《爆笑囧穿:贪财小蛮女驾到》 第1章 白衣公子1 夏依苏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凄惶无比。此时她的身子,在十六层的高楼阳台,直直地往下跌落,往下跌落…… 她魂飞魄散,惊恐万状。 完了,她的一生。 她才十九岁,属于花正香,月正圆,人生最美好时。可是如今,却悲催的向地狱阎王那里报到去了,想不香消玉殒,英年早逝,也由不得她作主了。 在恐怖绝望之中,冷不防的,夏依苏就看到了一道强光,仿佛是科幻片中的时光隧道那种闪电一样的光。 这种强烈的光芒,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强光过后,眼前的景物,一阵扭曲,由远而近。渐渐的,自模糊到清晰。最难喻的一刹,夏依苏看到自己的身子悬在半空中,下面是一座古代建筑物。 青漆高楼,红漆大门。 周围悬挂着栀子花形状的灯笼,灯光通明,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来往的男人都作复古打扮,雷得发焦,狗血之极,仿佛电视里不知哪一个朝代里的人,有打扮得像狐狸精那样的年轻女子,妩媚上前相迎。 流光溢彩彩楼绣阁,不时传来阵阵丝竹之声。 夏依苏的身子,忽然间掉了下去。 很不可思议地穿过那座古代建筑物屋顶,落到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再接着,往下面的一张绵塌上掉下去。 华丽的金丝绣婆娑帐硬生生的给砸穿了。夏依苏的身子,从金丝绣婆娑帐的窟窿直直落下去,狠狠的砸到了绵塌上躺着的一个人身上。 夏依苏发出惊心动魄的尖叫: “啊,救命——” 软塌上的那人,冷不防被她砸到了,也发出了沉闷的一声: “啊——” 屋子外面的走廊,有一阵强劲有力的脚步声,正由远而近走来。脚步声愈走愈近,愈走愈近……突然,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仅仅是一瞬那,那强劲有力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往相反方向,急促而奔去。 不知是谁,此时大声么喝: “丁云豪往那边跑了!快追——” 外面喧嚣嘈杂声响起,兵荒马乱一样。有脚步凌乱的追赶声,有兵刃掠空声,有桌翻椅倒声,还有杯杯盘盘跌碎声,其中还夹着男人惨声嚎叫,女子惊恐哭爹喊娘。各种惊天动地的声音,交集在一起,此起彼落。 房间内,夏依苏也鬼哭狼嚎着: “救命!” 她又再鬼哭狼嚎: “哎哟,疼!疼死我了!” 夏依苏被摔得不轻。大半个身子,趴在绵塌上那人身上,让人想歪去了的一个很不雅观动作。但夏依苏顾不了,此时她的头狠狠地撞到软塌边上的横木上,疼得几乎要炸开来,耳朵“嗡嗡”直响,眼前金星直冒,视线模糊。 周围景物,在许多星星迷乱飞舞中,一阵又一阵扭曲着。 被夏依苏压在身下的那个人,猛地从被窝里猛地伸出手来,一个貌似降龙十八掌的招式,虎虎生风,快如闪电般朝她身上击了过来。 夏依苏被击中了,只觉得一阵巨痛,“啊”的一声惨叫。 (未。完。待。续) 第2章 白衣公子2 她整个身子,顿时轻飘飘从那人身上跌落,在绵塌上“骨碌骨碌”翻滚了几下,刹车不及,便冲锋陷阵那样,前赴后继,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扑通!” 一声巨响。 一阵钻心的巨痛,又再次向夏依苏袭来。她闭上眼睛,又再次发出了一声像杀猪那样的惨厉嚎叫:“啊——” 谁知道她的头,会不会撞成脑震荡? 抑或,撞成白痴? 夏依苏狼狈不堪趴在地上,姿势极不雅观,面朝黄土屁股朝天,要多丢人现眼便有多丢人现眼。她拚命地挣扎着,可一时三刻却爬不起来。 锦塌上那人,身手敏捷飞身跃下来,站在她跟前。 忽地,他吹了一声口哨。 六个高大威武的彪形大汉,应声破门而出。他们杀气腾腾,一下子的就冲到夏依苏跟前来,手中长剑,剑光寒森森一闪,齐唰唰地架在她的脖子上。 只觉得领际凉飚飚,冰冷的剑尖贴在脖子上。 这阵势,夏依苏只在电视里见过,生活上哪里经历过?顿时很窝囊废地吓了个毛骨悚然外加屁滚尿流。 她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更不敢造次,在一瞬间想到的,她的头会不会被砍下来?她会不会成了无头鬼? 一个冷峻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把头抬起来!” 架在夏依苏脖子上的剑,齐齐松开。围在她四周的六个彪形大汉,持着长剑,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像石柱那样,威风凛凛站着不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夏依苏战战兢兢把头抬了起头。 跟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飘飘,绝代风华,古装打扮的绝世佳公子。不到二十岁的年龄,身段修长俊秀,飘逸出尘,宽肩,细腰,长腿。细长的桃花眼,鼻子高挺英气,嘴唇有些薄,五官无比精致,完美,妖魅。 他一双隐隐散发着淡漠与寒意的目光,落到她脸上。 她懵了,张大嘴巴,傻不拉叽地瞪了他看。 心里,十万个为什么。诸如:她不是从十六层高楼坠下来吗?此刻的她,到底是人,还是鬼?还有,眼前这个甚比天皇巨星,美得倾国倾城,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是无比强大气场的家伙是谁? 偷偷摸摸扫了一眼四周。 只觉得房子怪异之极。画栋雕梁,珠帘绮户;雕空紫檀嵌百宝四季花鸟挂屏,一面菱花形的大铜镜镶在其中;左边是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右边是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 八方烛台上的红烛,蜡泪狼藉,向四周荡漾着一片红光。轻微的风从窗口飘起来,周围景物随着摇曳飘忽的烛光,影影绰绰。 夏依苏口干舌燥,喃喃: “呃,你——” 她本想说,你是谁?为什么要作这么囧的复古打扮?这地方干嘛这么古怪?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谁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有人提着一把剑,急步冲了进来。 他嚷嚷:“四哥,丁云豪跑了!那厮,不愧江湖称他为‘万里独行’,轻功实在是了得,一眨眼功夫,人就没了影儿——” (未。完。待。续) 第3章 白衣公子3 是一个同样荣华富贵,一身蓝色祥云纹锦袍的古代打扮少年公子。他正嚷嚷着,一转眼,忽地瞥见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夏依苏,蓦地住了嘴。 他面色怪异地指着她,失声问: “咦?这丫头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会在这儿?” 白衣公子没有回答,只是稍稍蹙眉。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轻飘飘的,却冷凛地盯着夏依苏看,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他把下巴略略一抬。 一个彪形大汉顿时冲上前,像抓小鸡一样,一把将夏依苏从地上拎了起来。白衣公子目光停驻在她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冷不防,他慢悠悠来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夏依苏满脑子桨糊。整个人云里雾里,仿佛置身在一个梦境里,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糊里糊涂,不明不白。 好一会儿,她才答:“我叫夏依苏。” 白衣公子又再悠悠的问:“你和丁云豪是什么关系?” 夏依苏茫然:“丁云豪是谁?我不认得他。” 白衣公子嘴角轻扬,俊美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半点不高兴,但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之中,一闪而过的阴森,隐隐有着凌厉之色。 他盯着她,又再问:“你什么时候溜进屋子的?” 夏依苏说:“刚才。” 他微微的蹙眉:“刚才?什么时候?” 夏依苏说:“就是刚才。” 白衣公子轻勾嘴角,声音不紧巴不慢地问:“你溜进屋子里来干什么?” 夏依苏给他解释:“呃,我……我不是溜进来的,而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 忽然,她住嘴。 目光落到对面菱花形的大铜镜上,她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惊悚得连下巴都几乎要掉下来。 菱花形大铜镜,映着她的身影。 镜子里的她,竹竿子那样的身材,高,瘦,前没胸,后没臀,头发乌黑明亮,像了范冰冰那样的尖细的锤子脸,皮肤细白,如瓷如玉,长长的眼睫毛像扇子那样,一双大眼睛,鼻子高而挺,嘴唇小小的略厚,下巴尖尖,极精致。 这是她没错。 可是,为什么铜镜里的她不是十九岁,而是十五六岁的年龄?还来个很喷血很囧的复古打扮。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白衣公子问:“你不是溜进来?是从上面掉下来?你爬上上面干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夏依苏顾不上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之间,忍不住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上来,恐怖得不能自抑。 白衣公子问:“不说话?” 夏依苏仍然没回答。因为受惊过度,脑筋暂时短路。 白衣公子自言自语:“好。好得很!” 他眉毛微微扬起,视线淡淡的,从夏依苏脸上缓缓地移开去。白衣公子的一双眸子,莫名的变得冷若冰霜起来,轻飘飘的,往身边的六个彪形大汉扫了一眼。这一眼,比刺骨的寒冬,更是冷上三分。 六个彪形大汉顿时面无人色,身子一哆嗦,“扑通”一声,竟然全部跪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4章 白衣公子4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颤抖着声音说: “主子,属下没有看到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之前属下已把房间仔细搜查一遍,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瞒不过。但她……她……属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属下一直守在外面,真的没有看到。” 白衣公子没说话。 却一抬头,很清脆的吹了一声口哨。 有十来个高大威武的彪形大汉应声而入。白衣公子面无表情,下巴朝跪在跟前的六个人略扬,缓缓溢出一句冷酷的话: “拖下去,斩!” 跪在地上的六彪形大汉,脸色灰败,神情黯然,手中的剑“哐啷”一声跌坠。他们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只是低下头,由着人拖了出去。 夏依苏吓傻了。 从镜子里瞪了他看。 这白衣公子,长了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鸟呆,风靡万千的一张无敌俊脸,远看玉树临风,近看面如冠玉,国色天香。 却想不到,竟然是个狠角色。 也太……太那个,心狠手辣了吧?六条活生生的人命,就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给整没了?天,不是吧? 白衣公子的视线,又再轻飘飘瞟向夏依苏。他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笑意,莫名的,就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他淡淡地问:“你怕吗?” 这纯属恐吓! 夏依苏混沌的头脑,此刻更加混沌。在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她决定先憋着心中的十万个为什么,来个沉默是金,预防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来杀身之祸,到时候想不做无头鬼,也由不得她了。 白衣公子挑了挑嘴角: “还是不说话?这么视死如归?”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继续把沉默是金发扬光大。 白衣公子阴森森一笑: “如果你还是不说话,我就让人把你衣服剥了,然后押着你游街,一个铜板看一次。别人看够了,再把你的人头砍下来,然后拿去喂狗。” 他说得轻描淡写,夏依苏却听得毛骨悚然。 终于沉不住气,无法再装聋作哑维持沉默是金了,不禁跳了起来,嚷嚷:“你一个男的,吓唬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是什么英雄好汉行为?你就不怕传出去,给人笑话么?” 白衣公子眉毛一扬: “这确实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行为。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英雄好汉?” 夏依苏语塞: “这——”她咬了咬嘴唇:“你不是英雄好汉,那该是男人吧?吓唬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好意思么?就不怕传出去,给人笑话?” 白衣公子轻笑: “好意思!怎么不好意思?如果给人传出去了,有一人听到,杀一个,二人听到,杀两个……一百人听到,杀一百个!一千人听到,杀一千个!死人,还能开口说话?” 靠啊,这是什么鸟人!说的话够绝,还这样理所当然,好像杀人,是一件挺好玩的事儿似的。 夏依苏气结: “你——” 白衣公子眼神一冷,一张美得不像话的的脸,不怒而威。他又再悠悠的开口: “我再问一遍:你和丁云豪是什么关系?” 夏依苏犟脾气上来了,当下一挺胸,大声说: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得他!” 白衣公子问: “你真的不认识丁云豪?” 夏依苏很瞧他不起,撇撇嘴:“你是男人不是?罗哩叭嗦一大堆费话!难道没听到我刚才说的?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不认识!” 白衣公子眼睛微微眯起。 他身上那股无言散发出来的阴气,平白无故的又冷上几分,他说:“很好,很好!挺有骨气!”他抬起头来,对身边的随从冷声说:“把她关押起来,严加看守。” “是。主子。” 有四个穷凶极恶的彪形大汉,顿时冲了上来。捉住夏依苏,很粗暴的把她双手反展在身后,连推带搡,要把她押走。 夏依苏挣扎着,一边大声嚷嚷:“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她又再嚷嚷:“快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这四个彪形大汉哪管她嚷嚷? 不由分说,把她押走了。 (未。完。待。续) 第5章 穿越,就是时间倒流1 夏依苏被关押在一间大屋子里。 屋子空旷,破旧。左边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青灰色的月光从窗口扑洒进来,依稀看到墙角铺了很多稻草,除此之外,屋子什么也没有。 她抱着自己,呆呆地坐在稻草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干嘛在这儿?这个地方好生奇怪,让她有跑到古代的感觉,古代的建筑,古代人的房间摆设,古代人的物品,穿着古代衣服的人……天,难不成,她是真的跑到古代来啦? 夏依苏的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脑海里冷不防就像放电影那样,闪过一个又一个的镜头:放暑假,她去欧洲玩了二十多天,提前两天回来,因为想给郑一鸣来个意外惊喜,没打电话通知他接机,家也没回,下了飞机,便直接打的,兴冲冲往他住处跑。 她配有他家中钥匙。 开了门口。走了进去,冷不防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一男一女说话声。 “鸣哥哥,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宝贝,我也爱你。” “真的?” “真的。” “鸣哥哥,你仔细看看我,我不,我是绿娅,我是元绿娅。鸣哥哥,你不喜欢夏依苏的对吧?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嗯。我喜欢你,你爱你!” “真的?” “真的。” “鸣哥哥,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就有一个心愿吗?你还记不记得?” “是什么心愿?” “就是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嫁给你,做你的妻,为你生孩子。鸣哥哥,你不知道吧?我常常做这样的梦,梦到我们老了,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你天天跑到公园里,和一群老人们下棋,遛狗,侃大山,然后每天黄昏的时分,我去找你,手牵着手,领回家,吃饭,洗澡,睡觉。” 夏依苏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她的情绪如过山车那样,从满杯的喜悦,一下子的就掉落到冰窖里。 她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顿时失控的疯子那样,扔下手中的行李,叫得像鬼一样阴风阵阵的冲向卧室。 卧室里的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夏依苏的男友郑一鸣,女的是郑一鸣继父的女儿元绿娅。 见到夏依苏,郑一鸣抬起头来,眼神松散: “依苏,你——” 元绿娅则躲在郑一鸣的怀里,紧紧搂住她,娇声说: “鸣哥哥,我怕。” 郑一鸣还是神情茫然: “绿娅,你怎么会躺在这儿?咦?我们怎么没穿衣服?”他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那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后“嗖”的一声坐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绿娅,你……这……这是什么回事?” 他还在演戏! 夏依苏怒不可遏,冲到两人跟前。先是咬牙切齿地给元绿娅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脱下脚底的高跟鞋,狠狠地朝郑一鸣头上砸去。 郑一鸣从床上蹦跳了起来,一把抓过旁边的一条浴巾,围在腰间。 夏依苏打得红了眼,又再脱了另外一只鞋子,朝郑一鸣扑过来。如果杀人可以不犯法的话,她一定拿刀捅了这混球,捅tmd几十刀,然后锉骨扬灰算了。 (未。完。待。续) 第6章 穿越,就是时间倒流2 郑一鸣抱头鼠窜,跑到阳台。 夏依苏穷凶极恶追过去。 郑一鸣极狼狈地东躲西闪。实在躲不过,索性跳到旁边的一张藤椅上。他百口莫辩的样子,急得团团转,一边说: “依苏,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呀!”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都被她抓到现场了!夏依苏狠狠地瞪他,恨不得让自己的眼睛里飞上一把刀子来,把郑一鸣斩了个十八块,然后拿去喂狗去 夏依苏跳到了藤椅上。 她像了一头发了狂的母狮子那样,咆哮着扑向郑一鸣,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又是肘击,又是膝顶,还用牙齿咬他,用头顶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招招超水平发挥。 郑一鸣的身子猛地摇晃起来,站立不稳,几乎要摔下藤椅去。在情急之中,他忽然就狠狠地推开了夏依苏。 夏依苏冷不防的给他这一推,身子往后倒去。不想这一倒,就扑了个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猛地向阳台栏杆冲去。 坚固的栏杆竟然给震松了。 她的身子飞了出去。 郑一鸣脸上惊恐万状,发出一声惊叫,急忙伸手拉她。他的手是拉到她了,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他脚下的藤椅受力不平衡,突然间就倾斜倒了下来。他不但没把她拉回去,反而是他的身子随着她的身子往阳台外冲出去。 两人的身子一下子的悬了空。 随后,两人同时以了很快的速度,同时往下跌落。耳边的风“呼呼”响,夏依苏魂飞魄散,发生一声恐怖的尖叫: “啊——” 夏依苏不知道,她从16层楼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有没有给摔成肉桨。此刻的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样一想,夏依苏脸色不禁大变,头皮一阵阵发麻,双手渗出了冷汗,仿佛身陷于泥沼中。 呆了一会儿后,她跳了起来。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低头仔细打量着自己。 皮肤紧绷,肤色如瓷如玉,细腻,光滑,不但没有被摔伤,连一点点的被划破的伤痕迹也没有。 怎么可能? 就算老天保佑,祖宗积德,就算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没一命归西上天堂,或下地狱,但按照她目前还算得上是正常的思维来判断,她现在最少是躺在医院急救着。 她就算没给摔成肉桨,多多少少也给摔成重伤,缺胳膊,或是断脚什么的,不可能这样完整无缺。 夏依苏不可置信地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痛;她再伸手,摸摸自己的心口,心在一下一下跳动着;她又再握握自己的手,温暖如微火。 貌似她还活着,貌似还没有变成鬼。 有一点常识的人都懂得,死了的人,是没有心跳的,身体是冰冷的,还有,脉搏是不会跳的。 但,这是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这儿的人,都是穿着古代人的衣服?莫非,她……她因为从高楼摔下来,而灵魂出窍——也就是脑电波冲出来,溜达到别的时空? 像很多流行的网络小说一样,穿越? 穿越,就是时间倒流。 (未。完。待。续) 第7章 绝色美女1 夏依苏紧紧咬住嘴唇,觉得天旋地转,天整个塌下来了,天昏地暗,把她压在下面。她的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再往下沉,沉到一个没有底的洞。 这一瞬间,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天哪,她怎么这样悲催?竟然穿越了,溜达到一个不知名的朝代来了。看来,她不单单是衰神二代,衰神二十代都有份了。 不禁悲从中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绝望地鬼哭狼嚎。双眼就像山涧的泉源,泪水滔滔不绝,哭得好不伤心。 夏依苏边哭边骂: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呀?贼老天,你干嘛要这样惩罚我?我是个一等一的无公害好公民,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不浪费地球资源做社会蛀虫。什么天理?竟然让我遭遇这穿越之灾!呜呜呜——” 能不哭么? 换了是谁,谁都会哭。 夏依苏一心两用。在伤心绝望痛哭流涕之中,还能抽出空隙来想,刚才那个白衣公子是谁?长得真是好看,特别是一双桃花眼,真是勾人心魂——眼尾稍向上翘,眼睫毛长长,眼形似若桃花,看人的时候,水汪汪似的,眼神迷离,似醉非醉,给人一种心荡意乱,朦胧而奇妙的感觉。 可惜了,如此一双迷人眼睛,偏偏长在如此一个讨厌的人脸上。 真是暴殄天物! 想起刚才那个白衣公子,不知为什么,夏依苏心里忽然就一阵烦燥。这烦燥,一点点的涨大,也一点点的化为阵阵滚烫气流。这气流,在胸腔里,从上窜到下,又从下窜到上,来回穿梭。 莫名的,夏依苏就有了一肚子的气。 她被老天爷充军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落后地方,都够悲催的了。更悲催的是,她竟然遇到一个不讲道理的极品,不怜香惜玉倒罢,还不问青红皂白,居然把她给关押起来! 她简直比窦娥还冤,比刘备还背,倒起霉来,喝口凉水都要塞牙。 丫的,什么天理! 夏依苏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她像刹车那样,一下子停止了哭。毕竟,哭是无法解决问题,夏依苏估计,她就算是哭天喊地,演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也会无济于事。人家老天爷不会可怜她,把她弄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二十一世纪中国人口大爆炸,少她一个人不为少,多她一个人不为多。 冷不防的,夏依苏“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此时周围静悄悄的,静到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可以听得到。为了打破这沉寂,她几乎想大吼一声,以证明这不是梦,证明自己还活着。是的,她必须要发泄,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她会发疯的。 夏依苏抬起了脚,咬牙切齿的,狠狠地朝旁边墙壁狠狠踢去,一边很不淑女地爆了一句粗口: “妈的!” 话音还没落,她就“哎哟”一声惨厉尖叫。墙壁太硬,她踢得太用力,很悲催的被踢翻了趾甲盖,脚趾头一阵钻心的痛。 夏依苏呲牙咧嘴,抱着痛脚。 (未。完。待。续) 第8章 绝色美女2 一边“哎哟哎哟”的嚷嚷,一边蹦跳了起来。正在满屋子乱蹦乱跳间,夏依苏目光无意之中,落到屋子里的另外一个角落。那儿有一双黑森森亮晶晶的眼睛,正在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屋子除了夏依苏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人吓人,吓死人。 夏依苏顿时很窝囊废的吓了个花容失色,几乎就要魂飞天国。连忙放下双手抱着的脚,一下之间,忘记了痛。 夏依苏恐怖地伸手指了那人,一声尖叫: “你……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是一个女的。挺年轻,声音娇滴滴,嗲得腻死人: “我当然是人,不是鬼!” 此时黎明来了。 天的那边,微微的泛起鱼肚白,蔚蓝的暮色,一点点地被光明渗透侵染,周围景物由模糊变得清晰,渐渐轮廓分明起来。 夏依苏这才注意到,这屋子不但空旷,到处阴暗潮湿,门外的墙上还挂满了刑具,上面血迹斑斑。空气里,飘着一种发霉和腥臭的味道。 魂魄好不容易回位。 她勉定心神,瞪了眼前的人看,好奇地问:“你……你是谁?” 女子说:“我是秋香。” 咦?秋香?夏依苏顿时把自己的烦恼暂时置诸脑后,连忙跑了过去,站在女子跟前,双手叉腰,睁大眼睛打量着她。 这女子,十七八岁的年龄。 长得极美,可以说得上是一个绝色美女。身段没得说,苗条纤巧,袅娜,该大的大,该小的小。 五官更是没得说,眼睛,鼻子,嘴巴,下巴,任何一个角度都是惊艳的经典,的美艳。像了蒲松龄笔下那些半夜三更去敲开,在灯下读书的书生狐狸精。 夏依苏有些兴奋,白痴似的嚷嚷:“你叫秋香?你真的叫做秋香?是不是唐伯虎点秋香中的那个秋香?” 秋香一脸惊诧:“唐伯虎?唐伯虎是谁?” 夏依苏眨眨眼睛:“你不知道唐伯虎?呃,他很有名,家喻户晓,又会作诗,又会作画,书法也很好,据说,他是江南四大才子来的。” 秋香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没听说过。” 夏依苏不是不失望的。 原来,此秋香,不是唐伯虎三笑中点秋香的彼秋香。此秋香根本就不认识唐伯虎,不知道是她孤陋寡闻,抑或,是唐伯虎还没横空出世? 夏依苏想起一事来:“对了,秋香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秋香说:“大牢。” 夏依苏张大嘴巴:“大牢?” 她捂住了额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天哪,居然被关到大牢里来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不过,她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甩了甩头,又再说:“呃,我是说,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小城?或小镇?地名是什么?” 秋香惊诧:“你不知道?” 夏依苏当然不知道。 她又不是神仙。 支支吾吾了一下,随即飞快地演绎着谎言:“呃,我……我刚才摔了一跤,摔得挺重,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估计……呃,估计脑子给摔坏了,然后……然后我就糊里糊涂,什么都忘记了,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 (未。完。待。续) 第9章 绝色美女3 秋香说:“这是南城。” 夏依苏想了想,又再问:“南城?是不是京城?” 秋香说:“不是京城,南城只是南元国最南面的一座城。” 夏依苏说:“南元国?呃——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国家,叫南元国?” 秋香点头:“对。这是南元国。” 夏依苏侧侧头,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可就是想不出来,中国历史上有没有一个叫南元国的朝代。 她历史不过关,中学时代历史考试总是不合格。原来好不容易才懂得那些,因为历时已久,已差不多全还给老师了,只是老师没还她学费而已。 夏依苏又再问:“秋香姑娘,你怎么也被关到这儿来?” 秋香脸色一暗。喃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关在这儿。” 夏依苏奇怪:“怎么会不知道?” 秋香茫然。她回忆: “昨天我在房间里,正在专心致志抚筝。忽然有人走到我身后,伸手捂住我嘴巴,另外一只手拿了什么东西,往我鼻子一抹。我还来不及思‘救命’,眼前一暗,便晕了过去。醒来,便发现在这儿了。” 原来秋香也是糊里糊涂被关进来的。 真是同病相怜。夏依苏觉得自己很不厚道,顿时感到心理平衡了,因为悲催的人不单单是她一个,秋香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轮到秋香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夏依苏说:“我……哎,说来话长。” 其实,她是不知从何说起。正在踌躇间,想着要不要细说从头,此时门口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响。只见一个黑衣粗布奴仆打扮的驼背老婆子——真的很老了,没有七十岁,也有六十几,做欧巴桑是超龄了,没得做了,因此只能叫她为老婆子。 老婆子捧着食物,瘸着一条脚,一跛一跛的走进来。 她把食物轻轻放在地上。 随后,她转身,又再一跛一跛的,步伐蹒跚着要离去。 秋香抬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碎步走过去,拦在老婆子跟前,一副受冤无告的委曲表情,一只纤纤的玉手,捂在胸口上,垂下头来,楚楚动人。 她轻声:“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老婆子看她,“伊伊呀呀”的比划。 秋香像是眼泪要淌下来的样子,“你家的主子是谁?”她腻着媚音,轻声央求道:“让我见见你家主子好不好?” 老婆子神情茫然。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头又是摆手,像是说她听不到。再接着老婆子又张嘴,把舌伸出来——老婆子的舌头,只剩下半截。 夏依苏睁大眼睛,“哎呀”了声。 秋香也是脸色一变,她吸了一口冷气,往后倒退了两步。 老婆子垂下眼睛,一跛一跛的,出去了。 老婆子送来的食物,是几只又干又硬跟石头一样的馒头,一碟隔夜变了质的剩菜。夏依苏实在是饿了,饥不择食,顿时跑过去,抓了一个馒头,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又忙不迭的吐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10章 绝色美女4 夏依苏嚷嚷:“这是什么做的馒头?难吃死了!这也是人吃的东西?呸呸呸!” 秋香没吃。 她在夏依苏身边,款款的,风情万种地坐下来。她像个大家闺秀,坐姿优雅,眼波斜泛,哪怕连抱怨,也是娇声软语: “这些东西,是人吃的么?扔给狗,狗也嫌弃!我秋晴再不济,也是满香院的当家花魁,想平日里,那些山珍海味摆在跟前,我还不屑一顾呢。” 夏依苏像个土豹子,什么也不懂,傻不拉叽的问: “满香院?那是什么地方?” 秋香说:“是姑娘挣银子,男子常常去的地方。” 夏依苏明白过来,顿时脱口而出:“呃——原来满香院是鸡窝。” 话说出口,顿感失言。 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人家做“鸡”的,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做“鸡”,如果不是生活所逼,谁会做这令人不齿的职业? 还好秋香听不懂现代术语,她问:“鸡窝?” 夏依苏聪明,反应快,连忙说:“呃,不好意思,刚才说错,是口误,口误啦。其实,我想问的是,什么是当家花魁?” 秋香问:“你不知道?” 夏依苏摇头,老老实实:“不知道。” 她是理科生,学经济管理学,教授压根没教这方面的东西,她又是先天不足后天不学,对这些文学色彩比较浓郁的字眼,不能够自学成才,无师自通。 她好奇地追问:“秋香姑娘,快告诉我,什么是当家花魁?” 秋香媚眼如丝,微微一笑,风情不自不觉就爬上了眼角眉梢嘴角。真是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倾众男人心。 她说:“当家花魁,就是色艺双绝,技压群芳的姑娘。” 夏依苏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所谓的当家花魁,原来是鸡窝里的拔尖人物,现代术语叫女神,或院花,或大伽。 这可是秋香得意之事,因此脸上一片光辉,一下子的就忘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对夏依苏娓娓道来: “南城最大最繁华的姑娘楼,便是我们满香院。满香院的女孩子,都是经过精心培养过的,从小便有琴师教唱戏,舞蹈名伶教跳舞,还要学习琴棋书画。我们满香院,有四个当家花魁,春香,夏香,秋香,冬香。” 夏依苏对她很信服,近乎讨好,吹捧说: “原来秋香姑娘多才多艺,是个大才女。” 秋香一笑,又再继续说下去: “论相貌,我们四个当家花魁不相上下,而且我们四个,都是能歌善舞。但论琴棋书画,诗词文赋,她们就比不上我。因此我比她们红,价格比她们高,是南城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的对象。哪怕丁云豪,也对我另眼相看,千依百顺。” 夏依苏一愣:“丁云豪?” 秋香问:“你认识他?” 夏依苏摇头:“不认识。” 她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昨天晚上白衣公子问她,跟丁云豪是什么关系——天晓得,她压根儿没见过那个叫做丁云豪的家伙。他长了什么样子,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她一无所知,她跟他,又能有什么关系? 但白衣公子不信她。 (未。完。待。续) 第11章 绝色美女5 秋香继续说着那春风骀荡,酒不醉人自醉的往事: “两年前,丁云豪闻名而来。他见到我,眼睛就直了,久久移不开去,连声说,真美啊,传说中的仙女下凡,也不外如此——” 夏依苏忍不住,插嘴问: “丁云豪?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秋香抿嘴一笑,脸上得色更盛: “丁云豪不是寻常人,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人称‘万里独行’,轻功卓越,刀法出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就是遇到官老爷,也照样敢打架。但他独独对我,说话低声下气,温顺如绵羊。” 夏依苏终于明白秋香为什么被关进大牢里来了。 秋香还傻不拉叽的被蒙在鼓里。 估计,她不知道白衣公子正捉拿丁云豪,而她被关到大牢,是因为受到那个叫丁云豪的家伙连累。 夏依苏觉得自己真冤枉。 比那个窦娥还要冤,只是老天爷没给她搞个六月飞雪来助兴而已。真是的,与丁云豪有关系的是秋香又不是她,凭什么也把她关到大牢里来? 只听秋香又再说: “丁云豪每次见到我,都会问我,愿意不愿意跟他到山寨去?他还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 夏依苏八卦,憋不住又再问: “他对你这样好,你为什么不答应?” 秋香眼里闪过一丝惆怅。默然片刻,似是不甘心: “他对我好,那又有什么用?他那个山寨,在一个隐蔽的山村野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什么都没有。又哪里比得上南城繁华似锦,纸醉金迷?” 夏依苏对这个看法就不认可了: “如果你真的爱他,这些都不重要。哪怕是他走到天涯海角,只要能够跟他在一起,也是一件开心幸福的事儿。” 秋香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 “问题是我不喜欢他。我素来喜欢有才情的男人,丁云豪粗俗人,一副野蛮相,除了会舞刀弄剑,还会些什么?既不会呤诗,又不会作词,列不懂乐曲,说句实话,我眼里压根儿就没有他!只因不敢得罪,表面敷衍而已。我不愿意去,丁云豪也没辙,他不敢对我用强,怕我以后都不理他。” 看来这个丁云豪,倒是痴情汉。 不过也难说。 不是有句话说,男人的话也信得,母猪也会上树吗?夏依苏想,郑一鸣那混球,就是很好的例子,当着她的面甜言蜜语,说他的情也真,爱也真,月亮代表他的心。呸,当太阳还没下山,月亮还没出现的时候,冬天的寒冷代表他的心。 是男人的,都不是好东西! 特别是郑一鸣,元绿娅是他继父的女儿,尽管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他妹妹!他跟她搞在一块,根本不是人,完全是牲畜! 夏依苏甩了甩头,狠狠的把郑一鸣这个牲畜抛到一边去。 她问:“秋香姑娘,平时你住在哪儿?是不是在满香院?” 秋香叹了一口气:“我不住满香院,还能到哪儿去住?我只得九岁的时候,因为家穷,爹娘狠心把我卖了,我早已无家可归。” (未。完。待。续) 第12章 杀鸡儆猴1 夏依苏又再问: “你的房间,是不是有一张细雕花镂空镶翠玉花钿的锦帐大软塌,挂着金丝绣婆娑帐,当中是雕空紫檀嵌百宝四季花鸟挂屏,上面镶着一面菱花形的大铜镜,左边是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右边是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 秋香惊诧: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不可能啊,我是满香院的当家花魁,房间是满香院最好的,如果没有我同意,外人是不可以进去。”她又再说:“看你的样子,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根本不可能去满香院。” 夏依苏不回答她这个问题,继续问: “你昨晚是不是跟丁云豪约好了,让他到你房里跟你见面?” 秋香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问: “你……你怎么知道?” 原来如此!夏依苏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根据她有点小聪明的脑袋分析:那个丁云豪,不知犯了什么罪,白衣公子捉拿他。因此设计,先把秋香搞昏带走,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再然后白衣公子冒充秋香,躺在那张软塌上,等着丁云豪撞上来。 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她忽然从上面掉了下来。 门外的脚步声估计是丁云豪,她的惊叫声惊动了他,因此他得以成功逃脱掉。也因为如此,白衣公子理所当然地认定,她是跟丁云豪是一伙的,是她给丁云豪通风报信。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 乱七八糟的。 夏依苏懊恼。都说无巧不成书,而她是无巧不成灾。丫的,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真冤枉!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嘈杂声。只听一道清脆的鞭子抽打皮肉声音响起,参杂着一个男人粗声恶气的呼喝: “臭婆娘,快走!慢吞吞的,找死是不是?” 紧接着是女人惨厉的嚎叫声: “哎哟!哎哟!公差大哥,行行好,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哎哟——” 女人还没说完,又是一道清脆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噼啪”作响,在清晨如此安静的气息中,无不令人心惊胆战。 “臭婆娘,罗嗦些什么?快走!” “是是是,公差大人。” 话音还没落,又一道清脆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女人又再一阵痛苦嚎叫。男人骂咧咧的声音: “快走!别磨磨蹭蹭。” 女人哭着说: “是是是,公差大人。” 外面的声音,传进屋子里,无不清清楚楚。秋香一脸的错愕,原本一双美艳动人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铃铛那样大。 她不可置信,低呼:“何妈妈?” 突然之间,秋香脸色变得惨白,血色全无。呆了一下,她踉踉跄跄扑向窗口。 咦?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夏依苏也忙不迭跑近窗口,伸长脖子,往窗外张望。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年龄的女子,长得异常高大丰满,一张脸圆圆的,身子也圆,更圆的是她胸前高耸,横看成峰侧成岭。但她的五官却很秀丽,脸上涂了粉儿,看上去白是白,黑是黑。 (未。完。待。续) 第13章 杀鸡儆猴2 她那样子,本该是锦衣玉食的,但此时却是披头散发,满脸尽是惊恐,被两个高大威武,气势凶狠的衙役押着。其中一个衙役,拿了一根长鞭子,时不时的抽打一下。每抽打一下,她就发出一声惨叫。 秋香脸无血色,浑身哆嗦着,仿佛鞭子抽打在她身上一样。 “秋香姑娘,你认识这个欧巴桑……呃,你认识这个女人?” “她……她是何妈妈。” “何妈妈?她是干什么的?” “何妈妈是……是满香院的老板娘。” “哦,原来她是你们鸡窝里的头——”夏依苏觉得不对,赶紧住嘴。偷偷地瞅了秋香一眼,又再说:“呃,不好意思,说错说错,又再口误。我的意思是说,她是你们满香院的头。她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公差押着?” 秋香咬了咬嘴唇:“我……不……不清楚。” 两个衙役把何妈妈连推带搡,往不远处的一个空旷地方押去。那儿站了好些威风凛凛的衙役,正中的位置坐着三个人。 左边襟危正坐的,是一个穿官服板着脸孔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稀稀疏疏山羊胡子,一身颤巍巍的肥肉,像猪多过像人。 正中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公子——夏依苏睁大眼睛,咦?不是昨天晚上那个白衣公子吗? 他坐在那儿,正在优哉游哉的喝茶,一张倾国倾城的妖魅脸孔,浅浅淡淡的露出一抹笑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右边,是那个昨天提着剑,急步冲了房间的蓝色祥云纹锦袍的少年公子。他吊儿郎当的跷着二郎脚,有下一没下一的晃着,也正在喝茶。 夏依苏不是不纳闷的。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谁?见不得是吃饱饭给撑着没事干,专程跑到这儿来喝茶吧? “秋香姑娘,那个穿官服肥得像猪的男人是谁?” “是……是南城的知……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那是什么官儿?” “是……是南城最大的官。” 最大的官——估计,那是相当是市长的职位了。夏依苏仰起头,下巴一抬,朝白衣公子和少年公子所在的方向扬过去,又再问: “那两个公子呢?他们又是谁?” 秋香说:“不认识,面孔生,好像不是南城的人。” 说话间,只见那两个穷凶极恶的衙役,已把何妈妈押到众人跟前。拿鞭子的衙役,猛地一声大喝:“跪下来!” 何妈妈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来了。她一个劲的磕头,一边战战兢兢地说:“大人冤枉!大人,民妇冤枉啊!”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大胆罪妇何三娘,你可知罪?” 何妈妈哆嗦,声音颤抖:“民妇……民妇不知犯了什么罪。” 知府大人问:“何三娘,本官问你,你可认识高云豪?” 何妈妈又一哆嗦,声音低下去:“民妇,认……认识。” 知府大人又再问:“丁云豪是不是经常去满香院?” 何妈妈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不……不是经常。一年有……有二三次……不不不,有时候是三四次,到……到满香院。” (未。完。待。续) 第14章 杀鸡儆猴3 知府大人脸色一凛,又再一拍惊堂木。 他厉声说:“大胆罪妇何三娘,胆敢勾结江湖大盗丁云豪,不但知情不报,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到满香院,大鱼大肉热情相待,实在是置国法不顾,胆大妄为!何三娘,你勾结江湖大盗丁云豪,有何居心?” 何妈妈吓得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民妇知错了,民妇下回再也不敢了!大人饶罪,大人饶罪啊!” 知府大人冷笑一声:“你知道勾结江湖大盗是什么罪名吗?” 何妈妈浑身抖如筛糠,语气惶恐:“大人饶罪,大人饶罪啊!” 知府大人的目光,偷偷朝白衣公子瞄过去,像是等待他的指示。而白衣公子却丝毫无反应,对眼前的事儿充耳不闻,一副不相干的样子。 他只是懒洋洋的坐在那儿,一双素手闲然地把玩茶盏,眼睛落在茶中,仿佛在观察着茶水的流动,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悠然。 倒是少年公子,扬声,笑了起来: “秦大人,你审案就是这点本事?你是怎么混到知府这位置的?” 知府大人陪着笑脸,嗫嚅: “下官继续,下官再继续审。” 白衣公子冷不防抬起头来,一双细长桃花眼,很危险地眯成一线儿。他嘴角轻轻的勾起,自言自语般,悠悠地说上一句: “茶凉了,是不是放的时间过长?” 白衣公子淡淡的一句听上去毫不相干的话,不知为什么,竟然把知府大人吓得一哆嗦,脸上的肥肉很僵硬的跳了一下。他连忙又再襟危正坐,目不斜视,一拍惊堂木,一根鲜红令签掷下。命令: “用刑。” 何妈妈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泥,瘫跪在地,涕泪交流:“大人饶罪!大人饶罪!” 旁边走出四个杀气腾腾的衙役,不由分说拉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何妈妈。其中一个满面横肉的衙役,劈手给了何妈妈数记耳光。 没一会儿,何妈妈那张原本秀丽的脸,被抽得面目全非,眼睛斜了,嘴巴歪了,鼻涕眼泪跑了出来,和着鲜血抹得一张脸都是。 何妈妈口齿不清,痛苦地嚎哭。 满面横肉的衙役,意犹未尽,又再抬脚,把何妈妈踢翻在地。其他三个衙役,冲上去,七手八脚把何妈妈揿倒。 一个衙役抓过梁上放下的一根又长又粗的麻绳,将何妈妈的手脚如同捆猪一般捆住,一头穿在她的手脚之中,穿好之后,打了一个死结,再将麻绳另一头用力拉。 霎时间,何妈妈高高的被吊了起来。 何妈妈哀号连连。 那个满面横肉的衙役,拿了一条黑黝黝的长鞭子,穷凶极恶朝何妈妈身上猛地抽去。几鞭下来,何妈妈身上的衣服破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身子,一道道红白分明的鞭子痕。 再几鞭下去,何妈妈身上已是皮开肉绽,腥红四处飞溅,甚至有些地方,隐隐露出了白骨,惨不忍睹。那衙役还不松手,继续拼命地抽打。 何妈妈惨厉的嚎叫声,几乎要震破天空。 夏依苏看得张口结舌。 天哪,那么血淋淋,带着浓郁的肉腥昧儿,就是围观的人,也有血肉横飞的感觉。好不残忍! (未。完。待。续) 第15章 杀鸡儆猴4 旁边的秋香,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不知所措,神魂晃荡地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眼中全是惊恐,喃喃: “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夏依苏看她:“什么你怎么办?” 秋香没回答。 她只是不停地哆嗦,眼睛直直的。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伸手往头上摸去。很快,摸到一根发簪,看也没看,咬着牙,忙不迭的扔了远远的。好像这发簪,与她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夏依苏莫明其妙: “秋香姑娘,你怎么啦?被打的是何妈妈,又不是你!你不过是认识何妈妈,在她的满香院工作而已,用得着吓成这样嘛?再说了,又关发簪什么事?” 秋香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眼睛直直的,一个劲地自言自语: “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夏依苏说:“怎么办?凉拌呗。” 一边说,一边跑去把发簪捡起来。 这发簪,挺值钱,是红珊瑚做成的蝙蝠簪,上面镶嵌着一颗闪闪发光拇指甲那样大小的绿宝石,雕刻精细,玲珑剔透,背后刻着一个字——那是繁体字,好像是一个“郑”字。 “秋香姑娘,干嘛把这发簪扔了?” “这害人的东西,我不要了!不要了!” “这发簪挺好看的啊,是个值钱的好东西,怎么害人啦?不会吧?” “反正我不要了。” “干嘛不要?” “你喜欢你要好了。” “真的哦。这发簪你不要,那我要了哦。” 秋香跌坐在那儿,自顾自的抱着自己,咬着嘴唇——嘴唇咬得太紧,渗出了血丝,她也不觉得。 原本一张比狐媚子还要美艳的脸,此刻灰败不已,惊恐,慌乱,不知所措。 夏依苏嘻嘻笑,把发簪插到头上去——也许这发簪,是丁云豪送给秋香的定情物也说不定。谁知道呢?不过夏依苏也不在乎,值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是不是?反正又没偷,没抢,是秋香扔了不要的,她捡了便宜去。 也怪不得她贪心。 此时的她,身无分文。身上最值钱有东西,是她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佩,那是她老妈给她的,如今也一块儿穿越来了。 夏依苏想,如果她有机会能够出去,总不能流浪在大街头是不是?有了这发簪,拿去换银两的话,怎么着也够她生活好一段时间了。因此,做人也不必太清高,毕竟清高,是不能够填饱肚子。 她又再跑到窗口。 伸长脖子,继续往外面张望。 此时何妈妈的嚎叫声已停止。她的头歪到一边,凌乱的头发垂了下来盖住了半边脸,露出的那只眼睛圆瞪着,眼白往上翻,嘴巴全是血沫,一动也不动。 她身上的血溅得周围满处都是。 更为恐怖的是,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至她的肩部延续至手臂,皮肉狰狞的翻卷着,血液不住涌出来。 满面横肉的衙役走了近去,扒了扒何妈妈的脑袋,又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一探。他把手缩回来,对知府大人拱手说: “大人,罪妇何三娘已断气了。” (未。完。待。续) 第16章 杀鸡儆猴5 知府大人忐忑不安,望向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脸上依然挂着漠不相干的神情,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他低下头,气定神闲拿过茶盏,把里面的茶喝光。 随后他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少年公子,声音懒洋洋: “听说南城的豆腐脑很有名气,色白软嫩,脑嫩而不散,鲜香可口,味道堪称一绝。八弟,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少年公子也站了起来,咧着嘴说: “当然要去吃,听着口水都流了。” 白衣公子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悠然回首,视线轻飘飘扫向知府大人,漫不经心道:“秦大人,你知道什么是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吗?” 肥得像猪的知府大人,浑身肉腾腾地立在那儿,恭恭敬敬回答: “下官知道。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就是砍下罪犯的头颅,挂到竿子上示众,再剥下人皮,塞上稻草,摆到衙门公堂旁边,用以警告。” 白衣公子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他转过头,又再说:“八弟,走,我们吃豆腐脑去。” 少年公子挠挠头,嘻嘻笑: “我都迫不及待了。我要吃三大碗!哈哈哈!” 少年公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有是有总,抑或是无意,目光往大牢的方面瞟了过来,眼中带着一股好奇且探讨的味儿。 站在窗前张望的夏依苏,目光无意之中就跟他四目相对。 忽然,夏依苏起了捉狭心。冷不防朝他猛地凶神恶煞地一瞪眼,然后皱一皱鼻子,把舌头长长伸出来,学了吸血鬼,给了他一个大鬼脸。 少年公子一愣。 继而“扑哧”一声笑起来。他有点愣头愣脑,笑容憨厚,却不失阳光,看得出来是单纯率真,毫无心机,什么都写在脸上。 夏依苏嘻嘻笑。 一转眼,看到走在少年公子跟前的白衣公子,微微地侧了侧头,两道清冷的目光,往她所在的方向一扫而过。 夏依苏不怕少年公子,对白衣公子却有些顾忌。 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再把头伸了出来,往窗外张望。白衣公子和少年公子不见了,只见知府大人站在那儿,命令身边的衙役:“来人,把罪妇何三娘的尸体拉出去,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 “是,大人!” 何妈妈的尸体,很快就被衙役拉走了。 夏依苏张口结舌,不可置信地说: “天哪,何妈妈活生生的给打死了不算,头颅还要被砍下来,挂到竿子上示众,还被剥人皮,塞上稻草,摆到衙门公堂旁边——这,这不是太悲惨了?” 她侧头,想像着那画面: 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拿着一把尖利的刀,划过何妈妈异常丰满的尸体,肌肉连皮下的脂肪翻卷起来。刽子手手中的刀子,细细地切开肉筋,肉膜,将薄如蝉翼的人皮一点点自白花花的肉脱离出来…… 夏依苏只觉得毛骨悚然,一阵恶心。 赶紧甩头,把这血淋淋的场面抛开去。 她对秋香说:“那两个公子是什么人?看上去挺有气势的,那个胖子——呃,就是南城最大的官知府大人,在那两个家伙跟前像个灰孙子一样,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屁也不敢放一个。真是奇哉怪也。” 秋香没说话。 夏依苏声音略略抬高:“秋香姑娘,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秋香还是一声不吭。 夏依苏走了过去:“秋香姑娘?” 秋香完全被吓傻了,哪里还管得夏依苏叫她?她抱紧自己的膝盖,瘫坐在一个角落里,身子缩成一团,一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状态,不能自己。 夏依苏撇撇嘴,很是瞧秋香不起。 太窝囊废了吧? 白衣公子的用意,夏依苏不是不懂,他在杀鸡儆猴呢——何妈妈是鸡,她跟秋香是猴。秋香还可,至少跟丁云豪有过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而她,根本不知道丁云豪是何方神圣,纯属是没吃到羊肉却惹一身骚。 丫的,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依苏深处自己真是悲催,刚穿越到这个朝代,就被人冤枉!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她抱着侥幸之心,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白衣公子把她弄死了,说不定她就能够因祸得福,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落后地方,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未。完。待。续)知府大人忐忑不安,望向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脸上依然挂着漠不相干的神情,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他低下头,气定神闲拿过茶盏,把里面的茶喝光。 随后他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少年公子,声音懒洋洋: “听说南城的豆腐脑很有名气,色白软嫩,脑嫩而不散,鲜香可口,味道堪称一绝。八弟,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少年公子也站了起来,咧着嘴说: “当然要去吃,听着口水都流了。” 白衣公子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悠然回首,视线轻飘飘扫向知府大人,漫不经心道:“秦大人,你知道什么是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吗?” 肥得像猪的知府大人,浑身肉腾腾地立在那儿,恭恭敬敬回答: “下官知道。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就是砍下罪犯的头颅,挂到竿子上示众,再剥下人皮,塞上稻草,摆到衙门公堂旁边,用以警告。” 白衣公子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他转过头,又再说:“八弟,走,我们吃豆腐脑去。” 少年公子挠挠头,嘻嘻笑: “我都迫不及待了。我要吃三大碗!哈哈哈!” 少年公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有是有总,抑或是无意,目光往大牢的方面瞟了过来,眼中带着一股好奇且探讨的味儿。 站在窗前张望的夏依苏,目光无意之中就跟他四目相对。 忽然,夏依苏起了捉狭心。冷不防朝他猛地凶神恶煞地一瞪眼,然后皱一皱鼻子,把舌头长长伸出来,学了吸血鬼,给了他一个大鬼脸。 少年公子一愣。 继而“扑哧”一声笑起来。他有点愣头愣脑,笑容憨厚,却不失阳光,看得出来是单纯率真,毫无心机,什么都写在脸上。 夏依苏嘻嘻笑。 一转眼,看到走在少年公子跟前的白衣公子,微微地侧了侧头,两道清冷的目光,往她所在的方向一扫而过。 夏依苏不怕少年公子,对白衣公子却有些顾忌。 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再把头伸了出来,往窗外张望。白衣公子和少年公子不见了,只见知府大人站在那儿,命令身边的衙役:“来人,把罪妇何三娘的尸体拉出去,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 “是,大人!” 何妈妈的尸体,很快就被衙役拉走了。 夏依苏张口结舌,不可置信地说: “天哪,何妈妈活生生的给打死了不算,头颅还要被砍下来,挂到竿子上示众,还被剥人皮,塞上稻草,摆到衙门公堂旁边——这,这不是太悲惨了?” 她侧头,想像着那画面: 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拿着一把尖利的刀,划过何妈妈异常丰满的尸体,肌肉连皮下的脂肪翻卷起来。刽子手手中的刀子,细细地切开肉筋,肉膜,将薄如蝉翼的人皮一点点自白花花的肉脱离出来…… 夏依苏只觉得毛骨悚然,一阵恶心。 赶紧甩头,把这血淋淋的场面抛开去。 她对秋香说:“那两个公子是什么人?看上去挺有气势的,那个胖子——呃,就是南城最大的官知府大人,在那两个家伙跟前像个灰孙子一样,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屁也不敢放一个。真是奇哉怪也。” 秋香没说话。 夏依苏声音略略抬高:“秋香姑娘,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秋香还是一声不吭。 夏依苏走了过去:“秋香姑娘?” 秋香完全被吓傻了,哪里还管得夏依苏叫她?她抱紧自己的膝盖,瘫坐在一个角落里,身子缩成一团,一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状态,不能自己。 夏依苏撇撇嘴,很是瞧秋香不起。 太窝囊废了吧? 白衣公子的用意,夏依苏不是不懂,他在杀鸡儆猴呢——何妈妈是鸡,她跟秋香是猴。秋香还可,至少跟丁云豪有过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而她,根本不知道丁云豪是何方神圣,纯属是没吃到羊肉却惹一身骚。 丫的,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依苏深处自己真是悲催,刚穿越到这个朝代,就被人冤枉!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她抱着侥幸之心,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白衣公子把她弄死了,说不定她就能够因祸得福,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落后地方,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未。完。待。续) 第17章 装傻扮愣1 太阳下山,天完全黑了下来。 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走进了几个衣着光鲜的丫鬟婆子。其中一个婆子笑容满面地说: “奴才们捧命来侍候两位姑娘,请两位姑娘到花园去。” 到花园去? 夏依苏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只觉得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身心立马愉快起来。秋香也抬起头来,原本一双呆滞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 她不可置信,喃喃: “我真的可以出去?真的不再被关押在这儿?” 婆子笑:“是啊,我们主子素闻秋香姑娘能歌善舞,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文赋皆出色,有心要结识。不知两位姑娘,可否愿意?” 秋香的懊丧一扫而光。 她眉花眼笑,没口子的答应: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她转头,对夏依苏说:“妹妹,你也是愿意的吧?” 夏依苏赶紧说: “当然愿意。” 蠢蛋才会说不愿意,谁要关在这个阴森森不见天日的恐怖地方?环境不佳,空气质量不好,还提心则胆着半夜三更会不会跑出一个冤死鬼来吓人? 虽然夏依苏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但出外面透透气,吹吹风也是好的。说不定她会趁这个机会,能够逃出生天也说不定。 走了几步,秋香又再停了下来。 她踌躇,终还是忍不住,抬起袖子,轻轻嗅了一下。随即皱眉,用了商量的口吻,轻声细气说: “去见你们家主子之前,我可不可以沐浴一番?这样蓬头垢面去见你们家主子,不太好。” 到底被关押了一天一晚,再美的美女,也变成蓬头垢面的灰姑娘,人家主子瞧得不爽,自己看着也别扭,既恶心别人又恶心自己。 何况,秋香是姑娘楼出身的,在男人跟前,得注重自己形象。 婆子很善解人意,笑着说: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两位姑娘,请往这边请。” 沐浴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儿。 浴盆很大,里面装满了水。水里放着用纱布包裹的各种干花,睡莲,郁金香,紫罗兰,丁香,白兰花,茉莉花,栀子花,桂花。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热也不冷,散着充满空灵清雅花香的雾气,弥弥漫漫地飘散向周围。 有两个丫鬟站在夏依苏身旁伺候着。 她有些庆幸。 她除了长得貌美如花之外,身材也不错,168公分的个子,修长的双腿,算不得丰满却坚挺柔软的胸,腰很细,小腹平坦,臀部紧绷,皮肤白净细滑,充满了弹性,挺对得住服侍她宽衣解带的两个丫鬟眼光。 这两个丫鬟,一个穿青衣,另外一个穿绿衣。 青衣丫鬟有点婴儿肥,脸圆圆的,如满月,看上去一团和气,颇有亲和力。她殷勤地给夏依苏搓背,一边笑问: “夏姑娘,是不是很舒服?” 夏依苏微微闭上眼睛,很享受: “是啊,很舒服。” 青衣丫鬟又再问: “听夏姑娘口音,不像是南城人。夏姑娘家住哪儿呢?父母身体可好?家里有多少个兄弟姐妹?” (未。完。待。续)太阳下山,天完全黑了下来。 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走进了几个衣着光鲜的丫鬟婆子。其中一个婆子笑容满面地说: “奴才们捧命来侍候两位姑娘,请两位姑娘到花园去。” 到花园去? 夏依苏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只觉得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身心立马愉快起来。秋香也抬起头来,原本一双呆滞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 她不可置信,喃喃: “我真的可以出去?真的不再被关押在这儿?” 婆子笑:“是啊,我们主子素闻秋香姑娘能歌善舞,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文赋皆出色,有心要结识。不知两位姑娘,可否愿意?” 秋香的懊丧一扫而光。 她眉花眼笑,没口子的答应: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她转头,对夏依苏说:“妹妹,你也是愿意的吧?” 夏依苏赶紧说: “当然愿意。” 蠢蛋才会说不愿意,谁要关在这个阴森森不见天日的恐怖地方?环境不佳,空气质量不好,还提心则胆着半夜三更会不会跑出一个冤死鬼来吓人? 虽然夏依苏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但出外面透透气,吹吹风也是好的。说不定她会趁这个机会,能够逃出生天也说不定。 走了几步,秋香又再停了下来。 她踌躇,终还是忍不住,抬起袖子,轻轻嗅了一下。随即皱眉,用了商量的口吻,轻声细气说: “去见你们家主子之前,我可不可以沐浴一番?这样蓬头垢面去见你们家主子,不太好。” 到底被关押了一天一晚,再美的美女,也变成蓬头垢面的灰姑娘,人家主子瞧得不爽,自己看着也别扭,既恶心别人又恶心自己。 何况,秋香是姑娘楼出身的,在男人跟前,得注重自己形象。 婆子很善解人意,笑着说: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两位姑娘,请往这边请。” 沐浴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儿。 浴盆很大,里面装满了水。水里放着用纱布包裹的各种干花,睡莲,郁金香,紫罗兰,丁香,白兰花,茉莉花,栀子花,桂花。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热也不冷,散着充满空灵清雅花香的雾气,弥弥漫漫地飘散向周围。 有两个丫鬟站在夏依苏身旁伺候着。 她有些庆幸。 她除了长得貌美如花之外,身材也不错,168公分的个子,修长的双腿,算不得丰满却坚挺柔软的胸,腰很细,小腹平坦,臀部紧绷,皮肤白净细滑,充满了弹性,挺对得住服侍她宽衣解带的两个丫鬟眼光。 这两个丫鬟,一个穿青衣,另外一个穿绿衣。 青衣丫鬟有点婴儿肥,脸圆圆的,如满月,看上去一团和气,颇有亲和力。她殷勤地给夏依苏搓背,一边笑问: “夏姑娘,是不是很舒服?” 夏依苏微微闭上眼睛,很享受: “是啊,很舒服。” 青衣丫鬟又再问: “听夏姑娘口音,不像是南城人。夏姑娘家住哪儿呢?父母身体可好?家里有多少个兄弟姐妹?” (未。完。待。续) 第18章 装傻扮愣2 问得这样详细,难道查户口不成?要不就是套口风,搞个顺藤摸瓜,把她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夏依苏留了个心眼,可不能大意失荆州。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最好小心为妙,什么也不要说——如果不小心,透露一点点口风,给别人顺藤摸瓜,知道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而是来自未来的世界,说不定麻烦事来了。 毕竟古代人封建落后,没什么科学知识。 搞不好,被别人当了怪物,拿到大街头给人展览,一个铜板看一次。再搞不好,有法术高明的人士收拾,让她不幸沦落成为第二个白素贞,给镇在一个什么塔之下。 这事儿,得预防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下,夏依苏装出了一脸愁苦,哭丧着脸说: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我家住在那儿了,也不知道谁是我的父母,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 青衣丫鬟惊诧: “夏姑娘怎么记不起来了?” 夏依苏继续哭丧着脸,还适时把声音调至哭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起来。原来我还记得的,可是昨天重重的摔了好几跤,先是从一家房间顶上摔到一张华丽的锦塌上,然后……然后给躺在锦塌上的人狠狠一掌,我又再摔到地上,摔得很重,结果就把脑子给摔坏了,失忆了。如今,我除了自己的名字,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呜呜呜——” 说了悲情话,自然少不了要伤心的眼泪作背景。夏依苏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卖力地扮演悲伤的感情码戏。 夏依苏想不到,自己挺有表演天份。 以前怎么没发觉?如果早知道的话,当年不应该去学经济管理学,而是去考影视学院,说不定能捞个天皇巨星的头衔来当当,还说不定能冲刺奥斯卡,成为比国际章还要牛的国际夏,扬名天下。 夏依苏的表演太过逼真,绿衣丫鬟疑惑起来。 她问:“夏姑娘,你……你失忆了?怎么会这样呢?” 夏依苏纠忍着要爆笑的冲动,巴眨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真的失忆了,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呜呜呜,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是好,孤身一人,一个亲人也没有,我好可怜!呜呜呜——” 青衣丫鬟和绿衣丫鬟傻了眼。 面面相觑。 她们确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套夏依苏的话的。可夏依苏却来个装傻扮愣,一时之间,两人无计可施。 夏依苏眼里闪过一抹狡猾。 心中得意。跟她玩?差远呢。她再不挤,也是夏海波的亲生骨肉。 夏海波是谁?二十一世纪a市鼎鼎大名的企业家。做建材工业生意起家,如今也涉及做房地产,it,餐饮,汽车行业,生意做得很大。 因为遗传基因,夏依苏的iq极高。 此时不幸落到古代,跟古代人打交道,要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他们之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依苏是打不死的小强,心理素质超好。 (未。完。待。续)问得这样详细,难道查户口不成?要不就是套口风,搞个顺藤摸瓜,把她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夏依苏留了个心眼,可不能大意失荆州。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最好小心为妙,什么也不要说——如果不小心,透露一点点口风,给别人顺藤摸瓜,知道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而是来自未来的世界,说不定麻烦事来了。 毕竟古代人封建落后,没什么科学知识。 搞不好,被别人当了怪物,拿到大街头给人展览,一个铜板看一次。再搞不好,有法术高明的人士收拾,让她不幸沦落成为第二个白素贞,给镇在一个什么塔之下。 这事儿,得预防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下,夏依苏装出了一脸愁苦,哭丧着脸说: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我家住在那儿了,也不知道谁是我的父母,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 青衣丫鬟惊诧: “夏姑娘怎么记不起来了?” 夏依苏继续哭丧着脸,还适时把声音调至哭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起来。原来我还记得的,可是昨天重重的摔了好几跤,先是从一家房间顶上摔到一张华丽的锦塌上,然后……然后给躺在锦塌上的人狠狠一掌,我又再摔到地上,摔得很重,结果就把脑子给摔坏了,失忆了。如今,我除了自己的名字,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呜呜呜——” 说了悲情话,自然少不了要伤心的眼泪作背景。夏依苏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卖力地扮演悲伤的感情码戏。 夏依苏想不到,自己挺有表演天份。 以前怎么没发觉?如果早知道的话,当年不应该去学经济管理学,而是去考影视学院,说不定能捞个天皇巨星的头衔来当当,还说不定能冲刺奥斯卡,成为比国际章还要牛的国际夏,扬名天下。 夏依苏的表演太过逼真,绿衣丫鬟疑惑起来。 她问:“夏姑娘,你……你失忆了?怎么会这样呢?” 夏依苏纠忍着要爆笑的冲动,巴眨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真的失忆了,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呜呜呜,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是好,孤身一人,一个亲人也没有,我好可怜!呜呜呜——” 青衣丫鬟和绿衣丫鬟傻了眼。 面面相觑。 她们确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套夏依苏的话的。可夏依苏却来个装傻扮愣,一时之间,两人无计可施。 夏依苏眼里闪过一抹狡猾。 心中得意。跟她玩?差远呢。她再不挤,也是夏海波的亲生骨肉。 夏海波是谁?二十一世纪a市鼎鼎大名的企业家。做建材工业生意起家,如今也涉及做房地产,it,餐饮,汽车行业,生意做得很大。 因为遗传基因,夏依苏的iq极高。 此时不幸落到古代,跟古代人打交道,要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他们之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依苏是打不死的小强,心理素质超好。 (未。完。待。续) 第19章 装傻扮愣3 虽然不甘心,也很不愿意。如有得选择,谁会那么脑残,愿意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朝代来? 夏依苏挺阿q精神地想:还好,算不得是很悲催,如果穿越到原始社会,住山洞,穿树皮,吃生肉,那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还是乖乖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沐浴完毕后,有另外的丫鬟婆子给夏依苏梳妆打扮。 古代人的衣服又长又宽,层层叠叠,繁琐无比,最夸张的是袖子,大得可以做一条短裙,好不累赘,纯粹是浪费布料。 还好,不是张艺谋《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爆肉球造型,要不单单从她勉强达到b。杯的胸,硬生生的挤出两团大肉球,也是一件工程庞大的烦心事。 梳头,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涂……古代人搞点屁事,都喜欢搞得繁琐无比。 夏依苏从铜镜里看到自己。 真不敢相信,镜子中那个颇有古典韵味的如花似玉美人儿是她。夏依苏这才知道,原来她宜古宜今,披得起长发,剪得了短发,挽得着古髻,做起现代人来洋气时尚国际范儿,做个古代人则高端大气有内涵。 好不容易折腾完毕。 秋香也打扮好了,丰姿绰约走过来。见到夏依苏,未语先笑:“原来妹妹打扮后,也是个绝色美人儿。” 好话谁不爱听?夏依苏顿时笑逐颜开: “真的?我真的是绝色美人儿?” 秋香含笑:“妹妹真是有趣儿,难道自己是个绝对美人儿也不知道?” 夏依苏嘻嘻笑,礼尚往来地吹捧她: “我知道我是绝色美人儿,可比起你来就差远了。你才是真正的绝色美人儿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子见了笑逐颜开。” 秋香笑得像一朵美艳的花: “妹妹真会说话。” 秋香跟夏依苏套执乎,有意与她称姐道妹。可夏依苏却不愿意叫她“姐姐”——说到底,她还是有点瞧她不起。 虽然职业没有贵贱之分,都是靠自己的劳力来挣钱。但毕竟,她是“鸡”,工作的时候得光着身子,周旋在男人之间,多龌龊的一件事。 这时候有一个少女走过来。 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晒成太阳棕,是蜜糖那样的颜色。浓眉,眼睛深深长长,鼻子高挺,长得不是特别美那种,却很有韵味。 她穿了一身红衣,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发梢上结着小小的金铃,走路之间,金铃“叮叮当当”的轻响,有着一种女子少有的英姿飒爽。 众丫鬟婆子见到她,都恭恭敬敬: “白姑娘。” 红衣少女“扑哧”一声笑。她的笑容有说不出的甜美,两只小小的深深的酒窝添了几分俏皮,声音清脆: “我都说了好多少遍了,我的名字不叫白姑娘,是叫白莲!你们叫我白莲好了,我讨厌别人姑娘姑娘的叫我。” 众丫鬟婆子哪敢连名带姓称呼她?只是唯唯诺诺。 白莲张望了一下:“秋香姑娘和夏姑娘呢?打扮好了没有?” (未。完。待。续)虽然不甘心,也很不愿意。如有得选择,谁会那么脑残,愿意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朝代来? 夏依苏挺阿q精神地想:还好,算不得是很悲催,如果穿越到原始社会,住山洞,穿树皮,吃生肉,那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还是乖乖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沐浴完毕后,有另外的丫鬟婆子给夏依苏梳妆打扮。 古代人的衣服又长又宽,层层叠叠,繁琐无比,最夸张的是袖子,大得可以做一条短裙,好不累赘,纯粹是浪费布料。 还好,不是张艺谋《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爆肉球造型,要不单单从她勉强达到b。杯的胸,硬生生的挤出两团大肉球,也是一件工程庞大的烦心事。 梳头,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涂……古代人搞点屁事,都喜欢搞得繁琐无比。 夏依苏从铜镜里看到自己。 真不敢相信,镜子中那个颇有古典韵味的如花似玉美人儿是她。夏依苏这才知道,原来她宜古宜今,披得起长发,剪得了短发,挽得着古髻,做起现代人来洋气时尚国际范儿,做个古代人则高端大气有内涵。 好不容易折腾完毕。 秋香也打扮好了,丰姿绰约走过来。见到夏依苏,未语先笑:“原来妹妹打扮后,也是个绝色美人儿。” 好话谁不爱听?夏依苏顿时笑逐颜开: “真的?我真的是绝色美人儿?” 秋香含笑:“妹妹真是有趣儿,难道自己是个绝对美人儿也不知道?” 夏依苏嘻嘻笑,礼尚往来地吹捧她: “我知道我是绝色美人儿,可比起你来就差远了。你才是真正的绝色美人儿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子见了笑逐颜开。” 秋香笑得像一朵美艳的花: “妹妹真会说话。” 秋香跟夏依苏套执乎,有意与她称姐道妹。可夏依苏却不愿意叫她“姐姐”——说到底,她还是有点瞧她不起。 虽然职业没有贵贱之分,都是靠自己的劳力来挣钱。但毕竟,她是“鸡”,工作的时候得光着身子,周旋在男人之间,多龌龊的一件事。 这时候有一个少女走过来。 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晒成太阳棕,是蜜糖那样的颜色。浓眉,眼睛深深长长,鼻子高挺,长得不是特别美那种,却很有韵味。 她穿了一身红衣,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发梢上结着小小的金铃,走路之间,金铃“叮叮当当”的轻响,有着一种女子少有的英姿飒爽。 众丫鬟婆子见到她,都恭恭敬敬: “白姑娘。” 红衣少女“扑哧”一声笑。她的笑容有说不出的甜美,两只小小的深深的酒窝添了几分俏皮,声音清脆: “我都说了好多少遍了,我的名字不叫白姑娘,是叫白莲!你们叫我白莲好了,我讨厌别人姑娘姑娘的叫我。” 众丫鬟婆子哪敢连名带姓称呼她?只是唯唯诺诺。 白莲张望了一下:“秋香姑娘和夏姑娘呢?打扮好了没有?” (未。完。待。续) 第20章 装傻扮愣4 众丫鬟婆子连忙说:“打扮好了,就等白姑娘过来。” 白莲笑:“那就走吧,主子已在花园等候了。” 秋香忍不住,问:“你们主子是谁?” 这白莲,倒是口齿伶俐,瞅了她一眼,微笑说:“秋香姑娘和夏姑娘到了花园后,不就是知道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轮到她问:“花园?谁家的花园?” 白莲说:“这是知府,当然是知府的花园了。” 夏依苏说:“知府?就是那个肥得像猪一样的胖子——” 秋香吓得脸上变了色,急急地打断她:“妹妹——” 夏依苏省悟过来,赶紧住嘴。她微微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呃——刚才我说得太快,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说,知府,就是南城那个最大的官儿对不。”她拍拍胸口,吁了一口气,继而伸了伸舌头说:“哎,原来我们是关在知府家中,还好还好,不是大牢。吓得我!” 白莲说:“说对了,这是知府家中。” 夏依苏眼睛一转,挺自作聪明说: “那我明白了,你们主子就是知府大人。”——她故作天真灿烂,一副无毒无公害的模样,不外是为了探口风套内幕。 果然,一个穿藕色衣服的小丫鬟上当了,笑着说: “知府大人是我们主子。但白姑娘的主子不是知府大人,是四殿下——”话还没说完,就“哎哟”一声。原来她身边的一个婆子狠狠的拧了她一下。 婆子低声训: “你胡说些什么?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丫鬟吓得脸色惨白,满眼惶恐不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连连磕头,哆嗦着声音说: “白姑娘饶罪!白姑娘饶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莲看了她一眼,抿嘴笑: “快起来吧,你又没说错,要我饶你什么罪?” 小丫鬟不敢相信:“真的?白姑娘不怪罪?” 白莲说:“怪什么罪?起来吧。” 小丫鬟大喜,连忙又再磕了一个头:“谢谢白姑娘。” 秋香张大嘴巴,有一瞬那的失态,脚步一下子的就踉跄起来,磕磕绊绊冲了两步,差点绊倒。她语气惶恐,带着几分颤音说: “什……什么?四……四殿下?” 白莲笑,索性大方承认了: “我的主子,正是四殿下。” 秋香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时三刻无法合拢回来。她的反应,令夏依苏心生疑惑,用手肘偷偷撞了撞她一下,小声问: “四殿下?那是谁?‘殿下’这两个字我有变熟悉,好像以前有听过,可一时想不起是什么官儿了。秋香姑娘,这官儿一定很大吧?比知府大人还要大对不对?” 秋香瞪眼,怪异地望向她,表情像是看一个白痴。过了好一会儿秋香低声说:“殿下不是官,是……是……是皇子。” 夏依苏一时反应不过来,继续傻不拉叽的继续问: “皇子?皇子是什么?” 秋香说:“皇子,是……是陛下的孩儿。” 夏依苏大惊失色:“陛下?陛下不是皇帝么?” 她傻了眼。 白莲走在前面。她耳聪目明,听到了夏依苏和秋香的对话,略略侧头,笑了起来:“夏姑娘真有趣,天真烂漫。” 天真烂漫!不就是说她傻嘛? 夏依苏不吭声。 心里想,所谓的四殿下,估计,便是那个白衣公子,因为穿蓝色祥云纹锦袍的少年公子叫他“四哥”,而少年公子,估计是八殿下,因为白衣公子叫他“八弟”。 难怪两人的气场这样大。 也难怪那个胖子知府大人对他们战战兢兢,一副奴才相。 (未。完。待。续)众丫鬟婆子连忙说:“打扮好了,就等白姑娘过来。” 白莲笑:“那就走吧,主子已在花园等候了。” 秋香忍不住,问:“你们主子是谁?” 这白莲,倒是口齿伶俐,瞅了她一眼,微笑说:“秋香姑娘和夏姑娘到了花园后,不就是知道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轮到她问:“花园?谁家的花园?” 白莲说:“这是知府,当然是知府的花园了。” 夏依苏说:“知府?就是那个肥得像猪一样的胖子——” 秋香吓得脸上变了色,急急地打断她:“妹妹——” 夏依苏省悟过来,赶紧住嘴。她微微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呃——刚才我说得太快,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说,知府,就是南城那个最大的官儿对不。”她拍拍胸口,吁了一口气,继而伸了伸舌头说:“哎,原来我们是关在知府家中,还好还好,不是大牢。吓得我!” 白莲说:“说对了,这是知府家中。” 夏依苏眼睛一转,挺自作聪明说: “那我明白了,你们主子就是知府大人。”——她故作天真灿烂,一副无毒无公害的模样,不外是为了探口风套内幕。 果然,一个穿藕色衣服的小丫鬟上当了,笑着说: “知府大人是我们主子。但白姑娘的主子不是知府大人,是四殿下——”话还没说完,就“哎哟”一声。原来她身边的一个婆子狠狠的拧了她一下。 婆子低声训: “你胡说些什么?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丫鬟吓得脸色惨白,满眼惶恐不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连连磕头,哆嗦着声音说: “白姑娘饶罪!白姑娘饶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莲看了她一眼,抿嘴笑: “快起来吧,你又没说错,要我饶你什么罪?” 小丫鬟不敢相信:“真的?白姑娘不怪罪?” 白莲说:“怪什么罪?起来吧。” 小丫鬟大喜,连忙又再磕了一个头:“谢谢白姑娘。” 秋香张大嘴巴,有一瞬那的失态,脚步一下子的就踉跄起来,磕磕绊绊冲了两步,差点绊倒。她语气惶恐,带着几分颤音说: “什……什么?四……四殿下?” 白莲笑,索性大方承认了: “我的主子,正是四殿下。” 秋香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时三刻无法合拢回来。她的反应,令夏依苏心生疑惑,用手肘偷偷撞了撞她一下,小声问: “四殿下?那是谁?‘殿下’这两个字我有变熟悉,好像以前有听过,可一时想不起是什么官儿了。秋香姑娘,这官儿一定很大吧?比知府大人还要大对不对?” 秋香瞪眼,怪异地望向她,表情像是看一个白痴。过了好一会儿秋香低声说:“殿下不是官,是……是……是皇子。” 夏依苏一时反应不过来,继续傻不拉叽的继续问: “皇子?皇子是什么?” 秋香说:“皇子,是……是陛下的孩儿。” 夏依苏大惊失色:“陛下?陛下不是皇帝么?” 她傻了眼。 白莲走在前面。她耳聪目明,听到了夏依苏和秋香的对话,略略侧头,笑了起来:“夏姑娘真有趣,天真烂漫。” 天真烂漫!不就是说她傻嘛? 夏依苏不吭声。 心里想,所谓的四殿下,估计,便是那个白衣公子,因为穿蓝色祥云纹锦袍的少年公子叫他“四哥”,而少年公子,估计是八殿下,因为白衣公子叫他“八弟”。 难怪两人的气场这样大。 也难怪那个胖子知府大人对他们战战兢兢,一副奴才相。 (未。完。待。续) 第21章 花前月下1 此时知府的花园内,灯火通明,光如白昼。 建造得很精美,飞檐高扬,回廊百转,曲径通幽,小小的假山,弯弯的溪流,精巧的亭台楼阁。 月亮出来后,可以看得见不远处栏杆下的荷花池,在微风荡漾下,池水清波浩淼,如银似霜,一轮清晰的圆月在水中倒挂着。 在一个亭子里。 白衣公子——他叫元峻宇,当今皇上的第四子。此刻他正在和知府大人下棋,身后站着一个身形高瘦,英姿飒爽,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他叫白鹏。 五官跟白莲长得极相似,一看就知道跟白莲是兄妹。 他有一张冷峻不苟言笑的脸,褐色皮肤,眼睛深深长长,鹰鼻,略厚的嘴唇上边有黑绒绒的胡子,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肃穆。 八殿下元峻杰站在一边,手里捧了一个茶盏,兴致勃勃逗着笼子里的鹦鹉玩。一个年轻女子在给众人沏茶,有几个奴仆打扮的下人,远远地垂首站立着。 夏依苏跟随着众人,走了近去。 白莲声音清脆:“主子,秋香姑娘和夏姑娘来了。” 秋香星眼流波,桃腮欲晕。她盈盈下拜,声音娇媚道:“小女子见过四殿下!见过八殿下!见过知府大人!” 夏依苏对古代人的礼数不大懂,只是傻不拉叽地站着。身边的秋香有些焦急,暗中扯了她一下,一边使眼色。 古代人就是喜欢装腔作势。明明不是死人,却喜欢别人对他跪来拜去,好证明自己是高人一等! 但入乡随俗是不是? 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要随他们的礼数办事。人家跪拜也要跟着跪拜,反正死不了人,当是锻炼身体减肥好了,反正也没缺斤少两。 于是夏依苏便跟着秋香,照葫芦画瓢地盈盈下拜,一边说:“小女子见过四殿下!见过八殿下!见过知府大人!” 元峻宇懒洋洋的目光,云淡风轻扫眼过来,淡淡的说:“都平身吧。” 秋香说:“谢四殿下。” 夏依苏鹦鹉学舌:“谢四殿下。” 知府大人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洋溢地说:“秋香姑娘,夏姑娘,来来来,到这儿来坐。” 夏依苏一听,也不客气,顿时走了过去,一屁股的就大咧咧坐在一张空椅子上。一转眼,看到秋香诚惶诚恐站着,不敢坐。 夏依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什么回事,唬得连忙又再站了起来,望向秋香,一副“咋啦咋啦”的表情。 元峻杰在那边看过来,一阵爆笑。 夏依苏暗中向他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还真爱笑。不过夏依苏对他的印象倒不错——同时皇帝的儿子,差别怎么这样大呢?那个四殿下,冷冷的,冰冰的,令人可望不可及。而八殿下却相反,没什么架子,一副惫赖憨厚相,看上挺有趣可爱。 知府大人笑容可掬地说: “听说秋香姑娘色艺双绝,琴棋书画皆上乘。秋香姑娘,和四殿下对弈一盘吧,让大伙儿见识见识你的棋艺。” (未。完。待。续)此时知府的花园内,灯火通明,光如白昼。 建造得很精美,飞檐高扬,回廊百转,曲径通幽,小小的假山,弯弯的溪流,精巧的亭台楼阁。 月亮出来后,可以看得见不远处栏杆下的荷花池,在微风荡漾下,池水清波浩淼,如银似霜,一轮清晰的圆月在水中倒挂着。 在一个亭子里。 白衣公子——他叫元峻宇,当今皇上的第四子。此刻他正在和知府大人下棋,身后站着一个身形高瘦,英姿飒爽,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他叫白鹏。 五官跟白莲长得极相似,一看就知道跟白莲是兄妹。 他有一张冷峻不苟言笑的脸,褐色皮肤,眼睛深深长长,鹰鼻,略厚的嘴唇上边有黑绒绒的胡子,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肃穆。 八殿下元峻杰站在一边,手里捧了一个茶盏,兴致勃勃逗着笼子里的鹦鹉玩。一个年轻女子在给众人沏茶,有几个奴仆打扮的下人,远远地垂首站立着。 夏依苏跟随着众人,走了近去。 白莲声音清脆:“主子,秋香姑娘和夏姑娘来了。” 秋香星眼流波,桃腮欲晕。她盈盈下拜,声音娇媚道:“小女子见过四殿下!见过八殿下!见过知府大人!” 夏依苏对古代人的礼数不大懂,只是傻不拉叽地站着。身边的秋香有些焦急,暗中扯了她一下,一边使眼色。 古代人就是喜欢装腔作势。明明不是死人,却喜欢别人对他跪来拜去,好证明自己是高人一等! 但入乡随俗是不是? 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要随他们的礼数办事。人家跪拜也要跟着跪拜,反正死不了人,当是锻炼身体减肥好了,反正也没缺斤少两。 于是夏依苏便跟着秋香,照葫芦画瓢地盈盈下拜,一边说:“小女子见过四殿下!见过八殿下!见过知府大人!” 元峻宇懒洋洋的目光,云淡风轻扫眼过来,淡淡的说:“都平身吧。” 秋香说:“谢四殿下。” 夏依苏鹦鹉学舌:“谢四殿下。” 知府大人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洋溢地说:“秋香姑娘,夏姑娘,来来来,到这儿来坐。” 夏依苏一听,也不客气,顿时走了过去,一屁股的就大咧咧坐在一张空椅子上。一转眼,看到秋香诚惶诚恐站着,不敢坐。 夏依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什么回事,唬得连忙又再站了起来,望向秋香,一副“咋啦咋啦”的表情。 元峻杰在那边看过来,一阵爆笑。 夏依苏暗中向他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还真爱笑。不过夏依苏对他的印象倒不错——同时皇帝的儿子,差别怎么这样大呢?那个四殿下,冷冷的,冰冰的,令人可望不可及。而八殿下却相反,没什么架子,一副惫赖憨厚相,看上挺有趣可爱。 知府大人笑容可掬地说: “听说秋香姑娘色艺双绝,琴棋书画皆上乘。秋香姑娘,和四殿下对弈一盘吧,让大伙儿见识见识你的棋艺。” (未。完。待。续) 第22章 花前月下2 秋香造作地低头,做着娇羞万状样。嗫嚅: “小女子不才,哪敢在四殿下面前丑?” 元峻宇脸色淡淡的,微微一笑: “秋香姑娘,下一盘吧。” 夏依苏用手肘撞了撞秋香,撇撇嘴: “秋香姑娘快去啊,不就是下棋嘛?输了又不会被斩头,怕什么?再说了,你又不一定会输!说不定还能赢他,让他输得落花流水去,为我们女人增光一下下。哼,看这家伙,还嚣张不?” 话音刚落,夏依苏忽然想起一事来,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巴,“哎呀”了一声。天,她也太口无遮拦了,说话也不经头脑。 要知道,“这家伙”是一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堂堂的四殿下。尽管心里不以为然,但表面上总得装一下恭敬吧? 那边的元峻杰忍不住,捧了肚子,直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说:“四哥,听到没有?这丫头真够胆子,居然敢叫你这家伙。” 这丫真不厚道,恐天下不乱! 夏依苏一阵尴尬,赶紧堆起笑容来个亡羊补牢: “呃——不好意思,说错说错,口误口误。四殿下,你大人自有大量,原谅一次小女子。小女子下次不敢了。”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俊美的脸上淡淡的,丝毫看不出责备的意味,他声音轻飘飘的说: “如果秋香姑娘下棋能赢我,还真是为女人增光呢。” 口气莫不张狂。 秋香还是低着头。扭拧作态,欲拒还迎: “小女子不敢。” 知府大人走了过去,亲昵地搀了她的手,笑呵呵:“秋香姑娘别推辞了,四殿下有这个雅兴,就陪四殿下下一盘棋吧。” 秋香长袖掩口笑,眼波斜泛,腻着媚音说:“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风情万种,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婀娜多姿缓缓的走过去,用了优美姿态,侧身款款而坐在元峻宇对面。 旁边的女子倒了一杯茶,笑意盈盈捧到秋香跟前:“秋香姑娘请喝茶。” 秋香接过:“谢谢。” 女子接着又再捧另外茶盏到夏依苏跟前:“夏姑娘请喝茶。” 夏依苏接过:“谢谢。” 低头,喝一口,不禁皱眉,把茶盏放下了。她是个小洋鬼子,素来喜欢喝咖啡,不爱喝茶。而且这茶的味道又不怎么样,淡而无味,喝到嘴里,舌尖微微的苦,还带着涩的青味,虽然喝过后口腔微甘清香,但她还是不喜欢。 无所事事。 把一颗脑袋凑过去,看元峻宇和秋香下棋。 他们下的是围棋。元峻宇执白棋子,秋香执黑棋子。开始弈棋时,棋盘是空的,秋香执着黑棋子先下,再到元峻宇执白棋子下,两人轮流把一颗棋子摆在棋盘上。 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 古代的围棋和现代围棋的下法不大相同。古代围棋有还棋头,没有贴目,围棋是座子制,最大限度限制先手优势。不过规矩那玩儿,是人定出来的,也不难弄懂。一盘棋下来,夏依苏已明白了其中大要。 (未。完。待。续)秋香造作地低头,做着娇羞万状样。嗫嚅: “小女子不才,哪敢在四殿下面前丑?” 元峻宇脸色淡淡的,微微一笑: “秋香姑娘,下一盘吧。” 夏依苏用手肘撞了撞秋香,撇撇嘴: “秋香姑娘快去啊,不就是下棋嘛?输了又不会被斩头,怕什么?再说了,你又不一定会输!说不定还能赢他,让他输得落花流水去,为我们女人增光一下下。哼,看这家伙,还嚣张不?” 话音刚落,夏依苏忽然想起一事来,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巴,“哎呀”了一声。天,她也太口无遮拦了,说话也不经头脑。 要知道,“这家伙”是一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堂堂的四殿下。尽管心里不以为然,但表面上总得装一下恭敬吧? 那边的元峻杰忍不住,捧了肚子,直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说:“四哥,听到没有?这丫头真够胆子,居然敢叫你这家伙。” 这丫真不厚道,恐天下不乱! 夏依苏一阵尴尬,赶紧堆起笑容来个亡羊补牢: “呃——不好意思,说错说错,口误口误。四殿下,你大人自有大量,原谅一次小女子。小女子下次不敢了。”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俊美的脸上淡淡的,丝毫看不出责备的意味,他声音轻飘飘的说: “如果秋香姑娘下棋能赢我,还真是为女人增光呢。” 口气莫不张狂。 秋香还是低着头。扭拧作态,欲拒还迎: “小女子不敢。” 知府大人走了过去,亲昵地搀了她的手,笑呵呵:“秋香姑娘别推辞了,四殿下有这个雅兴,就陪四殿下下一盘棋吧。” 秋香长袖掩口笑,眼波斜泛,腻着媚音说:“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风情万种,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婀娜多姿缓缓的走过去,用了优美姿态,侧身款款而坐在元峻宇对面。 旁边的女子倒了一杯茶,笑意盈盈捧到秋香跟前:“秋香姑娘请喝茶。” 秋香接过:“谢谢。” 女子接着又再捧另外茶盏到夏依苏跟前:“夏姑娘请喝茶。” 夏依苏接过:“谢谢。” 低头,喝一口,不禁皱眉,把茶盏放下了。她是个小洋鬼子,素来喜欢喝咖啡,不爱喝茶。而且这茶的味道又不怎么样,淡而无味,喝到嘴里,舌尖微微的苦,还带着涩的青味,虽然喝过后口腔微甘清香,但她还是不喜欢。 无所事事。 把一颗脑袋凑过去,看元峻宇和秋香下棋。 他们下的是围棋。元峻宇执白棋子,秋香执黑棋子。开始弈棋时,棋盘是空的,秋香执着黑棋子先下,再到元峻宇执白棋子下,两人轮流把一颗棋子摆在棋盘上。 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 古代的围棋和现代围棋的下法不大相同。古代围棋有还棋头,没有贴目,围棋是座子制,最大限度限制先手优势。不过规矩那玩儿,是人定出来的,也不难弄懂。一盘棋下来,夏依苏已明白了其中大要。 (未。完。待。续) 第23章 花前月下3 看到夏依苏看得专心致志,一旁站着的知府大人笑着问: “夏姑娘也喜欢下棋?” 夏依苏回等得飞快: “不喜欢。” 知府大人和蔼可亲得很,一点架子也没摆,与白天审何妈妈的冷酷无情判若两人。他像拉家常那样,不经意的又再问: “那夏姑娘喜欢些什么呢?”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 “喜欢吃喝玩乐。” 元峻杰在那边逗着鹦鹉,一边捧着茶盏。刚好此时低下头来喝了一口茶,听到夏依苏这话,忍俊不禁,“扑”的一声,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喷不完的则呛入气管,顿时咳了个满脸通红,惊天动地。 沏茶女子慌了神,脸色惨白。 八殿下喝的是她沏的茶。搞不好,怪到她头上来,她吃不了兜着走。吓得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嗦着,语气惊恐: “八殿下饶罪。” 元峻杰一边咳,一边摆手,意思说不碍事。 夏依苏没好气,老大的一个白眼翻过去。她的话,很好笑么?她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是喜欢吃喝玩乐,那又怎么啦?难道犯法,拉去坐牢不成? 元峻杰咳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了。 沏茶女子忙不迭把另外一盏茶捧了过来:“八殿下,清清嗓子。”元峻杰接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夏依苏,咧嘴笑:“夏姑娘你这喜好还真伟大。” 夏依苏不服气,呛他,“是人的谁不喜欢吃喝玩乐?难道你不喜欢?” 元峻杰乐不可支:“喜欢,当然喜欢。” 夏依苏说:“那还不就行了?” 元峻杰又再咧嘴笑,他问:“夏姑娘,吃喝玩乐——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玩什么?又喜欢乐什么?” 又来套口风是不是?夏依苏可不上当,“哼”了声说:“我干嘛要告诉你?” 元峻杰问:“是不是因为见不得光,所以不敢说?”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忽然起了戏谑之心,嘻嘻笑:“八殿下,你想知道?” 元峻杰心痒难忍:“当然。”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即她挺风情万种地伸出了手指,挺嚣张地朝他勾了勾,未了还附送了一个媚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不是?她跟秋香相处了一天一晚,多少,也偷师到一点点媚术。 她轻颦浅笑,声音尽极温柔: “你把耳朵递过来,我悄悄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元峻杰略一踌躇,终究年龄不大,小孩心性重,好奇心挡不住,把耳朵递了过去,一副要洗耳恭听的样子。 夏依苏拚命的忍住笑,很神秘的在他耳旁低语: “我嘛,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乐什么,保密——女儿家的秘密,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想要探听,好意思么?” 元峻杰一听,险些儿站不稳,要摔到地上去。 他是谁?当今皇帝的第八子,堂堂的八殿下,走到哪儿,无论多大的官,谁不对他唯唯诺诺,恭恭敬敬? 偏偏夏依苏这丫头,没把他放在眼里,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敢拿他取乐儿。元峻杰本该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生气不起来。 (未。完。待。续)看到夏依苏看得专心致志,一旁站着的知府大人笑着问: “夏姑娘也喜欢下棋?” 夏依苏回等得飞快: “不喜欢。” 知府大人和蔼可亲得很,一点架子也没摆,与白天审何妈妈的冷酷无情判若两人。他像拉家常那样,不经意的又再问: “那夏姑娘喜欢些什么呢?”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 “喜欢吃喝玩乐。” 元峻杰在那边逗着鹦鹉,一边捧着茶盏。刚好此时低下头来喝了一口茶,听到夏依苏这话,忍俊不禁,“扑”的一声,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喷不完的则呛入气管,顿时咳了个满脸通红,惊天动地。 沏茶女子慌了神,脸色惨白。 八殿下喝的是她沏的茶。搞不好,怪到她头上来,她吃不了兜着走。吓得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嗦着,语气惊恐: “八殿下饶罪。” 元峻杰一边咳,一边摆手,意思说不碍事。 夏依苏没好气,老大的一个白眼翻过去。她的话,很好笑么?她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是喜欢吃喝玩乐,那又怎么啦?难道犯法,拉去坐牢不成? 元峻杰咳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了。 沏茶女子忙不迭把另外一盏茶捧了过来:“八殿下,清清嗓子。”元峻杰接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夏依苏,咧嘴笑:“夏姑娘你这喜好还真伟大。” 夏依苏不服气,呛他,“是人的谁不喜欢吃喝玩乐?难道你不喜欢?” 元峻杰乐不可支:“喜欢,当然喜欢。” 夏依苏说:“那还不就行了?” 元峻杰又再咧嘴笑,他问:“夏姑娘,吃喝玩乐——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玩什么?又喜欢乐什么?” 又来套口风是不是?夏依苏可不上当,“哼”了声说:“我干嘛要告诉你?” 元峻杰问:“是不是因为见不得光,所以不敢说?”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忽然起了戏谑之心,嘻嘻笑:“八殿下,你想知道?” 元峻杰心痒难忍:“当然。”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即她挺风情万种地伸出了手指,挺嚣张地朝他勾了勾,未了还附送了一个媚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不是?她跟秋香相处了一天一晚,多少,也偷师到一点点媚术。 她轻颦浅笑,声音尽极温柔: “你把耳朵递过来,我悄悄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元峻杰略一踌躇,终究年龄不大,小孩心性重,好奇心挡不住,把耳朵递了过去,一副要洗耳恭听的样子。 夏依苏拚命的忍住笑,很神秘的在他耳旁低语: “我嘛,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乐什么,保密——女儿家的秘密,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想要探听,好意思么?” 元峻杰一听,险些儿站不稳,要摔到地上去。 他是谁?当今皇帝的第八子,堂堂的八殿下,走到哪儿,无论多大的官,谁不对他唯唯诺诺,恭恭敬敬? 偏偏夏依苏这丫头,没把他放在眼里,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敢拿他取乐儿。元峻杰本该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生气不起来。 (未。完。待。续) 第24章 花前月下4 夏依苏装了无辜的样子,眨眨眼睛问: “八殿下,难道我有说错?” 元峻杰有点气恨,咬着牙说: “没说错。” 夏依苏嘻嘻笑,夸他: “八殿下真是好殿下,大人有大量,肚子里能撑船,没怪我实话实说。可敬可佩,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 元峻杰啼笑皆非,想不出话来反驳,只是挠挠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因为捉弄了元峻杰,让他吃了个哑巴亏。夏依苏有点得意,一时忘形起来,忍不住吃吃笑,很是心花怒放。 无意中眼睛一扫,看到正在下棋的元峻宇,微微的侧了头,好看的一双桃花眼,有意无意的,云淡风轻那样的往她脸上轻飘飘一闪而过,看不出喜怒哀乐。随后,他执了一个黑棋子,落下: “秋香姑娘,你输了。” 秋香站了起来,妩媚一笑。娇声软语道:“四殿下棋艺高超,无人能及。小女子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夏依苏伸头过去,失望:“你输了?” 秋香弱不禁风那样的站在那儿款摆着。长袖掩口,声音娇滴滴:“是啊。我输了,还输得落花流水去,没能为我们女人增光一下下,哎。” 元峻杰也看过去,“哈哈”大笑:“我四哥下棋,所向无敌,从来没人能赢得了他。你能和他对弈那么久,算来也是难得了。” 元峻宇微微一笑。 旁边的知府大人,恬不知耻地伸手搂着秋香小蛮腰,另外一只手则亲昵地捏捏她的脸孔,声音: “小美人儿——” 秋香也不生气,略略抑起头,半眯着眼,透过浓密的睫毛望向知府大人,媚眼如丝,一张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一样——到底是姑娘楼的人,哪怕是逢场作戏,也能表演得这样自然,效果够逼真。 知府大人说:“小美人儿,本官听说你弹琴在南城是首屈一指,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听你弹奏一曲?” 秋香声音娇滴滴: “知府大人想听曲儿?” 知府大人脸上挂着一个殷勤的笑:“花前月下,美人当前,没有曲儿怎么尽兴?对吧小美人儿?” 秋香娇笑,眼睛瞟向元峻宇。 元峻宇一笑:“秦知府说得对,花前月下,美人当前,没有曲儿怎么尽兴?” 有丫鬟捧来了一面筝。 秋香眼波顾盼,娇声问:“不知四殿下和知府大人要听什么曲子?” 元峻宇轻描淡写那样的说:“《鹊桥仙》吧。” 秋香一惊,脸色忽地变得苍白起来,眼里明明灭灭惶惑浅浅闪烁一下,飞快隐没。她忐忑不安,偷眼看元峻宇。 只见元峻宇低头,动作优雅的呷了一口茶,嘴角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很上去欢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秋香抿抿嘴,一颗心略略放了下来——也许,是她多想了。她又开始她的风情,媚眼如丝那样的笑: “四殿下喜欢《鹊桥仙》?” 元峻宇轻挑着眉,笑得闲然,回答得也闲然: “喜欢。” 秋香继续她的风情,垂眼媚笑: “那小女子献丑了。” (未。完。待。续)夏依苏装了无辜的样子,眨眨眼睛问: “八殿下,难道我有说错?” 元峻杰有点气恨,咬着牙说: “没说错。” 夏依苏嘻嘻笑,夸他: “八殿下真是好殿下,大人有大量,肚子里能撑船,没怪我实话实说。可敬可佩,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 元峻杰啼笑皆非,想不出话来反驳,只是挠挠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因为捉弄了元峻杰,让他吃了个哑巴亏。夏依苏有点得意,一时忘形起来,忍不住吃吃笑,很是心花怒放。 无意中眼睛一扫,看到正在下棋的元峻宇,微微的侧了头,好看的一双桃花眼,有意无意的,云淡风轻那样的往她脸上轻飘飘一闪而过,看不出喜怒哀乐。随后,他执了一个黑棋子,落下: “秋香姑娘,你输了。” 秋香站了起来,妩媚一笑。娇声软语道:“四殿下棋艺高超,无人能及。小女子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夏依苏伸头过去,失望:“你输了?” 秋香弱不禁风那样的站在那儿款摆着。长袖掩口,声音娇滴滴:“是啊。我输了,还输得落花流水去,没能为我们女人增光一下下,哎。” 元峻杰也看过去,“哈哈”大笑:“我四哥下棋,所向无敌,从来没人能赢得了他。你能和他对弈那么久,算来也是难得了。” 元峻宇微微一笑。 旁边的知府大人,恬不知耻地伸手搂着秋香小蛮腰,另外一只手则亲昵地捏捏她的脸孔,声音: “小美人儿——” 秋香也不生气,略略抑起头,半眯着眼,透过浓密的睫毛望向知府大人,媚眼如丝,一张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一样——到底是姑娘楼的人,哪怕是逢场作戏,也能表演得这样自然,效果够逼真。 知府大人说:“小美人儿,本官听说你弹琴在南城是首屈一指,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听你弹奏一曲?” 秋香声音娇滴滴: “知府大人想听曲儿?” 知府大人脸上挂着一个殷勤的笑:“花前月下,美人当前,没有曲儿怎么尽兴?对吧小美人儿?” 秋香娇笑,眼睛瞟向元峻宇。 元峻宇一笑:“秦知府说得对,花前月下,美人当前,没有曲儿怎么尽兴?” 有丫鬟捧来了一面筝。 秋香眼波顾盼,娇声问:“不知四殿下和知府大人要听什么曲子?” 元峻宇轻描淡写那样的说:“《鹊桥仙》吧。” 秋香一惊,脸色忽地变得苍白起来,眼里明明灭灭惶惑浅浅闪烁一下,飞快隐没。她忐忑不安,偷眼看元峻宇。 只见元峻宇低头,动作优雅的呷了一口茶,嘴角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很上去欢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秋香抿抿嘴,一颗心略略放了下来——也许,是她多想了。她又开始她的风情,媚眼如丝那样的笑: “四殿下喜欢《鹊桥仙》?” 元峻宇轻挑着眉,笑得闲然,回答得也闲然: “喜欢。” 秋香继续她的风情,垂眼媚笑: “那小女子献丑了。” (未。完。待。续) 第25章 大鱼上钓1 秋香姿态万千,款款地坐在筝前。 纤纤的十指,手法熟练地交织着在琴弦上,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音符,清丽,婉转,清新,如流水潺潺,悠扬悦耳。 随后,她低唱起来。清音娇柔,低回婉转: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虽然风平浪静,但夏依苏却隐隐觉得,这气氛有说不出的压抑。 就仿佛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宁静,空气中莫明的流窜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随时随地都有硝烟四起的可能。 站在元峻宇身后的白鹏,这时候脸色忽地一沉,冷不防上前两步,眼睛望向元峻宇。元峻宇脸色如常,只是略一点头。 白鹏又再向抬眼,向不远处的白莲使个眼色。 就在这时,突然有十来个蒙面大汉,提着长刀从不远处的墙上飞跃下来,杀气腾腾往亭子飞奔过来。 带头那个蒙面大汉,身形高大,强壮,肩膀很宽,细腰长腿,露出的一双眼睛霸气十足,眼神凌厉,充满了狠劲。 白鹏眸光凛冽,一声长啸响起,划破天际。 不知从什么地方,冷不防出现了几十个全副武装,手握兵器的侍卫,一涌而上,把蒙面大汉团团围住了。 那十来个蒙面大汉,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超。当下,以势不可挡之态,与侍卫们挥刀奋勇打斗。侍卫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也不甘示弱,舞着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往对方刺杀过去。 一时间,兵刃叮当相交,天昏地暗。 夏依苏一愣。 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她跟秋香之所以荣幸被邀请到花园里来花前月下,不外是一场阴谋。她跟秋香,成为鱼饵了,目的就是要把丁云豪这条大鱼钓上来。 如今,大鱼上钓了。 虽然被利用了,但夏依苏没有丝毫的不快。 她就是说破了嘴皮,别人也不相信她跟丁云豪毫无关联。如今好了,丁云豪来了,她不用跳到黄河去洗,也能沉冤得雪了。 夏依苏伸长脖子,兴致勃勃观看众人打斗。 这些以前只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场面,如今身临其境,夏依苏只觉得好不精彩,够刺激,因此很不厚道看得津津有味。 那带头的蒙面大汉功夫好生了得。手中一把精钢大刀,泛着一层淡淡紫气,一招一式,莫不耍的虎虎生风。 只见漫天的刀影飞舞,冷气飕飕,寒光闪闪。仅是眨眼之间,好几个侍卫应声命丧他刀下。 夏依苏嘴巴张得大大的。 靠哇,真好本事! 倒是秋香,这个号称南城色艺双绝的第一姑娘,一点骨气也没有,惨白着一张脸,只顾着抱头鼠窜,尖叫迭迭,惊恐万分的钻到桌子底下。 夏依苏极是看不起她。 真没种,女人的面子都给她掉光了。 带头的蒙面大汉不但功夫了得,而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打斗之中,还能听得到秋香的尖叫声,一双眼神凌厉霸气十足的眼睛扫了过来。 突然,他飞身跃起,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越过众人,提着精钢大刀,朝秋香冲过去。 (未。完。待。续)秋香姿态万千,款款地坐在筝前。 纤纤的十指,手法熟练地交织着在琴弦上,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音符,清丽,婉转,清新,如流水潺潺,悠扬悦耳。 随后,她低唱起来。清音娇柔,低回婉转: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虽然风平浪静,但夏依苏却隐隐觉得,这气氛有说不出的压抑。 就仿佛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宁静,空气中莫明的流窜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随时随地都有硝烟四起的可能。 站在元峻宇身后的白鹏,这时候脸色忽地一沉,冷不防上前两步,眼睛望向元峻宇。元峻宇脸色如常,只是略一点头。 白鹏又再向抬眼,向不远处的白莲使个眼色。 就在这时,突然有十来个蒙面大汉,提着长刀从不远处的墙上飞跃下来,杀气腾腾往亭子飞奔过来。 带头那个蒙面大汉,身形高大,强壮,肩膀很宽,细腰长腿,露出的一双眼睛霸气十足,眼神凌厉,充满了狠劲。 白鹏眸光凛冽,一声长啸响起,划破天际。 不知从什么地方,冷不防出现了几十个全副武装,手握兵器的侍卫,一涌而上,把蒙面大汉团团围住了。 那十来个蒙面大汉,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超。当下,以势不可挡之态,与侍卫们挥刀奋勇打斗。侍卫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也不甘示弱,舞着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往对方刺杀过去。 一时间,兵刃叮当相交,天昏地暗。 夏依苏一愣。 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她跟秋香之所以荣幸被邀请到花园里来花前月下,不外是一场阴谋。她跟秋香,成为鱼饵了,目的就是要把丁云豪这条大鱼钓上来。 如今,大鱼上钓了。 虽然被利用了,但夏依苏没有丝毫的不快。 她就是说破了嘴皮,别人也不相信她跟丁云豪毫无关联。如今好了,丁云豪来了,她不用跳到黄河去洗,也能沉冤得雪了。 夏依苏伸长脖子,兴致勃勃观看众人打斗。 这些以前只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场面,如今身临其境,夏依苏只觉得好不精彩,够刺激,因此很不厚道看得津津有味。 那带头的蒙面大汉功夫好生了得。手中一把精钢大刀,泛着一层淡淡紫气,一招一式,莫不耍的虎虎生风。 只见漫天的刀影飞舞,冷气飕飕,寒光闪闪。仅是眨眼之间,好几个侍卫应声命丧他刀下。 夏依苏嘴巴张得大大的。 靠哇,真好本事! 倒是秋香,这个号称南城色艺双绝的第一姑娘,一点骨气也没有,惨白着一张脸,只顾着抱头鼠窜,尖叫迭迭,惊恐万分的钻到桌子底下。 夏依苏极是看不起她。 真没种,女人的面子都给她掉光了。 带头的蒙面大汉不但功夫了得,而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打斗之中,还能听得到秋香的尖叫声,一双眼神凌厉霸气十足的眼睛扫了过来。 突然,他飞身跃起,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越过众人,提着精钢大刀,朝秋香冲过去。 (未。完。待。续) 第26章 大鱼上钓2 元峻宇向身后的白鹏一颌首。 一声令下:“白鹏,上!” 电光火石的刹那,只见白鹏自腰间拔出一根腰带出来——原来,那是一把软剑。随即,他飞身跃到蒙面大汉跟前,剑光飞舞,破空之声数下,刹时已接连刺出好几剑。 白鹏手中一把软剑挥洒自如,剑势快如闪电,声势惊人。剑随声动,以快制敌,剑向蒙面大汉所刺的部位,更无一不是要害。 蒙面大汉头腾身而起,极速闪身避开。 随后,蒙面大汉手中的精钢大刀,猛地劈出,“呼呼”有声。刀尖墨光漾开,化成无数刀影,闪出绵绵紫光,恍如一朵朵紫色莲花盛开。截,削,劈,砍,磅礴有力,变招迅捷,直往白鹏逼去。 一时之间,棍影刀光上下盘旋,左右来回穿梭。 元峻宇微眯着眼,又再下令:“白莲,上前助白鹏!” “是,主子。” 白莲手着拿着一根蝎尾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飞身上去。她一扬手,长鞭如一道闪电,圈出一个鞭花,势挟劲风,朝蒙面大汉抽去。 场面越来越精彩,真是千载难逢,难得一见。 夏依苏看得眼睛眨也不眨,愈发兴奋。 那蒙面大汉好生了得,一个对两个,与白鹏对打的同时,也不忘留意白莲的长鞭。长鞭飞来之际,上身向后一仰,避开了这招,长鞭擦着他的头发而过 白莲手中的长鞭又再“噗噗”地横扫过去,竟是虚晃数招,引开蒙面大汉攻势,转过头来又朝他脸上一鞭子。 白莲这一鞭,迅捷灵动,疾如狂风,猛若奔雷,几乎是不顾性命的强攻,气势凌厉迫人。白鹏的剑,几乎在这同时,朝蒙面大汉快如闪电刺戳过去。 蒙面大汉忽地一跃而去,头往前一侧,潇洒地躲过白鹏的剑。但他脸上蒙着的黑布,却给白莲的长鞭冷不防扯了下来。 蒙面大汉的真面目,显山露水了出来。 不到三十岁的年龄。虽然勾不上歪瓜咧枣的猥琐模样,但严格来说,五官长得有些奇葩,整个人看着就是幅抽象画:拔子脸,肿眼泡,充满戾气的眉骨,小眼睛透着点吸血鬼般的邪恶,就像“死神琉克”的凶脸。 虽然带着股凶狠劲,却男人阳刚气十足,有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钻到桌子底下的秋香,本来已停止了尖叫。看到蒙面大汉的一张脸后,如看到鬼魅一样,惊悚的,又一声尖叫: “丁云豪,你……你来干什么?” 夏依苏“咦”了声。 这家伙,是丁云豪?真是名不虚传,有两下子,很不简单。只见丁云豪一边跟白鹏白莲格斗,一边说: “秋香,不要怕,我来搭救你!” 秋香一听,几乎要晕死过去,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说: “我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你老是缠住我不放?你……你真是我前世冤家!我巴不得见不到你,也巴不得跟你撇清关系,你……你倒好,自投罗网送上门来!这……这不是把我害了么?” (未。完。待。续)元峻宇向身后的白鹏一颌首。 一声令下:“白鹏,上!” 电光火石的刹那,只见白鹏自腰间拔出一根腰带出来——原来,那是一把软剑。随即,他飞身跃到蒙面大汉跟前,剑光飞舞,破空之声数下,刹时已接连刺出好几剑。 白鹏手中一把软剑挥洒自如,剑势快如闪电,声势惊人。剑随声动,以快制敌,剑向蒙面大汉所刺的部位,更无一不是要害。 蒙面大汉头腾身而起,极速闪身避开。 随后,蒙面大汉手中的精钢大刀,猛地劈出,“呼呼”有声。刀尖墨光漾开,化成无数刀影,闪出绵绵紫光,恍如一朵朵紫色莲花盛开。截,削,劈,砍,磅礴有力,变招迅捷,直往白鹏逼去。 一时之间,棍影刀光上下盘旋,左右来回穿梭。 元峻宇微眯着眼,又再下令:“白莲,上前助白鹏!” “是,主子。” 白莲手着拿着一根蝎尾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飞身上去。她一扬手,长鞭如一道闪电,圈出一个鞭花,势挟劲风,朝蒙面大汉抽去。 场面越来越精彩,真是千载难逢,难得一见。 夏依苏看得眼睛眨也不眨,愈发兴奋。 那蒙面大汉好生了得,一个对两个,与白鹏对打的同时,也不忘留意白莲的长鞭。长鞭飞来之际,上身向后一仰,避开了这招,长鞭擦着他的头发而过 白莲手中的长鞭又再“噗噗”地横扫过去,竟是虚晃数招,引开蒙面大汉攻势,转过头来又朝他脸上一鞭子。 白莲这一鞭,迅捷灵动,疾如狂风,猛若奔雷,几乎是不顾性命的强攻,气势凌厉迫人。白鹏的剑,几乎在这同时,朝蒙面大汉快如闪电刺戳过去。 蒙面大汉忽地一跃而去,头往前一侧,潇洒地躲过白鹏的剑。但他脸上蒙着的黑布,却给白莲的长鞭冷不防扯了下来。 蒙面大汉的真面目,显山露水了出来。 不到三十岁的年龄。虽然勾不上歪瓜咧枣的猥琐模样,但严格来说,五官长得有些奇葩,整个人看着就是幅抽象画:拔子脸,肿眼泡,充满戾气的眉骨,小眼睛透着点吸血鬼般的邪恶,就像“死神琉克”的凶脸。 虽然带着股凶狠劲,却男人阳刚气十足,有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钻到桌子底下的秋香,本来已停止了尖叫。看到蒙面大汉的一张脸后,如看到鬼魅一样,惊悚的,又一声尖叫: “丁云豪,你……你来干什么?” 夏依苏“咦”了声。 这家伙,是丁云豪?真是名不虚传,有两下子,很不简单。只见丁云豪一边跟白鹏白莲格斗,一边说: “秋香,不要怕,我来搭救你!” 秋香一听,几乎要晕死过去,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说: “我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你老是缠住我不放?你……你真是我前世冤家!我巴不得见不到你,也巴不得跟你撇清关系,你……你倒好,自投罗网送上门来!这……这不是把我害了么?” (未。完。待。续) 第27章 大鱼上钓3 白鹏的剑法造诣极高,快速多变,招式犀利。白莲虽是女流之辈,一根蝎尾鞭却使得无人能及,三番四次袭向丁云豪的要害。 丁云豪的大刀,也好生了得,抹、钩、剁、砍、劈,虚实互用,忽虚忽实,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 在刀光剑影之中,丁云豪还能抽空出来跟秋香说话: “秋香,你忘记了?你曾答应过我的,《鹊桥仙》这曲就弹奏给我一个人听,还有这歌,也只唱给我一个人听。但刚才你为什么要弹奏这曲,唱这歌?你是不是真的甘心做秦知府那狗官小妾?” 秋香像是听不清楚,边哭边问: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小妾?” 丁云豪身手敏捷,躲过了白鹏一波强似一波的攻势。接着头一偏,又避开白莲挥过来凌厉万分的长鞭子。剑影,刀光,鞭风,闪电般来来往往。无论是谁,身形只要稍慢半点,就会受到重创。 丁云豪在闪避进攻之际,还能分心说话: “外面的人都在传,说秦知府那狗官已被你迷恋得神不守舍,他有心要把你纳为妾,这两日在知府花院内,郎情妾意,好不快活!我手下的兄弟,还亲耳听到这狗官的妒妇婆娘在外面跟别人说,只要你有胆进入知府后院,不出半个月时间,定能把你搞得面目全非,变成全南城最丑的人,让你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秋香一下子的忘记了哭,愕然: “我……我怎么会嫁给秦知府,做他小妾?” 丁云豪问: “那你是不愿意了?我听到外面的人这么说,心中着急,不顾一切冲来救你。这狗官的妒妇婆娘,是南城有名的妒妇,素来爱拈酸吃醋。每每狗官看上一个女子,他妒妇婆娘总是使尽手段,千方百计阻止,不是把该女子折磨致残,就是逼疯。偏偏狗官惧内,对他妒妇婆娘敢怒不敢言。” 秋香喃喃: “我……我没有要嫁给秦知府。真的没有!” 那边经过一番格斗,局势很快被侍卫控制住。十余名蒙面大汉倒卧在地上,侍卫也牺牲不少,尸首血迹斑斑,令人触目心惊。 蒙面大汉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三两个在拚命的垂死挣扎。侍卫身手本来就不弱,凭着人多势众,愈战愈勇。 其中一个蒙面大汉,看势色不对,情形不利,猛地转过头,朝丁云豪大喊: “老大,快走!再不走,就脱逃不掉了。” 丁云豪那张长得有点像抽象画的脸,顿时满脸杀气,目露凶光。突地,他大吼一声,声震如雷,大刀“嗤”地一声破空而出,带着“呼呼”的风声,一溜光芒如一波波水潮,圈圈荡漾,,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铺天盖日朝白鹏和白莲挥舞过来。 白鹏和白莲一惊,两人同时给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丁云豪的大刀擦着白鹏的手臂而过,猛地劈到旁边的柱墩上,“轰隆”一声,硬生生的将那青石柱墩劈开一条深深的缝。 (未。完。待。续)白鹏的剑法造诣极高,快速多变,招式犀利。白莲虽是女流之辈,一根蝎尾鞭却使得无人能及,三番四次袭向丁云豪的要害。 丁云豪的大刀,也好生了得,抹、钩、剁、砍、劈,虚实互用,忽虚忽实,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 在刀光剑影之中,丁云豪还能抽空出来跟秋香说话: “秋香,你忘记了?你曾答应过我的,《鹊桥仙》这曲就弹奏给我一个人听,还有这歌,也只唱给我一个人听。但刚才你为什么要弹奏这曲,唱这歌?你是不是真的甘心做秦知府那狗官小妾?” 秋香像是听不清楚,边哭边问: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小妾?” 丁云豪身手敏捷,躲过了白鹏一波强似一波的攻势。接着头一偏,又避开白莲挥过来凌厉万分的长鞭子。剑影,刀光,鞭风,闪电般来来往往。无论是谁,身形只要稍慢半点,就会受到重创。 丁云豪在闪避进攻之际,还能分心说话: “外面的人都在传,说秦知府那狗官已被你迷恋得神不守舍,他有心要把你纳为妾,这两日在知府花院内,郎情妾意,好不快活!我手下的兄弟,还亲耳听到这狗官的妒妇婆娘在外面跟别人说,只要你有胆进入知府后院,不出半个月时间,定能把你搞得面目全非,变成全南城最丑的人,让你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秋香一下子的忘记了哭,愕然: “我……我怎么会嫁给秦知府,做他小妾?” 丁云豪问: “那你是不愿意了?我听到外面的人这么说,心中着急,不顾一切冲来救你。这狗官的妒妇婆娘,是南城有名的妒妇,素来爱拈酸吃醋。每每狗官看上一个女子,他妒妇婆娘总是使尽手段,千方百计阻止,不是把该女子折磨致残,就是逼疯。偏偏狗官惧内,对他妒妇婆娘敢怒不敢言。” 秋香喃喃: “我……我没有要嫁给秦知府。真的没有!” 那边经过一番格斗,局势很快被侍卫控制住。十余名蒙面大汉倒卧在地上,侍卫也牺牲不少,尸首血迹斑斑,令人触目心惊。 蒙面大汉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三两个在拚命的垂死挣扎。侍卫身手本来就不弱,凭着人多势众,愈战愈勇。 其中一个蒙面大汉,看势色不对,情形不利,猛地转过头,朝丁云豪大喊: “老大,快走!再不走,就脱逃不掉了。” 丁云豪那张长得有点像抽象画的脸,顿时满脸杀气,目露凶光。突地,他大吼一声,声震如雷,大刀“嗤”地一声破空而出,带着“呼呼”的风声,一溜光芒如一波波水潮,圈圈荡漾,,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铺天盖日朝白鹏和白莲挥舞过来。 白鹏和白莲一惊,两人同时给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丁云豪的大刀擦着白鹏的手臂而过,猛地劈到旁边的柱墩上,“轰隆”一声,硬生生的将那青石柱墩劈开一条深深的缝。 (未。完。待。续) 第28章 大鱼上钓4 就在快如闪电之际,丁云豪冷不防的飞身朝秋香冲去,一把将她从桌子底下拉出来。他连声说:“秋香,快,跟我走!快!” 秋香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挣扎:“不!我不跟你走——” 丁云豪的手下在那边又再喊:“老大,快走!不要管秋香姑娘了!老大,快!再不走,就脱逃不掉。” 丁云豪还是强行要把秋香抱走。 此时白鹏和白莲已冲了上来,软剑和蝎尾鞭齐齐朝丁云豪挥舞过来。丁云豪抱着秋香,一个干净利落的漂亮的后空翻,避过了。 那边,又一个蒙面大汉被刺死在众侍卫的乱剑下。剩下的最后两名蒙面大汉在拚命抵抗。其中一个蒙面大汉,急红了双眼: “老大,快走!” 丁云豪抱着秋香要走。 秋香不愿意,拼命挣扎,对他又是踢,又是咬,又是推,一边哭着说: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不要!” 丁云豪不肯放开她。 那边的蒙面大汉一咬牙,冷不防一扬手,“嗖”的一声,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顿时飞了出去,直直刺向秋香。 大刀不偏不倚,一下子的就插中了秋香的心脏。秋香“啊”的一声惨叫,惊恐地睁大眼睛,似是不可置信。 鲜血大团大团地从胸口涌了出来,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再接着,一口鲜血从秋香嘴里狂喷了出来,她双眼瞪直,喉咙有痰声。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弱。终于,喉咙“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身子一僵,便停止不动了。 秋香死了。 她躺在丁云豪的怀里,一双眼睛怪异地圆瞪着,死不瞑目。大概她本人也想不明白,刚才还眼波斜泛,风情万种,转眼之间,已成了刀下鬼。 太残忍了! 场面太血腥。 夏依苏我终于知道害怕起来,惊恐地尖叫:“啊——” 丁云豪充满了红血的一双眼睛,穷凶极恶瞪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到夏依苏的脸上,像是愣了愣:“丫头,你——” 夏依苏望向他,心惊胆战。 这一刻她所想到的,丁云豪会不会把她当了秋香的替身?会不会拉了她,强行将她带走?这一想,夏依苏很窝囊废的自己吓自己,不禁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又一声尖叫: “我……怎么啦?” 元峻宇这个时候冷凛的目光看过来,一挥手,下令: “活捉丁云豪!” 众侍卫涌了上来,晦暗的刀锋之上,还在不断的滴着血。他们杀气腾腾的,把丁云豪团团围住。 丁云豪的目光从夏依苏脸上移开,把头高高仰起,冷眼望向他们,冷笑一声:“凭你们也想活捉我?我‘万里独行’的绰号,是白叫的么?” 话音刚落,他又再望了夏依苏一眼。 他这一眼,又再次把夏依苏吓了个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还好,丁云豪没有冲过来拉她,没有把她强行带走。 他只是低下头来,望着怀抱里的秋香,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愿意跟我走?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可惜,秋香已不能回答了。 (未。完。待。续)就在快如闪电之际,丁云豪冷不防的飞身朝秋香冲去,一把将她从桌子底下拉出来。他连声说:“秋香,快,跟我走!快!” 秋香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挣扎:“不!我不跟你走——” 丁云豪的手下在那边又再喊:“老大,快走!不要管秋香姑娘了!老大,快!再不走,就脱逃不掉。” 丁云豪还是强行要把秋香抱走。 此时白鹏和白莲已冲了上来,软剑和蝎尾鞭齐齐朝丁云豪挥舞过来。丁云豪抱着秋香,一个干净利落的漂亮的后空翻,避过了。 那边,又一个蒙面大汉被刺死在众侍卫的乱剑下。剩下的最后两名蒙面大汉在拚命抵抗。其中一个蒙面大汉,急红了双眼: “老大,快走!” 丁云豪抱着秋香要走。 秋香不愿意,拼命挣扎,对他又是踢,又是咬,又是推,一边哭着说: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不要!” 丁云豪不肯放开她。 那边的蒙面大汉一咬牙,冷不防一扬手,“嗖”的一声,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顿时飞了出去,直直刺向秋香。 大刀不偏不倚,一下子的就插中了秋香的心脏。秋香“啊”的一声惨叫,惊恐地睁大眼睛,似是不可置信。 鲜血大团大团地从胸口涌了出来,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再接着,一口鲜血从秋香嘴里狂喷了出来,她双眼瞪直,喉咙有痰声。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弱。终于,喉咙“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身子一僵,便停止不动了。 秋香死了。 她躺在丁云豪的怀里,一双眼睛怪异地圆瞪着,死不瞑目。大概她本人也想不明白,刚才还眼波斜泛,风情万种,转眼之间,已成了刀下鬼。 太残忍了! 场面太血腥。 夏依苏我终于知道害怕起来,惊恐地尖叫:“啊——” 丁云豪充满了红血的一双眼睛,穷凶极恶瞪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到夏依苏的脸上,像是愣了愣:“丫头,你——” 夏依苏望向他,心惊胆战。 这一刻她所想到的,丁云豪会不会把她当了秋香的替身?会不会拉了她,强行将她带走?这一想,夏依苏很窝囊废的自己吓自己,不禁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又一声尖叫: “我……怎么啦?” 元峻宇这个时候冷凛的目光看过来,一挥手,下令: “活捉丁云豪!” 众侍卫涌了上来,晦暗的刀锋之上,还在不断的滴着血。他们杀气腾腾的,把丁云豪团团围住。 丁云豪的目光从夏依苏脸上移开,把头高高仰起,冷眼望向他们,冷笑一声:“凭你们也想活捉我?我‘万里独行’的绰号,是白叫的么?” 话音刚落,他又再望了夏依苏一眼。 他这一眼,又再次把夏依苏吓了个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还好,丁云豪没有冲过来拉她,没有把她强行带走。 他只是低下头来,望着怀抱里的秋香,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愿意跟我走?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可惜,秋香已不能回答了。 (未。完。待。续) 第29章 大鱼上钓5 丁云豪又再说:“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不勉强你。”他伸手往秋香的那圆瞪着的眼睛一抹,秋香的眼睛合上了。 丁云豪把她轻轻的放到地上。随后站了起来,一双凌厉充满了狠劲的眼睛一扫四周,又再冷笑一声,猛地一抬手。 一股呛人刺鼻的黑色烟雾顿时漫延开来,迅速朝四周蔓延。 在烟雾缭绕中,丁云豪“哈哈”大笑,飞身而起,高大健壮的身躯轻盈得宛如一片树叶,如筋离弦,一阵风似的,瞬间已飞身踩着众侍卫的人头,飞奔而去。 有人大声么喝: “丁云豪跑了!快追!” 众人朝着丁云豪逃去的方向,追杀了过去。 远远的,传来了丁云豪的狂笑声: “四殿下,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笑声愈来愈远,愈来愈远,很快,就没了声息。 夏依苏站在原地,目光战战兢兢落到秋香身上。 此时插在秋香心口上的那把大刀,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明晃晃的,泛着诡异光芒。血染红了她的大半个身子,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大半边脸孔,露出的小半脸孔异常的惨白,眼角底下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似是很不甘。 不甘又如何? 这,大概是命中注定,她逃不过这劫。 夏依苏好不容易才掉头,把目光移开了去。不想一转眼,忽地看到丁云豪逃走的相反方向,墙上有好几个黑衣人,正拿着弓箭,瞄准了,往这边射来——准确来说,是往元峻宇的方向射来。 夏依苏“啊”的一声惊叫。 元峻杰刚好转头过来,也看到了,一声惊叫:“四哥——” 利箭铮铮之声,如疾雨破空,朝元峻宇齐齐射来。元峻宇看也没看,却镇定自若从袖子中取出一把白玉骨扇,“唰”地打开,随即身子快如闪电般飘逸跃起,一个干脆利落的后空翻,躲开了向他射过来的利箭。 元峻宇手中的白玉骨扇,变成了抵御外敌的防身武器。 只见他行云流水般飞快挥舞着扇子,仿佛飞燕掠波,流星横空一般。一支支利箭,被扇子轻飘飘挡住,随后挑飞了出去,“哒哒”的声响,利箭接二连三的纷纷落下。 随后,白衣飘飘,徐徐落地。 又一支暗箭,迅雷不及掩耳,飞速而至。元峻宇此时已不及闪避抵挡,饶是平日里镇定的他,也不禁一阵慌乱,眼睁睁看着这箭就要刺中心脏。 夏依苏头脑一片空白。 想也没想,就冲过去,身子斜斜的便扑进元峻宇的怀里。原本要刺向元峻宇心脏的那支箭,“嗖”的一声,便中了夏依苏的左手臂。 为什么要救元峻宇? 夏依苏也说不清,道不白。只是觉得,这张令人怦然心动的,妖魅的,倾国倾城的脸,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真是可惜——仅仅,是这样? 不!不是这样的! 夏依苏为元峻宇挡上一箭,并不是要救他。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献上自己一命,并不值得。夏依苏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抱着一线希望,想通过这机会,能够结束古代之旅,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元峻宇想不到夏依苏会飞身扑来,一阵错愕。 夏依苏中箭的左手臂,有血冒涌出来。 血不是红色的,竟然是黑色的,夏依苏袖子的衣服一下子的就给染黑了,一晕一晕地化开来,如一朵黑色妖花在绽放,诡异万分。 夏依苏只觉半边身子发麻,手臂入骨的剧痛。 随后她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在地上,人事不知。 …… (未。完。待。续)丁云豪又再说:“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不勉强你。”他伸手往秋香的那圆瞪着的眼睛一抹,秋香的眼睛合上了。 丁云豪把她轻轻的放到地上。随后站了起来,一双凌厉充满了狠劲的眼睛一扫四周,又再冷笑一声,猛地一抬手。 一股呛人刺鼻的黑色烟雾顿时漫延开来,迅速朝四周蔓延。 在烟雾缭绕中,丁云豪“哈哈”大笑,飞身而起,高大健壮的身躯轻盈得宛如一片树叶,如筋离弦,一阵风似的,瞬间已飞身踩着众侍卫的人头,飞奔而去。 有人大声么喝: “丁云豪跑了!快追!” 众人朝着丁云豪逃去的方向,追杀了过去。 远远的,传来了丁云豪的狂笑声: “四殿下,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笑声愈来愈远,愈来愈远,很快,就没了声息。 夏依苏站在原地,目光战战兢兢落到秋香身上。 此时插在秋香心口上的那把大刀,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明晃晃的,泛着诡异光芒。血染红了她的大半个身子,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大半边脸孔,露出的小半脸孔异常的惨白,眼角底下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似是很不甘。 不甘又如何? 这,大概是命中注定,她逃不过这劫。 夏依苏好不容易才掉头,把目光移开了去。不想一转眼,忽地看到丁云豪逃走的相反方向,墙上有好几个黑衣人,正拿着弓箭,瞄准了,往这边射来——准确来说,是往元峻宇的方向射来。 夏依苏“啊”的一声惊叫。 元峻杰刚好转头过来,也看到了,一声惊叫:“四哥——” 利箭铮铮之声,如疾雨破空,朝元峻宇齐齐射来。元峻宇看也没看,却镇定自若从袖子中取出一把白玉骨扇,“唰”地打开,随即身子快如闪电般飘逸跃起,一个干脆利落的后空翻,躲开了向他射过来的利箭。 元峻宇手中的白玉骨扇,变成了抵御外敌的防身武器。 只见他行云流水般飞快挥舞着扇子,仿佛飞燕掠波,流星横空一般。一支支利箭,被扇子轻飘飘挡住,随后挑飞了出去,“哒哒”的声响,利箭接二连三的纷纷落下。 随后,白衣飘飘,徐徐落地。 又一支暗箭,迅雷不及掩耳,飞速而至。元峻宇此时已不及闪避抵挡,饶是平日里镇定的他,也不禁一阵慌乱,眼睁睁看着这箭就要刺中心脏。 夏依苏头脑一片空白。 想也没想,就冲过去,身子斜斜的便扑进元峻宇的怀里。原本要刺向元峻宇心脏的那支箭,“嗖”的一声,便中了夏依苏的左手臂。 为什么要救元峻宇? 夏依苏也说不清,道不白。只是觉得,这张令人怦然心动的,妖魅的,倾国倾城的脸,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真是可惜——仅仅,是这样? 不!不是这样的! 夏依苏为元峻宇挡上一箭,并不是要救他。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献上自己一命,并不值得。夏依苏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抱着一线希望,想通过这机会,能够结束古代之旅,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元峻宇想不到夏依苏会飞身扑来,一阵错愕。 夏依苏中箭的左手臂,有血冒涌出来。 血不是红色的,竟然是黑色的,夏依苏袖子的衣服一下子的就给染黑了,一晕一晕地化开来,如一朵黑色妖花在绽放,诡异万分。 夏依苏只觉半边身子发麻,手臂入骨的剧痛。 随后她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在地上,人事不知。 …… (未。完。待。续) 第30章 魂回现代1 不知过了多久,夏依苏有了知觉。 但意识模糊,只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浑身疼痛得厉害,一双眼皮仿佛压了千斤重量,根本睁不开来。身子一会儿热得像火烤,大汗淋漓,一会儿又变冷,仿佛置身在冰窖中,冷得不住哆嗦。 真的,真的很难受! 仿佛置身在地狱里,被张牙舞爪的小鬼强行拉着,对她实施着上刀山落油锅下火海上剑树开肠破肚的酷刑。 很快,夏依苏又再陷入黑暗之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夏依苏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了身体里游了出来。 飘飘忽忽的,升到了虚空的高处。 忽然,闪过一阵刺眼又迷离的白光。白光过后,夏依苏惊讶地发现,她回到了现代,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因为她看到了高楼大厦,马路纵横,车水龙马,人来车往,繁华喧闹的大都市。 夏依苏从高空落下。 她飘荡到一间医院里,穿插过一个又一个穿着白衣马褂的医生和护士。冷不防的,她看到了一个穿青黑西装身形高大的男子,朝了一间病房里走去。 夏依苏一愣。 追了上去,大声地嚷嚷:“爸——” 那是她老爸夏海波,此时他的样子极憔悴,头发花白了不少。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喊声,径直走进了病房。 夏依苏小跑着追了过去,也进了病房。 冷不防的,夏依苏看到了自己——准确地说,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子插满了管子,嘴里也插着呼吸器,旁边呼吸机显示器“滴滴滴”地波动着红色绿色的线。 一头乌黑明亮的长发不见了,被剃了光头却又长得寸来长的短发,额头略略的青肿,那是跌伤的痕迹,全身上下缠着厚厚的沙布。 四周围都是浓浓的药水味道。 只见她老爸问病房里的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医生:“邓医生,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邓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没有出现更好的转机。” 她老爸又再问:“那她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邓医生说:“这个说不准!也许明天,后天;又也许明年,后年;又也许一辈子不能苏醒过来。这得看她意志力。” 她老爸一脸忧伤。 这个企业界的精英,一向以来都以硬汉着称,崩于泰山前不露声色的精明强干男子,在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抑制不住自己,眼泪落了下来。 这使夏依苏很意外。 她以为她老爸不爱她,不会关心她的死活,她以为她老爸心中只有小三给他生的那两个双胞胎儿子。她想不到,她老爸会为她伤心难过,甚至为她落泪。 邓医生安慰: “夏总不必过多担心,令千金福大命大。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有后福,说不定没多久,令千金会苏醒过来,再次出现奇迹。她从十六层高楼跌坠下来,按道理来说,早就没命了,但令千金的运气就是这样好。” (未。完。待。续)不知过了多久,夏依苏有了知觉。 但意识模糊,只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浑身疼痛得厉害,一双眼皮仿佛压了千斤重量,根本睁不开来。身子一会儿热得像火烤,大汗淋漓,一会儿又变冷,仿佛置身在冰窖中,冷得不住哆嗦。 真的,真的很难受! 仿佛置身在地狱里,被张牙舞爪的小鬼强行拉着,对她实施着上刀山落油锅下火海上剑树开肠破肚的酷刑。 很快,夏依苏又再陷入黑暗之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夏依苏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了身体里游了出来。 飘飘忽忽的,升到了虚空的高处。 忽然,闪过一阵刺眼又迷离的白光。白光过后,夏依苏惊讶地发现,她回到了现代,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因为她看到了高楼大厦,马路纵横,车水龙马,人来车往,繁华喧闹的大都市。 夏依苏从高空落下。 她飘荡到一间医院里,穿插过一个又一个穿着白衣马褂的医生和护士。冷不防的,她看到了一个穿青黑西装身形高大的男子,朝了一间病房里走去。 夏依苏一愣。 追了上去,大声地嚷嚷:“爸——” 那是她老爸夏海波,此时他的样子极憔悴,头发花白了不少。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喊声,径直走进了病房。 夏依苏小跑着追了过去,也进了病房。 冷不防的,夏依苏看到了自己——准确地说,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子插满了管子,嘴里也插着呼吸器,旁边呼吸机显示器“滴滴滴”地波动着红色绿色的线。 一头乌黑明亮的长发不见了,被剃了光头却又长得寸来长的短发,额头略略的青肿,那是跌伤的痕迹,全身上下缠着厚厚的沙布。 四周围都是浓浓的药水味道。 只见她老爸问病房里的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医生:“邓医生,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邓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没有出现更好的转机。” 她老爸又再问:“那她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邓医生说:“这个说不准!也许明天,后天;又也许明年,后年;又也许一辈子不能苏醒过来。这得看她意志力。” 她老爸一脸忧伤。 这个企业界的精英,一向以来都以硬汉着称,崩于泰山前不露声色的精明强干男子,在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抑制不住自己,眼泪落了下来。 这使夏依苏很意外。 她以为她老爸不爱她,不会关心她的死活,她以为她老爸心中只有小三给他生的那两个双胞胎儿子。她想不到,她老爸会为她伤心难过,甚至为她落泪。 邓医生安慰: “夏总不必过多担心,令千金福大命大。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有后福,说不定没多久,令千金会苏醒过来,再次出现奇迹。她从十六层高楼跌坠下来,按道理来说,早就没命了,但令千金的运气就是这样好。” (未。完。待。续) 第31章 魂回现代2 邓医生又再说: “令千金跌落到五楼的时候,给那儿的广告蓬布挡了一下,到了一楼,刚好那天是六一儿童节,楼下儿童商城白天搞活动,刚好摆放着很多充好气的儿童游乐设备,落到那些堆得老高的气垫上,使令千金身体没受到什么重大损伤,只是昏迷了过去,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夏依苏又再听她老爸问: “郑一鸣和元绿娅呢?他们怎么样了?” 邓医生说: “他们的情况也跟令千金一样,在五楼给广告蓬布挡了一下,随后落到了气垫上。如今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却没有出现更好的转机。” 她老爸说: “到底,发生些什么事?三个人同时跌坠下来……” 夏依苏张大嘴巴。 元绿娅也从十六层高楼跌坠下来?怎么回事?难道,元绿娅看到她跟郑一鸣从阳台坠下去了,她也跟着跳下去?她干嘛跟着跳下去? 夏依苏顾不得想这么多。 如今最重要的是,她在二十一世纪还活着,没有死。 这使夏依苏很兴奋,忙不迭冲到自己身体前。此时她的身体,神态安然,呼吸均匀,就像熟睡了一般。 夏依苏往自己的身体冲了过去。 她想跟以前一样,灵魂跟身体二合为一。但此时她的身体,并不愿意再接纳她的灵魂,像了厚厚的坚硬的铜墙铁壁那样,她的灵魂冲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每次都给身体毫不留情地弹了回来。 她的身体,再也认不得她的灵魂了。 夏依苏又是急,又是伤心,不禁大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忽然又一道闪过白光,夏依苏的眼睛刺痛了起来,又再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飘忽了起来,升到了虚空的高处。 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夏依苏有了知觉。恍恍惚惚中,耳边听到有人说话,尽管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一字一句的,清清楚楚钻进她的耳朵里: “她怎么样了?” “回主子,属下已给夏姑娘解毒,如今她生命已没大碍了。” “箭头上涂的是什么毒?” “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是一种树,树液有剧毒。毒汁搀上其它配料,用文火熬成浓稠的毒液,涂在箭头上。一旦被射中,入肉出血,就会中毒,以致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会窒息身亡。” “她身体上的毒,是否已完全除去?” “回主子,夏姑娘身上的毒基本上已除去。幸亏伤的是手臂,毒液还没入侵到五脏六腑,也没伤着筋骨,敷了金创药,调治两三日,便会完全恢复过来。” “白莲,你在这儿守候她,没有我的命令,不能离开半步。” “是,主子。” 说话的,是元峻宇和白莲。 夏依苏悲痛欲绝。看来,这一箭她是白挡了,她并不能因此结束古代之旅,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也许,她是回不去了。 二十一世纪,她的身体,根本认不得她的灵魂。 (未。完。待。续) 第32章 魂回现代3 此时夏依苏身体太虚弱,一点力气也没有,不但眼睛睁不开,人也发不出声音来。很快的,又再晕晕沉沉睡去。 元峻宇的视线,落到躺在软塌上的夏依苏脸上。 她的一张俏丽的脸,此刻苍白无比,嘴唇也没有血色,眼睛紧紧闭着,但呼吸从细如游丝,已逐渐变为均匀,胸口有节奏地微微一起一伏。 白莲说:“主子,夏姑娘身上,除了红珊瑚蝙蝠发簪之外,还有一块玉佩。” 元峻宇眉毛轻轻一挑:“玉佩?拿来给我看看。” 玉佩回字形状,中间空心的那个小四方形,穿着一个玉珠子——夏依苏身上有玉佩不奇怪。奇怪的是,这玉佩,是罕见的凤血玉,不是寻常百姓家有的东西。 所谓的“凤血玉”,是指透了血进去的玉石,不管是翡翠,和阗,还是黄玉等诸类,只要是真的透了血的,就是血玉。 血玉有两种。 一种叫贡觉玛之歌,俗称高原血玉,是西藏的雪域高原出产的红色玉石,因色彩殷红而得名。 另外一种血玉,则比较恐怖。 在富家人家,人死的时候落葬,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人口。若是那人刚断气,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放上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 因为稀少,拥有凤血玉的人,非富则贵。 元峻宇眉宇轻蹙,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后,便交回到白莲手中:“把玉佩和发簪放过原处,不要让她发觉我们曾经动了她的东西。” 白莲说:“是,主子。” 元峻宇又再看了夏依苏好一会儿,便推门出去了。 元峻杰站在外面,迎了上来: “四哥,那丫头没事吧?” 元峻宇说: “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身子虚,还在昏睡。” 元峻杰松了一口气,喃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想想还后怕,脸色都变了,声音有点颤抖:“四哥,如果没有那丫头飞身扑过来,那支箭中了你心脏……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元峻宇微微抿唇,脸色阴沉得可怕。 到底是谁,非要取他性命不可? 根据探子来报,那十来个蒙面大汉,是高云豪和他的手下。放箭的几个黑衣人,则来路不明,但不是丁云豪的人。 黑衣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恐怕,是早有预谋。 元峻杰双眉紧皱,郁郁不乐:“丁云豪跑了,玉玲珑也没能追回来。四哥,我们这样回京城了,父皇会不会怪罪下来?” 元峻宇看他一眼,脸色平静如水,淡淡的说:“父皇不是给了三个月期待么?如今才过了一个月,不是还有两个月么?” 元峻杰说:“可是——” 元峻宇微微一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元峻杰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再问:“四哥,你决定了,要将那丫头带回京城?” 元峻宇沉思:“她可能跟丁云豪有关联,或跟黑衣人……有关。” (未。完。待。续) 第33章 值得一玩1 夏依苏昏迷了一天一晚之后,终于苏醒了过来。 身上的毒已除清,喝了几碗难喝得要命的中药,又休息了两天,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身子恢复后,她便随着四殿下这一行人到京城。 夏依苏跟元峻宇共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的车厢内,有意想不到的宽敞,豪华,舒适。车厢上镂,刻着梅兰竹菊的花纹,清雅生动别有韵味,地上铺着墨绿色的厚锦褥,踩上去软绵绵的,很舒服的感觉,几个宽大的靠垫放在一旁。一股特制的熏香味儿,幽幽地散发着。 一路上灰尘滚滚,根本没什么风光可看。 元峻宇懒洋洋地斜坐在软塌里,优哉游哉地看着一本砖头那样厚的书,时不时挑一两颗干果放到嘴里。 那书,不懂得是什么书。 繁体字夏依苏不认得几个,元峻宇中拿着的那本书,封面上的几个字笔画多得不能再多,太复杂了,夏依苏看了好半天,竟然一个字也不认得——真是悲催,想不到落到古代,她居然成了文盲。 真是百无聊赖。 夏依苏眼睛往周围溜了一下,看到元峻宇旁边的格子里,摆着一壶茶,还有各种各类的干果,几碟小点心。那些小点心做得无比精致,花样百出,看上去色相动人,嗅起来香气扑鼻,十分。 夏依苏也不客气,抓过碟子的点心,张口便大嚼。 味道不错。 一个是胡麻饼,是以面粉为主烙制而成,上面撒有芝麻,色泽黄亮,皮酥内软,吃得满口酢香;一个是水晶饼,外形看上去晶莹透亮,如同水晶石一样,起皮掉酥,凉舌渗齿,甜润适口;一个是金银夹花平截,是白如银的蟹肉加黄似金的蟹黄做成的花卷。 大概是因为夏依苏太肆无忌惮,吃相太狼狈,一点也不斯文,元峻宇终于抬起他高贵的头来,扫了她一眼。 夏依苏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一张无比精致近乎完美的面孔,平静如水,瞧不出一丁半点的喜怒哀乐。 夏依苏撇撇嘴。 这家伙年龄不大,可就是会装,凡事都装了漠不相干! 元峻宇的目光没有在夏依苏脸上逗留多久,只是淡淡的,云淡风轻那样的一扫而过。然后他又再低头,又再继续看他的书,当了她不存在。 元峻宇的无视,让夏依苏很不忿。 再怎么着,她也是个绝色美人胚子一个吧?青春无敌,娇俏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元峻宇,好歹也是个男人,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干嘛就对她无动于衷?一点兴趣也没有? 据说,美色当前,能够做柳下惠的男人,一般有两个原因:一,生理功能不健全,像了人妖那样;二,对女人不感兴趣,是同性恋。 鬼知道,这个四殿下,是两个原因中的哪一个? 抑或,两个原因都有? 夏依苏不是没有挫败感的——尽管,元峻宇不是她的菜。颓丧之中,夏依苏把挫败感化为食欲,大朵快颐,风卷残云那样,把桌上的几碟点心全扫荡了去。 (未。完。待。续) 第34章 值得一玩2 吃完了点心,她又再吃干果。 干果的味道也挺不错。荔枝,桂圆,蒸枣,银杏,砌香樱桃,姜丝梅儿,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各有各的味儿,酸的,甜的,各有特色。 夏依苏的胃口奇好,大概是这几天中药喝多了,调理脾胃和肠道的功能,感觉到肚子特别饿,因此吃得奇多。 没多久,她又再风卷残云,毫不客气的把干果一扫而光。 吃了一大堆的东西后,口干了。 还好有茶。 只有一只杯子,那是元峻宇的。夏依苏饶是再大胆,也不敢用他的杯子,谁知道他有没有hiv,或肺结核,或乙肝,诸如此类的传染病?万一搞不好,通过唾沫传染给她,那她岂不是倒大霉? 眼珠子一转。 夏依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抓过茶壶,仰起脖子,张大嘴巴,“咕噜咕噜”,直把茶往嘴里灌。 半壶茶灌进肚子后,夏依苏才心满意足,用衣袖擦擦嘴巴,一边把茶壶放回原处。 元峻宇还是低头看书,不理她。 他不理她,她也没辙,她总不能厚颜无耻扯他的衣袖,让他跟她聊天吧?怎么着,她也是有自尊的对不? 夏依苏无聊得要死,又没什么事儿做,于是要坐相没坐相的,懒洋洋地靠在软座上,自得其乐地吹着不成调子的口哨,痞气十足。 她先吹坦泰尼克号主题曲《myhearillgoon》,然后又再吹dygaga的《justdance》。吹口哨好半天后,她又再哼歌: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关上爱别人的门。也是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把我变成世上最笨的女人。他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哼着哼着,夏依苏猛地住了嘴。 靠啊,她干嘛要唱这歌?这是贱女人的歌!如果有机会回到二十一世纪去,她才不会像歌中那个女人这样蠢,也别想让她原谅郑一鸣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哼,她没拿菜刀把他的人头砍下来足球踢,已算是他的好运气。 夏依苏改哼了另外一首老得掉牙的歌: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无意中一抬眼,夏依苏看到元峻宇下抬起头来,目光轻飘飘的落到她脸上,完美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夏依苏不理他,又再继续哼: “……是男人我都喜欢,不管穷富和高低。是男人我都抛弃,不伯你再有魔力。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哼完后,夏依苏意犹未尽,又再阴阳怪气地道白: “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自已找晦气!哼哼!我要是爱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里!哼哼!” (未。完。待。续) 第35章 值得一玩3 夏依苏说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就仿佛郑一鸣就在跟前,她对他说似的。 再一抬眼,看到元峻宇还在看她,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黑森森,幽磷磷,带着一抹探究的味儿。夏依苏被他看得有点恼羞成怒,不禁野蛮因子发作,顿时恶向胆边生,冲着他没好气嚷嚷: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儿吗?” 元峻宇一副慵懒的神情,慢条斯理说: “不是不见到美人儿,我不过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美丽高贵,落落大方的美人儿而已。”他这话,完全是讽刺。 夏依苏仰起了精致的下巴,大言不惭: “美丽高贵,落落大方——这两样,怎么着我也占了大半。美丽——只要不是瞎的,都知道我长得不错,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美人胚子一个;高贵——我占了高,在女人当中,我个子不算矮了,可以说得上是高挑;至于落落大方——我全占了。我言谈举止自然大方,坦率,潇洒,不拘谨。” 元峻宇肩膀一颤,差点儿没能把持得住爆笑出声来。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了,逐回复云淡风轻,盯着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后,突然问: “你的名字,真的叫夏依苏?” 夏依苏用45度角瞥了他一眼,“哼”了声: “当然,还有假的么?” 元峻宇自言自语: “奇怪。” 夏依苏有点心虚,赶紧问: “奇怪什么?”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 “为什么叫夏依苏?”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因为我姓夏,名字叫依苏,因此我叫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这完全是废话,说了也等于是没说。 元峻宇也没有生气,凝视着她的一双眸子愈发幽深。一会儿后,他浅笑收回视线,动作优雅的倒茶,轻轻喝了一口。 他又再不紧不慢的问:“你以前到过京城?”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没到过。” 元峻宇慢悠悠的又问上一句:“你到京城来了,你的家人找不到你怎么办?” 夏依苏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又来套她口风了是不是?真狡猾!明明是他没征求她的意见,不由分说就强行将她带到京城的,又不是她主动提出要搭顺风马车随他一起来。 当初他怎么不说,她到京城来了,她家人找不到她怎么办?如今快走了一半路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才故意提醒她,什么意思嘛? 夏依苏也不笨,立马配合,哭丧着脸说: “四殿下,我失忆了,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也想不起来我有没有家人。也许,我是个流浪女,无亲无戚也说不定。” 元峻宇双眉轻挑,淡淡的问: “失忆?” 夏依苏继续哭丧着脸: “是呀,那天——呃,就是初次见到四殿下你那次,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接着又给你一招生猛凶狠的飞毛腿把我从锦塌上狠狠踢下去,当时,我的头重重地摔到地上,脑袋‘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便一片空白。” (未。完。待。续) 第36章 值得一玩4 夏依苏又再可怜兮兮的说: “估计,我的脑子就是这样很悲惨地被摔坏的,之后便把以前所有的事儿都忘记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除了我名字之外。” 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还不是因为元峻宇?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悲惨地落到失忆的地步。 元峻宇微微地抬眼,目光不着痕迹往夏依苏脸上搜索一遍。随后他的身子缓缓往后面一靠,一边说: “哦。” 夏依苏眨巴着眼睛,装可爱。人家是堂堂的殿下,当今皇帝的儿子,讨好他只有好处没坏处是不是?因此她谄媚那样的问: “所以四殿下,到了京城你会收留我吧?” 元峻宇懒洋洋地问: “收留你?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夏依苏提醒他: “我救过你呀,冒着一命呜呼哀哉的危险为你挡上了一箭是不是?怎么着,你总得报一下下恩吧?” 元峻宇微微眯起了眼,轻笑一声: “我没让你救是不是?” 这话把夏依苏噎得够呛,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白眼狼啊白眼狼,这家伙,真是天生的白眼狼! 夏依苏咬牙切齿想着,她这个顶级倒霉蛋,怎么这样悲催?舍命为他挡上一箭,把他从死神手中拉回来,不说一声“谢谢”,反而问“我没让你救是不是”,好像她救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样。 这一刻,夏依苏不是不后悔的! 当初她干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救他?真是吃饱饭给撑着的没事干! 元峻宇这个白眼狼又再一笑,声音轻飘飘的:“既然我没让你救,是你非救不可,我也无话可说是不是?这事儿可与我不相干,我为什么要对你报一下下恩?” 什么鸟人? 这些话,亏他也能说出口!堂堂的殿下,竟然是一个大无赖!夏依苏气得不行,狠狠地瞪元峻宇,巴不得眼中能飞出一把飞刀,来个见血封喉,对这个超级无赖毫不留情“咔嚓”掉人头,然后再将他五马分尸,扔到河里喂鱼去。 人渣! 人渣中的人渣! 看到夏依苏气绿的一张脸,元峻宇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顿了一顿,他慢条斯理地问:“如果我愿意收留你,你能为我做什么?” 这家伙,好不势利! 但看在事情还有转机的份上,忍夏依苏辱负重地把一口憋屈气硬生生的咽到肚子里去。像保证什么似的,立马说: “我可以为你洗衣服,还有扫地什么的。” 元峻宇摇头: “我府中有大把的奴仆,我不缺为我洗衣服扫地的下人。” 想了一想,夏依苏又再说: “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虽然你武功很高,可暗箭难防是不是?等下次有人再拿箭偷偷摸摸射你的时候,我可以再飞身挡上去,舍命相救!” 元峻宇一脸惋惜,还是摇头: “下次不会再有人拿箭偷偷摸摸射我了。” 夏依苏急了,冲着他嚷嚷: “难道收留我一段时间,会死呀?真是的。” 元峻宇悠悠的问: “一段时间……多久?” (未。完。待。续) 第37章 值得一玩5 夏依苏脱口而出: “一两个月吧。” 元峻宇眼里,冷不防闪过一抹冷光,那凉森森的寒意,仿佛一柄雪亮的寒刀那样。夏依苏一愣,正眼看他的时候,那抹冷光已飞快隐没,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回复了云淡风轻,漫不经心那样拿过茶盏,低头,轻轻喝了一口。 夏依苏有一瞬那的疑惑。 刚才是她眼花了?抑或,是幻觉? 喝了一口茶后,元峻宇抬起头来,凝视着夏依苏。隔了一会儿后,他嘴角微微勾起,轻描淡写那样的问: “为什么是一两个月。”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然后说: “不告诉你。” 元峻宇轻轻一笑。他不再说话了,拿起书,又再专心致志地看。 夏依苏急了,追了问:“喂,到底行不行啊?我可不可以在你府中住一两个月啊?” 元峻宇也不抬:“好。” 夏依苏大喜:“真哦!”想了想,不放心,她又再说:“四殿下,你说话可要算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元峻宇又再抬起头来看她,冷不防问: “你读过书?” 夏依苏差点儿脱口而出说“读过,我还是名牌大学生,大二刚结束,开学就大三了”——还好聪明,反应快,硬生生的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那又怎么样? 落到古代,根本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况且,她又不懂繁体字,更不会呤诗作对什么的,跟文盲差不多。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夏依苏才说:“没……没读过。” 元峻宇说:“哦。” 他又再低下头看书。 夏依苏巴眨眼睛,又再装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四殿下,到底我可不可以在你府中借宿一两个月啊?我不会住太久的,就一两个月,行不行?”她又再说:“四殿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赖着不走的,我说话会算数,真的!” 元峻宇声音淡淡的:“好。” 夏依苏吁了一口气,顿时眉开眼笑。 为什么要元峻宇收留一两个月?因为她身无分文,且又没一技之长,她一个姑娘家,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能流浪大街头做乞丐的份。如今首要的事情,就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熟悉熟悉周围环境,了解一下风土人情,再然后想着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既来之则安之是不是? 既然哭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只能勇敢面对了。 南城到京城,路途遥远,骑马和坐马车,需要两天时间。黄昏时刻的时候,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众人停了下来,安营扎寨。 那些侍卫,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虽然马不停蹄行走了一整天,倒也精神抖擞,安扎下来后,留下一部分人挖土灶做饭,则兴致勃勃去附近打猎。 夏依苏累得贼死,骨架子都要散掉。 下了马车,她来一个甩甩头,屁股扭扭,脖子扭扭,踢踢左腿,伸伸右腿,活动活动一下身骨的运动。 随后,她周围溜达溜达。 (未。完。待。续) 第38章 值得一玩6 其实四周围也没什么好溜达的,除了一望无际的山,就是看不到尽头的树木,没什么风光可欣赏。 夏依苏无所事事,无聊得很,无意中抬眼,看到不远处拴着的马匹,突然来了兴趣,忙不迭走过去。 走到前面的一匹红马跟前。 歪着头,瞅着它。 这匹马很漂亮,全身火炭红,除了脑门的一块白色“月芽”状之外,通体没有半根杂毛,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脖子上的鬃毛整齐稠密,马尾强劲有力,浑身闪着亮光。马背上,是雕花的马鞍,锃亮的马镫。 “嗨,你好。” 夏依苏跟马打招呼,和它套交情。这红马高傲得很,并不搭理她,只管低头吃它的草。夏依苏没有气馁,又再嘻嘻笑说: “认识一下,我的名字叫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 背后,忽然传来“嗤”一声笑。夏依苏回头一看,原来是元峻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夏依苏没好气,横了他一眼: “你笑些什么?” 元峻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她,看上去像是心情很好,眼角飞扬,笑嘻嘻的说:“马是牲畜,听不懂你说些什么啦。” 夏依苏摇头,认真:“马是懂得人性的,你对它好,它会对你好。” 元峻杰惊诧:“咦?你懂马?” 夏依苏耸耸肩,懒得回答他这个白痴问题。 这个时候那匹火炭红马发出了轻快的鸣叫。它摇头摆尾走近元峻杰,把头很亲热的往他身上蹭,仿佛小孩儿在撒娇似的,又仿佛见到朋友那样亲昵。 夏依苏不禁笑了:“这马是你的?” 元峻杰微微仰起头来,一脸的春风得意: “嗯,是我的。这是赤兔马,稀有的汗血宝马,能够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是西域国去年送来的礼物。”顿了顿,他又再说:“两个月前我十七岁生日寿辰,父皇一高兴,便把它赏赐给我。” 夏依苏说:“真是一匹好马。” 元峻杰得意:“这马自然是好马,虽然刚烈,却很懂人性,对人的态度是爱憎分明。对不喜欢的人,它就把耳朵往后闭,鼻子发出粗重的哼声;遇有人走近,它就走开不理;被惹恼了,它还会攻击人。而马见到它喜欢的人,它就会把头贴上来蹭,一副温柔的样子,有时还摇头摆尾。” 夏依苏羡慕得很:“如果我也有这样一匹马就好了。” 元峻杰问:“你会骑马?” 夏依苏很理所当然回答:“会。” 元峻杰睁大眼睛,像是不相信:“真的?” 夏依苏说:“真的。” 元峻杰一脸惊诧:“你怎么会骑马?” 夏依苏问:“不相信?” 元峻杰挠挠头,老老实实说:“有些不相信。” 夏依苏向他眨眨眼睛,嬉皮笑脸提出见议:“如果你不相信我骑马,那你把你的赤兔马借给我呗,我骑给你看,反正乌云遮不住太阳,真金不怕火炼是不是?” 元峻杰唬得连忙说:“不用不用,我相信你会骑马就是了。” (未。完。待。续) 第39章 值得一玩7 万一夏依苏骑他的赤兔马跑了那就麻烦了,如果这样,他的四哥不把他的皮剥下来才怪。 元峻杰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是不是?到了京城后,那天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骑马。”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 跟这个小子套热乎,拍后马屁,也没什么不好。这小子,可是当今皇帝的第八子,有权有势,跟他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坏处。 有人罩,没人敢欺负。 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她遇到麻烦事了,可以找他帮忙什么的,或是可以借着他的名头,吓唬吓唬人。 夏依苏笑:“八殿下,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话要算数,到了京城后有空记得找我一起骑马,不能哄我白开心。” 元峻杰拍拍胸膛,很豪气的说:“大丈夫一言既出——” 夏依苏接下去:“驷马难追。” 说完后两人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 夏依苏没有吹牛,她真的会骑马。她爷爷年轻时候随着上山下乡的时代潮流到内蒙古草原插队,与从小生活在内蒙古的奶奶一见钟情,之后两人结婚,生子,再之后,奶奶跟爷爷回城。 她老爸发家致富之后,在郊外开了一家马术俱乐部,喜欢骑马的爷爷和在马背上长大的奶奶,常常带着小小年龄的她一同前往。 在俱乐部,夏依苏曾得过名师指点,因此马术不错。 此时天色渐渐的被夜色漆黑,黄昏的雾霭缓缓地升起,半个月亮连滚带爬的自云端里钻了出来,浅浅淡淡的星星,若隐若现挂在夜空中。 侍卫们早打猎回来了。 他们收获颇丰,打来了兔子,羊,野猪,黄鼠狼,鹿……诸如此类的猎物。随后众人生火,把打来的猎物杀了,在旁边的小溪洗净,穿在架子上成只烧烤。没一会儿,就传来一股浓浓的烤肉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夏依苏一阵欢呼,连忙跑过去。 伸长脖子张望,一边咽口水,一边嚷嚷:“哇,这么香!烤熟了吗?可以吃了没有?哎呀,我肚子饿得早已‘叽咕叽咕’直唱歌了。” 一位侍卫笑了,他扯下一只烤得表皮金黄一片的野兔大腿,递给她。她赶紧笑逐颜开接过,不忘说: “谢谢。” 元峻杰也走了近来。看到夏依苏一点形象也不顾,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咧嘴笑,一边说:“夏姑娘慢慢吃,别给噎着。” 夏依苏咬了一大口野兔大腿,边吃边问:“是不是我的吃相一点也不文雅?一点儿也不像大家闺秀?” 元峻杰不答反问:“你是大家闺秀?”语气中,莫不带着嘲笑的味道。 夏依苏冲他扮了个鬼脸,嘻笑:“你看我的样子像大家闺秀吗?” 元峻杰实话实说:“不像!一点也不像!” 夏依苏耸耸肩:“那不就行了?” 她又再咬了一口兔肉,津津有味大嚼着,一边有点口舌不清说:“做大家闺秀有什么好?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怒不高声,手不上胸,坐不分膝,立不摇裙——呸,规矩那么多,谁耐烦做?再说了,大家闺秀在——” (未。完。待。续) 第40章 值得一玩8 夏依苏刚想脱口而出“在二十一世纪”,还好刹车快,咽了回去。 这些古代人,知识有限,也不能未卜先知,懂得“二十一世纪”是什么地方,估计她就是说得唇干舌燥,人家也不会明白。为了省去解释的麻烦,于是她把“二十一世纪”这几个字过虑掉,直接说: “大家闺秀早已过时,现在流行的是女汉子。” 元峻杰好奇: “女汉子?那是什么?” 元峻宇坐在不远处,边边吃肉边喝酒,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微微侧头,目光淡淡的扫过去。旁边的一堆煹火烧得正旺,火光映落到他脸上,他的双眼各有一束火苗,正在欢快地“毕毕剥剥”燃烧着。 只见夏依苏津津有味大嚼野兔大腿,一边说: “女汉子,就是本事不比男人差的女人。可以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鸡,宰得了鸭,跷得起二郎腿,扛得起麻烦事,翻得了围墙,骑得上好马,斗得过泼妇,打得过恶霸……” 话还没有说完,元峻杰早已捧了肚子,笑了个前仰后合,边笑边嚷嚷: “天,这样的女子,有没有男人敢娶回家?”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 “呸,没有男人敢娶回家,那她把男人娶回家不就行了?” 元峻杰张口结舌: “女人把男人娶回家?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夏依苏不服气: “为什么男人可以把女人娶回家,女人不能把男人娶回家?” 元峻杰理直气壮地说: “因为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夏依苏撇撇嘴: “呸,胆小如鼠的男人多了去!你以为凡是男人的,额头上都刻着‘顶天立地’这四个字?其实男人,也没什么了什么,草包,懦夫,遍地开花!很多女人,帼国不让须眉,妇好,花木兰……”夏依苏侧头,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再也搜索不出第三个古代比较生猛的强悍女人出来,于是说:“……等等。她们比很多男人都强,对吧?” 元峻杰挠挠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憋了好半天后,冲出一句: “反正,天下就女人把男人娶回家的道理!” 夏依苏重重地“哼”了声说: “天下本没道理,说道理的人多了,便有这样又那样的道理。道理既然是人定下来的,那自己开创一个新道理,也没什么不可。” 结果,元峻杰张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天哪!这……这是什么道理?” 夏依苏回答得极无厘头: “这是不是道理的道理。” 她的这些话,落到二十一世纪,是平常不过的话。可在古代,就惊世骇俗。这便是代沟了,不知道是几百年或是一千年的代沟。夏依苏挺佩服自己,如果不是有非常强大的心理,哪里hold得住? 两人的说话,一字一句还是清清楚楚落到元峻宇的耳朵里,他把头一低,嘴里的一口酒,没差点儿要喷了出来——饶是平日里多冷静,还是失态了。 这个夏依苏,比他想像中要有趣得多。 值得一玩。 (未。完。待。续) 第41章 棋高一着1 夜里,夏依苏跟白莲同睡一个帐篷内。 正有朦胧间,忽然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好像什么东西被燃烧了,空气里溢漫着浓浓的烟雾,烧焦难闻的味道,一股股的热浪,散向四周。 夏依苏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帐篷外有一股熊熊的火光,以了很快的速度,一下子的就染红了半边天。火光的方向,好像是来元峻宇睡的帐篷。 那边乱成一团糟,兵荒马乱那样,有人奔跑,有人追赶,不时传来激烈打斗声,还有兵器撞击声。其中夹着一个惊惊恐万状的嚷嚷声: “四殿下在帐蓬里,快救火呀!” 接着是白鹏大声么喝: “先别管这帐蓬!你们抓住刺客!快!刺客一个也不能逃脱……要留下活口,不能杀死……” 又再有人说: “刺客往那边方向跑了,快追!” 发生了什么事? 夏依苏呆了一下,赶紧“嗖”一声从被褥爬起来,鞋子也没穿,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往外面冲去。 白莲早已发觉外面的异常,已从被褥爬起来,看到夏依苏冲出去了,她提着一根蝎尾鞭,跟在身后,飞身出去。 不想夏依苏刚跑到帐蓬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急忙又再折回去。白莲一愣,回头看她,只见她手忙脚乱的翻开被褥,一把抓了放在那边的红珊瑚蝙蝠簪,紧接着,又再光着脚丫冲了出去。 她嘴里嘟哝着:“这是值钱的东西,可别弄掉了。” 白莲啼笑皆非。 再值钱的东西,也比不上命值钱吧? 外面的场面极震撼。此时火光吓人,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四下里漫延。元峻宇的帐蓬置身在火海中,被熊熊大火吞没了,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燃烧着,并不断向四周传递着高温。帐蓬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快要燃烧成灰烬。 放火者是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他们在元峻宇帐蓬上浇满了燃烧用的桐油,然后射上带火的箭,火焰瞬那间腾空而起,火势迅速漫延开来。 如果人置身在帐蓬里面,根本就无法逃脱。 白鹏带着众侍卫,把黑衣人围攻。 元峻宇身边的侍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等一高手,每个人身手不凡。那几个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辣。 一时之间,场面打斗得激烈,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其中夹着受伤者哀嚎声,在漆黑的夜里,无不惊心动魄。 白莲目光落到燃烧着的帐蓬,看着那恐怖吓人的火光。饶是镇定,也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她脸上微微变色,眼睛流露出了一丝紧张。 她低声惊呼: “主子?” 夏依苏也骇然,望向一点点被熊熊大火无情吞没的帐蓬,嘴巴张得大大的。难不成,元峻宇还在帐蓬内?如果这样,那他岂不是死翘翘了?” 她心中叹息。 看来,先前舍命为他挡的那一箭,是白挡了,早知如此,让他死在那支箭下算了,至少五官不变样,做鬼还是俊美的鬼。哪像如今?估计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了。 (未。完。待。续) 第42章 棋高一着2 夏依苏嘘唏着。 无意中一转眼,突然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黑暗地方,坐着两个人,正翘着二郎脚,优哉游哉喝茶,一边很不厚道的,像看戏那样,兴致勃勃看着侍卫和黑衣人打斗,仿佛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漠不相干,他们不过是看客。 夏依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失声: “咦?” 白莲朝她的目光看过去。脸上一喜: “是主子和八殿下!主子没事!真好,他没事!” 元峻宇没事,他不但没有死翘翘,还生龙活虎得很。 夏依苏心中不是不纳闷的。 难道元峻宇这家伙,压根儿不在自己的帐蓬内?不对啊,晚饭后,她亲眼看到他走进去的,当时还亲耳听到他高分贝吩咐白鹏,说他困了,要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奇怪,他什么时候走出帐蓬的? 看到元峻宇平安无事,没有惨成下火下鬼,不知为什么,夏依苏心里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概内心深处,她不希望他死吧? 真的,一个男人,如此的花样年华,长得往前推六百年往后再推六百年总共一千二百年没有人能够超越的绝色颜容,如此的妖魅,如此的风华绝代,如果在这个世上消失了,那真是可惜了。 一番激烈交锋之后,黑衣刺客终是寡不敌众。 一个刺客被砍去头硕,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尸首两地;另外一个刺客身上中了无数刀,鲜血淋漓,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随后双眼瞪直,轰然倒下。还有一个刺客,也被刺死在众侍卫的乱剑下。 再有一个刺客,被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斩断了双脚。他一声惨叫,侍卫又再飞身跃起,狠狠踹向他心口,刺客身子顿时冲出了老远,“怦”的一声撞到一块大石上,脑浆迸了一地,一动也不动了。 剩下的两个刺客被活捉。 侍卫没有人死亡,却有好几个受伤了,脸上挂了彩,身上也血迹斑斑。 打杀已停止,喧闹声已平静了下来。元峻宇的帐蓬已被完全燃烧成灰烬,火光渐渐微弱,最后一点点熄灭——周围的帐蓬安然无恙。 显然,这些黑衣刺客,是冲着元峻宇来的。 此时元峻宇和元峻杰还坐在那儿,优哉游哉地喝茶,仿佛局外人似的隔岸观火,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发出的一切。黑暗中,元峻宇的一双眼睛,闪着冷酷无情的幽光,仿佛夜里捕食的猫,既快活,且轻蔑。 忽然,他转头,目光轻飘飘地朝夏依苏和白莲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过来。 白莲会意,顿时转头望向夏依苏: “夏姑娘,没事了,我们回去帐蓬睡觉吧。” 夏依苏不是不担心的,惊魂未定地问: “如果一会儿刺客再来,不小心放火烧了我们的帐蓬,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来不及跑出去,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烤人?” 白莲笑着说: “那会有这么多的刺客?再说了,发生这事,侍卫也会严加防守,哪怕再有刺客来,也是插翅难进。” (未。完。待。续) 第43章 棋高一着3 插翅难进!挺会吹牛的。 刚刚,刺客不用插翅也能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烧了元峻宇的帐篷?只是元峻宇棋高一着,侥幸逃过而已。 夏依苏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 此时已没什么热闹可看。 刺客的尸体很快被拖走了,受伤的侍卫各自包扎去,该巡逻的侍卫回到岗位照样巡逻。就是喝茶的元峻宇和元峻杰也站了起来。元峻宇促了个懒腰,而元峻杰则打了个呵欠,没一会儿两人就没影儿了。 估计,回帐蓬睡觉去了。 夏依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悻悻地说:“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如今却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真佩服他们。” 白莲抿嘴:“不管发生些什么事,明天的太阳还是会升起来的对不?夏姑娘,回帐蓬睡觉罢,明儿还要赶路呢。” 夏依苏问:“你睡得着?” 白莲笑:“为什么睡不着?这事儿又与我们不相干,你害怕些什么?” 看到白莲这样淡定,夏依苏没有再恐慌的理由,于是乖乖的跟她回帐蓬睡觉去。心里,不是不鄙视自己的,真是的,干嘛要心惊胆战? 白莲说得对,这事与自己不相干,害怕些什么? 但夏依苏的好奇心,绞成一团团。 睡不着,翻来覆去。终于,夏依苏还是忍不住问:“白莲姐姐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刺杀四殿下?连皇帝的儿子也要刺杀,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莲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夏依苏又再说:“奇怪了,四殿下是不是能未卜先知,知道今晚会有刺客跑来放火烧他的帐蓬,所以唱了一出空城计?天哪,如果这样,四殿下也太……太那个神机妙算了吧?简直是诸葛亮再世,多智近于妖,这也太可怕了。” 白莲还是没回答她,一点反应也没。 夏依苏问:“白莲姐姐,你睡着了?” 白莲继续沉默是金。 夏依苏不甘心,又再叫:“白莲姐姐!白莲姐姐!” 白莲还是不理她。 夏依苏很无奈,人家白莲不愿意说,难道她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告诉她不成?人家白莲可不是一般人,本领大得很,把一根软蝎尾鞭挥舞得出神入化,夏依苏知道自己也没那个本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套内幕来满足她的好奇心。 夏依苏悻悻的闭上眼睛。 可是她辗转反侧,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又再叫:“白莲姐姐!白莲姐姐,你睡着了吗?”白莲没有回答,她像是睡着了,微微扯起了鼻鼾声,胸口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夏依苏低声嘟哝:“我睡不着,我要到外面走走去。” 白莲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她真的是睡着了? 夏依苏又再问:“白莲姐姐,我想到外面去走走!白莲姐姐,你听到了没有?你再不吭声,我当你答应了哈。” 白莲还是没说话,一动也没动。 估计,她是睡着了。 夏依苏还是决定到外面去走走,因此爬了起来,走出了帐蓬。 (未。完。待。续) 第44章 心狠手辣1 外面已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时的月色很好,弯弯的月亮高挂在天空中,白晃晃的一片晶莹。淡淡月光落到漆黑的大地上,把远近的景色照成了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颜色。周围的山水,树木,仿佛梦幻一般的缥缈,朦胧。 远远的地方,有侍卫站岗把守,来回走动。 夏依苏张望了一下。 然后她看到前面不远的一个看似普通的帐蓬,里面隐隐透着光亮,刚好一阵风吹过,那帐蓬口被吹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看到好像有几个人在里面。 坐在正中的,好像是元峻宇。 他们不睡觉,在干些什么? 夏依苏好奇,蹑手蹑脚走近去。 帐蓬内,除了元峻宇,元峻杰,白鹏之外,还有两个被活捉的黑衣刺客。两个黑衣刺客跪在地上,身上五花大绑,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全是伤,血迹累累,但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倔强,一副宁死不屈样子。 元峻宇坐在他们对面。 他懒洋洋坐在一张椅子里,素手闲然地把弄着手中一把白玉骨扇。他嘴角隐隐约约蕴着一抹冷冽笑意,目光淡然而带着冰冷,有着流泄如水般的清雅,烛光下,给人感觉到是那样的淡漠,寒凉如冰渊般。 他微微抬起眼,淡淡地问: “不愿意招?” 两个黑衣刺客挺直了腰身,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其中比较矮小的一个,沙哑着声音,轻蔑地说: “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元峻宇脸上看不到半分怒意,他微微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轻描淡写: “那你们说说看,想用什么方法死?剥皮?片皮?溺杀?凌迟?囊扑?还是五马分尸?腰斩?烹煮?俱五刑?你们到底喜欢哪一个?抑或,每一个都试一试?” 刚才说话的那个刺客一点也不害怕,把头高高昂起,冷笑连连: “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谁怕你们?” 元峻宇轻轻一笑。这笑,有说不出的阴森: “是么?我使出来了,你可别后悔。” 那刺客高仰着头,大声说: “有什么可后悔的?当初奉命来刺杀,就没想过要活回去!四殿下,要下手就快点,别婆婆妈妈!” 元峻宇脸上笑意敛去,眸华一寒: “白鹏——” 白鹏走了近去: “主子——” 元峻宇又再把弄手中的白玉骨扇,完美无遐的唇边缓缓溢出两个字: “行刑!” 白鹏说:“是。主子。” 他走到刺客跟前。突然伸出铁钳一样的手,猛地捏住了那刺客的下颚。大概太用力,刺客受不了,张大嘴巴,舌头伸了出来。白鹏抬起手中的软剑,银光一闪,刺客的半截舌头落到地上,嘴巴顿时血流如注。 刺客骨头再硬,还是忍不住惨叫了一声,痛得几乎要昏过去。 白鹏却不容许他昏迷,取出钢针,刺入他的耳中穴道。又抬起手中的软剑,划断了刺客的四肢经脉,再在刺客原本还算得长得方正的脸上,连续划上了数剑。 (未。完。待。续) 第45章 心狠手辣2 血糊了刺客一脸,眼睛,鼻子,嘴巴,下巴,再落到了衣服上。那血,是那样的红,那样的鲜艳,在微弱的烛光下,无比的恐惧。 刺客脸上的经脉断了,肌肉不受控制,能够表达愤怒的,只是一双眼睛。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怒火乱焚,但更多的,是无法忍受的痛苦,恨不得一时三刻死去。 夏依苏站在帐蓬外,紧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她看得惊心动魄。 这样折磨人的法子,也太……太残酷了吧? 元峻宇手中拿着的一把白玉骨扇,一下一下的扣在他另外一只手的掌心。那张俊美的脸孔,似笑非笑,眼中不经意的闪过了一抹野狼般的野性和暴虐。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是阴森森,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滋味好不好受?”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又再说: “这才是开始呢,精彩的还在后面。” 刺客的半截舌头已被削了下来,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但耳朵不聋,元峻宇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在那个瞬间,刺客眼里全是惊恐。 同样惊恐的,还有他身边一直不吭声的另外一个刺客。 元峻宇还是懒洋洋的坐在椅子里。他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优哉游哉的取过旁边桌子上的一只罐子,慢慢揭开盖子,手伸了进去,抓出一把白花花的东西——这东西,是盐巴。 元峻宇用了优雅的动作,仿佛天女散花那样,将手中的盐巴向被行刑的刺客脸上身上一点点地洒去, 刺客剧痛难忍。 他的脸色惨白无比,额头冷汗密布,如雨般滴落。他脸上身上布满了皮开肉绽的伤口,此时盐巴洒上去,更是痛上加痛,简直惨过一刀刀的凌迟之刑。 刺客身躯五花大绑,又被划断了四肢经脉,根本无法动弹。舌头被削去,脸上经脉也断了,无法发出声来。更惨的是,他耳中穴道刺入钢针,连昏迷也不能,因此只有硬生生的承受这酷刑。 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元峻宇饶有兴趣的盯着刺客看。他微微的,又再笑了起来,这笑容,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他慢条斯理的问: “还有更精彩的,要不要继续?” 刺客眼里,泻落了惶恐。 另外一个刺客,惊恐万状的看着,面无人色。春末初夏,乍暖还寒的夜里,空气冷清,可他的额角直冒汗,双眼泻落了恐怖,全身“簌簌”不已地颤抖着,不能自控。 元峻宇一个挑眉,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落在人的眼中,却感觉到有股阴森森的气息。他似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元峻杰,声音轻飘飘的问: “八弟,你可听说过,世上有一种叫‘化肉散’神奇而恐怖的药物么?” 元峻杰动容。声音竟然有许微的颤抖: “化肉散?听说这种药,是用十余种毒蛇,毒虫的毒液合成,如果这种药物沾在完好肌肤之上,那是绝无害处,但只须碰到伤口,遇到血液,血液便化成黄水,腐蚀性极强,化烂血肉,大活人在瞬间就会化作一堆白骨,一滩血水。但这只是传说,江湖人只是闻其名,真正见识过的没几个。” (未。完。待。续) 第46章 心狠手辣3 元峻宇一笑: “八弟,你要不要见识?” 元峻杰手中捧着的茶盅,忍不住微微一抖,有了少许的茶水洒了出来,湿了手。他骇然,像是不可置信: “四哥,你有‘化肉散’?”他的样子,倒不是装的。 元峻宇又一笑。他抬手:“白鹏——” 白鹏说:“属下在。” 元峻宇嘴角浅勾,轻声说: “我曾听你说过,你师傅生前曾成功制作了‘化肉散’,可惜,没有把配方流传下来。还好你手上有一瓶‘化肉散’,只是这些年来没有使用,你说,会不会因为时间放太长了,会失去效力?” 白鹏恭恭敬敬回答: “主子,这个属下可不敢确定,得找个人试试才知道‘化肉散’有没有失去效力。” 元峻宇说:“你那就试试吧,我倒想看看这效力。” 白鹏冷峻着一张脸:“是。主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青色白点的三角瓶子,打开瓶塞,在刺客被划伤流着血的脚底板伤口上,撒了一丁点的黄色药末上去。 刺客眼里的惶恐,更是深了。 他大腿伤口,发出了可怕的“嗤嗤”发声。没一会儿升起淡淡烟雾,伤口中不住流出黄水,烟雾渐浓,黄水也越流越多,空气中散发一种又酸又焦灼臭气。那伤口越烂越大,一点点往小腿,大腿处漫延,所到之处,肌肉化为黄水,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站在那面偷看的夏依苏,张口结舌。 吓得够呛。 这一刻,她恨不得夺路而逃。可脚步迈不开去,不敢乱动,大气不敢出。万一,不小心弄出什么风吹草动,给白鹏发觉了怎么样? 这白鹏,太有本事,也太可怕了。 夏依苏自己吓自己,很恐惧地想,如果白鹏发现她在这儿偷窥,把她捉了去,也给她撒上那个可怕的“化肉散”,到时候不想自己青春娇俏美丽的身子化成一堆白骨,也由不得她了。 只听元峻宇笑着说:“白鹏,把他的腿砍了。” “是。” 白鹏手起剑落,刺客整个左腿完全给削了去。刺客那条被削下的左腿,在片刻之间,就化成了一堆白骨,一滩血水。 刺客没有死,但也只是剩下半条命,半生不死。可是,他的神智却是清晰的,享受着这难以忍耐的折磨,感受到彻骨的痛。这是无法形容的,比任何一种酷刑都要残忍,令人发指,不可想像。 刺客那极尽凄厉的眼神,如同坠入十八层地狱般。 元峻宇唇角浅浅勾勒,脸上似笑非笑,淡淡的慵懒的表情,令人感觉深不可测,也猜不到他此时此刻想些什么,打着什么算盘和主意。 他的一双眸子,越发幽深。手中的白玉骨扇,轻轻的扣在掌心,声音很飘忽,似是自言自语: “我还有许多折磨人的招式呢,都是些有趣儿的,不是说,要我尽管使出来么?”他一转眼:“白鹏——” 白鹏轻声说: “主子——” 元峻宇慢悠悠的说: “我忘记了,如果不慎吃了‘化肉丸’,会有什么反应?” (未。完。待。续) 第47章 心狠手辣4 白鹏面色沉着,冷声说: “回主子,‘化肉丸’的效力没有‘化肉散’那样厉害。但如果不慎吃了‘化肉丸’,又不及时吃解药的话,身体会长一种虫子,不停地繁殖,不停地疯长,会吞噬人的肌肉。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内,身上大片的皮肤变得又红又肿,亮得直泛油光,在红肿的皮肤下面,肌肉快速溃烂,溃烂从大腿蔓延到胸腔,再到肩头,不断侵蚀身体,虽然表面的皮肤还是好的,可皮肤下面的肌肉已经烂得一塌糊涂,到最后,就剩下一层皮。” 元峻宇眉眼微扬,笑着问: “如果那人还没断气,岂不是感受到万虫啮体的滋味?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溃烂?” 白鹏说:“是。” 元峻宇扬声,笑了起来,笑声危险而又邪恶。 他说:“那滋味一定很好受吧?他刚刚才享受了‘化肉散’,是不是也要试试‘化肉丸’?红浩,给他一颗黄色‘化肉丸’吧。” 白鹏说:“是,主子。” 他走了过去,捏了刺客的两颊,一颗黄色药丸便塞进他嘴里。白鹏再伸手,一点刺客的两颊的穴位,“咕咚”一声,药丸便吞进了刺客的肚子里。 刺客凄厉的眼神,更是恐怖。 他盯着元峻宇,眼珠子狠狠的突了出来。那样子,恨不得自己眼中飞出一把刀来,把元峻宇劈个碎尸万段。 元峻宇淡淡的望向他,眸底一片冰寒: “怎么办?我不喜欢他的眼神。” 话音刚落,白鹏便一扬手,刺客的一双眼珠子,生生的给挖了出来。他的眸子之中顿时空洞洞的,里面有血涌了出来,那样子,有多恐怖,便有多恐惧。 剩下另外一个刺客,已软成一滩烂泥。 元峻宇像是很疲倦,轻轻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忽然睁开眼睛,目光轻飘飘落到那个还没受刑的刺客脸上,冷不防问: “你叫什么名字?” 刺客声音颤抖: “小人叫……叫沈铭旸。” 元峻宇轻挑着眉,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意,笑意有说不出的诡异。他问: “你是不是也想试一试我的那些招数?” 刺客吓得浑身颤抖着,缩成一团。他的脸色煞白,眼里渗透了惊恐,冷汗顺着太阳穴,一串串滑下毫无血色煞白的脸。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依苏看不下去了。 只觉得自己的胃一阵阵翻滚,浑身凉飕飕的,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了上来,全身簌簌不已地颤抖着。 这元峻宇,太可怕了! 比恶魔还要恶魔!男天使之俊美面孔,魔鬼之狠毒心。这个时候夏依苏后悔起来,好好的,干嘛要跟他上京城来?还让他收留一两个月?不,别说一两个月,就是一两天,她也不想呆在他身边。 太危险了! 也太可怕了! 夏依苏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好不容易去移动僵硬的双脚,蹑手蹑脚,赶紧溜走了。走到自己帐蓬附近,再也忍不住,蹲了下来,“哗”的一声就呕吐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48章 心狠手辣5 夏依苏吐了个翻江倒海。 不但把晚上吃的烤肉全呕吐了出来,连黄疸水都呕吐出来了,直呕吐得眼泪鼻涕口水飞流直下三尺长,好不难受。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给她递来一条帕子。 夏依苏接过,擦了擦嘴巴: “谢谢。” 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都变了,不禁毛骨悚然,一下子的跳了起来,“啊”的一声惊叫,连忙往身后看过。 给她帕子的是白莲,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夏姑娘,你怎么啦?” 夏依苏一张望,周围只有白莲,没有别的人。 她惊魂未定,哆嗦着声音说:“吓死我!我还以为是谁!”她问:“白莲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莲说:“我一觉醒来,看到你不在帐蓬里,便出来寻找,不想看到你蹲在这儿呕吐。夏姑娘,估计晚上的时候你吃得太多了,消化不好,因此胃不舒服。” 夏依苏说:“可……可能吧。” 心中祈祷着,刚才她跑到元峻宇帐蓬前偷窥的事儿,不要让别人发现才好。她心里不是不害怕的,不敢确定,刚才,真的,没人发现她?抑或,元峻宇早已察觉她站在外面了,只是不露声色? 夏依苏不敢猜想下去。 一整夜都睡不好,夏依苏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闭上了眼睛,但好像神志又清醒,处在半睡半醒间。 快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朦朦胧胧睡去,却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充满了恐惧。夏依苏梦到自己一会儿变成了兔子,一会儿变成了一只小羔羊,她拚命地奔跑着,因为身后追赶着一只仿佛饿了很久的豺狼。 梦里的夏依苏,无论跑得多急,跑得多快,但最后还是豺狼追上来了。 那只豺狼张牙舞爪地扑向她,尖利的牙齿硬生生的把她的身体撕裂,鲜血喷涌。豺狼得意而又猖狂地笑了起来。 笑声很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笑着笑着,豺狼的样子忽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这男子有着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但他的神态,却无比的邪恶。 男子,是元峻宇。 梦中,元峻宇对夏依苏狰狞地笑: “夏依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哈哈哈,你进了我的家门,就成为我的人了!夏依苏,你给我记住了,你一辈子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夏依苏惊恐地大声尖叫: “不!不要!” 元峻宇阴森森的笑: “不要?那你要不要试试化肉散的滋味?” 他取着一把尖利的刀,很残忍的在她身上划了长长的一条伤口,又再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白点三角瓶子,打开瓶塞,把黄色药末撒在她身上, 她的伤口处发出了可怕的“嗤嗤”发声,升起淡淡烟雾,伤口中不住流出黄水,烟雾渐浓,黄水越流越多,伤口越烂越大,全身漫延,所到之处,肌肉化为黄水,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夏依苏惨厉地尖叫: “不要!不要啊!” 她猛地睁开眼睛,元峻宇阴森森的笑声没了,人也消失不见了。原来,这是梦,一场无比恐怖的梦。 夏依苏怔怔的,被梦中的情景唬得一身一脸全是冷汗,小小而单薄的身子缩在被褥里,不停地哆嗦着。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从来没有。 (未。完。待。续) 第49章 妇人之见1 一大早,众人又再出发了。 夏依苏仍然跟元峻宇同坐一辆车子。刚上马车,他就懒洋洋地靠坐在软座里,闭目养神——他是凡人,又不是神仙,昨天晚上一夜没合眼,当然疲倦了。夏依苏知道他没睡,不过是假寝而已。 她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轻声说: “四殿下——” 元峻宇没动,眼睛也没有睁开,却轻飘飘的说: “嗯?” 夏依苏又再咬了咬嘴唇: “四殿下,我改变主意了,不要你收留我了。到了京城,我不住你家了。” 元峻宇还是没动,声音淡淡的: “为什么?” 夏依苏一本正经说: “我和你又不熟,孤男寡女的,两不方便对不?而且,你好像也不欢迎我,我还是知趣点好,不难为你了。” 元峻宇终于把眼睛睁开了,视线落到她脸上。那又深不可测的眼睛,动也不动,像要在她脸上探讨什么似的。凝视了片刻之后,他清秀如画的眉峰微微一挑: “我家大得很,人也多,奴仆也有两三百,我和你不是孤男寡女。” 夏依苏低着头,故作踌躇的样子: “还是……还是不为难你了。” 元峻宇微微一笑,声音悠然: “不为难!一点也不为难!” 这人,装傻是不是?难道他听不出她言下之意么?夏依苏恨得牙痒痒的,没法子,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了,索性来个直话直说: “呃——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住你家。” 元峻宇看她一眼,表情还是淡淡的: “说理由!我要听的,是理由!” 夏依苏脱口而出: “住你家,我没有安全感。” 元峻宇似乎觉得她这话挺有趣似的,唇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他问: “没有安全感?” 夏依苏支吾了一阵。然后装了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还伸手按按胸口,眼泪都要淌下来了。为了增强逼真效果,她还适当的颤抖着声音: “是,没有安全感。先是有人放箭射你,接着有人放火烧你帐蓬,谁知道还会有没有别的事再发生?如果我给你的仇家恨屋及乌,被连累了去,那怎么办?”顿一顿,她又再说:“四殿下,我豆蔻年华,年轻美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不是?如果不幸英年早逝了,那还真冤枉。” 元峻宇问:“你怕死?” 夏依苏回答得很是理直气壮: “谁不怕死?难道你不怕?”她垂着眼睛,继续装可怜:“所以四殿下行行好,到了京城,就放我走吧。” 元峻宇没再跟她耍花样,回答得直截了当: “不放!” 夏依苏问:“为什么不放我走?” 元峻宇不答反问:“你说呢?” 夏依苏不装可怜了,反正这家伙是冷血动物,根本没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之心,再装,估计也是白搭。 当下,夏依苏撇撇嘴,索性来个破罐子破摔:“我知道你不肯放我走。”她大着胆,揭穿他:“因为你怀疑我是丁云豪的人。” 元峻宇挑起一角眉毛:“难道你不是?” (未。完。待。续) 第50章 妇人之见2 夏依苏没好气:“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么?” 元峻宇说:“不信!” 夏依苏急了:“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信?” 元峻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又再闭上眼睛,继续养神,倒是悠然自得得可以。他的声音淡淡的说: “你说什么我也不信。你老老实实呆在我府中两个月,两个月后,如果你真的和丁云豪没有关系,我自然会放你走。” 夏依苏问: “为什么要两个月?” 元峻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学了她刚才的语气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夏依苏气:“不说拉倒!”她又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两个月之后你会不会放我走?” 元峻宇淡然:“你不相信我说话我也没办法。”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想了想,便决定试探一下下,于是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我坚持不住你家里呢?” 元峻宇继续闭目养神,脸上的表情不温不火,一点怒气也没有。但说出的话,却是威胁味十足: “如果你坚持不住我家里,会有什么后果相信你明白!” 夏依苏气结。 这时候她才知道,她中了他的圈套,给他捉弄了。昨天她只管想着自己身无分文,没一技之长,要找个地方住下来,熟悉环境,再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还低声下气求了他这么久,偏偏他装了一副为难要拒她千里之外的样子。素不知,就是她不央求他,他也要强行让她住在他家两个月。 为什么是两个月? 按照夏依苏有点小聪明的头脑分析:两个月是元峻宇捉拿丁云豪最后限期。 两个月! 夏依苏忽然想起,昨天她提出要在他家蹭一两个月的时候,元峻宇眼里闪过一抹冷光,那森森的寒意就像一柄雪亮的寒刀那样。当时她还以为她是看花了眼,如今回想起来,不是看花了眼,是真的。 难怪他误会。 她干嘛要说一两个月?说一个月,或三个月不好么? 这雷同,纯属巧合。 夏依苏想解释,想想还是算了,有些事,会越描越黑。在他家住两个月就两个月,包吃包住,她又没吃亏。 况且,她跟丁云豪一点关系也没,她是人正不怕影子歪。 在这两个月里,她可以去外面探听行情,考察情况,了解一下风土人情,风俗习惯,顺便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天无绝人之路对不对? 她就不信,以她这么灵光的脑袋瓜子,她不能够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下来。说不定,她很快就可以游弋在其间,如鱼得水。 这样一想,夏依苏眉开眼笑起来。 很快,她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全部抛到了脑后。 “四殿下——” “嗯?” “两个月后,你查清了我跟丁云豪没有关系,你是不是真的会放我走?” “嗯。”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得算数。” “嗯。” “我忘记是那个伟大的名人说了: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意思是说:人说的话称为言,人字加言字,成为信;所以做人,应当要言而有信,若言而无信,就不是人说的话,而是牲畜说的话——呃不,是牲畜不如的人说的话。” “嗯。” “四殿下,你是言而有信吧?” “嗯。” …… (未。完。待。续) 第51章 妇人之见3 京城终于到了。 夏依苏好奇,掀开马车窗口帘子,兴致勃勃往外面看去。想不到古代的大街头这样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整齐划一的街道,两旁店铺楼房高低林立,鳞次栉比。 小贩的吆喝声,买家的讨价还价声,还有耍杂技的,一声锣,一声鼓,其中夹着掌声叫好声,喧嚣嘈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斥着这个繁华地带。 不远处有一个捏泥人的老人,面前摆着一个木箱子,插着一根根小木棒,在木棒的上面有各式各样造型的泥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不少的动物造型,猪,狗,牛,羊,马,猫,鸡,鸭…… 好几个小孩童围地那儿,兴奋地指指点点,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又要那个。熙熙攘攘,欢笑声不绝。 突然大街上一阵慌乱。 行人四处逃散,仓惶躲避,纷纷的让出一条路来。就是四殿下这一行坐骑,也忙不迭靠到马路一边去。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 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前面尘土飞扬,十多匹坐骑由远而至。待走近了,看到骑在马上的人负弓持箭,挂满獐兔之类的动物,原来是从外面打猎刚回来的。 这些人衣饰华贵,都是缎袍皮靴,气派甚大。他们威风凛凛,环拥着一个骑着白色马匹的二十岁刚出头的男子。 男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长得唇红齿白,五官俊秀。他身上穿着的镶金边浅藏青色华丽绵缎,腰系宽大的金边锦绣玉带,脚踏鹿皮高筒软靴,配带在衣服上的珠宝玉器挂件,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发出炫目的光芒。 夏依苏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不禁呆住了。 天,这不是郑一鸣吗?浓眉,大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夏依苏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难道,郑一鸣也穿越到这个朝代来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元峻宇,忽然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往窗口飘出去,一张俊美且又异常平静的脸孔,冷不防的现出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太过淡然,让人感觉不到暖意,倒是高深莫测,无端透着阴冷煞气。 那一行坐骑经过元峻宇和夏依苏乘坐着的马车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马骑上的男子突然就把头转过来。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坐在马车里面在窗口张望着的夏依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样子,像是根本不认识她。 随后,他看到了元峻宇。 两人目光相对。 只是一瞬间,貌似是郑一鸣的年轻男子忽地仰起头来,发出了一阵长长的笑声,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他朝元峻宇一点头,便“驾”的一声,策马扬长而去。 他身后的那行人,也骑着高头大马,旁若无人的飞驰而来,一阵风而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夏依苏怔怔的。 如果他是郑一鸣,就算他跟她在二十一世纪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呸呸呸,他对她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她对他有深仇大恨才是真。 (未。完。待。续) 第52章 妇人之见4 但,不管怎么着,他丫也应该放下一切恩怨与情仇,下马跟她相认,来个他朝代里遇熟人,两眼泪汪汪,然后再与她互相交流一下,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朝代,发生了些什么事,遇到些什么人,有没有过得好诸如此类的。 晕了,他到底是不是郑一鸣? 抑或,不过是一个长得与郑一鸣一模一样的古代人? 看到她,脸上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样子,完全是不认识她。估计,他不是郑一鸣,而是和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的可能性比较大。两个没有关联的人长得相似,世上多了去,并不是前没古人后没来者。 看他的架势,来头非小,非富即贵。 要不怎么敢这样肆无忌惮,居然在天子脚下能够这样横行霸道?连堂堂四殿下元峻宇的马车遇到他,也得乖乖的避让三舍。 好半天后,夏依苏才回过神来。 她咳嗽了一声,有点幸灾乐祸:“我原以为四殿下你够威风的了,没想到,有人竟然比你还要威风!” 元峻宇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到半分怒气,声音轻飘飘的:“你真是孤陋寡闻。” 夏依苏眨眨眼睛问:“怎么说?” 元峻宇漫不经心:“在京城,比我威风的人多了去。我不过是小小的四殿下而已。” 小小的四殿下!——这话还真够虚伪。整个国家,就一个老大,这个老大就是皇帝。皇帝的儿子再不济,也是人见人拜,不敢得罪。 夏依苏好奇至沸点,心中疑惑给绞成一团团。终于憋不住,打破沙锅问到底,哪怕就是挨打也要搞清楚明白: “刚才那人是谁?” 元峻宇面无表情:“他是太子殿下。” 夏依苏眨眨眼睛:“太子殿下——呃,就是将来要当皇帝的那个人对不?”那人真的不是郑一鸣,只是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的古代人而已。 夏依苏有些失望。 失望之余,又觉得大快人心,很解气的一拍手,笑了起来:“难怪他比你威风,原来他的官比你大!这使我想起一句话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元峻宇看她一眼。 此时的夏依苏,微微的仰着头,笑得阳光灿烂。她的脸上粉艳艳的,嘴唇光滑湿润,牙齿又细又白,嘴角露出无限俏皮。 最迷人的是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有一种引人遐思的风情,好像携着一把风,一吹就吹到人的心窝里。 元峻宇闭上眼睛,又再闭目养神,却问: “很开心?” 夏依苏没否认:“当然开心啦!”她忍不住恶作剧,吐吐舌头,挤眉弄眼问:“四殿下你猜,我开心些什么?” 元峻宇没睁开眼睛,淡淡的说: “开心有人比我威风。” 夏依苏又再乐不可支大笑,明目张胆的完全不掩饰自己落井下石: “四殿下真是个顶绝聪明的人,居然猜中了。哈哈哈!” 元峻宇眼睛还是没睁开,继续闭目养神,声音懒洋洋: “妇人之见。” 夏依苏边笑边说:“废话!我是女的,当然是妇人之见!难不成我一个小女子,会是男人之见?” 元峻宇不说话了,他似乎睡着了。 (未。完。待。续) 第53章 葫芦里装什么药1 马车往北端的城区驶去。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一座华丽气派的大宅子前。是一个杨柳依依,流水潺潺的曲径通幽处,青漆高楼,红漆大门,高高的墙门,屋顶上覆绿色琉璃瓦,门前左右两边各屹立一尊石狮,威武非凡地对来人张牙舞爪。 大门匾额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四王府”。 下了马车。 众多家丁恭身迎了上来,恭恭敬敬行礼:“主子。” 元峻宇没看他们,而是转头吩咐白莲:“你带夏姑娘到梅院去,派遣两个手脚伶俐的丫鬟和几个婆子好生伺候。” 白莲说:“是,主子。” 她笑着对夏依苏说:“夏姑娘,请跟我来。” 这四王府挺有气派。 一路走去,路面的中间铺着的青石板,两边铺鹅卵石。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纵横交错,气势宏伟的建筑,红墙绿瓦,飞檐翘壁,院落与院落之间高低错落,有台阶和长廊连接,迂回曲折。 走过垂花门,长长的抄手游廊,旁边挂着各色的鹦鹉,画眉等鸟雀。当中是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便是梅院。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左边种着一片梅树。右边有三间房,正中的大房,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有两个十四五岁穿红着绿的小丫鬟走过来,燕语莺声: “奴婢见过夏姑娘。” 夏依苏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从小到大,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当下,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较高的那个小丫鬟说:“奴婢叫紫烟。” 另外一个说:“奴婢叫雪影。” 夏依苏点点头:“紫烟雪影,名字倒不俗。” 梅院除了这两个小丫鬟之外,还有另外干粗活的几个婆子。 四王府里虽然只得元峻宇一个主人,却是丫鬟奴仆成群。这使夏依苏大大的不以为然,这些人,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无所事事,忽悠忽悠又过一日。养只猪壮了还可以宰了拿去卖,养这些只吃饭不干事的饭桶根本就是浪费钱财。 不过古代人的逻辑跟现代人不大相同。 大概他们认为,奴仆多,主子有面子,跟别人侃大山的时候,可以拿来炫耀。而且奴仆多,是身份地位财富的象征——说白了,是用金钱堆出来的门面。哪怕,奴仆不用干什么活,白白养他们。 吃过晚饭没多久,天暗下来。 古代很无聊。特别是到了晚上,天一黑,便无所事事,没有电视看,没有电脑玩,没有夜生活,唯一可做的,便是洗洗睡。 夏依苏哪里睡得这样早? 此时窗外的月色很好。 天空里挂着一颗又一颗亮晶晶的星星,月亮又圆又白,把给黑夜笼罩着的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大地,照得一片微凉。 不远处的草丛中,有着细碎的虫鸣,此起彼伏。风吹过来,隐隐约约听到落叶轻轻跌坠,撞到石子路上,发出了轻微清脆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54章 葫芦里装什么药2 夏依苏伸长脖子,眼睛鬼鬼祟祟溜了一下,看到紫烟在不远处,于是扬声叫:“紫烟——” 紫烟小跑过来,恭恭敬敬地说: “奴婢在。夏姑娘有什么吩咐?” 什么是奴婢?就是同牛马,田宅,器物一样,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主人可以任意役使,打骂,随意侮辱,或赠送和买卖的下等人。 有一句话是对的:“人不犯贱必有缺陷!” 真搞不懂这些人,不知道是喜欢作贱自己,还是觉得做人家的“奴婢”做得过瘾,做得很光荣,很自豪,恐天下不知似的,张口闭口管自己“奴婢”。素不知,“奴婢”不但是低人一等,而且人身很不自由,放个屁都得请示一下主人,超级的没劲。 夏依苏说:“紫烟,我又不是你的主子,不用在我跟前自称‘奴婢’。” 紫烟一脸的疑惑:“主子让奴婢伺候夏姑娘,奴婢在夏姑娘跟前,不称奴婢称什么?” 夏依苏说:“称‘我’呀。” 紫烟嗫嚅:“奴婢可不敢。” 夏依苏耸耸肩:“不敢拉倒。雪影呢?怎么没见人?” 紫烟说:“管家让她去领几匹绸子,让裁缝给夏姑娘做几套新衣服呢。” 夏依苏眨眨眼睛:“咦?这管家真是大好人,知道我没新衣服穿。” 紫烟笑:“是主子吩咐的。主子对夏姑娘真好,这些小事儿,都替夏姑娘想周全。” 夏依苏觉得紫烟好像误会些什么,连忙解释说:“我可不是你家主子的……呃,不是你家主子的什么人……我跟你家的主子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们……” 真是越说越乱,越描越黑。 夏依苏索性闭嘴,不说了。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些事儿解释不来,不如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夏依苏说:“紫烟,我口喝了,麻烦你给我倒一杯水来。谢谢。” 紫烟说:“是。夏姑娘。” 紫烟前脚刚离开房间,夏依苏后脚便跟着溜了出去。她太闷了,想周围溜达溜达,因为担心紫烟阻止,因此把她支开去。 走出院子。 没走多远,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笛子的声音,像一缕轻烟,徐徐飘来。笛声悠扬,婉转,旋律有说不出的幽雅,一会儿如林中鸟语,一会儿像溪水潺潺,一会儿像清风明月,又像风越过高山,让人思绪飞扬。 夏依苏好奇,寻了笛声走过去。 笛声来自一个幽静雅致的小院子。 青翠的竹林点缀着山石,各种鲜花密植在花坛中。一排排小灯笼高高挂起,无处不在。在窄长的荷花池,当中横跨一座汉白玉石桥,桥上有一个圆顶亭台。 月色和灯笼的光,隐隐的照到亭子里,也映落到在亭子中正专心致志地吹着一根白玉笛的人身上。 那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穿了一袭白衣。个子高挑,身材挺秀修长,那双拿着笛子的手,骨骼修长清雅,微微泛着淡白。他立在那儿,微微抬着头,眼睛,鼻子,嘴巴,下巴,任何一个角度都是惊艳的经典,活,色,生,香的惊艳,美得像了一幅画。 (未。完。待。续) 第55章 葫芦里装什么药3 风轻轻地吹过来,他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在夜色中微微地飞扬,更显他风。流倜傥,风华绝代。 夏依苏走了过去,待看清那位公子的五官,不禁脸上一僵。 那是元峻宇。 他的身后,站着神情肃穆的白鹏。他腰间系的那腰带,如果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那竟然是一把软剑。 白鹏跟白莲是兄妹,但两个性格相反。 白鹏笑神经不发达,永远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而白莲,脸上永远是笑眯眯的,笑容有说不出的甜美,两只小小深深的酒窝,更添了娇俏。 因为不想跟元峻宇面对,夏依苏转过身子,蹑手蹑脚,要趁他没发觉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离开。 笛声,戛然而止。 元峻宇没有回头,却淡淡的说:“既然来了,为何要偷偷摸摸走?” 这家伙,难道后脑勺长眼睛不成?夏依苏尴尬不已,立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得已,只好不情不愿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面对着元峻宇。 然后,她就接触到他朝她看过来的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半分怒气也不曾有,只是有一股玩味的气息。 夏依苏解释什么似的,吞吞吐吐说:“我……我闷,无聊,因此周围走走。听到音乐声,觉得挺好听,便……便过来,不是有意的打扰,对……对不起啊。” 元峻宇双眉轻轻一挑,冷不防问:“刚才我吹的笛子,你觉得如何?” 夏依苏说:“还好啦。” 元峻宇问:“好在那儿? 夏依苏说:“挺回肠荡气的。” 元峻宇问:“挺回肠荡气?” 夏依苏说:“是啊,《高山流水》本是琴曲,但经你由笛子演奏出来,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时而雄壮,高亢,让人联想到‘巍巍乎志在高山’;时而舒畅,流利,仿佛‘洋洋乎志在流水’。” 元峻宇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你懂乐曲?” 夏依苏说:“懂一点。” 元峻宇问:“会不会吹笛?” 夏依苏摇头:“不会。” 元峻宇问:“你会些什么乐器?” 夏依苏说:“会——” 她刚要脱口而出说会钢琴,想想不对,赶紧住嘴。中国古代没有钢琴,钢琴是西文传过来的玩儿,传到中国也没多长时间,不超过一百年历史。可她除了钢琴,便什么乐器都不会了,而且她弹奏的钢琴,唬唬外行人还行,其实也没什么水准。 支吾了一下,夏依苏说:“我什么乐器也不会。” 元峻宇眸华一闪,凝视着她的一双眸子越发幽深:“但你懂得《高山流水》。” 夏依苏连忙说:“我只是听过别人弹奏这曲。” 元峻宇问:“别人——别人是谁?” 夏依苏聪明,脑子转得快,当下灵光一闪,立马说:“是秋香。”——不是说秋香弹琴在南城是首屈一指吗?反正死无对证,人家秋香不会从棺材爬出来告诉元峻宇,她没有对她弹奏过《高山流水》。 元峻宇好像信了:“哦。” (未。完。待。续) 第56章 葫芦里装什么药4 夏依苏不想跟元峻宇面对。 这家伙年龄不大,却有意想不到的精明,一双眼睛犀利无比,随便扫她一眼,便“嗖嗖嗖”的几乎要将她的心事刺穿。跟他多呆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说不定她一时大意,不小心说溜嘴,给他抓了什么把柄,知道她不是他这个朝代的人,那可不是好玩的事儿。 还是远离他为妙。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脸上挤出了笑容: “四殿下,你……你继续,继续吹笛子,我……我……嗯,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不扫你吹笛子的雅兴。” 说完后就想拔腿逃之夭夭。 不想元峻宇说:“我突然不想吹笛子了。” 夏依苏脸上一僵。 这该死的元峻宇,就是喜欢跟她作对!估计,这家伙心里大概要想着什么歪主意,又要捉弄她,或吓她一吓来取乐儿。她虽然有点窝囊,可再窝囊,也不能窝囊到总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夏依苏眼珠子又再转,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开溜的法子。 她伸手捂肚子,装作痛苦的样子,呻。吟: “哎哟,我……我不舒服,突然……突然肚子痛,痛得厉害了。人……人有三急,内急,性急,心急——我属于第一急。我……我去找茅房去。四殿下,对……对不起,我……我先走一步。” 元峻宇一怔,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招,顿时有点啼笑皆非。 夏依苏心中得意。哼,他以为天下就他最聪明?她夏依苏也见不得是笨人,只不过给他倚强凌弱的欺负而已。 她猴子烧屁股那样十万火急那样拔脚便跑。 跑了老远,想想又再转回头。元峻宇还在看她,一动也不动,像了石像。夏依苏忽然调皮起来,对他扮了个鬼脸,挥了挥手: “拜拜!” 说完后一溜乎的又再跑了。 跑到长廊的转弯角,有两位公子从那边走过来。夏依苏跑得太急,看也没看,横冲直撞跑过去,结果,跟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狠狠的撞个满怀。 夏依苏给撞得金星直冒,两眼昏花,“哎呀”一声大叫,往后退了两步,身子摇晃了几下,好不容易站稳了。 那个与她相撞的倒霉蛋,也没比她好多少。他一个趔趄,前赴后继就要扑倒在地上,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来个动作优美姿势难看的“狗啃屎”招式。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旁边有人眼明手快,连忙伸手拉了他。 “八殿下,小心。” 这个倒霉蛋是元峻杰。这小子还真是野蛮,人还没站稳,就黑着一张脸放声大骂:“是哪一个狗奴才?走路带不带眼睛?” 抬头,看到是夏依苏,一愣: “咦?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四哥的湘院里?” 原来这院子,是元峻宇住的湘院。 站在他旁边的一位公子,不到二十岁的年龄。褐色的肤色,有一张线条冷硬轮廓清晰的脸庞,身材高大,眉如远山,目似朗星,俊美刚毅,气宇轩昂,英气逼人之中又不失书卷气息,眉宇之间,隐隐约约的透露着几分洒脱。 (未。完。待。续) 第57章 葫芦里装什么药5 看到夏依苏,微微一怔,他问:“你是谁?” 夏依苏还来不及回答,元峻杰已说:“她就是四哥跟我从南城带回来的那个丫头。” 公子上下打量了夏依苏一番:“你……你是南城人?”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怎么?你认识我?” 公子说:“有点儿面熟,我像是在哪儿见过你。” 元峻杰挠挠头,疑惑:“目南兄,你是不是看花了眼?你从来没去过南城,这丫头以前也没到过京城,你怎么会见过她?” 公子像不相信,追问:“你以前真的没到过京城?” 夏依苏说:“没到过。” 公子又再追问:“小时候呢?你小时候是不是曾经生活在京城?” 夏依苏很不耐烦:“不是,我在南城土生土长” 公子似不甘,又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依苏说:“夏依苏。” 公子的喃喃:“夏依苏?你……你也是姓夏?” 夏依苏莫明其妙:“‘也’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姓夏不成?” 元峻杰一拍手,笑着说:“说对了,他也姓夏,他的名字叫夏目南。” 夏依苏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姓夏的人多了去,世上又不单单只有两个人姓夏。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夏目南说:“我觉得姑娘你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呸,这样泡姑娘手段,太过庸俗。夏依苏急着要走,不想跟他们浪费口水再废话。眼珠儿转了一圈,突然就计上心头,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诡笑。冷不防,抬起头来,伸手指向天空,猛地大声嚷嚷: “看,大鸟!” 元峻杰和夏目南一愣,顿时抬起了头,朝了天空望过去——其实此时天空中漆黑一片,除了半弯有月亮还有满天星星,什么也没有。 夏依苏拚命地克制着自己要爆笑的冲动,连忙蹑手蹑脚,“嗖”的一声,立马就撒腿,狂奔起来。元峻杰和公子发现上当受骗的时候,夏依苏已跑了老远。 元峻杰张望,一边嚷嚷: “人呢?怎么不见了?” 夏目南说: “八殿下,她跑远了。” 元峻杰跺脚,咬着牙恨恨地说: “这丫头,居然这么大胆敢捉弄本殿下!哼,下次我再见到她,定给她好看!” 夏目南笑: “这姑娘,挺有趣儿。” 两人走过荷花池,过了汉白玉石桥,到了圆顶亭台。 此时元峻宇又再吹起笛子来。 还是那首《高山流水》。 夏目南走了近去,笑着说:“四殿下真有雅兴,对着清风明月吹笛子。” 元峻宇放下手中笛子:“目南,你来了。” 元峻杰嚷嚷:“四哥,夏依苏那丫头了刚才是不是跑到这儿来了?她来干什么?” 元峻宇不答反问:“你们看到她了?” 元峻杰说:“刚才她跑得急冲冲的,狠狠地把我撞了还不算,为了溜之大吉,竟然指了天空骗我说上面有大鸟,在我张望之际就趁机跑了,真可恶。” 元峻宇嘴角忍不住露出浅浅笑意。 这丫头,就是古灵精怪。 (未。完。待。续) 第58章 葫芦里装什么药6 元峻杰问:“四哥,你就任这丫头在你王府里到处乱跑?特别是你的湘院,一向有严格规定,没有你允许私闯进来的,最轻惩罚也要砍掉双脚。” 元峻宇一笑:“也不是由着她乱跑……白莲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儿随时汇报。” 元峻杰张大嘴巴:“白莲监视这丫头?我刚才怎么没看到白莲?” 元峻宇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如果给你看到,就不叫暗中监视了。” 元峻杰挠挠头,讪笑:“说得也是。”顿了一顿,他问:“四哥,我们刚刚回到京城,父皇把你召去,父皇说了些什么?” 元峻宇轻描淡写:“父皇问,玉玲珑呢?没追回来?” 夏目南神色凝重:“四殿下,你怎么回答?” 元峻宇微微一笑。声音平淡,仿佛说着与己不相干的事:“我对父皇说,我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定会把玉玲珑追回。” 夏目南忧心忡忡:“如今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四殿下你有把握能把玉玲珑追回?” 元峻宇说:“也不能说有十成的把握,三四成总是有的。” 元峻杰跳起来,瞪圆了一双眼睛嚷嚷:“什么?才三四成把握?” 元峻宇说:“三四成把握也不少了。” 夏目南说:“丁云豪手中已有了玉玲珑,自然想得到翡翠壁。据我看,没过多久他就会行动了。如今翡翠壁还在四殿下手上,他肯定会认为,从四殿下手上夺走翡翠壁,要在陛下手上夺走要来得容易。” 元峻宇说:“所以我就猜,不出两个月时间,丁云豪一定会出现。” 夏目南问:“那个叫夏依苏的丫头,还没查出是什么来历?” 元峻宇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夏目南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她会不会是……是宫中的人?” 元峻宇说:“这个也有可能。” 元峻杰插嘴:“我猜她不可能是宫中的人,肯定是丁云豪的人。” 元峻宇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的笑意:“不管是哪边的人,留着她,总会有利用价值。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接近我有何目标。” 元峻杰提醒:“四哥,那丫头可救过你一命。” 元峻宇的声音有点阴森:“如果不是这样,她又岂能活到如今?” 元峻杰想了想又问:“如果我们三个月之内无法把玉玲珑追回,四哥你说父皇会把我们怎么样?” 元峻宇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他平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酌了一小口,俊美的脸上淡淡的。 他说:“我怎么知道?” 元峻杰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他说: “四哥,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装了不知道而已。连我这么笨的人都知道,父皇让我们来追查这事,可谓是别有用意。如果在这三个月之内,没法把玉玲珑追回,父皇到时候一定会逼你交出翡翠壁。” 元峻宇又再浅酌了一小口,轻声: “八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未。完。待。续) 第59章 葫芦里装什么药7 元峻杰一急,涨红着脸: “四哥,你知道我不是乱说。宫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说玉玲珑和翡翠壁在一起,结合起来会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图案隐藏着一个大宝藏的地图。这大宝藏,不但金银珠宝无数,还有不少精湛的兵书,稀世的武功绝学。能找到宝藏,那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南元国的脉搏。” 元峻宇很淡定,缓缓地说: “那不过是传说而已,哪当得真?玉玲珑和翡翠壁结合一起,确实是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只是这个图案,几十年来无人能猜透是什么,哪怕是真的隐藏着一个大宝藏地图,可看不懂,又有什么用?” 元峻杰“哼”了声说: “是没有用,可父皇上还是有所忌讳。还有,二哥三哥五哥六哥七哥他们,谁不虎视眈眈?哪怕是母后,也巴不得让你把翡翠壁交出来……” 元峻宇脸色一凛: “八弟,住嘴!不可再胡说!这话落到别人耳朵中,可还得了?” 元峻杰脖子一梗,大声说: “难道父皇听到了,会斩我的头不成?” 元峻宇冷笑: “你以为父皇不敢?” 元峻杰说: “父皇是敢斩我的头,可他志不在我的头,而是你的头,可他却不能斩你的头!四哥,你就是没有翡翠壁,也有皇祖母护着呢,父皇哪怕没把你放在眼里,可只要皇祖母在世一天,父皇就不敢对你怎样。” 元峻宇看他,淡淡的说: “八弟,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可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 夏目南这时候说: “四殿下,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主动争些什么,可总是有人把你看成了眼中盯。以前还好,看你不顺眼,事事找麻烦,巴不得你出什么乱子。而如今呢,居然发展到找人刺杀,要取你的命。” 元峻宇的声音懒洋洋: “就是因为我从来都不主动争些什么,人家才会认为我居心叵测。”他不愿意继续这话题。话锋一转,悠悠地问:“好久没见到舅舅了,他可好?” 夏目南笑: “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不好也不坏。” 元峻宇又再问: “目北呢?他还是对官途没有兴趣?” 夏目南很无奈,双手一摊说: “他除了对钱有兴趣之外,还能什么有兴趣?铺子开了一间又一间,五花八门,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做。父亲昨儿还骂他了,说他正事不干,整天吊儿郎当的,聪明劲都用在不正道上了。” 元峻宇微笑: “他生性不羁,个性散漫,自小不喜念书,对武也没兴趣。唯一有兴趣的就是经商。” 夏目南说: “是啊,从小到大,父亲没少打他骂他,可他就是不听,仍然我行我素。”他叹了一口气,又再说:“以前母亲在世的时候,他还肯听母亲的话,如今母亲不在了,他愈发对读书学武没兴趣。” 元峻宇说:“你母亲去世也有三年了。” 夏目南一脸忧伤:“我一直没忘记我母亲临终前的那些话,她紧紧拉着我跟二弟的手,哭着说,娘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们妹妹,你们记得一定要把她寻回来,替娘好好爱她,疼她,不得欺负她。” 元峻宇沉默了下来。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 (未。完。待。续) 第60章 空惹一身膻1 出了湘院,夏依苏迷路了。 周围的建筑物看似都差不多。夏依苏方向感本来就差,又是初到这地方,加上又是晚上,她转来转去,找不到回梅院的路。 东转西拐了好一会儿后,看到前面走着一个奴仆打扮的男子。夏依苏心中一喜,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你等等——” 那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胖墩墩的身材,肉嘟嘟的脸,一双小小的眼睛,见到夏依苏后,张大嘴巴,极是惊诧,连忙行礼: “小人陈阿三见过夫人。” 夏依苏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夫人?” 陈阿三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垂着双手,恭恭敬敬说: “白天夫人跟主子回王府的时候,小人躲在一角偷偷张望,因此有幸见到夫人。夫人长得貌美如花,天香国色,因此就记住了。” 夏依苏瞪他,莫明其妙:“我还没出嫁呢,什么夫人?我不是夫人好不好?” 陈阿三咧嘴一笑:“不是夫人,那是什么?” 夏依苏说:“我姓夏,你可以叫我夏姑娘。” 陈阿三又再咧嘴一笑,很自以聪明的说:“夫人今天刚刚到,估计还不懂得王府里的规矩吧?” 夏依苏问:“什么规矩?” 陈阿三一张脸更鬼祟,像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把声音压低,鬼鬼祟祟说:“小人好心奉劝夫人一句,别计较这么多了。” 夏依苏不明不白,云里雾里的:“计较什么?” 陈阿三说:“难道夫人不知道,在你之前,主子早已有三个夫人呢。” 夏依苏张大嘴巴,不可置信:“三个夫人?天哪,你家主子也太花心了吧?年纪不大,就有三个夫人?靠!” 陈阿三一脸同情:“看来夫人你是不知道了。” 夏依苏摇头:“不知道,你家主子又没对我说过。” 陈阿三说:“那三个夫人,跟你比起来就差远了。她们都是一顶轿子从后门冷冷清清抬进来的,而夫人的面子比她们大多了,尽管还是没有资格跟主子拜堂,可毕竟是主子亲自带着从正门走进来,跟她们是不同。” 夏依苏越听越糊涂:“阿三,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陈阿三一副什么都清楚明白的表情,自说自话: “夫人虽然是主子的待妾,没能封上侧妃,却是令很多人眼红眼热呢。夫人你是从南城来的,所以不知道,京城里那些名嫒淑女们,谁不作着春秋大梦想着要嫁给主子?哪怕是挤扁那美丽的脑袋,也想着千方百计要挤进四王府,偏偏主子对她们不屑一顾。” 陈阿三说了这么一大堆罗里罗嗦的话,夏依苏终于明白过来。 他误会了,认为她是元峻宇的小老婆。 呸,谁要做那家伙的小老婆?殿下又没什么了不起,再拽,也不过是因为懂得投生,生在帝王家而已! 况且这元峻宇那家伙,压根儿就不是她的菜,就是八大轿把她抬进门来,让她做他的大老婆,她还不愿意呢。 (未。完。待。续) 第61章 空惹一身膻2 夏依苏连忙解释: “呃,我不是你主子的夫人,我真的不是。” 陈阿三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四周一下,像是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此时微风清爽,月朗风清,周转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陈阿三放心了。 他鬼鬼祟祟凑近夏依苏,表情严肃,煞有介事地说: “夫人别不要不好意思。主子没明说,但我们做下人的心里谁不明白?你刚到来,主子就让你住梅院,另外有丫鬟婆子伺候,除了三位夫人,谁还有这个待遇?” 这是什么跟什么?夏依苏有一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随即她耸耸肩。 算了,如果再解释,估计也是越描越黑,反正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时间总会证明一切。如今紧要的事,不是说这个。 夏依苏说:“陈阿三,我迷路了找不到方向回到我住的院子里去,麻烦你给我带路好不好?” 陈阿三受宠若惊:“小人愿意给夫人带路。” 夏依苏说:“谢谢。” 陈阿三咧嘴笑:“夫人不必客气,给夫人带路,这可是小人三生有幸。” 这陈阿三是个话痨子,不知是嘴巴停不下来,或是有意卖弄,走了几步,脸上略有得意,故作神秘地问:“夫人,你知道小人在王府是干什么的吗?” 夏依苏随口问:“干什么的?” 陈阿三脸上得色更浓:“小人是大总管 咦?大总管?那可是所有奴仆的头儿,相当于现代大公司的总经理级别,那可是一个实权人物。 夏依苏顿时刮目相看,连忙说:“原来是陈大总管,幸会幸会。” 陈阿三笑得脸上只剩下了一线儿:“过奖过奖!”又再说:“夫人,小人不是陈大总管,是陈小总管。小人是管厨房炒菜的大总管,夫人不知道吧?小人手下有好几个小厮任小人驱使呢。” 靠! 本来夏依苏心中还纳闷,就陈阿三这副德性,也能混上大总管职位?害得她白白的感到三生有幸,还佩服得五体投地,却不想表错情。人家不过是管厨房炒菜的大总管——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厨师小领班什么的。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一下。 这陈阿三,二死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知是脑子不大好使,还是为人单纯,十三点兮兮的。今晚让她遇到他,这可是天意,她何不趁这个机会,套他的话,打听一下关于元峻宇的事儿? 在人家的地盘,自然要了解人家。 孙子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不知道这个伟大的军事家兼伟大的兵家之祖有没有知道,他这番说话也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生存竞争的游戏规则? 反正,夏依苏是知道。 当下,夏依苏施展自身魅力,微微斜着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瞳中波光流转,眉飞色舞。她的声音,娇滴滴: “陈阿三,你在四王府上班——呃,不是,说错。你在四王府呆了多长时间啦?” (未。完。待。续) 第62章 空惹一身膻3 陈阿三被夏依苏的娇媚给电中,骨头几乎都要酥脆了。可他再不懂事,也不敢乱来。勉定心神,老老实实回答: “小人在四王府快五年时间了。” 夏依苏风。骚的睇了他一眼,吃吃地笑: “还不到五年?时间也太短了吧?” 陈阿三连忙说: “时间不算短了。主子十五岁那年封为王,然后才从宫中搬出来。小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进王府的。” 那就是说,元峻宇还不到二十岁。 夏依苏继续作娇媚状,笑着问: “四殿下是皇上的儿子对吧?“四殿下是皇上的儿子对吧?那他老妈——呃,我是说,他娘呢?” 陈阿三巴眨着眼睛,惊诧: “夫人不知道?” 夏依苏说: “我是在南城认识四殿下的,也没认识多久,四殿下就把我带到京城来了。有很多事四殿下还来不及跟我说呢,如今想起,便顺便问问你,要不我对四殿下一无所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对吧?” 陈阿三觉得有道理,连忙点头: “夫人说得也是。”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讨好那样的吹捧他: “阿三,你是管厨房炒菜的大总管,是个了不起的人呢,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知道的事情肯定多对不?阿三,求求你告诉我好不?求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陈阿三给戴上了这么一顶高帽,顿时喜笑颜开。 他鬼鬼祟祟的凑近夏依苏,压低声音说:“主子的母妃是贤妃娘娘,她生下主子没多久,便没了。” 贤妃娘娘——意思是说,元峻宇不是皇后生的。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元峻宇这根草,估计在他皇帝老爸的心目中,并不如何得宠。 夏依苏又再问另外一事: “那四殿下不是快二十岁了吗?这个年龄在你们这儿,应该是老大不小了吧?他的夫人——呃,我是说,他那八大轿抬进门来的那个女人,她是什么样的人?” 陈阿三巴不得掏心掏肺,一古脑儿对夏依苏说出来。他又再鬼鬼祟祟的,凑近夏依苏,因为个头矮了一小截,便拚命的踮起脚尖,好不容易的把他的嘴巴凑到夏依苏耳朵旁,双手作了喇叭状,神神秘秘那样的说: “主子还没成亲呢。太后给主子算命,说主子八字婚姻宫被冲破,月柱华盖星太重,命局日弱杀旺冲犯,命里不能早娶,必须要满了二十一岁之后才能娶妻。否则,命途多舛,多灾多难,不能长命。” 夏依苏眨眨眼睛: “你不是说他有三个夫人吗?怎么说还没成亲?哇靠,娶了这么多个女人回家,估计他丫是不怕死。” 陈阿三吓得脸色都变了色,赶紧把右手食指放到嘴巴上,拚命地“嘘!嘘!嘘”了好几声,他埋怨: “夫人,可别乱说,给别人听到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被掌嘴的。”又再低声给她解释:“夫人,有很多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吧?那小人不妨就多嘴就告诉你,可你不能说是小人说的,要不小人会吃不了兜着走。” 夏依苏连忙保证: “我不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守口如瓶。” (未。完。待。续) 第63章 空惹一身膻4 陈阿三瞅着她,诡笑,用了不可告人的表情。夏依苏很识得做人,帮他贼头贼脑张望了一下四周,压低嗓子说: “没人。” 陈阿三极满意夏依苏的智商,咧嘴一笑,然后他伸出了他那肥肥短短的食指,动了动,做了一个“把耳朵伸过来”的手势。 夏依苏连忙特恭,特敬,特虔诚,低头弯腰把她的耳朵凑近他的嘴巴旁边。 只听他悄悄地说: “主子是皇子是不是?因此他的王妃必须由陛下来决定,并给予赐婚。而夫人,只要是主子喜欢,就可以随便带进府,其实地位还不如妾,顶多是嬖人。” 轮到夏依苏把嘴巴凑近陈阿三耳朵,偷偷问: “什么是嬖人?” 陈阿三又再伸出肥肥短短的食指,动了动。夏依苏又再很知趣的低头弯腰把耳朵凑近他嘴巴旁边。 陈阿三说:“嬖人,就是宠。幸的意思。” 夏依苏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陈阿三以为她失望了,颇有点后悔说得太多的样子,咂咂嘴巴,连忙安慰:“夫人,你也不必难过。虽然现在只是夫人,可主子还没有娶妻对不对?如果你肚子争气,给主子生一个儿子出来,那可是主子的长子呀,你身份地位就不同了。” 夏依苏问:“怎么不同了?” 陈阿三说:“你可以母凭子贵呀,如果主子高兴了,央求陛下给封个侧妃什么的,到时候你肯定能够扬眉吐气。只要夫人你可别要像其他那几个夫人,到王府最长的有两三年了,最短的也有几个月,可就没有谁能给主子生出一子半女出来。” 呸,谁要给元峻宇门诊室家伙生孩子? 再说了,她又不是他的什么夫人。 夏依苏想了想,又再想起一事来:“阿三,最后问你一事儿。” 陈阿三问:“什么事儿?” 夏依苏说:“刚才你不是说,那些是夫人是一顶轿子从后门冷冷清清抬进来的,王府除了正大门,还有其它出入的小门?” 陈阿三咧嘴一笑,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当然有,还不止一个小门。有西小门,南小门,北小门。” 夏依苏说:“呃,原来有好几个小门。那平日里你们平日里出入走那个小门。” 陈阿三说:“北小门。” 夏依苏问:“近我住的那个院子吗?” 陈阿三摇头:“不近。你住的那个院子近南小门。” 夏依苏说:“南小门?今天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说话间,已到了梅院前。夏依苏装了不经意的问:“你说,南小门是在哪个方向?” 陈阿三不防有诈,很老实地伸手一指:“从这边走过去,往左转,那边有棵大榕树,大榕树过去不远,就是南小门了。” 夏依苏心中狂喜,却不露声色,用了淡淡的语气说: “这样啊?”她又再说:“我到了。阿三,谢谢你送我回来,以后我一定会在四殿下跟前多美言你几句。” 陈阿三看着她,忽然羞羞答答起来,脸还微微地红了,他像了大姑娘那样,扭怩作态面露羞涩地说: “夫人,你……你能帮小人一事儿么?” 夏依苏明白过来。 难怪这家伙对她这样热情如火,该说的,还有不该说的话,罗里罗嗦说了一大堆,原来他是有事相求,来个糖衣炮弹。 还以为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呢,原来是人不貌相 夏依苏嘻嘻笑:“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我肯定会帮你。” 先答应下来再说。 帮不帮,那是另外一件事。 (未。完。待。续) 第64章 空惹一身膻5 陈阿三的脸更红了,嗫嚅:“小人喜……喜欢你院子里的紫烟。喜欢很……很久了。可紫烟不肯搭理小人。夫人,你刚刚进府,又是主子目前最宠爱的人,你能不能跟主子说说,把她许配给小人?” 夏依苏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陈阿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五短身材不说,还长得歪瓜裂枣,一副猥琐模样,紫烟虽然是个小丫鬟,可人家青春亮丽,长得如花似玉,又聪明伶俐得很,嫁给他,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么? 真会作春秋大梦! 傻子才会帮他跟元峻宇说,她吃饱饭给撑着的呀,没事找事干?夏依苏命忍住笑,口是心非说:“好,那我跟四殿下说说。” 陈阿三大喜过望:“小人谢过夫人。” 他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夏依苏刚刚进院子,就看到雪影和紫烟这两个丫鬟一脸的焦急,不住地张望,远远看到她,脸上一喜,连忙迎了上来。 雪影说:“哎呀夏姑娘,刚才到哪儿去了?我们怎么找也找不着。” 夏依苏说:“我闷,因此周围走走,不想迷路了,兜兜转转很久才能回来。” 这个时候听到有人一声娇笑: “哎哟夏妹妹,在四王府里也会迷路?笑死我了!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气派的地方?因此就找不着北了?” 又再有人吃吃地笑,阴阳怪气地说: “黄妹妹你说些什么呀?说得好像夏妹妹是个土鳖子没什么见识似的!看夏妹妹的样子,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应该是小家碧玉吧?那里会是穷人家出生的孩子?” 夏依苏才发现,院子里来了客人。 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个子,不胖不瘦,一双细长弯弯的蛾眉,脸颊两边上了胭脂,嘴唇红红的抹得像了猴子屁股。不知道是有故,或是无意,里面衣服领子上面的两个扣子松了,露出雪白脖颈。 粉色的大袖衫襦,裙子是用绸缎裁剪成大小规则的条子,每条都绣以花鸟图案,另在两畔镶以金线的凤尾裙。 她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袅袅停停走碎步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双粉色的锈花鞋。 另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年龄。 圆脸,大眼睛,肌肤雪白,嘴巴有点大,却是身材修长高挑,标准的鹅蛋脸。梳了一个很高的髻,髻里插着工艺精美的簪钗,眉毛画得细长,眉间贴了一朵梅花,最夸张的是面颊太阳穴处的地方,用胭脂染绘两道红色的月牙形纹饰,仿如弦月一样。 紫烟介绍:“这位是林夫人,这位是黄夫人。” 二十岁左右的是林夫人,十七八岁年龄的是黄夫人。 夏依苏想起刚才陈阿三说的话“而夫人,只要是主子喜欢,就可以随便带进府,其实地位还不如妾,顶多是嬖人。”——估计,这林夫人黄夫人,是四殿下的嬖人。 夏依苏客气地问:“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黄夫人瞟了她一眼,娇笑:“哟,夏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姐妹一场,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 (未。完。待。续) 第65章 空惹一身膻6 林夫人撇了撇嘴说: “我到四王府也有三年时间了,黄妹妹到来的时间也不短,一年多了。而夏妹妹今天才到,按礼数来说,是应该去拜访我们是不是?可我们伸长脖子,左等右等不见到夏妹妹,因此我们就只好亲自上门来了。” 黄夫人跟她一唱一和,假惺惺说: “林姐姐你别生气。也许夏妹妹不是持宠而骄,也没有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而是因为太年轻,不懂礼数也是有的。” 林夫人“哼”了声: “不懂礼数就该学!虽然她是四殿下亲自接到王府,我跟你是一顶小轿从后门抬进来,可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样。” 黄夫人抿嘴笑: “夏妹妹你不知道吧?虽然我们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样,可我跟林姐姐是太子殿下送给四殿下呢,当初太子殿下吩咐,让我们好生伺候四殿下。” ——言下之意,太子殿下可是她们的靠山,她们的身份地位,要比夏依苏高贵得多。 夏依苏知道,这两人误会了她。 当下,她笑着说:“两位夫人,我知道你们之意,不就是让我远离四殿下,不跟你们争宠嘛对不?” 因为说中了心事,林夫人和黄夫人有些尴尬。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黄夫人话喜欢含沙射影,娇声说:“哎呀呀夏妹妹,你可别这么说,给四殿下听到了,还以为我们排挤你呢。其实,我跟林姐姐可不是这个意思,夏妹妹也不要误会了去,我们到梅院里来看妹妹,一来是好奇,想瞧瞧夏妹妹长得是什么模样儿,二来想认识一下,大家都是姐妹,共同伺候四殿下是不是?” 谁跟她们是姐妹? 谁又跟她们共同伺候元峻宇? 夏依苏想,她可没有这么贱,做别人的小妾;更没有这么贱,跟众多的女人争风吃醋抢一个男人。 花心的男人,不要也罢,宁缺毋滥。 再说了,她又没看上元峻宇那家伙,纯粹是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 估计说得口干舌燥,人家也不会相信她跟元峻宇没有关系,既然解释没有用,夏依苏索性什么也不说,来个沉默是金。 她们误会,尽管误会好了。 林夫人黄夫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两人好奇,睁大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摆设,一脸的嫉妒。 黄夫人“啧啧”有声:“都说整个四王府,除了四殿下居住的湘院之外,梅院是最富贵荣华最有气派的院子。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紫烟的声音骄傲:“那是主子对夏姑娘的厚爱。” 林夫人脸上的表情更不忿,拉长了声调,阴阳怪气说: “夏姑娘?为什么你们叫她夏姑娘而不是夏夫人?是不是四殿下没吩咐你们叫她为夫人?可见四殿下对她没怎么上心嘛,连夫人的称号也没给。” 黄夫人“嗤”的一声笑: “林姐姐说得也是。如果四殿下对夏妹妹上心,为什么没在这儿陪夏妹妹?抑或,让夏妹妹到湘院去?夏妹妹可是今天刚刚到来的呢,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 夏依苏看了她们一眼。 忽地起了捉狭之心,恐天下不乱那样,故意刺激:“我刚从湘院里见到四殿下了。” (未。完。待。续) 第66章 空惹一身膻7 林夫人黄夫人的反应比夏依苏想像中的还要生猛,两人同时跳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瞪大眼睛着她,异口同声: “什么?你刚从湘院里见到四殿下?” 紫烟和雪影也张大嘴巴,一脸的怪异。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 “怎么啦?我真的是刚从湘院回来。四殿下在汉白玉石桥上面的圆顶亭台吹笛子,我听了一会儿,跟他说几句话便走了,回来的时候还遇到八殿下跟一个姓夏的公子去找四殿下,八殿下还问我,怎么会在湘院里?” 林夫人喃喃:“他竟然让你到湘院去。” 夏依苏说:“四殿下没叫我去,是我自己去的。” 黄夫人问:“没有阻止你进湘院?” 夏依苏说:“没有。” 黄夫人又再问:“四殿下见到你没生气?” 夏依苏说:“没生气。他还问我会不会吹笛子,我说不会。”看到众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她莫明其妙:“怎么啦?难道湘院不给人进去?” 雪影小声说:“主子规定,无论是谁,没经同意,不能私闯湘院。违反者,要砍掉双脚,严重的,还要挖去双目,割掉舌头,扔到乱坟岗去喂野狗。” 轮到夏依苏张大嘴巴,不可置信:“不是吧?” 紫烟喜滋滋的说:“看来主子对夏姑娘,是与众不同。” 林夫人眸中不由妒火丛生。她一张美艳的脸孔也因为嫉妒有些变了形,用了质问犯人那样的口吻,咄咄逼人地问: “你到底用了什么媚术,居然把四殿下的魂儿都勾了去?” 黄夫人也说: “对呀夏妹妹,我也觉得奇怪,你到底是不是狐狸精托世?一身妖气,不经一千年修炼,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勾魂术?” 夏依苏懒得懒她们。 这两个二贷,跟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纯粹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才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要听她们费话。叽叽喳喳,鸡一嘴鸭一嘴,完全是暴力强的耳朵。 她打了个呵欠: “我困了,睡觉去。两位夫人慢慢坐,我不陪了。” 说完后懒洋洋地伸了个腰,要回房间睡觉去。 林夫人沉不住气,一个箭步冲过来拦在夏依苏跟前。她脸色阴沉,眼中喷出怒气,冷笑着教训: “你这是什么态度?太嚣张了吧?再怎么着,我们也是比你先进四王府,论理来说,你见到我们得行礼,得恭恭敬敬,吧有像你这样放肆的?一点规矩也不懂!” 黄夫人阴阳怪气: “哎哟林姐姐,难道你没看到么?人家根本就没把我们看在眼内。我们比她早进四王府又怎么样?也许在她眼中,我们什么也不是。” 忽然听到有人说: “那你们在她眼中,应该是什么?” 说话的是元峻宇。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白玉骨扇,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不急不缓地从外面走进院子里来。身后,跟着板着脸孔不苟言笑的白鹏。 林夫人黄夫人脸色微微一变。 赶紧过来行礼:“见过四殿下。” (未。完。待。续) 第67章 空惹一身膻8 元峻宇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脸上平静如水,没见半分怒气,他浅浅勾勒的唇角,似笑非笑,悠悠地问: “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黄夫人低头,小声说: “听到府里来了一位妹妹,我跟林姐姐便过来拜访了。” 元峻宇问:“然后呢?” 黄夫人结结巴巴:“没……没有然后了。” 元峻宇微眯起眼睛:“拜访过后,是不是该要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声音平淡,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从始自终都是挂着一副云淡风轻若有若无的浅笑。不知为什么,林夫人黄夫人脸上现出了恐色,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 林夫人赶紧说: “那我们回去了。” 元峻宇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淡淡淡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老老实实呆在那儿,一个月也好,半个月也好,随便你们,只要你们喜欢。不过呢,在这时间之内,如果左脚走出院子了,砍掉左脚,右脚走出院子,砍掉右脚,两脚走出院子,砍一双。” 林夫人黄夫人脸色惨白,不敢有一句多余的话,低声说: “是,四殿下。” 元峻宇没看她们,轻笑着说: “还不滚?” 林夫人黄夫人面如死灰,忙不迭滚了。离开的时候,林夫人回头望了夏依苏一眼,脸上充满了怨恨。 夏依苏有些幸灾乐祸。 活该,谁让她们吃饱饭没事给撑着的,跑到这儿来跟我叫嚣?真是的,吃醋也要看对象,不搞清楚情况,没搜集正确情报,就来个盲人骑瞎马,摸着石头过河,跑到别人的地盘来撒野。 只是。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得在自己院子里禁足一个月。 元峻宇的目光轻飘飘落到夏依苏的脸上,含笑着问: “夏姑娘,住得可满意?” 夏依苏一愣,这是关心她?她说: “还好啦,比想像中要好。” 元峻宇清秀如画的眉峰一挑,像是夏依苏这个回答挺有趣似的,眸子里不觉多了一抹玩味气息: “比你想像中要好?” 夏依苏实话实说: “嗯。你的王府比我想像中大,也比我想像中的要有气派。这使我想起一句话,一入豪门深似海。如今走进四王府,感觉比海还要深。” 元峻宇一笑,笑得很闲然,声音轻飘飘的说: “既然四王府比海还要深,那夏姑娘可要注意了,千万要小心,别要在四王府内被淹没。” 夏依苏问:“什么意思?” 元峻宇说:“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好心提醒。” 夏依苏“哼”了声:“我怎么觉得有威胁的味儿?” 元峻宇又一笑,这笑,有点皮笑肉不笑,落在夏依苏的眼里,只觉得有说不出的阴森,他说:“如果你觉得是威胁,那就当是威胁好了。” 说完,他锦袖一拂,大步流星地走了。 白鹏跟在他身后,也一言不发离去。 夏依苏望着元峻宇走远了的背影发怔。刚才他说“别要在四王府内被淹没”——到底是什么意思?随即,夏依苏甩甩头,懒得费脑子再想。 她会游泳,而且还游得不错,她就不信,能淹死她? (未。完。待。续) 第68章 人家的地盘1 翌日夏依苏醒来,天已大亮。吃过早饭,无所事事。她问在旁边伺候的雪影:“你做丫鬟有多长时间了?” 雪影恭恭敬敬回答:“回夏姑娘,奴婢是家奴。” 夏依苏问:“家奴?家奴是什么?家里养的奴隶?” 雪影说:“家奴——就是一家子世代都为奴。奴婢的祖辈,父辈,甚至子子孙孙,从一出生开始,就属于是奴仆。” 夏依苏恍然大悟:“呃,原来做奴仆也有世袭啊?是不是就像鸡生了蛋,鸡是谁家的蛋也是谁家的一样道理?估计奴仆也是一样,谁家的奴仆生的儿女,那便是谁家的。” 雪影笑:“夏姑娘说得极是。” 夏依苏问:“紫烟也是家奴?” 雪影说:“紫烟姐姐不是。紫烟姐姐是因为家里穷,她父母把她卖到王府做丫鬟的,如果家里有钱了,可以把她赎出去嫁人什么的。而我们做家奴的,如果运气好,主子给指配一门亲事,嫁给小厮什么的。” 夏依苏好奇:“如果运气不好呢?” 雪影说:“运气不好,会被卖。卖给死了妻子的男人做继室,或是卖给酒鬼恶棍那些人做小什么的。如果运气再不好,也有被卖到姑娘楼去做姑娘。” 夏依苏骇然:“天,做下人这样惨?” 雪影声音倒也平静:“这是命。” 夏依苏问:“不能反抗?” 雪影不解:“反抗?” 夏依苏说:“对呀,比如说逃跑什么的。” 雪影脸色一变,赶紧说:“哎呀夏姑娘,这可不行!别说要逃跑,就是要想的念头都不敢有。被捉回来了,后果会更惨。” 夏依苏问:“怎么惨法?” 雪影惨白着脸,心有余悸说:“前两年,王府就有一个丫鬟跑了,被捉了回来,结果……结果被处以刑罚,被……被蒸了。” 夏依苏不明白:“被蒸?什么意思?” 雪影声音有点哆嗦,吞吞吐吐说:“就是把人放在蒸笼里,像……像蒸包子蒸馒头那样……那样蒸,直到完全熟透,血……血肉模糊为止。” 太惊悚了! 惊悚到夏依苏的身子一软,“骨碌骨碌”的,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还好雪影眼明手快,连忙扶住她。 把人放在蒸笼里蒸……天,这也太残忍了吧? 不过这儿残忍的事儿多了去。就像元峻宇对待那两个烧帐蓬的黑衣人,手段真是令人发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夏依苏这个一等一的无公害好公民哪里能够想像得出来,世上竟然会有如此残忍血腥之事? 这个话题太沉重,直听得夏依苏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她咳嗽了一声,赶紧换了别的话题,一个她很关心的事情:“呃,你们在这儿做丫鬟,有没有薪水?——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做丫鬟的每个月有没有银子领?” 雪影说:“有。” 夏依苏问:“多少?” 雪影说:“2贯铜钱。” 夏依苏想了想,又再问:“2贯铜钱?相当对几两银子?” 雪影回答:“2两。” (未。完。待。续) 第69章 人家的地盘2 2两银子? 夏依苏脑子里认真地算了一下。她穿越之前,是二十一世纪13年,白银价格是一克3。86人民币。一两等于50克,一两银子是193块人民币,2两银子则是相386块人民币。 夏依苏张大嘴巴,不可置信:“这么少?” 雪影像是挺满足:“不少了,我和紫烟姐姐都是2贯铜钱,在丫鬟之中算是挺高了。很多丫鬟,还有干粗活的那些嬷嬷,一个月才领1贯铜钱。” 夏依苏对古代这些货币不大懂,因此好奇地问:“1贯铜钱能买些什么?” 雪影说:“能买很多东西呢。” 雪影说:“能买很多东西呢。”——这个回答得太抽像了,有些无厘头。到底这“很多东西”,多到什么地步? 夏依苏想了想,再问:“1贯铜钱是多少文铜钱?” 雪影说:“1000。” 夏依苏继续问:“那一斤猪肉要多少文铜钱?” 雪影笑:“这个我不大懂,我从来没有买过菜。” 夏依苏不甘心,接着问:“外面的平民百姓,一个人的吃穿用度,一个月大概需要多少贯铜钱才够?” 雪影说:“如果节省点,一贯铜钱饿不死,勉强够用。如果是二贯铜,那过得挺不错了,可以说得上是丰衣足食。” 夏依苏点点头。 她之所以问得这样详细,是要了解这个地方的货币市场,让自己心中有个底,如果出去找工作什么的,也懂得自身价值,要不给人宰了还傻不拉叽的。 想到出去找工作,夏依苏心痒难忍。 虽然她得呆在四王府两个月时间,可两个月并不难捱,很快就会过去。如果不预先找工作的话,说不定身无分文的她出了四王府,就得睡大街头。 得未雨绸缪。 哪怕工作没找到,打听行情也没什么不可。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又再问雪影别的问题:“你们做丫鬟的有没有休息时间?比如说休假什么的,不用给主子干活,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雪影笑:“做丫鬟哪能有这么多的自由?” 夏依苏试探地问:“那能不能随便出王府去?” 雪影摇头:“不能。” 夏依苏问:“有事也不能出去?” 雪影说:“上面有严格规定,除了要外出办事之外,所有的下人,如果不经过申请批准,不能擅长出王府。” 夏依苏想,她不是四王府的人,如果她要出王府,是不是也要申请批准? 这个难说。 估计想自由进入王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说不定,人家不给她出去,也说不定,她出去了,人家不给她再进来。 人家的地盘,人家作主。 夏依苏眼珠子又一转,心生一计出来。伸了个懒腰,又连续打了几个呵欠,然后说:“哎,好困。因为是生地方,我一整晚都睡不着,快天亮了朦朦胧胧闭上眼。如今我困死了,眼皮都快撑不起来了,想睡一会儿。雪影你也去歇歇吧,中午休息一下,不但对身体的健康大有好处,还可以搞衰老,不容易老得快。” 雪影说:“夏姑娘说得是,那我去了。” 夏依苏说:“去吧。对了,你见紫烟之后跟她说,我午睡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我,要睡到自然醒。我醒来后,自会叫唤你们。” 雪影说:“知道了,夏姑娘。” (未。完。待。续) 第70章 人家的地盘3 雪影离开后,夏依苏蹑手蹑脚溜出了院子。 昨天晚上陈阿三说了,梅院附近有一个小门,那是南小门。夏依苏想,她不从正门走出去,从小门走出去,应该没问题吧? 出了院子,往左转,没走多远,果然看到有棵大榕树,再走过去,还真看到小门了。 门口紧紧关着,却没有上锁。 夏依苏鬼鬼祟祟朝周围扫了一眼。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中,除了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之外,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夏依苏心中暗喜,这可是天助她也。 赶紧打开门,溜了出去。 随即,在外面把门掩上了。她溜到外面去找工作,可不想给元峻宇那个家伙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故意为难她?这很难说。反正这家伙,挺腹黑的,根本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些什么。 因此有些事,还是防着他为好。 这叫小心能使万年船。 大街头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人物置身在其中。有前呼后拥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官员;有乘坐小轿,身后跟前丫鬟的富家小姐,或夫人;有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有嬉笑着,互相打闹追逐的小孩童。 一片繁华祥和景象。 到了一家米行店,夏依苏走进去:“请问,你们这儿请人干活吗?” 一位高瘦个子的男人说:“请呀,我们丫里扛米的还缺两名伙计。” 夏依苏伸头张望过去,那边有几个伙计搬运大米。那些大米全是用麻袋装,每袋不下一百斤,别说我这么一个瘦瘦弱弱小女子,哪怕是男人,没有力气还真扛起来。 夏依苏不甘心,又再问:“有没有轻松点的活儿?” 男人说:“没有。” 夏依苏悻悻离开米行店。 走去对面一家卖字画的小店,夏依苏问:“老板——”忽然想起,这儿不兴叫“老板”,要叫“掌柜”,于是她改口:“掌柜,你们店里缺人不?” 老板一脸莫明其妙:“缺人?” 夏依苏说:“我想在这儿找活儿做,给你看店招呼客人卖东西什么的。” 掌柜说:“不缺!姑娘找别的地方吧。” 夏依苏又去了一家布匹绸缎店:“掌柜,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顾客多的时候是不是很忙?要不要招一个人帮你看店铺?” 掌柜一声苦笑:“这店铺也赚不了多少钱,刚刚够养家糊口,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请人来帮忙?” 夏依苏又再连续问了好几家店铺,都说不请人。 这使她很失望。 看到一家装饰豪华,门庭若市的酒楼,夏依苏走了上前去。一位长得肥肥白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笑容可掬: “姑娘吃饭?请进请进。” 夏依苏踌躇了一下,终于问:“我是来找工的,请问一下,你们酒楼请不请人?” 男人打量她一番,眯着一双眼睛问:“姑娘你能做些什么?” 夏依苏立马说:“洗碗扫地。” (未。完。待。续) 第71章 人家的地盘4 男子又问:“就会这些?还会不会别的?” 夏依苏想了想又再说:“我还会担水劈柴。” 男人“呵呵”笑:“姑娘还真会说笑。那边有镜子你过去照照,穿了一身绫罗绸缎不算,还长得细皮白肉,十指长长尖尖的,那里像是干粗活儿的人?” 夏依苏着急:“我真的是要找工做,我得养活自己。” 男子又再把她打量一番,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 “姑娘真的要找活儿做?真可惜了,我们酒楼不是不缺人,而是不要女人。不过我倒知道有一个地方挺适合姑娘,以姑娘十里挑一的好相貌,包管他们会收留,不但收入可观,还能吃香喝辣的,不如姑娘到那边问问。” 夏依苏兴奋:“真的?是那儿?” 男子很热心地指给她看:“你从这边走过去,到了尽头,转个弯,那儿有一座华丽的院子,青漆高楼,红漆大门,上面写着‘喜春楼’就是了。” 夏依苏说:“谢谢。” 她朝男子指的方向走过去。到了尽头,转个弯。果然有一座挺华丽,挺气派的青漆高楼,三扇红漆大门油光闪亮,上面写着三个繁体大字。 估计,是“喜春楼”了。 有几个年轻美貌的窈窕女子,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动人,站在院子门口迎来送往,不断地招呼着街上的路人。 ——准确来说,是招呼街上的男人。 这个姑娘冲着一个远远走过来的男人娇滴滴叫“李大爷”,那个姑娘风情万种的朝另外一个男人欢叫“孙大爷”。还有另外两个姑娘,拉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娇笑着:“哎呀陈大爷,好久没见你来长喜楼,我们可是天天念叨你呢!” 夏依苏再笨,也明白过来。 这是一家姑娘楼——说白了,是“鸡窝”。这些年轻美貌的窈窕女子,则全是“鸡”,不穿衣服专门为男人干活的职业。 夏依苏吓得落荒而逃。 世道比想像中还要艰难。找了一大半天的工作,不但一无所获,还被人捉弄了。黄昏时分,夏依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打道回府。 她搭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边走路一边踢石子。脚下的一块石子,被她踢着踢着,无意中踢了老远,“骨碌碌”的,没了踪影。 一转眼,夏依苏看到不远处有另外一块石子,比刚才踢的那块石子大了一半。莫明的,她忽然发起恨来,咬牙切齿,猛地冲上去几步,一抬脚,像踢足球那样,狠狠的把石子踢得飞了起来。 那块被她踢中的小石子,顿时蹦了起来,虎虎生风,冲锋陷阵那样,“嗖”的一声飞了老远,不偏不倚,击中了走在前面的那个人。 “哎哟!”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留着二撇小山羊胡子,矮小,瘦,眼睛锐利。他被小石子击中了八月十五,立马伸手捂住,跳了老高。他怒气冲天转过头来,瞪圆一双眼睛四周围张望,寻找袭击他的可疑分子。 (未。完。待。续) 第72章 人家的地盘5 他一边破口大骂: “是谁?谁这么胆大妄为,居然暗中偷袭我?” 一个大个子的男子,刚好走在中年男子身后不远处。结果很不幸的,成了理所当然的怀疑对象。 中年男子脸色铁青,“蹭蹭蹭”的冲到他跟前。 因为两人身高距离悬殊太大,高矮成鲜明对比。不得已,中年男子只好踮起脚尖,穷凶极恶的一把抓住了大个子的衣领。 他疾言厉色: “臭小子,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竟然胆敢用石子踢本大爷的屁股?我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大个子男人高高大大,一身肥肉颤巍巍,个子比中年男子高出两个头不止,身体面积比中年男子大了一半,如果他身体压在他身上,估计也给压扁了去。 不想大个子山大无柴,空有一副雄伟架势,他胆小如鼠,被吓得如惊弓之鸟那样,一迭声说: “小人冤枉!不是小人干的,真的不是!” 中年男子踮着脚尖,很辛苦的紧紧抓住了大个子的衣领不放,继续骂: “不是你又是谁?难道是石子有脚自动蹦弹中我的八月十五?” 夏依苏狠命咬牙,坚持着别笑。她装了事不关己的样子,高高的把头昂起,目不斜视,从了两人的身边擦身而过。 背后,听到大个子结结巴巴的说: “不……不是小人!是……是她。” 大个子指了夏依苏渐渐走远了的背影,结结巴巴: “不……不是小人!是……是她。” 中年男子看他死口不认,更是恼怒: “好啊你这小子,我明明是亲眼看到是你踢的石子,你还想抵赖?”其实他根本没有看到,只是臆想。 他恐吓大个子: “你摸摸你自个儿的裤裆,看看你那玩儿还在不在?作为一个大爷们,竟然做事不敢承认!胆敢诬陷载赃给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夏依苏低着头,一张脸憋成了紫酱色。 憋笑憋得好不辛苦。 她眼睛无意中一转,看到不远处有一道冷清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那道目光,有说不出的震惊,似惊喜交集,又似不可置信,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所措。 难道在这个地方,有认识她的人不成? 夏依苏疑惑,也朝了他看。 那是一个穿浅褐色衣服的年轻公子,十七八岁的年龄,身段纤细修长,皮肤很白,清秀飘逸身上有一种孤清的气质。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清秀而冷寂,那略略侧着的脸孔,非常销骨的寂寞,带着一种郁气的美。而整个人,也有一种颓废的味道。 夏依苏愣愣的看着他。 他的脸孔陌生,但眼神却无比的熟悉,像一个她认识了许久的人——准确来说,他的眼神,像郑一鸣。 真的很像郑一鸣。 这时候到由远而近来的马蹄声。跑在前面的,是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那马,突然疯一样地朝夏依苏撞过来。 旁人一阵惊叫。 待夏依苏发觉的时候,已经迟了,马距离夏依苏只有一步之遥。 (未。完。待。续) 第73章 两个大帅哥1 夏依苏一时之间懵了,站在那儿,不懂得反应,只是恐怖地看着,整个人完全傻掉,神魂晃荡。 心中一阵绝望。 看来这次不想上天堂或下地狱,也由不得她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穿浅褐色衣服的年轻公子,忽然飞身冲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把夏依苏推开。 夏依苏向旁边冲了几步,便翻滚到了地上。那地方刚好是一个小斜坡,她“骨碌骨碌”的连续翻了好几个翻滚,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那马一阵嘶声鸣叫,前蹬后踢,随后停蹄在她跟前。 骑马的那个人,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她气焰嚣张,用了不可一切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朝夏依苏扫了一眼过来。 一声娇喝: “你找死?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走路也不带眼睛!” 靠,什么货色? 一点人品也没有,节操碎了一地。骂完后,也不管夏依苏的死活,便高高地仰起头,一声“驾”,骑着马便从她身边趾高气扬地擦身而去。 转眼,人和马便没了踪影。 夏依苏的小命总算保住了,没有驾鹤西去。但还是很不幸的被摔个七荤八素,狼狈不堪,趴了在地上,挣扎一下,一时三刻爬不起来。 刚才救她的那位年轻公子走过来,伸手拉了她一把。 夏依苏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的她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全是泥土,在膝盖骨的地方还破了,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白色衬裤。 真是祸不单行。 人不顺了,喝口凉水都要塞牙。 一时之间,夏依苏简直快要气疯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出,不禁狠狠地抬起脚,来一招飞毛腿,朝了旁边一块被行人歇坐得光滑的大石头踢去。 大石纹丝不动,而她的脚却遭了殃——因为太用力,脚趾头一阵钻心的痛。她抱了脚,“哎呀呀”的呲牙咧嘴大叫起来。 年轻公子站在那儿,一双黑森森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她。 夏依苏蹦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人家救了她的命,她还没有谢人家。于是赶紧把脚放下来,红着脸,对年轻公子说: “谢谢公子相救,谢谢!” 年轻公子望向她,眼神飘渺,喃喃: “你……你是谁?” 夏依苏说:“我叫夏依苏。” 年轻公子张大嘴巴,“啊”的一声:“夏……夏依苏?” 夏依苏说:“是啊。我叫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 年轻公子有一刹那的狂喜,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真的是夏依苏?原来,你……你也来了?” 夏依苏莫明其妙:“咦?你认识我?” 年轻公子盯着她,半响,脸上的狂喜平静了下来。他的眼神复杂,张张嘴巴,欲言又止。到了最后,他叹息了一声,摇头说: “不认识。” 夏依苏说:“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吓了我一跳。” (未。完。待。续) 第74章 两个大帅哥2 她笑,对他解释说:“你怎么会认识我?我不是这儿的人,之前不是生活在这儿,我是昨天才到的京城的。在这儿我人生地不熟,别说亲人,熟人也没有一个。” 年轻公子问:“你……你是昨天才到这儿?” 夏依苏说:“我本来在南城,昨天傍晚才能京城里来的。” 年轻公子眼神迷离,喃喃:“你是从南城来的?南城是什么地方?” 夏依苏说:“南城是南元国最南面的一座城,离这儿有两天的路程。怎么,你没听说过南城?” 年轻公子又再盯了她半响,眼神一点点黯然,似是失落,过了好一半儿后他说:“没听说过。”似不甘心,他又再问:“以前,你……你一直是生活在南城?” 当然不是。 不过夏依苏也没必要跟他掏心掏肺,因此说:“嗯。” 不远处有人伸长脖子四周围张望,嘴里大呼小叫:“家浩!楚家浩——”看到年轻公子了,连忙走了过来,一边不忘埋怨:“家浩,我不是让你在前面那家紫艺阁茶楼等我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害我好找。” 来人也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 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一头乌黑的头发束着浅蓝色丝带,身穿同样颜色的绸缎,腰间系着一块雕空的汉白玉佩,外罩着白色软烟罗轻纱,身段修长俊秀,丰流倜傥。 夏依苏瞪他看,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 哇咔咔,这古代,美貌如花的男生遍地开花——是真正的长得好,如假包换的天然产品。不像在二十一世纪,随便找个媒体,支口大锅胡乱炒炒,长个大饼脸,满面美丽青春痘,就敢楞称帅哥偶像那样。 这位活,色,生,香的大帅哥转头,看到站在一旁蓬头垢面的夏依苏,一愣: “咦?这位姑娘,你是——” 夏依苏赶紧自报家门: “我叫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 大帅哥咧嘴一笑,如法炮制跟着自报家门:“我叫夏目北,夏天的夏,目不斜视的目,东南西北的北。”他歪头,又再瞅瞅夏依苏,好奇地问:“咦?你的头发怎么乱七八糟的?还一身的泥,刚才走路不小心摔跤了?” 夏依苏说:“不是,是有人骑马过来,那马忽然疯了似的朝我冲过来,如果不是这位公子相救,说不定现在我已成了马下鬼。” 夏目北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然后他转头,用了怪异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穿浅褐色衣服的年轻公子看——他叫楚家浩,刚才夏目北是这样叫他的。 楚家浩被盯得有些恼羞成怒,微微皱眉: “你看什么?” 夏目北对他挤眉弄眼,做了一个大惊失色的表情,用了很夸张的语气说:“原来你这小子英雄救美!想不到平日里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孤清冷漠的楚府三公子,居然也有侠义心肠的时候,真是难得!难得呀,百年不遇!” (未。完。待。续) 第75章 两个大帅哥3 楚家浩面无表情,声音冷漠: “我没有侠义心肠。我之所以救这位姑娘,不外是刚才骑马冲她的那人也姓楚,跟我同一屋檐下。” 夏目北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我说呢,太阳又没从西边出来,你怎么会转了性变得这么热心肠?”他又再说:“原来是因为那丫头闯祸。” 夏依苏瞧瞧他们:“咦?你们认识刚才骑马要撞我的那人。” 夏目北指了楚家浩说:“是他妹妹。” 楚家浩冷冷的说:“我可高攀不起,哪有资格做她哥哥?” 夏目北拍拍他肩膀,嘻嘻笑:“那臭丫头也没什么了不起,别说是你,我也讨厌她!这个妹妹,不认也罢。” 夏依苏没时间跟他们胡扯。 抬头望望天空:“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楚家浩望着看她,眼神迷离。冷清的一张脸,忽然现出一抹悲怆的神色,爱恨交集。他抿了抿嘴,还是问:“夏依苏,你……你住哪儿?” 夏依苏说:“我住四王府。” 夏目北惊诧,瞪了她,嚷嚷:“什么?你住四王府?” 夏依苏说:“嗯。” 夏目北好奇心不灭,兴致勃勃问:“你是四王府的丫鬟?” 夏依苏不高兴了,抢白他:“我的样子像丫鬟么?还是我的额头上刻有‘丫鬟’两个字?你怎么不问,我是四王府的小姐?” 夏目北咧嘴一笑:“因为我知道四王府没有小姐。”——他说得没错,四王府的主子只有四殿下,哪来的小姐? 夏依苏像解释什么似的,赶紧说: “我不是丫鬟,我是四王府的客人。” 夏目北侧侧头,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斜着眼睛,把她横扫一遍。好半天后,他纳闷地说: “客人?奇怪,四王府什么时候来了你这么一位客人?” 夏依苏没好气,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是四王府的客人又有什么奇怪?难道四王府不许有客人么?哼,说得你好像对四王府挺了解似的。” 夏目北打了个哈哈,嬉皮笑脸: “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会对四王府了解?我不过是好奇,乱说说而已。” 夏依苏耸耸肩: “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出来大半天了,得赶紧回四王府去,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可不想给别人知道。” 夏目北问:“为什么?” 夏依苏没好气,很不耐烦说:“你的问题怎么这样多?十万个为什么?” 夏目北扮了个鬼脸,嘻嘻笑说: “你可以不回答——当然,你回答最好。要不我好奇心绞成一团团,心痒难忍,这滋味挺难受的。” 夏依苏懒得理他,一溜乎走了。 走了没多远,她又再折了回去。 吞吞吐吐地说:“呃,两位公子,不好意思,麻烦一下,请问——” 夏目北和楚家浩同时看过来,异口同声,夏目北说:“又怎么啦?”楚家浩则说:“是不是迷路啦?” 夏依苏瞪楚家浩,奇怪:“咦?你怎么知道我迷路?” 楚家浩看了她一眼,冷漠地吐出一个字:“猜。” (未。完。待。续) 第76章 两个大帅哥4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 她的确是迷路了。她的方向感一向不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没有导航仪,她永远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方向,何况如今置身在建筑物的样式和规模看似是千篇一律的古代? 夏目北“哈哈”大笑,很是幸灾乐祸: “看你刚才耀武扬威的,以为有多大能耐,哪里想到你竟然这样窝囊废,居然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 夏依苏嘀咕:“能耐跟迷路是两码事好不?” 夏目北故意跟她抬杠:“认路的本事这么差,别的事又能聪明到哪儿去?” 夏依苏又再嘀咕:“我智力发展不平衡不行么?” 楚家浩又再向她看过来,一双清秀的眼睛,带着一种郁气的美,非常锁骨的寂寞,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无处诉说。 夏依苏无意中与他的目光相遇。不觉一怔,有一瞬那的失神。这眼神,完全就是郑一鸣的翻版。当年,曾经令她沉迷不已,如痴如醉。 夏目北问: “夏姑娘,我给你指路,我有什么好处?” 夏依苏回过神来,转头瞪他: “你也太势利了吧?趁火打劫是不是?问个路,也要好处?” 夏目北回答得挺理所当然: “你没给好处,谁要告诉你路怎么走?就像做买卖一样,你给我银子,我才会卖东西给你一样,你总不能白白拿了去。” 夏依苏有点尴尬:“我没钱,一个铜板也没有。” 夏目北双手一摊,很无辜的表情:“那就对不起了夏姑娘,我不能告诉你。” 夏依苏气结:“不告诉拉倒,我找别人问去。”说完作势要走。 旁边的楚家浩冷不防问:“多少钱?——我说问路,多少钱?” 夏目北嘻嘻笑:“五个铜板问一次路。” 楚家浩拿出五个铜板,递到夏目北手中: “我帮她付了。” 夏目北睁大眼睛,“咦”了一声,他瞅瞅楚家浩说: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变得这样空前绝后的热心肠起来。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楚家浩问:“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夏目北说:“以前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你冷得像块冰,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人接近,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更别说为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些事儿了。” 楚家浩冷淡的问: “是吗?” 夏目北说:“除了我,谁会受得了你那死人一样的性儿?如果不是看在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份上,我也懒得理你。” 他把五个铜板扔回给楚家浩。 随后他嬉皮笑脸,端着一副救世主的嘴脸对夏依苏说:“看在家浩对你这般慷慨解囊且这般热情如火的份上,我免费给你指一次路罢。” 楚家浩脸上仍然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却说:“你给她指路也没用。你说得口干舌燥,她也听得不知所云,云里雾里。” 夏依苏睁大眼睛,“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楚家浩说:“猜。” 他倒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猜得挺准。 夏依苏吐吐舌头对夏目北说:“夏公子,要不,你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你把我直接送到四王府去。” 夏目北斜了眼睛看她:“你这人,怎么这样得寸进尺?” 夏依苏扯了他的衣服: “夏公子,帮帮忙吧,好不好?求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夏目北很不耐烦,皱了皱眉说: “真受不了你!女人,真是麻烦的东西!”他又再说:“如果不是看在家浩对你另眼相看的份上,还真的不想帮你!走吧,麻烦精。” 夏依苏嘻嘻笑: “谢谢啦,夏公子。” (未。完。待。续) 第77章 两个大帅哥5 其实四王府也没有多远。 夏依苏跟在夏目北和楚家浩身后,往前面直直走去。到了尽头,往左拐,经过两个路口,又再往右转,很快就到了一个杨柳依依,流水潺潺的曲径通幽处,青漆高楼,红漆大门,高高的墙门。 夏目北远远一指: “看到了没有?那座华丽气派的大宅子便是了。你自己进去,我不送你,因为我不想见到四殿下。” 夏依苏问:“为什么?” 夏目北没好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夏依苏朝他扮了个鬼脸,学了他刚才的语气和口吻,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嘻嘻笑说:“你可以不回答——当然,你回答最好。要不我好奇心绞成一团团,心痒难忍,这滋味挺难受的。” 夏目北啼笑皆非,瞪了她一眼说:“还好你只是跟我同姓夏,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妹妹,没给你气得少活几年才怪。” 夏依苏伶牙俐齿地回他:“还好你不是我哥哥,如果我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这么市侩,小气巴拉的。” 夏目北被得罪了。 夏依苏狗咬吕洞宾的无耻行为,让他气得够呛,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咬着牙对楚家浩说: “你看看你看看,她就是纯粹的白眼狼!典型的过河拆桥!”说完后他恨恨的一甩袖子,大踏步走了。 楚家浩看夏依苏一眼,一声不吭跟在夏目北身后也走了。 夏依苏冲着他们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她从南小门那边溜了回去。还好,门没有锁,出去的时候是虚掩着,如今还是虚掩着,显然没人注意到她溜出去了。 夏依苏心中大喜,鬼鬼祟祟溜了进去,张望了一下,周围还是没人,静悄悄的,她赶紧把门关上了。 回到梅院。 夏依苏洗了一把脸,换下脏兮兮的衣服,又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梳整齐了。刚刚做妥当,雪影就进来了。 她笑着说:“夏姑娘睡醒了?夏姑娘这一觉睡得好不香甜,太阳都快要下山去了。” 夏依苏装了刚睡醒的样子,眼神惺忪,揉了揉眼睛说: “是呀,这一觉睡得好不香甜,不知不觉就睡了这么长时间。” 夏依苏以为她溜出四王府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素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全被白莲暗中监视。她向元峻宇汇报: “夏姑娘出了王府后,没有特别去接触任何人。只是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跑,问缺没缺人,她要打工。” 元峻宇微挑着眉:“打工?” 白莲说:“是。夏姑娘说,她要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元峻宇声音轻飘飘的:“养活自己?她凭什么能养活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如果她去姑娘楼,倒是能养活她自己。” 白莲说:“倒有人给夏姑娘指路,让她去喜春楼。夏姑娘兴冲冲去了,待看到是姑娘楼时,气得直跺脚。” 元峻宇懒洋洋的往身后椅背轻轻一靠,想着夏依苏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微扬的嘴角不禁略略勾起一抹笑意。 过了一会儿后,他又再问:“后来呢?” 白莲说:“夏姑娘回四王府的时候,在路上遇到楚大小姐骑马过来,马惊了,冲向夏姑娘。刚好楚三公子站在那儿等夏二公子,看到了,便冲过来推了夏姑娘一把,夏姑娘才幸免被马撞伤。楚大小姐的马离开没多久,夏二公子找楚三公子,也跑了过来。” 元峻宇问:“他们说了些什么?” 白莲说:“因为担心夏姑娘会发现,我没敢走近,只是远远的站着,没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 元峻宇点点头,表情若有所思。 白莲问:“主子,南小门——” 元峻宇说:“像今天这样,让守门人远远的守着,看到夏依苏出去了不要阻止。你要随时随地监视着她,看她到什么地方去,跟什么人接触。” 白莲说:“是。主子。” (未。完。待。续) 第78章 嚣张的伊夫人1 翌日,夏依苏没有出去。 貌似出去打工不大现实,尤其是在那些小店铺打工,先不要说别人不要她,就算要她,估计干的活儿累,给的薪水也不会太高,包吃包住还可,如果得自己去找地方住,是挺麻烦的一件事。 夏依苏烦恼无比。 实在太无聊了,她说:“紫烟——” 紫烟跑了过来,笑着问:“夏姑娘,奴婢在,有什么吩咐?” 夏依苏说:“我闷,想到花园去走走。可你们这儿禁忌太多,万一我闯到什么不应该闯的地方,被砍掉双脚也不懂犯了些什么。你陪陪我吧。” 紫烟说:“是,夏姑娘。” 花园离梅院没多远,在王府的左北面。 走进花园。映眼而来的是高耸的苍松翠柏,依墙拔地而起的各种形状太湖石块堆砌而成的假山,还有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 梧桐,银杏,玉兰,丁香,分布在溪亭周围。 各种鲜花密植在花坛中,迎风招展。 夏依苏“哎”的一声:“这儿环境真不错,空气清新,古雅幽静。嗯,置身在这儿,心情还真的好像愉快了不少。” 紫烟讨好地问:“夏姑娘是不是很喜欢?” 夏依苏说:“嗯,挺好。” 紫烟伸手远远一指:“夏姑娘,那边有个水榭,叫四季水榭。” 夏依苏好奇:“为什么叫四季水榭?” 紫烟说:“水榭由四座长方亭子组合而成,那是象征着一年春夏秋冬四季。春属木,因此是绿色的亭子,夏属火,是红色亭子,秋属金,白色亭子,冬属水,黑色亭子。” 夏依苏笑:“真看不出来,你家主子这么有创意。不错嘛,挺有品味,居然搞了这么一个特色水榭。” 连忙走了过去。 那四季水榭造型很独特,四座颜色各异的亭子建在石桥上,东、西、北三面临水,护栏用汉白玉石砌成。 不远处有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楼、阁、亭、榭掩映其间,还有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优美别致,情趣盎然。 石桥下碧水涟漪,水中有清雅的睡莲和游动的锦鲤。 成群结队的锦鲤在水中追逐嬉戏,好不快活自在。 夏依苏一时兴起,拣起一块石子,往池中投去,水面顿时激起一片涟漪,游动的锦鲤慌乱地四散乱窜。 紫烟指了其中一条锦鲤,笑着说:“夏姑娘你看,这条鱼多好玩,身上只有黑白两色,看上去,就像山水那样。” 夏依苏瞧着那些锦鲤,羡慕:“做鱼儿多好,无忧无虑,可以自由自在游来游去。” 紫烟说:“是啊,在水中游耍,很快活吧。” 此时是初夏时分,天气微热。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白灰色的云朵,呈现出谈红色的朝霞与火红色的云彩,阳光烂漫地普照着大地,仿佛要射穿万物一样。 树上的知了叫得异常喧闹。 古代没有空调,无论多热的天,穿衣服也要穿一大堆,长裙子长裤,里三层外三层,比包粽子还要严密。 (未。完。待。续) 第79章 嚣张的伊夫人2 这使夏依苏无比的想念着二十一世纪的吊带衫,超短热裤。还想着在二十一世纪,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在海滩,或家里游泳池旁,享受的太阳浴,还有泡在水中,那种超爽的感觉。 她不禁脱口而出:“好想跳下水去,和这些鱼儿一块儿游水。” 紫烟一怔:“游水?” 夏依苏说:“是啊,这个时候泡在水中,一定会爽歪歪。” 这念头不起则已,起了就收不住,强烈得让夏依苏无法抑制自己。她突然就任性起来,想小小的放肆一下,因此跑到水榭台阶靠近水的地方,把鞋子脱了下来,挽起了裤脚,又掀起了裙角。 紫烟目瞪口呆:“夏姑娘,你要干什么?” 夏依苏说:“没干什么啦,不过是来个双脚戏水而已。” 她一边说,一边很不淑女的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去,再然后把脚伸到水里——哇,感觉到很爽,那清凉感,一下子的从脚窜到全身。 真是惬意,一种随心所欲的惬意。 夏依苏把双脚摇来晃去的撩水,周围的鱼吓得早已一溜乎跑掉,水面随着我两只脚上下左右的摆动,一漾又一漾的。 紫烟想阻止已来不及:“哎呀夏姑娘——” 夏依苏回过头去,挤眉弄眼地问她:“紫烟,你要不要也像我一样来个双脚戏水?真的很舒服。” 紫烟吓得赶紧摇头:“不要!不要!”她忧心忡忡,瞧了瞧四周:“夏姑娘,这样子给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夏依苏不以为然:“看到了又怎么啦?反正又不犯法。” 紫烟不安,偷偷地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不远处,是一个造型很特别,精美入画的小阁楼。小阁楼纯木质结构,二层楼,顶部用黄绿色琉璃瓦覆盖,外观宏伟,结构精巧。下层是太湖石环抱,东、西、北三面临水,护栏用汉白玉石砌成。 二楼的窗口前,坐着元峻宇。 他优哉游哉喝茶,一边云淡风轻地朝夏依苏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夏依苏坐在地上,双脚泡在水里,不停地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舞动着一个个水泡泡。 忽然,她扬声唱起歌来。 只听她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元峻宇身子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嘴角轻勾,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手中端着一个青翠欲滴蓝色花纹茶杯,轻轻浅酌。 夏依苏的声音娇憨,带着许些慵懒,并不妨碍旋律优美。 一曲完毕,又再听她唱另一曲: “……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法海你真的不懂爱啊,为什么为什么爱情总是那么难获得,请你放我给我自由不要分手,请让我们在一起。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未。完。待。续) 第80章 嚣张的伊夫人3 这歌,唱得脸红耳赤,咬牙切齿,像跟谁吵架似的。元峻宇嘴里的一口茶,终于忍无可忍喷了出来。 他自言自语:“都是些什么破歌?” 夏依苏唱歌确实不怎么样,只是ktv的水平。 以前郑一鸣就常常取笑她,说她把歌唱得鬼哭狼嚎的,尽往死里喊的,给人感觉就像喉咙都要喊出来那样。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 郑一鸣这话未免有些夸张。他是酒吧的驻唱歌手,自然有两把刷子,她这个业余的哪能跟他相比? 反正,这纯属是兴趣,她又不需要唱歌挣钱。 唱得正在兴头上,忽然听到有人说:“哟,是谁在这儿鬼哭狼嚎得像杀猪似的?” 歌声戛然而止。 夏依苏回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美艳的女子,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喜庆绚丽打扮,上身是沉香色遍地锦五彩妆花锦罗祆儿,下身翠蓝宽拖遍地金裙,在四个丫鬟众星捧月的簇拥着,婀娜多姿的走了近来。 紫烟连忙垂首而立:“伊夫人。” 伊夫人? 夏依苏脑子转得快,立马猜到了来者身份。不是说,元峻宇那家伙有三个小老婆吗?林夫人黄夫人她已见过,剩下的一个,估计便是这位伊夫人了。 伊夫人走到夏依苏跟前,用了不可一世的目光,上下横扫了她一遍,随后咄咄逼人地问:“你就是那个夏依苏?” 她嚣张的气势,令夏依苏很不爽。 不禁脾气上来了,看了她一眼说:“我就是夏依苏,那怎么样?” 伊夫人又再上下横扫了她一遍,用鼻孔“哼”了一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什么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一个粗俗无礼不懂礼数的野丫头。” 她身后几个丫鬟,掩嘴“吃吃”地笑。 夏依苏耸耸肩:“我是个粗俗无礼不懂礼数的野丫头,那又怎么啦?难不成你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 这话得罪了伊夫人。 她顿时一脸黑线,杏眼圆睁,指着夏依苏咬牙切齿说:“你是不是讽刺我不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 夏依苏横了她一眼。 如果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那里用得着这样贱格做人家的小老婆——这是天下人都懂得的道理。 夏依苏懒得理她,把脚从水里抬了出来,往裙子里蹬了两下,穿上了鞋子,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对呆立在一旁的紫烟说: “紫烟,我们回去。” 伊夫人的一个丫鬟跳了出来,拦住她们的去路,狐假虎威地说: “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们夫人说话?我们夫人,是太后亲自赐给四殿下的,身份地位要比你这个野丫头要高贵得多。” 夏依苏忍俊不禁,“嗤”的一声笑。 伊夫人怒目而视: “你笑些什么?”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慢条斯理说: “你是谁赐给四殿下的,那又关我什么事?有本事,别做四殿下的夫人呀,做四殿下的王妃岂不是更威风?” 这戳到伊夫人的痛处了。 一时三刻,她哑口无言。 (未。完。待。续) 第81章 嚣张的伊夫人4 夏依苏又再“嗤”的一声笑。做元峻宇的小老婆————啊,不对,陈阿三说了,夫人还不如小老婆,顶多是嬖人。做元峻宇的嬖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用得着这样招摇过市,对她摆威风吗? 她对紫烟说:“紫烟,我们走,别留在这儿看到某人恶心。” ——这某人,自然是指伊夫人。 伊夫人一张俏脸,顿时给气得几乎发绿。 在四王府,除了四殿下元峻宇,谁敢给她脸色看?她是趾高气扬惯了的。就是林夫人黄夫人见到她,心里虽不服,但表面上也得让她三分。 这夏依苏,又是什么东西? 敢这样对她! 夏依苏走了几步,身后冷不防就人冲过来,狠狠地撞了她一下。结果她一个踉跄,刹不住,跌跌撞撞的向前冲了好几步。还好旁边的紫烟反应快,赶紧伸手拉了她,才没有给摔了个四脚朝天。 撞夏依苏的人,不止是一个,而是两个。 她们是伊夫人的丫鬟,显然是故意的,撞了夏依苏之后,便纹丝不动地站立的那儿,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伊夫人在那边掩着嘴,“吃吃”地笑,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可惜呀可惜,没摔个狗吃屎的优美动作。” 紫烟不忿:“伊夫人,你——” 伊夫人横了她一眼:“你是什么东西?我说话也轮到你出声?” 紫烟不敢吭声了。 这伊夫人,也太嚣张了吧? 夏依苏为人的宗旨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还一针;人再犯我,斩草除根”。当下,她冷笑一声说:“伊夫人,你知道我是什么出身吗?” 伊夫人一愣:“你是什么出身?” 夏依苏说:“刚才你不是说我鬼哭狼嚎得像杀猪似的吗?我告诉你,我正是屠夫家庭出身的。” 伊夫人绷着的情绪松下来,不屑地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王公贵族出身,不就是屠夫家庭出身么?低等!下贱!亏你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呸呸呸!” 夏依苏阴森森一笑,面目狰狞地吓唬她: “你知道屠夫家庭出身的孩子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就是磨刀霍霍向猪羊!搞不好,还磨刀霍霍向想欺负我的人!” 果然,伊夫人给吓了个花容失色,声音都变了: “你敢?” 夏依苏把头高高昂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气: “有什么不敢的?我曾经试过,把一只猪的猪砍下来当凳子坐。估计砍个人头,不比砍猪头难吧?” 伊夫人吓得双脚发软,嘴唇哆嗦: “你……你难道不知道,砍人是犯法的吗?” 夏依苏皮肉不笑地说: “知道呀,但我可以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溜到你房间,偷偷把你的头砍下来。没人看见,谁能证明是我砍的?凡事都要证据的对不?没有人证物证就不能定罪。伊夫人你放心好了,我人挺聪明的,小时候杀的猪羊多了,挺有经验,可以做得杀人不留痕,干净利索。要不,今晚你给我试试?” (未。完。待。续) 第82章 嚣张的伊夫人5 伊夫人瞪她,脸上满是恐惧之声,尖叫一声: “不!不要试!” 夏依苏一张脸拉了下来,冷冷的说: “如果不要,那你还不马上给我滚?以后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说些着三不着两的话,惹我浊气上涌了,还真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溜到你房间,把你当猪宰了,然后剁碎,做人肉包子给你的丫鬟吃。” 伊夫人脸色惨白,又再一声尖叫,仿佛夏依苏是魔鬼一般,吓得赶紧带了她的丫鬟落荒而逃。 夏依苏冲了她的背影,呲牙咧嘴地扮了个鬼脸。 心中得意。一时头脑发热,心血来潮,她竟然做了个很狗血的经典动作:一手叉着腰,腿也叉得很开,然后抬起头来,用标准的45度角仰视着天空,极夸张也极春风得意地发出了“哈哈哈”三声奸笑。 紫烟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走远了的伊夫人听到笑声,回过头来,用了怨毒的目光,瞪了夏依苏一眼。结果给夏依苏瞅见了,凶神恶煞地冲她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吓得伊夫人赶紧回过头去,怆惶地走了个无踪影。 夏依苏觉得很过瘾,又再次一手叉着腰,腿也叉得很开,用标准的45度角仰视着天空,又再发出三声大笑: “哈哈哈!” 紫烟担心:“夏姑娘,你得罪伊夫人了。”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 紫烟说:“伊夫人原是太后的宫女,从小伺候太后,极得太后欢心。一年前,太后亲自把伊夫人赐给主子,身份地位自是不同。” 夏依苏说:“你家主子的三位夫人,后台挺硬的嘛,一个是太后赐的,另外两个是太子殿下送的。” 紫烟忧心忡忡:“夏姑娘把三位夫人都给得罪了,那怎么办?” 夏依苏耸耸肩:“怎么办?凉拌呗。又不是我去惹她们,而是她们撞上门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踩到我头来。如果我不还击,还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呢。”顿一顿,她又再说:“反正我又没在四王府住多长时间,很快就要离开,所以怕什么得罪她们?” 紫烟大吃一惊:“夏姑娘,你要离开四王府?” 夏依苏说:“当然。” 紫烟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因为我不是你家主子的女人。” 紫烟说:“可是主了对夏姑娘很好。” 夏依苏撇撇嘴说:“你那只眼睛看到他对我好了?别胡说八道!” 说完后无意中一抬眼,骤然看到不远处的小阁楼。 她与坐在二楼窗口前的那人四目相对。 天哪,那不是元峻宇,还会是谁?只见他懒洋洋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上端着一个青翠欲滴蓝色花纹茶杯,浅酌着,完美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云淡风轻的朝她看过来。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全落到他眼里。 夏依苏张大嘴巴,吓得够呛。 双脚一软,差点要坐到地上去。 老天爷啊,上帝啊,真主啊,我……我怎么办?我欺负他的小妾,给他看到了,他会不会发怒? 她手足无措,闪到脑海里的只有四个字:逃之夭夭。 她拉了紫烟,很狼狈的落荒而逃。 (未。完。待。续) 第83章 讹诈1 过了一日,夏依苏又再从南小门偷偷溜了出去。 整日困在四王府里,无所事事,这也太无聊了,不如跑到外面去逛逛,熟悉一下周边环境也好。 夏依苏刚刚走出四王府的南小门,身后就有两个人远远的跟前。 素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两个人身后,又有白莲跟四王府的四个便衣侍卫远远跟前,再不远处,是一身便衣打扮,拿着扇子悠然自得漫步的元峻宇,他身后是面无表情的白鹏。 夏依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走到大街头。 到处闲逛,这边瞅瞅那边看看。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摊子,跑了过去。小摊子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工艺品,全是手工雕刻,有木雕,竹简雕,角骨雕,无论飞禽走兽,花鸟鱼虫,还有人物,都刻工细腻,立体感强,栩栩如生。 夏依苏看中了一个骨角雕刻。 那骨角雕刻,两个拇指般大小,刻成了一只小小的可爱狐狸形状。雕工细致,轮廓形态精准,凹凸分明,形态生动传神,惟妙惟肖,就是狐狸身上的毛发,也丝丝入扣,清晰可见。 夏依苏爱不释手。 可惜全身上下一个铜板也没有,只得悻悻地放下。 她又再往前面走去。 路过一个算卦摊。一张台上摆放着些陈旧泛黄布条,上面写着掌相算命测字样,旁边点了香枝腊烛,烟雾袅绕,周围弥漫着竹立香味。 算卦的是一个老人,身板子高大,但人却很老了。头发花白,两鬓如霜,额上刻着一条条深深的皱纹,颧骨高高突起,打皱的脸像核桃皮似的,一双向里凹陷的眼睛,有点无精打采。 见到夏依苏,他沙哑着老牛一样的嗓子问:“姑娘,要不要算卦?” 夏依苏摇摇头:“我没钱。” 老人没生意可做,正在无聊,于是说:“我给姑娘算一卦,不收钱。” 夏依苏问:“真的?” 老人看了她一眼:“我这么大年龄了,难道还会哄你不成?” 夏依苏笑逐颜开,一屁股坐了在老人对面的小凳子上。算卦这事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就算不灵,听听也是好的,反正无所事事。 老人拿了上面装满了竹签的筒子递过来:“姑娘,抽一支。” 夏依苏抽了一支签,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签,对着光线眯了眼睛看。大概他是太老了,老眼昏花,瞧了一会儿后,又再擦了擦眼睛,又再瞧,然后念上面的字: “第二四签。下下签,暗藏的桃花星:月宫嫦娥迷途。”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问:“什么意思?” 老人慢悠悠说: “姑娘命中桃花极旺。这签暗示着,姑娘会遇到令人沉醉,势不可挡的美事,凡人不可挡的美事当前,此美事却属骗局。此美事如海市蜃楼,昙花一现。如姑娘没有大将之勇,不能悬崖勒马。其后果不堪设想。” 夏依苏说:“我还是不明白。”侧头,想了想,她说:“命中桃花极旺——意思是不是说,我生命中会遇到很多男人?” (未。完。待。续) 第84章 讹诈2 老人说:“正是。” 夏依苏说:“呃——” 老人又再说:“桃花旺,有好有坏。如果好呢,是桃花运,差的呢,则是桃花劫。劫财劫色是小,最可怕的就是可能把命煞到。” 夏依苏说:“这样啊?那我的桃花,是好还是坏?” 老人说:“是好还是坏,这个说不准。姑娘为人做事,最紧要需小心谨慎保平安。这签虽是下下签,但也有可能给姑娘带来的是好运。如果姑娘能躲过色劫,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人说完后,又再颤危危地抬起眼皮,瞧了夏依苏一眼。随即,他又再变得无精打采起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尽显倦意,像是精疲力尽,有点蔫不唧的,萎靡了。 他闭上眼睛,嘟哝: “卦已给姑娘算了,信不信也由姑娘了。” 夏依苏一拍手,嘻嘻笑说: “信!当然信!” 她又再说:“我长得这般美貌如花,身边有几个男人追求不是常事?如果带眼识人呢,找得一个好男人依靠,自是一生幸福快乐,那便是属于桃花运吧。如果运气不好,选到一个渣男,整日里吵吵闹闹肯定免不了,生活得不如意,那就是桃花劫了。对不对老先生?” 老人睁开眼睛,看夏依苏一眼。 夏依苏对他挤眉弄眼: “这道理,很久之前我就懂得了。” 老人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她。 他是义务算卦,不用掏腰包。因此,夏依苏站了起来后,倒是诚心诚意的说:“谢谢啦老人家。祝老人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红红火火,如日中天!也祝老人家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离开了算卦摊,夏依苏又再继续逛。 走过一家当铺。 咦?当铺?夏依苏一拍脑门,赶紧又再退回去,走进了当铺。 嘿嘿,她也不是一无所有,身上有两件值钱的东西呢。一件是她老妈给她跟她一块儿穿越到这个朝代来的玉佩,另外一件是秋香扔掉不要她捡了去的发簪。 玉佩夏依苏舍不得买。 毕竟,是她老妈留给自己的纪念品。不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拿去换取需要用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可。 发簪呢,目前也不急着当,夏依苏只不过是问问市价,到时候心中有个底儿。 当铺正中坐着一个打着算盘的男子,四五十岁的年龄,看上去像掌柜,一副精明强干相,另外有三个伙计打扮的年轻男子。 夏依苏从头上取下发簪,走向中年男人:“掌柜的,这个值多少钱?” 掌柜抬起头来,一双犀利的眼睛打量她一番,随后拿起发簪,细细看,脸上微微现出惊诧神情,但很快一扫而过。 他问:“姑娘要当发簪?” 夏依苏说:“如果价钱给得适合,当然当啦。” 掌柜老奸巨猾,不动声色:“那姑娘你认为值多少?” 夏依苏眨眨眼睛:“我不知道。掌柜,你开个价吧。” 掌柜看她,试探那样,伸出一个巴掌:“这个数。” (未。完。待。续) 第85章 讹诈3 呸,这个模棱两可的小招数,也想唬人?夏依苏也不笨,眼里闪过一抹狡黠:“50斤金子?呃,这根发簪值50斤金子对吧?还不错。” 掌柜张大嘴巴,差点要跌到地上去。他咳嗽了声说:“什么50斤金子?这小小的发簪,也值这么多钱?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夏依苏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一下。一两银子价值193元人民币,五两银子就是965元人民币,这儿生活水平低,一两银子省吃省用勉强够一个人吃穿用度,不包括房租,五两银子够五个月。 这掌柜,也太黑心了。 都说无奸不成商,宰起人来毫不手软。 夏依苏二话也没说,当下黑着脸,一把就从掌柜手中夺过发簪,转身要走人——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走,装样子而已。心里,默数着“1”,又再数“2”,如她所料想的那样,第3脚还没迈出,掌柜连忙说: “姑娘姑娘请留步,请留步!价钱好商量,好商量。” 夏依苏心中得意,但脸上却板着,“哼”了声说:“你给的价钱根本不靠谱,让我怎么好商量?” 掌柜脸上堆起笑容:“那姑娘认为值多少钱呢?” 在二十一世纪,夏依苏是如假包换的富二代。,父亲平日里喜欢收藏些珠宝古董字画,她耳濡目染,对这方面也有一些见识。 夏依苏拿着发簪在掌柜跟前晃了一下,如数家珍那样侃侃而谈: “这红珊瑚蝙蝠发簪,做工精细,价值连城。先不要说上面这颗无色透明的纯净绿宝石,单单说红珊瑚。珊瑚与金,银,珍珠,玛瑙,琥珀,琉璃并列为佛教七宝,这七宝中又以红珊瑚最为珍贵。” 顿一顿,夏依苏又再说: “红珊瑚是珠宝中唯一有生命的千年灵物,是一种名叫珊瑚虫的海中之骨骼沉淀而成,生长在0至00米的深海中,每年长一寸,150年长一斤,被视为海中珍宝,藏中极品。你看这发簪上的红珊瑚,光泽艳丽,温润可人,晶莹剔透,千娇百媚,这可是极品中的极品。所说我说,这根红珊瑚蝙蝠发簪,值50斤金子也不为过。” 掌柜张口结舌。 他想不到,夏依苏竟然是识货人。他说:“5两银子是不靠谱了些,但50斤金子,姑娘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那你说个老实价,给多少?” 掌柜犹豫了一下,终于说:“400两银子。” 夏依苏与他讨价还价:“5000两银子。” 掌柜说:“顶多给够500两银子,再也不能加了。” 夏依苏让了一步:“4000两银子。” 掌柜摇头:“姑娘,500两银子已是最多了,不能再加了。姑娘你想想看,一亩良田只要7两到8两银子呢,一所大宅院也不过是0多两银子,500两银子是不少了。” 夏依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那我想想,考虑考虑一下,想好了,明天再来答复你。” 掌柜一咬牙:“姑娘,我再加多50两银子,一共550两。这价钱已是顶点了,别家可出不了这么高的银子,最多给你500两银子。” (未。完。待。续) 第86章 讹诈4 夏依苏说:“550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因为价钱实在跟我想要的相差太远,我回去跟我父亲商量后,明天答复你。” 心中却窃喜。 想不到这根红珊瑚蝙蝠发簪这么值钱,可以买七十多亩良田,二所大宅院。如果以后她从四王府搬出来,那就不愁流浪大街头了。 夏依苏走出当铺,把红珊瑚蝙蝠簪插回发上去。 没走多远,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穿了一身花团锦簇的三十来岁妇人。夏依苏躲闪不及,被她撞了个满怀,“哎哟”一声大叫,往前磕磕碰碰两步。 而那妇人,也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儿要往后摔倒。她好不容易站稳了,但手中捧的一只翠绿色的花瓶子却“叭啦”一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妇人一见,顿时大惊失色,脸色惨白,尖叫起来: “我的瓶子,我的瓶子碎了——这是我们家的祖传宝物。名贵的碧玉鸳鸯瓶,传了十八代的祖传宝物呀。” 夏依苏头脑一瞬那的空白。 妇人身边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彪形大汉,这个时候冲了过来,一脸怒容,气势汹汹指了夏依苏大骂:“你这个丫头,怎么走路不带眼?撞了我家娘子不算,竟然还把我家的祖传宝物撞碎了,你得赔来!” 这时候周围很多人看了过来。 甚至有好热闹的人围了近来。妇人看到有人围了上来,便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一边拍打着地面,一边嚎啕大哭: “我家的祖传宝物,可是名贵的碧玉鸳鸯瓶,传了十八代了。如今被你撞碎了,我……我无面目见家里长辈了,我……我不要活了,死了算了!” 夏依苏懵了: “不是你撞我的吗?怎么成了我撞你了?” 彪形大汉更是气得脸色铁青,紧握着拳头,额角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五官狰狞,一副穷凶极恶地神情: “我亲眼看到的,明明是你撞了我家娘子!小小年龄,却这样狡赖!快把我家碧玉鸳鸯瓶赔来,要不,把你送到官府里去。”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 妇人更是哭得悲痛欲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 “你把我家的祖传宝物碧玉鸳鸯瓶撞碎了,我怎么办啊?你不赔来,我不要活了!我死算了!我死算了!” 夏依苏斜睨着她: “你让我如何赔?” 大汉目光落到她头上的红珊瑚蝙蝠簪,咄咄逼人: “用你头上的发簪赔上。” 夏依苏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双男女,原来是碰瓷,敢情是冲着她头上价值550两银子的红珊瑚蝙蝠簪来的,明目张胆的讹诈她! 当下,夏依苏“哼”了声说:“你的嘴巴也张得太大了吧?居然开到耳根子上面去了!你那破瓶子,也值我头上这根发簪?” 有好事的人捡起散在地上的瓶子碎片。 看了一下,也附和:“这不过是普通的翡翠玉,透明度好坏不一,水底好坏分布不均,裂纹多,杂质也不少,就算是祖传宝物,也值不了什么钱。” (未。完。待。续) 第87章 讹诈5 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朝那人瞪去,一声大吼: “你懂些什么?不懂就不要乱说!你再胡言乱语说些不中听的话,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 那人是个白面书生,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给彪形大汉一吼,顿时吓得一哆嗦,身子赶紧往人群中一缩。 可他又不服气,躲在人群堆中自个儿低声嘀咕:“我虽然不才,但多少也懂得分辨一下玉石的真假好坏。”他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很多人还是听到了。 于是众人纷纷指责: “看人家小姑娘年龄小,这样欺负她也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 “就算人家小姑娘撞了她,也是不小心的,也不能够不讲理啊。” “一只普通不值钱的翡翠玉瓶子,也要人家小姑娘赔上一根发簪?是不是看上了小姑娘头的那根发簪,所以才故意把瓶子摔的?” 坐在地上一直嚎哭的妇人,这个时候忽地从地上爬了过来。 她一下子的抱住了夏依苏的脚,凄凄切切,哭着哀求: “这只碧玉鸳鸯瓶,真的是我家祖传宝物,传了十八代了。如今被你撞碎了,我哪有面目见家里长辈了?姑娘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要不,我真的不能活下去了。” 呸,还在装! 夏依苏不为所动:“活不下去就不要活了呗——” 话还没有说完,那彪形汉子眼出流露出凶光来,冷不防就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抬手就要甩她一记耳光。 夏依苏吓得“哇哇”地大叫,连忙一侧头。但大汉的手掌,还是在她耳旁“呼呼”而过,随后落到她肩上。 夏依苏吃痛,又再“哎哟”了声。 电光火石之间,就心生一个主意来。夏依苏不禁闪过一丝诡笑,一边“哎哟”大叫,一边趁势身子倒在地上,还翻滚了一下。随即,她伸手捂了肚子,装了一个痛不欲生的表情,还适当的配上哭腔: “哎哟!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哎哟!我的肚子好痛!” 彪形大汉一愣。 妇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夏依苏骂: “你装什么装?快赔我碧玉鸳鸯瓶来!” 夏依苏继续捂了肚子,一脸痛苦,哭着说:“我……我的肚子……好痛……”她又再哭:“我的孩子……哎哟,肚子好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轮到妇人懵了,睁大眼睛。 有一位好心的老婆婆看不过眼,走了近来,关心地问: “姑娘,你是不是有了身子?” 夏依苏哭着说:“有了两个多月了。我的肚子好痛!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鸣鸣鸣……我怎么办?肚子里孩子的爹,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是四……四……哎哟,肚子好痛。” 彪形大汉和妇人脸上不禁变了色。 前面的一家茶楼,二楼的窗口正好对着这边。 靠近窗口的位置,坐着元峻宇和元峻杰,白鹏站在他们身后。对面发生的一切,全落在他们眼中。 (未。完。待。续) 第88章 讹诈6 元峻宇看得津津有味。他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个淡淡的笑容。 元峻杰原本也看得兴致勃勃。 听到夏依苏说肚子有了孩子了,不禁张大嘴巴,愕然:“四哥,夏依苏这丫头,她……她怀上孩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是谁的?” 元峻宇很淡定,轻飘飘的问:“你说呢,是谁的?” 元峻杰跳了起来,嚷嚷:“四哥,不……不会是你的吧?那丫头,说了一个‘四’字,不正是你吗?” 元峻宇看了他一眼:“八弟,你动点脑子好不好?” 元峻杰挠了挠头:“我——”他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夏依苏肚子里的孩子两个多月了,而我们认识她还不到一个多月。奇怪,她肚子的孩子是谁的?难不成她早已嫁人了?嫁了一个叫四什么的人?” 白鹏嘴角冷不防抽了一下。他连忙低下头去,一张冷峻的脸,憋了个紫色,胸口剧烈起伏着,忍笑忍得好不辛苦。 元峻宇说:“她说的这些话你也信?” 元峻杰眨眨眼睛:“难道……难道她是骗人的?” 这时候外面一阵骚动。 原来不远处,有几个官兵远远的走过来,带头的是夏目南。那彪形大汉和妇人看到势色不对,脸上有恐慌之色,互相看了一眼,也顾不得要夏依苏赔他们的碧玉鸳鸯瓶,而是急急的推开围观看热闹的人,夺路而逃。 有人大叫:“别跑!” 又有人嚷嚷:“抓住他们!” 彪形大汉和妇人更是惊恐,拔腿狂奔。夏目南看到了,顿时说:“追。”那几个官兵追了过去。彪形大汉和妇人跑得飞快,仿佛亡命之徒。 很快,没了踪影。 他们走后,夏依苏自行从地上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位好心的老婆婆问: “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 夏依苏嘻嘻一笑: “现在肚子不疼了,估计孩子没事。”演戏是要演全套是不是?要不观众看得不过瘾。夏依苏装模作样,摸摸扁平的肚子,惊魂未定那样的说:“还好还好,老天有眼,我肚子里的孩子福大命大,人家阎罗王怜他日后长得英俊潇洒貌美如花,不愿意收留,叫了牛头马面送回来。”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双清秀冷寂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夏依苏,俊美而冷漠的一张脸,有着非常销骨的冷清和寂寞。 白鹏看到了他了,走近元峻宇,低声: “主子,楚三公子——” 元峻宇点点头: “嗯,他也来了。” 元峻杰朝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惊诧: “咦?楚家浩怎么也来看热闹了?听说前些日子——就是我们去南城的时候,他骑马,不幸从马背上摔下来,据说昏迷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可醒过来后,人变得更古怪了,整天呆呆的,不言不语,也不愿意见人。如今,他只愿意跟目北在一起,对其他人不理不睬。” 说话间,下面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 夏依苏也离开了。 (未。完。待。续) 第89章 破罐子破摔1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讹诈事件,一惊一乍挺惊心动魄,但丝毫不影响夏依苏继续逛街的心情,她又再一路走去。 前面有锣鼓声,喧嚣嘈杂着。 夏依苏挤在人群堆里去,原来是耍杂技。 只见一个粗壮的中年男子,拿了一根长杆子,稳稳的放到肩膀上。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穿了一身红衣,脸上绽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她像了猴子那样,动作机灵敏捷,一下子就爬上长杆子,爬到尽头处。 随后她用了一根腰带,把小小而柔软的身子直吊下来,在空中倒腰,劈叉,旋转,做着种种的高难度动作。 观看的人齐齐昂头,憋住气,惊心动魄的看过去。 众人也在眼花缭乱问,突地看到小女孩两手撒开,倒垂着,速度疾似闪电从杆上滑下。在众人一片惊叫声中,女孩子头部快要触到地面时,突然就刹住了,她身体,稳稳当当的悬在杆上。最后,小女孩翻身蹦起,身手灵敏落地。 周围观众,由惊叫声变成了叫“好”声,掌声雷动。 接着中年男子又表演了剑术。 一把长剑在他手中,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剑术花样百出,如蜻蜓点水,燕子穿花,轻快,敏捷,潇洒,飘逸。 观众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小女孩笑意盈盈,拿着一个破碗,向着众人要赏钱。 夏依苏一拍脑袋。真笨,她怎么没想到这事儿?其实,她并不是一无所长,如果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可以来个卖艺表演。 她再不济,也会几招击剑术。 那是她小时候她老妈逼她学的。她老妈说,万一遇到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或以后嫁人遇人不淑不幸遭遇家暴,可以对抗一下,保护自己。 夏依苏的击剑术学得马马虎虎的,没什么水平,但在街头卖艺,唬唬不懂行的人,挣几个小钱,也没什么难事吧? 这样一想,夏依苏心痒难度忍,想着要试一下。 当小女孩拿破碗走到夏依苏跟前的时候,她嘻嘻笑:“我没有银两,不过我可以替你们表演一下。” 小女孩惊讶地看她。 夏依苏走了过来,对中年男子说:“大叔,请你的剑来用一下。” 中年男子看她穿了一身绛红纱衣,肤色如雪,眉目若画,艳光夺人,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略一犹豫:“姑娘你——” 夏依苏吐吐舌头,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她说:“我刚刚学了几招剑术,手痒痒的,想要耍一下。” 中年男子把剑递给她,她接了过来。 在观众一片惊讶的目光中,夏依苏拿剑挥舞了起来。刺!砍!劈!挡!——刺:击剑刺击,横扫;砍:弯剑劈砍;劈:扛剑劈砍;挡:长剑守备。进攻、防守、抢攻、反击、挑引诱敌、声东击西……无不似模似样。 观众由惊讶转为欣赏,不禁鼓掌起来,大声叫“好”。 这使夏依苏很得意。 (未。完。待。续) 第90章 破罐子破摔2 挥舞得正在开心间,夏依苏无意中一转眼,冷不防看到人群中站着一张熟悉的脸孔,正在笑嘻嘻看着她。 一身红衣,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发梢上结着小小的金铃,肤色是蜜糖那样的颜色,浓眉,眼睛深深长长,鼻子高挺……不是白莲,又是谁? 天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夏依苏吓得半死,细胞死了无数。一个惊悚,手中的长剑掉到地上。 观众一片愕然: “怎么啦?” “是不是失手?” 夏依苏急得直跺脚。得想想方法,看如何开脱。她眼珠儿转了一圈,又一圈,焦急之中头脑一片空白,哪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唯一有办法,只有故伎重演。于是她抬起头来,猛地伸手指向天空,大声嚷嚷: “看,大鸟!” 众人一愣,顿时抬起了头,齐齐朝了天空望过去——其实此时的天空,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没有。 众人张望的当儿,夏依苏像丧家之犬那样,“嗖”的一声,立马就撒腿,奋力突出重围,挤开看表演的人群,狠命地狂奔起来。 路人纷纷注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夏依苏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看到前面有一个偏僻的小胡同,想也没想,连忙跑了进去。 进了胡同,拐了个弯,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夏依苏放慢脚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随后气喘吁吁,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这下,安全了吧?白莲看不到了吧? 有人悄无声息走了近来,站在夏依苏跟前,低头看她。夏依苏吓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尖叫一声,魂飞魄散抬起头来。 站在她跟前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 原来,是楚家浩 他人很瘦,个子却高,看上去有点竹竿形象。也因为这竹竿形象,他努力地低下点来,这使得他的背稍微有些驼,可是,他歪歪地站在哪里,倒另有一种别样的风情,给人一种很震荡的感觉。 夏依苏瞪他,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惊魂未定,埋怨说:“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有的。” 楚家浩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又是一个神情冷漠,喜欢沉默是金的人。只是他的冷漠,与四殿下的阴森森,白鹏的冷冰冰,是完全不同。楚家浩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阴柔之美,冷漠的眼神之中,又带着许些忧郁,有着淡淡的忧伤。 夏依苏喘气没那么急了,气息渐渐平和下来。 她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家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刚才我看到你表演剑术。表演到一半,剑掉了下来,然后看到你没命的跑,于是我就跟过来了。” 夏依苏微微红了脸:“原来你都看到了啊?” 楚家浩说:“嗯。” 夏依苏吐吐舌头:“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她又拍了拍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很庆幸的说:“真险,差点儿给她捉了现场。还好我跑得快,虽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但自己溜回去,总比她押着回去好。” 楚家浩看她,面无表情的向她身后指了指。 (未。完。待。续) 第91章 破罐子破摔3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连忙问:“怎么啦?” 一回头,却看到白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正站在她身后,笑嘻嘻地看着她,露出了一对深深的小酒窝。 夏依苏张大嘴巴,很恐怖地发出一声尖叫: “啊——”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撒腿,夺路而逃。偏偏白莲不是一般的女子,武功高强,反应灵敏,身子轻轻一闪,就挡住她去路。 白莲看上去心情极好,笑容可掬,声音甜美: “夏姑娘,怎么啦?我又不是鬼,用得着怕成这样吗?” 夏依苏好乖乖站住,就像一个现场被抓着的行窃小偷,手足无措。她哭丧着脸,低声嘀咕说:“你……你不是鬼!但现在,我宁可见到鬼,也不想见到你。” 白莲抿嘴一笑: “为什么?” 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夏依苏不答,却问:“白莲姐,好好的你不呆在四王府里,跑到大街头来干什么?” 白莲笑:“跟踪你呀,看到你跑到大街头来干什么?” 夏依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跳起来,又再恐怖的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尖叫过后,她指了白莲,“哇哇”地大叫: “你跟踪我?” 白莲说:“对,我跟踪你。” 夏依苏张大嘴巴:“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 白莲说:“你走出四王府的时候。” 夏依苏又再张大嘴巴:“天,我怎么不知道?” 白莲笑:“如果你知道了,那就不叫跟踪了。”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是四……四殿下,他……他让你跟踪我?” 白莲还是笑眯眯的:“说对了,正是四殿下让我跟踪你。” 夏依苏吓得像什么似的,双脚一软,差点要坐到地上去。看来,白莲看到的不单单是她在街头舞剑这么简单,还看到她跑到当铺,询问发簪价格,还有她耍赖滚到地上,说肚子孩子爹是有身份的地位的人,是四什么的。 估计,白莲什么都看到,什么都全听到了。 夏依苏只觉得天旋地转,三魂不见了七魄,恨不得干脆晕倒算了——但事实上,她又是一个一直没有学会随时晕倒的坚强的女子。 勉定心神,抱着一线希望,结结巴巴问:“白莲姐,你……你不会把看到的,全……全部告诉四殿下吧?” 白莲笑嘻嘻反问:“夏姑娘说呢?” 夏依苏气馁:“他是你的主子,他让你向东你不会向西,他让你站着死你不会坐着死,他让你把跟踪我时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你肯定不会有半分隐瞒。”——这话,莫不是含沙射影,暗讽白莲的奴性 白莲装听不懂,抿嘴笑: “夏姑娘,你怕?” 夏依苏嘀咕:“能不怕嘛?那家伙,阴气太重,跟千年寒冰有得一拼,如果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岂能对抗得住他的气场?” 站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楚家浩,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夏依苏说:“原来,你也会有怕的人?”声音,简直低不可闻。 但夏依苏还是听到了,脱口而出:“以前没有,如今有了。” (未。完。待。续) 第92章 破罐子破摔4 白莲惊诧,看了楚家浩一眼:“你好像对夏姑娘挺了解。” 楚家浩面无表情,冷冷的说:“我根本不认识她,哪来的了解?”说完后,看了夏依苏一眼,便低下头,自顾自走了。 那单薄而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落寞孤单。 不知为什么,这又再让夏依苏想起郑一鸣。奇怪,为什么她看到楚家浩,总会想起郑一鸣?他们两个,可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个人。 白莲说:“夏姑娘,我们走吧。” 夏依苏问:“回四王府?” 白莲说:“不是。” 夏依苏说:“去哪儿?” 白莲瞥她一眼,笑:“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夏依苏不是不害怕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不会是把我卖了吧?卖给死了妻子的男人做继室,或是卖给酒鬼恶棍那些人做小老婆,要不,卖到姑娘楼去做姑娘?” 白莲啼笑皆非:“夏姑娘,你想像力真够丰富。” 夏依苏心惊胆战地问:“到底是不是?” 白莲反问:“你说呢?” 夏依苏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所以就问你。” 白莲说:“夏姑娘,你真可爱!难怪,主子他……”她忽然住了嘴,脸色怪怪怪的。没一会儿又若无其事笑了起来,说:“哎,夏姑娘,走吧。主子说,你逛了大半天街了,估计肚子也饿了,让我带你到醉酒轩去用餐。” 夏依苏眨眨眼睛:“醉酒轩?” 白莲说:“醉酒轩有两个特色小食极有名气,一个是羊肉泡馍,烹制精细,料重味醇,肉烂汤浓,肥而不腻;另外一个是锅贴,酥脆,面皮软韧,馅味香美。主子说,夏姑娘一定会喜欢,所以让我请夏姑娘过去尝尝看。” 夏依苏疑惑:“今天的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呀,你家主子怎么变性了?会这样好心?居然会请我吃东西?” 白莲笑:“夏姑娘,你好像对主子有什么就误会。” 夏依苏低声嘀咕:“误会?事实上便是如此。” 白莲装听不到,没再接她的话。 夏依苏跟着她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个叫“醉酒轩”的酒楼。那酒楼,分上下两楼,装修辉煌,雅典,飘过来阵阵浓郁的菜香味儿。 走了近去,有小二上前笑脸相迎: “两位姑娘里边请。” 走进酒楼,前面是一个大柜台。旁边有一个高架子,格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酒坛。大厅中摆放着很多方桌和条凳,上面坐了不少客人,热闹非凡,小二吆喝着菜品,不断穿梭其间。 上了二楼,环境不同。 有点像贵客座。周围布置得十分雅致,器皿清洁,四壁悬挂着字画。 东边有一个小舞台。在一阵“叮叮叮,叮咚叮咚,叮叮咚”的鼓响声中,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神飞色舞,声情并茂,边说边唱: “……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巴捏咱两个: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得来一世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未。完。待。续) 第93章 破罐子破摔5 元峻宇和元峻杰坐在那儿,夏目南也在,坐在他们旁边。白鹏则站在元峻宇身后,一张脸冷冰冰的,仿佛不懂得笑是何物,永远笑神经瘫痪了那样神态。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听大鼓书。 看到白莲和夏依苏了,元峻宇的视线看过来,落到夏依苏脸上。他浅浅勾勒起唇角,一张俊美的脸上淡淡的,没有多余表情,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 夏依苏不敢跟他四目相对,目光望向别处。 元峻宇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声音轻飘飘地问:“夏依苏,你是不是喜欢站着?” 夏依苏嗫嚅:“不是。” 元峻宇说:“那还不坐?” 夏依苏一半是因为心虚,另外一半是赌气,于是一声不吭的,走了过去,一屁股的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元峻杰瞧着她鬼鬼祟祟地笑。 夏依苏暗中翻了个白眼,他笑些什么? 目光无意中到他手上,忽然看到他抓着的东西很熟悉,不禁睁大眼睛。咦?那不是她刚才在卖小工艺品的小摊子看到的那只狐狸骨角雕刻吗? 夏依苏跳了起来:“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元峻杰笑:“刚刚买的呀。看到你手里一直拿着舍不得放手,估计你很喜欢,因此我买了想送给你。” 夏依苏无比的恐怖,声音都变了:“你们……你们也跟踪我?” 元峻杰咧嘴:“别冰得那么难听,我们不是跟踪,只是跟在你身后闲逛而已。” 夏依苏结结巴巴的问:“你们……你们什么都看……看到了。” 元峻杰嘻嘻笑:“什么都看到了。包括你滚在地上,哭着说你肚子里孩子的爹,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是四……四什么的。我们也都看到了。” 夏依苏瞪着元峻杰。 他的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她一张无地自容的脸,由白变青,再由青变红,还有满眼的惶惑,而惶惑中又夹着强烈的不安,屈辱,愤恨。这种不安,屈辱,愤恨,有如白娘娘在水漫金山前夕的心情。 小二送上食物和酒。 夏依苏猛地伸手拉住他。 她豁出去了,反正活不成了,就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点是不是?因此背脊一挺,脑袋高高一昂,强自镇定死撑着伪装坚强。她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里“咕嘟”了一声,随后问小二: “这位小哥,你知道人死了,一般要到什么地方去吗?” 小二不到二十岁的年龄,莫明其妙地看夏依苏,嗫嚅: “要到什么地方去?” 夏依苏说:“一般到三个地方去。一个是天堂,一个是黄泉,别外一个是地狱。天堂一般人不容易混进去,门槛太高了,名额有限,比人家考状元还要严格,因为天堂很有气派是不是?上天堂的人——啊不,是上天堂的鬼,都是去享福的,哪怕是扫地的那个鬼,日子也是过得挺不错。” 小二张大嘴巴,反应不过来。 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令他不知所云的话。 (未。完。待。续) 第94章 破罐子破摔6 夏依苏又再继续说下去: “勾不上条件混天堂的鬼,一般都会挤去黄泉。可是黄泉呢,想去也是有条件的,并不是凡是鬼都能去的。倒是地狱,最容易进去,门口大开着哪,可愿意去的鬼不多,得受苦受罪呢,要当小鬼,当妖怪,搞不好还得挨打受罚,蠢的那个才愿意去,不过坏事做绝的,想不去也不行。” 未了,夏依苏总结: “像我这样一等一的无毒无公害好公民,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不做亏心事,估计死后,就是上不了天堂,估计也是有资格进黄泉。” 元峻杰早已笑趴,一点形象也不顾,伏在桌子上,眼泪都出来了,笑得几乎要岔了气;夏目南笑得比较有含蓄,只是摇了一下头,眼睛弯弯,嘴角弯弯;站在白鹏身边的白莲抿嘴,轻笑;白鹏没笑,却是嘴角一抽,一副滑稽相。 倒是元峻宇淡定得很,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俊美的脸上只是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轻轻一挥手,让小二离开。 小二也知趣,赶紧走了。 元峻宇悠悠的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好人,坏事做尽,因此死后就要下地狱去当小鬼当妖怪?” 夏依苏说:“这个我可没说,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对号入座的。反正我没做坏事,死了肯定能进黄泉。” 说完后,她挺了一下胸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毫不客气地抓了一个锅贴,张嘴就吃。 元峻杰边笑边问:“夏依苏,你这是什么态度?” 夏依苏把嘴巴塞得满满的,狼吞虎咽,边吃边含糊不清说:“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呗。”又再含糊不清说:“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对不?” 元峻宇问:“你这么想死?” 夏依苏吃完了一个锅贴,又再抓另外一个,张嘴就咬,一边说:“我不想死!但你会让我活么?” 元峻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云淡风轻的说:“我不但会让你活,还会让你活得好好的,不会急着把你赶去黄泉享福。” 他侧了侧头,问白莲:“王府的规矩你可懂?” 白莲答:“回主子,奴婢懂。” 元峻宇看了夏依苏一眼,用了一种平稳,和缓,悠长韵味的语调,慢悠悠说:“好。那你告诉夏姑娘,如果有人擅自溜出王府,那该如何处置?” 白莲说:“擅自溜出王府,要受处罚。轻一点的处罚是掌嘴,打到嘴巴出血,红肿,有牙齿脱落为止;其次是打三十板子,或拶指二十下。再重一点的处罚,是梅心连。就是用梅花形的烙铁。梅心连处罚有两种,烙铁一种大,一种小,大的是烙在身上,小的则是把手指盖拔掉,捞在上边。” 元峻宇浅笑,轻声问:“更重的呢?” 白莲说:“有一种叫一丈红。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在臀部以下的部位,不计数目,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受一丈红惩罚的人,一双腿算是废了,以后都不能够走路了。” (未。完。待。续) 第95章 破罐子破摔7 夏依苏张大嘴巴。 手中的锅贴掉到地上,整个人完全傻掉。 这些处罚,太惊悚了,不是一刀过来人头落地那么简单,而是让人受尽折磨,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夏依苏身子一软,“骨碌骨碌”的从椅子上滚落下去,屁股重重的摔到地上,直痛得她呲牙咧嘴的。 夏目南于心不忍,走了过来把她扶起来:“夏姑娘,小心了。” 夏依苏好不容易勉定心神,从地上爬起来,一屁股重新坐到椅子上。她说:“四殿下,我不是你四王府的人。” 元峻宇淡笑地望向她:“我有说过,你是我四王府的人吗?” 夏依苏瞪他:“既然我不是四王府的人,那我为什么要守四王府的规矩?” 元峻宇嘴角一扬,似笑非笑:“我有说过,你要守四王府的规矩吗?我不过是让白莲告诉你而已,又没让你守。” 夏依苏气结。 不过压在心口上的大石落到了地上。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听元峻宇这家伙的语气,他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将她就地正法,她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而已。而元峻宇这丫,也不过是恐吓她,纯粹拿她取乐而已。 元峻杰又再乐不可支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嚷嚷:“哈哈哈,夏依苏,你太有趣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哈哈哈,笑死我了!” 元峻杰笑得太大声,刚刚走上楼来的一位年轻公子听到了,转头,目光看过来。 是夏目北。 看到众人后,他一愣,接着眉开眼笑,走了过来:“四殿下八殿下,原来你们在这儿啊?”又再对夏目南说:“大哥,你在有呀?真巧。” 原来夏目南,是夏目北的大哥。 夏目北也不等别人招呼,就大咧咧的坐下来。一转眼,看到夏依苏,微微一愣:“夏姑娘,你也在?”他挤眉弄眼:“你能堂而皇之的跟两位殿下坐在这儿,看来你没有说谎,你果真是四王府的客人,而不是丫鬟。” 夏依苏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说:“当然,还有假的吗?” 夏目北嘻嘻笑,油腔滑调说:“不假不假,珍珠没有这么真。” 夏依苏“哼”了声。 夏目南望向夏目北,轻轻蹙眉:“你怎么来了?” 夏目北歪着嘴巴一笑,嬉皮笑脸说:“肚子饿了,刚好路过来这儿,于是便上来找东西吃。真巧,竟然在这儿遇到你们。” 元峻杰问他:“你不是新开一家酒楼吗?自己有酒楼没去,倒跑到别人酒楼来了。” 夏目北的笑容没了,叹了一口气说:“哎,一言难尽。” 元峻杰好奇:“你有什么是一言难尽的?” 夏目北鬼鬼祟祟扫了一眼四周,随后略略把身子俯向众人,压低声音,鬼鬼祟祟说:“我是来偷师学艺的。” 元峻杰嚷嚷:“偷师学艺?” 夏目北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嘘”了一声,他埋怨:“八殿下,你小声些呀,这么大声,都给别人听到了!真是的!” (未。完。待。续) 第96章 空手套白狼1 元峻杰赶紧把身子靠近他,像他一样,也压倒声音,鬼鬼祟祟问:“你干嘛要跑到这儿来偷师学艺?” 夏目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不是刚开了一个酒楼叫醉霄楼嘛,地方比这醉酒轩大得多,豪华有气派得多,菜式不少,味道也不差。可我就是奇怪了,为什么我那边没什么客人,而醉酒轩却宾客满座,生意这样兴隆?” 元峻杰明白了:“所以你就亲自到这儿来偷师学艺?” 夏目北叹气:“哎,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了。” 元峻杰挠挠头:“这个我不能帮你。”他望向元峻宇:“四哥,你人比我聪明,想子比较多,要不你帮帮他吧。” 夏目北顿时坐直了身子,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四殿下,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吧。” 元峻宇看他一眼,悠然自得倒了一杯酒,一边优雅地浅酌,一边说:“这个我可不能帮你。” 夏目北哭丧着脸:“四殿下,看在我父亲份上,帮帮我吧?帮我想出一个绝好法子,让我度过难关,好不好?” 夏目南瞪了他一眼:“你别提父亲还可,一提父亲,四殿下更是不能帮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巴不得你做不下去,把所有的铺子都关了,然后好好读书,或好好练武,将来求个一官半职来给我们夏家光宗耀祖。” 夏目北气馁,低声嘀咕:“家里有你为夏家争气光宗耀祖还不够吗?何必要拉上我再锦上添花。” 夏目南说:“我是我,你是你,别拿我当挡箭牌。” 夏目北无精打采:“我对当官没兴趣。让我当官,不如让我去死,死还舒服点。”又再说:“人各有志。” 元峻宇微微一笑,夹了一块羊肉泡馍吃。 夏目北看到元峻宇不理他,更是无精打采。 他也要了一碗羊肉泡馍。吃了一口,他便吐出来,“呸呸”了两声。然后自个儿嘟哝:“还说羊肉泡馍是这儿的特色小食呢,我看不怎么样,哪比得比我醉霄楼的菜相比,色香味差远了。” 夏依苏来了兴趣: “你醉霄楼有什么拿手菜?” 夏目北巴不得有人搭讪,于是板着手指头数给她听: “醉霄楼拿手菜多了,荤素兼备,咸甜并陈。有乳煮的仙人脔,生烹的光明虾,活炙的箸头春,冷拼的五生盘,笼蒸的葱醋鸡,油炸的过门香。还有用羊脂鸭卵烧鳖做成的遍地绵装,烤羊鹿舌三百片的升平炙,鹿鸡肉掺拌的小天酥,就是包子也不同凡响,馅是用肥熊肉和精鹿肉制成的玉尖面……” 夏依苏问:“既然醉霄楼这么多拿手菜,为什么生意不好?” 夏目北垂头丧气,有气没力的说:“我怎么知道?开了二十多天了,愈发冷清,门可罗雀。” 夏依苏眨眨眼睛:“酒楼的位置不在闹市区?” 夏目北说:“在闹市区,还是在一个三岔路口,那儿来往的人挺多。” 夏依苏问:“附近有没有别家的酒店?” (未。完。待。续) 第97章 空手套白狼2 夏目北说:“有好几家。” 夏依苏又再问:“他们生意如何?” 夏目北赖了吧唧的说:“都还过得去,有一两家还特别生意兴隆,最差的就是我的醉霄楼。”他嘟哝:“我就想不明白,我的醉霄楼无论是装潢,还是菜色都不比他们差,为什么客人就不喜欢去呢?” 夏依苏说:“你的醉霄楼大门是不是对着三岔路口处?” 夏目北抬起眼来,看她:“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夏依苏摇头:“没去过,猜而已。” 夏目北不解:“生意不好,难道跟酒楼大门对着三岔路口处有关系?” 夏依苏问:“想知道?” 夏目北一个劲的点头:“想。”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随后嘻嘻笑,伸大手掌,递到他眼皮底下:“给一两银子,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夏目北跳了起来,“哇哇”叫:“就一句话,也要一两银子?” 夏依苏用了45度眼角瞥了他一眼:“你不给银子,谁要告诉你原因?你说过的,就像做买卖,你给我银子,我才会卖东西给你一样,你总不能白白拿了去。” 夏目北斜了眼睛看她:“但你也太狮子大开口,居然要一两银子!” 夏依苏耸耸肩:“虽然只是一句话,说不定就能挽救你整间酒楼。而且一两银子也便宜了你,如果能挽救你整间酒楼,你赚的就是很多很多两银子了,一两银子不过是大海一粟九牛一毛而已。” 元峻宇低头,悠然自得吃他的羊肉泡馍。 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溜落到他的耳朵里。 夏目南的目光一直落到夏依苏脸上,像是要探讨些什么,神情有些茫然,又带着许些困惑,更多的是若有所思。 因为没有恶意,夏依苏装作看不到,也不在意。 倒是元峻杰,对这事兴致勃勃,一会儿望望夏目北,一会儿又瞅瞅夏依苏,实在心痒难忍,对夏目北说:“不就是一两银子吗?给她!看她怎么说。” 夏目北讨价还价:“一两银子太多了,五贯铜钱行不?” 夏依苏斩钉截铁回答:“不行!就要一两银子!” 夏目北继续讨价还价:“要不。六贯铜钱?” 夏依苏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一两银子。” 夏目北不忘商人本色,继续讨价还价:“八贯铜钱!我顶多给八贯铜钱,多一个子儿也不给了。” 夏依苏很瞧他不起:“亏你还是生意人,舍不得诱饵网不住大鱼,吃小亏赚大便宜,将欲夺之,必先予之——这道理也不懂?你心疼一两银子是吧?那你就等着你的酒楼关门大吉。” 夏目北不情不愿:“好吧,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 夏依苏又再伸大手掌,递到他眼皮底下,晃悠了一下:“一两银子快拿来!银子拿来后我就告诉你。” 夏目北问:“不能说了再给银子吗?” 夏依苏很是理直气壮回答:“我哪里知道你会不会赖账?” 夏目北咻咻嘴:“我还怕你赖帐呢。” (未。完。待。续) 第98章 空手套白狼3 夏依苏瞥了他一眼:“不信我对吧?嘿嘿,不信我拉倒,顶多我不说就是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 夏目北无奈,只得掏出一两银子,扔到她跟前。 夏依苏眉开眼笑,捡起了银子。 夏目北没好气:“这下该说了吧?” 夏依苏吐吐舌头,嬉皮笑脸:“当然当然,收人钱财,为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对不?” 夏目北说:“那还不快点?” 夏依苏拿过桌子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随后坐直了身子,向他娓娓道来: “你的酒楼开在一个三岔路口,这样的地方人流多,本是黄金地盘。只是大门对着路口处,风一吹过来,或马车经过,灰尘滚滚,直往酒楼里飘,客人吃个饭,谁不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对不?这按风水说法,是染上了煞气。酒楼受到煞气冲击,生意能好到那儿去?” 夏目北一拍大腿,一副如醍醐灌的表情: “我说呢,为什么之前也有好几个人在这地方做酒楼,可一直是门可罗雀,我还以为是他们不会做生意,看到低价转让,心一动,就盘了下来。花了钱重新装潢过,还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厨子,不想还是生意冷清。我真是笨,怎么没想到这原因?” 夏依苏嘻嘻笑: “现在亡羊补牢也不迟。” 夏目北连忙问: “怎么亡羊补牢?” 夏依苏又再伸大手掌,在他眼皮底下晃了一下: “克制三岔路煞气的对策不是没有,只是我不能白说给你听对不?出一个招数,收一两银子。想要多几个招数,银子就得出多些。” 夏目北跳得老高: “一个招数要一两银子?你……你也太黑心了吧?” 夏依苏挤眉弄眼: “夏公子,话不可这样说。我用我的智囊给你献对策换取银子,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公平,公正,买卖自由交易,有什么不对?就像你开酒楼,用你的劳力去换取银子,跟我的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你的是大本生意,我的是小本生意而已。” 夏目北气呼呼的说: “你的是无本生意好不?” 夏依苏不高兴了,哼了声说: “谁说我的是无本生意?夏公子你不知道,想出一个高明的对策来有多伤脑筋。人家伍子胥就是很好的例子,为了想如何过昭关的对策,一夜愁白了头。你说我一个姑娘,青春貌美,担着随时随地一夜愁白了头的风险给你想对策,容易吗我?” 这话,幸免有些强词夺理。 但夏依苏给夏目北分析酒楼生意不好的原因,说得挺对,夏目北听得有几分信服。因此,他又再掏出一两银子来。 夏依苏赶紧把银子拿过来,小心翼翼收到袖子里——袖子里面缝一个口袋,置于肘部的上方,可以装些首饰银两什么的。 她笑逐颜开地夸: “夏公子真豪爽,真是百里挑一难得一见的大方人!哎,我先祝夏公子酒楼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财源似海,顾客盈门!再祝夏公子酒楼大展宏图,财源亨通!酒楼生意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 (未。完。待。续) 第99章 空手套白狼4 夏目北打断了她: “别说那么多废话,快说对策。” 夏依苏连忙危襟正坐,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后说: “对策一:在门前洒水消尘,这样风吹过,或马车经过,就不会烟尘滚滚。要勤于店面清扫和擦洗,清除沉积的尘土,这样窗明几净了,才会吸引客人。” 夏目北问: “对策二呢?” 夏依苏又再伸手,在夏目北眼皮底下晃悠: “出一个招数,收一两银子。想要对策二,拿银子来。” 夏目北又再掏出一两银子给她。 夏依苏拿过银子,又再说: “对策二:店前栽种一些树木和花草,不但可以消除尘埃,还可以增加店前的生气,给人一种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意境。” 夏目北问: “有没有对策三?” 夏依苏又再伸手,在他眼皮底晃: “有!一两银子拿来!” 夏目北再掏出一两银子来。 夏依苏把银子收好了,又再说:“对策三:在门店前加建一个围屏,或者围障,用布制或篾制都可以。要不,将店铺门的入口改由侧进,这是挡住和避开迎马路而来的灰尘最佳办法,也是风水上最有效果的一种制煞。” 夏目北一想,果然有些道理。只是心疼那些银子,悻悻说:“你只是动动嘴皮,才一会儿工夫,就赚了四两银子。你这钱也太好赚了。” 夏依苏得意:“这叫空手套白狼,嘿嘿。” 元峻杰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这个时候他插嘴问: “什么叫空手套白狼?” 夏依苏心情奇好,眉开眼笑给他解释:“空手套白狼,就是借鸡生蛋的意思——借别人的鸡,生下蛋后蛋归自己,然后孵化出小鸡,等小鸡长大后就可以生蛋,这样就会有更多的鸡了。” 元峻杰挠挠头,一脸的茫然: “什么意思?我还是听不明白。” 夏依苏只好画公鸡画出肠子来,再解释:“用别人的财富来为自己创造财富,而自己却没有一个铜板投资。” 元峻杰听不明白,倒是夏目北听明白了。他没好气地“哼”了声说:“脸皮倒厚,自己承认了,还这样理直气壮。” 夏依苏嘻嘻笑:“夏公子,我没有强买强卖,是你情我愿的对吧?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夏目北啼笑皆非:“你是姜太公,我倒成了鱼了。” 元峻宇还是低头,不紧不慢吃着羊肉泡馍。但他的嘴角,不经意抽了抽,嘴里的羊肉泡馍差点儿要喷出来。 元峻杰则乐不可支,笑得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 夏目南还在看夏依苏,他忽然喃喃自语:“真像!” 夏依苏问他:“像什么?” 夏目南说:“像一个人。” 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像谁?像你的心上人?” 夏目南不说话了。 倒是夏目北,瞟了夏依苏一眼,报复那样的说:“夏姑娘,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大哥的心上人是一个端庄美丽,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哪是你这种市侩的女子能比的?你给她提鞋也不配。” 夏依苏耸耸肩,很不以为意:“我市侩又怎么样?反正破锅自有破锅盖,破人自有破人爱。这叫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吾之蜜糖,他人砒霜。” 夏目北悻悻然:“你倒是歪理一大堆,真服了你!” 夏依苏嬉皮笑脸:“过奖过奖!” (未。完。待。续) 第100章 小姑娘,贵姓1 那边的小舞台,说大鼓书的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了,换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弹奏筝。 只见她双手在筝弦间游走跳动,捺,带,擞,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音韵,淡雅含蓄,细腻委婉,流畅动人,音响效果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她轻唱:“……江南弄,巫山连楚梦,行雨行云几相送。瑶轩金谷上春时,玉童仙女无见期。紫雾香烟渺难托,清风明月遥相思。遥相思,草徒绿,为听双飞凤凰曲……” 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嚷声。 走上来了好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了一身藏青色衣服的小子,手中拿了一把扇子,二十来岁的年龄,瘦高的个,虽然是贵家公子打扮,穿了荣华富贵,可他那副油头粉脸,獐头鼠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他用了目空一切的目光,肆意地溜了一下众人。随后他把目光落到了弹筝的小姑娘脸上,盯了好一会儿,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邪恶笑容。 他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走到小姑娘跟前,用了色迷迷的目光,肆无忌惮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把她打量了一番。 手中的扇子,勾起小姑娘的下巴,语气轻薄说: “姑娘,小小年龄的,眉眼儿长得挺俊秀的嘛,水灵灵的,本公子喜欢。”他又再说:“姑娘,陪本公子喝一杯如何?本公子姓周,别人都叫本公子为周大公子。今日周大公子我高兴,赏面给你。” 小姑娘惊恐,不禁一声尖叫,吓得就要夺路而逃。 周大公子伸手拦了她,嘻嘻笑:“姑娘不要走哇。本公子看中的人,能有这么容易逃掉么?” 小姑娘更是不知所措,唬得连声音颤抖了;“放……放开我!” 周大公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了起来:“放开你?行,你跟本公子回去,日日弹筝给本公子听,陪本公子玩上一年半载,待本公子玩腻了你,自会把你放走!” 小姑娘的手被他抓住,挣扎不掉,又急,又气。 正在手足无措间,酒楼的掌柜闻到声讯,连忙走了过来,陪着笑脸,对周大公子点头哈腰,小心翼翼说: “这位公子,有什么话好好说——” 周大公子横了他一眼: “你这个老头儿,知趣的就滚到一边去,别多管闲事!这个小姑娘,本公子喜欢,要定了,本公子要带她回府去。” 掌柜还是陪着笑: “公子,这姑娘年龄还小,请公子放过她。” 周大公子斜了眼睛,气焰嚣张: “如果本公子不放过呢?如果本公子说,一定要带她回府去呢?” 小姑娘气得身子直哆嗦,瞪了一双眼睛,愤然说: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到底有没有王法?” 周大公子昂起头来,“哈哈“大笑,笑声无比的张狂,嚣张万分。过了一会儿,他像急刹车那样,猛地止住了笑: “王法?当然是有王法!”他口气莫不张狂:“只是本公子把你带回府中,只要我高兴,谁又敢说我犯王法?” (未。完。待。续) 第101章 小姑娘,贵姓2 店老板诚惶诚恐: “这——” 小姑娘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一张俏丽白皙的脸孔苍白得像了白纸那样,一点血色也没,眼中渗透了惊恐,无助。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瑟瑟的残叶。 周大公子又再伸手,一把扯过小姑娘,把她搂在怀里: “小美人,不要怕,本公子不会吃了你,爱你还来不及呢。走过,跟本公子回府里去,本公子会好好的爱你的。” 小姑娘尖叫了起来,奋力推开周大公子。 她忽然朝夏依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她跟前,也顾不了抹脸上的眼泪,紧紧的扯着她的衣服,哭着哀求: “姐姐,救我!救救我!”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打动了夏依苏。一时义愤填膺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想也没想,热血沸腾地“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她大声嚷嚷: “欺负一个小姑娘!真不要脸!” 周大公子一瞪眼,刚想发作。一看指责他的也是一个小姑娘,而且长得更是娇俏美丽。周大公子顿时眉开眼笑。摇头摆脑问: “小姑娘,贵姓?” 夏依苏想也没想,挺一挺胸,立马说: “我贵姓夏。” 周大公子又再问: “芳名是什么?” 夏依苏又再挺挺胸说: “我的芳名叫夏依苏。” 两人说得很大声,对话无不清清楚楚落到众人耳中。夏目北首先憋不住,不但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还不小心给呛住了,于是侧头,猛地咳嗽了好几声。元峻宇也忍俊不禁,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终究没忍住,轻笑出来。 元峻杰更加放肆,一边笑一边拍桌子说: “哎呀笑死我了!你这丫头,怎么礼数一点也不懂!什么我贵姓夏,我的芳名叫夏依——这是什么话?有这样子说的吗?” 夏依苏省悟过来 “贵姓”和“芳名”是客气的问候语。她“免贵姓夏”,或直接回答“姓夏”,回答名字的时候,不要加上“芳名‘,这是基本礼数的常识。 周大公子走了过来,拿了手中扇子,很轻佻挑着夏依苏的下巴,邪邪的一笑: “小姑娘,你长得不错,比她美得多了,我不要她了,就要你了!小姑娘,怎么样?跟本公子回府去好不好?给你吃好的,住好的,还给你穿金带银,你什么活久也不需要做,只要陪本公子寻欢作乐就行。” 呸!他想得倒美! 夏依苏狠狠的甩开周大公子的扇子。周大公子瞪着一双醉熏熏的眼睛,“哈哈”大笑,手中的扇子,又再伸了过来,挑着夏依苏的下巴。 夏依苏偷偷瞥了一眼元峻宇。 他坐在那儿,脸上竟然挂着一个事不关己的笑容。像眼前的事儿很有趣的,值得一看,因此唇畔勾起了一丝有趣味的笑容,看得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有要把夏依苏救出这困境的意思。 夏依苏忿忿然。 她再一次见识到了元峻宇的冷酷!这家伙喜欢把他的快乐建在她倒霉之上,好像她越倒霉,他越开心那样。 (未。完。待。续) 第102章 小姑娘,贵姓3 真是的,难道他来一次英雄救美,会死呀? 其他人也没来个英雄救美,只是隔岸观火看热闹。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她又岂是给别人欺负的人?野蛮因子不禁发作,她一把的就抢过周大公子的扇子,三下两二扯了个稀巴烂,接着又劈头盖脸的把坏扇子朝他砸去。 周大公子反应挺快,连忙把头一侧,扇子擦着他的脸孔飞了出去,打到他身后一个随从身上,那随跑了起来,“哎哟”了声。 周大公子并不生气,仰起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谗着脸道:“姑娘年龄虽小,脾性却火爆,有性格!本公子喜欢。” 谁要他喜欢? 不要脸! 夏依苏咬牙切齿,完全豁了出去。眼睛一溜,看到旁边的一张凳子,冲过去,猛地抓起,高高举起来,用尽吃奶的力气,朝周大公子头上砸过去。周大公子头一偏,凳子扑了个空,“叭啦”一声落到了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着他们。 元峻杰和夏目南看到元峻宇没动,他们也没动。这个时候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他们望向元峻宇,一个叫“四哥”,一个叫“四殿下”,意思说,如果他再袖手旁观,那他们就出手相救了。 元倾落眉梢不动声色一挑。随即脸色一沉: “白鹏——” 话音还没落,白鹏已飞身上前,冲到周大公子跟前。他出手快如闪电,旁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他的一手已卡住周大公子脖子,另外一手以钩拳形式化拳为掌迅速出击,一嘴巴轮下去。 周大公子被打得乾坤逆转,日月无光,一个踉跄,身子和头就歪过了一边。她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便嚎叫: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白鹏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他。忽地抬起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朝周大公子横扫过去,脚法凌厉无比,周大公子根本没法躲闪,被踢中了胸口,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随后身子重重翻滚在地上。 周大公子身后的三个随从,互相使了个眼色,蓦地冲了上来,杀气腾腾把白鹏团团围住。 趴在地上的周大公子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羞又怒,血红着双眼,沙着老牛一样嗓子,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 “你们给我打,狠狠的打!” 三个随从一窝蜂涌上,挥豢就打。 白鹏冷冷一笑丝毫也不把这三个来势汹汹的家伙放在眼内。他身手敏捷,麻利,化掌为拳,直击过去,出手十分重,快而狠,干脆且利落。 茶馆闹了个乌烟瘴气,场面混乱。 桌翻椅倒,杯杯盘盘,全部跌碎,落了一地。那些不相干的人,苍白着脸,惊恐万状,喊着,叫着,摔着,跌着,跑着,四散奔逃了去。 没一会儿功夫,周大公子的三个随从,被白鹏打得招架无力,兵败如山倒。 夏依苏得意了,走到周大公子跟前,不可一世地看他: “也不撒泡尿来照照你自己,看自己是什么鸟样!哼,我看你是吃饱饭给撑着的,欠扁是不是?” (未。完。待。续) 第103章 小姑娘,贵姓4 周大公子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他恼羞成怒,狠狠地出言恐吓:“你们等着,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说完后,带着他的随从,极狼狈的连滚带爬逃了。 白鹏朝元峻宇看去。 元峻宇略一摇头,于是白鹏没去追。 周大公子跟他有随从走后,弹筝的小女孩,怯生生走了过来,跪下来磕头:“谢谢几位救命之恩。” 元峻宇微微头,目光轻飘飘地扫了白莲一眼。 白莲也会意,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把小姑娘扶了起来,她问:“姑娘小小年龄的,怎么就出来挣钱啦?” 小姑娘还没有回答,眼圈首先红了。 倒是旁边的掌柜,叹了一口气说:“是生活所逼。她的身世,挺可怜的。” 白莲问:“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说:“一言难尽呀。这小姑娘,姓乔,家住南城东郊的梅林山庄。乔家原本是一户有名望的家族,祖先是当官的,只是人丁单薄,几代单传。到了乔姑娘这一代,就她一个了。这乔姑娘,还真是不幸。她父亲短命,早几年去世了,剩下孤儿寡母过日子。偏偏前些日子,他们家发生了火灾,那场大火直烧了三日三夜,乔夫人不幸被烧死了,家里所有的钱财被烧了精光。如果不是奶娘冒着危险把乔姑娘带了出来,估计乔姑娘也遇到不测了。” 小姑娘低头,不说话,却在不停抹着眼泪。 掌柜说:“乔姑娘小小的年龄,无依无靠,无以为生。因想着京城有一位亲戚,便随着奶妈到京城,想着投靠。不想到了京城,找不到亲戚,奶娘感染风寒,前几天不幸去世。乔姑娘孤身一人,流落在大街头,小人看到了于心不忍,把她收留了下来。” 掌柜又再说: “乔姑娘也有骨气,不愿意白住白吃,就提出要在小人酒楼里给客人弹筝添雅兴,当是酬劳。哎,小人不才,能力有限,想帮忙,却是有心而余力不足,小人只希望有家境殷实的客人,把乔姑娘收留去,以免日后风餐露宿,或像刚才那样,给不怀好意的人看到了,起了歪心邪念。” 小姑娘突然“扑通”一声在夏依苏跟前跪了下来,扯着她的衣服哀求: “求姑娘行行好,收留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干,洗衣做饭,扫地劈柴。姑娘,求求你,收留我吧,我愿意为姑娘做牛做马,以报答姑娘之恩。” 夏依苏很是为难。 她同情小姑娘的遭遇,也想帮她。可是如今她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吃住在四王府,还是寄人篱下,如何收留她? 夏依苏望向元峻宇。 小姑娘倒也聪明,转头往元峻宇磕头,哭着说;“求求公子,收留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干,洗衣做饭,扫地劈柴。公子,收留我吧,求求公子了。” 元峻宇微微一笑,他问:“你姓乔?” 小姑娘说:“是。” 元峻宇又再问:“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说:“叫雪兰。” (未。完。待。续) 第104章 小姑娘,贵姓5 元峻宇点点头:“乔雪兰,名字不错。”他说:“你跟夏姑娘倒是有缘。如果你不嫌弃,那你就跟我回府吧,以后你就伺候夏姑娘。” 乔雪兰喜出望外,对元峻宇连连磕头说:“谢过四殿下!” 元峻宇不动声色地一笑:“你知道我是四殿下?” 乔雪兰脸色惨白,一阵慌乱,结结巴巴说:“我……我……”她伸手指了指夏目北:“我刚刚听这位公子叫,所以……所以知道你是四殿下。” 掌柜如释重负。喃喃:“好好好,这就好了。四殿下愿意收留乔姑娘,真是乔姑娘的福分。”他赔着笑说:“你们慢慢坐,小人让小二送些好酒好菜上来,不嫌弃的话,今天的小人请了。” 小二过来,把桌子上的食物撤了下去。 没一会儿,捧上了新鲜的食物。 摆满了一桌子。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或蒸,或炒,或爆,或煮,或煎,或炸,或炖,或焖。 色香味俱全。 令人馋涎欲滴。 夏依苏大快朵颐,还喝了酒。这儿的酒,真的是美酒,难怪叫琼浆玉液,用五谷杂粮酿造,醇香浓郁,清冽甘爽,回味绵长,一口喝下去,只觉满口生香。 想到自己刚才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的就嫌了四两银子,夏依苏心中一阵得意。心中一高兴,便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然后站起来,跟坐在对面的夏目北碰杯: “夏公子,很开心认识你!我祝你酒店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生意红火腾腾起,财运亨通步步高。来,夏公子,我们一齐把酒干了。” 说完后,夏依苏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一口气把杯中的酒一干而净 夏目北眉开眼笑: “这话我爱听。” 他也站了起来,举起酒杯,仰起头,也跟着一干到底。 夏依苏把酒干完了,又再给自己倒酒,接着又再给夏目北倒,嘻嘻笑说:“夏公子,合作愉快!以后你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不妨找我给你出谋献策!有银子大家嫌是不是?这叫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一旁的元峻杰“扑哧”一声笑: “夏依苏你不知道吧?夏二公子最精通的事儿莫过于经商,你跟他说这些话,不就是班门弄斧吗?”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经商这事儿,你以为单纯是你买我卖这么简单?里面学问大得很呢,有时候有些事,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元峻杰巴眨着眼睛,好奇: “经商需要什么学问?说来听听。” 夏依苏冲他很神秘一笑:“这是商业机密,天机不可泄露。” 元峻杰悻悻然:“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夏目北“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八殿下,夏姑娘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你想知道经商需要什么学问,那就得给银子,只要你给银子了,凡事都好商量。” (未。完。待。续) 第105章 小姑娘,贵姓6 元峻杰咻咻嘴: “不就是说几句话吗?就伸手想要银子,天下那有这么容易挣的钱?” 夏依苏不服气,很理直气壮的反驳: “有时候单单说几句话,也比你埋头苦干还要有用得多。就像诸葛亮,不需要亲自出马上战场打仗,就躲在后方出谋划策,人家也能坐上军师的位置,干出了惊天动地的伟业是不是?如今太平盛世,不需要打仗,像我这样聪明的人,凭着给别人出谋献策去换取一些银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没什么不可。” 元峻宇看着夏依苏,一边悠悠地喝酒,冷不防问: “你知道诸葛亮?”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 “废话,诸葛亮谁不知道?” 元峻宇悠悠的又再来一句: “可见,你还是读过书的嘛。” 夏依苏聪明,反应快,立马说: “我没读过书,也不识得字,更不会那劳什子的呤诗作对。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几个古代名人还是听说过的。” 元峻宇一笑,便不说话了。 因为酒太好喝,夏依苏连续喝了几大杯。 不知不觉,就喝高了。从醉酒轩下来的时候,夏依苏整个人晕晕忽忽的,走起路来一只脚高一只脚低,跌跌撞撞。走着走着,不禁一个趔趄,往前冲了两步,竟然把头撞到走在前面的夏目南身上,夏依苏“哎哟”了声。 夏目南连忙扶住了她: “夏姑娘,小心。” 夏依苏摸了摸被撞得有点痛的头,嘻嘻笑:“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 夏目南看她,轻声说:“你真的没事?“ 他的表情,不像是装,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夏依苏总觉得他像她老爸——不,是像她哥哥。 夏依苏冲着他傻笑了两声,有点语无伦次说: “夏公子你放心好了,我福大命大,死不了!嘿嘿,我曾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被摔死,可见人家阎王还不想收留我。嘿嘿,我死不了,就证明是没事,没事!真是的,我怎么会有事?” 元峻杰走了过来,瞅着她说: “喝不了这么多喝,就不要喝呀!你看看你,喝成这个样子!” 夏依苏眼睛一瞪: “我喜欢,你管得着?” 元峻杰悻悻然: “我不是关心你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夏目北也走了过来,瞧瞧夏依苏,笑着说:“八殿下,我们走吧,不要管这丫头了。横竖她住在四王府,四殿下又不会扔下她不理,你担心些什么?” 元峻杰挠了挠头,嘟哝:“也是。” 他跟着夏目北一块儿走了。 倒是夏目南,护着夏依苏,把她送到马车旁,然后对元峻宇说:“夏姑娘喝多了,四殿下关照着点,可别让她有什么事儿。” 元峻宇声音淡淡的: “你好像挺关心她。” 夏目南叹了一口气,半响才说:“她使我想起我那失散了十多年的妹妹。三年前,我娘临终的时候,我跪在她跟前对天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妹妹寻回来,我要替娘好好爱她,疼她,对她好。” 元峻宇沉默下来。 (未。完。待。续) 第106章 不好做柳下惠1 夏依苏跟元峻宇同乘坐一辆马车回去。 身后的另外一辆马车,则坐着白鹏白莲乔雪兰。 这一段路有点凹凸不平。坐在马车里有些颠簸,本来就头重脚轻昏头转向的夏依苏,突然就感觉到晃晃悠悠,天旋地转的,人很飘,仿佛云里雾里。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幽蓝天空点缀着无数小星星,一弯朦胧的月亮从云端里钻了出来,淡淡月光洒向大地。 喝高了的夏依苏,已然不能自控。 她盯着坐在对面的元峻宇,飞起一双眼睛,来个左一瞥,右一瞥,就自我为是的感觉到,有一股妩媚与妖娆,扑扑簌簌落到身上来——喝醉了的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眼里无形中,有了蜘蛛精的勾魂丝。 她嘻嘻笑:“四殿下,我美不?” 元峻宇看她一眼:“美。” 夏依苏问:“真的?” 元峻宇说:“真的。” 夏依苏又再问:“我真的很美?” 元峻宇说:“是,很美!美如天仙。” 夏依苏仰起了头,像只下蛋的小母鸡似的“咕咕”笑:“我真的美如天仙?四殿下,你是不是哄我开心?” 元峻宇说:“我没有哄你开心,你真的是美若天仙。” 夏依苏又再“咕咕”笑,媚眼如丝那样的看他,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噘起小嘴:“四殿下你说,我这样子,是不是像了千年狐狸精?可以把你们男人勾得魂飞魄散?” 元峻宇说:“是。” 夏依苏收起了笑容,怔怔地望着元峻宇。此时车厢内的光线昏暗,夏依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一双漆黑的眸子,黑森森,幽磷磷的。 莫名的,夏依苏就想起了郑一鸣。 郑一鸣也有一双漆黑的眸子。那双眸子,散发着一种迷人的,令人窒息的忧郁神色,曾经,她深深着迷,欲罢不能。 可是,他竟然背叛了她。 刹那间,猝不及防的,一种莫明其妙的悲怆,如雨后野草般在夏依苏心里疯长。一种彷徨,无助,孤苦,忧伤,凄凉,委曲的感觉,如洪水猛兽般,突如其来向她袭击,将她笼罩,侵占体内和每个细胞。 泪水,冷不防夺眶而出。 夏依苏哽咽起来,边哭边说: “我再美如天仙,那又有什么用?郑一鸣那混球,还是弃我如敝屣,他不要我了,他竟然这样无情对我!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狠狠的把我推开,推出阳台,那么高的地方……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元峻宇声音轻飘飘的问: “郑一鸣?他是谁?” 夏依苏冲着他傻傻的笑,泪水却落了一脸,瞬那间,哭笑难分。她说:“郑一鸣是谁?郑一鸣,他……他不是人!他是牲畜!” 元峻宇问:“牲畜?” 跟自己妹妹挤在一张床上乱搞的,不是牲畜是什么?哪怕他的妹妹,不是他的亲妹妹,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夏依苏一个劲地点头,像小鸡啄米般,用了肯定的语气说: “对,郑一鸣他是牲畜!他不是人!是牲畜!牲畜!” (未。完。待。续) 第107章 不好做柳下惠2 此时夏依苏整个人晕乎乎。 她觉得好难受,头痛得厉害,胸闷得难受,胃里一阵阵排出倒海。终于忍不住,她把头伸出马车外,“哇”的一声就呕吐了起来。她吐得搜肠刮肚,翻江倒海般,整个腹部,仿佛簸箕簸着,又像筛子旋着,把刚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 这次元峻宇没有置她不顾。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很贴心地把帕子递给她,还轻轻拍着她的背。 夏依苏怔怔的望着他。 她真的是喝多了,张了张嘴,想对元峻宇说“谢谢”,可她发不出声音来了,气流只在喉咙里窜上窜下,“咕噜咕噜”作响。 黑暗中元峻宇的一张模糊不请的脸孔,不停地变换,重叠着,周围的景物,一阵阵地扭曲。夏依苏只觉得视线渐渐地模糊,有一种极度的困倦感,像是潮水,突然之间将她整个人淹没了起来。 然后,夏依苏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元峻宇在叫她: “夏依苏!夏依苏!” 夏依苏又再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元峻宇把她抱了起来。在马车的窄小车厢里,青灰色的月光扑洒了进来,夜色幽幽,暗香浮动。夏依苏放肆的把头靠在元峻宇的肩上,此时此刻,她觉得很累,很倦。 随后,她蜷缩着身子,像婴儿一般,在元峻宇的怀里睡着了。 夏依苏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四王府的。 恍恍惚惚中,她有点知觉。好像又吐了,吐出来的脏物,落了一身。她仿佛听到有人说话,有人拿了热汗巾给她擦脸,又有人把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她的眼睛睁不开来,眼皮感觉有千斤重。嘴里嘟哝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话,然后,又再晕晕沉沉地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夏依苏感觉到头重得厉害,也痛得厉害,胸口闷得很,口又干,舌又燥,喝醉的滋味,真的难受!就像在地狱兜了个圈子似的。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月白百蝶湖罗帐幔,头顶一袭一袭的流苏。而自己则躺在一张豪华精雕细琢的紫檀镶玉大锦塌上,身上盖着白色柔软的锦被,帘钩上挂着小小的香囊,迷离着一股淡淡的紫檀香。 夏依苏茫然地看着四周。 房间很大,当中放着一个紫檀雕云纹嵌梅兰竹菊插屏,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柱子,墙壁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琴剑瓶炉贴在上面,锦笼纱罩,金彩珠光。 周围垂着朦胧纱幔,窗口有明媚的阳光照进来,落在薄纱上,交相辉映,显出五彩的斑斓。一阵清风拂过,薄纱婆娑扬起,给人一种置身在梦里。 不真不切。 不尽不实。 然后,夏依苏看到元峻宇坐在不远外的一张椅子上,专心致志看着一本书,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几碟小点心。 夏依苏呆呆地盯着他看。 好半天后,她才反应过来后,吓得“嗖”的一声就从锦塌上坐了起来,一颗心如打鼓剧跳个不停。 (未。完。待。续) 第108章 不好做柳下惠3 夏依苏嚷嚷着问:“这是什么地方?” 元峻宇抬起头,云淡风轻的看了过来,声音淡淡的说:“我的房间。” 夏依苏睁大眼睛:“你的房间?” 元峻宇说:“嗯。” 夏依苏嘴巴张得大大的,下巴惊悚得几乎要掉下来。呆了一会儿后,她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尖叫,继而蹦跳了起来。蹦得太用力了,跳得太高,额头不知道碰到了些什么东西,“怦”得一声响,直把她撞得金星直冒,呲牙咧嘴。 但她顾不了,赶紧低头瞧瞧自己。 还好还好,身上穿着衣服,该扣的扣子全扣上,不该露的一点也没露,还算整齐,不像干了些什么。 她吁了一口气。 一颗心刚要落下来,想想不对劲,脸色又再一变,又再很恐怖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她身上穿的,并不是昨天穿的衣服。 元峻宇坐在那儿,脸上似笑非笑。 他的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直直盯着夏依苏,半天也不说话,也没有动,直把夏依苏盯得眼里渗透了毛骨悚然,惊出了一额的冷汗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把眉梢往上挑了一挑。他慢悠悠的说: “大清早的,你鬼叫些什么?” 夏依苏几乎要抓狂: “我……我为什么会睡在你房间里?” 元峻宇美眸一眯,轻笑: “是我把抱你进来的。” 夏依苏大惊失色,又再吓了个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你……你抱……抱我进来?你干嘛要抱我进你的房间?” 元峻宇嘴角的笑一点点地扩大,目光带着几分: “难道你忘记了,昨天晚上是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看到你如此的热情如火,我也不好做柳下惠,白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是不是?” 夏依苏万分憋屈,她哪里对他投怀送抱了?就算有,那也是她喝多了,一时乱了心智,他怎么能够当真? 他到底有没有当真? 有没有? 夏依苏结结巴巴问:“你……你昨晚,没……没对我怎么样吧?” 元峻宇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极力忍住某种笑意,反问:“你说呢?” 夏依苏涨红着脸:“我怎么知道?” 元峻宇像是心情奇好,又再笑了起来:“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整整一个晚上,而且你一直躺在我的床上。你说,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夏依苏说:“我……我怎么知道?” 元峻宇说:“不知道那就算了。” 夏依苏急了:“怎么能够算了?” 元峻宇眉毛一挑:“那你说,该怎么办?”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我……” 元峻宇看她,轻笑:“下次记得了,可别再喝醉了,要不上了谁的床,做了些什么不应该做的事,自己也糊里糊涂。你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就这样莫明其妙的给毁了,那岂不是冤枉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平稳,和缓,悠长的韵味,但脸上的表情却很诡异,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从一双充满着邪恶的眼睛里流露了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轻薄与痞气。 (未。完。待。续) 第109章 不好做柳下惠4 夏依苏狠狠地瞪他。 这个天杀的家伙,凭着自己是皇帝的儿子,竟然这样龌龊,居然趁她喝醉了无知无觉的时候,把她那个了去! 她的清白,就这样的白白给他毁了! 屈辱,憎恨,愤怒,一古儿涌上了心头。夏依苏痛不欲生的同时,也急怒攻心。此时她完全乱了心智,无法抑止自己的冲动。 她跳下锦塌,鞋也不穿,就这样光着脚丫子,“嗖”的一声冲到元峻宇跟前,想也没想,立马抄起他身边的一张空椅子,高高地举了起来。 到底,还是没胆子朝他头上砸下去。 可夏依苏又不甘心,一肚子的气无法可去。咬了咬牙,使着吃奶的力气抬高椅子,狠力地往他身后的一个青花瓷金鱼缸砸去。 “叭啦”一声巨响。 金鱼缸被砚台击中了,轰然爆裂,水“哗啦啦”流了出来,湿了大半个房。随着水流到地上的那些五颜六色的金鱼,在地上拚命的挣扎着,使劲地蹦跳。蹦着蹦着,一尾又一尾的金鱼,愈蹦愈弱,最后渐渐的便不动了。 元峻宇坐在那儿,没动,也没有躲避。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夏依苏。 此时他的眼神亮得可怕,极冷,像杀手,又像暗夜里贪婪捕食的猫。那张倾国倾城,异常俊美妖孽的一张脸,有一丝勉强掩饰着的残暴无情的神色,一双冷酷的眸子显得又快活又轻蔑,仿佛对当前的局面感到极大兴趣似的。 夏依苏狠狠的又再瞪了他一眼。 然后,光着脚丫冲了出去。 外面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积了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乌云,整个天空黑的像是被人泼了墨似的。没一会儿,肆虐的狂风骤然刮了起来,周围的树木被吹得“喀嚓喀嚓”地响,张牙舞爪地乱舞。 豆大雨点“噼哩叭啦”的从天空中飞落下来。 雨越下越急,越下越大,再后来,响雷一个接一个,闪电很响地划破了天空,顷刻之间,豆大的雨点变成了倾盆大雨,“哗啦啦”的雨水声,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 雨落到了夏依苏的头上,脸上,身上。 很快,便把她淋成了落汤鸡。 这使夏依苏更觉得凄凉。想到自己风华正茂的年龄,不幸沦落到这个地方,背井离朝,到了与二十一世纪隔了不知是几百年或是一千年时间海洋的朝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古代人。 这还不是最悲催的。 最悲催的是自己一无所有,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钱财,没有工作,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更更悲催的是,她竟然,竟然元峻宇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玷污了。 夏依苏觉得悲痛欲绝,忽然间就有了想哭的感觉。 后来,她还真的哭了。由开始的呜咽,变成了号啕,她像发泄那样,哭个昏天暗地,死去活来。泪水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和一串串的雨水混在一起,这一刻,无法分得清,淌到脸颊的,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 夏依苏就这样的在雨中,一边哭,一边疯了那样的跑。 (未。完。待。续) 第110章 虚惊一场1 好不容易回到梅院。 夏依苏几乎要脱虚,刚进门口,就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打哆嗦。 紫烟和雪影看到了,都唬了一跳。她们赶紧找到了干净衣服,帮夏依苏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找干的汗巾给她擦干头发。 刚刚到来的乔雪兰,则跑去烧热水,给夏依苏泡个热水澡。 乔雪兰也够细心,在热水里放了很多姜碎,说这样可驱风寒。冻得面青口唇白,一直不住哆嗦着的夏依苏,泡在一个青铜铸造有大浴盆里。 泡了好半天后,夏依苏的血液终于流通了,四肢不再僵硬。 终于,她渐渐回过神来。 乔雪兰在旁边,给她揉背。她说:“夏姑娘,刚才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自个儿跑回来了?四殿下呢?他不是在你身边么?他没陪你?” 不提他还可,一提,夏依苏不禁就一肚子火,咬牙说: “这牲畜——” 刚说了这三个字,夏依苏想想不妥,赶紧住嘴。他是“牲畜”是没错,可他丫属于上人上人,身份地位高贵,如果惹毛了他,他要她,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她左一声“牲畜”,右一声“牲畜”,如果落到他耳朵里,他恼了,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儿。 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折磨半生不死。 那丫的手段,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夏依苏赶紧改口说:“四殿下他——”说了这几个字之后她又再不说了,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乔雪兰好奇,笑着问:“夏姑娘,四殿下他怎么啦?”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到底,她还是有耻辱心的。被元峻宇那家伙玷污,是一件令她难以启齿且无地自容的事儿,不能大喇叭,逢人就广而告之。 这个朝代,言行不自由,男女不平等,作为弱势群体的她,没任何反抗力。如果这事搞得人人皆知,被人戳背脊骨受人鄙视的是她,不是元峻宇那家伙。 别人只会说元峻宇风。流,不会说他下流。 最明智之举,便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要不,也可以阿q精神一下,当自己是免费玩了一次鸭也行。这鸭,还是一只挺高档的鸭,不是普通人想玩就能玩的。 这样一想,夏依苏的心情就变得大好了起来。 她说:“四殿下也没什么啦。”又再说:“我回来的时候没下雨,后来下雨了,觉得好玩,便淋着雨回来了。” 乔雪兰纳闷。 刚才夏依苏还是一脸的阴霾,如今却是阳光灿烂了起来。真搞不懂她。想了想,乔雪兰笑着说: “看得出来,四殿下挺喜欢你的。昨晚回到四王府后,你在马车上睡着了,怎么唤也唤不醒。后来四殿下就说,夏姑娘不用回梅院了,就在湘院歇吧。说完后四殿下就亲自把你抱了下来,直接抱到湘院去。” 夏依苏一脸的黑线: “不要说他了好不?” 乔雪兰问:“为什么?” 夏依苏“哼”了一声说:“他还没成亲,就有好几个女人了!这样的花心男人,不是什么好货色,见一个爱一个!呸,有什么稀奇?”她说得这样愤慨,落到乔雪兰眼里,顿时误解是吃醋。女人为着男人争风吃醋,也是平常不过的事儿,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因此乔雪兰很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不说话了。 (未。完。待。续) 第111章 虚惊一场2 近黄昏时刻,雨终于停了。 雨刚刚停,太阳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来,夕阳的余晖映着晚霞,湛蓝的天空有一道五光十色的美丽彩虹,光芒万丈。 夏依苏无精打采坐在厅里。 很悲催的,她感冒了,不停打喷嚏,打了一个又一个。随之而来的是鼻子有点塞,呼吸不大顺畅,一颗头隐隐作痛。 雪影关心:“夏姑娘,你着凉了。” 夏依苏拿帕子擦鼻涕:“好像是。” 雪影有些急:“夏姑娘,着凉了要吃药哇,拖下去就变严重了。”又再说:“奴婢去告诉管家,让管家叫人找大夫来。” 夏依苏连忙拉住了她:“你别去!我讨厌吃药,那些药苦得很,难喝得要死,打死我也不要喝!” 雪影说:“夏姑娘,不吃药怎么行?” 夏依苏说:“放心,不就是着凉么?小小的病,又死不了,捱几天过去,便会没事儿。” 雪影吓得赶紧说:“哎呀夏姑娘,别说死呀,不吉利。” 夏依苏又打了一个喷嚏,打完喷嚏后她翻白眼: “我又不是神仙,哪有说话这样灵的?”她又再说:“你年龄不大,比我还要小,干嘛这么迷信?真是的!难道你不知道,是人的总是要死的吗?哪怕活得一百岁,到头来还是要死。” 正说着,看到白莲提着一个饭篮子,笑眯眯走了进来。 雪影看到她,连忙垂首而立,恭恭敬敬说: “白莲姐——” 白莲笑:“主子说,夏姑娘刚刚淋了雨,估计会着凉。主子还说,药太苦了,夏姑娘不爱喝。因此命我特意煮了红糖姜汤,给夏姑娘送过来。” 雪影一脸的喜悦,笑逐颜开说:“主子有心了,这么关心夏姑娘。” 夏依苏又再打了几个喷嚏,一个接一个打得欢。雪影连忙打开饭篮子,把红糖姜汤捧出来:“夏姑娘趁热喝吧。” 夏依苏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喝红糖姜汤,是最好不过的。只是这碗红糖姜汤,因为是元峻宇那家伙吩咐白莲熬的,又吩咐白莲亲自拿过来。哼,她干嘛要喝?她偏不要领他的情,偏不要喝。 眼珠子一转,突然就起了捉狭之心。 她恶作剧地对雪影说:“你先把红糖姜汤放下,出门去帮我望望天空,看看太阳是不是从东边下山?” 雪影疑惑:“夏姑娘,太阳怎么会从东边下山?” 夏依苏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太阳还真的从东边下山了呢。好雪影,你帮我去看看,看了再告诉我。” 雪影只好放下红糖姜汤,跑出门外去张望。没一会儿她跑了回来,很认真说:“夏姑娘,太阳没从东边下山,而是从西边下山。” 夏依苏心情再不好,也忍不笑了个前仰后合,差点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雪影还傻不拉叽的说:“夏姑娘,奴婢没骗你,太阳真的是从西边下山。” 夏依苏又再喷笑。 雪影不知道,夏依苏是在讽刺元峻宇,要么就是吃错药,要么就是太阳从东边下山,要不怎么会这么好心让白莲熬红糖姜汤给她喝? (未。完。待。续) 第112章 虚惊一场3 夏依苏并不领情,撇了撇嘴对白莲说: “你家的主子还真的是个莫明其妙的人,猫哭耗子的让你熬了红糖姜汤让我喝,什么意思嘛?你把红糖姜汤拿回来,我才不要喝,叫他自己喝好了。” 唬得雪影连忙说: “夏姑娘,不可,主子赏的东西,不能送回去。” 夏依苏“哼”了声: “如果我一定要送回去呢?” 雪影小心翼翼回答: “夏姑娘,主子会不高兴的。” 夏依苏又再“哼”了声: “他是你们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主子。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我可管不着。” 白莲笑眯眯,她说: “夏姑娘,如果你不把这碗红糖姜汤喝了,主子会责怪我的。”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 “你武功这么高,怕什么责怪?再说了,你家主子心再狠,也不会把你的头砍下来当了凳子坐,你担心些什么?” 白莲说:“哎呀夏姑娘,你不能恩将仇报哇。” 夏依苏问:“我怎么恩将仇报啦?” 白莲说:“昨天晚上你醉得一塌糊涂,我整夜都伺候你,把你身上的脏衣服给换下来,又拿了热水给你擦身子,守了你一个晚上不曾合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你怎么就翻脸不认帐了呢?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受责怪?” 夏依苏一愣,忙不迭问:“昨天晚上你整夜都伺候我?是不是真的?” 白莲说:“还有假的么?天亮后我才离开呢。” 夏依苏跳了起来,心中一阵激动,连忙跑到白莲跟前,紧紧抓住她的衣袖,连声问:“昨天晚上你真的守了我一个晚上不合眼?那四殿下呢?他在干什么?” 白莲说:“昨天晚上主子把隔壁的房间歇,天亮的时候才过来看夏姑娘,然后坐在一旁看书,等夏姑娘醒来。” 夏依苏还是不相信:“他有没有对我不轨?” 白莲掩嘴笑:“你希望主子对你不轨?” 夏依苏“呸”了声:“不希望。” 白莲说:“主子没有对你不轨,主子不是这种人。” 是不是这种人夏依苏不知道。不过他没有对她怎么样,让她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哎,真是老天保护,祖宗积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夏依苏喉咙里“咕嘟”了声,如释重负咽了一口口水,整个人完全松弛了下来。她眉开眼笑地从桌子上捧起红糖姜汤: “我喝,我喝还不行吗?哪怕这碗红糖姜汤放了砒霜,我也要喝下去,嘻嘻。” 她仰起头,“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就把红糖姜汤全喝下肚子里去。那汤,姜放得太多,辛辣得要命,喝得她直把舌头伸出来,“呼呼”的,喝完后,一头一身全是汗。不过,却是舒服了不少。 夏依苏拿了空碗,在白莲跟前一晃,嘻嘻笑说: “白莲姐姐,这回你可以去跟你家的主子复命了,告诉他,红糖姜汤我一滴不剩全喝下了,你也不用担心,你被他责怪了。” 白莲微微侧头看她。 她轻声叹息,低声说: “别的女子挤破脑袋,也要拚命的想着往主子身边靠,作梦都想着能成为主子的女人。怎么你一点儿也不稀罕?” 夏依苏听不清,问她: “白莲姐姐,你说些什么?” 白莲没有回答她,又再叹息。然后,她转身走了。 (未。完。待。续) 第113章 猫玩老鼠的兴趣1 古代生活真的很无聊。 他们的乐趣,不外是琴棋书画诗酒茶。深闺女子,偶尔也做一些女红,比如编织,刺绣,剪花,纳鞋什么的。 夏依苏对这些没兴趣,也没那个细胞。 在院子里呆了几天。她时刻都在盘算着,把红珊瑚蝙蝠发簪卖了,可以换来550两银子,她是不是把其中一半银子用来买一所大宅院,剩下的拿来投资做生意?抑或,先不要买大宅院,这些钱全部用来投资做生意,让钱滚钱? 毕竟打工,不大现实,还不如自己做老板来得实际。但如果投资做生意,那做什么生意好? ——到底,她是夏海波的女儿。 当年的夏海波,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卖了老婆的嫁妆,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用来拉私活。 有时候帮人拉货,有时候拉人,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拉。 再后来,一辆面包车变成两辆,再变成了三辆。再到后来,夏海波看准了商机,加盟到了一家物流公司,招了几个年轻人,开始跑活。 那一年,夏海波赚了不少钱。 夏海波用了这些钱,全部投入了股市。他的运气佳,判断能力强,目光奇准,也刚好遇到那年股市行情好,他买的那些股票,不断地上涨,让他翻了好几倍。于是物业公司,不断地扩大,又再增多了好几辆车,让夏海波攫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夏海波的第二桶金,是和人合伙做了钢材生意,赚了很多钱。 他精明强干,头脑灵活,有着深邃的商业目光,灵敏独特的嗅觉,而且,他有野心勃勃,不甘心只做一个丰衣足食的小生意人。 男人的野心,是可成就英雄的。 一次,夏海波请几个大客户吃饭的时候,无意之中,听到他们透露出来的风声,说城市计划要大规模扩建,把附近的郊区,改建高楼大厦,贸易中心,批发市场,还有住宅区。夏海波确实消息属实后,便把自己所有的钱,投进去开了一间建材公司。 小建材公司,变成大建材公司。 大建材公司,再变成建材集团。 再然后,涉足房地产,然后再到it,餐饮,汽车行业。生意越做越大,财源滚滚进,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夏海波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夏氏集团总裁,a市鼎鼎大名的企业家,资产上亿。 住别墅,出入有豪车,衣着是名牌,吃香喝辣的,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美女环绕,好不春风得意。 夏依苏身上流着夏海波的血。 有着他遗传的生意基因。 根据所学的知识,如果手中有一笔钱,并不是应该想着如何花,而是应该想着如何把这笔钱把作鱼饵,来个长线钓大鱼,小钱变大钱。 让钱生钱,利滚利。 550两银子滚成5500两银子,5500两银子再滚成两银子。只有蠢蛋,才会把钱放在兜里收着,或把钱乱花。 夏依苏决定到外面去探听行情,做个市场调查。然后再策划一下,明确目标,看投资做什么生意好,做一个可行性方案。 (未。完。待。续) 第114章 猫玩老鼠的兴趣2 南小门不能出去了。 门口不但上了一把大锁,旁边还有两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守着。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对夏依苏说: “主子下令,无论是谁,如果没有通告牌,都不能从这门口走出去。如果有人左脚走出去了,那就砍下他的左脚,如果右脚走出去,砍下右脚,如果两只脚走出去,砍一双!” 元峻宇那家伙,可不是乱吓唬人。 他说得到,自然会做得到。 夏依苏跟彪形大汉据理力争:“我不是你们四王府的人,我不必守你们王府的规矩。” 彪形大汉说:“夏夫人——” 夏依苏瞪他一眼,纠正他:“我是夏姑娘,不是夏夫人。” 彪形大汉有些迷糊,踌躇了一下,还是改口称呼:“夏姑娘——”他说:“我们是奉命行事,不能作主。如果夏姑娘真的想出府去,找主子讨一块通行牌。只要有了通行牌,通行牌想什么时候出去,从那个门口出去,都能够通行无阻。” 通行牌? 夏依苏心中纠结。她想要通行牌,可又不想见到元峻那家伙。想到上次他捉弄她,她没能沉得住气,在他跟前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就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想要通行牌,也只能找他去。 夏依苏无奈,只好问彪形大汉:“四殿下如今在那儿?” 彪形大汉说:“如果主子没出王府,一般都在花园的书香斋。” 夏依苏很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花园的“书香斋”找元峻宇。 元峻宇在二楼。 二楼没有隔间,是一间很大的书房。三面花梨木嵌宝石的巨大书架,各种各样的书籍安插在不同的格栅上,翠、玉、宝石连缀起来的花卉盆景点缀在其中。书架的边沿,悬挂着几幅字画,浓重的墨香味扑面而来。 元峻宇在书桌上画画。 元峻杰也在,他坐在窗口前喝茶。 因为有求于元峻宇,夏依苏低眉顺眼走过去,低声下气地说:“四殿下,我想出外面去,麻烦你给我一块通行牌。” 元峻宇头也不抬,也没看她,仍然画他的画,声音轻飘飘地问:“出外面去?为什么非要出去不可?” 夏依苏自然没蠢到要跟他说实话,只挑无关痛痒的说:“我闷,想出去走走,随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活儿干?” 元峻宇问:“为什么要出外面找活儿干?” 夏依苏说:“为了赚银子,养活自己。” 元峻宇还是低头画画,他问:“你缺银子花?” 夏依苏说:“缺。” 元峻宇又再问:“缺多少?” 夏依苏说:“缺很多。” 元峻杰插嘴问;“很多是多少?” 夏依苏说;“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反正人类的恶劣根性,有一两银子想十两,有十两想百两,有百两想千两……银子越多越好,没人会嫌多。我是凡夫俗子,所以也不例外有这个恶劣根性。” 元峻杰咧嘴说:“你倒老实。” 夏依苏回他:“老实是我的本性。” 元峻杰一阵爆笑。 (未。完。待。续) 第115章 猫玩老鼠的兴趣3 元峻宇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我最不缺的便是银子!既然你这么想赚银子,何必这么辛苦跑到外面去找活儿干?你在我王府里干活就可以。” 夏依苏撇撇嘴:“在你王府里干活,不就是做丫鬟么?” 丫鬟不就是下人吗?呸,谁要做下人?不但是低人一等,而且人身很不自由,放个屁都得请示一下主人,超级的没劲。 元峻宇似笑非似地看她: “难不成你要做主子?”——言下之意,她想做他王妃? 夏依苏看他歪曲了她的意思,一张脸涨了通红: “这个我可不配!” 元峻宇轻笑了一声:“你倒有自知之明的嘛。” 夏依苏嘀咕:“我当然有自知之明了。俗话说得好:虾配虾,鱼配鱼,乌鱼配王八。是一只鸡,肯定要从鸡群中挑一只鸡;如果是鸭子,同样要在鸭群中挑出适合自己的鸭来。如果一只鸡去嫁给一只鸭,道理明摆着,完全是不可能。这便是所谓的门当户对,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 元峻宇说:“歪理还真多!竟然拿牲畜跟人相提并论了。” 夏依苏想说,有时候人还不如牲畜呢。 ——到底,还是没说。跟元峻宇这家伙争辩,没什么好果子吃,简直就是拿鹌鹑蛋撞巨石,这得不偿失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妙。 夏依苏眨着眼睛,把声音放温柔,尽量的温柔: “四殿下,我跟你的王府有些八字不合,我看我还到外面去找活儿干比较好些。因为没有通行牌,我出不了王府,麻烦四殿下给一块。” 元峻宇回答得干脆利落,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不给!” 夏依苏哭丧着脸:“求求你了四殿下,给我通行牌吧。” 元峻宇脸上浅浅露出笑意,轻瞥她一眼:“给你通行牌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夏依苏连忙问:“什么条件?” 元峻宇笑了笑,笑容看上去好像很温和,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往前走了两步,略略地把身子俯过来,嘴巴靠近了夏依苏的耳朵,嗓音透着几分慵懒,用了只有她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轻的说: “你待寝十次,我便给你通行牌。” 夏依苏一听,差点儿站不稳在摔到地上去。 忽然觉得口很干,舌很燥,于是她努力地咽了一口水,不料这口水,竟然很悲催的卡在喉咙口,咽了几次没能咽下去,而且很悲催地给呛着了。 夏依苏憋了个满脸通红,终于忍不住,猛地咳嗽了起来。 元峻宇望向她,无声无息地笑起来,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里饱含着乐趣——猫玩老鼠的兴趣。 元峻杰在那边挠挠头,瞧瞧夏依苏,又再望望元峻宇,一脸的疑惑,终于忍不住嚷嚷了起来:“四哥,你说了些什么?把这丫头吓成了这样子。” 元峻宇没回答他,却问夏依苏:“你可愿意?” 夏依苏咬着牙说:“不愿意!” 元峻宇负手而立,道貌岸然的姿态露出几分,淡笑一声说:“你不愿意,那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四王府里,只要你在四王府一天,就得守四王府的规矩,如有违反,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想必你也知道。” (未。完。待。续) 第116章 猫玩老鼠的兴趣4 夏依苏气得够呛。 这不是以势欺人么?不过元峻宇的地盘,他作主。她这个强龙,又岂能压得过他这个地头蛇? 元峻宇话锋一转,又再说:“当然,如果你愿意在四王府里干活,我也不反对!” 夏依苏“哼”了声,赌气那样的说: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背不能抗,识不得芝麻,辨不得绿豆,上不了厅堂,下不了厨房,我在你四王府,能干些什么活?” 元峻宇说:“你也不用干些什么活,给我磨墨就行。”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会。” 元峻宇说:“不会就学,那不需要多大的力气。” 夏依苏不吭声了。 元峻宇又再说:“除了磨墨,你还要保护我人身安全。” 夏依苏翻白眼:“你武功这样高,也要我保护?” 元峻宇说:“这个难说。就像上次,有人给我放暗箭,如果不是你飞身挡过来,我还能活到现在?” 夏依苏低声嘀咕:“原来你还知道,我以为你早已忘记了。”顿一顿,她又再说:“四殿下,我可不能白给你干活,我可是要银子的。” 元峻宇悠悠问:“你要多少银子?” 夏依苏狮子大开口:“一两银子一天。” 不想元峻宇眉毛也不皱一下,就说:“好。” 夏依苏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是一两银子一天,不是一个月。” 元峻宇看她一眼:“我耳朵没聋,不必重复。” 夏依苏又再提出要求:“我要日结,不是月结——就是我在四王府干活一天,你当天就得付给我一两银子,是天天都结算,不是一个月才结算。”她又再说:“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不大相信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赖帐?” 元峻宇一笑,随后扬声:“白鹏——” 守在门口的白鹏走了近来:“主子——” 元峻宇说:“给夏姑娘一两银子。” 白鹏说:“是。”他从腰间掏出一两银子来,递给夏依苏:“夏姑娘,这是一两银子,请收好了。” 夏依苏愣愣的接过。 元峻宇这丫,幸免太豪爽了。夏依苏知道他不差钱,可是……她低声嘟哝:“早知道你这么大方,我应该叫价十两银子一天,而不是一两银子了。” 元峻宇声音懒洋洋:“如果你叫价十两银子一天,我也照样会给。你要价太低,只是一两银子,真是可惜了。” 夏依苏后悔得要吐血。 元峻宇轻笑一声:“银子收了,是不是该干活了?” 夏依苏悻悻然:“干活就干活,不就是磨墨吗?” 磨墨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用学也懂得怎么做。夏依苏走到书桌前,拿起墨块,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 元峻宇也走了近来。 他拿笔,专心致志画画。 元峻宇画画不错,有几分功底。 画完一幅,他又再画另外一幅。不打草稿,提笔就画。只见他的神情轻松若定,手下一支笔恣意挥洒,同样的笔墨,拨洒出五种不同的颜色来,浓,淡,焦,干,湿,画面远近,前后的层次分明。没一会儿,花草,树木,建筑物……生动活泼,跃然纸上。 (未。完。待。续) 第117章 猫玩老鼠的兴趣5 夏依苏“咦”了声。 这不是她住的梅院吗? 元峻宇又再提笔,在院子中间,画了一个妙龄少女。少女双眼发光,一脸贪婪之色,微微着低头,数手中的银子。 画中的少女,瓜子脸,长长的眼睫毛,大眼睛,鼻子高挺,嘴唇小而略厚,下巴尖尖……夏依苏又再“咦”了声,这少女,不正是她吗? 画得挺惟妙惟肖。 夏依苏并不恼,只是喃喃:“可惜……哎,真可惜!” 元峻宇没看她,却问:“可惜什么?” 夏依苏一脸的惋惜:“可惜你是殿下,要顾及身份。如果不是,凭着这本事到街头卖画,想不发财都难。” 话音还没落,元峻杰已在那儿爆笑了起来,边笑边嚷嚷:“夏依苏,你能不能不要老提银子?好像你真的好穷似的,想发财想疯了。” 夏依苏嘀咕:“我本来就穷,如果不穷,我用得着站在这儿辛辛苦苦给四殿下磨墨?如果我有钱的话,我不用给四殿下磨墨,而是让四——” 她差点要脱口而出说“让四殿下给我磨墨”,想想根本不可能,她再有钱,也多不过人家元峻宇,他可是堂堂的四殿下,也没资格要他给她磨墨。 夏依苏改口说:“让……呃,是让人给我磨墨。” 虽然改了口,但刚才已说了一个“四”字,再笨的人,也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元峻杰乐不可支,又再大笑起来。 这家伙,还真爱笑。 元峻宇这次倒也大量,并不计较,他只是低头,悠闲自得继续画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夏依苏先是用左手磨墨,累了又再换右手磨;然后再换左手,又再换右手……两只手交换着,做着这个简单却烦得要死的千篇一律动作。磨了好半天的墨,夏依苏只觉得双手越来越沉重,酸累不已,便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可又不敢停下来。 眼珠儿骨碌一转,她谄媚那样的绽开了一个迷人甜美笑容,轻启朱唇,吐出勾人心魂嗲得发腻的声音说: “四殿下,整天画画烦不烦?” 元峻宇也不抬:“不烦。” 夏依苏不甘心,继续娇声软语说: “四殿下,你看窗口对面的风景多美。那边不是有一片桃花林吗,虽然桃花早已没了,但结了很多小桃子,挂得满枝都是。四殿下,要不要过去看看?” 元峻宇还是低头画他的画: “不去。”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一下,又再说: “桃子有些熟了,可以摘了。四殿下,新鲜的桃子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吃?我去给你摘几个来。” 元峻宇说:“我不喜欢吃桃子。” 夏依苏恨得牙痒痒的。这丫,不懂风情倒也罢,怎么一点浪漫感也没有呢?难道不喜欢吃桃子,去看一下会死? 她只得说:“四殿下,我给你磨了好半天的墨,手酸痛得很。四殿下,我可不可以停下歇一歇?然后周围走走,散散心?” 元峻宇头还是没抬: “我画画不比你磨墨辛苦?我能坚持下来,你为什么不能?” (未。完。待。续) 第118章 猫玩老鼠的兴趣6 夏依苏小嘴一噘: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怎么同?” 元峻宇说:“我和你当然是不同。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除此之外,我是殿下,而你不是。” 他的话最明白不过。 ——意思是说,他出身高贵,是堂堂的殿下,而她呢,只是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他都不喊辛苦,她凭什么说辛苦?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但却有杀伤力。夏依苏顿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生闷气的份。什么鸟人!真是欺人太甚。 夏依苏无奈,只得继续帮他磨墨。 元峻宇边画边问:“你会画画吗?” 夏依苏无精打采答:“会。” 元峻宇问:“会?”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很奇怪?” 元峻宇一笑,也不说话,他画完一幅画后,换上另外一张纸。随后,他嘴角含笑,很绅士风度的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 哼,不相信她会画画是不是? 小时候,她老妈对她期望很大,想让她做一个精通琴棋书画,多才多艺的大家闺秀,逼她学着这样又那样的东西。她虽然对琴棋书画没感兴趣,但接触多了,多少也学会一鳞半爪,是属于半吊子水的“才女”。 当下夏依苏也不客气,一把拿过笔, 但很快,便傻了眼。 她忘记了一点,虽然她会画画,可不会抓毛笔。在二十一世纪,毛笔快要绝迹了。特别是像了她这样的90后,对毛笔这种老古董,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看到夏依苏拿着笔发愣,元峻宇微微的挑起了一角眉毛: “怎么啦?”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她不能让这家伙小看了是不是? 猛地抓过毛笔,在纸上画了起来。那软绵绵的毛笔,压根就不听使唤,点就像是一个大墨团,一竖则像了根细木棍,一横弯弯曲曲成了蛇,一捺变成了大扫把。 这使夏依苏狼狈不堪。毛笔一会儿横着抓,一会儿又竖着抓,一会儿又直着抓,没一会儿,便大汗淋漓。 元峻宇抬眸浅笑望向她,声音轻飘飘问:“你到底会不会拿笔?”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会。” 元峻宇说:“拿笔是用右手,而不是左手。”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我是左撇子不行啊?” 元峻宇一笑,不说话了。 其实夏依苏算不上是真正的左撇子,她双手都可以灵活运用,是双撇子。只是写字画画,习惯用左手而已。 毛笔不听使唤,根本就画不了。结果夏依苏恼了,扔下毛笔,一把抓过画得乱七八糟的画纸,揉成一团,扔到一个角落里去。她另外拿过一张白纸,铺平了,索性用左手食指蘸着墨水,然后当了笔直接在纸上画。 才画了那么的几笔,便在纸上画了一个男子。 夏依苏说:“我画好了。” 元峻杰坐在那儿,纳闷:“你画什么画?这么快就画好了?”他好奇,连忙跑了过来,伸长脖子看。 待看到画中的图案,不禁“扑哧”一声笑。 (未。完。待。续) 第119章 猫玩老鼠的兴趣7 他嚷嚷:“四哥你看,这丫头只是画一个人,还画得这样丑,大脑袋小身子,双手背负在后面,还挺神气活现的——咦?四哥,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她是画你!天,四哥,她怎么把你画得这样丑?” 夏依苏画的正是元峻宇。 这是肖像漫画。 据说中国古代,没有漫画这种画法,是近代才有。肖像漫画中的人物造型,大都是夸张变形,再帅的帅哥,也可画成武大郎,再美的美女,也可画成钟离春。 画中的元峻宇虽丑,但他的特征却给夏依苏廖廖几笔给构画了: 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很危险一眯成一线儿,稍稍蹙眉,微微抿唇,眼神有点冷,有点酷,似笑非笑的眼眸,隐隐散发着寒意,有着一种扑面而来的阴森森气息。 元峻宇盯着画看。 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 元峻杰瞧了瞧画,抬起头来看夏依苏。他指了她,不禁又再大笑了起来:“夏依苏,你的脸!哈哈哈,你的脸!” 夏依苏莫明其妙:“我的脸怎么啦?” 元峻杰一边笑,一边把她推到不远处的一面镜子前。镜子中的她,不知什么时候把墨汁沾到脸上去了,仿佛是刚从烟囱里钻了出来那样,这边黑一块,那边又黑一块,就像戏剧里的小丑脸,好不滑稽。 夏依苏张大嘴巴,“哎呀”了声。 连忙伸手捂了脸:“天,我的脸!我……我去洗把脸去。”也不等元峻宇说话,便赶紧溜下楼去。 她跑到对面的四季水榭去。 那儿的水很清,鱼儿游来游去。夏依苏蹲在那儿,用水洗了脸,没有汗巾,用衣袖擦。好半天后,她把脸洗净了,抬起头望望天空,不禁叹了口气,离太阳下山还早着呢。 什么是度日如年? 这便是了。 夏依苏磨磨蹭蹭了一下。虽然不情不愿,但她还得回到“书香斋”去,尽管不愿意,还是得面对元峻宇。 一天一两银子……哎,看在如此高薪的份上,还是忍了吧。 别人都说秀色可餐,可夏依苏面对着元峻宇这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妖孽男,只有反胃的份。还好,她不用面对他多久,离他说的两个月期限,剩下的不过只有一个月多点的时间,再熬一熬,便守得云开见月明。 到时候她不但可以恢复了自由身,手里还多出了几十两银子,走出四王府的时候,至少不用睡大街头。 这样一想,夏依苏心情大好了起来。 路过桃树林,她无意中一转眼,忽然看到白莲在那儿练蝎尾鞭。 她手中的一根长鞭,又韧又软,却劲道凌厉,如蝴蝶般在桃树丛中穿来插去,所到之处,发出清脆声音。青枝绿叶的桃树上,结着一只只小桃子,鞭子游哉其中,始终不曾伤着丝毫。 可见,白莲的鞭法是如何的精妙。 夏依苏看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羡慕得不得了。一时心血来潮,她跑了过去,脸上绽开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白莲姐姐,教我学蝎尾鞭好不好?” (未。完。待。续) 第120章 猫玩老鼠的兴趣8 白莲挥着蝎尾鞭,没停下来,一边说:“不好。” 夏依苏不到黄河不死心,又再继续央求:“白莲姐姐,不要这样无情嘛,看到我那么可爱,又那么诚心的份上教我好不好?就教一点点,好不好?” 白莲还是一口回绝:“不好。” 夏依苏问:“为什么?” 白莲说:“没有理由。” 夏依苏悻悻然:“不教就不教。” 她歪着头,站在一边看。只见白莲挥舞着鞭子,攻击,防守,反击,招式变化无穷,劈,扫,打,抽,提,拉,速度快,变化急,出没无常,狂风扫落叶般。最后的一套动作,白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重重复复做了好几遍,然后收回鞭子,停了下来。 她冷不防问看得专心致志的夏依苏: “刚才看了这么久,没能学到一丁半点?” 夏依苏的脸微微一红,吐吐吐舌头问:“你知道我是偷师学艺?” 白莲笑:“你那小心思,也能瞒得过我?” 夏依苏继续央求:“白莲姐姐,求你了,教我学蝎尾鞭,好不好?好不好嘛?白莲姐姐,求你了!” 白莲问:“你学来干什么?” 夏依苏说:“为了防身,不让坏人欺负。” 白莲失笑:“谁敢欺负你?” 夏依苏回答得很是理直气壮:“白莲姐姐你想想看,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青春亮丽的同时又貌美如花,貌美如花的同时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些坏人不欺负我,欺负谁?如果你教我蝎尾鞭,好歹我也能防身对不?” 白莲又再失笑。 想说:“有主子有你身边,担心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她把手中的蝎尾鞭递给夏依苏,笑眯眯说:“你把刚才我多次重复的那套动作使出来看看。” 夏依苏喜出望外:“白莲姐姐,你这是考验我是不是?” 白莲说:“夏姑娘,你的废话还真多。” 夏依苏扮个鬼脸,赶紧接过蝎尾鞭。 她扬鞭子,手一挥,鞭子顿时“辟拍”直响,在空中飞舞起来,圈出一个个鞭花,像雪花那样,漫天飞舞,劈,扫,打,抽,提,拉,一招一式,无不似模似样。 其实,夏依苏哪里懂得使蝎尾鞭?她不过是把白莲刚才挥舞的动作硬生生的记下来,然后现炒现卖,班门弄斧而已。 元峻杰坐在“书香斋”二楼的窗口前,往这边看过来。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 “白莲是使蝎尾鞭高手,没人能及。夏依苏这丫头,居然胆敢在她跟前卖弄,不是自寻没趣么?”又再说:“不过她挺聪明的,只看了一会儿,便把这些招数记住了。” 元峻宇的目光一直盯着夏依苏画的那幅画,脸上的表情惹有所思。 听到元峻杰这一说,他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睛,视线穿过窗口,往外面看去。 只见对面桃树林的夏依苏,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一边偷眼朝白莲瞅去,像是眼巴巴的等着赞赏。而白莲,叉腰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未。完。待。续) 第121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1 元峻宇收回视线。 他的目光又落到夏依苏的画上,似研究着什么。 元峻杰也回过头来。他喝了一口茶,忽然一脸正色:“四哥,那天你为什么要收留乔雪兰那丫头?还把她留在夏依苏身边?” 元峻宇声音淡淡的问:“你说呢?” 元峻杰说:“我想不出理由来。” 元峻宇一笑。转换了话题:“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画画是这样画的。说她会画画嘛,笔风粗糙简单,根本就是小孩童涂鸦,说她不会画画嘛,偏偏画出来的人物是如此的生动有趣,人形神似。” 他把夏依苏的画移到一边,取出另外一张白纸。 拿了笔,照着夏依苏的风格,如法炮制画了一张。随后,元峻宇拿了两张画对比,粗看是一模一样,仔细看了,发现自己画得没夏依苏画的形象生动。 元峻宇又再连续画几张。 终于抓住了夏依苏的画风特点,那是以形写神。 守在门前的白鹏,忽然说:“主子,楚大小姐来了。” 元峻宇从窗口看出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上穿了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配着逶迤拖地粉红玫瑰香散花绿叶裙,纤纤小蛮腰上系着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在四个丫鬟前呼后拥之中,高昂着头,袅袅婷婷的远远走过来。 元峻宇双眉一挑,随即说:“白鹏——” 白鹏走到跟前:“主子,有什么吩咐?” 元峻宇说:“以最快的速度,把夏依苏拎到我跟前来。” 那边的夏依苏,挥舞蝎尾鞭,边问:“白莲姐姐,怎么样?还不错吧?” 白莲摇头:“也没怎么样。脚步不稳,手劲不足,招式杂乱无章,一看就知道是照葫芦画瓢,空得架势。” 夏依苏气馁得不得了,终于停了下来。一手叉腰,一手拿蝎尾鞭,噘着嘴说:“白莲姐姐,你告诉我,如何——” 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白鹏身子随风摆动,轻盈得宛如一片树叶,如筋离弦,一阵风似的,瞬间已飞身到她跟前。随后白鹏一伸手,猛地提着她的领子。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回张望,一边“哇哇”大叫:“喂,你要干嘛?喂,快放开我!喂喂喂,放开我呀!” 白鹏才不管她嚷嚷,毫不费力气拎起她。继而双脚一蹬,如同蜻蜓点水般足尖略点地,快速向前面而去。夏依苏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已拎着她,眨眼的工夫,已飘然到了书香斋。 随即,白鹏又再拎着夏依苏,飞身跃起,到了二楼,在元峻宇跟前飘然落下。夏依苏手里还拿着白莲的蝎尾鞭,还在手舞足蹈着,嚷嚷: “喂喂喂,放开我——” 元峻宇站在夏依苏跟前,背着双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惊吓,像很有趣似的。元峻杰坐在一旁,也咧着嘴,笑吟吟的望着她。 元峻宇嘴角一扬,皮笑肉不笑: “夏依苏,你拿了我的一两银子,变这样干活?幸免太好挣了吧?” (未。完。待。续) 第122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2 夏依苏涨红了脸,支支吾吾: “我……我……我不过是走开才一会儿,只一会儿而已。” 元峻宇看着她,嘴角溅出一丝笑意: “你没忘记刚才我说过的话罢?” 夏依苏没好气: “你说过的话就多了,我哪里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元峻宇不紧不慢说: “我说,你除了磨墨,还要保护我人身安全。” 夏依苏又吓了一跳,紧张起来,连忙四处张望: “谁?是谁哪么大胆,要危害你的人身安全?” 元峻宇下巴往窗外一抬,声音轻飘飘说: “那边有一个烦人的女人正走过来,我不想见她,你负责把她赶走。这也是保护我人身安全之一。” 旁边的元峻杰,差点儿要笑出声来。四哥用的这法子,也太绝了吧?竟然要夏依苏对付楚大小姐。 要知道这楚家大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不是想惹就惹得起的,连他元峻杰,堂堂的八殿下,有时候也得避让三舍,来个好男不和女斗。 拿人钱财,与人效忠是不是? 于是夏依苏说:“好。我这就去把她赶走!” 此时楚大小姐带着丫鬟,已走近书香斋。夏依苏顿时提着蝎尾鞭,立马冲下楼,跑到她跟前,拦住她,随后,她的目光落到她脸上。 夏依苏觉得她脸熟,像在那儿见到。 长得珠圆玉润。带着婴儿肥,一张富贵的大饼脸,肌肤雪白,眼睛很大,鼻子高挺,嘴唇丰厚,五官有说不出的好看,落到唐朝,也是杨贵妃第二。 楚大小姐瞪着夏依苏,秀眉微蹙,不屑地轻“哼”了声,趾高气扬的说:“我要找四殿下,还不快让开?” 夏依苏问:“你是谁?” 楚大小姐一愣:“你不认识我?” 夏依苏说:“不认识。” 楚大小姐横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一个穿绿色衣服个子较高的丫鬟:“菊香,告诉她,本小姐是谁。” 那个叫菊香的丫鬟,狐假虎威,把头高高仰起说:“我们家小姐,是京城鼎鼎大名的楚大将军府镇国公的大小姐。” 夏依苏仍然摇头:“不认识。” 楚大小姐气得够呛:“你——”她不跟她再胡扯,气势嚣张地说:“你找死?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你快让开,我要找四殿下!” 夏依苏觉得这话熟悉,像在那儿听过。 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来了。 她见过她。她第一次偷偷溜出四王府,跑到大街上去找工作,回来的时候,差点被一匹从后面冲过来的高头大马撞着,如果不是楚家浩来个英雄救美,冲过来及时将她推开,说不定她成了马下鬼了。 骑马的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少女。当时她恶人先告状,骂:“你找死?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走路也不带眼睛!” 那女扮男装的少女,就是跟前的这位楚大小姐。 真是冤家路窄。 当下,夏依苏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大声说:“无论谁找四殿下,四殿下都不会见!还有,这里不许外人随便进入,请你马上走开!” (未。完。待。续) 第123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3 楚大小姐没把夏依苏认出来,她有些恼火:“你是谁?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夏依苏伶牙俐齿回她: “我是谁?我是夏依苏!我用这样语气跟你说话又怎么啦?你算是哪根葱?是京城鼎鼎大名的楚大将军府镇国公的大小姐就了不起啊?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呸,也用得着这样气势嚣张吗?有本事,你也上战场打仗去,做个花木兰第二,争取捞个大将军的名衍来威风威风,这才是了不起哪。” 说完后,夏依苏自个儿阴险地一笑。 她这话很尖酸刻薄是不是?是女子的,与生俱来心眼浅。谁让她先把她得罪了?她不过是报上次差点儿被她撞成马下鬼之仇而已。 楚大小姐气结:“你——” 夏依苏挺一挺胸:“我怎么啦?” 楚大小姐瞪着她,用了张扬和不屑的眼神,高高在上,根本没把她放到眼中。随后楚大小姐扭头,对身边的丫鬟大声么喝: “你们几个饭桶,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掌嘴?” 那四个丫鬟一听,顿时一窝蜂似的涌上去。 走在前面的是穿绿色衣服叫菊香的丫鬟,冲了过来后,便狠狠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朝夏依苏嘴巴甩过来。 夏依苏可不是吃素的。 菊香手掌眼看着就要落到她脸上之际,她赶紧头一歪,身子一闪,很惊险的躲过了。菊香用的力气太大,扑了个空后,一个踉跄,身子摇晃了几下。 夏依苏趁她还没站稳,冲上去用力一推,随后又一抬脚,朝她的八月十五狠狠踢过去。菊香发出很恐怖的“哎哟”一声尖叫,就跌到旁边的湖里。另外三个丫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夏依苏已冲了上前,举起手中的蝎尾鞭,杂乱无章挥舞起来,这个丫鬟一鞭,那个丫鬟也一鞭,毫不留情的抽过去。 没一会儿,三个丫鬟被夏依苏的鞭子抽中了,一个接一个跌到湖里,也哭爹喊娘的。 还好湖不深,水只到腰间的位置,就是不会游泳,也淹不死。 楚大小姐气绿了一张俏脸。她气势汹汹朝夏依苏冲了过去,嘴里一边骂:“好你个狗奴才,胆敢——” 狗奴才! 呸,谁是狗奴才? 夏依苏心头火起,不等楚大小姐把话说完,便扬起手中的蝎尾鞭,“嗖”的一声,毫不客气朝她脸上挥过去,来个新仇旧恨一起算。 楚大小姐想不到夏依苏还真的敢向她动手,吓得大惊失色。 她一声尖叫,连忙伸手捂了脸孔。 夏依苏功力不够,手中的蝎尾鞭没能挥洒自如,鞭子没击中楚大小姐的脸,倒是中了她的头发。楚大小姐头发顿时被打散了,乌黑的头发散落了下来。 夏依苏打得兴起,又一鞭过去。 楚大小姐“啊”的惨叫,身子猛地往前冲去,结果“扑通”一声,也掉下水里去。楚大小姐完全傻了,整个身子趴在水中,她本能地手舞足蹈的乱动着,拚命挣扎,一下子的就呛进了几口湖水,狼狈不堪。 (未。完。待。续) 第124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4 元峻宇站在二楼的窗口前,他向白鹏使了个眼色。 白鹏双脚一蹬,飞身跃起,从窗口跳下,随后越过水池,伸手毫不费力气拎起楚大小姐,把她从水里捞了上来。 接着,几个丫鬟也分别被白鹏一手抓一个,从湖里打捞了上来。 她们完全傻掉了,愣愣的站在那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此时元峻杰已从楼下跑了下来,他吊儿郎当的交加双臂,站在那儿看热闹。 场面太搞笑了! 可元峻杰硬生生地忍着,拚命坚持着没笑。他憋得好不辛苦,腮帮子都咬出了血,几乎要内伤,好不容易才能挺住。 他端着殿下的架子,努力地板着脸孔,一本正经,很威严的对几个丫鬟么喝一声:“还柱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扶你们的主子?” 几个丫鬟才清醒过来,也顾不上别的,慌成一团,忙不迭跑了过去,围着少女。叽叽喳喳的,鸡一嘴鸭一嘴道: “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我们回去吧。衣服湿了,如果再不换下来,会着凉的。” “……” 楚大小姐刚才的趾高气扬不见了。 她浑身湿漉漉的,全是泥水,头饰掉了,发髻散了,头发糊到脸上,原本一本美丽动人的富贵大饼脸,此刻面目全非。 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很委曲,扁扁嘴,想哭。但最终还是没有哭,死撑着,狠狠的瞪了夏依苏一眼,在丫鬟的簇拥下,很狼狈地走了。 待楚大小姐走远了,没了踪影,元峻杰终于憋不住了,捂了肚子,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笑了个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要滚到地上去。 夏依苏也觉得大快人心。 一转眼,看到元峻宇背着双手,优哉游哉的,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她走了过来。待走近了,他的头缓缓地靠近了她,灼热的呼吸在她的脸上吹起一层疙瘩。 他轻笑,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恶,几乎是耳语那样的说: “夏依苏,你知道她是谁吗?” 夏依苏瞪他说: “不就是京城鼎鼎大名的楚大将军府镇国公的大小姐么?” 元峻宇轻轻一笑: “她叫楚明美。” 夏依苏不以为然: “那又怎么啦?难道她比你这个四殿下还要有地位?” 元峻宇声音轻飘飘的: “她有可能成为我的王妃。” 夏依苏傻了眼: “什么?她……她是你未来的王妃?”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是我的未来王妃,而是有可能成为我的王妃!怎么?你害怕啦?” 夏依苏把头一昂,大声说: “我干嘛要害怕?她是你未来的王妃又怎么样?又不关我事!” 元峻宇盯着她看,像是在探讨她这话是真,还是假。好一会儿后,他的脑袋微微扬起,这一刻,他的神色生动,显得很快活,仿佛她此时的神态很有趣似的,他甚至扬声,轻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有着沙沙的质感,低沉,磁性,落到夏依苏的耳朵里,顿觉得无比的刺耳,就像鸦叫一样。 夏依苏紧紧咬了嘴唇。 他丫,笑什么鸟? (未。完。待。续) 第125章 大有隐情1 晚上,湘院来了一位客人。 他是夏目南。马不停蹄从南城赶回来,到了京城,顾不了进家门,而是风尘仆仆直接赶到四王府来了。 湘院的书房里,只有元峻宇和夏目南,白鹏站在门口戒站岗把守。 元峻宇手中拿着一个紫砂水壶,亲自给夏目南倒茶,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夏目南拿了茶杯,喝了一口。 元峻宇又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问:“去了南城几天,调查得如何?” 夏目南说:“南城东郊确实是有一个梅林山庄,庄主姓乔,是当地一户有名望的家族,只是人丁单薄,几代单传,到了这一代,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 元峻宇沉吟了一下,又再问:“那乔雪兰呢,不是他们家的女儿?” 夏目南说:“乔雪兰不是亲生女儿。十三年前,有人带着她到梅林山庄,之后,乔老庄主和乔老夫人把她当了亲生女儿来扶养。乔老庄主在几年前因病去世。前些日子——就是四殿下和八殿下到南城捉拿丁云豪的那个时候,梅林山庄发生了火灾,大火烧了三日三夜,因为起火的时候是在深夜,火势极猛,很多人来不及逃出来,乔老夫人不幸被烧死了,奴仆们大多数被烧死,没被烧死的则逃的逃,跑了精光。” 元峻宇微挑着眉:“乔雪兰当时逃出来了?” 夏目南点点头:“逃出来了,只是……” 元峻宇问:“只是什么?” 夏目南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大灾之后她便失踪了。我找了好几个逃出来的梅林山庄奴仆,把乔雪兰的画像给他们看,他们都说,她不是乔雪兰。我问他们乔雪兰长了什么样子,根据他们的描述画了画像,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件事,真正的乔雪兰,跟夏依苏长得一模一样。” 元峻宇身子缓缓地往椅背上一靠,像是很疲倦那样闭上双眼,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平静如水。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轻轻地问: “那就是说,真正的乔雪兰是夏依苏?” 夏目南把杯里的茶喝干了,自行的倒了一杯茶,然后回答: “应该是。” 元峻宇像是自言自语,声音飘忽: “既然她是真正的乔雪兰,那她为什么要隐名埋姓?” 夏目南想了一下: “她可能并不是有意要隐名埋姓。也许是那场火灾,让她受到极大的惊吓,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满香院,这个我猜不出来。我想,可能像她所说的那样,她失忆了,忘记了从前的事儿。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也没什么奇怪,‘夏依苏’这名字,她随口说的也有可能。” 元峻宇说:“如果夏依苏是真正的乔雪兰,假乔雪兰又是谁?” 夏目南又再喝了一口茶,随后说:“梅林山庄的奴仆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她。” 元峻宇略略坐直了身子,也拿过茶杯,喝了一口。半响,他问:“郑一鸣呢,你有没有调查?” (未。完。待。续) 第126章 大有隐情2 夏目南说:“郑一鸣不是人,而是一只猫。” 元峻宇微微一怔:“猫?” 夏目南说:“是乔雪兰养的一只猫,她给它取名叫郑一鸣。” 原来如此。 难怪夏依苏说,郑一鸣是牲畜。 元峻宇心中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如果“郑一鸣”只是一只猫,也值得喝醉了的夏依苏这样咬牙切齿? 说不定,大有隐情。 他说:“怎么听起来像人的名字?还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夏目南笑:“我也有这个疑惑,因此向一个老奴仆打听,梅林山庄有没有姓郑的人?” 元峻宇问:“他怎么回答?” 夏目南说:“老奴仆说没有,周围也没有姓郑的人。后来老奴仆想了想,又再说,倒是十年前,山庄来了一位受重伤的少年,也不知是什么来历,乔老庄主对他极敬重,不但热情款待,还重金请了大夫给他疗伤。那少年,好像是姓郑,他在山庄养伤整整一年时间,伤痊愈之后便离去了,从此也没再出现过。” 元峻宇问:“十年前?” 夏目南点头,一边说:“是,十年前。老奴仆说,当年老庄主特地腾出一个安静的院子给少年住,除了伺候的两个奴仆,谁也不能随便去打扰。” 元峻宇说:“那少年,说不定他就叫郑一鸣。” 夏目南说:“我也这样问老奴仆,那少年是不是叫郑一鸣?老奴仆说,这个他不清楚。当年少年住进山庄的时候,老庄主就对外封锁了消息,就是山庄的奴仆也没多少人知道。老奴仆之所以知道这事儿,是因为他是伺候少年的两个奴仆之一。老奴仆说,少年脾气古怪,话不多,不过乔雪兰却好像挺喜欢他,常常跑到院子去,缠着他,一口一声‘郑哥哥’,那少年也不赶她,还教她一套剑术。” 元峻宇把弄着手中的茶杯,那完美的嘴角不自主的扬起一抹弧度,似是忍俊不禁:“她那套剑术……也算剑术?” 那次夏依苏在街头耍剑,元峻宇没亲眼见,但听白莲说过。 顿了一顿,元峻宇又再问: “那少年长了什么样子?” 夏目南说:“老奴仆也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是高高的个子,瘦瘦的,其余的都想不起来了。” 元峻宇说:“她是在梅林山庄长大,按理说家教应不错,有极好的教养才是,可我无论怎么看,就没从她身上看到丝毫的千金小姐影子。” 夏目南也不禁微笑: “老奴仆说,乔雪兰自小就与众不同,精灵古怪,聪明伶俐,偏偏就不肯念书写字,对琴棋书画也没兴趣,不过却喜欢用左手指蘸着墨水在纸上乱画,画出的人千奇百怪,形神却是逼真。” 元峻宇说:“如此看来,她真是乔雪兰了。” 夏目南问:“四殿下,假乔雪兰怎么处置?” 元峻宇说:“醉酒轩是丁云豪的联络点,丁云豪让她冒充乔雪兰混进王府,目标不外是翡翠壁。先不要打草惊蛇,必要的时候,我们就来个计中计。” (未。完。待。续) 第127章 大有隐情3 夏目南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说:“四殿下,沈铭旸已回皇后娘娘身边做事了。” 元峻宇问:“他手臂的伤已痊愈了?” 夏目南说:“没事了。还好当时把他砍成重伤,造成逃脱掉的假象,皇后娘娘没有怀疑,让御医为他疗伤,如今已大好。” 元峻宇脸上倒也没惊异之色,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只是说: “哦。” 夏目南脸上有忧色: “沈铭旸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深得信任,他会背叛皇后娘娘?” 元峻宇一笑: “他服了红色‘化肉丸’,效果跟黄色‘化肉丸’是一样的,只不过红色‘化肉丸’半年之后没有解药才会发作,到时候身体会长出虫子,不停地繁殖,不停地疯长,会吞噬人的肌肉,生不如死。” 夏目南说:“沈铭旸不像是个怕死之人。” 元峻宇说:“但他是个孝子。他的老母亲七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因为家贫,三餐不济,不得已,将出生没多久的小儿子送人。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小儿子音信全无,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时常唠叨着,他是不能还活着,日子过得好不好,娶了媳妇没。” 夏目南问:“四殿下的意思是,帮沈铭旸寻找他这个弟弟?” 元峻宇说:“虽然是大海捞针,但也不是没有线索。听沈老夫人说,他的小儿子出生的时候脖子上有一块黑痣,如果给她看到,她会认得出来。” 夏目南一沉吟:“沈铭旸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果能够把他弟弟寻找回来,圆了他老母亲心愿,到时候他自会心甘情愿听从于四殿下。” 元峻宇说:“因此我才会答应帮他寻找他弟弟。” 夏目南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 “四殿下,刺客两次刺杀你,就单单是皇后娘娘所为?难道……难道殿下没有这个意思?” 元峻宇轻摇一下头: “目前父皇没有要取我的命之心,他只是不想我拥有翡翠壁而已。” 夏目南说:“这两年来,陛下对太子殿下所作所为极是不满。陛下虽然表面上对主子疾言厉色,可私底下,却对主子诸多赞赏,这使皇后娘娘心中有了顾忌。” 元峻宇嘴角凝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眼中寒凉如冰渊。 他讽刺那样的说: “父皇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说到底,我和太子都不是父皇疼爱的孩儿。只是太子不知道,我和他,只不过是父皇为着他某个疼爱的孩儿而竖立的挡箭牌。到时候,父皇疼爱的那个孩儿,会坐收渔翁之利。” 夏目南低头,不敢接话。 元峻宇又再冷笑一声: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只要认为碍眼,也会弃之如敝屐——只是,皇后不知道这个道理。她视我为眼中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哪里会懂得,她不外是为人做嫁衣裳?” 说完这话,元峻宇缓缓的往软榻背上一靠,半晌,他忽地轻轻说: “目南你说,夏依苏这丫头,真是与丁云豪无关?” 夏目南想了一下,谨慎回答: “有没有关,这个我可不敢说。我敢确定的是,她不是丁云豪派来的探子。她到四王府这些日子来,除了有点……有点野……” 元峻宇纠正他: “这丫头不仅仅是有点野,而是特别的野。” 夏目南很是认可: “四殿下的话很正确。夏姑娘不仅仅是有点野,是特别的野,只是除了这点外,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更没有对任何人通风报信之类的事儿。” 元峻宇轻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轻声说: “这丫头,倒是挺有趣儿。” 夏目南神色凝重。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心里,轻轻的叹息了声。 第128章 内幕消息1 夏依苏睡不着,一个人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坐。 月色很好,皎白得一片银白,把夜色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柔和的月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样。 有人走了过来,站在夏依苏跟前:“夏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 是乔雪兰。 夏依苏说:“睡不着,在这儿晒月光。” 乔雪兰听不明白:“晒月光?什么是晒月光?” 夏依苏说:“白天站在太阳底下,那是晒太阳。夜里在月亮底下,那是晒月亮。” 乔雪兰抿嘴笑:“夏姑娘说话真有趣儿。” 夏依苏问:“你怎么也还没睡?” 乔雪兰说:“我睡不着,因此周围走走,看到夏姑娘在这儿,因此便过来了。”她在夏依苏旁边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会儿月亮,又转头看夏依苏,欲言又止。 夏依苏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乔雪兰有点尴尬:“夏姑娘聪明伶俐,还真瞒不过。” 夏依苏说:“说吧,是什么话?” 乔雪兰踌躇了一下,终于说:“夏姑娘,听说今天在书香斋,你把大将军府的楚大小姐给得罪啦?” 夏依苏奇怪:“你消息倒是灵通,你怎么知道的?” 乔雪兰说:“傍晚的时候我到厨房那边去拿东西,遇到伊夫人的一个丫鬟,我听她说的。”她一脸的忧心忡忡:“夏姑娘,楚大小姐不是普通人,可不能得罪的呀。” 夏依苏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她不就是有可能成为四殿下的王妃嘛?又没什么了不起,真是的,用得着吓成这个样子吗?” 乔雪兰摇头,脸上的忧色更浓:“哎呀夏姑娘,看来很多事儿你是不知道。” 夏依苏问:“什么事儿?” 乔雪兰又再踌躇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定那样的说:“是关于四殿下的。” 夏依苏说:“你说对了,关于四殿下,我确实是有很多事儿——呃,不是很多,而是我完全不知道。” 乔雪兰问:“夏姑娘想不想知道?” 夏依苏好奇:“你知道?” 乔雪兰点点头:“知道一些。我到京城来也有好些日子了,在醉酒轩里唱了几天歌,见识到一些人,听他们说起过。” 夏依苏说:“这些街谈巷议,没几分真实性,信不得。” 乔雪兰认真:“如果是别人嚼舌说是非,确是不可信。但我是亲耳听到五殿下说的,那天他到醉酒轩去喝酒,喝了两杯,然后话就多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无意中听到的。可不是毫无根据的道听途说。” 夏依苏一愣:“五殿下?” 乔雪兰问:“夏姑娘不认识五殿下?” 夏依苏摇头:“不认识。” 乔雪兰说:“也难怪夏姑娘不认识五殿下,他是四殿下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的关系一向冷淡,极少来往。” 夏依苏八卦:“四殿下到底有多少个兄弟?” 乔雪兰说:“十个。” 夏依苏张大嘴巴:“十个?天,这么多。” 乔雪兰笑:“皇宫有三宫六院,三千粉黛,陛下有十个皇子,也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儿。” 夏依苏想想也是:“呃,也对。” 她差点儿忘记了,这儿的男人有重婚权利,三妻四妾是合法的,又不搞计划生育,讲究的是多子多福。 (未。完。待。续) 第129章 内幕消息2 夏依苏不否认自己八卦。 好奇之心人人皆有之,她是凡夫俗子一个,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嘻嘻笑,连忙对乔雪兰说:“你快说那些关于四殿下的事儿,我听着哪。” 乔雪兰知道得极详细,她从皇帝的十个儿子说起。 皇帝的长子叫元峻文,是皇后娘娘所生,可惜三岁的时候夭折了。次子元峻武,武德妃所生。 皇后和武德妃关系亲厚,两人情同姐妹,因此武德妃所生的儿子,皇后自是另眼相看。元峻文夭折几年后,皇后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封为洛阳公主。 两年前,皇后力保元峻武坐上太子之位,还亲自作主,把自己娘家侄女邓诗慧,许配给他做太子妃。 可惜武德妃命薄,早早因病去世了,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 三殿下元峻启,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所生。他是个富贵闲人,对名利没兴趣,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平日里喜欢吃斋念佛。 四殿下元峻宇。 他是皇帝的一个并不得宠儿子。生母姓夏,地位不高,不过是太后身边一个侍女。 那个时候先皇还没驾崩,如今的太后还是皇后,而元峻宇的父亲则是太子。一次他去皇后的寝宫给皇后请安,作为宫女的夏氏就给他端过一盆水来。不知为什么,太子就对夏氏动了情,临幸了,就是那一次就怀上了元峻宇。 元峻宇在他娘肚子七个多月的时候,皇后寝宫莫名起火。 皇后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夏氏不顾生命危险,冲进大火中,把皇后背了出来,皇后平安无事,而夏氏烧成重伤。当晚,她早产,生下元峻宇,却因为大出血,不幸去世。 皇后念恩,亲自抚养了元峻宇。 元峻宇早慧。 三岁能文,五岁能武,不到十岁就已经是过目成诵,才华横溢。 元峻宇八岁那年,跟他的皇祖父去打猎。在追赶猎物的时候,皇祖父意外从马背上摔下来。附近一只猛虎,张着血盆大口,穷凶极恶的飞扑过来。在众人的惊恐万状之中,元峻宇飞身下马,冲了过来,用小小的身躯挡在皇祖父跟前。 在千钧一发时刻,侍卫围了上来,合力将猛虎杀死。元峻宇以他大无谓的勇敢,孝心,因而得到皇祖父器重,赐给免死牌——翡翠壁。 后来元峻宇的皇祖父驾崩。 皇后成了皇太后。 而元峻宇的父亲,登基做了皇帝。 皇帝之所以不喜欢元峻宇,除了他生母夏氏出身寒微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元峻宇出生那天,是农历五月初五。 这是一个不吉利的日子。 五月是个毒月,五日是恶日。据说,“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皇上迷信,崇佛道,好方术,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加上四殿下身上有免死牌翡翠壁,皇帝对他更是忌惮。 还好太后对元峻宇爱护有加,亲自抚养他长大。还让皇帝追赠四殿下的生母夏氏为贤妃,赐谥号昭淑,并对她娘家的亲属封官进爵。 (未。完。待。续) 第130章 内幕消息3 五殿下元峻轩。 也是一个不得志的妃子所生。 他是属于边缘化的皇子——说白了,就是可有可无的人。无权无势,得不到父皇宠爱,母妃良妃地位低,且背后没有强大的娘家,在宫中一向是小心翼翼,谁都不敢得罪。 六殿下元峻明,太子殿下元峻武是同胞兄弟,是武德妃所生。 虽然是同一母所生,但两人的性儿完全不一样。元峻武恣其所为,飞扬跋扈,而元峻明刚好相反,生性不羁,个性散漫,不喜富贵争斗。也因为这样,元峻明不像他兄长元峻武那样,得到皇后娘娘的喜爱。 七殿下元峻秀,是孙惠妃所生。 他是众皇子之中的佼佼者。容貌出众,才学超群,能文能武。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向面,比元峻宇略略逊色,但其它方面,跟元峻宇各有所长,不相上下。 元峻秀的母妃是孙惠妃。 孙惠妃出生于书香世家,不仅天资聪明,知识广博,而且端详娴淑,相貌出众。按理说,像孙惠妃这样不俗的女子,应该在后宫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才是,可不知为什么,皇帝一直对她淡淡的。 这么多年来,孙惠妃在后宫地位可有可无,皇上对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专情,也没有真正的冷落,她也从没主动为自己争过些什么,得与失,倒是看得淡然,也没有加入任何一派的争斗中去。 孙惠妃在后宫中,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没有大起大落。 而元峻秀知书达理,性子温和。难得的是,他从不拉帮结派,对自己的兄弟,无论是谁,关系都是一样,客客气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接近也不得罪。 八殿下元峻杰,是潘淑妃所生。 潘淑妃出身名门,温柔,贤惠,善解人意,深得太后欢心。也因为如此,从小到大,元峻宇跟元峻杰走得比较近,要比起别的兄弟来亲厚得多。 九殿下元峻宏和十殿下元峻星,同是吴贵妃所生。 有这十全儿子之中,皇帝最疼爱的是九殿下和十殿下。 因为吴贵妃,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吴贵妃艳丽,娇媚,高雅,通晓音律,尤善于击小鼓。小鼓是寻常的小鼓,但经吴贵妃纤纤玉手敲出,却节奏铿锵,活泼轻快,别具韵味,令人回肠荡气。 贵妃,皇后之下,众妃之首。 可见,皇帝对吴贵妃的宠爱,甚至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吴贵妃还得到了皇帝的专宠,可谓是春风得意。 如今朝堂和后宫中,隐隐形成了三股势力。 第一大势力来自太子殿下元峻武。 虽然武德妃不在了,可武氏家族实力雄厚,家门渊源,外公,四个舅舅,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扶持元峻武,自是不在话下。 除些之外,元峻武身后还有皇后撑腰,娶的是皇后娘家侄女。 皇后娘家邓氏家族,当初是靠着皇后才得以发展起来,家中兄弟无不高官厚禄。如今又出了一个太子妃,自然风光无两,在朝中也是春风得意。 也不是没有弱点。 弱点就是元峻武刚愎自用,脾气暴躁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且好声色犬马,且乐此不疲——声:则是歌舞。歌声,乐声;色:女子的美色;犬:养宠物,游手好闲;马:骑马,玩马为乐趣。 如果是一般皇子,这些缺点都不是缺点。 但作为太子,皇帝的接班人,就不合格。甚至有正义忠直的大臣暗中担心,他日登基,会不会成为一个昏庸之主? (未。完。待。续) 第131章 内幕消息4 第二大势力,来自四殿下元峻宇。 先帝器重他,赐予免死牌翡翠壁。更深得太后宠爱,事事维护。虽然表面看上去,没有争权夺利之心,整日沉迷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中,闲情逸致,不问世事,但却是众多皇子之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元峻宇聪明机智,遇事沉着冷静,有主见,更是心思缜密。 太后都说了,她这么多皇孙之中,只有四殿下长得最像皇祖父,无论是性格,相貌,处事方式,大有皇祖父当年之风。 元峻宇有做帝王的潜质,不可小觑。 缺点是母妃出身低,且早已去世,没有强大的舅家人扶持。但太后已给他物色好最佳的王妃人选。 元峻宇最佳的王妃人选人,便是楚大将军府镇国公楚凌风的女儿楚明美。 楚府,是太后的娘家。 这是一个显赫的世家大族。以军功起家,战功卓着,位列公卿。楚凌风获得了世袭承恩镇国公的爵位,是大将军统领,手握兵权,骁勇善战,更兼多谋善断,是公认的战神。 楚府人大公子楚家骅任镇国将军,常年驻扎于并州。 二公子楚家辉任辅国将军,常年驻扎在益州。 这些年来,南元国之所以能在边关蛮族的不断侵扰下繁盛起来,靠得就是所向披靡的楚家军。 如果元峻宇娶了楚家大小姐楚明美,势力自是不可小估。 第三大势力,是吴贵妃。 吴贵妃娘家,也和皇后娘家邓氏家族一样,是靠着她才得以发展起来。她娘家人也够争气,几个哥哥不但聪明能干,沉稳有度,还能文能武。最令人称道的是,吴氏家族的人门风正派,能够严律于己,并不因为是皇亲国戚而欺行霸市,且对皇帝忠心耿耿。 重要一点,吴贵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在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甚至得到了专房之宠。 吴贵妃生的两个儿子,皇帝也爱屋及乌。特别是九殿下,小小年龄就聪明过人,喜读诗书,出口成章。皇帝常常人前人后夸:“此儿最像朕。” 只是两人年龄尚幼,九殿下才六岁,十殿下也不过是四岁。 三大势力之中,表面上看上去,元峻武最具有实力,毕竟,他已坐上了太子之位。但能不能笑到最后,还是未知数。 如今元峻武最大威胁,来自元峻宇。 如果,太后能够高寿,活得更长久;如果,元峻宇能够娶楚家大小姐为妻……谁知道,局势会不会奇峰突出,波诡云谲呢? 但,太后如果能够高寿,活得更长久,十年八年过去,九殿下和十殿下也长大成人了,到时候元峻武的威胁,就不单单是来自元峻宇了。 可见元峻武,不但有近忧,还有远虑。 他都不得安宁就是了。 乔雪兰的“情报”,虽然不是百分之一百准确,但最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准确率。 她忧心忡忡地对夏依苏说: “楚大小姐不是有可能成为四殿下的王妃,而是肯定会成为四殿下的王妃——这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夏姑娘得罪了她,以后麻烦事就大了。” 夏依苏很烦恼。 她怎么知道她的来头这么大?如果知道,她就吞声忍气不惹她了。 但事情已发生,后悔也没用了。 (未。完。待。续) 第132章 倒戈相向1 过了两日,楚大小姐楚明美又再来了。 她来的时候,夏依苏正在书香斋里给元峻宇磨墨,他在写字。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心里嘀咕:一个大男人,什么事儿不好做,偏偏对那些劳什子琴棋书画却沉迷,还常常吃饱饭撑着没事做,呆在书香斋里一整天,足不出户。难道他不知道,什么是玩物丧志吗?真是的。 夏依苏只有贼想,没贼胆说。 然后,站在门口的白鹏说:“主子,楚大小姐来了。” 元峻宇淡淡的往窗外扫了一眼,随后眉峰一挑:“夏依苏,那烦人的女人又来了,快保护我安全!” 好像楚明美到来,是要取他命似的。 夏依苏一听到这话,顿时说: “知道了。” 她放下手中的墨砚,连忙跑下楼去,冲出书香斋门口。楚明美看到了她,坏脾气地皱了眉,然后双眼圆瞪,咬牙切齿那样说: “狗奴才,找死是不是?前两日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今儿又再撞上来。惹怒了我,小心你的狗命!” 夏依苏没有生气。 准确来说,她不敢生气。既然楚明美这么有背景,是个不可得罪的人物,她何必要这么不知趣,拿鸡蛋去砸石头? 不是说,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吗?还有一句,叫有退步时须退步,得饶人处且饶人。 虽然那次她差点儿死在她马蹄之下,可毕竟还是没有死,而且她也报了一箭之仇,把楚明美打下水去,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互不相欠了。怎么着,她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能跟这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怨下去。 夏依苏讨好那样的对楚明美绽出了一脸谄媚笑容,轻言细语说: “前两日是我不对,有眼无珠,不识楚大将军府的楚大小姐。罪过罪过。今儿,我向楚大小姐赔礼道歉来了,望楚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楚明美意外,想不到夏依苏居然会对她低声下气。但随即,她又再高仰着头,重重地“哼”了声说: “向我赔礼道歉?那就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夏依苏脸上笑容一僵,哭丧着脸小声问:“非要我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响头?” 楚明美一张小脸寒寒的,趾高气扬说:“当然。” 夏依苏瞅了瞅她,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问:“如果我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响头,你就原谅我,不再生气?” 楚明美气恨恨,从牙缝迸出:“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一辈子别想我原谅你!狗奴才!” 夏依苏一个劲的陪着笑脸。 这楚明美,到底是楚大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又是元峻宇未来的王妃,就算以后她不在四王府混,可也是在这个朝代混,说不定以后还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机会,想日子过得舒服点,怎么着,也得跟她修复一下关系。 因此,讨好她是必须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是? 夏依苏又再继续讨好: “楚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啦,原谅一下我。我以后不敢了,还不行么?” (未。完。待。续) 第133章 倒戈相向2 楚明美回答得斩钉截铁,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不原谅!”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转,鬼鬼祟祟地偷声说: “大小姐,你原谅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楚明美横眼看她,嗤之以鼻: “好处?你是什么东西?也能让我好处?” 夏依苏乘机再狡猾,凑近她,咬着她耳朵说: “四殿下不想见你,难道你不知道么?如果你原谅我,以后我不但不阻止你见四殿下,还会想尽千方百计帮你把白鹏支开,给你找机会。如果你不原谅我嘛,嘿嘿……那天,你也看到了。反正,我得罪你一次也是得罪,得罪两次,三次……也是得罪。如果我破灌子破摔,你说,会怎么样?” 软硬兼施。变相恐吓。 楚明美不是笨人,沉思了一下,终于说: “好,我原谅你。” 那个叫菊香的丫鬟也来了,站在楚明美身后,手中提着一个饭篮子。她听到楚明美这么一说,急了,恨恨的说: “小姐,上次她那样对你,可不能原谅她——” 话还没说完,楚明美转身,就给她甩了一记耳光。板着脸孔厉声教训:“大胆,我说话,轮到你这个狗奴才插嘴么?” 菊香伸手捂了脸孔,顿时不敢吱声。但她一双怨毒的眼睛,却飘向夏依苏,仿佛这耳光是她打一样。夏依苏有点幸灾乐祸,很不厚道向她眨眨眼。这是多嘴的下场是不是?菊香把头别过一边去,一脸的愤懑。 楚明美问夏依苏:“四殿下是不是在书香斋里?” 夏依苏说:“是。四殿下在里面一整天了。” 楚明美又问:“四殿下在里面干什么?” 夏依苏说:“大小姐,四殿下在写字呢。” 此时白鹏忠心耿耿守在书香斋门前,他一如既往的绷紧着一张脸,一点笑容也没有,像了一尊石佛那样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楚明美大概也知道白鹏厉害,有点顾忌,飘了他一眼,低声对夏依苏说:“你给我想法子,让我进书香斋。” 夏依苏忙不迭点头:“行。” 用什么奏效的法子去应付白鹏?夏依苏心中衡量着,白鹏这家伙,武力高强得很,如果硬对硬,估计十个她也不是他对手。不如想点阴险的法子,这叫兵不厌诈。夏依苏眉头一皱,很快,就计上心头。 她咬着楚明美的耳朵,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 楚明美一听,顿时笑逐颜开,点了点头。 夏依苏脸上闪过了一丝诡笑。随后,她迈着碎步,婀娜多姿,袅袅婷婷地朝白鹏走去,还故意的把身上粉色的裙子幻成细碎波浪。待走近白鹏了,她用长袖掩口,眼波斜泛,娇羞万分的一笑。 谁料白鹏目不斜视,看也没看她。 夏依苏并不气馁,用了一种轻忽迷惑人的语调叫他: “白鹏哥哥——” 白鹏在美色当前,很能把持得自己。他像磐石一样站着,浑身有股慑人的力量,令人不可侵犯。 为了讨好楚明美,夏依苏豁出去了。 (未。完。待。续) 第134章 倒戈相向3 夏依苏大着胆子,索性放任自己。 她一点点趋近白鹏。脸孔凑了近去,眼睛对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他的鼻子,她跟他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到可以感觉他喷在她脸上的鼻息。 白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夏依苏又再凑了近去。 白鹏终于忍无可忍,说话了:“夏姑娘,你要干什么?” 夏依苏把声音放软,放到最软:“白鹏哥哥,你觉得我美么?” 白鹏紧锁着眉心,严词教训:“夏姑娘,请稳重点。” 夏依苏嘻嘻一笑,媚眼儿一勾,风情万种的斜睨,嗓音无限的娇柔道:“稳重?白鹏哥哥,我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是稳重。白鹏哥哥,你告诉我好么?什么是稳重?” 白鹏不为所动,板着一张脸孔,目光冷峻:“稳重就是沉静庄重!夏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怎可这样轻浮?” 这样也叫轻浮?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 更轻浮的还在后面哪——与其担当这罪名,不如索性彻底一点。这样一想,夏依苏眼珠子一溜,嘴角不禁露出阴森一笑。说时迟那时快,她冷不防扑向白鹏,双手紧紧抱住了他,搂着他的腰。 白鹏怔住。 夏依苏身子软绵绵的,落在他怀里。瞬那之间,一向以冷面示人的白鹏,脸上少有的表情丰富,先是错愕,继而手足无措,再接着是又羞又怒,眼中闪着一抹怒火——他是第一次被女人非礼,被得罪了。 他脸红耳赤,用力推开夏依苏,金刚怒目: “夏姑娘,你……” 那边的楚明美倒也聪明。她把握机遇,趁着夏依苏跟白鹏纠缠不清,兵荒马乱时刻,赶紧撒腿,冲进书香斋。 待白鹏反应过来,挣脱夏依苏的时候,楚明美已冲上二楼。夏依苏“哈哈”大笑,放开了白鹏,一边不忘冲了他扮个鬼脸。 白鹏狠狠瞪了她一眼,也冲上二楼。 但已晚了。 楼下发生的一切,全被元峻宇不露声色看在眼内。这夏依苏,让他费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竟然违抗他的命令,倒戈相向? 这是一件值得考究的事。 楚明美跑到元峻宇跟前,嘟起小嘴,不满: “四哥哥,你干嘛老是躲着我?” 元峻宇一副惊讶表情: “楚妹妹,我想见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躲着你?刚刚我不是吩咐了夏依苏这丫头,让她请你上来嘛?怎么,她刚才又为难你?这丫头,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楚明美疑惑,她问: “你让夏依苏请我上来?” 元峻宇一脸无辜: “当然了。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楚明美跺着脚: “可那狗奴才说,是你不想见我!” 元峻宇摇头。他无辜摊开双手,表情更是无辜,很难过的说: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是不是?感情比别的人都要亲厚,楚妹妹你想想,我怎么会不想见到你?外人的三言两语,你也相信?楚妹妹,我心里好失望,想不到,你居然相信外人,不相信我。” (未。完。待。续) 第135章 倒戈相向4 楚明美急了,连忙说: “四哥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菊香站在身后,她是楚明美的心腹丫鬟,前两天是第一个被夏依苏推进湖里,满身的污水不说,回去后还被责骂,对夏依苏早已怀恨在心。刚才又被楚明美平白无故被甩了一记耳光,迁怒于夏依苏。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说: “夏依苏是什么东西?胆敢这样对小姐!” 楚明美脸色铁青,横眉倒立: “狗奴才!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菊香火上浇油:“ “对,小姐,如果不给那她点教训,还以为小姐是好欺负的。” 楚明美咬牙说: “这狗奴才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菊香又再踌躇了一下。她对夏依苏的恨意,如头发般密丛丛——别怪她小气,谁让她得罪了她?此仇不报,难解心头之恨。 她朝楚明美走近一步,低声说:“小姐,不如……奴婢就不信,她会不怕。” 楚明美眼睛一亮,笑逐颜开:“真是好注意!对,就这样!” 元峻宇拿起笔,又再继续写字。他有才情,琴棋书画,呤诗作对,无不精通,说他是南元国第一大才子也不为过。 尤其是书画。 他的丹青极有名气,无论山水,花卉,或是人物,灵动,鲜活,笔墨细秀,意境高雅,风格秀逸清俊。他的书法也堪称一绝,行笔如行云流水,俏俊飘逸,大气磅礴,一横一竖皆有风骨,一勾一画皆有棱角,无不形神兼备,酣畅淋漓。 楚明美和菊香对话,一字一句落到元峻宇耳中。 元峻宇略略低下来的头,刚好就掩去了他嘴角边那抹阴森森不怀好意的笑。背叛他?那得看自己够不够格。不给点教训,还真的不行。 给夏依苏教训,借楚明美的手,最好不过了。 楚明美仰起头来,娇声央求: “四哥哥,让白鹏给我办一件事,好不好?” 元峻宇低头,写他的字,却说: “楚妹妹说的是什么话?只要你高兴,别说让白鹏给你办一件事,就是办一百件事,也没问题。” 楚明美眉开眼笑。她扬声,“白鹏——” 白鹏走了过来。 楚明美低声,对白鹏吩咐了几句。白鹏抬眼看元峻宇,元峻宇没有看他,却略略点了一下头。于是白鹏说: “是,大小姐。小的遵命,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楚明美一张美丽的脸,露出了阴险的笑。白鹏离开后,她转过头,换上了殷勤的笑容,热情如火说: “四哥哥,我特地让我家的厨子,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千层油酥饼。还有这个,是用蜂蜜和羊油加工而成的油炸小点心,叫巨胜奴。六哥哥,你尝尝,趁着新鲜。” 一张纸上写满了字后,元峻宇终于放下手中的笔。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楚妹妹有心了。” 楚明美把小嘴嘟了老高: “四哥哥,我待你这样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是想着你。可是四哥哥你也太没良心了,每次我来,不是躲着我,就是找了这样又那样的借口,让白鹏把我赶走。四哥哥,难道我很令人讨厌吗?” (未。完。待。续) 第136章 往事如梦1 元峻宇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楚妹妹好?” 楚明美跺脚,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斜睨过来,似嗔非嗔: “为我好?把我赶走,是为了我好?” 元峻宇目光落到她脸上: “外面的流言蜚语,你没听到么?外面的人都在传,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整日往四王府跑。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姐,怎么这样不要脸?” 楚明美顿时杏眼圆睁,拉扁了嘴唇,整张脸都给气歪了,恨声说: “我整日往四王府跑,关他们什么事?要他们多嘴?” 元峻宇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 “楚妹妹,我是为你好。到时候你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楚明美脱口而出: “四哥哥,我谁都不嫁,就嫁你!” 元峻宇摇头:“我有什么好?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母妃家族不显赫,母妃又去世得早,嫁给我,只有受苦的份。” 楚明美语气坚定:“四哥哥,你就是一无所有,我也要嫁给你!” 元峻宇缓缓地往椅背上一靠,仿佛很疲倦似的,闭上了眼睛。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看上去平静如水,猜不出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后,他睁开了眼睛,视线又再落到了楚明美的脸上。 楚明美一脸热切的望向他,眼里有狂热的火花在燃烧。 元峻宇心里,叹息了一声。半晌,他嘴角微扬,淡淡的说:“楚妹妹,这事……以后再说。” 楚明美倒不以为意。 当然以后再说了,难道如今说不成? 此时的夏依苏,在书香斋对面的四季水榭里。她站在汉白玉石护栏前,看水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不时抬起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鬼鬼祟祟朝书香斋二楼窗口飘去。 元峻宇看上去倒没有什么不快。他脸色如常,正跟楚明美说着些什么,偶尔还微微扬起头,云淡风轻的那样浅笑。 他笑的样子超好看。 半眯着眼,微微抬起眼睫,瞳仁透着淡淡的让人心悸的琥珀色,嘴角略翘,浅浅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轮廓俊逸的一张脸,俊美,魅惑,优雅,迷人,让身边所有的人——无论男女,都黯然失色。 莫名的,夏依苏想起了郑一鸣。 他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夏依苏的思绪,回到二十一世纪,她十六岁那年的夏天。那是她人生中,一段极灰暗的日子。那年,她老妈意外发现她老爸在外面养有小三,而且有了他们龌龊的爱情结晶——一对三岁的双胞胎儿子。 凡事追求完美的她老妈,完全崩溃了。 心神恍惚之中,她横穿马路,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撞飞了。送到医院没多久,还有一个星期才满四十岁的她老妈,香消玉殒。 她是含恨而去,死不瞑目。 之后,夏依苏叛逆得一塌糊涂。敏感,尖锐,凌厉,灰。后来渐渐发展到逃课,打架,斗殴,飚车,拼酒。 日子过得颓废,堕落。 她老爸不敢管她,往往他一开口,她就冲着他冷笑:“如果不是你,我妈怎么会死?我又怎么我会落到如此的地步?都是你害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未。完。待。续) 第137章 往事如梦2 那天晚上,夏依苏独自一人去了去酒吧。 舞台上,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抱着吉他,站在舞台的中央唱歌。那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弹着吉他,把吉他弹得要几乎要断了的样子。随后,他抬起头,微微眯起了一双的眼睛,那眼神,天生带着令人窒息的忧郁,却是那么的迷人。 他边弹着吉他,边唱着: “……不要谈什么分离,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不要说愿不愿意,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在意,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游戏。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夏依苏坐在吧台前喝酒,一边吸烟。 烟是刚才在酒吧门前的那个小烟摊买的,是5,烟嘴很煽情地印着一个红色的桃心。据说,“5”是“我爱你”的意思,狗血得很。 爱个鸟! 夏依苏想,她没人爱,也没人让她爱。 这是她第一次吸烟。她学着电影里那些风尘女子,故作很熟练的把烟放到嘴角,然后拿了打火机,点上。 没想到,烟很呛,很辣。 她刚刚吸一口,便不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直咳得眼泪鼻涕口水横飞。咳着咳着,她突然就有想哭的感觉。 她觉得她的人生,真是苦,比黄莲还要苦。 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然后站在夏依苏跟前,眯着眼,用了韦小宝那样的眼神,色迷迷地盯着她。 夏依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瞪了他一眼: “你要干什么?” 男人很流。氓,无耻地调笑: “小美女,如今我还没要干什么,但我想要干什么。小美女,知道不?你长得很漂亮,水灵灵的,哥喜欢你!” 周围的人司空见惯,轰笑了起来。 看到别人笑了,那个男人更得意,把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手肋有意无意的,就碰了一下夏依苏的胸——夏依苏的胸,虽然距离波涛汹涌还有好一段距离,可到底,还是有敏感的地方。 男人把酒杯递到她嘴边,肆无忌惮地说: “小美女,帮哥给这杯酒喝了吧?好不好?” 夏依苏怒火中烧。 他以为他是谁? 也不拉泡尿,照照自己长得怎样,一副歪瓜咧枣的猥琐模样:颤巍巍的肥肉,布满烟垢的牙齿,头发开始谢顶,给风一吹,地中海的外围便杂乱无章,吹到额头,贴在脑后。都中年大叔了,还口口声声自称自己为“哥”,装嫩哪。 不要脸! 夏依苏已喝了两大杯威士忌下肚,有点惺惺醉态,当即就发了酒疯,撒起泼来,猛地一伸手,夺过那男人的酒杯,劈头盖脸的朝了他头上泼去。 男人反应快,连忙把头一侧,杯子里的酒没扑到他脸上,有一半落到地上,有一半落到他衣领,而玻璃杯子则“当咣”一声,摔落到地上粉身碎骨。 夏依苏犹不解恨,也不加细想,又再抬手,要朝男人脸上掴去。 男人虽然喝多了,但反应还是挺快,把头一缩,夏依苏的巴掌落了空。随后,男人很敏捷地抓住她的手,而且反客为主,用力一拽,便把她拉到他怀抱里去。 (未。完。待。续) 第138章 往事如梦3 男人呵呵笑,谗着脸说: “小美女,有性格,哥喜欢!” 男子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到夏依苏脸上,全是酒精的味道。夏依苏在他的怀抱中,又羞,又怒,又是气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轰然就炸开。 她尖叫起来。 舞台上的歌声停止了,有吉他扔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有一个身影,从舞台上急速跳下来,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朝夏依苏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待走近了,他猛地伸手拉了夏依苏,拽到他身边。 夏依苏抬头,原来是在舞台上弹吉他唱歌的男孩子。他眼睛里冒着火,一抬手,不由分说就朝了男人的脸狠狠地凑了一拳。 男人脸上给击中了,顿时青肿了起来,嘴角还涌出了鲜血。他一个踉呛,往后倒退了两步,一边嚎叫起来: “你为什么要打我?” 男孩子冷冷的说: “你欺负人家女孩子,我看不过眼。” 男人恼羞成怒,疯了似的冲过来,不由分说抄起旁边一张凳子,朝男孩子的脑袋狠狠地砸过去。 男孩子当场脑袋就开了花,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口子,顿时血流如注。那些鲜红的红,流到他的脸上,落到眼睛,鼻子,下巴里,然后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无比的悲壮。 周围一片躁动,有人围了近来。 那个闹事的男人,则趁灯光灰暗,场面混乱,赶紧逃之夭夭,很快跑了个没踪影。 夏依苏吓得六神无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男孩子皱着眉,瞅了瞅她,很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哭?我又没死!” 后来夏依苏扶了男孩子去附近的小诊所。他的额头被缝了八针,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那样子,像了个悲情英雄。 夏依苏就爱上了他,不可自拨。 在小诊所里,她踮起了脚尖,很勇敢地吻了他额头上的白纱。这男孩子,便是郑一鸣,那一年,他二十二岁,是酒吧里的歌手。 他长得很帅。 浓眉,大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有着天使般的纯净气质,眼神忧郁神秘,笑容羞涩而迷人。最令夏依苏沉迷的,他有一双大长腿。 曾经,她是那样的爱他。 因为他,她不再颓废,堕落。也因为他,她重新拿起书本,认真学习,因为他说:“像你这样的年龄,是应该回到学校去,好好念书,多学些知识!” 她爱了他三年。 从十六岁到十九岁。 曾经以为地老天荒的爱情,曾经以为情比金坚的爱情,如今如一只爆竹,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淋湿了,再也点燃不起来,美好而美丽的烟花梦,便成了泡影,一场空欢喜。 往往,爱情失去的时候,只是一瞬间。 有着怎样凛冽的爱,就有着怎样凛冽的恨。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往事如梦,世事如风,人事已全非。此时此刻,隔了朝代的海洋,想起郑一鸣,感觉已是很遥远,压根儿就是上辈子的事。 (未。完。待。续) 第139章 谁不要脸?1 夏依苏无所事事,趴在汉白玉石护栏上看锦鲤。 这些锦鲤很漂亮,颜色,形状,各不相同。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有鳞光闪烁身上织成多姿图案的,有头上一点红浑身白色的,有黑白分明的。 它们在水中嬉戏着,快活自在的游来游去。 有人提着一个饭篮子,笑意盈盈的朝夏依苏走过来。 待走近了,她对夏依苏抿唇一笑:“夏姑娘,我家小姐说,多谢你刚才鼎力相助,她才能够进入书香斋见到四殿下。” 夏依苏抬起头来,是菊香。 她连忙问:“你家小姐不再生我的气了吧?” 菊香一改对她敌意的态度,笑着说:“我家小姐气量大,早不生夏姑娘的气了。”她又再说:“我家小姐今天一大早吩咐厨子做了几样四殿下喜欢吃的点心,趁着新鲜,特地给四殿下送过来。为了感谢你刚才的一番好意,我家小姐吩咐我也拿些给你尝尝。” 夏依苏一听有吃的,眼睛顿时一亮: “真的?那就谢谢你家小姐了。” 她忙不迭接过菊香递过来的饭篮子,迫不及待打开。待看清楚饭篮子里面的东西,不禁把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样大——里面装的不是糕点,而是蛇! 天!好几条筷子粗的全身斑斓五色小蛇,头呈三角形,在阳光的照射下,身上的鳞片闪着可怕而又冷艳的光。 夏依苏给吓得毛骨悚然,汗毛竖起,背脊上渐渐爬了冷汗。呆了好一会儿,才晓得反应,发出了极是恐惧的尖叫声。 随即,扔下饭篮子。 饭篮子顿时跌落到地上,那几条全身斑斓五色小蛇飞了出来,洒了一地——小蛇是死的,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尽管如此,夏依苏还是吓得面无人色。 她最怕的动物便是蛇。 她又一声尖叫,忙不迭的闪避过一旁去。不想因为太过恐慌,在手忙脚乱中,不小心踢中了脚下一块石头,一个踉跄,向前冲了两步,刹不住,于是整个人便前赴后继向前扑去,很不幸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地上坑坑洼洼,有着浅浅的水。 夏依苏这一摔跤弄得一脸一身全是泥浆。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站稳,就看到菊香指了她,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笑得震天动地。 夏依苏给气死,顾不了狼狈,嚷嚷: “你……你干嘛要捉弄我?” 菊香“哼”了声说: “谁让你得罪了我家小姐?” 夏依苏懵了,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想不明白: “我和你家小姐,不是化敌为友了么?”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谁跟你化敌为友?” 原来是楚明美,她款款地走了过来,脸上有诡计得逞后的春风得意。身边跟随着的几个丫鬟,掩着嘴,幸灾乐祸地笑得花枝乱颤。 夏依苏瞪了她。 她觉得自己真是很傻很天真,不惜冒着得罪元峻宇的危险,又不惜惹白鹏恼火的风险,尽心尽力帮了楚明美。可是楚明美这丫,根本就是心胸过度开阔的异类,是那种念完了经打和尚的极品。 白眼狼! 恩将仇报。 (未。完。待。续) 第140章 谁不要脸?2 夏依苏气急改坏,也顾不了个人形象——这个时候,还要什么鸟形象?她像泼妇那样,一手叉了腰,一手指了楚明美,大声说: “喂,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楚明美高高在上,用了张扬嚣张的目光,俯视着她,冷哼了声: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夏依苏咬着牙说: “刚才不是说好了么?你原谅我,我就给你想法子,让你进书香斋去见四殿下。如今四殿下见着了,你怎么还报复我?” 楚明美嗤之以鼻,不屑: “狗奴才!下贱胚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原谅你?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可别痴心妄想我会原谅你!” 夏依苏气得要吐血,一张脸涨了通红: “是不是捉弄了我,很好玩?很有趣儿?” 楚明美脸有得意之色,抑起下巴来,盛气凌人: “是很好玩,很有趣儿。” 夏依苏更是气,对楚明美来一个怒目而视。楚明美把头高高昂起来,也不甘示弱,回她一个杏眼圆瞪。 一旁的菊香,忽地很阴险地一笑。她冷不防朝了夏依苏冲了过来,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跺了一下她的脚面。 夏依苏哎哟”一声大叫。 她抱住了被菊香跺痛了的脚,蹦跳了起来,直痛得呲牙咧嘴不停呵气。菊香意犹未尽,还不放过她,用身子狠狠地撞向她。夏依苏正抱着脚,金鸡独立的蹦来跳去,结果给菊香这么一撞,一个趔趄,身子失去了平衡,又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夏依苏不禁又一声尖叫: “哎哟!” 众丫鬟像看舞台上的小丑,齐齐指向夏依苏,乐不可支哄笑起来。菊香更是得意忘形,一口痰吐到夏依苏身上,拖长声音,大骂: “活该!该死的狗奴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主子!主子个屁,她是老鸹落到猪身上——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菊香又再骂:“哼,这就是敢和我们小姐作对的下场!” 楚明美款款走到夏依苏跟前,居高临下,用了张扬和不屑的眼神,冷傲浅笑。她态度傲慢,神气十足: “该死的狗奴才,下贱胚子,害怕了是不是?这不过是警告你一下!下次你再敢得罪我,就小心你的狗命,到时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依苏趴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 实在无法咽下这口委曲气。 她瞪着楚明美,一下子抑制不了自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蓦地扬起了手,快如电光火石,狠狠地就掴了楚明美一记耳光。 “啪啦!” 声音,清脆而响亮。 楚明美伸手捂住了脸孔,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夏依苏。她想不到,夏依苏竟然这样胆大妄为,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敢动手打她。 一时三刻,她呆住了,整个人完全傻掉。 楚明美身边的丫鬟目瞪口呆,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她们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一瞬那周围鸦雀无声。 (未。完。待。续) 第141章 谁不要脸?3 过了好一会儿,楚明美反应了过来,尖叫:“你……你是什么东西?狗奴才,你……你敢打我?” 夏依苏“哼”了一声说:“我不是东西,我是人,一个女人!你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来吓唬我,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楚明美又再尖叫。语无伦次的说:“你……你是活该!谁让你……你这样不要脸?不要脸的狗奴才!狗奴才!” 夏依苏逼近了她,气势汹汹问:“我怎么不要脸了?” 楚明美咬着牙说:“你勾。引四殿下!不要脸!” 夏依苏一愣:“我勾。引四殿下?” 楚明美继续骂:“狗奴才!下贱胚子!四殿下是你勾。引的么?” 左一声“狗奴才”,右一声“下贱胚子”,又再次惹毛了夏依苏。这楚明美,不就是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么?有什么了不起?夏依苏想,她又没吃她的,没穿她的,凭什么她这样骂她?还有,她什么时候勾。引了元峻宇? 呸!别说勾。引,就是那家伙投怀送抱,她还不屑一顾呢。 这口冤枉气,实是咽不下。夏依苏抬手,又再朝楚明美脸上甩了一记耳光,又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啦!” 楚明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她的份,受了夏依苏这两巴掌,又如何受得了?沉默了一下,她尖叫了起来,一边疯了那样,很凶猛的朝夏依苏扑了过来,一边用头狠狠地顶撞她。 夏依苏躲闪不及,一个踉跄,往后跌了几步,差点儿就要摔到地上。 结果,夏依苏想也没想,冲到旁边的桃花树,折断一条枝条。随后,她又冲到了楚明美跟前,拿了挂满桃花的枝条,当了剑使用,毫不留情对楚明美挥过去,击,刺,抽,劈……一招一式,力道很猛,像雨点般落得楚明美身上。 楚明美虽然是虎门之女,却不会武功。 她被夏依苏打得猝不及防,完全乱了分寸,一边嚎叫,一边狼狈地抱头鼠窜。一双手不停地乱舞着,护得了头,又护不了脸,护了脸,又护不了身子。 她越是这样,夏依苏越打得兴起,打得越狠。 那些丫鬟们,完全傻掉了。 她们只管哭喊着“小姐小姐”,其中一个丫鬟企图走上前要护着,却给夏依苏的枝条打中了脸,差点中了眼睛,唬得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捂了脸孔,也嚎叫了起来。 吓得其他丫鬟不敢上前来了。 楚明美被夏依苏打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在躲闪之中,不小心踢中了一块石头,跌跌撞撞石头了几步,前赴后继的跌倒在地上。 夏依苏停下手,很是扬眉吐气地“哼”了声。 此时的楚明美有说不出的狼狈。头发乱了,妆花了,身上的衣服脏了,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一只,平日里嚣张气焰早已不见踪影。她惨兮兮地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曲。 丫鬟们面面相觑。 (未。完。待。续) 第142章 谁不要脸?4 终于,她们反应过来了,慌着一团,一涌而上。有两个丫鬟把楚明美搀扶了起来,又有一个丫鬟给她拍身上的灰尘,又把她身上的衣服扯平来,再有一个丫鬟去给她找来另外一只鞋子,要给她穿上。 乱成了一锅粥。 夏依苏眼珠子溜了一下——哎,她还傻不拉叽的站在这儿干嘛?逃得快,好世界是不是?此时不跑,待何时?难道等于她们回过神来,一窝风涌上来和她扯打?她可不敢保证,她能赢了她们。 这样一想,夏依苏立马就拔腿,来个鞋底抹油,溜之大吉。 谁知没跑多远,有人身形轻飘飘的一闪,衣襟带风,瞬那间,人就神不知鬼不觉潇洒飘逸的站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元峻宇。 他手中拿着一把白玉骨扇,打开了,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字:“难得糊涂”。白玉骨扇在他手中,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的摇晃扇动,慵懒,惬意。 白鹏一如既往站在身后。 元峻宇脸上似笑非笑,声音不紧不慢地说:“夏依苏,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连大将军府的楚家大小姐也敢欺负!” 夏依苏一阵心虚,强自镇定,一昂头,大声说:“如果不是她欺负我在先,我又怎么会欺负她?哼,我不过是自卫还击而已!” 元峻宇双眉一挑: “还自卫还击哪?什么自卫还击?” 夏依苏支支吾吾: “自卫还击……呃,自卫还击就是……就是……”心中一急,就语无伦次起来,脱口而出:“自卫还击……自己保卫自己,顺便去打击别人!” 元峻宇禁不住肩膀一颤,差点没把持住爆笑出声。但他挺有定力,坚持着没笑,微微侧过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淡淡的说: “哦,这就叫自卫还击?” 夏依苏忙不迭点头: “对对对,我这是叫自卫还击。”她眼珠子偷偷地转了转,用了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问:“所以四殿下,麻烦你让开一下——呃,我身上的衣服脏了,不雅观,想回去换套干净的。然后再出来见人,行不?” 元峻宇轻勾嘴角,慢悠悠: “如果我说不行呢?” 这丫还是男人不?这么小气,竟然见死不救!夏依苏想,她刚才不就是违背他的意愿,没把楚明美赶走嘛,如今倒记恨了。 夏依苏眼睛一溜,目光往他身后的白鹏一扫。 白鹏冷着一张脸,正虎视眈眈望向她。正面的打不过,要跑又跑不掉。想要逃脱,看来得想点歪门邪道才行,兵不厌诈嘛。情急之下,夏依苏没有法子可施,唯有故伎重演,她仰起了头,伸手往天空一指,大声嚷嚷: “看,大鸟!” 元峻宇没有上当。他一动也没动,目光还是浅浅淡淡的落在她脸上没有移开。他摇动着手中的扇子,皮笑肉不笑: “这招对我来说没有用!” 夏依苏气馁,搭拉着脑袋,哭丧着脸问: “你想怎么样嘛?” 元峻宇扬了一下下巴,眼睛瞟了那边的楚明美一眼: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她,想怎样。” (未。完。待。续) 第143章 谁不要脸?5 夏依苏偷偷朝楚明美瞄过去。 此时楚明美,哭肿了一双眼睛,羞愤难当。她向来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被宠着,习惯了被捧在手心,哪里受过这种委曲?只觉颜面尽失,一口憋屈气窝在心口,实在无法咽下去。这事是菊香出的主意,菊香免不了成了出气筒。 楚明美边哭,边劈头盖脸给菊香几巴掌,一边骂: “叫你搬嘴弄舌,出的什么馊主意!害我受罪!这下你满意了是不是?狗奴才,下贱胚子!回去后,关在柴房里跪地板,两天不得吃饭!” 未了还不解气,楚明美又一脚过去,把菊香踢得翻滚在地上,额头撞到一块石头上,顿时肿了一个大包。 菊香跪在那儿不敢吭声。 她不敢怨恨自家的主子,却迁怒夏依苏。她的目光恶毒地朝夏依苏看过来,恨不得眼睛里能喷出一蓬火,将她烧为灰烬,然后一脚给踩没了。 夏依苏急得团团转。 再不想办法溜走,她就死定了。可是办法,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元峻宇像了一座山似的站在她跟前,身后还上武功高强的白鹏,要想逃脱,估计要比登天还难。结果她一急之下,便口不择言: “喂,快让开!你快给我让开呀!” 元峻宇声音慢悠悠: “如果我不让开呢?” 夏依苏嚷嚷:“好狗不挡道!你快让开!” 元峻宇脸色微沉,眸子隐隐有凌厉之色,声音却是淡淡的: “你说什么?” 糟了糟了!完了完了!说错话了!夏依苏省悟过来,顿时不知所措。人家是高贵的皇子,堂堂的四殿下,她竟然骂他是“狗”,不想活了她!但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收不回了。霎时之间,转圜无术。 一事还没解决,又再生出一事来。 真是乱上添堵! 元峻宇浅浅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夏依苏。冷不防,他快如闪电地伸出了手,粗暴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他身边。接着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卡着她的下巴,无比霸道地把她的脸强行扳向他。 夏依苏挣扎起来,要把头扭开去。 可元峻宇力所大得很,夏依苏根本动弹不得。她不是不害怕的,可又不甘心,纸老虎的架势,嚷嚷: “快放开我!如果不放开我!我就喊非礼了!” 元峻宇没放开她,眉毛一挑,气定神闲地问:“我就是非礼你,那又怎么样?” 夏依苏唬得声音都变了:“你……你敢?” 元峻宇反问:“你说,我敢不敢?” 夏依苏惨白着脸,很不争气的哆嗦了一下,颤抖着声音说:“你——” 元峻宇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些:“我怎么啦?” 夏依苏咬牙:“你……你不要脸!” 元峻宇卡着她的下巴的手,冷不防力道加重,重到她的下巴被卡得生生地作痛。那痛,一点点扩散开,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直把她痛得呲牙咧嘴,下巴就要掉下来的样子。但元峻宇,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他的声音轻飘飘: “谁不要脸?” (未。完。待。续) 第144章 谁不要脸?6 夏依苏想说“你不要脸”,可她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下巴被元峻宇卡得太紧,紧到她有说不出的难受。 于是她拚命地挣扎了起来,一边把脖子伸得直直的,喉间不知不觉之中,发出了像一匹难以驯服的母马般那样嘶鸣。 元峻宇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夏依苏束手无策狼狈的窘相,竟然笑了起来。 那边的楚明美的哭声,本来已变成了抽抽噎噎。这个时候看了过来,又“哇”的一声大哭,无限委曲。 她边哭,边咬牙切齿说: “四哥哥,你不要放过这狗奴才!你要为我报仇雪恨!” 元峻宇回答得爽快: “好。” 虽然说“好”,可他卡着夏依苏下巴的手略略松了力道,没有先前那样紧。夏依苏又气又恨,又怒又羞,也想不了那么多,火烧眉毛,只顾眼前。她冷不防低头,张开嘴巴,用了啃骨头的劲,使了很大的力气,猛地朝了元峻宇落卡着她下巴的手,狠命地咬下去。 元峻宇吃痛,一声大叫: “哎呀!” 夏依苏咬得真的是狠,狠到嘴巴很快有了一股咸咸的腥腥的味道——元峻宇的手背,被她咬伤了,渗出了血。她松开了牙齿,趁着他抱着他的痛手,呲牙咧嘴间,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推开了他。 元峻宇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夏依苏立马赶紧撒腿,狂奔逃命,如丧家之犬。 白鹏眼睛望向元峻宇,等着他指示,追?还是不追?元峻宇没看他,只管抱着痛手,装傻——其实,夏依苏的小把戏,他又岂有不知的道理?他不过是故意的,做戏给楚明美看而已。 夏依苏很快跑了个没了踪影。 元峻宇低头,眼中一抹带着少许异常的笑意,一闪而逝。他用了耳语那般的声音,自言自语: “这夏依苏,比我所以为的有趣得多!比京城任何一位名媛淑女,都值得一玩。可惜……她不是谁家的名媛淑女。” 元峻宇的话,白鹏听懂了。 元峻宇是皇子,花样年华,有着倾国倾城之貌,是全京城的名媛淑女追捧都想着嫁的对象。只可惜,这些年来,从末见过他喜欢过那个女子。 哪怕楚明美。 元峻宇只把她当了妹妹,不曾钟情于她。 但此刻,元峻宇却对夏依苏有兴趣——真不容易。管是不是谁家的名媛淑女,只要是女人就行。哪怕,这个女人,与郑一南有关,抑或,跟宫中的人有关。 那边的楚明美看到夏依苏跑了,忘记了哭,急得直嚷嚷:“白鹏,快去追呀!把那狗奴才追回来,狠狠教训她!” 白鹏为难:“大小姐,我不敢。” 楚明美一扁嘴,又再哭。边哭边说:“她不过是个奴才!四哥哥,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她欺负我不成?” 元峻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起被夏依苏咬的手,上面有着两排清晰的牙齿印,明晃晃的摇了一下。随即蹙着眉,叹了一口气说: “她救过我的命,如果……如果我就这样教训她了,传到外面去,别人会不会说我恩将仇报?” 夏依苏舍身为元峻宇挡上一箭,差点丧命,这事楚明美听说了。楚明美还打听到,为了报恩,元峻宇才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夏依苏。 看来,想要报仇雪恨,是无望了。 元峻宇都奈不了夏依苏何,何况她?楚明美又再抹着眼泪,梨花带雨,凄凄惨惨哭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145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1 夏依苏跑回梅院去。 可是她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还得跟元峻宇那家伙面对,到时候说不定会想出什么阴毒的法子来折磨她,让她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回到梅院后,夏依苏急得团团转。 她不但得罪了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还得罪了元峻宇,这可怎么办? 啊对了,装病! 虽然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可躲得一时好一时。 夏依苏这么一想,就迫不及待赶紧爬到床上去,拉上被子盖上,然后,苦着脸,痛苦地呻。吟:“哎哟哎哟,哎哟哎哟,我头痛,痛得厉害!” 雪影紫烟乔雪兰都走了过来。 乔雪兰首先抢着问: “夏姑娘,你不舒服?” 夏依苏装作很痛苦的样子: “是呀,我好难受,我不但头痛,肚子也痛。哎哟哎哟,好痛啊!还有,我胸口闷得好难受,想吐!” 雪影一愣,继而大喜,她眉开眼笑地问: “哎呀夏姑娘,你跟主子在一起也有好些日子了,虽然主了没明说,但我们都知道你是主子的夫人。夏姑娘,你是不是有喜了?如果是,那恭喜夏姑娘了!” 乔雪兰张大嘴巴: “夏姑娘,是……是四殿下的夫人?” 雪影说:“是啊,你不知道吗?夏姑娘刚进四王府,我们就都知道了。前几天,夏姑娘不是在主子的湘院里留宿吗?估计就是那次,夏姑娘有喜了。”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依苏很没好气,骂她:“有喜你的头!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雪影说:“夏姑娘,想呕吐就有喜了呀。” 夏依苏恨不得马上吐血身亡,又再骂:“雪影,你闭嘴好不好?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雪影巴眨着一双眼睛。 她才十四五岁,连情窦都没初开,加上在古代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实行扫盲之类的,没什么学问,一点生理卫生知识也不懂得。 大概雪影这蠢脑袋以为,女人一旦在男人那儿留宿,不管有没有,就会马上怀孕,马上生子。 紫烟年龄比雪影大了一两岁,比较老成,她说:“夏姑娘不舒服,那奴婢去告诉管家,让管家请大夫来。” 唬得夏依苏连忙说:“不用不用,不用请大夫,我休息一下就好!” 紫烟说:“夏姑娘不舒服,不请大夫怎么行?万一病重了,给主子知道了,说奴婢们侍候不周,怪罪下来,奴婢是要被受罚的呀。” 看来,装病这招用不得。 会连累他人生命安全。 夏依苏气馁万分,只得从床上爬了起来,悻悻地说:“我的头不疼了,肚子也不疼,也不恶心,不想吐了。我没事了,不用请大夫。” 装病,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大夫。 古代的大夫医术高明,十个有八个是真实材料,不用亲自把手搭在病人的脉搏上,牵一根红线,也能判断病情真伪。 这玩笑开不得。 吃过晚饭没多久,天就暗下来了。 夏依苏右眼一直跳个不停。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夏依苏原本是不信这个的,可此刻却变得十三点兮兮,二百五起来,一颗心不安定地窜来窜去。 于是她很八婆地客串了一回半仙,未卜先知地断定,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还是很倒霉的事。 (未。完。待。续) 第146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2 这样一想,夏依苏不禁心惊胆战了起来。 为了预防万一,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天黑了还在周围散步溜达,而是早早溜回自己的房里去。 不想还没走到房间门口,白鹏就出现了。他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孔,冷冰冰地说:“夏姑娘,主子有请,让你到湘院去。” 夏依苏战战兢兢的问: “他……他让我到湘院里去干什么? 白鹏还是冷冰冰的说:“不知道。” 明知不可能,但夏依苏还是问:“我不去可以吗?” 白鹏脸上没有表情:“不能。”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去了是死,不去也是死,不如有骨气一点,不去。于是夏依苏挺一挺胸膛,很勇敢地大声说:“你回去告诉你家的主子,我没签卖身契约,不是四王府的丫鬟,而是四王府的客人,因此我不必听他左右。” 说完后她就转身,不理白鹏,要回房间去。 不想白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拦在她跟前,抬手,一把抓住了她。仿佛抓小鸡那样,毫不费力气拎起她,往院子外走去。 夏依苏大惊失色,拼命挣扎,一边语无伦次的嚷嚷: “喂,你要干嘛?快放下我!喂,快放下我!放下我呀,那个男女什么什么的不亲!白鹏,你说过的,一个姑娘家,不能轻浮,要稳重点……”她又再嚷嚷:“喂,快放下我!白鹏,你一个男人家,不能轻浮,要稳重点……” 白鹏才不管她嚷嚷。 他拎着她,出了梅院,大步往湘院走去。 夏依苏又再继续嚷嚷: “快放开我!如果你不放开我,我就咬舌自尽啦。” 白鹏冷血得很,哪里管她是不是要咬舌自尽?依然拎着她,快步如飞。 进了湘院。 经过一片竹林。再走过一座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不远处有一个荷花池,池中建有一个圆顶亭台,池中漂着一大片碧翠的荷叶。附近有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优美别致,情趣盎然。 再到一条长廊。长廊的廊柱,上方有精美的镂空木雕,附以云纹,雷纹,竹节纹,花卉,文字等组成,以寓意吉祥。 很快,到了到了一间当中挂顶细密朱红帘子的门前。站在门前肃立的侍卫,毕恭毕敬地为白鹏掀起了帘子。 白鹏大踏步,拎着夏依苏走了进去。进了门口,他放下她,之后一言不发,转身独自走出去。门在他身后,嘎然阖上。 搞什么啊? 夏依苏眼睛一溜,看到元峻宇正慵懒的坐在一张软榻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他的右手,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的地方,有着两排清晰的牙齿痕——那是白天给夏依苏咬伤的。看到她进来了,元峻宇微微抬起头来,淡淡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轻飘飘扫过她的脸。 想起白天的事,夏依苏不是不心虚的。 因此不敢看他,只是望向地面。 心惊胆战地想,元峻宇这家伙是不是要对她秋后算帐?今天,她是做得有点过分,可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错只是她? (未。完。待。续) 第147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3 元峻宇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他修长,有点削瘦的身子,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朝夏依苏逼了近来。每走一步,都像踩到夏依苏心上似的。夏依苏浑身紧张,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撞击着,不禁手足无措,一步步的往后退。 最后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元峻宇把夏依苏逼到墙角后,便停下脚步。他的一只手撑在墙上,胸膛紧贴着她,然后他歪着头,用了肆无忌惮的目光,炙炙地看她。 他的身子离她太近,近到她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不停地朝她压过来。她觉得,这压力把她压得好辛苦,仿佛就快要站不稳似的。 时间,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元峻宇盯着夏依苏看了好半天后,咧嘴,把他的脑袋挨近了她的脑袋,笑了一下,轻轻地问:“你下午的泼辣劲呢?哪儿去啦?” 夏依苏哪敢吭声? 只是很窝囊废的望着地面。 元峻宇又再笑了一下,冷不防伸出手,捏住夏依苏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让她面对着他。夏依苏不情不愿,可又不敢反抗。元峻宇身上有着一种慑人的力量,这种力量,让她心生胆怯。 她只得乖乖的抬起眼睛,一路朝他看上去。脖子,下巴,嘴巴,鼻子……终于,她的眼睛,战战兢兢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元峻宇的一双眼睛,极深邃,黑森森,幽磷磷的,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湖,让她看不懂,猜不透。 夏依苏很想转开视线,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动。 元峻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很有兴趣的样子,死死盯着夏依苏看,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寻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咧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薄薄的微翘的嘴角,渐渐逸出一丝笑来,再然后这笑意,一点点地扩散到他的脸。最后的最后,他眼睛弯弯的,也盛满了笑。 他嘲笑地问: “夏依苏,你怕我?” 夏依苏还是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不怕嘛,好像又不符合事实,说怕嘛,又很不甘。 元峻宇问:“夏依苏,我又不会吃了你,我有什么好怕的?” 夏依苏还是沉默。 元峻宇说:“说话呀夏依苏,怎么不说话了?”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终于说话了:“四……四殿下,你……你想要干什么?” 元峻宇眉毛一挑:“你说,我要干什么?” 夏依苏战战兢兢:“我……我哪里知道?” 她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到他的右手上。那两排牙齿痕,在他那骨骼修长清雅微微泛着淡白的手中,格外的耀眼,甚至一颗颗齿痕清晰可见。 元峻宇暧。昧地看着她,声音也很暧。昧,几乎是低不可闻:“夏依苏,今晚,由你来伺候本殿下。” 夏依苏一愣:“什么?”她结结巴巴,又再问:“伺……伺候?” 元峻宇盯着她,眼睛落到她眼睛里,像在探讨她内心的世界。好一会儿后,他把目光移开了去,嘴角轻勾嘴角,淡淡的说:“你把我的手咬成这样子,所以你说,你是不是得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 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第148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4 夏依苏不敢问。唯一能做的,就是搭拉着脑袋,两只脚则像个犯了错儿的孩子似的立正着,后背紧贴着墙,两手交错纠结在一起,不安地互相揉搓,很矜持的少女状。 她的眼睛,不时偷偷瞄向门口。 心里想,白鹏是不是外面守着?他什么时候打开门,放她出去?她又再想,元峻宇这家伙,到底会对她怎么样?要她将什么功赎什么罪? 正在忐忑不安间,忽然听到元峻宇用了命令的语气说: “夏依苏,还不快过来?” 夏依苏抬起头。 元峻宇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了屏风后面去了,她听到有水响的声音。接着,元峻宇的声音又再在屏风后面传来: “夏依苏,快过来给本殿下搓背!” 夏依苏惊得下巴差点落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 “什……什么?搓……搓背?” 元峻宇的声音懒洋洋,却带着令人不可抗拒的语气: “不然还是什么?” 靠,搓背!四王府那么多的丫鬟奴仆,为什么别人不叫,偏偏叫她?这摆明了就是要整她!夏依苏想拒绝,可巴眨了一下眼睛,终究是不敢。 如果,如果她能够有骨气一点,那就可以不理会,可以昂首挺胸,大踏步离去。可惜,她不是好汉,是胆小鬼,贪生怕死——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不是? 元峻宇这家伙,不大好惹。 他丫太腹黑,万一浊气上涌了,搞不好,用白鹏的“化肉散”,把她一副好皮囊给化作一堆白骨,一滩血水也说不定。 那边的元峻宇,似乎不耐烦了,又再说: “夏依苏,聋了?没听到我的话?” 夏依苏恨得直咬牙切齿的,可又不敢发火,只得很窝囊废的说: “听……听到了。” 元峻宇说:“听到了还不快滚过来?” 夏依苏只好“滚”过去了。走到屏风那边,映入她眼内的,是没有穿衣服的元峻宇。他泡在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浴桶里,光着的身子懒洋洋地靠着浴桶,一条浴巾缠在他身体某个地方,将某处有意无意掩盖。 此时他很惬意的闭上眼睛,精致完全的五官,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上去平静如水。 夏依苏一时反应不过来,吓得够呛,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呆了好一会儿后才跳了起来,指了他,一边“哇哇”大叫: “四殿下,你——” 他眼睛微微的睁开: “有什么不对么?” 夏依苏满面涨了通红,嚷嚷: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元峻宇肩膀一颤,嘴角一抽,又再有了要爆笑的冲动。这夏依苏,真是好本事,三番五次的,能够挑动他的笑神经……他好久,没有这样心情畅快的感觉了。好不容易把笑意抑制。元峻宇不露声色,淡淡的反问: “难不成你洗澡,是穿衣服?” 夏依苏想想也是,一时语塞。 元峻宇看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却是命令的口吻,而且还是那种容不得人说“不”的强势,他说: “那还不快过来给我搓背?” (未。完。待。续) 第149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5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只好不情不愿,走了过去。 元峻宇身段修长俊秀,手长脚长,因为高瘦,身型有点单薄,却不失挺拔,难得的是,他的皮肤光滑,富有光泽,虽然泡在水里,可在明亮的烛光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夏依苏心跳得厉害,脸上有火辣辣的热。 成年男人不穿衣服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但,见过的人也不多,就郑一鸣。次数也不多,就一次。那次,还是他跟元绿娅在一起,给她撞了个正着,他慌乱逃窜的时候抓了条浴巾围在腰间,那时候因为愤怒,没心情欣赏。 她与郑一鸣在一起,有三年时间。 偶尔,也有情侣间的亲昵,但只限于拥抱,亲吻。 郑一鸣说了,她年龄太小,他不忍心伤害她。郑一鸣还说,他太爱她了,因为爱她,所以要把那神圣的一刻,留在他成为她的夫,她成为他的妻,两人的新婚之夜。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真的是爱她,如今她才知道,那是他不爱她,因而找的借口。 元峻宇说:“夏依苏,你还愣着干什么?” 夏依苏回过神来,目光又落到他身上。 他没穿衣服的身子,有说不出的美好。美好得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不小心看到了,会胆战心惊,呼吸紊乱,心跳急促。 夏依苏目光躲闪,逃避地把目光移开了去。 她尽量地把一颗头抬得高高的,也尽量的把她的一双眼睛往屋顶瞧去,没敢趁火打劫,来个大饱眼福,欣赏元峻宇光着身子的风光。 努力地定一定神。 一双手哆嗦着,落在元峻宇光着的白皙细腻的背上,然后像搓什么似的,胡乱的搓。刚搓了两下,元峻宇说话了,声音极不满意: “轻点!你以为搓背是搓衣服?这么用力?” 于是夏依苏轻点。 搓了两下,元峻宇又不满了,挑剔着: “你刚刚吃饭吃不饱?怎么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 夏依苏站在他背后,给他翻白眼。 元峻宇问:“夏依苏,你不会搓背?”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会。” 元峻宇说:“不会就学。” 夏依苏站在他背后,欺负他看不到,呲牙咧嘴的又一个大白眼过去,翻成死鱼眼状,一边问:“你教?” 元峻宇还真的教了。他的声音平稳,低沉,有着沙沙的质感。不知为什么,听到夏依苏耳中,莫明的,就觉得有了几分不清的气息: “搓背程序:先是从耳根至肩膀;再从左到右擦脖子,从耳垂到下巴,再到另一侧耳垂;接着擦右手手背,手指丫,内侧手腕至肩膀回擦……” 夏依苏只觉得一阵怒火直窜而上,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着。 可这股怒气,却又发作不得,只好努力克制自己,把要将元峻宇搓掉一层皮的冲动硬生生的压下去,憋气吞声,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她的一双手,落在元峻宇的耳根,肩膀,脖子,耳垂,手背,手指丫……她站在他身后,始终把头别过一边去。但她的脸,莫明的一直热辣辣,两片红晕磨磨蹭蹭,在脸颊上久久不曾散去。 (未。完。待。续) 第150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6 元峻宇不知是满意她的搓背手法,还是满意她羞羞答答,手足无措的尴尬相。他轻勾嘴角,心情竟然有说不出的舒畅,笑了起来: “真是孺子可教也!” 呸,如此欺负她,还说她是孺子可教! 什么天理? 夏依苏恨得直咬牙切齿的,在他背做了一个狰狞表情,就像吸血鬼那样,把牙齿磨得“格格”响,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忿模样。 不想一抬眼后,无意之中就瞅见了对面雕空紫檀镶嵌玳瑁彩贝梅兰竹菊四君子画屏风,上面镶着一块菱花形的大铜镜,照着她一副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相。 而镜子中的元峻宇,则气定神闲。 他的嘴角轻勾,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他……天哪,他竟然在镜子里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她,仿佛看舞台上的小丑表演滑稽戏,那表情,挪揄十足。 原来她在他背后搞的小动作,全落到他的眼里。 夏依苏吓得像什么似的,顿时僵在那里,手足无措,像行窃的小偷给人捉了正着,要多尴尬便有多尴尬。 靠啊,她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元峻宇终究没能憋住,轻笑出声来。他心情似乎大好,眼角眉梢里全是浅浅的笑意,不似平日里那么冷淡。 夏依苏一张脸更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元峻宇这丫,真是可恶……没人比他更可恶了!也许元峻宇这丫觉得,捉弄她,那是一件超级好玩的事儿,是他人生最大乐趣。 好不容易才给这个可恶的家伙搓完背。 元峻宇像是很满意,伸了个懒腰,随后扫了夏依苏一眼,懒洋洋的说:“夏依苏,把身子转过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转过来。” 夏依苏疑惑,担心他在她背后算计她,瞪着眼问: “干嘛要我转过身子去?” 元峻宇“嗤”的一声笑,表情暧,昧,慢悠悠说: “我洗完澡了,要起来穿衣服。难道你想观看我不穿衣服,春。光乍。露的样子?” 夏依苏顿时脸红耳赤。 哎呀呀,这是什么话?谁要观看他不穿衣服,春。光乍。露的样子?她才没有这样不要脸好不好?唬得夏依苏赶紧把身子转了过去,还主动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把眼睛紧紧闭上,以免看到什么不应该看的画画。 元峻宇穿好衣服后,夏依苏松了一口气。 她如释重负地活动了一下几乎要僵硬身子,转转脖子,扭扭腰,踢踢腿。一边想,终于轮到她找个地方洗洗,然后舒舒服服睡了吧? 夏依苏问:“四殿下,我可以走了么?” 元峻宇挑了一下眉:“不可以。” 夏依苏又再唬了一跳,哭丧着脸问:“四殿下,我不是刚伺候你搓完背后么?难道还有别的事?” 元峻宇轻勾着嘴角。下巴微微朝窗前一张椅子一扬,他说:“夏依苏,今晚由你负责我的安全,你就睡在这里,寸步不离。” 夏依苏跳了起来:“什么?” (未。完。待。续) 第151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7 元峻宇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重复:“今晚由你负责我的安全,你就睡在这里,寸步不离。” 夏依苏张口结舌:“为……为什么?” 元峻宇抬起被她咬伤了的手,往她跟前一晃:“看到没有?我的手伤得这样严重,如果有人要来害我,那怎么办?所以,你得负责我的安全!” 呸,这也叫做伤得严重? 根本就是找借口折磨她! 夏依苏恨得牙痒痒的,甚至还听得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却又无奈。她恨恨的用了四两拨千斤的毅力,把濒临爆发的满腔愤怒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去。 想想又不甘,她伸出手掌说: “二两银子拿来!一两是搓背费,一两是守夜费!” 元峻宇胸有成竹,像是早预到她有这一招似的,他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银子,扔到桌子上: “这是四两银子,一两是搓背费,一两是守夜费,还有二两是打赏,够不够?” 夏依苏给他一个狰狞表情: “不是不够!但如果你多给,我也没有意见,会欣然接受。银子么,多多益善,蠢蛋才会嫌多!” 元峻宇微微一笑,他又再从架子上取了两锭金子,扔到桌子上:“这是四两金子,如果你喜欢,尽可拿去。” 夏依苏不可置信:“你这么大方?把四两金子给我?” 元峻宇说:“我不是白给你,我是有条件的。” 夏依苏连忙问:“什么条件?”又再赶紧声明:“我可不要给你待。寝。” 元峻宇微微眯起了眼睛,轻笑着说:“如果你愿意待。寝,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愿意呢,那给我搓一个月背,外加一个月守夜。” 靠,这条件也太苛刻! 夏依苏心中纠结着,要不要成交?四两金子呢。一两黄金=十两白银=十贯铜钱,四两黄金=四十两白银=四十贯铜钱,哇靠,这是打灯笼也找不着的高薪。 侧头,想了想。 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钱固然是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命。元峻宇这家伙太腹黑,好事没份,坏事做尽,她给他搓一个月背,守一个月的夜,危险系数的风险过大,万一不小心惹毛他,浊气上涌了,来个《六国大封相》也有可能,搞不好,说不定还把她碎尸了。如果连命都给搭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夏依苏一言不发,跑去拿了四两银子,放在袖子里收好了,然后再一言不发走到椅子前,一屁股的坐了下来。 元峻宇问:“没胆要两锭金子?” 夏依苏回他一首诗:“金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金子故,不值把命抛。” 元峻宇笑:“这诗作得不错嘛。没读过书,不识字,也会作诗?”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不回答他。 元峻宇也没再追问。一副很得瑟的表情,走近锦塌上,然后脱鞋,上锦塌,躺下来,拉过被子盖上,闭上眼睛。一系列动作,做得轻松惬意,行云流水。 他是睡得舒服了,可夏依苏却是受罪。 (未。完。待。续) 第152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8 她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正坐不是,侧身坐不是,盘腿也不是,趴着坐也不是,只觉得屁股被硌得生生作疼,怎么睡都是别扭,加上刚才给元峻宇搓背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衣服,身子还是黏黏的,更觉不舒服。 夏依苏忽然好想哭。 以前上大学时候受的军训,也没这么苦吧?夏依苏在腹中,不停地咒骂着元峻宇,希望他这一睡,永远不要醒来,让牛头马面把他收拾了,带到十八层地狱去,给他尝尝上刀山下水海落油锅的滋味。 此时此刻,夏依苏不是不后悔的。 当初,她干嘛要傻不拉叽的冲上前去为他挡上一箭?把他救活了,但她,却遭殃了,真是自作自受,没事找事干。 夏依苏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困了。 她不停地打着呵欠。不知不觉,头伏在椅背上,眼皮开始打架,像有千斤重。睡意睡意愈来愈浓,愈来愈浓,终于头一歪,找周公约会去了。 她作了一个梦。 一个很不愉快的梦。 她梦到她回到二十一世纪,跟郑一鸣结婚了。婚礼极浪漫,蓝天白云,徐徐的微风,如茵草坪,靓丽鲜花拱门,温馨纱幔背景。一条红色的长地毯通向典礼台,上面撒上雪白的细纱,薄薄的细纱上撒满各色花瓣。 一位身穿黑色晚礼服头戴礼帽的男孩摇着银铃走来,接着,是一位身穿薄纱长裙的少女,拉着小提琴《婚礼进行曲》。 郑一鸣身穿深色西服,眉清目郎,丰流倜傥,身段修长俊秀。而她美貌如花,脸上粉艳艳的,嘴唇光滑湿润,一双眼睛水灵灵,头上别着一个小小的水钻皇冠,穿了一袭漂亮的白色婚纱。 她挽着郑一鸣的手臂,笑靥如花。 就在他们走到证婚人跟前的时候,元绿娅这个时候闪亮地登场了。 她骑着一匹白马,从天而降,仿佛空降兵一样。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她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风驰电掣地把郑一鸣劫持了。 周围引起了一片慌乱。 元绿娅不顾一切,无比霸气地拉了郑一鸣,跳上了白马,那样肆无忌惮,又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而夏依苏则在他们身后,灰头灰脸,拚命地追赶,一边气急败坏地喊着:“元绿娅,停下来!快停下来!快把我的新郎还给我!” 但元绿娅不。 她骑着白马,带着郑一鸣,英姿飒爽地飞驰而去。阳光中她的背影修长,腰肢柔软,风把她瀑布那样的头发吹起来,仿佛一朵美艳的黑色玫瑰。 梦中,夏依苏看到元绿娅把郑一鸣劫持一间教堂。 神父站在他们跟前。 神父问:“郑一鸣,你愿意娶元绿娅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郑一鸣大声回答:“我愿意。” (未。完。待。续) 第153章 真是孺子可教也9 神父又问:“元绿娅,你愿意嫁郑一鸣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元绿娅响亮地回答:“我愿意。” 然后,两人交换戒指。 再然后,两人拥抱。 再再然后,元绿娅像了武侠片中的女魔头,得意忘形地仰起头来,横刀向天笑:“从今以后,郑一鸣是我元绿娅的了,生是我元绿娅的人,死是我元绿娅的鬼!夏依苏,你永远抢不去了!哈哈哈!” 夏依苏大急,追了上去。 她拉了郑一鸣的手: “不!不可以!” 郑一鸣把她的手甩开,冷冷的说: “夏依苏,我不再爱你了!你别再缠着我!” 元绿娅不屑地笑,她羞辱她: “夏依苏你听到没有?郑一鸣不再爱你了,他爱的是我!夏依苏,你干嘛还要缠着他不放?真不要脸!” 梦中的夏依苏木然地看着郑一鸣,紧紧咬住嘴唇。她感觉到她的脸孔,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锤,五孔流血,金星直冒。 一颗心无限地痛楚,仿佛利刃穿心。 终于,夏依苏哭了,泪水很没骨气的“哗啦啦”掉下来,那样的伤心,那样的痛苦,又是那样的绝望。 哭着哭着,夏依苏便醒了。 睁开眼睛,冷不防看到跟前有一双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夏依苏吓了个魂飞魄散,尖叫了起来: “啊——” 话音还没落,就“扑通”一声巨响,她伏在椅子上的身子,因为受到惊吓,坐不牢,连人带椅的,重重摔到地上。 夏依苏又再一声尖叫: “啊——” 她狼狈不堪趴在地上。 元峻宇居高临下站在她跟前,正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他眉宇轻蹙:“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夏依苏惊魂未定,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没好气嚷嚷:“你干嘛吓我?大清早的,跑到我跟前来干嘛?还用了这样深沉的目光盯着我看,没被吓死也算我够胆大。” 元峻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高深莫测。冷不防他开了口,声音淡淡,没带任何感情色彩: “你为什么哭了?” 夏依苏一怔:“我哭了?”赶紧伸手往脸上一抹,果然,脸上全是泪。原来,她还真的哭了,在梦里,为着郑一鸣。 元峻宇又再问:“郑一鸣到底是谁?” 夏依苏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郑一鸣是牲畜。” 元峻宇问:“真的是牲畜?” 夏依苏回答得很理所当然:“对。真的是牲畜!” 元峻宇没再说话了,淡淡地看她一眼,随后他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服,锦袖一拂,便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一下子的,就不见了影儿。 夏依苏呆了一会儿后,也整整衣服,走出房间去。 她要回梅院里补睡觉去。 第154章 花非花,雾非雾1 回到梅院,夏依苏泡了个热水澡,还没来得及爬,上,床。乔雪兰进来说:“夏姑娘,伊夫人来了,说要见夏姑娘。” 夏依苏打了个呵欠说:“不见。” 乔雪兰说:“伊夫人说,有事要跟夏姑娘说。” 夏依苏又再打了个呵欠:“不见,我困死,要睡觉,没功夫见她。” 话音刚落,就听到伊夫人说:“哎哟夏妹妹,原谅我不请而来。夏妹妹太阳刚刚出来,你就要睡觉?难道昨天晚上夏妹妹没睡么?一整夜的干什么去?” 夏依苏皱了皱眉。 这伊夫人,还真是不请而来。 一旁的雪影连忙解释说:“夏姑娘昨晚留宿在湘院,刚刚回来。” 伊夫人一脸妒意: “夏妹妹昨晚留宿在湘院?” 雪影脸上有得色,她说:“是啊,这是夏姑娘第二次留宿在湘院了。夏姑娘到四王府没多久,就能在湘院留宿两次了,可见四殿下能夏姑娘的宠爱。” 呸,这也叫宠爱? 是受罪好不? 夏依苏懒得解释,而是问:“伊夫人,你到梅院里来找我有什么事?” 伊夫人掩嘴笑:“哟,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妹妹?” 夏依苏耸耸肩:“我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过是屠夫家庭出身,低等!下贱!除了磨刀霍霍向猪羊之外,便什么也不会。” 伊夫人脸色一变。 不禁想起上次在花园的不愉快之事。 她好不容易才勉定心神,强颜欢笑:“夏妹妹真会开玩笑。夏妹妹长得这样美,水灵灵的,一枝花那样,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又怎么会是屠夫家庭出身的女儿?一看就不像。” 她这般讨好,非干即盗。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说吧有什么事儿?总不会是无事登三宝殿吧?” 伊夫人有些尴尬,咳嗽了声说:“夏妹妹,上次的事儿是我不对,得罪了夏妹妹,万望夏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夏依苏一怔。 她是来认错? 看到她这样低声下气,夏依苏也不好再计较,脸色缓和下来:“也没什么。当时我的态度也不好,就是错,也不只是你的错,我也有份。” 伊夫人嫣然一笑:“那夏妹妹,我们一笑泯恩仇好不?‘ 夏依苏说:“好。” 伊夫人大喜,她说:“今天我过来,一是跟夏妹妹认个错,二来嘛,跟夏妹妹说说话,聊聊家常。” 夏依苏打了个呵欠:“聊家常改天吧,我真的很困。” 伊夫人连忙说:“我就跟夏妹妹说两句话,说完就走,不担搁夏妹妹睡觉。” 夏依苏问:“什么话?” 伊夫人说:“想必夏妹妹是知道,我进四王府之前,是在太后身边伺候太后的吧?” 夏依苏说:“嗯。” 伊夫人又再说:“那夏妹妹可知道,四殿下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吗?” 夏依苏说:“听说过。” 伊夫人说:“我九岁那年进宫,没过多久便到慈宁宫去伺候太后,那个时候四殿下也住在慈宁宫。如今算起来,我认识四殿下也有八九年了,不瞒夏姑娘说,没人比我更了解四殿下了。” (未。完。待。续) 第155章 花非花,雾非雾2 夏依苏说:“哦。” 伊夫人话锋一转,又再说:“夏妹妹,我听说,你刚到四王府的那天晚上,林夫人和黄夫人曾来探望,两人说了些不应该说的话,被四殿下禁足在她们院子里,一个月之内不能踏出半步是不是?” 既然她这样了解,还来问。 伊夫人又再说:“林夫人和黄夫人是太子殿下送给四殿下的。四殿下并不喜欢她们,从来没踏足到她们的院子,也不准她们走进湘院半步,她们只是挂了个‘夫人’的名称而已,有其名而没有其实。” 她说的话早已不止两句了。 夏依苏有些不耐烦起来:“哦。” 伊夫人像是没看到她的不耐烦,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瞒妹妹说,太子殿下送林夫人和黄夫人给四殿下,是没安什么好心,我担心她们会对四殿下不利。夏妹妹,不如我们联手起来同时对付她们,把她们赶出四王府去,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是不是?” 夏依苏不是不知道,伊夫人之所以说了这么一箩筐的话,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莫非是动员她,让她加入她的队伍中去,同仇敌忾,一起对付林夫人和黄夫人。 伊夫人并不知道,其实夏依苏不是元峻宇的女人。 她找错人了。 夏依苏说:“我不跟你联手,要对付林夫人和黄夫人你自己对付去,我不管这事儿。” 伊夫人急了,不禁脱口而出:“如果我能对付她们,还用得着找夏妹妹?太后都责怪我,说我办事不力了。”原来,要把林夫人黄夫人赶出四王府的不是伊夫人,而是太后。 真是一件错综复杂的事儿。 夏依苏想,这又与她何干? 众人都认定她是元峻宇的女人,她百口莫辩。夏依苏估计她像祥林嫂那样,逢人就解释她跟元峻宇没有关系,她不是他的女人,也是白白浪费口水,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干嘛要理人家流言蜚语? 夏依苏伸了个懒腰。 随后眼球子一转,装作一副挺学问高深的样子,摇头摆脑念了一首中学时代学过的白居易一首很有名的诗:“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伊夫人疑惑:“夏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问:“你不知道?” 伊夫人摇头:“夏妹妹的话太深奥,我不明日。” 估计她是文盲,大字不识一箩。古代人不是流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嘛,这伊夫人不但是无才,也挺缺德,夏依苏很是瞧她不起。当下,她嘻嘻笑,问站在旁边的乔雪兰:“你识字吗?” 乔雪兰回答:“识一些。” 夏依苏又再问:“那你念过书没有?” 乔雪兰又再回答:“读过一些。” 夏依苏说:“那你帮我向伊夫人解释,刚才我念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吧。”她又再伸了个懒腰,然后说:“我真的困了,眼皮都撑不开去,我回房里睡觉去。” 乔雪兰说:“是,夏姑娘。” 其实这个时候夏依苏的困意早已跑光,她只是懒得跟伊夫人再费话——说实话,她很讨厌她。 在伊夫人的目瞪口呆中,夏依苏悠然自得地一摇一摆回到房里去。 背后,听到乔雪兰向她解释: “刚刚夏姑娘念的那首诗的意思是说,眼中看到的花,不是实实在在的花;眼中看到的雾,也不是实实在在的雾。这些东西,都是瞬间即逝,不可追寻,不可捉摸,全是空幻,消失得无踪无影。” 夏依苏窃笑,伊夫人听得懂么? 她的意思不过是说,在别人眼中,她是元峻宇的女人,其实并不是。因此,花非花,雾非雾。 (未。完。待。续) 第156章 成了大名人1 没过多久,夏依苏又再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还不是一般的“大”人物,比楚大小姐楚明美还要有身份地位。 那天,她刚到花园门口,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小猫叫声。声音像小孩的哭声,一声接一声听得让人揪心。 她连忙跑了过去看究竟。 原来是几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正在捉弄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猫。那小猫很小,瘦瘦弱弱,一身白色的毛给弄得脏兮兮。 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拿了一根折断了的树枝,穿过笼子,不停地捅小猫,把小猫捅得逼到一个角落里,很无助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小姑娘每捅中小猫一下,小猫就不停地叫,叫得很可怜,很凄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着惊恐和绝望的光。 旁边另外几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竟然指了那只可怜的小猫,齐齐地大笑了起来。 红衣小姑娘玩着玩着,忽然觉得无趣了。她扔下了树枝,噘着小嘴道:“不好玩!一点也不刺激!” 丫鬟们顿时七嘴八舌出注意: “用水来淋这小猫,估计更好玩!” “不不不,用火来烧!那才好玩!” “我看啊,把桐油浇在猫尾巴上,先用火烧,烧它尾巴,看它抱头鼠窜到处乱跳,差不多了就用水来淋它,把火浇灭,那才好玩。” 红衣小姑娘一听,顿时拍手起来笑了起来: “你们说得极是。快快快,快找火褶子来,先用火来烧它,把它烧成烧猫,再水来淋它,给它洗澡。哈哈哈,就这样!快快快,你们快找火褶子来!再拿水来!快去呀!” 夏依苏可怜那小猫,听不过,冲上前说: “你们真是残酷无情!怎么能够这样欺负一只可怜的小猫?” 众人朝她看了过来。 那红衣小姑娘,年龄不大,不过十四五岁年龄。肤色晶莹如雪,双眉修长如画,闪烁的一双桃花眼,鼻子端正,嘴巴小巧,唇角微微向上弯。 她穿了一身雍容华贵,衣服是上好的缎子,绣了繁密的花纹,袖口领口用一颗颗细小的珍珠点缀,一双粉色绣花鞋,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在阳光下,莹然生光。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夏依苏,然后很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一只小畜生,有什么打紧?” 红衣小姑娘说话的声音清脆,一派天真神态。 夏依苏说:“小畜生也是一条命是不是?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一条活生生的命?如果小畜生也这样对待你们,你们也愿意吗?” 红衣小姑娘眼睛一瞪: “小畜生就是小畜生,人就是人,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几个丫鬟一听,也鸡一嘴鸭一鸭说: “说不定她还真不是人,也是小畜生!” “对哦,如果是人,怎么会为小畜生说好话?” “哈哈哈!” 夏依苏说:“我为小畜生说好话又怎么啦?我就是看不过你们欺负一只可怜的小猫!” (未。完。待。续) 第157章 成了大名人2 红衣小姑娘双眼一瞪:“我高兴,你管得着?”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欺负人家小姑娘年龄小,估计打起架来,不会是自己对手,于是很有气势的“哼”了声: “你这么残忍对待这只小猫,我就要管!” 红衣小姑娘年龄虽小,却极有气场,架势有模有样,当下横眉竖目,气焰嚣张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用这样语气跟我说话?” 夏依苏伶牙俐齿回她: “你才是什么东西!我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那又怎么啦?我高兴!哼,难道你能吃了我?我才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红衣小姑娘不气反笑,挑眉看她: “好大的口气!你是谁?敢不敢报上名来?” 夏依苏一挺胸,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叫夏依苏!” 红衣小姑娘一听,顿时把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侧着头,又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叫夏依苏。” 夏依苏说:“我叫夏依苏,那又怎么啦?” 红衣小姑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你就是夏依苏!怪不得!怪不得!真怪不得!” 夏依苏一愣:“我认识我?” 红衣小姑娘说: “我听过你的名字。”她的声音清脆:“传说,四哥哥府上来了一个叫夏依苏的丫头,天不怕地不怕,连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也敢打。果然不出所料,你还真像外面说的那样,是一个极其野蛮的人。” 夏依苏又一愣:“你在哪儿听说?” 红衣小姑娘说:“在宫中。” 夏依苏疑惑:“宫中?” 红衣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无不得意: “对,我是在宫中听到你的名字的。前些日子,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哭哭啼啼向太后告状,说被四王府的一个叫夏依苏的丫头欺负了。于是这事很快就在宫中传开来,传个沸沸扬扬,无人不晓。” 夏依苏吓得张大嘴巴,结结巴巴: “什……什么?我打楚明美的事……事儿,在宫中传开了。” 红衣小姑娘掩嘴笑: “怎么?你害怕啦?” 夏依苏眨眨眼睛,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回心一想,怕什么?她又没杀人放火,不过是跟一个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结怨而已。 再说了,人家太后只知道她的名,又没见过她本人,大不了,以后她改个名不叫夏依苏那不就行啦?反正这儿又不需要身份证,上户口什么的。 因此夏依苏说: “我干嘛要害怕?不,我才不害怕!” 红衣小姑娘说: “原本我还不相信,想着不过是别人夸大其词而已。怎么可能?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是好欺负的么?如今见到你,想必那些传说不会是假的。” 夏依苏瞪眼:“你是谁?” 红衣小姑娘冲着她作个鬼脸,继而转头,对旁边的一个丫鬟说: “欢颜,告诉她,我是谁?” 那个叫欢颜的丫鬟说: “我们的主子,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洛阳公主。”——原来她是公主,还是皇后娘娘生的,难怪她这么有气场。 (未。完。待。续) 第158章 成了大名人3 此时夏依苏骑虎难下。 不该管的事儿管了,不该说的话也说了,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她总不能一点血性也没有,立马低头认错,像灰孙子一样下跪磕头吧?这多没面子。 因此强撑着,低声嘀咕: “原来做公主的,这么喜欢用身份压人啊?就是欺负一只小小的可怜的小猫儿,也这样理直气壮啊?” 洛阳公主瞪她。 她刚想发火,欢颜偷偷扯了她: “主子,我们偷偷溜出宫,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呢。如果……闹出什么事来,传到皇后娘娘耳中,恐怕……恐怕不大好。再说了,我们到四王府大半天了,还没见到四殿下,是不是先找四殿下去?” 洛阳公主悻悻然,她跺着脚,气恨恨的说: “夏依苏,算你运气好,本公主今天放过你!如下次敢这样对我无礼,哼,就有你好看!” 夏依苏暗中给她翻白眼。 心里想,顶多她下次见到她,远远躲开还不行吗? 洛阳公主带了她的丫鬟,扬长而去。 她们走后,夏依苏走到笼子前,蹲下来看小猫。小猫胆怯怯在望向她,虚弱地轻叫了一声“喵”,这使夏依苏动了恻隐之心,打开了笼子,把小猫放了出来。 明知道小猫听不懂人话,可夏依苏还是对它说: “小猫,你快跑,不要给人看到。以后你见到那些可恶的人,有多远躲多远,要不你被捉了,不但得做回笼中猫,还受尽那些可恶的人欺凌,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小猫没有跑。 它缠在夏依苏脚下,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小小的爪子,碰碰她的裙子,看到她没有反应,它又再怯怯地叫了两声,声音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样子,又谄媚又温柔,带着软软的哀求。 夏依苏看着它。 这小猫,小小的,很瘦,很弱,那无助,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饿了很多天。不知为什么,小猫那幽幽,胆生生的目光,就打动了夏依苏,让她生出了怜悯。 夏依苏问:“小猫猫,是不是你娘抛弃你,不要你了?所以你无家可归?” 小猫“喵”了声,像是回答她。 夏依苏又问:“小猫猫,你是不是饿啦?” 小猫冲着她又“喵”了声。 夏依苏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小猫也不躲避,只是站在那儿随了她摸,那乖巧的样子,让夏依苏更是怜悯。 她侧头,想了一下,便说: “小猫猫,你在这儿等着,别走开啊,我溜到厨房里去,看看有什么好的东西,我偷来给你吃。” 小猫轻轻的又再“喵”了声,仿佛听得懂她的话。 此时厨房热闹无比。 很多人在那儿来回穿梭,忙碌个不停。灶上的横杆上挂满了猪腿,猪头,鸡、鸭,兔,鱼,虾等肉食,厨子们剖鱼的剖鱼,杀鸡的杀鸡,打杂的则忙着添柴,烧火,洗菜,洗盘子,挑水。 夏依苏在厨房门口,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 是陈阿三。 夏依苏大喜,连忙叫他:“陈阿三——” (未。完。待。续) 第159章 成了大名人4 不想陈阿三见到她,脸色一变,仿佛她是吃人怪兽一样,连忙伸手捂了嘴巴,眼露惊恐之色,然后逃那样的跑了个无踪影。 夏依苏莫明其妙,拉了一个小厮问: “陈阿三怎么啦?怎么一见到我就跑?” 小厮也不明白: “小……小人也不清楚。”他又再说:“不过陈阿三不能开口说话了,他的舌头少了半截,夏夫人有什么话儿问他,他也答不上来。” 夏依苏吓了一跳,不可置信: “他怎么啦?好好的,舌头怎么会少了半截?” 小厮挠了挠头: “小人也不清楚。听说,前些日子他跟谁说了些什么不应该说的话,给大管家知道了,令人将他的舌头给割掉了。” 夏依苏张大嘴巴。 跟谁说了些什么不应该说的话——难道,这个“谁”是她?不对哇,那天晚上根本没人看到他跟她在一起,元峻宇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又怎么会知道?莫非,是有人偷偷的监视她? 谁会这么无聊监视她? 也许,是她多疑了,这个“谁”压根儿不是她。 小厮绽开一个谄媚笑容,讨好那样的问:“夏夫人到厨房里来,是不是肚子饿了,想找些东西吃?” 夏依苏甩甩头,把陈阿三的舌头抛到脑后,连忙说:“对对对,我肚子饿了。我想吃鱼,有没有鱼吃?” 小厮说:“夏夫人你等等,我进去看看有没有鱼。” 夏依苏说:“好。” 也没等多久,没一会儿小厮就提了一个饭篮子过来,他有点得意,嘻嘻笑说:“夏夫人,你猜这是什么?” 夏依苏说:“是不是鱼?” 小厮说:“是鱼干脍。夏夫人真是好口福,田厨子刚刚做好了这个鱼干脍,本来是伊夫人要的,可田厨子一听说夏夫人想吃鱼,便让小人拿来给夏夫人了。” 夏依苏问:“那伊夫人怎么办?” 小厮笑:“田厨子说,先不要管伊夫人。到底,夏夫人是主子跟前的红人,伊夫人哪里能比的?” 真势利!如果给伊夫人听到了,会不会给气死?但夏依苏管不了那么多,连忙接过饭篮子,不忘说:“谢谢!你真是大好人!谢啦。” 她拿着饭篮子,溜回到花园。 小猫没有走,还待在那儿,见到夏依苏走近去,发出欢快的一声:“喵——” 夏依苏笑了:“小猫猫,你等久了是不是?我可给你带来了好东西,是田厨子专程给伊夫人做的哦,让我捷足先登,你有口福了。” 一边说,一边从饭篮子里把鱼干脍拿出来,放到小猫跟前。 小猫看来还真是饿坏了,嗅到这扑鼻而来的香味,“喵喵”的连续叫了几声,便欢天喜地扑了过来,马上埋头苦吃。 夏依苏蹲在一旁,耐心地看着小猫吃,一边轻轻地对它说:“小猫猫,你慢慢吃啊,不要那么急,要不被噎着了,那怎么办?” 小猫没有理她,仍然埋头苦吃它的。 夏依苏说:“小猫猫慢慢吃呀,别那么急,没人会抢你的。哎,可怜的小猫猫,你是不是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真可怜!”又再说:“小猫猫你吃多点。吃饱了,这样你就有力气了。以后有人欺负你,你打不过,至少可以有力气逃得快些。” (未。完。待。续) 第160章 成了大名人5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有人说:“你这是对猫弹琴!小猫哪里懂得你说些什么?”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去看。原来是夏目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站在她的身后。 夏依苏连忙站了起来,叫他一声: “夏公子。” 夏目南望向她,含笑问: “夏姑娘喜欢小猫?” 夏依苏说:“喜欢。” 夏目南又再问:“夏姑娘以前养过猫?” 夏依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养过。” 在二十一世纪,她养有一只波斯猫。长而密的毛,质地如棉,轻如丝。长和极可爱,圆脸,扁鼻,腿粗短,耳小,眼大,尾短圆,它的性情温文尔雅,聪明敏捷,爱撒娇,天生一副娇生惯养之态。 夏目南听夏依苏说以前养过猫,略感意外,他表情复杂地问: “夏姑娘是不是想起从前的事了?” 唬得夏依苏连忙说: “呃,我……我还是想不起来。只是感觉上,我曾养过一只小猫。” 夏目南说:“哦。”没一会儿,他又再问:“夏姑娘离开家人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自己的父母?” 夏依苏侧侧头:“有时候想。” 夏目南又再问:“找不到家人,又不知父母是谁,夏姑娘是不是很难过?” 夏依苏又再侧侧头:“如果我有家人的话,他们自会找我。既然没有找我,估计,他们都不在人世了,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这话说得极有水平,滴水不漏。夏依苏心中得意,嘿嘿,想套她的话,有那么容易么? 不过夏目南并不讨厌,夏依苏对他有一种莫明的好感。 过了一会儿,夏目南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去,望向正在狼吞虎咽的小猫,笑着说:“这只小猫真有福气,能吃到鱼干脍——如果厨子知道了,会不会吐血?他精心制作的这道菜,居然给了猫儿吃。” 夏依苏不以为然:“不就是一道菜么?给了猫儿吃又怎么啦?” 夏目南说:“那是鱼干脍呢,是一道很名贵的菜,选料讲究,制作精细,可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吃到的。给了猫儿吃,是浪费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问:“怎么名贵法?” 夏目南说:“所谓的鱼干脍——就是以海鱼作脍。在夏季的时候,从海上捕获四五尺长的鱼,然后去皮,取精肉,再切细丝晒干,最后装入瓷瓶密封而成。吃的时候,用水渍过,鱼肉看上去鲜嫩无比,像新鲜那样,用细切香柔叶铺上,调好味儿。” 这猫儿,真的是有口福了。 夏依苏后悔得不得了,对小猫说: “小猫猫啊小猫猫,这么好吃的东西,我都没得吃,你倒托的我的鸿福,能吃到了。如果我就知道这菜这样名贵,给你吃之前,我就尝一下了。” 小猫不知道是听懂了,或是无意,它抬起头来,冲了她“喵”的一声。继而又再低头,接着吃,吃得津津有味。 夏目南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嘹亮,透着一股豪爽的味道。此刻他微微仰着头,阳光落到他的那张俊美透着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上去是那样的神色动人,气宇轩昂。 夏依苏的心情,也跟着阳光灿烂起来。 (未。完。待。续) 第161章 成了大名人6 有人走了近来,笑着说:“夏公子,什么事儿笑得这样开心?” 是一个顾盼神飞,美如冠玉的陌生公子哥儿。十八九岁的年龄,五官长得很给力,浓眉,大眼,高鼻梁,红唇适中,皮肤白皙得不像话,略略带着脂粉气。他穿了荣华富贵,镶金带玉,浑身上下有着一股子贵气。 夏目南见到他,不卑不亢向他行礼,朗声说: “见过五殿下。” 咦?他是五殿下? 夏依苏的记忆极好,顿时想起乔雪兰说的话:“……五殿下叫元峻轩,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所生,属于边缘化的皇子——说白了,就是可有可无的人。无权无势,得不到父皇宠爱,母妃地位低,且背后没有强大的娘家,生前的封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死后才得以册封为良妃……” 尽管如此,元峻轩到底是个皇子,身份和地位要比平常人高贵。 只见他嘴角含笑说: “夏公子不必多礼。”随后他的目光落到夏依苏的脸上,笑说问:“这位是姑娘面生,我还没见过呢,是——” 夏目南说:“她姓夏,名字叫依苏。” 元峻轩惊讶,打量了夏依苏一下:“原来这位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夏姑娘?” 夏依苏听出这话的毛病来了,看了他一眼:“什么传说中?好像我是家喻户晓的大名人似的。” 元峻轩笑:“夏姑娘就算不是家喻户晓的大名人,也是宫中人人皆知的大名人。” 夏目南疑惑,他问:“五殿下,这话怎么说?” 元峻轩扬起头,笑了起来:“前几天我进宫去,顺便到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刚好楚大将军府的老夫人和楚大小姐也在。太后眼尖,看到楚大小姐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于是问起缘故。不问则已,一问楚大小姐就委曲万分,哭哭啼啼起来,一边哭一边向太后诉说,说她在四王府如何见到夏姑娘,又如何受夏姑娘欺负,还把夏姑娘说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小魔女,野蛮,粗鲁,不识礼数,目中无人。” 这楚明美,倒会颠倒黑白是非。 纯属恶人先告状。 夏目南担心,他问:“太后怎么说?” 元峻轩说:“皇祖母倒没多加理会。楚大小姐是什么性儿,皇祖母难道会不知道么?平日里只有她欺负人,哪有别人欺负她?她那些话,也不能完全可信,只怕是添油加醋了的。皇祖母只是淡淡的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可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这样未免有失身份’。哈,噎得楚大小姐说不出话来了。” 哈,想不到这太后,倒是个好太后。 夏依苏一拍手,眉开眼笑问: “那楚大小姐岂是不给气死?” 元峻轩笑着说: “本来楚大小姐是给气死的,可后来,她又开心了起来。” 夏依苏眨眨眼睛,连忙问: “她怎么又开心了?” 元峻轩说:“因为皇祖母对楚老夫人说,要把楚大小姐许配给四皇兄,楚老夫人也没反对,看那样子是同意了的。只是四哥命里不能早娶,要满了二十一岁之后才能娶妻,就算楚大小姐要嫁给四哥,也是一年后的事了。” (未。完。待。续) 第162章 成了大名人7 夏目南朝夏依苏看过来,目光中那抹忧虑不是装出来的。 夏依苏知道他想些什么,冲他挤眉弄眼: “夏公子你放心好了,楚大小姐成为四王妃的时候,我早已不呆在四王府了。到时候她想要报复我,嘻嘻,估计她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了。” 夏目南没说话,看夏依苏的目光有点复杂。 倒是元峻轩很好奇地问: “夏姑娘不在四王府,那会到哪儿去?” 夏依苏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我会到哪儿去,反正天下这么大,总会有我容身之地吧?” 元峻轩一笑,他对夏依苏的事不感兴趣,也没有再问下去。他问夏目南:“夏公子也是来找四皇兄的吧?见着了没有?” 夏目南说:“我刚刚到,还没着呢。我父亲前两天从别处购买了一些春茶,知道四殿下喜欢,因此让我送一些来,刚到这儿就遇到夏姑娘,聊了两句。” 元峻轩问:“四皇兄是不是在书香斋?” 夏目南说:“刚才我问管家,管家说四殿下没出去,在书香斋里写字呢。” 元峻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去,变得忧心忡忡,叹了一口气说: “也不知四皇兄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弄些琴棋书画。父皇对他极不满,皇宫失盗案已过去两个多月了,离追回玉玲珑三个月时间的限期没剩下多少天,可他一点也不着急,当了没事一样,真服了他!” 夏目南微微一笑: “四殿下自有分寸,他知道他自己做些什么。” 元峻轩皱着眉: “我是为他着急呀!四皇兄也真是的,正事儿不做,却尽做些无聊的事儿,如果玉玲珑不能追回,那如何是好?难不成要把翡翠壁交出来?那可是皇祖父赐的免死牌。”顿一顿,他又再说:“夏公子,待会儿见到四皇兄,我们一起劝劝他吧。” 夏目南一副为难的表情: “五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跟我没什么关联,叫我如何开口劝四殿下?我可不敢多嘴。” 元峻轩不满,煞有介事地说: “四皇兄的母妃是你们夏家的姑娘是不是?亏四皇兄还叫你父亲一声舅舅!你怎么能够对四殿下的事儿不管不问,丝毫不关心?” 夏目南一笑: “《论语?泰伯》有云,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夏依苏站在旁边,眼睛盯着小猫,看它津津有味吃鱼干脍,但却竖起耳朵,把夏目南和元峻轩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耳朵里。 看来,元峻宇离追回玉玲珑三个月时间的限期没剩下多少天——也就是说,没多久,她可以自由了,不管是否能抓到丁云豪,她都可以离开四王府了。 想到很快就能离开四王府,夏依苏有说不出的兴奋。 她讨厌四王府! 更讨厌元峻宇那家伙! 至于能不能抓获丁云豪,追回玉玲珑,那是他的事了。夏依苏想,这与她无关。虽然当初是因为她从上面掉下来,惊跑了丁云豪,可后来她舍身为元峻宇挡上一箭,救了他一命,也算是互相相抵,两不相欠了。 夏依苏觉得自己挺恶毒的,居然希望元峻宇不能把丁云豪捉了去,玉玲珑不能追回;更希望,皇帝为此大发雷霆,在恼火之中,把元峻宇抓了去,然后“咔嚓”掉他的脑袋瓜子,让人当球来踢! 哼,看他还得瑟不? (未。完。待。续) 第163章 牛嚼牡丹1 夏依苏跟在元峻轩夏目南的身后上了书香斋。 此时书香斋异常很热闹。不但洛阳公主在,元峻杰也来了。看到夏依苏,洛阳公主噘着小嘴,重重地“哼”了声,把头别过一边去。 倒是元峻杰笑着问: “咦?你们怎么一齐?是不是约好了的?” 元峻轩回答得飞快: “是啊,我们是约好了的。” 夏目南一笑,他说: “刚刚我和夏姑娘在花园门口说话,无意中遇到五殿下,便一起过来了。” 元峻轩有些尴尬,想不到夏目南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他干笑着,咳嗽了一声:“对对对,我是在花园门口看到夏公子跟夏姑娘,便一块过来了。” 夏目南把手中那个精美的盒子捧上: “四殿下,这是龙井春茶,我父亲让我送给过来给四殿下尝尝。” 元峻宇看起来心情奇好。 他正在悠然自得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轻摇手中的扇子,脸上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看他这副德性,丝毫没有受到皇帝下令追回玉玲珑的三个月时间没剩下多少天的限期而受影响。 他笑着接过盒子: “舅舅有心了。上次我随口说,我最喜欢龙井春茶的味儿,不想舅舅倒是记住了。目南,回去后跟我说谢谢他。” 夏目南说:“是,四殿下。” 元峻轩笑着问:“你们正在说些什么?好像说得挺开心。” 洛阳公主已忘掉了刚才的不快,笑着说:“四哥哥二十岁的生日快要到了,我们商量着,该怎样热闹开心?” 元峻杰接过话儿 “刚刚我见议,请永记来唱戏,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戏班,去年皇祖母生日,还是请他们去呢。不想四哥却说,永记年年看,看来看去都是那几个人,有些腻了,不如请华记,华记这两年新捧的两个武生,长相和唱功都不俗。” 元峻轩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这个时候四皇兄还有心情想着过生日?” 元峻宇微微一笑: “为什么没有心情?” 元峻轩提醒他: “父皇不是令你把玉玲珑追回来吗?眼看三个月的限期也快到了,可玉玲珑一点影子也没有,难道你不着急?” 元峻宇说:“不着急。” 元峻轩倒是急了:“四皇兄,如果限期到了,你还没找回玉玲珑,那怎么办?“ 元峻宇淡淡的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元峻轩受打击了,脸上挂不住,原先的一副热诚没了踪影。他张张嘴巴,欲止又止,到底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哝: “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抑或,到时候皇祖母会出面跟父皇说情?到底是有皇祖母护着,相信父皇也奈不了何。” 元峻宇脸色如常,低着头把弄着手中的扇子。他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云淡风轻,但掩盖在睫下的那双眼睛,隐隐有一丝迹近于无的寒光,因为闪得太快,不容易让人捕捉得到。 随即,他轻笑,云淡风轻的说: “五皇弟,你今天到我这儿来,见不得,就是跟我说这些吧?” (未。完。待。续) 第164章 牛嚼牡丹2 元峻轩一脸的尴尬,好一会儿才说: “不……不是。”他又再说:“我……我只是刚巧路过四王府,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宫中无意中遇到太子,太子说,因为四皇兄为着追查玉玲珑这事儿不力,被父皇叫到宫中狠狠责骂一顿。我因为担心四皇兄,既然到了四王府门口,就进来看看,如果四皇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元峻宇又是一笑: “有劳五皇弟的关心。如果五皇弟要帮忙,那就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华记戏班,让他们在我生日那天到我府中来唱戏。” 元峻杰冷不防插嘴: “听说,五皇兄跟华记戏班的掌柜关系非浅,这可是真的?” 元峻轩连忙摇头否认: “谣传谣传,没有这回事。我只是这段时间喜欢看华记戏班的戏而已,跟掌柜只是认识,并没有深交。” 元峻杰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的说: “这样啊?” 有一个小丫鬟,在给众人沏茶,随后笑意盈盈捧到众人跟前。夏目南接过,喝了一口,笑着问:“这是什么茶?这茶我没喝过,香味飘浓,喝着味苦,然后是甘甜,口感鲜爽,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元峻宇笑着说: “这是龙凤团饼贡茶。” 元峻轩惊诧,他也接过茶,喝了一口,细细品尝:“果真是龙凤团饼贡茶。这可是名冠天下的珍品,四皇兄如何得来的?” 元峻宇轻描淡写: “上次我进宫见皇祖母,皇祖母给的。”他略略转头,对夏目南说:“皇祖母给我两盒龙凤团饼贡茶,我开了一盒,余下的另外一盒,待会儿你回府的时候顺便拿回去,让舅舅也尝尝。” 元峻轩睁大眼睛: “皇祖母给了你两盒龙凤团饼贡茶?”他声音掩饰不住妒意:“皇祖母对四皇兄最为宠爱,从小到大,只要是四皇兄想要的东西,皇祖母都尽量满足。” 元峻宇又一笑,笑容极淡然: “是么?” 元峻轩抱怨那样的说: “我跟四皇兄都是皇祖母的孙儿,可我每次去请安,皇祖母从来没有正眼看我,更别说宠爱了。” 洛阳公主抿嘴娇笑: “皇祖母对四哥哥好也是应该的。”她口无遮拦,声音清脆:“五哥哥,谁让当年你母妃贪生怕死,只管着逃命,不管皇祖母的死活?如果你你母妃有四哥哥母妃一半的孝心,相信皇祖母也会宠你。” 元峻轩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讪讪的。 此时小丫鬟把茶捧到夏依苏跟前,笑着说: “夏姑娘请喝茶。” 夏依苏刚好口喝,因此接过茶后,便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把杯里的茶一口喝干。元峻杰看到了,故意问: “夏依苏,你觉得这茶的怎么样?” 夏依苏说:“味道也没怎么样。比白开水好喝些,白开水淡而无味,这茶嘛,好歹也有一些苦的涩的味道。” 元峻杰喷笑:“夏依苏,你到底会不会喝茶?”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会。” (未。完。待。续) 第165章 牛嚼牡丹3 坐在元峻杰身边的洛阳公主朝夏依苏看过来,掩着嘴,“吃吃”地笑,一边说:“她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夏依苏一脸不以为然。 夏目南知道她是不识货,给她解围,笑着说: “这龙凤团饼贡茶可是珍品,是以武夷山大叶种茶叶为原料,经过精心采焙制造。这茶特别稀少,一年只造得十来斤,一斤龙凤团饼贡茶只得二十饼,价值是黄金二两。但有再多的黄金,却买不到这茶。” 夏依苏睁大眼睛:“天!不是吧?这么贵?” 洛阳公主撇撇嘴,不屑说: “真是穷丫头!这也叫贵?” 话音还没落,突然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从窗口冷不防窜了进来,从洛阳公主脚下溜过,她花容失色,恐怖地大叫:“啊——” 元峻杰见状,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就冲了过来,脚下丝毫不留情,抬起了脚,狠狠地往那个毛绒绒的东西踹了下去。 那个毛绒绒的东西被踹中了,很惨厉地“喵”的叫了一声。 元峻杰又再抬脚,又要继续踹过去。 夏依苏看清楚了,原来这个毛绒绒的东西就是刚才的那只瘦瘦弱弱的小猫。她心一急,连忙时候冲了过来,蹲下来奋力去护着。 在混乱中,夏依苏的手臂和脚,无意之中就给元峻杰连踹了好几脚。她被踹得跌坐在地上,但手里还是死死护着小猫。 夏目南冲了过来,挡住了元峻杰。 元峻杰的脚好不容易才能收回来。 夏目南伸手自地上把夏依苏拉起起,沉稳的他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焦急,认真地看夏依苏一下,关切地问:“夏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夏依苏怀里的猫,又再细细的“喵”地叫了一声。夏依苏顾不及回答夏目南的问题,只是点点头,接着又摇头,一边低头查看小猫有没有伤着。 小猫的前脚,被踹伤了,青肿了一大片。 夏依苏心疼不已,一边查看,一边问: “小猫猫,刚才那个坏蛋踹着你没有?疼不疼?那个坏蛋,不是什么好人,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家伙!” ——其实,元峻杰之前没有得罪她。只不过平日里他跟元峻宇关系好,有事没事喜欢跑到四王府来,两人同一个鼻孔出气,她看元峻宇不顺眼,元峻杰因此受到连累,也理所当然被定为不是什么好人。 元峻杰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嚷嚷: “夏依苏,你嘴巴放尊重点!我怎么是坏蛋了?” 夏依苏瞪他:“你当然是坏蛋!难道我说错了么?小猫那里得罪了你?你踢得还真狠,尽往死处踢!说你是坏蛋,穷凶极恶的家伙,还是把你说轻了,应该说你是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杀人——啊不,是杀猫不见血的刽子手!” 元峻杰更是气,张了张嘴:“你——” 夏依苏胸膛一挺:“我怎么啦我?” 元峻杰悻悻然:“你……你不可理喻!” 夏依苏懒得理他,抱着小猫,抚摸着它身上脏兮兮的毛: (未。完。待。续) 第166章 牛嚼牡丹4 “小猫猫,想我了是不是?刚刚我不过是给你找了一顿好吃的,就念着我的好,懂得滴水之恩泉水相报,真是一只有情有义的猫,不像有些人忘恩负义。” 元峻杰跳了起来: “谁忘恩负义了?夏依苏,你说清楚点。”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我又没说你,你何必要对号入座?” 元峻杰挠挠头,这次终于懂得举一反三了,冲着元峻宇嘿嘿笑说: “四哥,这丫头在拐弯抹角的骂你,说你是忘恩负义呢。” 夏目南的脸上略略变了色,他护着夏依苏: “八殿下,你可别这样说,夏姑娘她——”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洛阳公主,幸灾乐祸的看着,巴不得夏依苏生出什么事来,让她有热闹看;元峻轩有些惊诧,但也兴致勃勃看着。 不想元峻宇完全不在意。 他神态慵懒,很淡定地坐在那儿,悠然自得的喝茶,俊美的脸上仍然挂着一个淡淡的浅笑,看上去没有丝毫的不快。 他说:“说对了,我天生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看,承认了吧? 元峻杰这家伙,恐天下不乱,他抱怨: “四哥你也不管管这丫头,没大没小的,根本搞不清楚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四哥,你应该让人教她学些规矩。” 元峻宇瞥了夏依苏一眼: “学规矩对她来说有用么?乌鸦就是乌鸦,再怎么学彩凤,还是乌鸦!” 什么意思? 夏依苏眼角斜乜了他一下,微“哼”了声。他到底是讽刺她?还是侮辱她?乌鸦!她的样子像乌鸦么?有这样漂亮的乌鸦么?就算她是乌鸦,可她根本不想学什么彩凤!哼,彩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夏依苏忽然想起一事来,顿时转头看元峻杰: “八殿下,你是男人不?” 元峻杰冷不防听到她这一问,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联想得太多,不禁睁大一双眼睛,惊世骇俗之中,身子一软,顿时“骨碌骨碌”的,差点儿就要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去。他惊悚地问: “你……你想说些什么?” 夏依苏瞪他:“我问你,你是男人不?” 元峻杰小心翼翼问:“是男人又怎样?不是男人又怎样?” 夏依苏撇撇嘴:“是男人的,就得讲话算数是不是?” 元峻杰莫明其妙:“我什么时候讲话不算数了?” 夏依苏横他一眼:“从南城回京城的路上,你说过,那天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骑马。八殿下,既然你说你是男人,说话算数,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骑马?” 元峻杰吁了一口气。 他他挠挠头:“原来是这事儿,我以为是什么,唬得我!”又再说:“当初不过是随口说说,想不到你还当了真。” 夏依苏“哼”了声: “原来堂堂的八殿下,竟然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元峻杰又再挠挠头:“我——” 夏依苏低头,看着怀着的小猫: “小猫猫,你看到了没有?天底下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的话,如果你信了,那你就是蠢蛋!” (未。完。待。续) 第167章 牛嚼牡丹5 元峻宇一笑,对元峻杰说: “八弟,你答应她什么,那你就守诺言罢。以后可记住了,如果做不到时,别乱对一个女子许诺,要不她会很蠢的当真。” 元峻杰有点惊喜:“那四哥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跟她一起去骑马?” 元峻宇说:“我有过说不可以吗?” 元峻杰笑逐颜开,连忙说:“夏依苏,听到没有?明天我们可以去骑马。四王府有一个马场,在北面,明天我们一起去骑马。” 夏依苏兴奋:“真的?好哇好哇。” 元峻杰说:“这下你总不能说我言而无信了吧?” 夏依苏嘻嘻笑:“不说了不说了。” 洛阳公主小孩子心性,很快忘记了刚才跟夏依苏的不愉快,她转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问:“夏依苏,你会骑马?” 夏依苏说:“会。” 洛阳公主懊恼:“我不会。我想学,可母后不给我学,担心我会摔下来。”她说:“夏依苏,什么时候有空了,你教我骑马好不?” 夏依苏说:“不好。” 她失望:“为什么?” 夏依苏也不怕得罪,直截了当地说:“我也担心你会摔下来,你是金枝玉叶,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洛阳公主悻悻然:“不教就不教。”她伸头,往窗外张望了一下,吐吐舌头说:“时间不早了,我得趁太阳没下山回到宫里去。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如果给母后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元峻轩站了起来,讨好那样的说:“九妹,我送你回宫去。” 洛阳公主说:“五哥哥,你送我回宫,如果给母后看到了,你就说,我到你王府里玩去了。” 元峻轩说:“知道啦。” 洛阳公主不放心,又再叮嘱:“五哥你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能说我到四王府来了。母后问起,你一定要说,我去了你五王府,知道了没有!” 元峻轩笑:“好好好,我记得了。” 洛阳公主言下之意,她母后不喜欢她到四王府。洛阳公主年龄小,没什么心计,天真,直率,想什么便说什么,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元峻宇也没有什么不快,只是轻轻一笑。 他们走后,夏依苏问:“四殿下,我可不可养这只小猫?”——人家的地盘,自然要征求人家的意见。 元峻宇看了她一眼:“你喜欢猫?”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说:“你想养,那就养。” 夏依苏喜出望外:“谢谢四殿下。” 回到了梅院,夏依苏把脏兮兮的小猫清洗干净了,露出了一身雪白的毛,摸起来毛绒绒的,十分舒服。小猫有说不出的可爱,一对金黄的大眼睛玲珑剔透,四只绒球般的小爪子轻盈灵巧。 夏依苏给小猫取名叫“郑一鸣”。 为什么叫郑一鸣? 因为夏依苏在二十一世纪养的那只波斯猫也叫郑一鸣,那是她十七岁的时候,郑一鸣送的生日礼物。当时郑一鸣还笑骂:“怎么把猫取了我的名字?你当我是牲畜?”夏依苏笑嘻嘻的说:“不,你是我最爱的男人。” 如今,郑一鸣不再是夏依苏最爱的男人。 因为他是真正的牲畜。 (未。完。待。续) 第168章 借故教训1 四王府养有不少马匹,还有一个很大的跑马场。 翌日一大早,夏依苏特地穿上了从白莲那儿借来的一套轻便装——窄袖米红色缎裙,外套米白色短袄,腰里系着一条蝴蝶结长穗带,脚蹬白色小靴子。 她兴致勃勃去了跑马场。 可她站在跑马场那儿,眼睁睁看着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又眼睁睁看着,太阳一点点爬到了半空中,阳光明媚的洒向大地。她伸长脖子,望穿秋水张望了好半天,元峻杰那家伙还没见影儿。 夏依苏真恨得咬牙切齿。 这小子,是不是忽悠她? 玩她很过瘾啊? 等得很不耐烦。眼珠子溜了溜,转过头,马场那边,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马夫,穿着小厮服装,夏依苏眼睛溜过去的时候,他刚好伸头张望过来,目光无意中就跟她四目相对。他吓得有点不知所措,赶紧低下头,把目光转开去。 夏依苏眼珠子又再一溜。 随后跑到小马夫跟前。夏依苏把小脸儿绽开得像一枝花似的,扮可爱,装娇柔,用了无比亲切的语气,跟他套热乎: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马夫受宠若惊。恭恭敬敬地回答: “回夏夫人,小的叫小邓子。” 靠,又一个人云亦云的人。什么夏夫人?真是的!夏依苏懒得向他解释,而是眯起了一双眼睛,笑得很甜美,毫无节操地吹捧他: “小邓子?还真是好名字,够威风,听起来也够动听。”话锋一转,我又再笑容可掬的问:“小邓子,你会不会骑马?” 小邓子有点得意: “小的会骑马,还骑得不错。” 夏依苏窃喜。眨眨眼睛,狡黠地问: “是不是真的啊?吹牛的吧?” 小邓子连忙说: “小的怎么敢说谎?小的从六岁开始,就在马场里看管马匹了,不到七岁就学会骑马。如今不管性子有多烈的马,只要到小的手中,小的都能够想办法制服。” 夏依苏继续扮可爱,装娇柔,声音尽极温柔: “小邓子,求你一事儿,好不好?” 小邓子是一个小小的马夫,地位卑贱低下,如今看到夏依苏楚楚动人,温语相求,一颗心早已化成水,整个人也快要被溶化掉。一时之间,他就冲昏了头脑,豪气万丈起来,拍了拍胸膛,朗声说: “夏夫人说的是哪里话?别说一事儿,就是一百件事,只要夏夫人说出来,小的都愿意代劳。” 夏依苏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泪水都要淌下来了: “小邓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大大的好人!没有人像你这样好了。” 小邓子脸红了,不好意思,他问: “夏夫人,是什么事?” 夏依苏说:“我想骑马,你去找一匹马来给我骑好不好?” 小邓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 “夏……夏夫人,你……你要骑马?” 夏依苏使劲地点头: “对,我要骑马!” 小邓子唬得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夏夫人娇滴滴的,怎么能够骑马?” (未。完。待。续) 第169章 借故教训2 夏依苏不高兴了,嘴巴翘了老高: “我为什么不能够骑马?告诉你,我不但我骑马,还骑得不错。” 小邓子为难,吞吞吐吐说: “夏……夏夫人,这……这可不行。没有主子之命,小的可没这个胆敢给夏夫人找来一匹马,让夏夫人骑。”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夏依苏眼睛一瞪,泼妇那样的叉腰,连珠密炮那样的质问: “小邓子,你忘记你刚才说什么了吗?刚才你说,别说一事儿,就是一百件事,只要我说出来,你都愿意为我代劳。小邓子,你说话怎么像放屁那样?不守信用啊?” 小邓子哪里想到,夏依苏是让找一匹马来给她骑?如果他知道,估计打死他也不敢说这些话来了。到底,那是有风险的。他喃喃: “夏夫人,如果……如果不小心,给……给摔下来,伤了怎么办?主子怪罪下来,小的……小的承担不起。” 夏依苏变脸那样,由阴转晴,顿时嘻嘻一笑,很善解人意的说: “小邓子你放心好了。如果你家主子怪罪下来,我会说不关你事,是我逼你的的。” 小邓子依旧还是踌躇: “这——” 夏依苏眼珠一转,很阴险地咧嘴一笑。哼,眼前这个叫小邓子的小子,也敢拒绝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她就不相信,她对付不了他。 当下,她拉下脸来,小嘴一撅: “你不给我找一匹马骑马来也不打紧,只是小邓子,你可别后悔!” 小邓子心惊胆跳: “夏夫人,你——” 夏依苏气焰嚣张地凑近他,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很不厚道的说: “如果我在这儿大哭大喊,说你要非礼我,小邓子,你说,别人听到了会怎么样?传到你家主子耳中,又会怎么样?小邓子,你说,你家主子会不会有人把你捉去,然后‘咔嚓’,把你变成太监?” 小邓子一听,顿时脸色惨白: “夏夫人,不可——” 夏依苏得意,扬起下巴: “小邓子,我再问你一次,你给不给我找一匹马来?找?还是不找?” 小邓子还是不敢,声音带着哭腔说: “夏夫人,不……不要啊。夏夫人,求求你,放……放过小人。” 夏依苏不管。她又再威胁,声音略略抬高了些: “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你还是说不,那我就喊‘非礼’了哦。我开始数了哈,1,2……我快要数3了哦,你还没想好?” 背后,忽然有人说: “这样吓唬人,是不是很有趣儿?”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原来是元峻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身边一如既往的跟着白鹏。这两个人,鬼不知神不觉,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 元峻宇将手中的扇子轻摇了几下,显得极为悠闲自得,脸上的表情懒洋洋的。他眉眼微扬,声音轻飘飘的说: “如果你喊‘非礼’了,小邓子也许会被捉去,然后‘咔嚓’,变成太监。而你,也不会好过,估计也被捉去,然后浸猪笼。” (未。完。待。续) 第170章 借故教训3 夏依苏涨红了脸,窘得要命。 只觉得脸颊上的热辣辣的,那滚烫直落到脖子里。这一刻,她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钻进去——她觉得,没人比她更倒霉了。她不过,虚张声势的威胁小邓子一下下,想不到,竟然给元峻宇听到了。 这家伙,他干嘛来了? 小邓子见到元峻宇,直吓得屁滚尿流,脸色更是惨白,一哆嗦,便“扑通”一声,软成一滩泥那样的跪在地上。他完全没有想到,不过是多嘴,搭讪了夏依苏几句话,就会生出这些事来。 他磕头如捣蒜,身子不停地哆嗦着,诚惶诚恐地说: “主子,饶……饶……饶命!” 元峻宇看也没看他,当了他是透明,而是把目光落到夏依苏脸上,微微侧了头,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的窘。 此时明媚的阳光,穿透浮云,细细碎碎照射到那张无比俊美的脸上,瞳仁迎着阳光,闪着淡淡的琥珀色,令人心悸。 他声音淡淡地问: “夏依苏,你知道浸猪笼是什么吗?” 夏依苏死撑着,伪装坚强,大声说: “不知道!那又怎么样?” 元峻宇说:“没怎么样。只是你如果不知道浸猪笼是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浸猪笼,就是把你装进猪笼里,扔入河中淹浸,直到淹死为止。” 夏依苏跳了起来,嚷嚷: “干嘛要捉我去浸猪笼?我又没犯法!” 元峻宇背手而立,唇畔始终带着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这笑容,无端透着一股不经意的阴冷煞气,他说: “因为你喊‘非礼’了,就等于你是失贞了,不再是个纯洁女子。一个还没出阁的女子,如果不纯洁了,通常会被捉去浸猪笼。” 夏依苏傻了眼。 天哪,这是哪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把这规矩定下来的?难道作为女人,说一声“非礼”,就是失贞,不纯洁了? 元峻宇的下巴轻抬,又再说:“如果你不想被浸猪笼,可以换别的惩罚,那就是人肉炙。” 单单听这名字,就挺恐惧的了。 夏依苏忍不住,战战兢兢问:“人肉炙?什么是人肉炙?” 元峻宇没有马上答她。而是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不急不缓走近旁边的一棵古老榕树。那榕树,冠大干粗,枝叶繁茂,苍翠欲滴。榕树底下有一块大石,大概是常常有人坐上去,磨得油亮光滑。 元峻宇走近去,动作优雅地坐在大石上,随后跷起二郎脚,神色慵懒地轻轻摇曳着手中的扇子,他的声音闲然,向跟在他身后的白鹏说: “白鹏,你告诉她,什么是人肉炙?” 白鹏面无表情说: “有一道名菜,叫鹅鸭炙。这道菜的做法就是把活生生的鹅鸭关到一只大铁笼里面,在笼中生炭火,旁边放着好几个铜盆,盛着酱醋等五味汁水。因为笼子太热,鹅鸭干渴得受不了,不得不饮盆中的汁水。炭火越烧越旺,不停走动的鹅鸭,身上的羽毛一点点尽落,最后不动了,肉色变赤,已是熟透。鹅鸭炙的肉,鲜嫩可口,实在是一大美食。” (未。完。待。续) 第171章 借故教训4 夏依苏瞠目结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白鹏又再说: “人肉炙,就是把鹅鸭,换成了剥光衣服的人。人肉炙的肉,一般无人敢吃,只好斩碎了,便宜那些猫狗了之类的肉食动物了。” 天哪,这法子也想得出来? 太残忍了! 夏依苏很窝囊废,吓了个花容失色,两边的肌肉拉得紧紧的,嘴巴大张着,久久合不上来。 元峻宇摇了一下手中扇子。沉吟了一下,又再慢悠悠的说:“如果不想被浸猪笼,或做人肉炙,还有一种可以选择。那就是铁裙刑。” 夏依苏喃喃:“铁裙刑?那又是什么?” 元峻宇瞟了一眼白鹏: “白鹏,再告诉她,什么是铁裙刑?” 白鹏板着一张冷峻的脸: “铁裙刑——惩罚不忠女人的一种酷刑:将铁片做成刑具,形如裙子,逼犯人穿到身上,然后把“裙子”放在火上烘烤。刑具受热,犯人的皮肉如被烙铁烙,其惨状不言而喻,结果可想而知 夏依苏无比恐怖,只感到浑身毛骨悚然,冷气从脚底直往上冒。 心中,不是不鄙视自己的。怎么给吓成这样子?一点骨气都没有!随即又一想,为什么非要讲骨气不可?骨气能卖多少钱一斤? 她哆嗦着声音问: “这……这还给人活不?” 这话,问得很白痴。 元峻宇望向她,皮笑肉不笑:“本来就是不让人活的。不过是让受刑人死前受点折磨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夏依苏却听得毛骨悚然。有着一种末日到来的恐惧,双手渗出了冷汗,整个人仿佛被掉进了冰窖里。害怕,惊恐,无助,慌乱,不知所措,像虫蚁吞噬着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 好半天后,夏依苏一声尖叫,撒腿就要落荒而逃。 白鹏身手敏捷,一个箭步跃上来,拦在她跟前,他脸无表情: “夏姑娘,你要到哪儿去?” 夏依苏很恐怖地说: “我……我不想在这儿了,你们太可怕了。” 这丫头,还是知道害怕了。元峻宇盯着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后,道貌岸然的姿态无法再维持下去了,突然把头扭过一边去。 他忍俊不禁。 扇子捂住了半边脸孔,偷偷的窃笑了一下。 元峻宇见不得会把夏依苏捉去浸猪笼,或是关到笼子里做人肉炙,或把她抓起来施以铁裙刑的刑罚,他不过是借故教训一下她,杀杀她的锐气而已。 带着野性的女子,很可爱,挺有趣,既有纯净挚朴的本质,又有张场自我的个性,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只是,野性过头了,有时候也得适当教训一下。 元峻宇明知故问: “夏依苏,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些惩罚?”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不说话。心里想:废话!谁会喜欢? 元峻宇慢条斯理地说: “如果你不喜欢那些惩罚,不想死,又不想受折磨的,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扫了跪在地上“簌簌”不已颤抖着的小邓子一眼:“那你就嫁给非礼——不,是企图要非礼你的那个人。” (未。完。待。续) 第172章 借故教训5 嫁给小邓子,比起浸猪笼,或人肉炙,或人彘,要好得多。 只是……夏依苏瞪向小邓子。这小邓子,还是一个毛头小子,个子矮小,其貌不扬,头发又油又脏,邋遢,面黄肌瘦,因为是下人,地位低贱的缘故,看上去一副奴才相,獐头鼠目的。 夏依苏很不甘心。 喉咙里“咕嘟”了一声,用力地把一口唾沫咽入肚子里去。呆了好半天后,她想起一事来,连忙跳了起来,嚷嚷: “谁喊‘非礼’了?我不过是想喊而已,又没有喊!”她冲到小邓子跟前,要他求证:“喂,我没有喊‘非礼’,对吧?你快说呀,我没有喊!” 小邓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夏夫人,小的——” 夏依苏踢了他一脚,大声说: “夏夫人你的头!我还没嫁人哪,叫我夏姑娘。”她又再说:“你快说,我没有喊‘非礼’,对吧?你快说呀!” 小邓子心中纠结,到底说,或是不说。他心中,飞快地打着小九九,如果说夏依苏喊“非礼”了,说不定他会因祸得福,可以娶到夏依苏,抱得美人归。 只是……小邓子偷偷的抬头,鬼鬼祟祟瞄了夏依苏一眼。只见她抑眉倒立,一副母夜叉的凶神恶煞架势,正咬牙切齿瞪着他。 小邓子缩了缩脖子,又再偷偷地瞄瞄元峻宇。 元峻宇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了小邓子扫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喜怒莫辨,可一双漆黑的眸子,莫明的就有一种冰封般的锐利光芒,仿佛一把雪亮的寒刀,杀人于无形之中。 小邓子一惊,不觉就汗流浃背,心惊肉跳的赶紧把头低下去。他磕头如捣蒜,战战兢兢,哆嗦着声音结结巴巴道: “姑娘是……是没喊,没对人的喊那个……那个非礼。” 夏依苏松了一口气,转头,冲着元峻宇说: “听到没有?我没有喊‘非礼’!我真的没有喊‘非礼’!所以四殿下,你不能把我捉去浸猪笼,也不能把我关到笼子里做人肉炙,还有还有,也不能让我受铁裙刑,更不能让我嫁给小邓子!” 元峻宇装了很惊讶的神情: “原来你没有喊‘非礼’?” 夏依苏声音不觉高了两个八度,大声说: “我当然没有喊‘非礼’!小邓子也说了,我没有喊。” 元峻宇板着脸孔,教训她:“‘非礼’这两个字,以后可不能随便说!不管是真还是假,这话传出去,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名声就给毁了,可明白?” 夏依苏耷拉着脑袋,灰头灰脸:“知道了。” 元峻宇脸色微沉,不怒而威,凛声说:“夏依苏,说话大声点,别像蚊子‘嗡嗡’叫,我听不到。”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只好大着声音说: “知道了。” 白鹏站在元峻宇身后,他再一次见识到了自己主子的智慧。 只是主子的智慧,用来对付一个小姑娘,未免大材小用,不过看趋势,主子是越来越上瘾了。 白鹏把头偷偷转过一边去。 憋笑,真是一件苦差事! (未。完。待。续) 第173章 两女相斗1 这个时候元峻杰来了。 他大踏步,急急的朝这边赶过来。他的身后跟着楚明美,还有她的几个丫鬟。楚明美穿了一身绿色的骑装,英姿飒爽。那绿色,几乎要滴出水来,像了春天那样的颜色,更衬了她肤色的白。 元峻杰走近了,一迭声地解释: “我一大早就给母妃叫到宫中了。想要溜也溜不了,只得老老实实呆在宫中陪她说话,好不容易等她困了,我才得以逃脱。”他又再说:“刚刚出宫,就遇到楚大小姐,她死皮赖脸的跟了来——” 话还没有说完,楚明美就瞪了他一眼说: “什么死皮赖脸的跟了来?脚长在我身上,我想来就来,怎么是跟你了?” 元峻杰挠了挠头,来个好男不跟女斗,不跟她吵。元峻宇看他,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意,冷不防问: “孙家四小姐,你是不是很满意?” 元峻杰跳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随即他气馁:“四哥,什么都瞒不过你。” 元峻宇微微一笑,轻声说: “前些日子,皇后在宫中举行宴会,朝廷中三品以上的重臣家中女眷几乎到场了。我看到你母妃对孙家四小姐孙美琪极有兴趣,待她与众不同,甚为热情。我就想,你母妃肯定是想把孙家四小姐许配给你。” 元峻杰有说不出的懊恼: “今天一大早,母妃就让人把我叫到宫中,就是说起这事,征求我意见。” 元峻宇一笑: “也难怪你母妃对孙家四小姐感兴趣。孙家是名门世家。四小姐的父亲孙海生,袭父爵为建安郡公,原本只是开府仪同三司内史侍郎,后来迁黄门侍郎,最近升为兵部尚书。四小姐是嫡出,孙家大夫人所生。据说,德才兼备。” 元峻杰挠挠头,叹了一口气: “哎——” 元峻宇笑着问: “难道你对孙家四小姐不满意?” 元峻杰又再挠挠头: “说不上是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 元峻宇说:“我倒认为她很好。你母妃挺有目光,看不她,但长了天生丽质,且又知书达理,文静温顺。我觉得,她和你倒是相配。” 元峻杰脸色讪讪的,低声嘀咕: “就是因为太文静温顺,哎——”他想起什么,一拍脑门,赶紧道:“四哥你还没有成亲,五皇兄六皇兄七皇兄也还没有婚配,我这个做弟弟的急些什么?” 楚明美掩嘴笑: “你不急,可淑妃娘娘急。” 元峻杰瞪她一眼,反唇相讥: “我母妃再急,也没皇祖母跟你家的老夫人急。” 楚明美顿时飞红了脸,偷眼瞄元峻宇。元峻宇像是没听到,正在低头瞧手中的扇子,楚明美一跺脚,冲着元峻杰说: “你胡说些什么?” 元峻杰说:“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他一抬眼,朝夏依苏张望过来。看到夏依苏正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狠狠地瞪着他看,目光无比的恶毒,几乎能喷出火来,恨不得把他烧为灰烬,然后一脚给踩没了。 (未。完。待。续) 第174章 两女相斗2 此时的夏依苏,正窝着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去。 归根结底,都是元峻宇这家伙的不是。谁叫他让她在这儿等这么久?如果不是这样,会生出刚才的事来吗?她也不会如此的颜面尽失,还给吓得汗流满面,魂魄差点不齐。 元峻杰走了过来。 一边像解释什么似的,忙不迭说:“我又不是故意要迟到的,如今不是来了么?一出宫,便马不停蹄往这儿赶,还不是想着是跟你约好了一起骑马?你生什么气呀,真是的!” 一听到他这话,夏依苏顿时纠结起来。 要不要板着脸孔,痛骂这家伙一顿?但痛骂他一顿,一口怨气是出了,但估计,以后想找他骑马,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有没有机会还不知道。夏依苏衡量再三,还是决定以大无谓的精神来忽略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之事。 于是她恨恨的说: “骑马还不快点?那么多废话!再说几句,太阳就要下山去了。” 元峻杰连忙说: “知道了。” 楚明美把这一切看在眼内,恐天下不乱似的,冷笑一声说: “八殿下,亏你还是堂堂的皇子,怎么一点威严也没有?竟然对一个身份地位低下的小丫头这样低声下气!” 元峻杰挠挠头: “我——” 夏依苏最讨厌楚明美时时摆着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好像自己很了不起似的。夏依苏本来心情就不好,刚才一肚子无处可去,这下好了,撞上刀刃上了。当下,夏依苏撇了撇嘴,学着她说话的语气和口吻,也冷笑一声说: “八殿下,亏你还是堂堂的皇子,怎么一点威严也没有?竟然由着楚大将军府一个身份地位不如你,算不了什么东西的东西教训?” 楚明美听到了,气结,瞪了她: “你说些什么?” 夏依苏翻了个大白眼,又再冷笑: “我说:乌鸦落到猪身上——看的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这话,像是说到元峻杰心坎去了,他一拍手,立马说: “乌鸦落到猪身上——看的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哈哈哈,这话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呱呱叫!有水准!” 看到元峻宇帮自己,夏依苏很解气,对他嬉皮笑脸说: “过奖过奖!” 楚明美不高兴了,跑到元峻宇跟前去告状: “四哥哥,你看你看,他们欺负我!” 夏依苏装了一个害怕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 “八殿下,我们有欺负楚大小姐了吗?” 元峻杰“哼”了声说:“她最喜欢颠倒黑白!我们不管她,骑马去。”他转头,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邓子,莫明其妙:“咦?你傻不拉叽跪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两匹马来?” 小邓子哆嗦着声音,忙不迭的说: “是,八殿下。”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倒退着,赶紧找马去了。 楚明美不肯罢休,扯着元峻宇的衣袖,把小嘴噘了老高,咬着牙说:“四哥哥,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你怎么袖手旁观?也不帮我一下。” (未。完。待。续) 第175章 两女相斗3 元峻宇淡淡的说:“你今天到这儿来,就是想找人吵架?” 楚明美说:“不是。可是他们——” 元峻宇说:“既然不是,那你就别有事没事去惹是生非。下次跟别人斗,得衡量衡量一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别人的对手,如果不是,就别尽干些拿鸡蛋去撞石头的事儿,丢面子不算,还挺无聊的。” ——言下之意,他可不替她收拾残局。 楚明美很委曲。 张了张嘴巴,却不敢说些什么。 夏依苏远远看着,有些幸灾乐祸。嘿嘿,投诉失败了是不是?活该,谁让她蛮横无理?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就了不起啊?呸! 夏依苏起了捉狭之心,冲着楚明美作了一个动作——伸出左手,大拇指竖起来朝下。元峻杰看到了,好奇,追了问: “夏依苏,你这手势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嘻嘻笑,将大拇指的方向改了,竖起来朝上: “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元峻杰说:“这个我知道,就是好,了不起的意思。” 夏依苏又再将大拇指竖起来朝下:“这是相反的意思。” 元峻杰恍然大悟:“原来是不好,没什么了不起的意思?”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是极度鄙视的意思。” 楚明美的脸绿了——给气的。 这时小邓子跟另外一个小厮屁颠屁颠的牵来了两匹马,白色的马个头较矮,看上去性儿比较温顺,棕色的马则高大强壮,看上去性子较烈。小邓子脸上堆上了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八殿下你看看,这两匹马是不是适合?” 元峻杰瞧了瞧,很是满意,一挥手:“就是这两匹了,下去吧。” 小邓子点头哈腰:“是,八殿下。” 他和小厮忙不迭下去了。 那边的楚明美,忽然快步冲了过来,抢了白色的马,极霸道,娇横无理地说:“这匹马我骑了。” 元峻杰急:“这马给夏依苏骑的,你别抢了去!想骑马,自己另外找一匹!” 楚明美却不管,一把推开了他,随后飞身上马,一扬马鞭,策马疾驰而去。她那绿色的裙裾在风中翻飞,苑如一朵绿色的花儿,有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楚明美的丫鬟们远远的站着,齐齐鼓足了劲儿地鼓掌拍马屁: “好!小姐骑马的风姿好美!” “对!小姐恍若九天仙子落凡尘!” “可不是?整个南元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小姐这样长得好,又精通马术的大家闺秀了。” 元峻杰很无奈,对夏依苏说: “这匹马个头太大,性子较烈,只适合男人,不适合你。这样吧,我让人去牵一匹温顺的马过来。” 夏依苏说:“不,我骑这匹。” 她走向那匹高大健壮的马,伸手很温柔地摸了摸它脖子的鬃毛。马踢了踢前蹄,仰起头来,长鸣了一声。 夏依苏一笑,便飞身骑了上去。 一扬马鞭,策马疾驰。 元峻杰在身后急得直嚷嚷:“喂!喂!夏依苏,这匹马不适合你……夏依苏,你等等我呀,等我去找另外一匹马来,我们一起呀。” 夏依苏懒得理他,骑马跑了老远。 (未。完。待。续) 第176章 两女相斗4 周围的景色很美。 树木茂盛,一棵棵参天大树高耸入云,附近是翠绿的草地,迎风招展的各种鲜艳葱绿儿,空中还有可爱的小鸟欢快地飞过。 夏依苏骑在马背上。 她喜欢这种奔驰的感觉。整颗心就像放出笼中的小鸟,又像奔跑的风,自由自在,无所拘束。 在马道上跑了好几圈后,夏依苏有意卖弄,便开始玩着花样,做着那些比较高难度的动作,像变换跑步,后退慢步,变换方向,斜横步,原地快步,旋转之类的。 楚明美骑马从身边经过。 她回过头来看夏依苏,一脸的惊讶,惊讶之中又忍不住带着嫉妒之意。她的那些丫鬟们,早已齐齐禁声了,再也不好意思为她欢呼。 这使夏依苏很是得意。 元峻杰终于等到小厮把马牵来,连忙上马,追了近来,一边嚷嚷说:“行啊夏依苏,原来你还真会骑马,还骑得这样好。” 夏依苏嘻嘻笑。 楚明美溜了几圈后,放慢了速度。就在夏依苏的马要超过她的时候,她猝不及防地策马朝夏依苏冲过去,一扬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朝夏依苏骑着的马挥过来。“啪啦”一声,马鞭就落到马脸上,击中了马的眼睛。 马受惊,仰天发出一声惨嘶,整个身子几乎直立起来,随后前蹄猛地一抬,狂风般猛地撒蹄飞蹿起来。 夏依苏差点给摔下来。 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 她一只手抓紧缰绳,另外一只手抓住套在马脖子上的圈子,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东倒西歪。 夏依苏紧咬牙关,不敢松手。 如果松手了,摔下马去一命归西不打紧,可以一了百了,最担心的是被摔了半死不活,缺胳臂少腿的,成了残废人,到时候便要生不能,要死不得了。 马完全不受控制,疯了那样的狂奔,快如闪电,让夏依苏感觉云在脚下飞,像是坐了一架永不停止的云宵飞车,而她在上面萎靡昏转。 再也支持不住了。 头昏眼花,浑身酸痛,浑身的骨架子要散了似的,而且肚子里的各种内脏,翻江倒海,好像都要颠出来一样。终于,夏依苏手一松,便掉下马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晃,快如闪电冲到她跟前。 他伸长了手臂,接住了她。 两人同时跌倒了,“骨碌碌”的滚了好几下。然后,夏依苏的身子重重的压了在他身上,这一刻,她眼睛对着他眼睛,鼻子对着他鼻子,嘴巴对着他嘴巴。 救她的人,是元峻宇。 夏依苏惊魂未定,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呆呆地瞪着他看,一时三刻,不懂得反应,整个人像了雕像般。 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在瞬那都成了背景,除了元峻宇的一双眸子,很明亮地突在她的世界中。他的眸子里,映着她两只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 好像一世纪,又好像一瞬那。 终于,夏依苏惊觉过来。又再次的,不可置信的,盯了元峻宇看,他也盯着她看,两人你望我,我望你。 (未。完。待。续) 第177章 两女相斗5 夏依苏这才发现,她用了很不雅的姿态,趴了在他身上。 夏依苏的一张俏脸,突然间就涨了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窜着,茫然,不知所措。她像是白天遇到鬼那样,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发生一声惊天动地,惊世骇俗的恐惧大叫: “啊!” 叫声响彻云霄。 叫完一声“啊”后,夏依苏赶紧用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元峻宇身上滚下来,又再用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元峻宇一个鲤鱼打挺,身手敏捷从地上一跃而起。 夏依苏刚刚站稳,就感觉到右手彻骨的疼。连忙低头看,看到右手的手腕仿佛断了那样,整个手掌弯了,软绵绵的垂下来,根本无法动弹,略略的轻举妄动,便痛得她冷汗直冒,魂魄不齐,甚至手腕附近的部分,已渐渐红肿了起来。 夏依苏呲牙咧嘴,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手……哎哟,我的手……我的手是不是断了?” 元峻杰翻身下马,飞那样的跑了过来,一边嚷嚷: “夏依苏,你怎么啦?你没事吧?”他刚刚远远落后夏依苏,没看到楚明美搞小动作,因此埋怨:“叫你骑个头小的马你不骑,偏要骑烈性的马!不要骑马你偏要骑,看吧看吧,出事了,看你以后还逞什么强?” 夏依苏用没伤着的左手捧着右手腕,一时之间疼得说不出话来。一头一脸的全是冷汗,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而消耗的精力,都用来忍受在痛苦中。 倒是元峻宇很淡定,仔细看了一下:“是脱臼了。” 元峻杰急,声音都变了:“四哥,那怎么办?” 元峻宇忽然说:“白鹏,把榕树底下的那块石头搬过来。” 那块大石,少说也有二三百斤,可白鹏只是轻轻一拎,便拎了过来。元峻宇目光一扫,用了命令的语气:“夏依苏,你坐下。” 夏依苏乖乖地坐下了。 元峻宇又再说:“白鹏,你去找两块小木板来。” 白鹏说:“是,主子。” 他转身去找了。 元峻宇蹲在夏依苏跟前,左手托捏着她的伤臂,固定不动,然后再伸出右手握着她的手掌部,轻轻地拔伸,手法有说不出的熟练。 夏依苏疼得脸色苍白,大汗渗涔,就像受着酷刑,但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喊出声来。 元峻宇问:“痛不痛?” 夏依苏说:“痛。” 元峻宇眉毛轻挑,似笑非笑,语气略带讽刺说:“既然痛,那你为什么不哭?想哭就哭吧,伪装坚强给谁看?” 夏依苏很是气恨,瞪了他一眼。 元峻杰也听不过了:“四哥,她痛得脸都变了,你还说这些——” 元峻宇一笑,也没说话。他拔伸着夏依苏的右手掌部,趁着她不注意,突然间就猛地一用力,只听到一声微小的关节滑动声,“咯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巨痛,直把夏依苏痛得魂魄不齐,眼泪立马夺眶而出。 她鬼哭狼嚎地发出一声惨厉的大叫: “啊!疼——” (未。完。待。续) 第178章 两女相斗6 元峻宇声音淡淡的:“好了,关节已复位了。” 元峻杰脸上绷紧着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他问:“四哥,原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啊?” 元峻宇问:“你说呢。” 元峻杰挠挠头,“嘿嘿”笑,然后他问:“夏依苏,还疼吗?” 夏依苏用没伤着的手抹着满脸横飞的眼泪,一边说:“没那么疼了,好了很多。” 元峻宇取出一个白色小瓶子,打开盖子,把里面那些白色乳膏状的东西挑了许些出来,很细心的抹了在夏依苏红肿的手腕上。夏依苏只觉一阵清凉,顿时觉得疼痛减了一大半。 此时白鹏拿来了两块小木板。 元峻宇在夏依苏右手腕上前后各一块,夹板固定好,防止反复脱臼。他说:“七天后才能拆木板。” 他把那个白色小瓶子递给她:“感觉到痛的时候你让院子里的丫鬟给你涂上药。过了两天后你要有事没事的小幅度活动腕关节,刚一开始会很痛,但也要坚持,这样对恢复有很大好处。” 夏依苏说:“谢谢。”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夏依苏看着手腕,哭丧着脸,喃喃地自语自语; “我纯属倒霉催的,不过是骑了一会儿马,不幸给摔下来,差点给搞成残废。看来我的八字跟四王府不合,再住下去,估计连小命都给整没了。” 元峻宇装了听不到。 那边的楚明美很不安,低声对她的丫鬟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说完后就要鞋底抹油逃之夭夭。 元峻宇没看她,却说:“白鹏,你送楚大小姐出王府。没我同意,以后楚大小姐不能迈进王府半步!” 楚明美咬了咬嘴唇:“四哥哥——” 白鹏拦了她:“楚大小姐,请吧。” 楚明美脸上不忿,冲着元峻宇嚷嚷说:“四哥哥,你为什么待这丫头这样好?难道在你心中,她还比我重要?” 元峻宇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是温润如玉,可一双眼睛,却像了豹一样,瞳仁很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线儿,隐隐闪过一丝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寒冷。他云淡风轻的扫了她一眼,声音轻飘飘: “如果你不是楚大小姐,估计此时你的一双手没了。” 楚明美脸色惨白,平日里的嚣张劲儿没了踪影。我心里只觉得爽歪歪,这叫做恶人自有恶报是不是? 楚明美带着她的丫鬟们走后,夏依苏忽然想起了一事儿,不禁脸都变了,头皮发麻,很恐惧的发出一声尖叫: “啊——” 元峻杰吓着了,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唬得问:“夏依苏,又怎么啦?” 夏依苏很紧张:“八殿下,你有没有镜子?” 元峻杰莫明其妙:“镜子?”又再说:“没有。” 夏依苏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你快给我瞧瞧,看看我脸上伤着没有?” 元峻杰伸头过来看,看了好一会儿后说:“你的脸没伤着。” 夏依苏不相信:“真的没伤着?” (未。完。待。续) 第179章 两女相斗7 元峻杰说:“真的。” 夏依苏还是不放心:“没骗我?” 元峻杰说:“没骗。” 夏依苏吁了一口气,喃喃:“阿弥陀佛,还好还好,没有破相。我还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个马车见了也会爆胎的美人儿一个。” 元峻杰不禁“扑哧”一声笑:“夏依苏,原来你不怕死,是怕破相呀。” 夏依苏不否认贪靓爱美,很理直气壮地说:“当然啦,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人的美貌,就是本钱!” 元峻杰又再喷笑,他边笑边说:“夏依苏,我觉得你越来越有趣了。” 夏依苏没好气:“有趣你的头!我可没认为我有趣。” 元峻杰又再嘿嘿笑,他说:“夏依苏,待你的手好了,我们再一起来骑马。” 夏依苏连忙说:“好哇好哇。” 这时候元峻宇看过来,眼色微沉,漫不经心似的问:“八弟,你是不是很闲?” 元峻杰一愣。挠了一下头,又再搓手:“是啊,我很闲,没什么事做。” 元峻宇一挑眉,目光有点冷却:“皇宫失盗案,父皇任命我担纲破案,你担任协助。如今距离父皇限令结案的三个月期限没剩下多少天了,你正事儿不做,却尽做些无聊的事儿,像什么话?” 元峻杰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讪讪的:“我——” 元峻宇看他,脸上没表情。他的双眉间,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威严,说话的语气虽然是淡淡的,却透着让人不可违抗的意味: “八弟,从明天开始,你每日都要准时到我书房里来,跟我好好分析一下皇宫失盗案,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如何把高云豪捉拿归案,找回玉玲珑!不相干的事就先搁到一边去,可听到?” 元峻杰眨眨眼睛。 他是听到了,可一时没搞明白。对于如何把高云豪捉拿归案,他四哥早已有一套完全计划,胸有成竹,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是这东风,要耐心等待,急不来。 虽然同是皇子,可元峻杰的性子与元峻宇完全不相同。元峻杰比较直率,没那么多的弯弯曲曲肠子,是那种小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的人。他不明白,四哥为什么非要让他每日都要到他书房里去? 在书房,不外是看看书,喝喝茶,无所事事。 白鹏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望向元峻杰,冷峻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忍俊不禁——主子这样子,很明显的是吃醋了。他之所以这样做,莫非是不给元峻杰和夏依苏朝夕相处的机会,以免两人会日久生情。 元峻杰给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张了张嘴巴,往夏依苏看过去: “可是——” 元峻宇淡淡的说:“你堂堂的一个殿下,巴巴的跑来我王府中,正事儿不做,只跟一个丫头骑马,传了出去,不怕给人笑话吗?传到你母妃耳中,少不了被训一顿,看你如何解释?” 元峻杰不敢吭声。 元峻宇说:“从明天开始,别的事都放到一边去,得认真给我想对策,看如何把玉玲珑追回来。” 元峻杰无奈,只得说:“知道了。” …… (未。完。待。续) 第180章 秘密 元峻宇给的膏药还真好用。 比大拇指没大多少的瓶子,夏依苏只挑一点点出来涂上,红肿很快就消去,第二天又再挑一点点涂上,痛楚差不多没了。 乔雪兰见到膏药,很是惊诧:“夏姑娘,这是什么膏药?” 夏依苏说:“不知道,这是四殿下给的。” 乔雪兰拿着瓶子,左瞧右瞧,又挑了一点膏药出来,放到鼻子下认真嗅,脸上的表情愈发惊讶,似不可置信,喃喃:“奇怪,四殿下怎么会有这膏药?” 夏依苏不以为然:“他有这膏药有什么奇怪?他是皇子是不是?说不定这膏药是什么宫廷御制的圣方。” 乔雪兰说:“这不是宫廷御制圣方,好像是万槌宝膏。” 夏依苏眨眨眼睛:“万槌宝膏?那是什么?” 乔雪兰说:“这万槌宝膏,不容易寻到,据说已失传。是专治跌打损伤,风疼痹痛,新久积伤,溃疮烂毒等症,药到病除。之所以叫万槌宝膏,是用八十八味鲜药,反复捣烂,再配上动物脂肪,经过八十八天的慢火温养。制作的时候要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密室,妇人不得见到,鸡犬不得见到,人面必定向南而立,还需用千年寒冰,千锤百练而成。” 夏依苏奇怪:“你怎么知道,这是万槌宝膏。” 乔雪兰支吾:“我……我小时候曾用过。” 夏依苏耸耸肩:“管是什么膏,好用就行。” 这膏药的效果挺好。夏依苏每天都挑一点涂上,第七天后拆板,膏药刚好用完,手腕上的皮肤白净光滑,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这使夏依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乔雪兰笑着说:“这样不容易寻到的万槌宝膏,四殿下也舍得给夏姑娘,可见四殿下对夏姑娘极喜爱——” 夏依苏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 “喜爱个屁!人家四殿下,貌美如花,足智多谋,才高八斗,前没古人后没来者,跑到大街头随便吹一声口哨,跟在他屁股后面,愿意挤破光彩照人的脑门儿,进四王府的豪门千金小姐,也有一大把。他对我有兴趣?笑话!” 乔雪兰笑: “夏姑娘怎么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 夏依苏说:“这不是信心的问题。而是我跟四殿下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点——通俗的来说,四殿下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是四殿下的菜。呃,还是不明白对吧?那我再通俗一点说,四殿下对我没兴趣,我也对四殿下没兴趣,互相没有产生火花。” 乔雪兰说:“怎么会?夏姑娘不是在湘院留宿过好几晚么?“ 这事儿,还真是跳到黄河里洗不清。 夏依苏也懒得解释。 乔雪兰看到她不吭声了,又再问:“夏姑娘,你有没有见过四殿下的翡翠壁?” 夏依苏说:“没有。” 乔雪兰说:“难道夏姑娘不好奇?没想过瞧瞧传说中的翡翠壁是什么样子?” 夏依苏摇头:“不好奇。” 乔雪兰说:“哎,我倒是好奇。只可惜,我没有进湘院去的机会。夏姑娘,如果下次你到湘院见到四殿下的翡翠壁,记得告诉我,那翡翠壁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 夏依苏耸耸肩:“我对那玩儿没感兴趣。” 乔雪兰说:“夏姑娘不知道吧?关于翡翠壁,有一个传说,如果它跟玉玲珑结合在一起,会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图案隐藏着一个大宝藏的地图。” 夏依苏眼睛顿时亮了:“宝藏?” 乔雪兰说:“是呀,所以谁都想得到玉玲珑和翡翠壁。” 夏依苏侧头想想,认真分析了一下:“那不过是一个传说,也当不得真。如果是真的,玉玲珑在没有失盗之前,不是在宫中嘛,让四殿下拿出翡翠壁来组合,陛下就可以派人去挖宝藏了,还等到这个时候?” 乔雪兰说:“你以为那个图案谁都能看得懂?无人能猜透地图,宝藏就别想找出来。” 夏依苏说:“哦。” 心里疑惑。这乔雪兰,怎么懂得这些?——疑惑管疑惑,夏依苏没有问为什么。估计,问了乔雪兰,她也不会说。 每个人都的自己的秘密是不是? (未。完。待。续) 第181章 大树底下草不长1 夏依苏手腕完全好后,又再去书香斋。 不过元峻宇没有在书香斋,而是在书香斋对面的四季水榭里,他跟夏目南在下棋,元峻杰也在,他对棋没兴趣,捧了一个杯子,很无聊地逗着笼子里的鹦鹉玩。 伊夫人春风满面,婀娜多姿的给众人沏茶 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弹奏琵琶助兴。 只见她竖抱着一个直柄圆形共鸣箱的直项琵琶,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手法熟练,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音符,生动,婉转。 夏依苏真服了元峻宇。 这家伙放着正事儿不干,整天不是写字,就是画画,要不就是喝茶,吹笛子,日子过得也太逍遥自在了。 这使夏依苏想起了五殿下元峻轩说的话:“父皇不是令你把玉玲珑追回来吗?眼看三个月的限期也快到了,可玉玲珑一点影子也没有,难道你不着急……到底是有皇祖母护着,相信父皇也奈不了何。” 也难怪元峻轩的话酸溜溜的。 有太后罩着,到底是不同,这叫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也有一句话说,大树底下草不长。 夏依苏走了过去,站在元峻宇跟前,马马虎虎的给他行了个礼,然后问:“四殿下,你今儿还画画写字不?如果不,那就不需要我磨墨了,我回院子去。” 元峻宇执着一枚白棋子,放下,随后狭长的目光轻飘飘的朝她扫过来,凤眸微微一眯,漫不经心说: “今儿不想写字又不想画画,你在这儿陪我们喝茶吧。” 呸!她可没这么无聊陪他喝茶。但夏依苏又不好拒绝,因此斜了眼睛问: “陪你们喝茶,我有没有银子得?” 元峻杰听到了,不禁“嗤”的一声笑,嚷嚷: “夏依苏,你还真是小财迷,开口闭口就说银子。”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 “你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哪里懂得银子的好处?真是的,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怕闪着腰!饱人不知饿人饥,富人不知穷人苦!” 夏目南抬起头来,冷不防问: “你以前饿过肚子?” 又来套话了是不是?夏依苏聪明,很知趣的立马进入表演状态,哭丧着脸说: “夏公子,难道你忘了吗?我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事了,所以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饿过肚子。” 元峻杰大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饿过肚子,还这么爱银子!” 夏依苏丝毫不掩饰对银子的热爱,很是理直气壮的说:“就算没饿过肚子,可银子对我来说,是很至关重要的东西,只比生命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夏目南自言自语: “这话,目北也有说过,到底是……哎,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元峻宇看着夏依苏,淡淡的说:“不就是银子么?”他取出一绽银子,随随便便的扔到桌子上。 夏依苏顿时笑逐颜开,连忙跑过去拿了: “哎,一绽银子!这是二两是不是?”她很贪心的问:“全部给我?” 元峻宇又再下了一枚棋子,一边回答:“嗯。” 夏依苏想了想,不放心:“不需要我给你搓背吧?” (未。完。待。续) 第182章 大树底下草不长2 元峻宇淡淡的说:“不需要。”顿一顿,他又再说:“但如果你坚持,我也不反对。” 唬得夏依苏连忙说: “不不不,我不坚持,而且——四殿下,我的手刚好,不能用力,一用力就会痛。”她刚想把银子放到衣袖里的口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再问:“四殿下,也不需要我给你守夜吧?” 元峻宇说:“你不是说你的手刚好,不能用力么?” 夏依苏说:“呃——” 元峻宇又再说:“不过你坚持的话,我不反对。” 夏依苏赶紧说:“不坚持不坚持,我不坚持。” 元峻杰莫明其妙,望望元峻宇,又再瞧瞧夏依苏,纳闷:“你们说些什么?什么搓背守夜的?我听不懂。” 上次夏依苏给元峻宇搓背守夜的事儿,估计他不知道。夏依苏不想把这事儿广而告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她赶紧说:“没什么啦。” 把银子收好了,便坐了下来。 伊夫人在沏茶。只见她提着一个锃亮的紫铜水壶,将茶叶放到茶盏,左手扣茶盏盖贴住茶盏,右手提水壶往茶盏倒去,水壶里的水顿时滴水不漏地注满茶盏,然后把茶盏盖勾过来盖住茶盏。 她的动作,熟练老到,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随后,伊夫人捧起那只盛满茶水呈五瓣莲花状的盏,放在呈四片卷边荷叶状的盏托上,盏和盏托是配套,通体一色青釉,放在一起,犹如一朵盛开的荷花。 她把茶捧到众人跟前,声音娇滴滴: “四殿下请喝茶。” “八殿下请喝茶。” “夏公子请喝茶。” 连夏依苏也有份。她不计前嫌把茶捧给她:“夏妹妹请喝茶。“ 夏依苏接过:“谢谢。” 伊夫人抿嘴笑:“夏妹妹,不着这么客气。” 夏依苏端起了茶,喝了一口,觉得很惬意。蓝天,白云,微风吹拂。她人心不足蛇吞象地想,这样的日子过得真爽,不用磨墨,有茶喝,还有银子得,如果每天都能过得这样爽歪歪就好了。 无所事事,凑过去看元峻宇跟夏目南下棋。 元峻宇执白棋子,夏目南执黑棋子。显然是元峻宇的棋艺略胜一筹,他的黑棋子把夏目南的白棋子困死了一大半,冲不出来。 很快,夏目南输了。 这时候元峻宇目光朝夏依苏看过来:“要不要下一盘?” 夏依苏略一踌躇。 元峻宇眉毛微微扬起:“不会?” 夏依苏好胜心起,当下说:“谁说我不会?” 夏目南站了起来,让出座位,笑着说:“夏姑娘请坐。” 夏依苏也不客气,一屁股的坐了下来。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态。元峻宇肩膀一抖,差点没把持得住又要失态爆笑出声。 他好不容易才能抑制住了,皮笑肉不笑的盯了夏依苏看,戏谑地说:“你这副样子,就让我想起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来。” 夏依苏翻白眼:“要下棋就快点,这么多废话!” 不就是下棋嘛,娱乐娱乐而已,输了又不用去坐牢。 下围棋,攻、守、杀、奇、救、应、防、拒法,最讲究的是天赋,悟性。有一句话说:二十岁成不了国手,终身无望。把这句话翻译过来是:下围棋的人如果不在二十岁之前成名,将来就算是下苦功,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无用。 夏依苏下围棋的水平没怎么样,只是会而已,也没痴心妄想要赢元峻宇,只是想证明,她真的是会下棋,并没有吹牛皮。 (未。完。待。续) 第183章 大树底下草不长3 夏依苏执白棋子,先下。 元峻宇下棋的水平还真不赖,放在二十一世纪,就是勾不上“国手”级别,估计也是大师级了。而夏依苏的水平,顶多是小学生,执着棋子,不管一切横冲直撞,也不懂得算计对方,来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来糊弄对手。 没一会儿,夏依苏便被元峻宇杀得片甲不留,输得一塌糊涂。 夏依苏不服气,嚷嚷:“再来一盘。” 第二盘下的时间长些,但夏依苏还是输得极惨。 元峻宇问:“还继续下吗?” 夏依苏咬着嘴唇说:“下。” 第三盘,夏依苏吸取了教训,绞尽脑汁围地吃元峻宇的棋子,看到实在不行,便果断割舍,不做无谓的纠缠,只是死死守着两个角,尽量让这两个角活着。 元峻宇双唇一抿,似笑非笑: “到底没蠢到家,懂得‘壮士断腕’。” 夏依苏望着棋盘里的一片残局,小声地嘀咕: “不就是下棋么?又不是上战场去打架,用得着这样赶尽杀绝么?都说好男不和女斗,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是殿下,为什么不让让我点?难道让我一点点会死啊?真是的!”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 “谁说我不让你?” 夏依苏瞪他:“你有让我?” 元峻宇微微地一挑眉,不答反问:“你说呢?我有没有让你?” 夏依苏哭丧着脸,“你真的让我啊?”她气馁:“天,你让我都输得那么惨了,如果不让呢?岂不是更惨?”一赌气,耍赖那样,把棋子全捣乱了。 元峻宇看上去心情奇好,嘴角爬上了一丝笑意。那丝笑意在他的脸上,眼睛里,慢慢的荡漾开来,他取笑:“你怎么一点棋品也没有!” 夏依苏回他:“我是一个小女子,要什么棋品?” 元峻宇摇头:“孔子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夏依苏“哼”了声说: “你不知道孔子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吧?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孔子穷困潦倒,一生漂泊,因而娶不起妻子。他说的‘小人’,是指小小的孩儿,他既然没有钱娶妻子,肯定就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便说女子与小人难养——实际上呢,是太穷,养不起。” 这话,太过惊世骇俗了。 夏目南愣愣的看着她,一脸的匪夷所思。元峻杰则捂了肚子,爆笑了起来,笑了个前仰后合,差点在滚到地上去。 他边笑边笑嚷嚷: “天哪,孔子被人尊为孔圣人,至圣,至圣先师,万世师表。你竟然胆大妄为,居然对孔子这样不恭不敬,如此诋毁他,如果他泉下有知,肯定会从棺材里爬起来,再给气死一次。” 元峻宇也忍俊不禁。 他的肩膀控制不住,猛地颤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回复了云淡风轻。随后,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到夏依苏的脸上,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似研究着什么,手中拿着的一把白玉骨扇,轻轻地扇了一下,又一下。 夏依苏把头转过别处,不看他。 冷不防的看到了乔雪兰。她气喘吁吁的跑着,像是追着一只白色毛耸耸的东西,夏依苏仔细看了,原来那小东西是小猫。 夏依苏连忙叫:“郑一鸣!郑一鸣——” 小猫听到叫声,窜了过来,缠在她脚下,叫了声:“喵——” 夏依苏抱起了小猫。 乔雪兰看到众人,睁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那表情很吃惊,像是意想不到那样。随后,她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扭呀扭的,像田里的小蛇,又像河岸上春风中的杨柳,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 她跪下来磕头,一边说:“见过四殿下,八殿下。” (未。完。待。续) 第184章 大树底下草不长4 夏依苏问:“雪兰,你怎么来了?” 乔雪兰连忙解释说:“我看到郑一鸣跑出来了,担心它会闯祸,赶紧追出来。不想,郑一鸣竟然跑到花园里来了,打扰四殿下八殿下的雅兴,望饶罪。” 元峻宇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凝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眼中的那一个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寒凉,如冰渊。很快,他抹寒凉已不见了,淡淡的说: “起来吧。” 乔雪兰声音娇憨:“谢四殿下。” 她风情万种的站起来了。 元峻杰一脸的好奇,兴致勃勃地问:“这小猫叫郑一鸣?还有名有姓哪,怎么起了这样的名字?” 乔雪兰抿嘴一笑,眼神顾盼生辉:“回八殿下,猫儿的名字是夏姑娘起的。” 元峻杰转头问:“夏依苏,为什么这猫叫郑一鸣?”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很无厘头回答:“因为叫郑一鸣,所以叫郑一鸣。” 元峻杰挠挠头。 乔雪兰又再抿嘴一笑,这一笑,颇有着沉鱼落雁的昧道。此时的乔雪兰,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她的脸上粉艳艳的上彩,涂了唇脂的嘴唇光滑湿润,好像随时会有汁液出来,尤其是那双被描得水灵灵的眼睛,有一种引人遐思的风情,好像携着一把风,一吹就吹到人的心窝里。 伊夫人带着一脸的敌意看她,阴阳怪气的说: “夏妹妹,你的丫头真是艳光四射呀!追一只小狗,也用得着把一张脸抹得像猴儿的屁股那样?涂这么厚的脂粉,嘴唇猩红,啧啧啧,都把主子的风头盖过了,恐怕,是酸翁之意不在酒。” 乔雪兰脸上的风情没了踪影,一张脸变了颜色: “伊夫人,你……你血口喷人!” 伊夫人撇撇嘴: “到底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居心不良?说来看看,你这身打扮,到底是给四殿下看,还是给八殿下看?抑或,是给夏公子看?如果不是为了勾,引男人,又怎么会像妖精一样?” 乔雪兰“扑通”跪下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四殿下,我……我冤枉……我……我哪里有伊夫人说的那样?” 元峻宇那完美的唇畔始终带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到她脸上,瞳孔危险的眯成了一线儿。 他慢悠悠的问: “真的没有么?” 乔雪兰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哆嗦着声音说: “我……我冤枉,四殿下,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呀!” 元峻宇轻轻的说: “哦,原来你只是为了追猫儿的。” 乔雪兰的脸色更是灰败,眼中泻落了惊恐。 夏依苏担心乔雪兰,连忙跑了过去,一把的将她拽了起来,把小猫塞到她的怀里:“雪兰,你把郑一鸣带回院子去,好好看着它,别让它到处乱跑了。” 伊夫人掩嘴,吃吃地笑: “对呀,别给小猫乱跑了,去了不应该去的地方,要不被砍断了四条脚,那就不好玩了。” 乔雪兰一哆嗦,低声说: “那我回去了,夏姑娘。” 她恭身对元峻宇施了个礼,抱着小猫,神色慌乱地走了。 (未。完。待。续) 第185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1 乔雪兰刚刚走,来了一个人,是夏目北。 他远远的就嚷嚷:“咦?你们怎么都在?四殿下在,八殿下在,夏姑娘在,连大哥也在!你们还真懂得享受!” 夏目南微微皱眉:“你来干什么?” 夏目北嬉皮笑脸:“我来给四殿下请安呀。” 元峻杰毫不客气揭穿他:“你少来!你这小子,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快说,今天到四殿下来有何贵干?” 夏目北“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说:“八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知道我来是有好事。” 元峻杰来了兴趣:“什么好事儿?” 夏目北嬉笑不语,大踏步走进了水榭,敷衍地向在座的人抱了抱拳,马马虎虎的随便行个礼后,便一屁股坐下来。 伊夫人也懂得做人,立马给他倒茶,捧了上前: “夏二公子请喝茶。” 夏目北接了,喝了一口: “咦?这是龙井春茶,哎,味道可比龙凤团饼贡茶差多了。”他对元峻宇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四殿下,听说你有龙凤团饼贡茶?能不能也让我尝尝?” 元峻宇瞥了他一眼: “真不巧,我刚刚喝完了。” 夏目北一拍大腿: “哎呀四殿下,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独自享受呢,应该要大家同享才好嘛。” 夏目南瞪他一眼: “你还有脸说这事儿!上次四殿下送一盒龙凤团饼贡茶给父亲,父亲都舍不得喝,结果给你偷偷拿了出去,喝完了。父亲找不到追问,你还哄他说你不知道!这事哄得过父亲,还骗得了我?” 夏目北嘻嘻一笑。他笑的时候喜欢歪着嘴巴,不管对方是谁,一双眼睛喜欢不分青红皂白乱放电。他鬼鬼祟祟的问: “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的?” 夏目南“哼”了声:“猜也能猜到。” 夏目北装了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大哥,你真是英明,这也能猜到?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 夏目南又再“哼”了声。 夏目北一拍手:“好了大哥,不愉快的事不要说了,以免伤感情,破坏这和谐美好的气氛。大哥,我们说些愉快的事儿。” 元峻杰插嘴:“什么愉快的事儿?” 笼子里的那个鹦鹉,突然学舌:“什么愉快的事儿?” 元峻杰又是气又是笑,瞪了鹦鹉骂: “刚刚教了你大半日,让你叫八殿下,可你就是不吭声!我以为你是哑巴来着。谁知你不是哑巴,偏偏这句话,学得挺快。” 鹦鹉还在说: “什么愉快的事儿?什么愉快的事儿?”鹦鹉拍拍翅膀,意犹未尽,又再继续学舌:“你不是哑巴,学得挺快!” 众人笑了起来。 元峻杰笑完了又再追问:“目北,快说,什么愉快的事儿?” 夏目北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声,然后说: “我的醉霄楼前些日子不是开张了嘛,刚开始的时间生意不好,跑到醉酒轩去偷师学艺。那天你们不是都在那儿嘛,我花了三两银子——呃不对,是四两银子,从夏姑娘嘴里买了三个良方。回去之后我照着做了,嘿嘿,想不到还挺管用,客人增加了不少,生意兴隆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186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2 元峻杰不相信,张大嘴巴:“不是吧?夏依苏说的那些真的管用?” 夏依苏横他一眼,不服气地呛他:“不管用我会收银子?” 元峻杰挠挠头:“我以为你是信口雌黄的。” 夏依苏说:“你懂些什么?那三个计策,我可是费尽心血,绞尽脑汁想来的,没差点白了头发。” 笼子里的鹦鹉,又再拍拍翅膀学舌:“白了头发!白了头发!” 元峻杰没好气,朝鹦鹉一挥手:“去去去,你瞎起什么劲?你那只鸟眼看到她头发白了?她吹牛你也信!” 夏目北笑:“因为醉霄楼客人多了嘛,因此我心中一高兴,便心血来潮跑来请各位到我的醉霄楼去作客,顺便大快朵颐。” 夏依苏问:“免费?” 夏目北说:“当然,这次我不收你们银子,随便你们吃。” 夏依苏兴奋:“好哇好哇,反正不用自己掏腰包,不吃白不吃是不是?” 一边偷偷地向夏目北使眼色,朝元峻宇所在的方向呶呶嘴,意思是说,如果那家伙不同意,她可出不了四王府的大门。 夏目北聪明得很,顿时会意,立马转头对元峻宇说: “四殿下,老是闷在家里没什么意思是不是?不如到外面去,欣赏欣赏外面的风光,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你就会发觉,原来我们活着,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儿。” 以为元峻宇会拒绝,不想他竟然说: “好。” 倒是夏目南,皱了皱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可别扯上我,我可不去!给父亲知道了,肯定会责骂我,不想办法去阻止你倒罢,还去捧场?” 夏目北嬉皮笑脸: “其实大哥,我也不希望你去。你的食量太大,去的话会浪费我不少食物,因为是免费请你们,吃得越多,我越是心疼。” 夏目南横他一眼: “你能不能正经点?” 夏目北连忙毕恭毕敬坐好,眼观鼻,鼻观心,打着招呼说: “好好好,我正经!我正经。” 背着夏目南,他顽皮地朝夏依苏眨了一下眼睛,扮个鬼脸。 夏依苏不禁笑。 这兄弟俩,性子完全相反。夏目南少年老成,性格沉稳,做事一板一眼。而夏目北活泼,有趣。 夏目北站了起来,拍拍衣襟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可以记得,明天一定要到,我在醉霄楼门口等候你们的大驾光临。”他又再说:“夏姑娘,这次多亏了你,你一定要去,知道了没有?” 夏依苏说:“好。” 夏目北离开后,伊夫人忍不住,大着胆子说:“四殿下,明天贱妾可不可以跟着夏妹妹一起去夏二公子的醉霄楼?” 元峻宇淡淡地扫了一眼她,嘴角含笑,声音轻飘飘地问:“刚才夏二公子有邀请你?” 伊夫人喃喃:“没有,可是——” 元峻宇说:“没有不就行了?” 伊夫人低声说:“可是,贱妾也……也想去。” 元峻宇轻轻一笑:“那你就去呗。” 伊夫人大喜:“真的?四殿下同意贱妾去了?” 元峻宇慢条斯理:“我有说我同意?” 伊夫人脸上一僵:“刚才四殿下不是说——” 元峻宇悠悠的说:“刚才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后。我后面的话是:你去了就不要回来了。”——这话,语气极平淡,听不出有任何责怪的意味,但隐约间露出一丝威严,把伊夫人吓得不敢吱声了。 (未。完。待。续) 第187章 哈哈哈,发财了1 翌日,夏依苏跟了元峻宇元峻杰一起,还有白鹏,一起去了夏目北的醉霄楼。 正如夏目北所说的,醉霄楼在一个三岔路口。那是黄金地盘,人流多。整个醉霄楼窗明几净,门前新种着一些树木和花草,店铺门的入口由侧进。 地方不小,极是豪华。 走进去,是一个长方形全封闭式的大厅,厅中朝里面的一面建成戏台,厅的中央则是空场,周围三面建二层楼廊,坐着不少客人。 夏目北亲自迎接,他的身后,站着楚家浩。 楚家浩有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仿佛没有血色那样。 这使夏依苏想起了吸血鬼的传说。曾经,在二十一世纪,她很迷吸血鬼,看了很多相关影片。此时此刻,她觉得楚家浩就像一个吸血鬼。 苍白异常的脸孔,坚硬而脆弱,纹路深刻,帅气异常。 真的真的很帅气。帅气得会让人想洗干净的脖子,伸过去让他咬,让他洁白的尖齿刺进自己柔软的皮肤,吸干自己的鲜血。 这样的花样美男子,估计灭绝师太看了都怦然心动。 最让夏依苏目光移不开的,是楚家浩一双迷离的眼睛,带着许些忧郁,眼神散淡,骨瘦风轻。这忧郁,落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白的诱。惑。 曾经,郑一鸣也有这样的眼神。 曾经,这样的眼神,让夏依苏如痴如醉。 夏依苏目不转睛盯着楚家浩看,看得太忘情,给他发觉了,也朝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顿时交织在一起。 忽然,楚家浩笑了。 这是夏依苏第一次见到他笑。楚家浩笑起来的时候没有不笑的时候好看,因笑容牵动,俊美的五官突然失去平衡,但一笑起来,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浅浅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像月牙那样弯弯。 不知为什么,夏依苏的脸竟然红了。 连忙把目光移去了去。 不想,她目光一转,竟然跟身边的元峻宇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睛很危险地眯成了一线儿,目光漫不经心那样扫过她,然后淡淡地落到楚家浩脸上。莫名的,夏依苏感到元峻宇的眸子里有一股不易令人察觉的阴气,忽地散发出来。 这家伙,最是莫明其妙。 这种高深莫测的样子,令夏依苏很不爽。她用了四两拨千斤的毅力,硬生生地把对元峻宇这副令她厌恶的表情无视掉。 夏目北笑逐颜开,高声说: “欢迎欢迎,欢迎几位贵宾大驾光临,让小店蓬荜生辉。几位贵宾大人,请跟小的来,楼上请。” 他带着众人上了楼,到了一个类似包厢的小阁子。坐在楼上的小阁子,可以看到楼下戏台的表演。 刚刚坐下来,小二陆续的捧来了美酒佳肴。 摆满了一桌。 菜色无比丰富,荤素兼备,咸甜并陈。 元峻杰看得眼睛都绿了,他说:“行啊目北,单单这些菜色,银子不少吧?” 夏目北笑嘻嘻:“不多不多,这些菜统统加起来,用需要的成本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而已,小意思,小意思。” (未。完。待。续) 第188章 哈哈哈,发财了2 靠,二三十两银子是小意思?平民百姓,都可以过两三年了——也就是说,这桌子上的菜,单单成本的银子,夏依苏得给元峻宇磨大半年时间的墨。 元峻杰问:“成本二三十两银子,那如果卖给客人呢,客人得付多少两银子?” 夏目北说:“也不多,不过是六七十两银子而已。” 元峻杰睁大眼睛:“六七十两银子?天,成本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你却卖六七十两银子,赚得也太多了吧?” 夏目北一副很委曲的表情: “八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想想,当初为了买下这酒楼,我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不但把以前所开的那些小店铺卖掉,东拼西凑,还借了钱,我总得要算下这成本对不对?我请的大厨子,捧菜的小二,戏台表演的那些人,也都要花钱是不是?还有这样又那样的开支,其实到我手上的,也没剩下多少钱。” 元峻杰挠挠头: “这样啊?” 夏目北苦着脸,长吁短叹:“所以八殿下,你不懂得我有多艰辛,我的苦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夏依苏一边吃着鹿鸡肉掺拌的“小天酥”,一边喝着一种叫“醽醁”的绿色昂贵的美酒,眼睛看楼下戏台的表演。 一个年轻女子,正在那儿弹古筝。 一边低吟轻唱: “……清宵思爽然,好凉天。瑶台月下清虚殿,神仙眷,开玳筵。重欢宴,任教玉漏催银箭,水晶宫里笙歌按。光阴迅速如飞电,好良宵,可惜惭阑,拚取欢娱歌声喧…… 喝完了一杯醽醁,夏依苏刚要倒上第二杯。坐在她旁边的楚家浩忽然说:“这酒烈,你胃不好,不要喝这么多。” 夏依苏一愣,看他:“你知道我胃不好。” 楚家浩说:“猜。” 夏依苏又一愣:“我胃不好,你也能猜得出来?” 坐在对面的元峻宇视线不经意的扫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抹若有所思。随后他把目光移开了去,略略的低头,轻呷了一口酒。 楚家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一般太瘦的人,胃都不大好。” 元峻杰一听,顿时说: “对了夏依苏,我感觉到你最近又再瘦了。本来你就不胖,如今你这一瘦,下巴更尖了。” 夏依苏嘻嘻笑:“女人最喜欢听到的话,就是别人说自己瘦了。嘿嘿,本姑娘我,是属于天生瘦子难自弃。” 元峻杰摇头:“你再瘦下去,就瘦成骷髅了。” 夏依苏耸耸肩:“迟早有一天,我会成骷髅的。” 元峻杰着急了,跺着脚:“哎呀夏依苏,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别歪曲了去。我只是说你很瘦,瘦得像骷髅——不不不,我不是说你如今像骷髅,我是说你以后会像骷髅……呃,不对。老天,我越说越糊涂,不说了不说了。” 夏依苏“哈哈”大笑。 对面小阁楼有人看过来,夏依苏无意之中看过去,与她四目相交。 原来是楚明美。 一身男装打扮,乌黑的长发束着一根粉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外罩软烟罗轻纱,有着几分英姿。 她身后跟前的两个丫鬟,则是小厮打扮。 (未。完。待。续) 第189章 哈哈哈,发财了3 看到夏依苏,楚明美脸上一僵,眼里就涌上了仇恨。随即她不屑地把头拧过一边去,一副傲慢,高高在上,不把夏依苏放在眼内的的神情。 看到楚明美视自己如仇敌,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夏依苏也彼此彼此,把她当了透明——想来,她跟她,想要化干戈为玉帛,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夏依苏想,既然这样,她何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孔去贴她的冷屁股?总不能去自讨没趣是不是? 她把目光移开了去。 没一会儿,她又再看过去,那边的小阁楼已没了楚明美和她丫鬟的影子,夏依苏心中疑惑,难道她离开了不成? 不想,楚明美带着她的丫鬟,竟然到他们这边的小阁楼来了。她像是忘记了上次的不快,径直走到元峻宇跟前,声音喜悦: “四哥哥,你也来了?” 元峻宇上次说没他同意,以后楚大小姐不能迈进四王府半步,并没有说,以后没他同意,楚大小姐不能走近他半步。 元峻宇一脸的闲然,从始到终都是摆着一副淡淡的笑意,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没有特别的高兴,也见不得不高兴,他说: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楚明美“哼”了声:“就许你们来,不许我来?” 元峻宇淡淡的说:“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 楚明美小嘴一噘,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四哥哥,你是不是还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 元峻宇懒洋洋的说:“我的样子,像是生气么?” 楚明美瞅了他一会,笑起来,娇声: “当然不像。谁不知四哥哥脾气极好?向来以温润如玉,温文尔雅而出名。如果四哥哥还为上次的那小事儿生气,不再理我了,那就不是四哥哥你了。” 元峻宇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楚明美笑逐颜开,喜滋滋地坐到他身边: “是。四哥哥。”她又再说:“我来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坐在对面,一个人吃东西很无聊。真巧,看到四哥哥在这儿,所以便过来了。” 她一抬眼,看到楚家浩,一愣,掩饰不住惊讶,睁大眼睛,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三哥,你怎么也来了?” 楚家浩没看她,声音很冷: “我想来就来。” 楚明美问:“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吗?” 夏目北连忙帮他解释:“是我死皮赖脸的把家浩叫出来的,反正他呆在家里闷,与其对着天空发呆,不如到这儿来帮我忙。” 楚明美说:“哦。” 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感情没怎么样。 楚明美不再理楚家浩,而是转头,对元峻宇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她说:“四哥哥,你猜猜,我今儿为了何事出来?” 元峻宇漫不经心,敷衍地问:“为何事?” 楚明美笑:“没过多久,是四哥哥你二十岁生日寿辰,我出来找礼物给你。” 元峻宇的嗓音慵懒:“哦。” 楚明美撒娇:“四哥哥,你猜,我送什么礼物给你?” 元峻宇问:“玉佩?香囊?” (未。完。待。续) 第190章 哈哈哈,发财了4 楚明美说:“去年我不是送了香囊给你了嘛?前年送玉佩!可是你都没有配戴过。今年我送一个很特别的礼物。四哥哥,你再猜猜,猜猜我会送什么礼物嘛。” 元峻宇淡淡的说:“猜不出来。” 楚明美一跺脚,不依了:“四哥哥——” 楚明美左一声“四哥哥”,右一声“四哥哥”,娇滴滴的,落到夏依苏的耳朵里,直听得鸡皮疙瘩直起,不禁暗中翻了一个白眼。 不想一抬眼睛,看到楚家浩正凝视着她,一目了然的表情。显然,她的白眼,全落到了他的眼内。 夏依苏不禁红了脸,一阵尴尬。 楚家浩看着她,有一瞬那的失神,张张嘴巴,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低头看楼下戏台。 夏依苏很是疑惑。 他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却好像是难以启齿——到底,他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她跟他并不熟,连这次在内,只是跟他见过三次面而已,但他的神情,却仿佛是认识她许久一样。 这时候夏目北站了起来,很殷勤地给夏依苏盛了一碗满满的汤: “夏姑娘,这是鳜鱼熬的‘白龙臛’,很有名气的一个汤,多喝点,营养丰富价值高。张志和在《渔歌子》里有一句诗词:‘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这鳜鱼,便是‘白龙臛’的鳜鱼。” 元峻杰揭她的短,快嘴快舌说: “她没读过书,不懂张志和啦,你跟她说也是对牛弹琴。” 那边的楚明美听到了,看了过来,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掩着嘴,吃吃地笑个不停,边笑边说: “天哪,她没读过书?难怪这么粗俗,一点礼数也不懂!” 夏目北卖力地为夏依苏辩论: “夏姑娘一个姑娘家,又不需要考仕途,不懂张志和又有什么关系?不是有句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我觉得夏姑娘挺好,长得美若天仙,出尘脱俗,美丽不可方物。难得的是,夏姑娘聪明伶俐,秀外慧中,才智过人,足智多谋……” 楚明美冷“哼”了声,不高兴地打断他: “你这是什么目光?她有你说得这么好?” 夏目北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夏姑娘,是用一个智慧男人的目光!”他转头,对夏依苏绽开一个极其献媚的笑容,讨好那样的说:“对吧夏姑娘?我独具慧眼看你,是不是很感动?有一种人逢知己的感觉?” 夏依苏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是啊,我很感动。”其实这小子的那点心思,又岂能瞒得过她?他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夏依苏懒得跟他声东击西玩迷藏,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夏二公子,你这样谄媚,把我夸得天花乱坠,是不是有事相求?” 夏目北装出一副很惊讶的神情,很夸张地说: “天哪夏姑娘,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这样聪明,真是智比诸葛亮!佩服呀佩服,小生大大的佩服!” (未。完。待。续) 第191章 哈哈哈,发财了5 夏依苏对他挤眉弄眼: “因为你拍马屁的痕迹也太重了。” 夏目北脸皮老厚,不但没有尴尬,还挺臭屁够寡颜廉耻说: “所以我说你聪明嘛,简直就是诸葛亮在世,一眼就看出来我的鬼心思,知道我有事相求。” 夏依苏把头向后一仰,大笑: “夏公子,你再夸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起了。男子汉大丈夫,爽快点,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夏目北苦着一张脸,长叹一声说: “夏姑娘不瞒你说,虽然醉霄楼的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可比起隔壁那家悦来轩生意差了老远。我就想不明白,我的醉霄楼比悦来轩装修豪华,菜色比他家的好,甚至价钱也比他家的便宜,为什么客人就比他家差了那么多?“ 夏依苏问他:“悦来轩开了多久?” 夏目北回答:“十年。” 夏依苏又再问:“醉霄楼呢?又开了多久?” 夏目北又再回答:“两个月。” 夏依苏耸耸肩:“那不就行了?人家是老招牌,有自己的一批固定客人,你新开张的没什么知名度,也能人家比?” 夏目北一拍大腿: “夏姑娘,你说得最正确不过了,这便是问题所在。”他巴眨着眼睛问:“夏姑娘,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好办法?家浩说,你肯定能想出一个应对的好计策。” 夏依苏看了一眼楚家浩。 楚家浩目光焕散,神情冷漠,带着有点茫然,他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楼下戏台上弹古筝的女子,对夏依苏跟夏目北的话充耳不闻。 夏依苏只好问夏目北:“楚公子怎么知道我肯定能够帮你想出一个应对的好计策?” 夏目北说:“我也是这样问他,结果他说,凭感觉。” 感觉! 说得好像他对她挺了解似的。不过,楚家浩说得倒没错,夏依苏能给夏目北想出应对的好计策——而且,不仅仅只是一个。 她经销的计策多着哪。在二十一世纪,既有大学学的理论知识,又有父亲公司的实践经验,虽然如今落到古代,但经商的方法,都是大同小异。 夏依苏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嘻嘻,运气真好,这可是百年不遇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头上。她趾高气扬地扬起了下巴,伸出了手,在夏目北眼皮底下一晃,像小黑。社会。 夏目北也知趣,连忙把一两银子掏出来,毕恭毕敬放到她手掌上。 夏依苏撇撇嘴:“夏公子,一两银子不够。” 夏目北睁圆了一双眼睛,结结巴巴:“一两银子不……不够?那……那你要多少?” 夏依苏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十两。” 夏目北跳得老高,一边“哇哇”大叫:“十两?这么多?” 夏依苏眨眨眼睛,狡黠地说:“十两还是便宜你!你想想,我给你想出一个好的计策,你赚的银子可不知是多少个十两。” 夏目北跟她讨价还价:“十两银子太贵了,三两银子?” (未。完。待。续) 第192章 哈哈哈,发财了6 夏依苏说:“十两太便宜了,十一两银子!” 夏目北又再跳了起来:“说好了十两银子,你怎么又加价?”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气势汹汹的说:“只许你压价,不许我加价?” 夏目北不甘,继续跟她讨价还价:“六两银子!六两银子我是给最高的了,再也不能增了。” 夏依苏嘻嘻笑:“十二两银子!十二两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夏目北再次的又再跳起来:“你……你——” 一直看楼下戏台上弹古筝女子的楚家浩,冷不防回过头来:“你再跟她压价,小心她跟你抬到二十两。你不给没关系,她跑到悦来轩去,说不定一个计策也能卖个二百两银子,到时候你的醉霄楼,只有关门大吉的份了。” 夏依苏一拍手,“哈哈”大笑:“知我者,楚公子也。” 那边的楚明美“哼”了声:“她也有这个本事?真是吹牛不用本!” 元峻宇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拿了筷子,漫不经心的挟了一只光明虾,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说不定她还真的有这个本事!” 楚明美又再“哼”了声,不以为然的表情。 元峻杰手里拿着一个用肥熊肉和精鹿肉制成馅的“玉尖面”包子,忘记了吃,兴致勃勃盯着众人看。 夏依苏不理他们,又再把手掌伸到夏目北的眼皮底下:“夏公子,十二两银子给不给?如果不给,那就拉倒。” 夏目北咬了咬牙,很肉疼地取出十二两银子,“咣当”一声扔到桌子上。夏依苏眉开眼笑,连忙捡了去,笑得合不上嘴来: “哇靠!白花花的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呀!” 夏目北斜了眼睛看她: “银子给了你,这下你该说你那个计策了吧?” 夏依苏忙不迭点头,连声说: “当然当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她眼珠子一转,又再说:“夏公子,把耳朵拿过来,我偷偷的跟你说。” 元峻杰不干了,嚷嚷: “为什么要偷偷说?难道我们听不得?” 夏依苏一本正经: “这是夏公子十二两银子买来的商业秘密,不能给外人听去,这叫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则会阳寿折——当然,如果你想知道也没什么不可,只要你拿十二两银子来,我也说给你听!” 楚家浩正在低头喝酒,结果嘴里的一口酒几乎没给喷出来。他好不容易憋住了,却脸红耳赤,一副滑稽相,跟他一如既往冷漠的神情成了鲜明对比。 元峻杰巴眨着眼睛。 心在纠结,要不要拿出十二两银子出来?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夏目北已把他的耳朵递过来。夏依苏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像说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鬼鬼祟祟说: “你的醉霄楼不是不好,而是知道的人不多,因此你要做广告。你知道广告是什么吗?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是向公众传递信息的一种宣传手段,让更多的人认识醉霄楼,想办法让他们到这儿来消费。” 夏目北问:“那我该如何做?” (未。完。待。续) 第193章 哈哈哈,发财了7 夏依苏招招手,夏目北又再耳朵凑近来。夏依苏说:“最有用最直接的方法,是发广告宣传单。” 夏目北问:“广告宣传单,那是什么东西?” 夏依苏说:“就是在纸上写上醉霄楼所在的位置,介绍你店里各种特色菜,然后在人多的大街头,或者各种宴会里发给众人,向他们介绍醉霄楼。” 夏目北张大嘴巴: “广告宣传单不是要很多?要写多少张纸才够?” 夏依苏没好气,也顾不得咬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了: “笨蛋,难道没有印刷?就是没印刷,你找人在一块木板上刻上那些字,就像刻图章那样,然后沾上墨水,往纸张上一盖,不就行了?用得着一张张拿毛笔写这么麻烦?” 夏目北一拍脑门: “也是,那我找人去印刷去。” 夏依苏说:“有印刷最好。你叫你手下的那些人,别傻不拉叽的逢见到人就发广告宣传单,那纯粹是浪费银子,人家穷人可没资格上你的醉霄楼来吃东西。要发,也专门挑有钱人来发,可懂?” 夏目北笑:“说得也是。”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问:“我有一个好计策,不但能留住熟客,也能发展新顾客,你要不要听?” 夏目北一迭声说:“要要要!” 夏依苏伸手:“十二两银子!” 元峻杰一听,顿时喷笑:“哈哈哈!目北,你也信这丫头信口雌黄?你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遇到这个贪财女,就栽了。哈哈全,目北,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得小心你的口袋,别给这丫头全骗了。” 夏目北说:“你懂些什么?这叫小财不去大财不来。” 夏依苏一拍手:“说对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夏目北拿出十二两银子,毕恭毕敬放到夏依苏手中。随后,不等她招手,就很主动地把他的耳朵凑近来。 夏依苏说:“你搞一个会员积分卡,凡是来醉霄楼消费的客人都可以办理。如果消费够一两银子,可以得一个积分,消费越高积分越多,可以累计。分积一定的时候,可以换礼物,积分到每一个程度,都有不同礼物拿,要看客人喜欢什么,在一个积分区,可以有礼物给顾客选。要隔一段时候换礼品,要不就没有新鲜感了,客人也不会感兴趣,你还可以搞一个会员积分按照百分比的方式当银子使用,结账的时候减掉积分价钱的数目。如果到了过节的日子,或逢客人生日,搞优惠,或送礼物。” 夏目北的神情,由惊讶,转为佩服。他一拍大腿,喃喃的说: “这法子管用,我怎么没有想到?” 夏依苏作得意状,很神气活现说: “因为你没我聪明。” 夏目北没否认: “对对对,你挺聪明的,脑子比我好转。”他很遗憾地说:“可惜你是一个姑娘家,如果是男的就好了,哎——” 夏依苏不服气,跟他吵: “我是一个姑娘家又怎么啦?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都是一颗头,两只眼睛,用一双脚走路,都是有爹娘生的,难不成你们男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未。完。待。续) 第194章 哈哈哈,发财了8 夏目北咧嘴笑: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到底,男人和女人是不同。” 元峻杰好奇,斜了眼睛瞧瞧夏依苏,又再望望夏目北,终于还是忍不住,冲着夏目北大声嚷嚷: “目北,这丫头刚才鬼鬼祟祟的对你说了些什么?你看你的样子,整个人都傻掉了。” 夏目北冲他扮个鬼脸: “不告诉你!反正我的二十四两银子没白给就是了。” 夏依苏瞄了一眼楼下戏台上仍然在卖力弹筝的女子,嘻嘻笑: “我还有一个吸引顾客的嘘头——如果你愿意付给我六两银子的话,我不妨很大方的告诉你。” 夏目北二话没说,顿时掏出了六两银子。 夏依苏接过,心花怒放,乐得只见嘴巴不见牙齿: “哇噻!我今天财运高照,发财了,一下子就挣了三十两银子。嘻嘻,好运气啊好运气,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鬼斧神工的变得可爱无比起来。” 这次楚家浩嘴里的一口酒,终于还是喷了出来。射程还挺远,一下子的就落到了坐在他对面的楚明美身上。 楚明美跳了起来,极是恼怒: “三哥,你……你看看,把我的裙子弄脏了。” 楚家浩顾不了回答她,拚命地咳嗽了起来,咳了个天翻地覆。 元峻宇一直没有说话,悠然自得的吃着东西,喝着酒。脸上表情淡淡的,嘴角勾起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从夏依苏的脸上一扫面过,一双眸子闪烁着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只听夏依苏对夏目北说: “你不觉得戏台上的表演太单调了吗?想吸引顾客,好的表演节目也很关键。” 夏目北对她极为信服: “那你说,要表演些什么节目?” 夏依苏侧侧头,想了一下: “表演些新颖的节目,与众不同的,能够吸人眼球的,比如说——” 冷不防,她想起了郑一鸣。郑一鸣在酒吧做驻唱歌手,除了唱流行歌之外,偶尔也唱戏曲。 他音域很宽,高低音运用自如,擅长运用男女声转换,唱女声甜美悠扬,唱男声高亢嘹亮,在舞台上游刃有余地穿梭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特殊的表演方式赢得满堂喝彩,有着“小李玉刚”之称。 他所在的酒吧之所以火爆,很多顾客是冲着他去的。 夏目北看到夏依苏说了一半又不说了,追了问: “比如什么?” 夏依苏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又再说: “比如说,找一个嗓音优美会唱歌,而且长相俊美的男子,或会唱歌,有阳刚气的女子,找裁缝做一件特别的衣服,左边是男子款式,右边是女子款式。往左转,唱男声,往右转,唱女声,男女声转换着唱,时而男,时而女,肯定能博个满堂彩。”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咬着夏目北的耳朵说,因此众人都听到了。元峻杰早已笑翻,嚷嚷着说: “天哪,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岂不是怪物?” 夏依苏给他一个白眼: “你压根儿就是井底蛙,见识短。” 元峻杰伤自尊了,跳了起来,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 “喂——” 夏依苏不理他,对夏目北说: “要想生意兴隆,必须要把顾客吸引过来。为了引起顾客进来消费的兴趣,一定搞些标新立异的东西,不断创新,拒绝跟风,这样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未。完。待。续) 第195章 哈哈哈,发财了9 夏目北一副五体投地的表情,连连说: “听夏姑娘一席话,小生真是胜读十年书。” 夏依苏嘻嘻笑: “你读的那些之乎者也的书,再多读一百年也没用,不会教你搞这些东西啦。”她眼珠子一转,又再嘻嘻笑说:“夏公子,以后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不妨找我,我能想办法的尽量给你想办法,这叫做大银子大家赚,又叫做姓夏的一条心,其利断金。” 夏目北“哈哈”大笑,诞着脸说: “夏姑娘,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妹可好?” 夏依苏大喜。 多一个朋友多一个世界,好朋友多了好走路是不是?没过多久,她就能够离开四王府,如果到时候走投无路,她可以投靠他。 因此连忙说:“好哇好哇。” 她忙不迭倒了满满一杯酒,又为夏目北倒了一杯,喜笑颜开地说:“来,我们把酒干了!从此以后,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 夏目北夸她:“我就喜欢这样爽朗不拖泥带水的性儿。” 两人碰了杯,齐齐把酒干了。 夏目北嘴巴很甜,笑着说:“好妹妹。” 夏依苏对他嫣然一笑,也说:“好哥哥。” 楚明美干坐着,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夏依苏身上,自己成了打酱油的角色,不高兴了:“夏公子,你是在干些什么?难道都当了我们不存在?” 夏目北毫不客气地回她:“这是我跟我妹妹的事,与你们不相干,为什么要当你们存在?” 楚明美“哼”了声说:“‘妹妹’这两个字叫得多亲热,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她是你妹妹呢,你让你府里的那三位妹妹,面往那儿搁呀?” 夏目北咧嘴一笑,来个以牙为牙: “是么?那你叫四殿下,左一声‘四哥哥’,右一声‘四哥哥’叫得亲热,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你是四殿下的妹妹呢,是什么公主来着。而对自己的亲哥哥却不多看一眼,那你又让你的三哥面往那儿搁?” 楚明美一时语塞: “你——” 夏依苏来个恐天下不乱,投井下石那样的说: “她这范儿,用一副对联形容,上联是:只许自己放火;下联是:不准别人点灯;横批:蛮横无理。” 楚明美的一张俏脸绿了。 是给气的。 夏依苏和夏目北还真是臭味相投,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心有灵犀似的,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明美一张脸更绿了。 这时小二提着茶壶走了过来,要给众人添茶水。待走近了,楚明美冷不防一伸脚,小二没留神,脚下给拌了,一个踉跄,就朝夏依苏撞了过去。结果手中的半壶茶水,全倒到夏依苏手臂上,把她的半袖手臂淋湿了。 夏依苏给烫得热辣辣的痛,跳了起来: “哎呀呀!” 元峻宇挑眉看过来,一双眸子寒凛煞气一闪。夏目北也收敛笑容,眼睛带着怒气扫向小二,楚家浩夏依苏离最近,他一张脸都白了。 他冲了过来,急切地问:“夏依……夏……夏姑娘,你伤着了没有?” 夏目北也冲了起来:“妹妹,伤着了没有?” (未。完。待。续) 第196章 哈哈哈,发财了10 那小二,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瘦弱,却是眉清目秀。此时吓得脸如土色,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来,赶紧跪下来。 因为跪得太急,撞到旁边的椅子,“叭啦”的摔到他的身上,可他也顾不上,一个劲地磕头,撞在楼板上发出沉闷响声。 他浑身抖如筛糠,声音带着哭腔,战战兢兢的说: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夏依苏心生怜悯,不想看到小二受罪,强忍着疼,笑着说: “没事没事,你起来吧。” 小二赶紧磕头: “谢姑娘。” 夏依苏斜睨了楚明美一下。刚才楚明美搞的小动作,她刚巧看到了,不过看在她是楚家浩妹妹的份上,夏依苏大人自有大量,不跟她计较。 夏依苏对小二说:“没你的事了,你忙你的吧。” 小二大喜,又再赶紧磕两个响,头忙不迭说:“谢谢姑娘,那小的忙去了。” 楚家浩还是不放心,目光落到夏依苏的手臂上:“夏姑娘,真的没事?” 夏依苏强笑着:“没事。” 夏目北也关切地说:“妹妹,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夏依苏说:“不用,我没事。” 其实,怎么会没事?手臂火辣辣的,虽然不是很痛,但衣服袖子湿漉漉的贴在上面,有说不的难受。还好已是夏日,倒不觉得冷。 元峻宇站了起来,声音轻飘飘说: “出来大半天了,吃也吃饱了,该回去了。” 他说完后,也不等众人说话,便锦袖一拂,大步流星先走了。除了夏目北和楚家浩,众人都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醉霄楼 众人坐马车回去。 元峻杰的八王府跟楚大将军府同一个方向,他顺道送楚明美回去。楚明美并不是很愿意,磨磨蹭蹭。上马车之前,望向元峻宇,很不高兴的说: “四哥哥,你不送我回去?” 元峻宇看她一眼: “不是有八弟送么?” 楚明美噘着嘴巴说: “我更想四哥哥你送我。” 元峻杰听到了,转过头来看他们,咧嘴笑提了个很傻很天真的见议:“要不这样好了,四哥你送楚大小姐回将军府,我送夏依苏回四王府。” 元峻宇淡淡一笑:“何必这样麻烦?” 楚明美扯着元峻宇的衣角说: “四哥哥,自从我大哥去了边关后,你就很少到我们大将军府中了。我祖母想着你呢,老是唠叨,说你怎么不去看看她?我娘亲也说,好久没见四哥哥了,我娘亲也想见四哥哥你呢。” 元峻宇说:“我有什么好见的?还不是这个样?”又再说:“有空吧,有空我再到你们大将军府去。” 楚明美一脸的期待:“什么时候?” 元峻宇说:“我不是说了么?有空再去。” 楚明美不甘心,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元峻宇已把目光转开,径直上了他的马车。楚明美很是无奈,跺了跺脚,只好悻悻上了自己的马车。 元峻杰也要上马车,想了想,回头看夏依苏,眼神掩饰不住关心:“夏依苏,你的手臂真的没事了么?” 夏依苏摇头:“没刚才痛了,好了很多。” 元峻杰说:“那我跟楚大小姐走了。” 夏依苏说:“嗯。” (未。完。待。续) 第197章 你可喜欢我? 夏依苏和元峻宇同乘坐一辆马车回去。 元峻宇慵懒地把身子往后靠在马车的软榻上,跷起了二郎腿,优哉闲哉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 他的个子很高,人修长,虽然身子有点单薄,可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坚韧,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轻松而优美的力量,他的神情,像了懒洋洋地躺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尽情享受的豹子。 两个人面对面的单独相处,空气莫明的变得异常压抑起来。 元峻宇的视线一直落到夏依苏脸上,眸子幽深,忽明忽暗。夏依苏给他看得毛骨悚然,忍无可忍,终于把头扭过一边去。 元峻宇忽然说:“心虚?” 这话没头没脑,夏依苏听得一头雾水,不禁又再转过头来看他:“什么?” 元峻宇声音慢悠悠:“你心里明白是什么。” 夏依苏哪里知道?不过看他来者不善的样子,她也懒得问,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她又再把头扭过一边去,看马车窗口外的景色。 此时黄昏过来了。 原来火盆那样的太阳,渐渐转为妩媚起来,把天的那边照了个金碧辉煌,但因为没有风,地面上那扑面而来的滚热气流,还是挥之不去,空气里,流窜着一股闷不透气的躁热。 元峻宇忽然说:“夏依苏——” 不知为什么,夏依苏有点心惊胆战:“干嘛?” 元峻宇说:“把头转过来,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漫不以心那样,可有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这家伙,怪怪的,不知发些什么神经——不过,他一向都是这样怪怪的。 夏依苏把头转过去,眼睛对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黑森森,幽粼粼的,仿佛是两口深遂的井,让人看不懂,猜不透。他问:“你喜欢楚家浩?” 夏依苏一愣,想不到他会问这话,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有点茫然: “什么?你说什么?” 元峻宇面无表情,不厌其烦地重复: “你喜欢楚家浩?” 夏依苏张大嘴巴。 她喜欢楚家浩?她?喜欢楚家浩? 哎呀呀,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楚家浩了?真是造谣惑众,胡说八道!饭可以多吃,话是可以乱讲的么? 夏依苏一张小脸涨了通红,忘记是坐在马车上了,蹦跳了起来,头一下子的就撞到了马车顶,直痛得她一声惨叫,赶紧要伸手扣捂住了头。 不想情急之中,伸出的是刚才被烫伤的手,更悲催的是,手还没伸到头上,手臂不小心碰到马车的后靠背上,那是碰到了刚才被烫伤的地方,原来火辣辣的刺痛本来已渐减,如今给这么一碰,那刺痛,冷不防的,变本加厉袭来。 结果,夏依苏又一声惨叫。 她手忙脚乱的,赶紧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痛手的手腕,却腾不出手来捂头了。因为真的痛,不觉呲牙咧嘴,五官扭成一团。 元峻宇那家伙,无法再淡定,双肩一抖,嘴角一歪,几乎要忍不住爆笑起来。 夏依苏呲牙咧嘴的同时,也朝他嚷嚷起来: “你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喜欢楚公子?说得我好像是个花痴似的,好像我是见一个男人就爱一个似的!” 元峻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装了漫不经心的样子,来一句: “难道不是?” 是他的头!夏依苏又再嚷嚷:“当然不是!” 元峻宇脸上恢复了平静,他说:“是你不是花痴?或是你不喜欢楚家浩?” 夏依苏很没好气:“两样都不是好不好?我既不是花痴!也不喜欢楚公子!” 元峻宇双眉一挑,似是话中有话:“为什么?难道楚家浩不好?” 夏依苏瞪他一眼:“楚公子当然好,比你这个四殿下好了不知多少倍。至少人家楚公子对我挺亲切友好,长得也不赖——呃,虽然没你那样好看,可也是美男子一个。而且人家楚公子,不像你有事没事那样喜欢吓唬我。” 元峻宇微微侧着头,声音还是淡淡: “既然楚家浩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夏依苏又再瞪他一眼: “我干嘛要喜欢他?难道人家好,我就非要喜欢他不可?世上的好男人多了去,难道我都要喜欢?” 元峻宇低声,笑了起来: “夏依苏,你真的不喜欢楚家浩?”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 “不喜欢。” 元峻宇又再一笑,轻勾嘴角,漫不经心的冷不防又来一句: “那你可喜欢我?” 夏依苏张大嘴巴,又再次蹦跳了起来,头又再次撞到了马车顶。这次她抬的是没被烫伤的手,捂住了被撞痛的头,一边“哇哇”叫: “我干嘛要喜欢你?真是的,我脑子又没进水,又没给马踢坏,正常得很,我干嘛要喜欢你?” 元峻宇看着她,眼里涌起了一抹暧昧: “可我喜欢你!”顿一顿,他又再说:“我这样大敢的告白,真不应该,可这是我真实的想法,隐瞒别人没关系,可就是不想隐瞒你。” 夏依苏呆呆的望向他。 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元峻宇咧嘴,又再慢条斯理的说: “夏依苏,我这样真性情的大胆告白,是不是吓着你了?如果没有被吓着,那就证明你没有出身没怎么样,教养也没怎么样的缘故。凡是出身高贵,有着高贵教养的女子,我见多了,她们就懂得装腔作势,哪有你这样有趣?”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这家伙在侮辱她呢。他在变相嘲笑她没有教养——这可恶的家伙,从头到尾,都在戏弄她。呸,有趣!她从没觉得自己有趣!还有,他说他喜欢她,喜欢个呸,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捉弄她。他捉弄她,还真是捉弄上瘾了。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不再理会他。 元峻宇也不说话了,他在闭目养神。 忽然前面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至。大街上一阵慌乱,行人们四处逃散,纷纷的躲避到一边去,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十几匹坐骑飞奔而来。 夏依苏从窗口看出去。 骑在马上的人负弓持箭,挂满獐兔之类的动物。跑在前面的是一匹白马,上面骑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浓眉,大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这个有着跟郑一鸣一模一样五官的男子,是太子殿下元峻武。 看他们的装束打扮,是刚从外面打猎回来。 十几匹坐骑,很快绝尘而去。 (未。完。待。续) 第198章 该让你侍寝了1 回到四王府,夏依苏把被茶水溅湿了的衣服换下来。手臂烫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皮肤表层被烫成了褶皱状,局部有些皮肤轻度红肿,没有水泡,但痛楚不但不减,火辣辣的刺痛得厉害。 乔雪兰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几只鸡蛋,然后打破了,去蛋清蛋黄,剥出内膜剪为块状,贴在夏依苏手臂红肿的地方。 夏依苏疑惑看她:“这样行么?” 乔雪兰笑:“以前我看到别人被烫伤了,都是这样做,这土法子特别的好。” 夏依苏不禁夸她:“雪兰,你什么都懂。不仅人长得漂亮,为人又温柔体贴,以后嫁人,肯定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乔雪兰微微红了脸,嘟哝:“可是没有男人喜欢我。” 夏依苏安慰:“不会啦。只是缘分没到,爱你的那个男人没出现而已。” 乔雪兰神情黯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夏依苏问:“怎么啦?” 乔雪兰说:“没什么啦。” 这时候有人在门外敲门,原来是白鹏。他一如既往的板着一张冰块脸,一点笑容也没有:“夏姑娘,主子让你去一趟。” 夏依苏瞪了他:“去哪儿?” 白鹏的声音冷冰冰:“湘院。” 夏依苏斜了眼睛:“让我到湘院干嘛?” 白鹏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主子只令我叫你去,没说去干嘛。” 估计,这家伙是吃饱饭给撑着的,又让她去伺候他,给他搓背,还要保护他安全!靠,这家伙,要折磨她也不要挑这个时候啊,没看到她的手臂给烫伤了么? 夏依苏装了很痛苦的样子,呻。吟起来: “哎哟!哎哟,痛……我的手臂痛,手痛得厉害。哎哟!”她装可怜,巴眨着眼睛,眼泪就要滴下来:“白鹏哥,你能不能跟你家主子说,我改天再去?我的手臂真的很痛,你看看,都红肿了。” 刚才乔雪兰用鸡蛋内膜剪为块状贴在夏依苏手臂红肿的地方,还来不及用纱布包裹起来,她这手臂一伸,鸡蛋内膜便纷纷掉下来,露出了红肿的地方。可白鹏不为所动,看也没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与我无关。你只管跟我走!” 夏依苏恨得牙痒痒的: “白鹏哥,难道你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白鹏回答得直截了当: “没有。” 啊呸!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冷血动物?夏依苏知道他的本事,自然不敢和他硬碰硬,要不这家伙发飙起来了,打又打不过他,吃亏的会是自己。眼珠子转了一下,用了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问: “如果我不去呢?” 白鹏看了她一眼: “主子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去,就让我把你击昏了,然后装进麻袋里,把你扛了去!主子还说,无论如何,他今晚一定要在湘院里见到你出现!主子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听,这是什么话? 简直是威胁! 夏依苏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丫的,如果她有骨气点,可以不理会。问题是她没有骨气,有的只是窝囊气。不得已,在白鹏的虎视眈眈中,她只得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不情不愿跟了他走。 乔雪兰追了上来,一边说: “夏姑娘——” 白鹏回头,冷酷的一张脸,目光凛冽,朝乔雪兰扫了一眼。吓得乔雪兰脸色苍白,身子一哆嗦,踌躇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跟上前。 夏依苏跟白鹏屁股后面。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 “白鹏哥,你说,你家主子让我到湘院里去,会有什么事?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吧?” 白鹏也不回,却说: “夏姑娘,你去了不就是知道了?” 夏依苏不甘心,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 “白鹏哥,求求你,你透露一点内幕消息给我呀,好让我心中有底。” 白鹏边走边说: “不做亏心事,何惧半夜鬼敲门?” 夏依苏低声嘟哝: “我没做亏心事,但有些事情——呃,但有些事情,是说不清道不白的,对不对?哎,我是没做什么亏心事,可我怕鬼,鬼半夜里来敲门,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我害怕得都快要尿裤子了。” 白鹏回头看她一眼: “夏姑娘,你嘀咕些什么?” 夏依苏眨眨眼睛: “我……我没嘀咕些什么。白鹏哥——呃,白鹏哥,你家主子到底找我有什么事?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你真的不能透露一点内幕消息给我?” 白鹏一点笑容也没有,冷冷的说: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主子只令我叫你去,没为什么。既然主子没说,我又怎敢多事问?” 夏依苏给他翻白眼,嘀咕:“你做做好心事,帮我问问会死啊?真是的。” 白鹏装傻:“你说什么?” 夏依苏连忙说:“没……没什么啦!” 白鹏回头,又再看她一眼。 夏依苏没好气,反正求他没用,不如有骨气一点。当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恶劣地么喝:“看什么看?难道没见过像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马车见了轮子也会爆胎的绝世大美女?” 白鹏一张冷峻的脸,忽地一抽,赶紧把头转了回去。夏依苏看到他的肩膀在抖了,估计这丫地偷笑。她更是没好气,呸!笑什么笑? 很好笑吗? 夏依苏跟着白鹏走进了湘院,接着,到了元峻宇的房间。白鹏把她领进房后,便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嘎然阖上。 元峻宇在房间里,懒洋洋地靠在一张椅背上,跷起了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手中漫不经心的把弄着一只白色的小瓶子。 看到夏依苏进来后,他抬起头来望向她,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一双眼似笑非笑,有点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从里面流露出来。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开口,很简洁的两个字: “过来!”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是命令口吻,带着令人不可违抗的语气。不知为什么,夏依苏竟然有些不安起来,没动。 她站在那儿,哭丧着脸说:“四殿下,我的手臂被烫伤了,痛得厉害。” 元峻宇挑起了眉梢,眸中多了一股玩味,他问:“你用手走路?” (未。完。待。续) 第199章 该让你侍寝了2 夏依苏嗫嚅:“不是。” 元峻宇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慢悠悠的问:“那你手臂被烫伤,关脚什么事?” 这家伙说的话,总能把夏依苏气得够呛。 虽然烫伤的是手臂,不关脚的事,但痛的神经,连贯整个身体,这难道他不知道吗?夏依苏张张嘴巴,又反驳得不得,感到憋屈之极,可元峻宇的话,她又不得不从。咬了咬嘴唇,用了视死如归的勇气,战战兢兢走过去。 元峻宇的下巴,往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一扬,又再用了命令口吻: “坐。” 夏依苏很憋屈的乖乖坐了。 元峻宇侧过头来看她,明知故问: “夏依苏,你怕我?” 夏依苏不回答,只是木着一张脸。如果有别人在旁边,她见不得是很怕他——他精明,果断,行事干脆,利落,具有与生俱来的智慧,为人阴险,狠毒,难以捉摸,令人产生恐惧感。 但在众人跟前,他挺会装,没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露出来,永远总温文尔雅,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伪君子模样。 也因为如此,夏依苏跟元峻宇单独相处,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个时候的元峻宇,往往是最真实的他,扯去伪装面目的他。 元峻宇把身子略略地俯了过来。 他冷不防伸手,放在夏依苏下巴颏下面,轻佻地往上一抬,让她的脸对着他的脸。随后,他眯着一双桃花眼,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玩味的神情,肆意攻击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烛光下的元峻宇,愈发显得俊美,那完美妖魅的五官,美得格外的惊心动魄,洋溢着一种冷漠,捉摸不定,深不可测的气质。 夏依苏被他盯得一张脸微微地发烫起来,心神不定。想把目光移开了去,想想又不甘,于是强作镇定,向他回盯过去。 两人四目相交。 元峻宇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只盯着夏依苏看,大有地老天荒之势。夏依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像野狼般那样的野性和暴虐,这让她感到心惊。 终于,夏依苏定力不够,受不了,有点恼羞成怒起来,嚷嚷: “不许这样看我!” 元峻宇轻勾嘴角,嘲笑: “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些什么?” 他不是老虎,可也差不多了,甚至比老虎还要可怕——夏依苏只敢想,不敢答。她悻悻地把目光移开了去。 元峻宇盯着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后,便放下抬着她下巴颏的手,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随后悠悠地问: “你的手臂真的很痛?” 这才像句人话。 夏依苏终于吭声了:“当然痛了。” 元峻宇说:“给我看看。” 给就给。夏依苏可是穿惯吊带衫小热裤的人,没有古代小姑娘那样的羞羞答答,露出脸部之外的肉就觉得大逆不道,伤风败俗似的。 她像赌气似的,立马把被烫伤的手臂伸了出来,高高的挽起了袖子,把红肿的地方递到他眼皮底下摇晃,一副“看到了吧”的神情。 元峻宇扫了一眼,轻笑: “还真的是烫伤了。” 夏依苏没好气,嘀咕: “难道还有假的么?” 刚想把手缩回去,听到元峻宇说:“别动。”只见他拿过刚才把弄的白色小瓶子,打开盖子,把里面那些白色乳膏状的东西挑了许些出来,很细心的抹了在她红肿的手臂上,她只觉一阵清凉,顿时觉得火辣辣的刺痛减了一大半。 这药膏,跟上次他给她的药膏一模一样。 乔雪兰说了,这是万槌宝膏,是好东西,不容易寻到,据说已失传。 万槌宝膏刚抹上夏依苏的手臂上没多久,红肿便渐渐消去,被烫成了褶皱状的皮肤很神奇的回复原来的白净光滑,火辣辣的刺痛一点点消失。 夏依苏脸上的阴狸一扫而光。 原来元峻宇把她叫到湘院来,不是像上次那样折磨她,而是给她抹药的——素不知,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元峻宇的目光,落在夏依苏白皙的手臂上,有一瞬那的失神。到底,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猛地一伸手,用力拽住了夏依苏,不由分说把她拉到他的怀里。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 她睁大眼睛,脑筋短路地看着元峻宇把她拉到他的怀里,脑筋短路地看着他紧紧地抱着她,又再脑筋短路地看着他把头凑近来,嘴巴一点点地朝她逼近。 夏依苏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一种很奇怪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涌遍了全身。她傻乎乎的看着面前那张一点点地凑近她一点点近距离放大了的俊美脸孔,使劲的瞪圆了双目。 终于,元峻宇停了下来。 他的脸对着她的脸,眼睛瞄准她的眼眸,鼻子对牢着她的鼻子。他一动也不动,盯着她看,双目奕奕光辉,眼神闪出了一种很奇特的光芒。 夏依苏给他盯得毛骨悚然。 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猛地把他推开。 元峻宇又再伸手,再次霸道地把她拽了过去,让她再次跌到他的怀里。元峻宇个子高,根据往日里夏依苏的目测,不下186,他的手臂很长,长到可以将夏依苏整个人拢在他的怀里。 此时元峻宇低下头,嘴巴一点点落了下来,在夏依苏的耳边,很暧,昧地问: “夏依苏,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把你当成谁了吗?” 夏依苏咬着牙问: “当成谁了?” 元峻宇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轻飘飘地说: “外面的人,都把你当成我的女人!所以我想,也该让你侍寝了,让你名副其实。” 他的声音平稳,和缓,悠长的韵味,但语气中,却带着某种轻薄与痞气——侍寝,女人中,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只负责,陪。睡觉,让男人随意欺负的女人。 夏依苏感觉到自己被侮辱了,双颊顿时燃烧得像火一样的烫,咬牙切齿,恨恨的说: “你……不要脸!谁愿意给你侍寝了?” 元峻宇的声音,还是轻飘飘的,低不过闻: “你不愿意?” 夏依苏嚷嚷: “当然不愿意!” (未。完。待。续) 第200章 该让你侍寝了3 元峻宇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 “女人不愿意,通常就是愿意!” 呸,这是什么观点?夏依苏像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挣扎了起来,用力地推开元峻宇。但元峻宇的手臂紧紧地把她缠住,令她动弹不得,她愈挣扎,他缠得愈紧。他喷着热气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掠过她的面颊。 夏依苏横眉倒立,杏眼圆瞪,又再嚷嚷: “放开我!快放开我!” 元峻宇没有放开。他气定神闲,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她束手无策狼狈的窘相。忽然,他大笑了起来。越笑越得意,越笑越得瑟: “夏依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今晚,你就得做我的女人!” 话音刚落,他的嘴唇便落了下来,盖到了夏依苏的唇上。元峻宇的嘴唇,柔软,炽热,粗重而急促的呼吸,热乎乎地喷到了她的脸上,那种味道充满了野性,有是一种男人特有的体香。 夏依苏脸红耳赤,手足无措,身子忍不住微微地战栗。 她不喜欢这样! 她讨厌这样! 夏依苏奋力地反抗,使尽了全身力气,像发了疯那样,狠狠地推开了元峻宇,对他乱踢,乱踹,乱扯,乱咬……终于,好不容易挣脱开了他的怀抱。 她逃命那样,往门口冲去。 元峻宇一愣。他想不到夏依苏真的会拒绝!京城很多女人,哪怕是名门闺秀,作梦都想着做他的女人,而夏依苏,一个来历不明,没身份地位的女子,竟然不稀罕! 他朝她追过去。 夏依苏打开门口,往前面狂奔。 元峻宇在后面狂追。 夏依苏像一只惊慌失措的无助小羔羊,后面有大灰狼虎视眈眈,要把她活生生的吞到肚子里去。由于跑得太急,夏依苏脚下的绣花鞋,突地就给崴了一下,一只鞋子飞出去,她顾不得捡,一只脚赤着,一只脚穿着鞋子,不顾一切狂跑。 元峻宇很快就追了上来。 夏依苏急了。 前面是荷花池,池中漂着一大片碧翠的荷叶。就在元峻宇伸手,要拽夏依苏的瞬间,夏依苏想也没想,突地就跳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去。池里的水不深,刚刚淹到她的腰间,她泡在里面,更是无处可逃。 结果,元峻宇飞身过来,站在荷花池的旁边,像捞起一只溺水的鸟那样,一把的,就把她从池里捞了起来。 她半个身子都湿透了,脚下全是水。 她低着头,微弱地央求着: “四殿下,放开我!我不愿意做你的女人,也不愿意给你侍寝!” 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元峻宇才不理她的央求,很霸道地用手指,强行地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她极不情愿地抬起眼睛,极不情愿望向他。 元峻宇的眸子里,映着夏依苏一脸的厌恶和反抗。这种厌恶和反抗,令元峻宇眼神中有一种挫败感——她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样不知好歹?他看中她,是她的荣幸,她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但她,却不稀罕他。 (未。完。待。续) 第201章 生命中的克星1 此时月亮已出来了,把大地照得一片微凉。 元峻宇的眼神,在月色下,很亮,亮得可怕,也很冷,冷得像杀手,仿佛暗夜里贪婪捕食的凶狠动物。 他的声音冷冷的,充满了邪恶:“夏依苏,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副倔强的样子,更喜欢你这张倔强的小脸。” 夏依苏很无助:“四殿下,放开我,让我回去!” 元峻宇仰起头,扬声大笑。 夏依苏瞪着他,心中诅咒着,他丫,笑什么鸟?保佑他笑着笑着,一口气憋不过来,便一命呜呼哀哉,下十八层地狱去! 元峻宇没有笑得憋不过气而一命呜呼哀哉。他笑着笑着,笑声嘎然而止,他声音冷冷的,仿佛来自地狱,他一字一顿,一字一顿说: “夏依苏,你放心,我玩腻你了自然会放你走,但不是现在!” 夏依苏气结:“你,你不要脸——” 元峻宇气势嚣张:“我不要脸,那又怎么样?” 夏依苏骂:“流氓!” 元峻宇的声音阴冷:“我是流氓,我怕谁?” 夏依苏瞪着他,他也看着她。冷不防他伸手,动作迅速得像了一头豹子那样,猛地把夏依苏整个人横腰抱了起来。 夏依苏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尖叫。 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反抗。她想咬他的手,想抓他的脸,想踢他的脚,以发泄她的愤怒,她的屈辱,还有,她那颗被伤害了的自尊心。 但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噬咬,甚至弓着身子,左右前后拚命地扭动,她还是无法挣脱元峻宇那像铁一样的胳膊。 元峻宇看上去身子单薄,却意想不到力大无穷。 他抱着夏依苏,大踏步走朝他房间走去。他把她抱得那么紧,那么大力,那么粗暴,以至她被夹得生生作痛,她想大声地喊叫起来,可声音却给闷住了,只能发生一阵阵“嗡嗡”的声音。 夏依苏的头,被元峻宇这个天杀的家伙紧紧地压在他的胸膛上,她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声。 他抱着她,大踏步走进房里。 随后,他抬脚,门“怦”的一声关上了。 他径直走向锦塌上。 他也不管夏依苏身上的裙子湿漉漉的,很粗暴地把她抛到了锦塌上。他的锦塌,极大,很香。艳,层层叠叠的锦缎,又柔软,又奢靡,迷离着淡淡的香氛。随后,他像了饿狼那样,身子重重地朝夏依苏压了下来。 夏依苏在元峻宇身下,奋力地扭打着,一边大声尖叫: “不!不要!”我又再尖叫:“救命!救命呀!” 元峻宇的声音,在她耳边轻飘飘地说: “你叫破嗓子也没用,没人会救你!” 外面有白鹏守着,他装了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不远处有屹立不动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威武而肃杀的值班侍卫,他们装聋作哑,眼不斜视。谁会那么脑残,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想活了他! 夏依苏又急,又气,又无奈。唯一可做的,便是破口大骂:“臭男人,不要脸!臭男人,你是色狼,大色狼,不要脸!” 元峻宇“哼”了声,淡淡地说: “不要脸?待会儿,我要你真正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不要脸!”顿了一下,他又再说:“夏依苏,你侍候得我满意了,或许,我哪天心情好,让你当个侧妃也有可能。” 夏依苏咬牙切齿: “谁要做你的侧妃?我不稀罕!” 元峻宇问:“你不稀罕做我的侧妃,难道你稀罕做我的正妃?” 夏依苏说:“正妃我也不稀罕!哼,难道你是殿下,就了不起?” 元峻宇一笑:“是么?不管你稀罕不稀罕,总之,今晚你就是我的女人!”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不由分说朝夏依苏的唇落了下来,仿佛一把铁钳,狠狠地将她的嘴唇钳住——他,竟,然,吻,她! 竟然! 元峻宇的吻,很生涩,很拙笨,有点慌乱,仿佛,这是他的第一次,仿佛,他没有一点久的实践经验。但,他的吻,却吻得极放肆,得寸进尺,仿佛是蓄谋已久的野兽,终获得了猎物,得意洋洋地抚弄。 夏依苏又羞,又怒,又是气苦。 她想骂,可她的唇被他堵住了,骂不出声来。挣扎中,她的牙齿,终于很成功地咬破了他的嘴唇。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这种血腥气,让元峻宇更加疯狂,他疯狂得像了魔鬼。双手就像藤萝那样,在夏依苏身上缠绕,用了那样大的力气,暴虐的,强横的,带着征服的气息。 夏依苏岂能束手待毙? 她急怒攻心,像了一头发疯的野兽,气急败坏地使尽了吃奶力气,奋力地推开元峻宇,狠命地挣扎。她对他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又是肘击,又是膝顶,又是牙齿咬,无师自通的防色,狼十八般武艺自卫绝招,招招超水平发挥。 踢踢踢! 踹踹踹! 元峻宇身上某个地方,在夏依苏的乱脚之下,百发只有一中地很成功的踢中了目标。虽然只是百发一中,可这一“中”,力度不小,踢得不轻。 只听他低哼一声: “哎哟。” 随着这声“哎哟”,元峻宇的身体从夏依苏身上“骨碌骨碌”的翻滚下来。夏依苏犹不解恨,打铁要趁热,打人要趁势是不是?于是她气势汹汹的把自己的一双脚丫子,张牙舞爪,朝着他身上雨点那样的毫不客气落下。 元峻宇躲避不及,翻滚到地上。 他的额角,很不幸撞到旁边柜里的边角。有血,淌出来,很鲜艳的,落到眼睛,鼻子,唇上,还有下巴。 此时不溜,还待何时? 夏依苏立马从了锦塌上爬起来,跳下去。就要冲锋陷阵,夺门而逃,无意中一转头,看到元峻宇一脸的血,有些怔住,迟疑了一下。 在这迟疑间,元峻宇已从地上身手敏捷的飞跃而起,他没有把脸上的血擦去,而是飞快地走近夏依苏,再次用手臂抱住了她。 紧紧地抱住。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又再狠命地挣扎,将她长长尖尖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元峻宇的手背。 (未。完。待。续) 第202章 生命中的克星2 元峻宇忽然就愤怒了,一个耳光,就朝了夏依苏的脸上狠狠地抽了过来。那么重,那么用力,发生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噼啪!” 夏依苏一下子的,就跌到地上。 元峻宇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盯着她,一双眸子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煞气,寒冷如渊。他额头上的血还在流,一滴,一滴,又一滴,半边脸给染红了,那红,那样鲜艳,那样的刺眼,在烛光下,就像一只美艳的男鬼。 他冷冷的说: “凡是我元峻宇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包括,女人——只,要,是,我,想,要!” 言下之意,她,夏依苏,今晚,非得成为他的女人不可! 不,她才不要成为他的女人! 死也不要! 夏依苏惊恐交集,却又无计可施。眼睛一溜,就在这紧急关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一只青花瓷花瓶。 花瓶肚大颈小,造型精致,上面插着几株栀子花,青绿的叶子,洁白芳香的花朵。 夏依苏从地扑爬了起来,像箭那样冲过去,捧起那只青花瓷花瓶,高高抬起,用力一摔。青花瓷花瓶落到地上,摔了个五分四裂,几株栀子花,也散落满了一地,狼藉一片。 元峻宇有些惊诧。 一时之间,他猜不透夏依苏想干些什么。 夏依苏从地上捡起一块尖利的青花瓷花瓶碎片,把头高高仰起来,碎片对着自己的喉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样,视死如归地叫嚣着: “四殿下,让我离开这房间!要不,我马上自杀,死给你看!” 元峻宇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阴鸷,声音阴森森: “你威胁我?” 夏依苏咬着牙: “对,我就是威胁你!” 元峻宇脸色一沉,一双狭长的眼睛无比冰冷,就像寒谭底下千年不化的寒冰,微微上扬的眼尾闪出一种可怕的戾气,冷笑一声: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我?” 夏依苏背脊一挺,“哼”了一声说: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人!一个被逼上绝路的女人!我有什么不敢的?” 元峻宇岂又是被威胁的人?他忽然把头往后一抑,扬声,笑了起来。笑声极是肆无忌惮,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像是这个局面很有趣似的,而夏依苏这个样子,不过是舞台上的丑角,吓唬小屁孩罢了。 他边笑,边朝便大踏步,朝夏依苏走过去。 夏依苏吓得脸色苍白,拿着瓷片的手哆嗦了一下,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又再嚷嚷: “四殿下,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我说得到做得到!我真的要自杀了啊!” 元峻宇才不管她自杀不自杀,还是走了过来。夏依苏咬了咬牙,不甘就范。本来她不想自杀的,不过是了吓唬他,谁知他的聪明得很,没有上当。 此时已是骑虎难下。 自尊心作怪,不愿如此败下阵来。夏依苏在这一瞬那,热血沸腾起来,把心一横,来个鱼死网破,瓷片就对着自己的喉咙,狠命的要刺过去,打算来个宁死不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女。 说时迟,那是快,元峻宇已冲到了她跟前。 他快如闪电的一抬脚,冷不防横空扫来,准确无误踢中夏依苏的手腕。瓷片从她手中飞脱了出来,直冲对面墙壁,狠狠地撞了一下,接着“叭啦”一声,落到地上,五分四裂,碎成无数片。 夏依苏大惊失色,一声尖叫: “啊——” 元峻宇站在夏依苏跟前,微眯着眼睛,目光冷凛地盯着她。他没有想到,夏依苏居然有本事,挑起他不易在外人跟前暴露的怒气。 此时的元峻宇,表情是冷冷,像寒冷的冬天,那紧紧盯着夏依苏看有眸子中,里面漆黑的墨色翻涌着,有着凌厉之色,其中,一股凛冽的萧杀之气——估计,在这极大的恼怒之中,他有了要把她碎尸万段之心。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他! 从来没有! 夏依苏给他盯得毛骨悚然。 好半天后,元峻宇阴沉着着一张脸,终于开口。他一字一顿,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说:“夏依苏,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你没有在我跟前消失,那你就别想着着走出这房子!” 夏依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 “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元峻宇不答,而是开始数: “1——” 元峻宇又再数: “2——” 夏依苏吓得话哪里还敢多话?连忙撒腿,仿佛如丧家之犬那样,以了最快的速度,往门口狂奔而去。 当元峻宇数到“3”的时候,夏依苏连滚带爬,冲出了他的房间。 由于跑得太急,太快,夏依苏刚刚冲出房间门口,就与站在那儿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夏依苏“哎哟”的一声大叫,顿时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夏依苏因为害怕元峻宇会追出来,身子刚刚趴到地上,便迫不及待爬了起来。看也没看,就恶人先告状,骂被她撞的那个人: “喂,你是瞎的不成?看到我跑过来也不懂得让开一下。” 然后,也没看那人是谁,不等人家反应过来,就以了奥运会冠军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个无踪影。 被撞的那个人,瞠目结舌。 那是白鹏。 夏依苏走后,元峻宇颓然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夏依苏竟然不稀罕他,哪怕,他许诺给她侧妃之名,她还是不稀罕他! 为什么?难道他在她眼中,是这样的不济吗? 元峻宇不能是没有挫败感的。 好半天后,他抬起头,对面有着一面大铜镜。镜子里的他,有说不出的诡异,额头上的血,此时已不流了,但那血迹,还残留在上面,仿佛一张阴阳脸。 这张诡异的阴阳脸,额头上暴出青筋,双唇和嘴角被怒火烧得通红,原本俊美如画五官此刻狰狞的扭曲,燃烧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突然,元峻宇就发起狠来,无法控制自己,冲了过去,对着那面大铜镜,一拳便狠狠的砸上去。 “怦”的一声巨响。 铜镜凹了下去,周围爬出丝丝蔓延的细纹。而元峻宇拳头上的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淌下来,他感觉到他的手,像碎了似的疼,但心里,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白鹏——” 白鹏走了进来,他低头:“主子——” 元峻宇情绪回复了冷静,他淡淡的说:“打一盆清水过来。” “是,主子。” 白鹏很快打来了清水。他给元峻宇洗净了脸上的血迹,在额头上伤口和手上伤口上了药,再用白纱布包裹了起来。 此时元峻宇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个悲情英雄。 白鹏低头,不敢看他。唯恐不小心,眼睛透露出一丝笑意——精明,果断,行事干脆,利落,狠毒的主子,原来对着某个女子,也有一筹莫展的时候。 看来夏依苏,还真是主子生命中的克星。 白鹏小心翼翼地说: “主子,吴汉鹏让人带来了消息,丁云豪还在山寨里按兵不动,但已开始布局,应该是在主子生日那天行动。还有,吴汉鹏说,山寨里倒是有一个脖子上有一块黑痣的人,叫莫连盛的人,刚好是三十多岁,有可能就是沈铭旸的弟弟。” 元峻宇沉吟了一下: “让吴汉鹏注意他,暗中把他调查他的身世,不要让人发觉了。” 白鹏点头:“知道了,主子。” 元峻宇又再说:“半个月之后便是我二十生日寿辰,像往年那样大肆操办。你通知管家,贴子要准时派送,该请的人,一个也不能漏了。” 白鹏说:“是,主子。” 心中,不是不佩服元峻宇的。 五月初五,是元峻宇的生日寿辰。生日寿辰后的第三天,是皇帝下令追回玉玲珑三个月时间的最后限期。但此时的元峻宇,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当一回事,这种从容不迫崩于泰山前而不露声色的气概,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白鹏,你下去吧。” “是,主子。” 元峻宇从在一张椅子,很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像在想着些什么,又像什么也不想。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走近书桌,也不管手还在疼,拿起了笔,蘸上墨水,在一张绢帛上画起来。 雪白的绢帛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妙龄女子。 这妙龄女子是夏依苏。高高地仰起一张俏丽的脸,笑得好不灿烂,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儿,看上去有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画好一幅后,元峻宇移到一旁边,取出另外一张雪白的绢帛。接着又再提笔,蘸墨,细细勾勒,又再开始作另外一幅画。 画的又是夏依苏。 画中的夏依苏,一手叉腰,一手拿了蝎尾鞭,杏目圆瞪着,眼角微微的吊起,生出几分凌厉气势,一副泼辣刁蛮的样子,十足街头泼妇。 不远处的一个雕工精美铜香炉旁边,忽然传来沉闷的一声响。 正在专心致志画画的元峻宇蓦地抬头,一双锐利的眸子带着冷酷的肃杀之气。他手中的一支笔,脱手而出,“嗖”的一声,以了凌厉无匹之势,裹挟着劲风,闪电般,直直地飞射过去。 香炉上面雕刻着的一只展翅欲飞鹦鹉,此时它那目光炯炯地眼睛,被元峻宇以迅雷不及掩耳扫射过来的笔插中了。 一团白色的东西,从香炉旁边窜了出来,一双眸子晶光闪闪看过来,“喵喵”的叫了两声,便逃窜那样飞快跑出门去。 原来,是夏依苏养的那头猫。 它叫郑一鸣。 (未。完。待。续) 第203章 不是英雄好女 自从那晚之后,夏依苏没敢再去花园的书香斋见元峻宇。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在恼羞成怒之中,把她剁碎了,做人肉叉烧包? 为了安全起见,夏依苏甚至连院子也不敢出。 她的心情从来没有过的低落。抱了小猫,苦着一张脸,无所事事坐在院子的树林底下乘凉,要坐相没坐相,一点也不文雅,懒洋洋的趴在椅子上。 雪影在旁边殷勤给她打扇子。 夏依苏抚摸着小猫的头,喃喃的说:“‘郑一鸣’,你知道吗?我无聊透顶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儿。” 小猫哪儿懂得回答她?只是朝她“喵”的一声叫。回答她的是雪影:“夏姑娘不喜欢四王府?” 夏依苏说:“我不单单是不喜欢四王府,我还不喜欢这个朝代。” 雪影不明白:“什么?” 夏依苏懒得向她解释,反正她也不会明白。 夏依苏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我想回去,回二十一世纪去,反正我在二十一世纪还没死,只是成为植物人而已,只要灵魂能够回去了,我才能够苏醒。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呢?” 雪影睁大眼睛,惊骇万分: “夏姑娘,你说些什么?” 夏依苏不回答她,继续说: “上吊?好像上吊不好,样子太难看,舌头会伸出来,变成鬼后那舌头会缩不回去,而且大小便还会失禁,会搞得一身臭。” 雪影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问: “夏……夏姑娘,你说些什么?好好的,为什么时候要……要上吊?” 夏依苏又再说: “跳河也也不好。跳河死了全身会浮肿,还便宜了鱼虾,说不定还会把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咬得面目全非。” 雪影脸上变了色: “夏姑娘——” 夏依苏侧头,苦思冥想,又再说: “跳楼也不是好办法,楼不够高没用,还断手断脚落下终生残废,楼太高,跳下去会成为肉饼,身体各个零件估计不能再凑成整体。” 雪影慌了神: “哎呀,夏姑娘,你——” 夏依苏继续无视她脸上的惊恐,又再说: “吃老鼠药吧。哎,好像吃老鼠药也不行,肚子痛得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还会七窍流血,武大郎是前车之鉴。最后一种办法,就剩下切腕了。切腕一定要泡着热水,可以防止血液凝固,要不又白白痛苦一场,还留下永不消失的疤痕。” 雪影唬得脸色惨白,声音都颤抖了: “夏姑娘,你……你说什么?别吓奴仆……” 夏依苏犹在喃喃自语: “我要不要试一试?试了,要么烈火中得永生,要么不成功便成仁。不试,那就得虎落平川被犬欺——被四殿下这家伙欺。试?或,不试?好纠结。试的风险,好像太大,说不定不但回不去,还有可能给弄成残废,断手断脚的,要么就给弄成脑子不正常——哎,前怕老虎,后怕狼,舍不得身子套不了希望。” 纠结了好半天后,夏依苏还是决定不试了。 风险太大,搞不好,得不偿失。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身子,全身上下缠着厚厚的沙布,身子插满了管子,嘴里也插着呼吸器——谁知道摔坏了什么地方?身体的各个零配是否齐全? 万一回去之后,哪怕苏醒过来了,如果成为残废人,整日只能在床上躺着,那还不如不回去。 夏依苏心里,不是不鄙视自己的。 说白了,她到底,还是胆小如鼠,不是什么英雄好女。 雪影早已吓坏了,六神无主,声音带着哭腔说:“夏姑娘,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呀,别吓奴婢呀。如果夏姑娘有什么事,奴婢如何是好?” 夏依苏回过神来。 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别紧张,我不过是乱说而已。我水灵灵的一枝花年龄——啊不,我才十六岁,应该说,我只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的年龄,该享受的还没有享受,还没男,欢,女,爱过,如果就这样死掉了,还真的不值得。” 说完后,夏依苏长叹了一声。 雪影看她,过了好一会儿她说:“夏姑娘,其实,奴婢很是羡慕你呢。” 夏依苏问:“羡慕我?我有什么是好羡慕的?” 雪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主子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在所有的殿下之中,主子最优秀,无人能及,文武双全,能诗善文,才华出众。” 夏依苏说:“那关我什么事?” 雪影奇怪:“难道夏姑娘不喜欢主子?”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我干嘛喜欢他?” 雪影一怔:“为什么?” 夏依苏说:“因为你家的主子——呃,怎么说呢?”她侧侧头,拚命地想着她不喜欢元峻宇的理由。想了好半天后,她才说:“你家的主子,他……他是个高富帅,这样的男人最不可靠。” 雪影第一次听到这词儿,茫然地问: “高富帅?夏姑娘,什么是高富帅?” 夏依苏给她解释: “高富帅——呃,就是长得个子高,五官又好看,又超级有钱,身份地位又高贵的男人。” 雪影明白过来: “原来这就是高富帅呀。” 夏依苏说:“高富帅的男人,一般都喜欢彩旗飘飘红旗不倒,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带回来,集邮一样,多多益善的收在家中,夜夜生笙,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蜂闹五更,少当益壮地乐此不疲。” 雪影瞪目:“夏姑娘说的话太深奥,我听不大懂。” 夏依苏说:“呃,我的意思是说,这种男人,有很多女人喜欢,他会有很多的女人……就像你家的主子,女人见了女人爱,母花儿见了母花开,雌马拉的车见了也爆胎。” 雪影抿嘴笑:“那夏姑娘为什么不爱?” 夏依苏说:“我干嘛要爱他?真是的,我的脑子又没给驴踢坏。” 雪影无语。 她搞不懂夏依苏。夏依苏的脑袋瓜子里,总是装着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令她看不懂,想不明。 这,便是她的魅力所在吧? 也许,就因为这样,主子才对她特别不同,另眼相看。但气人的,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偏偏她一点也不以为意,从不放在心上。 (未。完。待。续) 第204章 三丈四夫 做古代宅女,超级,超级,超级无聊。夏依苏一天到晚的困在梅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差给憋得精神恍惚。 因为实在是无聊,她让乔雪兰教她弹筝。 弹筝,也算是一种消遣了。 除此之外,夏依苏心里打着小九九,万一以后有一天,她流浪大街头,分文全无,说不定可以街头卖艺,除了耍耍击剑,还可以弹弹筝。要不,也可以到夏目北开的醉霄楼去捞钱什么的。 乔雪兰教夏依苏弹奏姿势,指法运用。 在弹奏筝时,是如何用指尖触弦,如何使音色纯正,如何处理好放松和紧张的关系,如果提高弹拨速度。还有,弹奏筝时,不同效果的吟,揉,按,滑技巧等方法。 乔雪兰教得认真,夏依苏也学得专心。 夏依苏学过钢琴,懂得乐理知识,熟悉了指法后,很快就上手,能够挥洒自如了。她甚至还能把二十一世纪的流行歌曲《爱情买卖》搬到古筝上去。 她一边弹奏,一边唱: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乔雪兰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不容易等夏依苏唱完了,她问:“夏姑娘,你唱的是什么歌?” 夏依苏说:“《爱情买卖》。” 乔雪兰不明白:“爱情买卖?夏姑娘,爱情是什么?” 夏依苏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回答她:“爱情——呃,所谓的爱情,就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两人在一起,一个罗卜一个坑,没有多余的罗卜也没有多余的坑,便是爱情。” 乔雪兰又再问:“那爱情买卖呢?” 夏依苏又再想了好一会儿:“爱情买卖——就是男的混帐,是个花心罗卜,霸占几个坑,嘴里说爱着这个女人,转身却去搞另外一个女人,从这个坑跳到那个坑,把爱情当作了一场买卖。” 乔雪兰琢磨着夏依苏的话,认真分析着。 她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 “夏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说,男人有三妻四妾,便是爱情买卖?二小姐,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啊。” 在古代,男人有重婚的权利,三妻四妾是合法的。 夏依苏说:“我讨厌男人有三妻四妾。” 乔雪兰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男人可以拥有三妻四妾,女人不可以拥有三……三……”她冥思苦想,搜索枯肠,也想不出“三妻四妾”的反义词是什么,一急,就脱口而出:“女人为什么不可以拥有三丈四夫?” 乔雪兰张口结舌:“三丈四夫?什么是三丈四夫?” 夏依苏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够有这么高的文学水平,自创出这个很有特色的成语。她拼命地忍住笑,一本正经:“三丈四夫,就是一个女人,能够拥有三个大老爷,四个小老爷,大小老爷成群。” 这话,也太销魂了。 销魂得惊世骇俗。 别说放在一千年的古代,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男人女人平起平坐的社会,也是惊天地,泣鬼神, 乔雪兰给吓得一惊一乍的,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夏依苏。过了好半天,她说:“这……这怎么可以?” 夏依苏问:“为什么不可以?” 乔雪兰说:“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人怎么可以有三丈四夫?这……这……这不是乱了套?” 难怪古代的女人没地位! 古代的女人,就是窝囊废,不和男人分庭抗礼,争取人。权倒罢,还喜欢灭自己女人的志气长他丫的男人威风,难怪男人看不起。 夏依苏想给乔雪兰灌输男女平等的思想,想想还是算了 无谓浪费精力和时间。 估计她就是说上三天三夜,说得口干舌燥,什么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女人亦可顶半边天,什么是婚姻自由,一夫多妻是重婚罪,等等,诸如此类的,估计乔雪兰这个被封建思想荼毒到骨髓里去的古代女子也不懂。 乔雪兰望向夏依苏,她说:“夏姑娘——” 夏依苏说:“嗯?” 乔雪兰问:“你……你真的,不喜欢四……四王府?” 夏依苏摇头,回答得很斩钉截铁:“不喜欢。” 乔雪兰好奇:“为什么?” 夏依苏说:“四王府像了一座牢,一点自由也没有。” 乔雪兰问:“夏姑娘喜欢自由?” 夏依苏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对。有一首诗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乔雪兰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解释给她听:“就是说,生命很可贵,爱情比生命更可贵,但最重要的是自由!如果生命,爱情中都无自由可言,不要也罢!” 乔雪兰认真想了一下: “我倒没这样认为。我觉得,生命比自由更是重要,一个人没有了生命,要自由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堆白骨而已。但比生命更重要的,是自己爱的人,如果为了一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哪怕,让我付出生命,我也愿意。” 这话就得不到夏依苏的认可了,她很不以为然: “深爱的男人——呸,世上最信不过的便是男人。喜欢你的时候,甜言蜜语,不喜欢你了,弃你如木屐。我可没有这么蠢,为着某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乔雪兰说: “就是他不喜欢我,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一件事,也愿意为他献出生命。” 真够痴情。 如今的夏依苏,已不相信爱情了。无论是自己的老爸夏海波,还是前男友郑一鸣,都给她上了血淋淋的课。 她老妈,也曾是百里挑一的人物。 出身书香门第,家里排行最小的娇娇女。当年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下嫁给一无所有的夏海波,陪着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当青春不再,容颜已逝,苦尽甘来之际,夏海波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曾经的宝变成了草。 可见,男人都是些无情无义的动物! (未。完。待。续) 第205章 多余的人1 元峻宇的二十岁生日,终于到来了。 刚好是五月初五。五月初五是端午节。“端”:则是“初始”的意思;因此午,属十二支,五月为午月,五、午同音,五、五相重,因此端午节又叫“重午节”。 “重午”,这是一个犯禁忌的日子。 时值仲夏,五毒尽出,因此这日,人间有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诸如此类的驱邪避毒习俗。 虽然是一个犯禁忌的日子,但元峻宇的生日寿宴,还是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灯笼彩旗,一派喜气洋洋。 京城很多达官贵人都来了。 就是没来,也差人送来了礼物。 雪影去瞧热闹回来,然后兴致勃勃向众人说:“你们猜,太后给主子送来了什么礼物?你们猜测不着吧?” 乔雪兰赶紧问:“送来了什么礼物?” 雪影说:“太后送来一棵两尺高的玉雕蟠桃树盆景。是用铜镀金做的树干,翡翠做成的叶子,蟠桃一共二十颗,是用红色玛瑙雕成的,树下的湖石则是青金石和白玉制成,上面嵌着宝石灵芝,还有玉叶珊瑚珠万年青,绿色的小草是用玛瑙做成。” 夏依苏张大嘴巴:“哇,那岂不是很值钱?” 雪影说:“当然啦,那可是无价之宝。” 紫烟问:“陛下给主子送的是什么?” 雪影说:“陛下送来的是一座羊脂白玉雕,雕着一个张大嘴角笑得开怀的大肚弥勒,底座是四方折角形,座壁上嵌饰着红,蓝宝石,上面刻着四个字:心平气和。” 夏依苏抿嘴笑。 这皇帝挺有意思,大概有一双慧眼,看穿了他这个儿子,知道他心平气和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燥动的心。 紫烟又再问:“皇后娘娘送的的什么礼物?” 雪影手舞足蹈,兴奋地说: “皇后娘娘送了一套细巧精美的白玉三羊执壶。宫中的各位娘娘,都给主子送来礼物,珍珠、玛瑙、宝石、玉器、金银器皿,书画古玩……不胜数。太子殿下人虽然没到,但也差人送来了礼物,是两颗像鸡蛋那样大的绿色夜明珠,那可是罕见的祖母绿,不容易寻找,单单一颗就价值连城了,何况这两颗几乎是同样大小的,那是绝无仅有。” 夏依苏对这些没兴趣。 她关心另外的:“楚大小姐呢?她给你们主子送了什么?” 雪影说:“送了一把白玉折扇。扇子倒是华美精致,我听她的丫鬟,那扇子的扇骨由上好的白玉制作,扇面则是名贵的天蚕纸,上面熏了一种特别的香料,闻起来气味芬芳。扇子打开来看,扇子的一面,写着八个大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紫烟问:“那是什么意思?” 雪影说:“我也不懂。” 乔雪兰解释:“这八个字的意思是说,美好的女子,男子喜欢追求。” 紫烟张大了嘴巴:“楚大小姐,她……她也太……太……” 夏依苏没放过损楚明美的机会,笑嘻嘻地接上去:“她也太不矜持了,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样子。” 雪影撇了撇嘴说:“那八个字还算不了什么。最……最……最什么的,是扇子的另外那面。” 紫烟和乔雪兰异口同声:“扇子另外那面又写了些什么字?” 雪影说:“不是写字,是画画。扇子的另外那面画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立在桃花丛中,手中拿着一朵盛开的桃花要往头上插去,她身边站了一个男子,正低着头,微笑地望着女子。你们猜,画的那两个人是谁?” 乔雪兰问:“不会是四殿下和楚大小姐吧?” 雪影说:“说对了,就是扇子上画的那两个人,就是主子跟楚大小姐。” 楚明美喜欢元峻宇,这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元峻宇对楚明美总是淡淡的,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看上去他对她倒没有特别的讨厌,但也没有特别的喜欢,让人猜不透,想不明,似雾里看花。 不过却不妨碍楚明美对他的痴情。估计楚明美认为,有太后作主,她嫁元峻宇,成为他的王妃,也是迟早的事儿。 夏依苏耸耸肩。 这事与她并不相干。 乔雪兰说:“夏姑娘,我们也到外面去看热闹去。” 夏依苏踌躇:“外面的人太多,我一个也不认识,也没什么好玩。”——其实,她是害怕见到元峻宇。 她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废。 是元峻宇那家伙对她心怀叵测,又不是她对他心怀叵测,她到底心虚些什么?应该是他害怕见到她才对,如今倒成了她害怕见到他。 真是没有天理! 忽然听到有人说:“谁说你一个人也不认识?难道你不认识我们?” 夏依苏回头看,原来是夏目北,他和楚家浩一起走进了梅院。夏依苏惊喜:“咦?你们也来了?” 夏目北朝她眨眨眼睛,歪着嘴巴一笑:“这样热闹的场合,又怎么会少得了我?” 夏依苏也不禁笑了:“你的广告宣传单也拿到这儿来发了吧?发完了?” 夏目北猛地一拍大腿:“到底是我结拜的好妹妹,真聪明!竟然猜得到我会跑到这儿来发广告宣传单。”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废话!今天到四王府的客人,非富即贵,随便走出来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整个京城平民百姓抖三抖的人物,是你醉霄楼消费的人群。如果你不懂得抓住这个百年难遇的大好机会,那你就是蠢蛋了,还经什么商?不如当官去好了,做个人云亦云的跟屁虫算了。” 夏目北一听,顿时乐不可支: “哎呀好妹妹,你这些话还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天底下最最最无聊,最最最无趣的差事,便是当官了。好妹妹,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知己呀,知己!” 一直沉默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楚家浩,这个时候也忍俊不禁,他说:“英雄所见略同?我看你们是狗熊所见略同!” 夏目北拍拍他的肩,嬉皮笑脸: “家浩,你别半斤说八两了,其实我们是同一类的人,都对仕途没感兴趣,如果我是狗熊的话,那你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206章 多余的人2 楚家浩不回答他。 夏目北转头对夏依苏说:“好妹妹,别在这儿一个人闷着,我们到外面去。外面有好玩好吃的,待会儿晚宴过后,花园还有唱戏,我们一起看唱戏去。” 夏依苏说:“好。” 还没走出院子,小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它缠在夏依苏脚下,冲着她叫:“喵!喵!喵!” 夏依苏笑了,蹲了下来,抱了小猫,轻轻抚摸它的头说:“怎么啦‘郑一鸣’?是不是想跟我到外面去看热闹——”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楚家浩脸色异常,声音都变了: “郑……郑一鸣?小猫叫做郑一鸣?” 夏依苏抬起头来看他,奇怪: “是啊,小猫叫‘郑一鸣’,怎么啦?” 楚家浩有点结巴: “为……为什么,叫……叫郑一鸣?” 夏依苏回答得超级无厘头: “因为小猫是牲畜,所以叫郑一鸣。” 楚家浩不说话了,只是看夏依苏。他脸上的表情复杂,若有所思,似悲,似痛,似恨,似怨,但更多的是茫然——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此时四王府热闹非凡。 门庭若市,宾客如云。 四王府内处处都是张灯结彩,灯笼彩旗,各种各样盛开的鲜花盆景,按照不同颜色不同的图案簇拥排列,更添了喜气。 皇帝有十个儿子,大殿下幼年夭折,剩下九个。 如今太子元峻武没来,九殿下元峻宏和十殿下元峻星年幼,也没来,除此之外,三殿下元峻启,五殿下元峻轩,六殿下元峻明,七殿下元峻秀,八殿下元峻杰都来了。 五殿下元峻轩夏依苏见到,八殿下元峻杰更是不消说。 三殿下元峻启是初次见到。 他个小胖子。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子,圆圆的眼睛,不过皮肤很白,有着女孩子的水灵,一副荣华富贵相。他很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看不到眼睛,五官给挤成了一团,颇有着笑弥勒佛的范儿。 六殿下元峻明五官有几分长得像太子元峻武,毕竟是同父同母。他身子修长笔直,丰神俊朗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又带着洒脱不羁。 七殿下元峻秀也是个仪表不凡,容貌出众的美男子,跟四殿下有得一拼。他的五官精致,眼睛明亮,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给人一种如淋春风的感觉。 洛阳公主也来了。 她穿了一身粉色衣服,夹在众殿下当中,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她很活泼,正在手舞足蹈说着些什么,叽里呱啦的,连说带笑。 夏目北远远看到她,脸色一僵,一阵尴尬。 他自个儿低声嘀咕: “不是说她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真是活见鬼。” 楚家浩看他一眼,一张冷漠的脸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他问: “谁说洛阳公主不来?” 夏目北懊恼地说: “前两天我让八殿下帮我到宫中去探听,八殿下说皇后娘娘不许她出宫,她闹脾气,饭也不吃。我还以为她真的不来了,谁料到还是来了,哎——” 夏目北眼睛一溜,赶紧说:“反正我的广告宣传单也以完了,呆在这儿没什么事儿,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溜了好。”说完后,他撇下夏依苏跟楚家浩,鞋底抹油那样,转过身子,一溜乎的要逃。 不想,那边的洛阳公主仿佛像是有感应似的,冷不防转头看了过来。看到了夏目北了,顿时大喜,连忙向他招手: “夏目北!夏目北!” 不叫还可,这一叫,夏目北更是如丧家之犬,跑得更快了。 洛阳公主一愣,反应过来后,赶紧提了裙子,追了过去,一边嚷嚷: “夏目北,你怎么一见到我就跑?你跑些什么呀?我又不是老虎,不能把你吃了!夏目北,别跑,停下来,你快停下来!听到没有?你快停下来!” 夏目北没有停,拚命地跑。 洛阳公主在后面拚命地追。 你追我赶,很快,两人没了踪影。 夏依苏不笨,顿时明白是什么回事了,一拍手,笑着对楚家浩说:“原来洛阳公主喜欢,夏目北却对他没有那个意思,哈哈哈,这下夏目北有好戏看了。”想到夏目北那狼狈逃窜的样子,夏依苏更是乐不可支,“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直不起腰。 楚家浩没有笑,看着她,忽然说: “夏依苏——” 夏依苏边笑边说:“嗯?” 楚家浩的声音,几乎是低不可闻:“你……你还像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夏依苏止住了笑,惊诧: “你说什么?你认识以前的我?” 楚家浩没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落到她怀里的小猫身上,伸手抚摸着它,神情茫然,喃喃的说: “郑一鸣……郑一鸣,它叫郑一鸣!”半响,他抬起头来,忽然说:“外面的人都在传,你是四殿下的女人?” 夏依苏没好气:“呸,那些小道消息也信?” 他轻声说:“那就是说,这不是真的了。” 夏依苏说:“当然不是真的了。” 楚家浩问:“你不喜欢他?” 夏依苏反问:“我干嘛要喜欢他?” 楚家浩说:“他是皇子。” 夏依苏哼了声:“皇子又怎么啦?我不稀罕。” 楚家浩问:“那你稀罕什么样的男人?” 虽然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并不夏依苏没有憧憬,她说:“爱我,疼我,一心一意的对我好。而且,除了我,他不能有别的女人,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 楚家浩又再问:“金钱地位呢?这些不重要?” 夏依苏说:“不重要!” 楚家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郁郁寡欢。 夏依苏笑:“你叹了什么?好像挺烦恼似的。” 楚家浩没说话,又再叹息了声。 夏依苏说:“你可是楚大将军府堂堂的楚三公子,如果你也有烦恼,那像我这样无依无靠,没权没钱,没有亲人的小蚁民,那岂不是不用活了?” 楚家浩苦笑了一声,半晌,他说: “其实,我比你好不了多少,我在楚府,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夏依苏奇怪: “怎么会是多余的人?” (未。完。待。续) 第207章 多余的人3 楚家浩说:“我母亲是个戏子——她也不是一出生,便是戏子。她原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十岁那年,她娘亲病逝,父亲娶了一个狠毒的继母上门,继母容她不下,趁着她父亲出远门做生意,把她卖给了戏班子。我母亲十六岁那年,遇到我父亲,一时心血来潮,他把她从戏班赎了出来,娶为妾,生下了我。” 他是小妾生的儿子,在大将军府没什么地位。 也难怪正室所生的楚明美没正眼看他。 妻:是明媒正娶的女人,也称为正室,原配。 按照正式的婚礼程式进行,先派人到对方家里请婚,得到同意后再派专人送聘礼,然后确定迎娶的吉日。 最后,女方派专人护送新娘,男方遣人迎亲,非常隆重。是明媒正娶,束着红腰裙,坐着大红花轿从大正门抬进来,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妾:又称姨太,陪房。 现代人叫小三,二奶。 也是坐花轿进夫家的。只是不能坐大红花轿,得坐青布小轿,还不能从正门进要从后门进,不能束红腰裙,只能着绿腰裙。天地和高堂没资格拜,夫妻对拜也没权利,要对丈夫和正室三跪九磕行大礼。 “妾”字有两种解释。 根据甲骨文字形解释:上面是“辛”,下面是“女”。“辛”义为“威权”,“辛”与“女”联合起来,是“被威服的女子”——则是服从正妻的女子,家庭地位在正妻之下,受正妻管束。 根据隶定字形解释:上面是“立”,下面是“女”。“立”是“站立”的意思,“立”与“女”联合起来,是“站立的女子”——则是在夫与正妻同坐时站立在一边的女性。妾的存在,目的是为了接力生育。 妻生的叫嫡出,妾生的叫庶出。 庶,是旁支的意思。 嫡子和庶子在名份上,有着很大的差别,在家族中的地位也迥然不同。嫡子在财产继承权,宗庙祭祀权,家族代表权上有绝对的权利,而庶子,不过是打酱油的角色,没什么发言权,更不能承袭父祖的地位。 楚家浩说:“我母亲地位低贱,让人看不起。据说,我出世的时候,有人向祖母报信,说生了一位公子,结果祖母冷笑一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庶孽。” 夏依苏问:“你父亲就你母亲一个妾?” 楚家浩说:“不,他有四个小妾,我母亲排第三。因为我母亲是戏子,祖母并不接纳她,处处排挤。” 夏依苏问:“就因为你母亲是唱戏的,你祖母就不承认她?” 楚家浩说:“恩。” 他又再说:“这个社会分三六九等,唱戏的定为‘下九流’,是不入流的角色,靠卖唱卖笑为生,遭人取笑玩弄侮辱谩骂。高级点的戏子,取悦有钱人,官员,贵族;低等的戏子,只能去跑江湖,取悦平民。” 夏依苏点点头:“原来这样。” 楚家浩说:“我出世后不久,我母亲便郁郁寡终。据说,我是在众人的白眼中长大的,饱尝了人世冷暖,因此性格变得自闭孤僻,在人前自卑而沉默寡言。” 夏依苏听出了这话的毛病,疑惑地问: “据说?你不是自己经历的吗?怎么是据说?” 楚家浩看她,脸上浮起一种悲伤的表情 “是啊,是据说——因为,我对我以前的事一无所知。” 奇怪,怎么会一无所知? 难道,他失忆了不成? 夏依苏还来不及问,楚家浩已换了别的话题,像是话里有话那样的问:“夏依苏,你喜欢这儿吗?” 这是一个挺复杂的问题。 夏依苏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侧侧头,想了想,用了很夸张的语气说:“还好吧。没睡大街头,没饿肚子,身边还有几个丫头伺候着,能说不喜欢吗?” 楚家浩看她,莫名的他就恼怒了起来,冷冷的说: “这么喜欢这儿,索性做四殿下的女人好了。怎么着,也能享受荣华富贵,跟你过去的锦衣玉食没什么区别。” 咦?他怎么知道她以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难道是靠猜? 不过这楚家浩,人有些怪怪的,冷不防会蹦出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估计,他本性如此,这是不爱跟人相处,性格孤僻的缘故。 夏依苏没跟他计较,耸耸肩说: “人家四殿下,人间少有,天下无双,像我这样的来历不明,没身份地位的平凡女子,哪里配得做他的女人? 背后忽然有人说: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 是楚明美。 她穿了花枝招展,一张脸抹得红是红,白是白,丰姿绰约的走了近来,身后一如既往的跟着几个丫鬟,前呼后拥,众星捧月般。 夏依苏暗中朝她翻个白眼。 真服了她,无论走到哪儿身边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好像随时上阵打架一样,人越多,赢的把握就越大似的。 她斜了眼睛看楚家浩: “哟三哥,你怎么跟这丫头在一起?是不是看上她?” 楚家浩表情冷漠。 他没看楚明美,也不再理夏依苏,忽然抬脚,一言不发甩袖而去。这家伙,真是拽得可以,夏依苏见过脾气古怪的,可没见过像他这样古怪得不可理喻的。 楚明美像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意。 她掩嘴,吃吃地笑: “夏依苏,你跟他真是一对儿。他是贱人生的儿子,而你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可谓是天生绝配。” 夏依苏不甘示弱,顿时学了她的样子,掩嘴,也吃吃地笑着: “贱人生的儿子——你的意思是说,楚三公子的父亲跟母亲是贱人?如此类推,那你也不是贱人生的女儿?” 楚明美脸上变了色,顿时勃然大怒: “夏依苏,你胡说些什么?” 夏依苏装傻,一副无辜的表情: “刚才是你说,楚三公子是贱人生的儿子。楚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楚三公子的母亲一个人是不能生出儿子来,得需要你父亲配合。既然楚三公子是你父亲和他母亲两人合作生出来的,你说的‘贱人生的儿子’的‘贱人’,不就是指你父亲跟他母亲吗?” 楚明美一时语塞: “你——” 夏依苏嘻嘻笑: “楚大小姐,以后说话还是要经过大脑的好,别倒三不倒两的,让人笑掉大牙了去。知道倒三不倒两的是什么意思吗?告诉你,是颠三倒四,神经兮兮,很八婆的意思。” 说完后,夏依苏抱了小猫,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未。完。待。续) 第208章 丁云豪来了1 晚宴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此时四王府的花园灯火通明,光如白昼。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各色各样的花灯用纱绫扎成,精致,华美。 周边皆用水晶玻璃做成的各色风灯,一旁的柳杏诸树虽无花叶,全部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数盏。池中荷花,装饰的荇凫鹭,上面的灯是用系螺蚌羽毛之类作就。 香烟缭绕,花彩缤纷,说不尽太平气象,富贵丰流。 戏台子搭在花园的湖边旁。 台子面前是一大面空旷地,旁边种着几排紫玉兰,绿荫一片。五月初的紫玉兰,已是渐渐的开到茶蘼,大部分的花已凋谢,没凋谢的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绽放着剩余的艳丽,一阵风吹过,醉人的芳香便四周弥漫。 这样的热闹场合,不是每天都有,好不容易才遇到一次。 不去凑热闹白不去是不是? 乔雪兰比夏依苏还要急,催她:“夏姑娘,你听那边传来热闹非凡的喧闹声,‘咚呀呛呀’的锣鼓家什声,我们要快呀,要不看戏就找不到地方坐了。” 夏依苏一张望:“紫烟跟雪影呢?她们刚才还在,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乔雪兰说:“夏姑娘,别管她们了。如果她们找不到我们,不会到花园去?她们两个比我们还要熟悉四王府呢。” 夏依苏说:“也是。” 乔雪兰说:“夏姑娘,我们快点吧。” 夏依苏抿嘴笑:“不就是看戏嘛,看你急的!平日里你的沉稳哪儿去啦?” 乔雪兰不好意思,像解释什么似的说:“我好像没有看戏了,所以一听到锣鼓家什声,我心痒难忍。” 夏依苏跟乔雪兰走进了花园,兴冲冲往戏台子方向走去。有两个人由远而近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眼尖,看到夏依苏,笑着说: “夏妹妹,你也是去看唱戏的吧?” 是黄夫人,她身边的那个是林夫人。 两人在自个儿的院子里禁足一个月,前些日子解禁了,倒也老实得很,没再闹事找夏依苏麻烦。夏依苏没希望要跟她们再见是朋友,不是仇人相见分眼红就好。但她没想到,黄夫人会不计前嫌,热情友好跟踪她打招呼。 夏依苏说:“对,我是去看唱戏。” 黄夫人笑着说:“真巧!我和林姐姐也是去看戏。一年之中除了四殿下生日寿宴,王府很少有这样的热闹,机会难得,当然是要去凑热闹了对不?”她又再说:“夏妹妹,我们一起吧。” 人家都大人自有大量了,难道还小气巴拉的不成?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道理夏依苏还是懂得的。 于是她说:“好。” 林夫人也是笑容满面,像是忘记了曾经的恩怨,她热情如火地问:“夏妹妹最喜欢看的是什么戏?” 夏依苏什么戏也没看过——在二十一世纪,有谁还看戏曲?这玩儿,太老掉牙了,简直就是出土文物,赶不上潮流,早已out了——所谓的出土文物,就是太古老,充满死亡气息的玩儿。 但置身在这个朝代,太落后了,比原始社会没进化多少,没有什么娱乐,有戏曲看已是快活似神仙了。 夏依苏支吾了一下,便含含糊糊说:“什么戏都……都喜欢。” 黄夫人说:“我最喜欢看《祭塔》。” 夏依苏好奇地问:“《祭塔》?那是什么戏?” 林夫人说:“《祭塔》讲的是千年蛇妖白素贞,被法海压入雷峰塔下。二十年后,她的儿子许仕林长大后,得中状元,衣锦还乡。他知道他母亲的事后,跑到雷峰塔前去哭祭。白素贞听到后,现身和儿子相见,哭诉往事,最后母子忍痛分别。” 夏依苏说:“哦。” 说起千年蛇妖白素贞,夏依苏就觉得心虚,有鬼鬼祟祟的感觉。白素贞是千年蛇精,而她是来自几百年或是上千年未来世界的人,在别人眼中,都属于异类。 异类是人人皆除之。 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夏依苏想,她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黄夫人说:“今儿是四殿下的生日寿辰,肯定不会唱《祭塔》。但《麻姑拜寿》是少不了。听说永记新捧的两个武生,有一个叫蒋华成的,色艺皆佳,最擅长的是唱旦角,他的扮相比我们这些女子还要秀美,唱腔旋律优美,细腻婉转,他今儿唱的是麻姑这角色。” 林夫人笑:“我也听过有这么一个人,早想看他的戏了。” 说话间,到了一块草地。 林夫人忽地向黄夫人使个眼色。黄夫人会意,冷不防伸手拉了乔雪兰一下,停下了脚步。 乔雪兰莫明其妙。 此时的夏依苏,仍然雄纠纠气昂昂地向前走了过去。走着走着,她身边的林夫人狠狠地推了她,夏依苏一个踉跄,往前冲去,忽然“喀嘣”的一声响,脚下踩着的地方,莫名其妙地裂开一个坑,夏依苏整个儿重重地陷了进去。 那坑太深,深到把夏依苏身子整个陷进去,只露出半个头。 夏依苏懵了,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三魂不见了魄。惊恐万状之余,本能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 “啊——” 虽然很丢脸,可小命紧要。夏依苏接着又再惶恐地大声嚷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救命!救命啊!” 林夫人和黄夫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乔雪兰大惊失色,要冲过去: “夏姑娘——” 但却给林夫人狠狠地推开了,拦着她,不让她靠近。 有人跑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楚明美,后面跟着她的丫鬟。楚明美走近后,站在坑口前,居高临下往坑下看,看到夏依苏在坑中很狼狈的挣扎,便指了她,捂着肚子,乐不可支地“嘻嘻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洋洋的神情。 夏依苏再笨,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她受人算计了。看样子,算计的人是楚明美,她让人在这儿挖了个大坑,在上面横了几根树枝,再覆盖上一些草皮。然后由林夫人和黄夫人负责引。诱她,让她踩在上面,掉到坑里。 (未。完。待。续) 第209章 丁云豪来了2 不知是谁带的头,那些围观的丫鬟,拾起了地上的小石头,还有树枝,很没有人性地朝坑下的夏依苏扔下来。那些小石头,树枝,纷纷落到夏依苏的头上,脸上,身上,仿佛雨点般。 夏依苏吃痛,再次尖叫了起来。 一边尖叫,一边用手护着,可刚挡了这边飞下来的石子,那边的石子又扔过来,护得了头头,又护不了脸,护得了脸,又护不了身子。此时此刻,夏依苏恨不得自己变成哪吒,长出三头六臂出来。 众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笑得更欢的是楚明美,边笑,边阴森森地说: “哈哈哈,夏依苏,你也有这么一天?想不到吧?哈哈哈,这叫冤有头债有主,你得罪了我,我自然不会让你有好过!” 在暗中监视着夏依苏的白莲,往不远处的元峻宇看去。 元峻宇仿佛不知道这事儿。他坐在那儿,眼睛望向戏台,一边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他周围,坐着众多达官贵人,富家公子,各位殿下。 男嘉宾在左边,女嘉宾在右边。 戏台上,《麻姑拜寿》已开始了。戏子们穿着花花绿绿的戏服,脸上涂满脂粉加添颜色,“咿咿呀呀”“哼哼叽叽”地唱着曲儿。 不时伴着锣鼓喧天,人喊马叫,动感十足。 白莲又望向元峻宇身边的白鹏。 红浩轻轻地一摇头。主子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装了不知道。既然主子没作声,那就先不管,静观其变。于是白莲的目光,又再回到夏依苏身上。 此时的夏依苏狼狈不堪,一边尖叫,一边不停地躲闪着众人扔下来的小石头,树枝之类的东西。 这一刻,她觉好无助。 真命苦,苦得连黄连都没得吃! 夏依苏正在尖叫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到她腰间,将她紧紧缠住。她赶紧低头一看,竟然是金丝线。 还来不及细想,只见人群中闪出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大汉,暮然跃起,“呼”的一声,快如闪电般从她头顶掠过。 忽地觉得身子一紧,夏依苏惊悚的看到蒙面大汉扯着金丝线,将她拎了起来,她整个人像风一般地腾空而起,直直飞出坑外。 蒙面大汉扯着金丝线,把夏依苏拉到他身边。 众人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瞠目结舌看着。 蒙面大汉伸手,一把抓住夏依苏衣领,就像拎一只小鸡那样,随后夏依苏整个人随着他飞了起来,犹如腾云驾雾般。 夏依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唯一可做的便是拚命尖叫。 蒙面大汉对夏依苏的尖叫置若茫闻,只是拎着她,飞速往前奔去。跑了十几丈远,到了围墙处,蒙面大汉又再拎着夏依苏,右足一点,身子如飞燕掠波,流星横空一般,轻飘飘的窜上三四丈高的屋檐。 整个过程,只是眨眼的功夫。 楚明美和她的丫鬟们,还有林夫人黄夫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们面面相觑,大声尖叫起来,一时之间,乱成了一片。 众人抱头鼠窜,四周围逃散。甚至有胆小的吓得屁滚尿流,嚎啕大哭,恐怖的尖叫此起彼落。 夏依苏身子被金丝线缠着,双手被束缚,无法动弹。她很窝囊废的,吓了个魂飞魄散,只管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大声嚷嚷: “救命!救命啊!” 此时元峻宇给白鹏使个眼色。 白鹏会意,当即把两个手指放在唇边一吹,一声响亮的哨声蓦然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喧闹声。 随着哨声的响起,身穿夜行衣的夏目南,带着隐藏在暗处潜伏的几十个侍卫,从不同的地方冷不防冒了出来,仿佛从天而降。 他们手握兵剑利刃,杀气腾腾地飞速朝围墙处冲过去。 元峻宇和白鹏也迅速飞身上前。 众人一愣。 随即,元峻杰也飞身跟过去。那些达官贵人,富家公子,大多数手足无措,在原地不动。胆大的,有的跟了过去,也有的跑到半路,站在那儿张望。 右边的女嘉宾,都是些贵夫人,千金小姐。众人吓成了一团,尖叫连连,缩在原地动也没动。也有几个不怕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哆嗦的答:“好像有贼了闯进去,掳走了什么人。” 元峻轩听到喧闹声,也跟着众人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张望。 很多人冲过去了,他的几个兄弟也跑了过去看究竟。元峻轩踌躇了一下,还是把迈出的脚步硬生生的收了回来,站在原地没动。 这也不怪他。 众兄弟能文能武。唯有他,因为自小身子弱,受不了痛,吃不起苦,扛不住起摸爬滚打习武,因此武功底子最弱。不但如此,因为从小不好好念书,整天斗鸡走狗,花天酒地,因此文采也是众兄弟中最差的。 元峻轩倒有自知之明。 刀光剑影的地方,还是少去凑热闹为妙。搞不好,一不小心,平白无故的不幸成为刀剑下鬼,就得不偿失了。 没人喊停,因此戏台上的《麻姑拜寿》还在继续。 在锣鼓声声中,众人喜气洋洋齐声唱: “……寿筵开处风光好,争看寿星荣耀。羡麻姑玉女并超,寿同王母年高。寿香腾寿烛影高,玉杯寿酒增寿考。今盘寿果长寿桃,愿福如东海得寿比南山……” 夏依苏站在围墙上面,拚命地喊“救命”。此时此刻,夏依苏多么希望有武功高强的人挺身而出,奋不顾身地来个英雄救美。 如果是个正当年华的帅哥,她也愿意以身相报了。 但没人来个英雄救美。那些侍卫们,此时手持银色长弓,搭起利箭,齐齐瞄准了夏依苏跟蒙面大汉,只等元峻宇一声令下,便将同时射击。 这使夏依苏很绝望。 看来,她要命丧于此地了。 正在万念俱灰间,抓夏依苏的蒙面大汉,这个时候“哈哈”大笑,眼睛向下面扫去,朗声说: “四殿下,我们又再见面了。” 夏依苏只觉得声音有点熟。连忙睁开眼睛,停止了喊“救命”,往他瞪去。 月光下,只见蒙面大汉身形高大,强壮,肩膀很宽,细腰长腿,露出的一双眼睛霸气十足,眼神凌厉,充满了狠劲。 夏依苏把他认出来了,失声: “丁云豪!你是丁云豪!” 蒙面大汉又再“哈哈”大笑,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真面目显山露水了出来:像“死神琉克”的凶脸,带着股狠劲,拔子脸,肿眼泡,充满戾气的眉骨,透着点吸血鬼般的邪恶的小眼睛。 不是丁云豪又是谁? 夏依苏冲着他嚷嚷: “丁云豪,你干嘛要劫我?我有色没财,是穷光蛋一个。亏你还是大盗,呸,我看你是不是瞎了眼?劫我不值得!丁云豪,你要劫人,应该要探清楚情况,看谁最值钱再下手呀!那边的楚大小姐,既有色又有财,为什么不去劫她?偏偏劫我?真是的!” 只听丁云豪说: “因为你在四殿下眼中,要比楚大小姐值钱得多。” 夏依苏“呸”了一声,又再嚷嚷: “你有没有搞错?我比楚大小姐值钱?告诉你,人家楚大小姐一个,顶我十个。丁云豪,你要劫富济贫,也不带这样的!丁云豪——不不不,是丁大侠!丁大侠,求求你,把我放了好不好?我真的是穷光蛋,不值什么钱,劫了我也是白劫!” 丁云豪不耐烦了: “你给我闭嘴好不好?” 夏依苏说: “你放了我,我保证会闭嘴!” 两人的对话,下面的人都听到了。 元峻杰喃喃:“这丫头,说些什么呀?这个时候还管着乱嚷嚷,丁云豪既然把她抓了,会这么轻易放?” 他旁边的三殿下元峻启奇怪问:“八弟,这丫头是谁?” 元峻杰说:“她叫夏依苏。” 元峻启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夏依苏。” 元峻宇抬头,微微眯着眼睛,一直盯着丁云豪。这时候他冷声说:“丁云豪,你终于来了。” 丁云豪笑:“是啊,我终于来了。如果我再不来,四殿下,你恐怕就要失望了。” 元峻宇也不否认,淡淡的说:“说得还真对!如果你不来,我真是要失望了。还好,你还是来了。” 丁云豪又再“哈哈”大笑: “四殿下,今儿是你生日寿宴,不打扰你雅兴了。至于这丫头么,让她陪着我喝喝茶,听听戏儿什么的。如果想她生命无虞,完璧归赵回来,那两天后,戌时时分,我在城外的五里坡等你拿翡翠壁来换。” 语声方毕,也不等元峻宇说话,丁云豪便拎着夏依苏,“嗖”的一声,倏然之间,已窜在七八丈外。 夏依苏被丁云豪挟持着,他粗壮的胳膊像铁条一样勒着她,那样粗暴,那样紧,以至她被夹得生生作痛。 夏依苏又惊,又恐,又怕,拚命地挣扎,一边大声嚷嚷: “救命!救命呀!” 丁云豪被她叫得不耐烦起来,猛地抬手,朝她后脑勺狠狠地挥了一拳。夏依苏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金星直冒,随后眼前一暗,便晕了过去。 …… (未。完。待。续) 第210章 江湖大盗1 夏依苏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发觉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她浑身上下被一根绳子绑了个严严实实,像人家包粽子那样的缠了一圈又一圈,扔在在一张挂着金丝绣婆娑帐的大床上。 大床的对面有一个窗口,关得严严实实,夹缝的空隙有一线朦胧的光映了进来,隐隐约约看到泛起的鱼白,朝霞开始在驱散黑暗。 不远处,传来阵阵的鸡鸣声。 原来天快要亮了。 夏依苏头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地方?丁云豪呢?他去了哪儿?夏依苏想张嘴喊“救命”,却发觉自己的嘴巴给一团布塞住了,只能发出“伊伊呀呀”的声音。 眼睛一溜,张望了一下四周。 房间很朴素,装饰物不多,甚至连台屏风都没有,两排放着几张椅子,跟四王府辉煌富贵范儿相比,这儿清致素雅得多,不过却干净整洁。 门忽然“吱呀”的一声开了。 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粉霞锦绶藕丝缎裙,上面绣了繁密的金丝花纹,外罩着粉色软烟罗轻纱。一头乌油油的黑发,尖尖小小的脸儿,弯弯的眉毛,明亮的大眼睛,清丽可人。 咦?这不是乔雪兰,还会是谁? 夏依苏瞠目,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乔雪兰走了近来,把塞在夏依苏嘴巴的布取了出来。夏依苏瞪她:“乔雪兰?你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乔雪兰嫣然一笑:“我不是乔雪兰——” 夏依苏不可置信,结结巴巴问:“你……你不是乔雪兰?那……那你是谁?” 她说:“我叫谢无言。” 夏依苏疑惑:“谢无言?你怎么跟乔雪兰长得一模一样?” 谢无言说:“我是假乔雪兰,真的乔雪兰是你。” 夏依苏张大嘴巴:“什么?” 谢无言问:“乔姑娘,以前的事儿你真的完全忘记了?一点儿也记不得了?” 夏依苏摇头。 她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儿,而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乔雪兰了。 谢无言说:“乔姑娘,这事说来话长,我也说得不清楚。待会儿见到了我们的老大,让老大再跟你说。” 夏依苏问:“你们老大?他是丁云豪?” 谢无言笑:“乔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呸,冰雪聪明!如果她真的是冰雪聪明的话,那她呆在她身边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还蒙在鼓里,不知他是丁云豪的人了。夏依苏心里有着十万个为什么,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夏依苏说:“乔——呃,不是,你说你是谢无言,不是乔雪兰。谢无言,你能不能帮我把绑在我身上的绳子也解开了?” 谢无言说:“这个我可不敢。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老大岂放过我?他会把我的头砍下来当凳子坐的。” 夏依苏问:“你这么怕你的老大?” 谢无言说:“嗯。老大说什么,我得听他们。” 夏依苏又问:“你老大让你去死,你也得乖乖去死?” 谢无言肯定地说:“老大让我死,我就去死。” 真是蠢忠!不可理喻。 又再有人走了进来。 是两个男人。一个三十多岁年龄,身材魁梧,脸上堆满了肥嘟嘟的肉,把一双小眼睛几乎要挤没了,只剩下两条细长的缝隙,他的脖子上有一块黑痣,手指头那样的大小。 另外一个二十出头,瘦高的个,油头粉脸,獐头鼠目。 胖男人说:“无言,老大让你带夏姑娘去见她。” 谢无言说:“知道了。” 另外一个油头粉脸的男子瞧瞧夏依苏,对谢无言说:“你怎么把她嘴巴的布给取了出来?要是她大声嚷嚷了怎么办?老大说,我们处处要小心谨慎,行踪不要让别人发觉,要不会坏了大事。” 谢无言笑:“你也太过虑了。这地方偏僻,方圆十里都没人住,哪怕她把嗓子喊破了,也不会有外人听到。” 油头粉脸的男子挠挠头,笑着说:“说的也是。” 夏依苏挑着一双眉,斜了眼睛盯他看。觉得这家伙很脸熟,像在那儿见过。侧头想想,可一时三刻想不起来。 那油头粉脸的男子看到夏依苏盯着他看,仿佛做贼心虚那样,目光躲闪了一下,连忙把头转过一边去。 没一会儿他又再看过来,发现夏依苏还在盯着看他,恼羞成怒起来,立马做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低声嚷嚷: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他装腔作势的样子,很纸老虎的架势,素不知,他一双忐忑不安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他。夏依苏忽然调皮起来,很恶作剧的向他抛了个媚眼,笑着问: “小哥,我们是不是见过?贵姓?” 油头粉脸的男子没有回答她,像逃避什么似的,赶紧一拧头,把目光转开了去。 夏依苏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他是谁了,顿时嚷嚷:“你……你是周公子!那次在‘醉酒轩’酒楼里,调戏乔雪兰——啊不,是调戏谢无言的周公子。” 油头粉脸的男子又再调过头来,瞪眼: “我不姓周,我姓吴。” 夏依苏问:“吴什么?” 他说:“吴汉鹏。” 夏依苏眼珠子一溜,嘻嘻笑说:“吴汉鹏,好名字。” 吴汉鹏又再瞪她,恶声恶气地说:“我的名字当然是好名字了,还用你说?” 夏依苏损他,说得很尖酸刻薄:“名字是好,挺的气势的,可惜你这个人长得歪瓜裂枣,獐头鼠目,尖嘴猴腮,鬼头蛤蟆眼儿,一副惨不忍睹猥琐相,糟蹋了这个好名字。” 吴汉鹏没有生气,而是问: “我长得有你说的那样不堪吗?” 夏依苏装了一本正经,煞有介事: “如果你不相信,你自己照镜子去,我说和可是名副其实。” 胖男人笑了起来,他为吴汉鹏解围: “夏姑娘说话真真有趣儿。”他又再说:“老大要见夏姑娘,我们快过去吧,要不老大等久了,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我们三个会吃不了兜着走。”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有些胆怯: “你们老大,他……他是不是挺蛮不讲理的?” 谢无言连忙说: “夏姑娘,你别害怕,其实我们老大,他是一个大好人。” 呸,大好人。 如果是大好人,就不会把她击昏,然后捉到这儿来。 (未。完。待。续) 第211章 江湖大盗2 端午节之后,便是真正进入夏季的暑热季节。 此时太阳出来了,刚刚露出了一张脸,就迫不及待地散发着热量,仿佛一只巨大的火球悬挂在天空,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 丁云豪正坐在一棵大榕树底下乘凉。 他要坐相没坐相的,懒洋洋地半坐半躺在一张藤椅上,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双脚搁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他手里拿着一只大苹果,不怎么吃,半眯着眼睛,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副吊儿郎当,优哉游哉的样子。 周围,站着满脸肃杀,手执制式长矛的兵娄。 夏依苏随着胖男人吴汉鹏谢无言三人,走到丁云豪跟前。 谢无言声音清脆:“老大,夏姑娘姑娘带到了。” 丁云豪停止了哼曲子,身子没动,却抬起眼来,一双锐利又带着凶狠的小眼睛,不怀好意地从上到下把夏依苏横扫了一番。 他咧嘴,笑着说: “雪兰——”他叫夏依苏“雪兰”,这两个字,叫得亲热无比,好像夏依苏跟他有什么交情似的。他说:“你来了呀?” 夏依苏心里想,废话,没来你能看到? 不过她聪明得很,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得罪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不是?于是绽开了一个很妩媚的笑容,一副谄媚的样子,娇滴滴地说: “是啊,丁大侠,我来了。” 丁云豪哄然大笑了起来。 他乌黑的脑袋高高地仰在半空中,两片嘴唇往下撇着,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闪闪闪发光。 他边笑边说:“丁大侠,哈哈哈,你竟然叫我丁大侠!” 夏依苏问:“难道你不是大侠?” 丁云豪那像狗叫的讨厌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问:“他雪兰,难道你真的记不起从前的事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夏依苏立马哭丧着脸说: “丁大侠,我一点儿了也想不起了。” 丁云豪肆无忌惮的目光,一直盯着夏依苏看,神情极端狂妄,傲慢无礼。好一会儿,他嘶嘶地说: “别老叫我丁大侠,我听不惯,鸡皮疙瘩都起了!你也不是不是知道,我丁云豪不是什么大侠,而是无恶不作江湖大盗,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是不折不扣的大恶人!” 这丫,倒有自知自明。 夏依苏眨眨眼睛问: “我不叫你丁大侠,我叫你什么?我总不能叫你丁大盗吧?或是叫你丁老大吧?‘大盗;这两个字,有些……有些刺耳。老大嘛,你又不是我的老大,叫你老大我觉得挺别扭。” 丁云豪咧嘴一笑: “你以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叫我。” 夏依苏问:“我小时候叫你什么?” 丁云豪表情暧昧,语气轻佻:“你小时候,叫我相公。” 夏依苏睁大眼睛,一个惊悚,差点站不稳:“什……什么?我……我小……小时候叫你相……相公?” “相公”——现代术语是“老公”。丁云豪言下之意,夏依苏小时候跟他的关系非浅,还有,她可能会是他的女人。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 丁云豪没回答夏依苏的问题。眯着一双吸血鬼般的邪恶小眼睛,举起手中那只又大又红很诱人的苹果,冷不防问: “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苹果?” 夏依苏肚子当然饿了。 她早餐还没吃哪。于是说:“好。”眼睛一溜,她又再说:“相……”想想不对劲,她干嘛要叫他“相公”?真是的。夏依苏说:“那个……呃,那个……丁……丁大哥,如今我双手还被绑着呢,你让人快给我松开了好不好?要不我怎么拿苹果?” 丁云豪仰起头,又再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带着张狂,自大,嚣张的味儿,极是刺耳,怎么听,都觉得是不怀好意。 他说:“雪兰,我送你苹果,你不必用手拿,用头放着就行。只是我的苹果,那看你有没有胆量要了。” 要个苹果,也要有胆量? 丁云豪这个时候坐直了身子,两道浓黑的眉毛耸了起来,忽地吹了声口哨。不远处有两个汉子,面无表情捧了盘子走近来。 一个汉子捧的盘子,上面装着四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另外一个汉子捧的盘子,上面却装了五把飞刀,尖尖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 夏依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丁云豪,到底要搞些什么?难道削个苹果,要用这些呈柳叶状刃薄如纸的飞刀?也太夸张了吧? 不想她表错情。 这些飞刀,不是用来削苹果皮的。 丁云豪站了起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随后一双带有凶暴眼神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夏依苏,咧嘴一笑,令谢无言:“无言,你把乔姑娘带到十丈之外的地方。” 谢无言应声说:“是,老大。” 她把夏依苏带到远离丁云豪十丈之外的地方。 夏依苏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又再听到丁云豪说:“连盛,你把一只苹果放到乔姑娘头上去。” “是,老大。” 胖男人姓莫,叫莫连盛。他拿了一只苹果走过来,放到了夏依苏头上,他看她的目光,像是不忍。 夏依苏懵头懵脑,心里尽是疑惑。 丁云豪这家伙,到底要搞些什么? 只见丁云豪从身边捧着飞刀的汉子盘子,取出一把飞刀来,他笑着说:“雪兰,你乖乖的站在那儿,不要乱动,我飞刀向来很准,从不会射偏,我今儿只射苹果,不会射你。记住,千万不要乱动了,因为飞刀没长眼睛,万一乱动了把你刺伤,可别怪我。” 夏依苏终于知道丁云豪要做些什么了。 他要用飞刀,射她头上的苹果。 夏依苏顿时吓了个心胆俱裂,魂飞出天外。这天杀的丁云豪,她与他一无杀父之仇,二无夺妻之恨——秋香的死,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个旁观者而已。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她?万一他有个失手什么的,她的小命还能保住么? 夏依苏面如土色,尖叫了起来:“不要!” 丁云豪拿着飞刀:“你刚才不是说,要吃苹果么?” 夏依苏顾不上做出媚态来卖弄风情了,声音带着哭腔说: “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丁云豪咧嘴笑: “雪兰,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啦。我丁云豪,有鲜为人知的三绝:第一绝是轻功了得,有着‘万里独行’之称号;第二绝是刀法了得,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威,出神入化;第三绝是飞刀了得,快,狠,准,例不虚发,一击而中。” 夏依苏很惊恐,连忙说: “不要!不要啊!” 丁云豪才不管她的哀求,拿着飞一把刀,眯着一只眼,瞄准了,毫不留情地抬手,猛地一甩,一道白光掠过。夏依苏心一紧,吓得冷汗直冒,闭着眼睛,发出很恐怖的一声: “啊——” 说时迟,那时快,飞刀“噗”的一声,瞬间就飞到了夏依苏头上的苹果前,“啪”的刺中,整个苹果炸开来,随着飞刀,落到了地上。 丁云豪一挥手,又再说:“连盛,再把一只苹果放到乔姑娘头上去。” “是,老大。” 莫连盛拿过另外一只苹果,再次放到夏依苏的头上来。随后退回原地,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这时丁云豪手中又一把飞刀脱手而出,飞速朝夏依苏头上疾驰而来,又是“啪”一声炸裂,头上的苹果应声而落。 看来丁云豪的飞刀技术不是盖的,能够百发百中。 接着第三只苹果放到夏依苏头上,第三把飞刀飞过来;又再第四只苹果,第四把飞刀飞来…… 不消片刻,相继放到夏依苏头上的四个苹果,全部被丁云豪的飞刀射中,四分五裂,变成了碎末,落满了一地。 夏依苏心惊胆战,很窝囊废地哆嗦着,仿佛寒风中的一只无助小鸟,脊柱僵直,浑身抖如筛糠,一身的冷汗,差点儿要尿裤子。 丁云豪极是得意,“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猖狂的味儿。 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可恶家伙,意犹未尽。他匪气十足地又再拿起第五把飞刀,猛地一抬手,一道白光又再朝夏依苏掠过飞来。 此时夏依苏头上并没有放苹果。 结果“嗖”的一声,飞刀击中夏依苏发髻上插着的那根红珊瑚蝙蝠簪。她的头发顿时披散下来,发簪落到地上。那拇指甲那样大小的绿宝石竟然被飞刀击成了碎片,红珊瑚落到地上也给摔成好几截。 夏依苏一声尖叫。 心里想:完了完了。 完了不是她自己,而是红珊瑚蝙蝠簪。夏依苏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支离破碎的红珊瑚蝙蝠簪,心痛得简直没法呼吸,仿佛被从身上割掉一块肉那样的痛切心痱。 双脚一软,终于瘫坐在地上。 550两银子不见了,那可值两所大宅院,或,七十亩良田。原本,夏依苏还想靠这根红珊瑚蝙蝠簪发家致富呢,如今,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夏依苏的希望破碎了。 心中,不禁一阵绝望。 丁云豪大踏步走了过来,蹲在她跟前。他夸她:“雪兰,你真是好胆量。换了别人,早已吓昏过去了。” 夏依苏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 玩她,是不是很过瘾? (未。完。待。续) 第212章 江湖大盗3 这个时候夏依苏也顾不得继续坚持来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了——这招没用,人家丁云豪,压根儿不吃这一套,你越对他低声下气,他越是猖獗,越是欺负你。 当下,夏依苏抬起头来,杏眼圆瞪,很恶毒的说: “我的胆量,当然比秋香好了。” 一听到“秋香”两个字,丁云豪脸上略略变了色,眼里涌上了一抹楚痛。但没一会儿,他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那样笑着说:“是啊,你的胆量,比秋香好多了。”他为夏依苏解开绳子,一边问:“雪兰,你还是没想起以前的事?” 夏依苏咬牙:“没想起。” 丁云豪问:“真?” 夏依苏说:“当然真!我骗你干嘛?” 丁云豪像是不相信,他说:“如果你真的没想起以前的事,那你为什么会把小猫的名字取为郑一鸣?” 夏依苏瞪他:“我把小猫的名字取为郑一鸣,那又关你什么事?” 丁云豪看她,咧嘴笑:“年龄不大,脾气倒不小!敢呛我的人,天底下没多少个!” 夏依苏回他:“爹娘生的,没法子。” 丁云豪问:“想爹娘了?” 夏依苏又再伶牙俐齿回他:“当然想!如果我有爹娘的话,想必他们也不会让你如此欺负!” 丁云豪哈哈大笑。 他又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以前你在梅林山庄,也养着一只白猫,取名为郑一鸣,因为那只猫是十年前你六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你的礼物。” 夏依苏呆住,不可置信: “什么?” 丁云豪摇头: “看来,你还是没想起以前的事。只是记住了‘郑一鸣’这三个字。”他凑近夏依苏,用了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郑一鸣。” 夏依苏张大嘴巴。 在一瞬那,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你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郑一鸣?”——还好没说,因为越想越不对劲。相貌不对,性格脾性也不一样,都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郑一鸣变化再大,也不会是这副德性。 也许,只是同名同姓。 也许,把小猫取名叫“郑一鸣”这事,只是巧合。 夏依苏想,她可不能乱说话,以免大意失荆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她小心翼翼地说:“哦。” 丁云豪像是很困惑,他说: “你之所以失忆,是因为受得极大的惊吓,因此把以前的事全忘掉了。按理说,如果你再受到一次大惊吓,就像刚才我拿飞刀刺你头上的苹果,你应该会恢复记忆才对。奇怪,你怎么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 夏依苏气。 丫的,原来他拿了她当小白鼠试验了。 慢着,刚才他说了什么来着?他好像说,“你之所以失忆,是因为受得极大的惊吓”——什么意思? 夏依苏问:“我……我受到什么惊吓?” 丁云豪说:“梅林山庄发生火灾,大火直烧了三日三夜,你亲眼看到一向疼爱你的养母乔老夫人被烧死了,而你也差点被葬身在火海中。” 夏依苏怔怔的看着他。 她分析:跟她相貌长得相似的乔雪兰,火灾之后,可能发生了些什么意外,在一命呜呼哀哉的时刻,她的脑电波就冲了过来。 然后,乔雪兰死翘翘了。 再然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借尸还魂,复活了。 丁云豪说:“是我把你从火海中救了出来。当时你就吓呆了,双眼发直,不言不语,连话都不会说了,问起以前的事,只是哭,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两天之后你忽然失踪,我的手下找遍了整个南城也找不到你。哪里知道,你在知府院?还跟秋香一起,落到了四殿下的手上。” 夏依苏问:“所以你就让谢无言冒充我,在‘醉酒轩’酒楼设下布局,让她混到四王府?” 丁云豪奸狡:“说对了。我是派她去保护你,以免你遇到不测。” 夏依苏揭穿他,毫不客气地说: “呸,你是让她去找翡翠壁吧?” 丁云豪并不否认,笑着说: “找翡翠壁是主要目的,次要目的是保护你人身安全。我总不能让你嫁给四殿下,做他的妾——因为,他不配!” 夏依苏头脑乱成了一团麻线。 这真是一件错综复杂的事,她一时消化不了。 甩了甩头,先把这些事抛到一边去。夏依苏对丁云豪说:“你刚才弄坏了我的红珊瑚蝙蝠簪,你得赔我。” 丁云豪半咧着嘴:“那根红珊瑚蝙蝠簪本来是我的,你没看到上面刻着一个‘郑’字么?那是祖传的东西。” 夏依苏瞪他:“你送给了秋香,秋香又送给了我。送出去的东西,那不再是你的东西,是我的了。” 丁云豪一脸的匪气,目光狂野地扫向她:“那你说,我该怎样赔你?” 夏依苏说:“那根红珊瑚蝙蝠簪价值550两银子,你得赔我同等价值的东西,或是550两银子。” 丁云豪问:“你要这些银子干什么?” 夏依苏理直气壮:“要有傍身。” 丁云豪问:“傍身?” 夏依苏说:“对。我无亲无戚,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如果手头上有些银子,或值钱的东西,心里会踏实些。” 丁云豪说:“你并不是无亲无戚,无依无靠,你——”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说:“不就是550两银子吗?行,别说550两银子,就是5500两银子,两银子,甚至两银子,我都有,都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夏依苏连忙问:“什么条件?” 丁云豪说:“做我的压寨夫人。” 夏依苏跳了起来:“呸,压寨夫人!你想得美!” 丁云豪问:“你不愿意?” 夏依苏嚷嚷:“我当然不愿意!” 丁云豪看她,一双桀骜不驯的小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好一会儿,他把头朝后一仰,粗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笑音很响亮,连周围的树林都发出了回响。 这丫,笑些什么鸟? 夏依苏懊丧。 觉得自己好傻,好天真,让丁云豪这个江湖大盗赔她550两银子,那简直是白日做梦,根本不可能的事。 (未。完。待。续) 第213章 压寨夫人1 丁云豪的山寨在一个隐蔽地方。 周围群山环绕,树木茂盛,山花烂漫,云绕雾漫,如世外桃源。 附近有一座望不到尽头的山峰。石壁如削,两山岈合,上有古藤倒挂,中间有一道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气势磅礴,水势激荡,蔚为壮观。 水流汇入到山底下的湖泊中,砸出一朵朵巨大的水花,水质清澈,水雾迷蒙。 有山寨的兵娄人撒网打鱼,渔舟在瀑布下飘荡。 虽然住在偏僻渺无不烟的地方,可食物却很丰富。晚餐的时候,鸡鸭鱼肉,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只是山寨的厨子手艺不怎么样,比四王府的厨子差远了。 鸡拿来清炖,肉不够烂不算,盐放多了,有些咸;鸭是红烧,火候不够,一点香味也没有;桂花鱼清蒸,过火了,肉质太老;五柳鱼是鲤鱼做成,炸的火候不够,不够香,颜色也不好;鱼丸还可以,味鲜不腥,质脆不硬,肉嫩不烂。 夏依苏超级心情不好。 情绪从来没有如此低落过。 一来被丁云豪抓做人质;二来价值550两银子的红珊瑚蝙蝠簪没了;三来她攒下的几十两银子还留在四王府,不懂得还有没有机会回去拿。 如今的她,成了身没一文的名副其实穷光蛋。 这使她几乎抓狂。 偏偏她又没解决的办法,唯一可做的,便是化悲痛为吃欲。夏依苏风卷残云那样,吃了鸭,又再吃鱼,再吃鸡,狼吞虎咽,吃得咬牙切齿的,满嘴油光。 丁云豪在旁边看夏依苏吃,咧嘴说: “这些年来你在梅林山庄,乔夫人是怎么教你的?我还真没想到,她居然把调教成一个野丫头。我左看右看,都没能从你身上找出半点大家闺秀的味儿,奇怪了,四殿下为什么会喜欢你?” 一块鸡骨头卡在夏依苏喉咙,给憋了个满面通红,不禁大声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把鸡骨头吐了出来,她嚷嚷: “你胡说些什么?别把我的英名毁了,人家四殿下没有喜欢我好不?他讨厌我还来不及,干嘛要喜欢我?真是的!” 丁云豪说:“如果四殿下不喜欢你,那他为什么会把你带回四王府去?据我所知,你是四殿下唯一亲自带回府,而且照顾有加的女人!”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又再嚷嚷: “你再嚼舌,就不怕舌头生疮?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好不?” 丁云豪咧嘴一笑,摇头说: “你们女人,我就是读不懂。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口是心非?”——好像他经历过很多女人,看透女人似的。 夏依苏百口莫辩。 不过想想算了,懒得向不相干的人解释,估计解释了,也是越描越黑,不如沉默是金。 丁云豪看她,忽然问。“你说,四殿下愿意拿翡翠壁来换你么?”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知道。” 丁云豪的目光不大友好,声音有点阴森:“难道你不担心,如果四殿下真的不愿意拿翡翠壁来换你,我会对你怎么样?” 夏依苏不禁毛骨悚然,瞪了他,小心翼翼问: “你会对我怎样?” 丁云豪脸上呈现出一副冷漠的神气,声音冷冷的,无比的邪恶: “比如说,把你的双手,或双脚砍下来,当了礼物送给四殿下;再比如说,把你的人头割下来,挂在四王府大门口;再比如说,把你留在这儿,做我的压寨夫人。这三样,你选哪样?” 夏依苏哆嗦了一下,再次小心翼翼问: “我可以三样都不选吗?” 丁云豪俯视着她,神情中带着几分不羁的匪性,又带着狼性般的凶神恶煞: “不可以,这三种只可以选一样。” 夏依苏一下子的就没了食欲,勇气和镇定都瓦解了,扔下手中的鸡腿。这三个选择,都不是她愿意选的。但与其被砍了双手双脚,或是被砍下人头挂在四王府大门上,不如选做丁云豪的压寨夫人。 毕竟,好死不如歹活。 只是,想着要嫁给丁云豪,给他蹂躏,夏依苏整个人就无精打采起来,像一棵被霜打了去的黄花菜,瞬间老了去。 丫的,她在二十一世纪做“富二代”做得好好的,如果不是郑一鸣这个该死的家伙,她能落到这个地步? 心里,还是很不甘。 不过,甘和不甘,却由不得她自主了。 看到夏依苏的脸色难看,丁云豪咧开了大嘴,“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神情,就像一只老猫攫到老鼠,得意之情,从心中放射出来,一张脸孔隐隐透着狰狞,像土匪打劫的模样,猖狂且凶残。 他边笑边说: “你也不必急着回答我。我给四殿下两天时间——皇帝令他把玉玲珑追回,差三天就满三个月限期了。如果明天四殿下没有出现,那你就得给我一个答案了。” 说完后,丁云豪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他大踏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依苏瞪着他的背影,直恨得牙痒痒的,一时浊气上涌,无法克制自己冲动的情绪,“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把跟前的饭桌掀翻了。 满满的一桌子碗筷和饭菜,“哗啦啦”的落到了地上,青的,红的,白的,绿的,五颜六色的落满了一地,狼藉一片。 未了,夏依苏还不解恨。 猛地抓过旁边的椅子。仿佛这椅子,是丁云豪那样,她高高地抬起来,狠狠地用力往地下摔,摔了个五马分尸。 谢无言一直站在夏依苏身后,伺候着她吃饭。 她走了近来:“乔姑娘——” 夏依苏一肚子气没处可去,顿时朝她大吼:“我不是乔姑娘,我姓夏。我是夏依苏,不是乔雪兰!” 谢无言说:“夏姑娘,你不要生气——” 夏依苏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 “我能不生气吗?丁云豪这个混蛋,卑鄙,无耻,龌龊,强人所强,逼,良为……为那个压寨夫人!”骂着骂着,夏依苏不禁悲从中来,声音哽咽了起来:“呜呜呜,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呀?呜呜呜,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谢无言安慰她: “夏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也许明天戌时时分,四殿下愿意拿翡翠壁来换你,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未。完。待。续) 第214章 压寨夫人2 夏依苏边哭边说: “那家伙可没这么好心,我有什么事儿他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不错了,哪里还肯拿翡翠壁来换我?” 谢无言又再安慰: “如果四殿下不愿意拿翡翠壁来换,那也没有关系,你嫁给我们老大也不错啊,他是一个好人,虽然外表很凶,但人很好。真的。” 夏依苏哭着说: “呸,他是好人?真是笑话!天底下的好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他是好人!” 谢无言摇头: “夏姑娘,你误会我们老大了,他真的是个好人。我的命还是他救回来的。我出生没多久,父母给官兵残忍杀害了,放火烧了村子。刚好老大路过,看到哇哇大哭的我,把我抱回山寨,如果不是他,我早已没命了。” 夏依苏觉得她比她还要悲催,赶紧抹着眼泪: “你是在山寨长大的?” 谢无言说:“是啊,在山寨里,老大给我吃给我穿,让人扶养我。我略略长大了些,老大还让人来教我读书识字。老大虽然是个粗人,可他向来喜欢有学识的人,他希望我像大家闺秀那样,精通琴棋书画,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夏依苏停止了哭。 她心里抱着一线希望: “我不是大家闺秀,我是粗野女子,不会琴棋书画,更不会唱歌跳舞,不是你老大的菜。谢无言,麻烦你跟你们老大说,不要让我做他的压寨夫人好不好?婚姻这事儿,最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不爱他,一点也不爱,又怎么能够嫁给他?” 谢无言一脸的匪夷所思,不解地问: “我们老大有什么不好?你竟然不爱他!”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反问: “你们老大有什么好?我为什么要爱他?” 谢无言眼里全是骄傲: “我们老大是天下最好的男人。高大威武,气宇轩昂,豪迈飒爽,武功高强,智勇双全,胆略过人,不怒自威,有侠义,不惧权恶……” 夏依苏不耐烦,打断她: “既然你们的老大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谢无言红了脸。 她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哪里配得上我们老大?” 夏依苏说:“你豆蔻年华,美貌如花,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干嘛配不上他?我看,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你。” 吓得谢无言赶紧说: “夏姑娘可别这么说,是我配不上老大。我的八字跟老大的八字不合,老大的女人,必须跟他的八字是相配。” 夏依苏说:“我的八字跟他也不相配。” 谢无言说:“夏姑娘的八字是不是跟老大相配,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夏姑娘是老大第一个开口说,要做他压寨夫人的女子。” 夏依苏“哼”了声说:“那以前的秋香呢,他不是挺爱她吗?” 谢无言说:“老大对秋香姑娘是爱慕,因为秋香姑娘不但长得美,还能歌善舞,琴棋书画诗词文赋都很出色。但老大从来没想过要让秋香姑娘做压寨夫人,如果她到山寨来,只能做老大的妾。” 夏依苏一拍手:“怪不得,秋香不愿意到山寨来,原来只让她做妾,她不甘心。” 谢无言又再低头。 她叹了一口气。 夏依苏问:“你叹些什么?” 她喃喃:“换了我,别说做老大的妾,哪怕是做老大身边的小丫头,无名无份,伺候他一辈子,我也愿意。” 夏依苏撇撇嘴,轮到她问:“他有什么好?” 轮到谢无言反问:“他有什么不好?” 夏依苏想起一事来:“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为了一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哪怕,让你付出生命,你也愿意——你爱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你们的老大?” 谢无言没有回答。 只是低头,又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夏依苏看她。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端详着她,忽然发现她左眼角的地方,有一枚小小的褐色痣:“咦?你这儿有一颗泪痣,以前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谢无言摸着褐色的痣: “这颗痣,叫做滴泪痣。我的命不好,算命的说,一生如流水(无根),半世若飘蓬(流浪)——注定一辈子无伴,会孤独一生,同时还会克身边的人,对我好的人,或我对他好的人,不会有好运气。因此,我哪能做老大的女人?” 夏依苏想起了她老妈。 她老妈左眼角的地方,也有一枚小小的褐色痣。但她老妈并没有克身边的人,没有克老公,没有克女儿。 她克的是她自己。 夏依苏想起她老妈曾说的一句话,鹦鹉学舌地说了出来:“凡是有泪痣的女子,都是痴情的女子。” 谢无言问:“夏姑娘,这话怎么说?” 夏依苏说:“据说,泪痣是三生石上刻下的印记,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有泪痣的人,是因为前生死的时候,自己爱着的人抱着哭泣,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作为三生之后重逢的信号。” 谢无言怔怔的看着她。 夏依苏又再说:“有泪痣的人,如果今生找不到前世那个爱着自己的人,偿还前生欠下的眼泪,那么今生泪痣便会陪伴,注定会流下很多的眼泪,哭是在乞求今世的爱,痛是在交换来生的情。” 泪痣,又叫苦情痣。 相传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上了黄泉路,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 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六道。 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 可也有人不愿意喝下孟婆汤。 那些有泪痣而不愿意喝下孟婆汤的人,必须要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还要等上千年才能轮回的煎熬之苦,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泪痣寻找前世情未了缘,完成前世未了的心愿。 盼:来生,再续前缘。 愿:来生,还能再见。 (未。完。待。续) 第215章 不是什么好鸟1 夜里夏依苏睡不着,跑到湖泊附近去听瀑布声。 夜深人静,瀑布的声音极清晰。 仿佛,一场交响乐演奏音乐会。那铿锵如战鼓的声音,是瀑布直落湖泊深处;叮咚叮咚的响声,是石缝间漏下的涓涓细流;悠扬的声音,来自湖水拍打岸边的岩石;细言细语的喃喃,是风裹着细细的水丝抚摸潭边婀娜多姿的树木。 月色很好。 满天星光灿烂,月亮小半弯,倒影在清波浩淼的湖水中,仿佛笼起一片轻烟,朦朦胧胧,给人不真不切,不尽不实,如同坠人梦境。 夏依苏坐了很久。 她思绪,回到二十一世纪,很久很久以前。郑一鸣坐在他出租屋的小阳台里,弹着吉他,唱歌给她听。 他喜欢唱一首他自己作的歌: “……一朵花,开出两种颜色。一段情,只有两个结果,一片云,去留自己难把握,爱于不爱,都是一种折磨。也许前世就是我的错,你追到今生也不放过。情感的纠缠,让我逐渐沉默,把爱藏在心中,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亲爱的,虽然世俗将我们相隔,我心中永远留着你的柔弱,也许这一世也理不清情感纠错,爱情只能开花无法结果,但我们毕竟痴爱过。 亲爱的,虽然风雨逼我们分离,我心中永远印着你的影,也许这一生也无法相聚,你我之间始终差着一步的距离,让我们来生再相遇。 让我们来生再相遇……” 这歌,叫《让我们来生再相遇》。 郑一鸣低头,弹着吉他,轻呤浅唱。他眼睛微微的眯着,眼神散淡,那一刻,碰巧傍晚的夕阳落下来,洒在郑一鸣身上。 他的头发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脸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耳朵上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而郑一鸣整个人,就有了金属雕像一般的容颜,有晚风吹过来,吹起他额前垂下几缕的头发,仿佛,置身在画中,美轮美奂。 夏依苏记得,她当时问:“为什么要来生再相逢?难道今生不能在一起吗?” 郑一鸣说:“今生不能够在一起,只到祈祷来生了。” 夏依苏追了问:“为什么今生不能在一起?” 郑一鸣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夏依苏想,如今她穿越到了这个朝代,算不算是来生?如果算的话,郑一鸣还真是无处不在——太子元峻武有着郑一鸣一模一样的相貌,楚家浩有着郑一鸣忧郁的眼神,就是丁云豪,他的原名,竟然叫郑一鸣。 看来,她跟郑一鸣,还真是相遇了。 只是“郑一鸣”,已是支离破碎,一个变三个。 此时夏依苏的身后,悄无声息走近一个人。身形高大,挺拔,他修长的影子渐渐的靠近,一点点把夏依苏的纤细的影子吞噬,然后完全覆盖。 夏依苏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除了丁云豪那混球,还会有谁? 夏依苏不理他,看她的瀑布,想着自己无所谓的心事,当他是透明。丁云豪在夏依苏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看到她一动不动,也没有吭声,于是大咧咧的走到她身边,一屁股的坐了下来。 丁云豪是个丑帅型的男人。 充满邪恶的强大气场,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桀骜不羁的因子,有着一股豪气冲天,狂野不拘,猖狂的味儿浓郁——这范儿,称为男人味。 虽然五官长得有些强差人意,但却有着小麦色肌肤,高人一等的轻薄身子板,完美的身材。根据我的目测,他估计有近190的身高,宽肩,细腰,翘,臀,别人无法企及的长腿,如在二十一世纪,是走t型台的标准模特儿身材。 夏依苏对这类型的男人不感兴趣。 她喜欢的男人,有着忧郁的气质,骨瘦风轻,眼神散淡,迷离——以前的郑一鸣,就是因为这样才打动她的。 丁云豪问:“睡不着?” 夏依苏无视这个白痴的问题,不回答。心里想,废话!如果她睡得着,半夜三更的,她吃饱饭给撑着的没事跑到这儿来干嘛? 看到夏依苏不说话,丁云豪又再问:“想些什么?” 夏依苏还是不答。 丁云豪倒没有生气,咧嘴一笑:“聋了?还是哑了?” 夏依苏本来想继续不搭理他的。想想,忽然心生恶作剧,恨恨地说:“既没聋,又不哑!我想着,如何躲过你那些巡逻的手下,然后逃出山寨,远离你一双邪恶的魔掌。” 丁云豪笑:“你想出山寨,也不必躲着我的手下,你尽管大摆大摇的出去,也没人会拦你。” 夏依苏一愣:“真?” 丁云豪又再咧嘴一笑,声音里有着一种残忍的意味: “当然是真!只是没怪我不提醒你,这山路蜿蜒崎岖,迷宫似的兜兜转转,而且方圆几十里没人烟,就算不迷路,可也不敢保证,会不会遇到老虎,或狼之类的凶狠动物?如果你想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太瘦了,也不急于一时,怎么着,也要养得白白肥肥,让老虎,或狼,美美的饱吃一顿吧?” 夏依苏傻了眼。 看来要逃出丁云豪的魔掌,还真不容易。 丁云豪说:“雪兰——” 夏依苏没好气,咬牙切齿说:“我不是乔雪兰,我是姓夏,名字叫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 丁云豪转头,拿一双深邃莫测的眼睛窥探着她,仿佛有什么东西闪烁着,一张鞋拔子脸神情古怪。 好一会儿后,他说:“夏依苏,真是好名字!我心里一直疑惑,失忆后的你,如何懂得给自己取这个名字?” 夏依苏“哼”了声:“干嘛要告诉你?” 丁云豪说:“就算你没失忆,可是,当时你才三岁。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哪能记得什么事?” 夏依苏问:“你说些什么?难不成,我三岁的时候你就认识我?” 丁云豪不答,而是说: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三年过去了!十三年前的元宵节,我把你带到了南城;十年前,你六岁,我在梅林山庄养伤,整整一年时间,我教了你一套剑术。这套剑术,你倒还记得,那天在大街头,我看到你借了卖艺人的剑耍舞,挺似模似样。” (未。完。待。续) 第216章 不是什么好鸟2 夏依苏张大嘴巴: “我……我的剑术,是……是你教的?” 丁云豪回答得理所当然: “要不你以为是谁?你的养父,只懂文,不懂武。” 夏依苏又再问: “那天,你……你看到我在街头耍舞剑?” 丁云豪看她,声音忽然变了,变得颤危危,像老牛一样沙哑的嗓子,慢悠悠地问:“姑娘,要不要算卦?”他又再颤危危的说:“我给姑娘算一卦,不收钱……我这么大年龄了,难道还会哄你不成?” 夏依苏跳了起来,指了他,不可置信: “你……你……那个算卦老人是你?” 丁云豪声音又再变回来: “怎么样?我的化装术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出神入化了。 还真想像不出来,那个头发花白,两鬓如霜,额上刻着一条条深深的皱纹,颧骨高高突起,打皱的脸像核桃皮似的,一双向里凹陷的眼睛,有点无精打采的算卦老人,便是丁云豪这混球。 月光下丁云豪的那张凶脸,有一丝勉强掩饰着的残暴神色,一双小眼睛闪烁着,更显邪恶,他说: “你抽的第二四签。下下签,暗藏的桃花星:月宫嫦娥迷途。你的命不大好,命犯桃花,如果想保命,你就少招惹男人。” 夏依苏咬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招惹男人了?” 丁云豪嚣张:“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夏依苏说:“呸,你是青光眼,患视力障碍症,看出来的东西不但变形,还黑白颠倒,混淆视听。”顿了顿,她又再说:“就算我招惹男人了,那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要你管?” 丁云豪把头一仰,极其粗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夜深人静里,极其刺耳,就像漫天乌鸦乱叫一样,他边笑边说: “雪兰——” 夏依苏纠正他: “我是夏依苏。” 丁云豪说:“叫你夏依苏,也没什么不可。夏依苏,你想知道些什么?如果好奇,不妨直接问,别转弯抹角,我想告诉你的,我自会说,不想告诉你的,你怎么套也套不出我的话来。” 夏依苏的小心思竟然被他看穿了。这混球,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能做人家的老大,自然是有两把刷子。 夏依苏红了脸,一阵尴尬,咳嗽了一声,终于问:“你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 丁云豪说:“你是我还没过门的压寨夫人。” 夏依苏“呸”了一声:“你说正经点的行不?” 轮到丁云豪咳嗽了一声,他转换了话题:“你说,明天四殿下会不会拿翡翠壁来换你?”——这是他第二次问这话了。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会。” 丁云豪问:“这么没信心?” 夏依苏说:“他干嘛要拿翡翠壁来换我?” 丁云豪说:“你是他喜欢的女人。” 夏依苏又再次“呸”了一声:“胡说八道,他干嘛要喜欢我?真是的!虽然我长得不错,可比我长得美的女人大把——不说别的,就说他的三个夫人,个个都是能把几条鱼沉死几只雁掉下来的美人儿。” 丁云豪问:“还有人比你长得美?” 这话,说得挺有学问,吹捧到了最高境界。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又再说: “那个林夫人,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子,特别是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要多惊艳便有多惊艳;黄夫人挺性感的,她胸前的那两团肉,哇靠,别说男人,女人看到了眼球也要掉下来;还有那个伊夫人,可是个绝色美人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四殿下见了——呃,好像不怎么笑逐颜开。但她,真的是很美,美得就像传说中的狐狸精,我站在她旁边,衬得像灰姑娘——灰头灰脸的姑娘。这三个美人儿,四殿下都怎么不放在心上,而我是哪根葱?他喜欢我?真是天大笑话!” 丁云豪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终于明白四殿下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因为你不把他放在眼里。男人总是这样,喜欢挑战新的事物,没有到手的东西就越想得到,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会激发兴趣,非要得到手不可——男人对女人,也如此。” 夏依苏反问: “你对秋香也如此?” 丁云豪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说:“秋香是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我在南城郊野外,被一群官兵追杀,受了重伤,逃窜到一个山木里。秋香才得七八岁,正在附近割草,见到我,吓了一跳,她让我跳到旁边一个枯井,然后把草铺在上面。官兵很快追了上来,她胡乱指了一个方向,我才得以成功逃脱。就是那次,我在梅林山庄养伤了一年时间。过了几年,我又再回到南城,辗转打听,才知道她被卖到满香院。” 原来这样。 这丁云豪,也算不得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至少,他肯冒着生命危险,跑到知府花园去要救秋香。 丁云豪又再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我听我手下的探子回来报,你被我劫走后,林夫人和黄夫人因为违反了四王府的规矩,被挑断了脚筋,各打三十板子,随后驱赶出四王府了。” 夏依苏张大嘴巴:“真的?” 丁云豪说:“四王府规矩不少,其中一条,只要是四王府的人,无论是谁,如果擅自勾结外人,不管这个外人是谁,身份地位如何,出自什么动机,就得受到惩罚。表面上,林夫人黄夫人跟楚大小姐串通,犯了规矩,所以受到惩罚,但实际上,四殿下这样做,无非是为你出气。”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 人家元峻宇可没那么好心,会为她出气。林夫人黄夫人是太子殿下送的,他借了这机会,趁机铲除而已。 话说回来,这家伙也够心狠手辣。 不过是屁大的事儿,也把人整得要生不能,要死不得。夏依苏心中庆幸,还好她不是四王府的人,以后都不用呆在四王府,要不,万一不小心犯了些什么,自己是怎么死的,也糊里糊涂,不明不白。 不过她脱了虎穴,却又进了狼穴。 丁云豪这混球也不是什么好鸟,跟元峻宇是半斤八两。夏依苏想,总之他遇到他们两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未。完。待。续) 第217章 太腹黑了1 城外五里坡。 戌时时分,日头西沉。天空中有着一大片灰色的云彩,悠闲地浮在苍蓝的天上。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天的大地,酷热还没完全散去,偶尔吹来一阵风,也是热气腾腾。 有一个兵娄挑来一担茶。 因为太热了,众人一涌而上。 有一个小兵娄,倒了满满一大碗茶,毕恭毕敬捧到丁云豪跟前,脸上挤上讨好的笑容:“老大,请喝茶。” 丁云豪随手把茶递给夏依苏。 夏依苏接过:“谢谢。” 仰起头,伸直脖子,“咕咚咕咚”的,一下子就灌下去了半碗。拿着剩下的另外半碗茶,夏依苏眼珠子一转,突然间就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电视里那个着名的广告——踢完足球满头大汗的运动员,仰起头来豪迈地喝上几口,然后将剩下的浇到头上去。 于是,夏依苏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学了那个很狗血的经典动作,一手叉着腰,腿也叉得很开,痞气十足地把半碗茶高高抬起,慢慢的倒在头上。 她的头发披散了下来,茶淋到头顶,顺着头发滴下来,很爽,很过瘾。 未了,夏依苏意犹未尽,把淋得半湿的头发甩一甩,水珠纷纷四散,飞溅到旁边站着的丁云豪脸上,身上。 丁云豪“哈哈”大笑: “夏依苏,你还真不是一个淑女。” 夏依苏一点也不以为意: “本来我就不是淑女。”又再说:“做淑女有什么好?” 丁云豪说:“倒有自知自明的嘛。” 夏依苏回他:“当然了,这还用说?” 等得太无聊。 夏依苏无所事事,于是自得其乐地吹口哨,吹着吹着,又改为哼歌: “……危险经已在前面,凌乱里踏上边缘。危险火已渐呈现,热透双眼差些喷烟……淑女岂会贪新鲜,淑女寻梦都要脸。淑女形象只应该冷艳,所爱所要所有莫说今宵永久地等那明天……” 丁云豪目瞪口呆地看她: “夏依苏,你唱些什么?” 夏依苏不回答他,而是阴阳怪气道白: “我是淑女,不要想着我!” 丁云豪一怔:“这话是对我说?”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丁云豪咧嘴一笑,两排雪白的牙齿给褐色的脸一衬托,闪着光,十分醒目,他说:“如果不是对我说,那是对谁?四殿下?” 夏依苏懒得回答他。 可是她实在是无所事事,而且闷得慌。眼珠子一转,忽然心生一个恶作剧——唱《忐忑》。这《忐忑》不是普通的歌,而是神曲,不能小声哼,得大声吼。 于是夏依苏就歇斯底里的吼: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啊呀呦,啊呀呦,啊嘶嘚咯呔嘚咯呔嘚咯呔,嘚咯呔嘚啲吺嘚咯呔嘚咯吺……” 夏依苏唱得撕云裂帛。 唱腔夸张变形,表情丰富,眼睛一会瞪得圆溜溜的,一会又眯成一条线,还不时扭腰,用力甩头。 到底,她不是龚琳娜,唱不出那种牛到了一定境界的效果,只能用“鬼哭狼嚎”这四个字来形容。 丁云豪的兵娄们被夏依苏的歌声惊得七魂少了六魄。可丁云豪听得兴高采烈,他没阻止夏依苏,谁也不敢吭声,担心打扰了他的雅兴。到最后,兵娄们都捂住了耳朵,仿佛受罪那样,集体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好不容易吼完了《忐忑》,夏依苏累得出了一身汗。丁云豪大笑,一边为她鼓掌喝彩:“好,唱得好!” 他是讽刺。夏依苏装了不知道,嘻嘻笑:“多谢捧场!多谢!” 丁云豪失笑:“夏依苏,你还真够厚颜无耻。” 夏依苏回他:“彼此彼此,我们都是半斤八两。” 丁云豪声音暧昧:“所以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儿。”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呸,谁要跟你是天生一对儿?” 丁云豪说:“你不跟我是天生一对,难道跟四殿下是天生一生?” 这丫,好好的,又再把元峻宇那家伙扯进来,真是莫明其妙。 夏依苏没好气,撇了撇嘴说: “人家四殿下,貌赛潘安,智胜孔明,勇比子龙,义超关羽,巧越鲁班,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出口成章,提笔成文,懂阴阳,测八卦,知奇门,晓遁甲,英明神武……人家四殿下,是往前推一千年,再往后推一千年,总共两千年没出的人物,我哪里配得上跟他天生一对?但愿从此以后,我不用见到他,已是阿弥陀佛了。” 丁云豪咧嘴一笑:“你这么讨厌他?” 夏依苏懒得回答他。 她讨厌,或不讨厌元峻宇,又关他鸟事! 此时夜幕来临了。 半圆的月亮,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挂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繁星点点,忽明忽暗,点缀了整个寂寞的夜空。 远处的山,树,丛林土丘,隐在一片朦朦胧胧的夜色中,杂草丛生的荒土,不时传来蟋蟀和蛙的鸣叫声。 约定的时间过了,元峻宇却始终没有露面。 丁云豪伸长脖子,望穿秋水,几乎没给望成一块望元峻宇石。他大为失望,往地下吐了一口痰,狠狠地踩了: “看来,四殿下那小子是不会来的了。” 夏依苏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的路口,恨得直咬牙切齿的——明明知道这家伙是不会来,可她的心里,还是闪过失落,夹着莫名的难过。——到底,她曾经舍命救他,他怎么能够不管她的死活,置她不顾? 丁云豪叫:“夏依苏——” 夏依苏郁郁寡欢,无精打采地说:“干嘛?” 丁云豪说:“时间过了这么久,那小子还是没影儿,看来他是不会来的了。” 夏依苏说:“我知道。” 丁云豪不解,疑惑地说:“他就算不肯把翡翠壁拿出来换你,但为了夺回我盗走的玉玲珑,他应该会出现在五里坡才对。” 夏依苏扯了扯嘴角:“这家伙不但狼心狗肺,还贪生怕死,所以不来了。” 丁云豪斜眼看她,忽然像变脸那样,一脸的阴冷煞气:“夏依苏,想好了没有?” 夏依苏一哆嗦,战战兢兢问:“想……想好什么?” (未。完。待。续) 第218章 太腹黑了2 丁云豪说:“你到底是愿意我把你的双手,或双脚砍下来,当了礼物送给那小子?抑或,是愿意我把你的人头割下来,挂在四王府大门口?或是你留在这儿,做我的压寨夫人?” 夏依苏咬了咬唇。 她试探那样的问:“你不想要翡翠壁了?” 丁云豪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狂热嗜血的光芒,他说:“当然要!我有了玉玲珑,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翡翠壁!”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又再说: “他不来,难道你不会到他王府里偷?哼,我就不相信,以你这样高强的武功,会偷不到翡翠壁!” 丁云豪摊摊手: “四王府这么大,那小子机智得很,把翡翠壁藏匿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哪里能这么容易偷?” 夏依苏说:“他那翡翠壁又能藏匿到哪儿?不是他卧房,就是书房,把这两个地方翻个遍,难道会找不到?” 丁云豪咧嘴:“你说得不错。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夏依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提议:“今晚就去偷?” 丁云豪踌躇:“今晚?” 夏依苏说:“你不是说,皇帝令四殿下把玉玲珑追回,三个月限期就要到了?如果限期到了,四殿下交不出玉玲珑,肯定拿翡翠壁抵上。你说,翡翠壁落皇帝的手上好偷,还是在四殿下的手上好偷?” 丁云豪说:“这还用说?自然是在四殿下的手上好偷些。” 夏依苏说:“那不就行了?所以要去偷,就得抓紧时间了,要不过了这村就没那店。”她挺一挺胸,很自告奋勇地说:“我在四王府住了两个月,地形熟悉,我知道他的卧房和书房在哪儿,我带你去!” 丁云豪略一沉思,便说: “也好!我们来个打铁趁热,让他措手不及!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翡翠壁!” 夏依苏眼珠子又再一转,给他献计献策: “我们可以来个声东击西。先派几个人潜入四王府,放火烧他东边的院子,再派一批人在西面打杀,虚张声势,待他们的人都过去之后,我们就到他的湘院去,挖地三尺,肯定能把翡翠壁找出来。” 丁云豪一想,顿时笑逐颜开: “好主意!我们就这么办了,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夏依苏阴森地一笑。 既然元峻宇这家伙不管她死活,置她不顾,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夏依苏想了想,又再说: “丁……丁那个大哥,如果找到了翡翠壁,你不能强压我做你的压寨夫人!” 丁云豪仰头,“哈哈”大笑: “如果找到了翡翠壁,我不会让你做压寨夫人,那是委曲了你。要做,也让你做正宫娘娘,对不?” 呸,谁稀罕做正宫娘娘?正宫娘娘也没什么了不起。 因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夏依苏也懒得跟他磨叽。 能不能在元峻宇的湘院找到翡翠壁,夏依苏也不敢确定。但试一试,总比听天由命做丁云豪的压寨夫人好。 如果真的行不通,那再另外想办法。 此时夜色愈来愈浓了,寂寞如深海。月色透过舒卷的云层,洒下了一片银白,把大地照得一片微凉。夜风吹过来,周围的树林就摇曳起来,在黑暗中挣扎,落在地上的树影,影影绰绰,幽幽摇摇,像在描绘着破碎。 丁云豪目光一扫四周,山寨里有好几百个兵娄,他只带了一百多人出来。他把手一挥,大声么喝: “兄弟们,我们撤!回去做准备,我们到四王府去。” 众人顿时往回走。 夏依苏低着头,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原来她自己的身子,冷不防给一条不知从何处来的绳子拴住了,还来不及尖叫,她整个人,被高高的提了起来,挂在身后一棵树上,摇摇晃晃。 天!怎么回事?夏依苏吓得大叫: “救命!丁大侠……丁大哥……丁老大,快救我!” 丁云豪听到夏依苏的嚷嚷声,转身过来,眼睛一瞪,么喝: “谁?” 夏依苏又再嚷嚷: “丁老大,快救我!快救我呀!” 丁云豪睁大眼睛,瞪了大榕树看。 挂着夏依苏的那棵大榕树,树干粗壮,要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挺拔苍劲,枝繁叶茂,高耸入云。茂密的枝叶遮去月光,里面漆黑一片。 丁云豪大声么喝: “谁?谁在上面?” 有一个人,悠然自得的坐在树上的一根粗大的树枝上,背靠着树干,轻摇手中的扇子。他距离夏依苏很近,近到鼻息相闻,触手可及。因为太暗,夏依苏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从朦胧的身形中不难看出来,这人,是,是……是元峻宇。 真的是元峻宇。 他轻笑,懒洋洋的声音从树上的黑暗中传来: “还能是谁?当然是四殿下我了。” 夏依苏挂在树上,身子摇摇晃晃,寻着声音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人影。怔了一会儿后,她脱口而出: “你不是不来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元峻宇声音轻飘飘地问: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有说不来?”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又再说: “戌时早过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出现?” 元峻宇又再轻笑起来,嗓音慵懒,气定神闲地说: “我早来了。一直在树上,听你鬼哭狼嚎的吼叫‘嘚咯呔嘚啲吺嘚咯呔嘚咯吺’,接着又听到你夸我,是往前推一千年,再往后推一千年,总共两千年没出的人物。再后来,是你跟丁云豪融合的商议,要到我王府里声东击西,挖地三尺偷翡翠壁。” 夏依苏结结巴巴: “你……你全听到了?” 元峻宇拖长的声调好像抑制着笑声似的,慢吞吞地说: “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 夏依苏傻掉了。这天杀的元峻宇,原来他早来了,可他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直不现身,却躲在暗处,偷听他们的说话。 呸,什么男人! 想到刚才跟丁云豪的对话,夏依苏不是不心虚的。 这一刻,她后悔得几乎要吐血。如果她知道元峻宇这家伙来,如果知道他偷听,她就不说那些傻不拉叽的狠话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未。完。待。续) 第219章 太腹黑了3 丁云豪和他的兵娄们,此时杀气腾腾围在榕树下面,目光齐齐往树上张望。丁云豪大声么喝:“四殿下,翡翠壁拿来了没有?” 元峻宇声音淡淡:“拿来了,如今要我身上呢,只是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 丁云豪目光盯着大榕树。 大榕树冠呈圆形,枝繁叶茂,浓荫蔽天。在树上的人,居高临下,能够清清楚楚看到下面的人,但下面的人,哪里看得到隐身在树叶中的夏依苏跟元峻宇? 丁云豪盯了好一会儿后,猛地回头,瞪圆双眼,大声么喝手下: “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都给老子拿弓箭来,在箭杆内装上火药。我就不相信,一百多喷火的箭,就不能把这树烧了。” 元峻宇轻笑:“迟了。” 丁云豪一愣:“迟了?什么意思?” 不知是谁,此时忽地惊呼起来:“老大,不好了,那边火光冲天,好像是我们的寨子,被人放火烧了……” 丁云豪脸上变了色,赶紧看过去。 不禁就双眼直直的,惊呆了。 寨子那边的方向,火光冲天,烟雾滚滚,那火花使劲地往上窜,越窜越高,越窜越高。没一会功夫,熊熊烈焰染红了半边天,在漆黑的夜色中,发出夺目诡异的光芒,远隔三五里路,都可以瞧得清清楚楚。 这山寨地方隐秘,设在葱郁山林掩没的山峰之四,四周几乎都是陡壁悬崖,如果没有熟人带路,外人不容易寻找到。想不到,如今却给元峻宇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烧毁了。 丁云豪又惊又怒,大吼一声,几乎要震得山崩地裂: “四殿下,这火是你放的?” 元峻宇慢悠悠地说: “火不是我放的,是镇国公手下的人放的。” 丁云豪极是震惊: “镇国公?你说的是楚大将军府镇国公楚凌风?” 元峻宇说:“是啊,镇国公不但让手下的人烧了你的山寨,还带来了五千京卫,把这儿围了个水泄不通,让人插翅难飞。”元峻宇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悠然,不温不火,但落到众人的耳中,却感觉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夏依苏一听,顿时向周围看去。 果然不远处,站着黑压压一片的黑衣人,在朦胧的月色中,还有远处的火光中,闪着一张张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孔,虽然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但感觉到不少,周围的气氛,笼罩着一片肃杀。 元峻宇的笑声,浅浅的响起来: “依苏,我的好依苏,真不愧是我的好女人,好夫人。” 他的话,并不是对丁云豪说的,而是对夏依苏说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像了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 但说话声,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他又再说: “依苏,为夫的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么有本事,能够好言好语哄骗丁大侠,这么快就取得了他的信任,然后暗中为我们提供的情报。依苏,我的好夫人,多亏了你,所以为夫的才能这么顺利啊。”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 谁是他的夫人?还“为夫”哪,呸,不要脸!这家伙,摆明了就是要陷害她!夏依苏气得舌头直打结,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那个……” “血口喷人”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元峻宇又再轻轻浅浅的笑了起来:“我的好夫人,回王府后,你想要什么打赏?” 夏依苏结结巴巴: “我……我……” 元峻宇像想起了什么,声音带着歉意,尽极温柔: “呃——依苏,你看我的记性,差点忘记了,之前你曾说过,你协助我把丁云豪活捉之后,你什么打赏也不要,就要做我的侧妃。我的好夫人,好娘子,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别说做我的侧妃,正妃我也给你做,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树下的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 一时间,所有恶毒的视线,全都冲着夏依苏射过来——虽然他们看不到捆绑了手脚,悬挂在树上,给大片树叶隐没了的她,可那视线,全朝着她说话的方向盯着。夏依苏只感到自己被这些恶毒的目光,刺了个五脏六腑俱伤。 这元峻宇,太……太腹黑了! 他,怎么能够这样害她? 丁云豪站在月光下,山寨那边传过来的火光照着他一张歪曲了的脸,双眼因为愤怒而闪出的吓人的光芒,这使他变得狰狞无比,有说不出的暴戾。 他发出像狮子发怒一样大吼: “兄弟们,你们统统给老子上!把四殿下和那野丫头给老子捉下来!” 那些兵娄们“嗖”的一声就涌上来,七手八脚的就要爬上树去。就在此时,忽然有十多个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树上飘落下来,身形快如闪电,随即取出兵器,朝丁云豪那些兵娄们挥舞过去。 一时之间,兵刃交锋,刀光剑影。 打杀声,惨叫声,此起彼落。 不远处的京卫,一步步走了近来。为首那人,四十多岁的年龄,身形高大,腰板挺直,月色和火光映着他一张有梭角的方脸,刚毅,沉着,不怒而威。 夏依苏悬挂在树上,好不难受。 她不禁大声嚷嚷:“救命!放下我,快放下我!” 坐在树枝上一直没动的元峻宇,这个时候伸手,扯过绳子,把夏依苏拉到身边来,让她的双脚不再悬空,踩到树枝上,然后他解掉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此时夏依苏看不到元峻宇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 她想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不禁恨得咬牙切齿的,质问: “你干嘛要害我?” 元峻宇装傻: “我什么时候害你?” 夏依苏要气死: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你的侧妃?” 元峻宇轻笑,声音暧昧,充满煽情的味道: “是啊,你没说过要做我的侧妃!是我说的,要让你让我的侧妃!” 夏依苏再次给气死: “你……你……你干嘛要这样说?呸,还什么好夫人,好娘子,你的女人——我的清白,我的一世英名,全给你毁了!” (未。完。待。续) 第220章 太腹黑了4 元峻宇努力抑压着要爆笑的冲动,慢条斯理说: “我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是不是?狼心狗肺的人说出狼心狗肺的话,你也不必要当真。就像你说的,你要带人到我王府去,把我的卧房,书房,挖地三尺翻个遍,找翡翠壁藏匿到哪儿,我也不会当真。” 这话,无不带着威胁的成分——言下之意,他都不较真她的话了,她自然不能较真他的话,要不了会吃不了兜着走。 夏依苏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呼呼的沉默是金。 此时她跟元峻宇靠得很近,近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落到她脖子间。夏依苏受不了,忘记是站在树枝上了,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一脚踩空,身子失去平衡,猛地一摇晃,骤然就要掉下去。 夏依苏吓了一身冷汗,尖叫: “啊——” 元峻宇眼明手快,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伸手,一把的,就捉住了夏依苏。随后一用力,又把她提到身边,铁钳一样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夏依苏在他的怀里,不知所措。 元峻宇炙热的体温,透过衣衫,向她传了过来。在电光石光之间,她莫明的,就感觉到了热,太阳光一样的热,燃烧着她,照耀着她,溶化着她。 就像是一艘月夜里的小船,时隐时现,但却在心中,荡出一波又一波的浪花,一种紧张,刺激,麻痒,羞耻,委曲,忿然,还夹着说不清,道不白,好像是害怕,又好像是喜欢的感觉。 到底是羞耻,还是害怕,抑或是喜欢? 夏依苏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好像是有多羞耻,便有多害怕,有多害怕,便有多喜欢,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的。 夏依苏一张脸火辣辣的热,只觉得羞辱到了极点。她不禁低声,嚷嚷: “放开我!快放开我!” 元峻宇又再轻笑了起来,嘴巴落在她的耳际间,轻声细语: “如果我放开你,你掉下树去,那怎么办?你就不怕丁云豪把你捉了去?估计这会儿,你就是投怀送抱,他已不想要你做他的压寨夫人了,巴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碎尸万段。” 他说的,何尝不是? 夏依苏忿忿地说: “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元峻宇的声音淡淡的: “夏依苏,难道你觉得做丁云豪的压寨夫人,要比做我的女人有趣?” 夏依苏咬牙: “谁要做你的女人?” 元峻宇悠悠地问:“那你想做丁云豪的压寨夫人?” 好像这世上,只得他和丁云豪这两个男人似的。也好像,夏依苏除了选丁云豪,也只能选他,没有第三种可选似的。 夏依苏恨恨地说: “我既不想做丁云豪的压寨夫人,也不想做你的女人!” 元峻宇说:“是么?”他的声音轻飘飘,说得漫不经心,但说出的话,却有说不出的霸道与强势:“如果我非要让你做我的女人不可呢?” 夏依苏气结:“你……你不要脸!” 元峻宇问:“夏依苏,我有什么不好?你这样讨厌我?” 夏依苏咬牙切齿:“你有什么好?我为什么不讨厌你?” 元峻宇抱着她,手臂紧了紧。随即,他笑了起来,原本只是轻笑,但越笑越得瑟,越笑越张狂,她除了紧紧咬住嘴唇,也别无他法。 此时树下,打斗得正激烈。 黑衣人已围了过来。 这可是五千武功高强的京卫,加上四殿下手下十几个武功精湛的侍卫,丁云豪和他的兵娄区区一百来人,如何是对手? 很快就处于下风,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倒地。 山寨那边的火焰,越烧越猛,咆哮着的火光令人触目惊心。浓烟的气味越来越强烈,微风吹过来,带着热烘烘的气息。 火光把远近的景物,照得一片光亮。 地上血流成河,横尸遍地。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有的没了头,有的断了手足,有的被拦腰斩成了几段……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丁云豪手下的人,一个个惨叫倒地。 转眼之间,剩下十多人,没过多久,剩下几个人。最后,只剩下丁云豪一个人。 看到自己的人都倒下了,丁云豪血红着一双眼睛,目露凶光,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他手中一把大刀像旋风般,不停地挥舞着。刀法之快实在超出常人想象,迅捷灵动,疾如狂风,猛若奔雷。 此时的丁云豪,已是垂死挣扎的时候,他使用的每招刀法,招招都是不顾性命的强攻,气势凌厉迫人。 所有的京卫都退到一边去,只有白鹏和丁云豪决战。 白鹏使的是一把软剑,刃薄如纸,寒光凛然。一出手刹时便铺天盖日,变招迅捷,若海上蛟龙,在半空中舞成一个亮晃晃的大圈,声势惊人,劲道凌厉,招招不离郑一南要害。 转瞬间,两人拆了上百招,越斗越紧。 丁云豪一把大刀威震江湖,纵横无敌,却不想和白鹏过了这么多招,自己占不到半点优胜,不禁就有些焦躁起来。手中的大刀,“呼”的一声突变,风势劲急,不由分说就朝白鹏横扫直砸过去。 白鹏身子仰后,躲开了这招。 随后白鹏借势忽地纵起,一把软剑如秋风扫落叶,快如闪电,剑光的来势锐不可当,划过一道圆弧,猛地朝丁云豪刺去。 丁云豪避让不及,身法稍滞。 只是顿了一顿,剑光一闪,只听“嗤”的一声,他拿大刀的手臂,从他身体飞了出去,大刀落到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哐啷”声,断臂之处,隐约可见白骨森森,鲜血喷涌而出。 丁云豪几欲昏死过去。 他强撑着,向榕树上看过来,扯着沙哑的声音说: “四殿下,把我杀死了,你休想得到玉玲珑。” 元峻宇淡淡的说: “是么?我看你要失望了。因为在放火烧山寨之前,我的人已拿到了玉玲珑。” 丁云豪把头高高仰起,一声冷笑: “不可能!你根本不可能拿到玉玲珑!” 元峻宇轻笑,声音懒洋洋: “在山寨内,你一共有三间密室。一间密室,藏匿从各处盗一类的金银珠宝;一间密室,是地契,历年来的帐本;一间密室,放着一些经书。就是这间放经书不起眼的密室,从左边走进去,第六块青石板,下面有一个小洞,装着两只一模一样的小箱子,左边的小箱子装有炸药,不小心动了,整间密室就会炸毁,右边的小箱子,装的就是玉玲珑。” 火光中的丁云豪脸色灰白,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 元峻宇声音悠然: “你说呢?我怎么知道?” 丁云豪一只手紧紧捂住断臂伤口,鲜血不停地滴落下来,他的表情痛苦,五官几乎要扭作一团,额角的青筋都露出来了,情形可怖。他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谁?到底是谁向你告密的?” 吓得一夏依苏哆嗦,脱口而出: “不是我。” 元峻宇爆笑起来,边笑边说: “当然不是你了,你没有这个能耐。” 丁云豪血红着眼睛问;“到底是谁?” 元峻宇说:“是你平日里最信得过的心腹之一。他从密室把玉玲珑盗出来后,交到我的人手中,随后一把大火烧了山寨,拿着我许给他的重金,带了全家大小老少,远离京城,隐归山林去了。” 丁云豪脸上的表情,万念俱灰。 被心腹出卖,山寨被烧,手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他什么都没有了。更不幸的是,自己的右臂被斩去,就是不死,也成了残废人。 可这样死了,又有所不甘。 丁云豪狰狞的一张脸,不觉露出了冷酷的神情。 他忽地一扬左手,六把飞刀一连串的从他衣袖掷了出去,寒光闪闪,尖锐呼啸的声音势如惊雷,直向树上的夏依苏和四殿下所在的的方向飞过去。 暗器突发,哪里避让得掉? 元峻宇眼见情势危急,想也没想,一把抓过身边的夏依苏,以很快的速度,往身后推去,随后,他提摆拂袖,步伐飘逸,一扬手中的折扇,上下一挥,几个错步,身形如行云流水,只听“呜铮”,“呜铮”接连六响,六把飞刀,齐齐插到折扇中。 元峻宇的折扇,不是普通的折扇。 扇骨为铁所制,边锋上有锋利的刺刃,合拢起来的时候如铁棍,可击,可打,扇子打开后,就像一把刀,可砍,可劈,也可上遮下挡以防暗器,刚柔相济,攻守兼备。 正在此时,丁云豪又再一扬左手。 一股呛人刺鼻的黑色烟雾顿时漫延开来,迅速朝四周蔓延。 在烟雾缭绕中,听到有人大声么喝: “捉住丁云豪,别让他跑了!” 又一阵刀剑撕杀声。待黑色烟雾散去的时候,夏依苏张望过去,看到众多的京卫人头汹涌,剑光耀目,一步步把丁云豪逼近悬崖,丁云豪插翅难飞,无路可逃。 丁云豪眼里的恐惧已不见。 他把头高高地抬起来,脸上的表情嚣张,不可一世,他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不屑: “想活捉我?没那么容易!” 他的目光,往大榕树那方向一扫,忽然跃身,向悬崖一跳,身子顿时落到万丈深渊。绝望而愤激的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夏依苏看得心惊胆战,一脸惨白。 她浑身不停地哆嗦,终于站立不稳,往树下直直跌下去。树下有一个身影,忽地飞身过来,伸手接住了就要摔落到地上的她。 他说:“夏依苏——” 是夏目南的声音。 夏依苏身上挂着的那块凤血玉佩掉了下来,刚好砸到了夏目南的脚边。碧绿剔透的玉佩上,有一道殷红似血的颜色,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这光,在这一瞬那,忽然就刺痛了夏目南的一双眼。 …… (未。完。待。续) 第221章 夏府四小姐1 三天后。 夏依苏抱着小猫“郑一鸣”,坐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她的旁边坐着雪影,对面是紫烟,还有一个中年女子。 世事难料,人生充满了变数。 夏依苏作梦都想不到,她居然来个华丽丽的大转身,从一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变成了堂堂的夏府四小姐,还是嫡出——也就是说,是大奶所生,不是从小三小四小五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 这还不错。 好歹,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外加官二代。 坐在夏依苏对面的中年女子,叫桂妈妈,她是跟随着大公子夏目南到四王府来接夏依苏回夏府去。 桂妈妈个子不高,人很瘦,脸色有点苍白,眼角上开始有了细小的皱纹,但五官还是很秀丽。上了马车后,她的目光就落到了夏依苏脸上,久久移不开去。 她喃喃地说: “太像了,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夏依苏看她,莫明其妙: “像什么?” 桂妈妈眼圈忽然就红了。赶紧抹了一下眼泪,含笑说: “四小姐长得像夫人。”顿一顿,桂妈妈又再说:“那个时候,四小姐还是小小的,才得三岁多点……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四小姐已长大成人了,还出落得这么标致……四小姐的眉眼,与当年的夫人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恍惚之间,老奴还以为回到了很多年前……” 夏依苏眨着眼睛问: “你认识我妈——呃,认识我娘?” 桂妈妈点点头,又再抹了一下眼泪。红着眼眶说: “老奴是四小姐的奶娘。” 奶娘——意思是说,吃她的奶长大的。奶娘,是古代女人的一种天经地义的谋生职业,卖出自己的奶水,给富人家的孩子进行喂养,挣点银两补贴维持生计。 夏依苏好奇: “当年我是怎么失踪的?” 桂妈妈说:“十三年前的元宵节,夫人带着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四小姐一起去看花灯,老奴和好几个丫鬟跟着。那个时候大少爷六岁,二少爷五岁,他们说要买花灯,夫人就帮着挑选,付钱后转身,就找不到四小姐。” 夏依苏说:“哦。” 桂妈妈又再说:“夫人以为老奴带着四小姐,老奴又以为夫人带,谁都没有注意到四小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后来全家人都出动了,官府的人也出动了,可找了很久,四小姐一直没有踪影。” 夏依苏忽然想起丁云豪说的话,“十三年前的元宵节,我把你带到了南城”——难不成,当年“她”的失踪,是丁云豪抱走? 丁云豪不过是二十六七岁的年龄,十三年前,他不过是十多岁。奇怪,他干嘛要把“她”抱走? 还千里迢迢的,抱到南城梅林山庄去。 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到梅林山庄? 如今丁云豪已死了,估计这秘密,没人知晓,成了千古疑案。 桂妈妈犹在絮絮叨叨说:“因为找不到四小姐,夫人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便不爱说话,不爱笑了。府里上下人怕惹来夫人伤心,都刻意不提起,仿佛从来没有过四小姐一样,夫人平日里也绝口不提,只是每逢元宵节,便茶饭不思,哭得像泪人一样。” 当时夏府府四小姐失踪的时候,还没起名字。 她出生的日子不吉利,是七月初七,七月是鬼节,‘七’属阴,七月初七是阴上加阴,这个日子又是‘乞巧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所有喜鹊都上天搭桥去了,人间无喜气。也因为这样,名字不容易起。 大户人家的孩子,起名字很讲究。 既要五行平衡,又要笔画字数注意吉凶,还有名字一定要好听,配得起身份。夏府的长辈,想来想去,一直想不到适合的名字。 因为排四,家人就“四妹”叫她,下人则叫她为“四小姐”。 夏目南第一次见到夏依苏,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奉元峻宇之命,到南城梅林山庄调查乔雪兰,从仆人嘴里得知,夏依苏才是真正的乔雪兰。而乔雪兰,不是庄主的亲生女儿,而是十三年前,有人带着她到梅林山庄的。 夏目南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夏依苏是自己失踪多年的亲妹妹。 因为要捉拿丁云豪,也因为玉玲珑还没有追回来,夏目南就暂时把认妹妹这事放到一边去。 那天晚上在城外五里坡,丁云豪被白鹏斩断右臂,跃身跳下悬崖,夏依苏因为受到了惊吓,从榕树上掉下来,夏目南飞身上去接住她。 夏依苏身上挂着的凤血玉佩掉了下来,砸到了夏目南的脚边。 这块玉佩,夏目南一直记得,是外婆送给妹妹周岁礼物,是说辟邪,因此母亲一直把这玉给妹妹佩带。夏目南还记得,妹妹的左耳背后,有着铜钱那样大的紫红色胎印,形状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真是无巧不成书。 夏依苏刚好有一模一样的凤血玉佩。她左耳背后,也刚好有一块紫红色形状如一只展翅欲飞蝴蝶胎印。 于是夏依苏,便成了夏府的四小姐。 夏依苏的“父亲”夏世显,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 夏家的祖上,也曾有人当官,官职不大,倒也是世代书香。到了夏世显祖父这代,已是家道破落,祖父去世后,父亲做教书先生来养家活口。尽管只有夏世显一子,夏冬儿一女,可生活还是难以维持,缺衣少穿。 不得已,父母只好狠着心肠,将只得十岁的夏冬儿送到宫中做宫女。 夏冬儿聪颖可人,通晓文墨,且善解人意,乖巧听话,很快就得到了皇后(如今太后)喜爱,视为贴身侍女。 夏冬儿十六岁那年,一次太子(如今皇帝),去皇后的寝宫给皇后请安,夏冬儿给他端过一盆水来。太子对青春亮丽花容月貌的夏冬儿动了情,临幸了。 那次,怀上了元峻宇。 也因为如此,夏冬儿成了太子的姬妾。 她的娘家也因她而显贵。那个时候,夏世显已纳了夫人许氏,生下了一女。夏冬儿为了抬高娘家的地位,央求太后作主,让哥哥夏世显娶了官家小姐苏氏。 (未。完。待。续) 第222章 夏府四小姐2 苏氏的父亲不过是国子监司业。 一个小小的六品芝麻官,但比屠夫出身的许氏要高贵得多。英雄是不问出处,可做为一个正在走向飞黄腾达路上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却要讲究娘家实力的,许氏出身低贱,只能委曲降格做姨娘。 苏氏为夏世显生了两子一女。 长子夏目南,次子夏目北,女儿四小姐(夏依苏)。 许氏委身为二姨娘,生了三个女儿。 大小姐夏梦屏,三小姐夏梦嘉,五小姐夏梦琳。大小姐夏梦屏没了,一岁的时候因为生了一场大病,不幸夭折了。 除非之外,夏世显还有三个小老婆。 三姨娘姓覃,生了二小姐夏梦玉。 谁说生女儿是赔钱货?只要女儿生得好,自己照样可以托鸿福,飞上枝头当太太——三姨娘,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三年前,晋沼国向南元国提亲,要迎娶一位和亲公主。 和亲——国与国之间,为平衡彼此政治关系,而缔结的一种联姻。依靠女子的俊俏面容,丰美的臂膀,尽量笼络,发展彼此之间的友好关系,是一种政治手段。 和亲一般是舍不得用真公主。 如果和亲的国家衰弱,一般会选择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女权作公主来应付。如果和亲的国家强盛,会选择一个出身高贵的大臣之女。 晋沼国在南元国的西南面,原本由许多氏族部落组成。 三十多年前,一个段姓的氏族部落用武力统一了晋沼国,建立新政`权,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内,力量日益强大,雄霸一方。 南元国不敢小觑晋沼国,从大臣中挑选和亲对象。 夏家二小姐夏梦玉不幸为挑中。 皇帝下了圣旨,容不得夏梦玉说“不”。抗旨的下场,不但自己的人头落地,还被诛连九族,与自己沾亲带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得陪着受惩罚。 那些惩罚,不大人道。 舒服点的,就是贬为奴隶,成为人下人,子孙后代也跟着吃瓜络,世代为奴,永不得超生;次一点的,是给关进牢里,砍手,或是剁脚,想不成为残废人,也由不得你作主;再恐怖一点的,是割鼻子,或挖眼睛,或切耳朵;最严重的,那就是五马分尸,人头落地。 夏梦玉再不愿意,也只得接受命运的安排。 夏梦玉出嫁之前,皇帝封她为“乐平公主”。 她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生母覃氏能够封为平妻,脱离小妾身份。皇帝准许了。因此覃氏借了女儿的东风,多年小妾熬成平妻。 平妻,又有对房之称,与正房对等。 作为平妻,死后有列名墓碑,或祖宗牌位的权利。而且作为平妻,不需向正房行妾礼,但地位仍然不及正房,得称正房为大姊。 夏世显另外的两位小妾,四姨娘乔氏,生有两子;五姨娘赵氏,有一个女儿。 桂妈妈对夏依苏说: “老夫人每年五月中外都会到普善寺里吃斋,念经拜佛,在那儿呆上一个月时间,二太太也陪了老夫人前行,还有半个多月才回来。老爷原本想等老夫人回来后才把四小姐接回府的,可大少爷说,四小姐在外面流浪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忍心还让她在外面?还是把她先接回家吧,相信老夫人会理解。”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问: “祖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桂妈妈笑:“老夫人知书达礼,善眉善目,对上下人很好。” 夏依苏又再问:“那二太太呢?” 桂妈妈说:“二太太不大理事,府里无论发生些什么事,她从不过问。特别是二小姐远嫁晋沼国后,二太太大病了一场,之后就整天捻着手里的佛珠,吃斋念经,如果不是老夫人阻止,恐怕她早就削发当尼姑去了。” 夏依苏说:“哦。”想了想,又再问: “那其他的人呢?” 桂妈妈踌躇了一下,终于压低声音说: “二姨娘嘴巴厉害些。以前夫人还在世的时候,身体不好,常常生病,二姨娘因为精明能干,又是过门最早的,老夫人就让她帮着管事。后来夫人过世后,整个夏府,就由二姨娘管家了,二太太为平妻之后,按理是二太太管家,可二太太没那个能力……四小姐,以后你少跟二姨娘冲突就是了。” 夏依苏又再问:“那四姨娘呢?她好相处不?” 桂妈妈说:“四姨娘只要不得罪她,会没事。”——言下之意,四姨娘也不是省油,能躲则躲。 夏依苏又再问:“五姨娘呢?不是还有一个五姨娘吗?” 桂妈妈说:“五姨娘性子很好,有点似以前的夫人,说话轻声细气的,不轻易得罪人。她不大理事,且体弱多病,三头两天请大夫,自瑕不及,自然也顾不得管别的事。” 夏依苏说: “哦。”眼珠子转了一下,她又再继续问:“我不是还有一个姐姐的,两个妹妹嘛,她们怎么样?” 非要问清楚不可。在人家的地盘,自然要了解人家。 毕竟,得游弋在其间。 桂妈妈说:“三小姐跟四小姐一样,都是十六岁,三小姐大了两个月零六天。五小姐则小了一岁,十五岁。六小姐才得三岁。还有两位小少爷,是双胞胎,四姨娘生的,已满八岁了。” 不是说三个女人一个墟么——“墟”就是指集市,意思就是说三个女人聚起来就成了一个集市那么热闹了。如今夏府那么多女人,不算丫鬟婆子们,就算那些所谓的主子,足以够组织成一支啦啦队了。 女人多的地方,麻烦事是少不了的。 说不定,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 夏依苏侧侧头,想了想,又再问:“我大哥呢?他不是早已满二十岁了吗?他娶妻了没有?” 桂妈妈说:“还没呢。夫人去世才三年,大少爷刚刚过了守孝期不到半年时间。不过老奴听老夫人说,大少爷的婚事,也快了,日子就定在今年的秋天。” 古代讲究守孝,长子守孝期为个月。 守孝期间,不能参与任何娱乐活动,不能婚嫁。 (未。完。待。续) 第223章 夏府四小姐3 这时候夏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前面的夏目南下了马,走近来,笑着说:“妹妹,到家了。” 夏府在南门外。 两旁古柏参天,遮天蔽日。在一座高高院墙,很有气派的红漆大门,上面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夏府”。门前左右各摆放着一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地对来人张牙舞爪。 马车刚停下来,就有丫鬟婆子走了上前来。 其中一个婆子,隔着车窗的帘子,神情极是恭谨:“是四小姐吧?四小姐,老爷和二姨娘命奴婢们在这儿等候多时了。” 有丫鬟将脚凳放好。 桂妈妈首先掀开马车的帘子,踩着脚凳下了车。紫烟雪影跟在她也下了车,随后两人转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夏依苏下车。 夏府没四王府大。 但规模也不小。庭院深深,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建筑,院落之间相互连通,周围是参天的大树,凉亭雕栏,奇花异石。 走过好几个院子,穿过无数个走廊,终于,到了一排挺气派的建筑。细密朱红帘子的门前有好几个丫鬟,敛声屏气地垂手立着。远远看见夏目南和夏依苏,好奇在朝夏依苏看,一边曲膝行了福礼,莺呖声声: “见过大少爷。” 她们又再说:“见过四小姐。” 其中一个小丫鬟上前,殷勤撩了帘子。夏依苏把小猫交到雪影手中,随着夏目南走了进去,而雪影,还有桂妈妈,紫烟,则站在外面守候着。 房子内,早已等候着不少人,正在望穿秋水。看到夏依苏款款地进去了,目光齐齐地朝她好奇看过来。 除了坐地正中桐木雕花椅上的中年男子,其余的人都站了起来。 并不是夏依苏有多尊贵。而是因为夏目南,他是嫡长子,夏府传承及继承人,地位在那些姨娘之上。 而且夏目南因为协助元峻宇,打击江湖大盗丁云豪,夺回玉玲珑有功,已由从五品骑都尉,升为正四品都司,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之势,在夏府的地位,愈发高涨,人人敬畏三分。 夏目南走上前,对中年男子说:“爹,四妹回来了。”他回头,笑着对夏依苏说:“四妹,过来见过爹爹。” 夏依苏走过去,给他磕头: “女儿见过爹爹。” 夏世显四十岁左右的年龄,浓眉,大眼,看上去形象有些忠厚,个子高大,但不威猛,缺少阳光之气,身上有一股儒雅之风,书卷气十足。 他看着夏依苏,百感交集,声音不禁哽咽起来: “你……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伸手抚摸着胡子,眼角不觉就有些湿润。 旁边的一个高瘦女子,满面笑容,走到夏依苏跟前,把跪在地上的她扶了起来,然后把拉到身边,细细地打量着: “四小姐——” 夏目南说:“四妹,这是二姨娘。” 这二姨娘,年龄并不是很老,四十岁没出头,身上穿着玫瑰紫的绸子上衣,浅褐色裙子,上面绣了繁密鲜艳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头上插着一支闪耀夺目的金丝八宝攒珠钗,另点缀珠翠无数。尽管穿了荣化宝贵,却也掩饰不住她骨子里那股气势磅礴的市井俗妇平庸气质。 且长得又不怎么样。 瘦高的个,一张略显苍白的大马脸,窄小的额头,双颧突出,配着一双看上去有些阴险的眼睛,两片厚厚的嘴唇——如果年轻,两片厚厚的嘴唇可称为性感,老了就变成不雅观的猪肠嘴了。 二姨娘她拿着手绢,沾了沾眼角上有泪花,很煽情地呜咽着说: “四小姐回来了,若夫人在九泉之下若有知,也会觉得开心。唉,可惜夫人命薄,没能亲眼看到四小姐。” 夏目南指着另外一个女子对夏依苏说: “四妹,这位四姨娘。” 她比二姨娘年轻得多,中等个子。丢二奔三的年龄,瓜子脸,大眼睛,丰韵犹存。她瞧了瞧夏依苏,眯起一双眼睛,很风情万种的样子: “早听四小姐是个美人儿,如今百闻不如一见,还真长得水灵灵,一枝花似的。”一瞅对面的一个少女,掩嘴笑:“看,都差点儿把以美貌着称的三小姐比下去了。”——这话,莫不有挖苦的味儿。 因为三小姐夏梦嘉,跟“美貌”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她有着林忆莲的猪蒙眼,王菲一样的蒜头鼻,舒淇的血盆大口,五官分开来看,有着二十一世纪大明星的招牌特色,但组合在一起综合指数不怎么样,马马虎虎的,勉强是姿色平庸,胜在皮肤白皙娇嫩,达到一白遮三丑。 夏梦嘉听到四姨娘的调笑,一脸的黑线,却也发作不得。 四姨娘旁边站着的是五姨娘。五姨娘长得挺养眼,而且很年轻,二十岁才出头。皮肤细白,五官精致,是个上等美女,五官比例非常符合三庭五眼的标准,只是太过清瘦,脸色有些苍白,给人感觉柔柔弱弱,仿佛水面偶尔起的涟漪。 她轻声说:“四小姐。” 夏依苏对她一笑。她“爹爹”三个姨娘之中,她第一感官对她印象最好。右边站在最前面的夏梦嘉。夏目南说:“四妹,这是你三姐。” 夏依苏说:“三姐好。” 夏梦嘉一脸的敌意看着夏依苏,故意地把头高高仰起来,一副张扬和不屑的神情。目光无意中往二姨娘瞄去,看到她皱着眉,用责怪的目光看她,于是不情不愿,只得用鼻子应了道:“嗯。” 夏目南指着另外一个少女以,又再笑着说:“这是五妹。” 五小姐夏梦琳,比夏依苏小了一岁,虽然也像夏梦嘉一样是二姨娘所生的,可五官却不像她,跟夏梦嘉也不像,长得比较像夏世显,皮肤较白,眼睛较大,鼻梁较高,倒是小美人胚子一个。 她比夏梦嘉友善得多,脸上的表面腼腆,笑着行礼:“见过四姐姐。” 夏依苏礼尚往来:“五妹好。” (未。完。待。续) 第224章 夏府四小姐4 依在五姨娘身边的是六小姐夏梦雪,才得三岁,长得很可爱,圆圆的脸儿,圆圆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 她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夏依苏。夏依苏朝她眨眨眼睛,她脸红了,羞赧地低下头去。 五姨娘笑:“雪儿,快给四姐行礼。” 于是夏梦雪对夏依苏行了个礼,稚声稚气说:“四姐姐好。” 八岁的夏目唯和夏目其,也对夏依苏行礼:“四姐姐。” 一番礼节后,众人又归座位坐好。因为老夫人二太太不在,二姨娘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她一副管家婆的口吻,笑着说: “四小姐,虽然夫人不在了,可我们都是你家人,这儿就是你的家,不要见外。你爹爹有公事要忙,在府上的时间不多,有什么事,或遇到不开心的,不妨告诉我,不要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知道吗?” 夏依苏说:“知道了。” 二姨娘转头,对夏世显说: “老爷,前两日我已吩咐下人,把滴翠院打扫收拾整齐了,是不是让四小姐住那边?自从二小姐远嫁晋沼国后,那院子一直空着,嘉儿住的淑莞院离滴翠院又近,让她姐妹俩人有个伴儿,互相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夏世显沉吟。 夏梦嘉有点不高兴了,目光瞟向夏依苏,嘟着嘴巴小声说: “二姐出嫁后,我就一直央求娘,想搬到滴翠院去住。滴翠院比我住的淑莞院好多了,房子够大,光线又足,可娘一直没答应。怎么她一来,就把滴翠院给她?真不公平。” 夏世显板着脸孔,很威严地朝她看了一眼: “你是什么身份?也能跟你四妹比?”——言下之意,夏依苏是嫡出,身份要比她这个庶出的女儿要高贵得多。 夏梦嘉不敢作声了。 二姨娘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过她倒也会装样子,瞪了夏梦嘉一眼,训她:“你这丫头,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倒也异想天开要住滴翠院,你配么?” 四姨娘掩着嘴笑,怪声怪气的说: “四小姐没回来之前,三小姐以为她配。哎,如今四小姐回来了,我们府中终于有了能够出得各种大场合的嫡小姐了。” 四姨娘跟二姨娘的身份是一样,都是小妾,可她肚子够争气,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虽然是庶子,但比只生女儿生不出儿子来的二姨娘要有底气得多。 自古到今,中国生生不息流传下来的天罗地网般精髓,其中一条就是:女人有奶不一定是娘,肚子要争气,会生小孩,才是绝佳武器。 二姨娘装作没听到四姨娘的话,对夏梦嘉说: “之前我一直不同意让你搬到滴翠院,是因为老夫人说,以前二小姐住那儿,虽然出嫁了,可顾着二太太的心情,里面的东西一直没有动,二太太如果想二小姐了,可以到她院子里去看看。可这三年来,二太太从没踏进院子半步,想必,是怕睹物思人,心里难过。前些日子二太太说,不如,把大小姐以前用的东西都送人吧,留着也是没用。如今你四妹妹回来了,我才想着把这院子给她住的。” 夏梦嘉小声反驳: “为什么她刚到,就能住滴翠院?而我,偏偏就不配?怎么着,也是有个先后顺序是不是?” 二姨娘瞪她一眼: “什么先后顺序?你以为什么都是先到先得?我告诉你,凡事都有个命,谁让你命不好?”言下之意,她还是先到夏府的呢,可身份还是小妾。 这话,莫不是含沙射影,带着抱怨的成分。 夏世显哪有听不出的道理,脸露不悦,对二姨娘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都几十岁的人了,说话还这样颠三倒四,不懂个分寸!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我不高兴听到,以后你就不要再说了。” 二姨娘顿时不吭声了。 四姨娘恐天下不乱,来个火上浇油,阴阳怪气的说: “姐姐不经老夫人同意,就擅自这样安排四小姐住滴翠院,不怕老夫人回来责怪?虽然这三年来二太太从没踏进滴翠院半步,可并不证明,老夫人愿意让四小姐住进去。如果老夫人回来了受责怪,那四小姐岂不是无故遭殃?姐姐打的好如意算盘,四小姐刚刚回来,就设下圈套,好让四小姐得不到老夫人的欢心!” 二姨娘脸上变了色: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四姨娘冷笑一声: “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只有你心中最清楚。” 二姨娘的声音不禁高了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你不要挑拨离间!我跟四小姐无冤无仇,四小姐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害她?” 夏世显皱了皱眉头: “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整天吵,烦不烦?” 夏依苏心中窃笑。 看吧,这是老婆多的副作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不是?想要妻妾成群,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就必须耐得住女人的争风吃醋,吵吵闹闹,甚至大打出手。 这是代价。 这时候夏目南说:“爹,我看还是让四妹住以前娘住的院子吧。院子里面的摆设,跟娘在的时候是一模一样,四妹住在那儿,会有亲切感。” 夏世显沉吟,然后说: “这样也好。那就住在落梅院吧。” 二姨娘一听,也识得做人,连忙扬声:“桂妈妈——”桂妈妈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说:“二姨娘有什么吩咐?” 二姨娘说:“你就留在落梅院侍候四小姐吧,另外找几个丫鬟伺候。” 桂妈妈满心喜悦:“是,二姨娘。” 夏依苏连忙说:“不用另外找丫鬟了。我在四王府住了两个月,四殿下派两个丫鬟伺候我,如今我回夏府,四殿下把她们送给我了,也随我一起来了。” 二姨娘说:“两个丫鬟太少了,再找两个吧。府里哪位小姐的院子不是有四五个丫鬟,两三个婆子?。” 桂妈妈说:“是,二姨娘。” (未。完。待。续) 第225章 血泪史1 从大厅出来,夏依苏抱着小猫,身后跟着雪影紫烟,随了桂妈妈,去了落梅院。 落梅院自从夫人去世后就没人住,平日里只有桂妈妈和两个婆子在打扫卫生。二姨娘另外派了两个丫鬟过来,一个叫青芽,另外一个叫茗赏,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落梅院坐落在夏府的西南角,相当僻静,与刚才那个金碧辉煌以红金为主的外檐彩饰的院子迥然不同。这落梅院,无论是门,或窗,或柱,都漆成绿色,外檐彩画也以蓝,绿,白相间的冷色调为主,给人一种古雅,清新之感。 桂妈妈很动情说: “这一切的摆设,都是以前夫人在的时候摆设的,一点也没有变动。还有院子的梅花,也是当年夫人亲手种的。夫人可喜欢梅花了,这院子原来叫秋霜院,因为种上了梅树,所以才改名叫落梅院。” 雪影笑:“真是巧了。主子——”因为跟了夏依苏,所以雪影紫烟改口叫主子了。雪影说:“主子跟‘梅’字还真有缘,住在四王府的院子,叫梅院,也种有几株梅树。想不到回了夏府,也住在有梅树的院子里。” 夏依苏喜欢梅花。 不为别的,只因“宝刀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大厅的左侧,挂着一幅画。 画中,一个妙龄女子站在梅花丛中,微微仰起一张脸,巧笑倩兮,正在嗅着梅花发出来的阵阵清香。女子亭亭玉立的身材,头发乌黑明亮,瓜子脸,皮肤细白,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像扇子那样,她在花海里,与梅花共辉映。 扫眼看过,画中人与夏依苏极是相似。 但认真看了,和夏依苏是有区别的。 夏依苏的眉宇间带着倔强,骨子里透着叛逆不羁。而画中的女子,端庄大方,眉目安静,笑容温暖,颇有亲和力,大家闺秀的范儿。 桂妈妈说:“四小姐,这是夫人。” 夫人——也就是说,画中的女子,是夏依苏的“娘亲”。 这使夏依苏想到起二十一世纪自己的老妈。她五官长得并不像她老妈,而是长得像她老爸,她老爸年轻的时候是美男子,如今中年大叔了,还是帅得一塌糊涂。她老妈也是一个美人儿,林黛玉式的美人儿,跟画中的女子一样,有着大家闺秀的范儿。也因为如此,少了狐狸精那种妖艳妩媚,四面八稳的。 女人太过四面八稳,往往勾不起男人的畜兽心。特别是这个女人,成了自家院子里的菜,想什么时候摘就什么时候摘的时候。 这时候雪影进来: “主子,二少爷来了。” 话音还没落,夏目北已大踏步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哈哈哈,妹妹,我的好妹妹!为兄探望你来了,哈哈哈!” 夏依苏转头,看过去。 夏目北一脸笑容,神情有说不出的愉快,他径直走到夏依苏跟前,吊儿郎当的歪着头,看着她,上下横扫一番。 他讨好那样的恭维她: “妹妹,我的好妹妹,多日不见,长得愈发美貌如花,倾国倾城了。” 夏依苏横他一眼,撇撇嘴: “你还有脸说!不去四王府把我接回来倒罢,我回来了,你人影也没,不懂跑到哪儿风。流快活去!也太没良心了吧?亏你还是我亲哥哥呢。” 夏目北跳了起来,“哇哇”大叫: “我哪有风。流快活了?造谣,这是严重的造谣!我一整天都在醉霄楼里忙,忙得昏天黑地的,好不容易趁个空档,赶紧跑回来欢迎你回家了。” 夏依苏问: “醉霄楼生意很好?” 夏目北巴不得这么一问,顿时一脸得意,神飞色舞说: “当然好,好得不得了。嘻嘻,妹妹我告诉你,如今我的醉霄楼,可谓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一洗刚开业时顾客冷清,生意惨淡的耻辱。现在可人来人往,客聚如潮,顿顿爆满,生意兴隆——” 夏依苏插一句: “还有财源滚滚进。” 夏目北一拍手,大笑: “对对对,还有财源滚滚进。”他嬉皮笑脸:“还多亏了我慧眼识英雄,作了伯乐,欣赏你这匹千里马,不惜花重金买下你的良策。妹妹,你的良策挺管用,什么时候再给为兄再献几个?” 夏依苏伸手,往他眼皮底下一晃: “想要良策?这个好办,只要把银子拿来。” 夏目北又再跳了起来,不满地瞪她一眼: “我是你亲哥哥,你是我亲妹妹是不是?亲兄妹还要银子?” 夏依苏用眼角斜乜了他一下: “亲兄弟明算帐,亲兄妹也不例外。难道你没听过‘人欺不是辱,人怕不是福;人亲财不亲,人熟礼不熟。奉劝君子,依此程序,万无一失’这话?所以说,我跟你虽然是亲兄妹,帐还是要算的是不是?” 夏目北悻悻然: “可你一条计策,居然要三十两银子,也太贵了吧?” 夏依苏嘻嘻笑: “如今不止三十两银子一条计策了,提价啦,要一百两银子了。” 夏目北再次跳了老高,指了她,“哇哇”大叫: “一百两银子一条计策?强盗啊你?不如去抢劫算了!” 夏依苏耸耸肩: “你不要也无所谓。反正我的良策多了去,那天心血来潮了卖给你那些生意对手,把你醉霄楼搞垮了,你可怨不得我。” 夏目北气:“你这是什么话?” 夏依苏扮个鬼脸:“人话。” 夏目北问:“银子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夏依苏一本正经地点头: “对。有一句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自己磨豆浆。又有一句话说:有银子就是大爷,没银子就是龟孙子。再有一句话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可离开了钱,就等于放弃了生命。” 夏目北说:“你的歪理由还真多!” 夏依苏嘻嘻笑。 两人正闹着,夏世显来了。看到夏目北,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夏目北连忙说:“听说四妹回来了,因此过来看看。四妹缺些什么,有什么需要,作为哥哥的总得关心关心,看有什么可以帮忙。” (未。完。待。续) 第226章 血泪史2 夏世显看了他一眼,不失时机教训他: “你作为哥哥的,就应该有哥哥的样子!别整天吊儿郎当,放着正经事儿不做,尽干些不三不四的事,夏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夏目北不服气,低声嘟哝: “我那里干些不三不四的事了?” 夏世显板着脸孔,训他: “先前你开着各种各样的小铺子,如今还捣鼓什么酒楼,这像什么话?你能不能有志气点?学学你大哥,用功读书,勤习武艺,参加科举,在仕途上平步青云,为我们夏府争气,光宗耀祖。” 夏目北又再嘟哝: “我对当官没有兴趣。” 夏世显恨铁不成钢,吹胡子瞪眼的继续训: “你对当官没兴趣,就对做商人有兴趣?你知道商人是什么地位吗,士农工商——商在最低层。人们眼中的商人,锱铢必较,唯利是图,倾轧欺诈,无信无义!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没脸呢!” 这成了批判夏目北大会了。 夏依苏向他挤眉弄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夏目北见势色不对,倒也聪明,眼睛一溜,连忙说:“爹,离家十三年的四妹终于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爹是不是很开心?爹你到落梅院来,一定有很多话要跟四妹说对吧?你们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了,先告退了。” 说完后便鞋底抹油,赶紧溜了。 夏世显很无奈。他对夏目北很头疼,每次教训他,他不是找这样又那样的理由开溜,就是表面上唯唯诺诺却在背地里另做一套。夏目北走后,夏世显望向夏依苏,咳嗽了一声后说: “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夏依苏小心翼翼地回答: “还好,我挺满意的。” 夏世显点点头: “满意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或缺什么,你尽管对二姨娘说。” 夏依苏说:“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世显又咳嗽了一声,终于话入正题:“听说,你前些日子把楚大小姐给得罪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倒没错。 夏依苏没否认:“嗯。” 夏世显脸色沉重,声音责怪:“你怎么能够把楚大小姐给得罪了呢?她不但是未来的四王妃,还是太后娘家的侄孙女,楚大将军的女儿,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四殿下,得罪了太后和将军府上下的人。”——这话,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夏依苏低头,不吭声。 但心里,却很不以为然。看来她这个“爹爹”,挺胆小怕事,见高拜见低不敢踩,懦弱安分,甘受他人欺侮,也难怪他的官职只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夏世显一沉吟,又再说: “冤家易解不易结。这样吧,改天你跟我一起到楚大将军府,去给楚大小姐赔罪,说说好话,让她消消气。” 夏依苏急了,跳起来说:“不!我不去!” 夏世显眼睛很威严地向她扫过来:“为什么不去?” 夏依苏说:“是她先惹我的!错的又不是我,而是她!如果说要赔罪,应该是她,而不是我!” 夏世显厉声说:“她就是错,你也得要向她赔罪认错!” 夏依苏不服气:“为什么?” 夏世显说:“因为她是大将军府的小姐。” 夏依苏说:“她是大将军府的小姐,她是人,难道我不是?她是有娘生的,难道我没有娘生?她有尊严,我也一样有!” 夏世显生气了,额角上的青筋露了出来,用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大胆!我说话,你竟然敢顶嘴?你大哥比你有本事得多,我说东,他都不敢向西!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夏依苏倔脾气上来了,梗着脖子说: “如果爹爹说的话对,我肯定要听,但说得不对,我为什么要听?反正,我就不向楚大小姐赔罪认错!如果爹爹看我不顺眼,可以不认我这个女儿,顶多我再次流浪在外面就是了。” 夏世显盯着夏依苏,强压怒火,冷笑: “年龄不大,脾气倒不小。” 夏依苏脱口而出: “我小时候就懂得‘柿子先捡软的捏’这道理。”顿一顿,又再说:“如果我脾气好,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别人欺负了还拍着手说‘欺负得好,欺负得妙,欺负得呱呱叫’,我早已被别人欺负得剩下一堆白骨了,还能活到现在?。” 夏世显一怔: “你以前常常给人欺负?” 才不!夏依苏小时候,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她有一个绰号,叫“小玫瑰”——玫瑰虽然漂亮,却带刺。 不过这些话,可不能说。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随即装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飞快地演绎着谎言:“当年我离开家的时候,才三岁多点。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些什么?穿得破破烂烂,瘦骨嶙峋流浪在大街头,地为床,天为被,喝了喝地上脏积水,饿了翻臭哄哄的垃圾找东西吃,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夏世显不禁动容。 夏依苏看到他上当了,心中得意,表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她再接再厉装可怜,把声音适度带着哭腔: “有一次,我又饿又冷,正趴在一个臭哄哄的垃圾堆找东西吃的时候。有几个比我大的小孩童看到我孤苦伶仃,于是跑过去欺负我,把我的左边额角打伤,流了很多的血,血盖过我的眼睛,湿答答的糊了一脸。” 夏依苏没想到,自己的想像力这么丰富,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也能够编造得这样活灵活现。 偷眼看夏世显,看到他原本紧绷的一张脸松垮下来,神情渐渐转为温和,夏依苏抬衣袖,假装抹眼泪,又再说: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还能活过来。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如果我软弱,别人就会欺负我,如果不想英年早逝,能够活着找到自己的家人,只有强悍起来,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夏世显久久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他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你……你受苦了。” 夏依苏“哽咽”着说: “受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没有尊严。” 夏世显又再叹一口气: “哎……到楚大将军府去给楚大小姐赔罪这事,还是……还是以后再说吧。” 夏依苏心中得意。 她的“血泪史”还真管用!看来她“爹爹”虽然懦弱安分,却不失是一个心肠好的男人。也因为她有着这么悲惨的“血泪史”,让夏世显心软下来,不忍心逼她去楚大将军府跟楚明美赔罪认错。 (未。完。待。续) 第227章 进宫见太后1 没过两天,宫中黄门内侍奉太后懿旨,传夏依苏进宫。 太后见夏依苏,原因很简单,夏依苏是元峻宇母妃娘家的内侄女,作为长辈的太后,爱屋及乌,关心关心一下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落在别人眼中,是有情有义。 夏依苏可没这样认为。 第六感告诉她,太后见她,不外是为楚明美出气,她这一进宫,肯定凶多吉少。明知不可能,但夏依苏还是抱了一线希望,战战兢兢的问夏目南: “大哥,我可不可以不进宫?” 夏目南说:“不可以。”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又再问:“如果我不去呢?” 夏目南说:“那是抗旨。抗旨的下场是受惩罚,最严重是灭族。” 夏依苏问:“灭族是满门抄斩?” 夏目南说:“对。” 夏依苏垂头丧气,只得乖乖的去梳妆打扮。觐见太后,可不能马虎,得要妆容整齐,搞不好惹人家老佛爷不高兴了,给你扣一顶不懂规矩的帽子,到时候麻烦事就大,给点惩罚什么的,就是没发生砍手剁脚割鼻子切耳朵挖眼睛之类的恐怖事件,就是打三十板子也够呛,起码得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下不了床。 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又长又浓又密的头发挽着高高的发髻,插着闪耀夺目的镂空兰花珠钗,身上穿上色泽鲜艳的裙子,配着绣了繁密鲜艳花纹的绸子上衣,衣襟上皆镶着真珠翠领。 好不容易打扮完毕。 夏依苏带着紫烟雪影,跟着夏目南,上了马车。 马车直直往北端的宫城区驶去。一路上,夏依苏心中忐忑得很,不安地望向夏目南,终于忍不住,哭丧着脸说: “大哥,太后是南元国地位最高最有威严的女人是不是?我一介平民小女子,跟她又不熟,她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见我?我猜肯定没什么好事!” 夏目南安慰她: “没事。太后后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平白无故为难你。” 夏依苏嘀咕: “这个难说!说不定她心血来潮,平白无故的为难我呢?别人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的右眼从起床到现在一直跳个不停,看来我是遇到灾难了。”她苍白着脸,声音都变了:“大哥,你说我这次进宫,会不会是凶多吉少?有没有走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可能?” 夏目南啼笑皆非: “四妹,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怎么会?” 夏依苏还是一脸愁苦: “这个难说,凡事皆有可能!” 夏目南说: “太后是我们夏府的恩人,这些年来,不但诸多关照,还让陛下对父亲封官进爵,如果没有太后,又哪有我们夏府的今天?”顿了顿,他又再说:“四妹,待会儿见到太后,你要规规矩矩,要跪下来磕头,说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依苏心情不好,也忍不住“嗤”一声笑。她毫不客气地打断夏目南的话,很不以为然地说: “你以为是乌龟呀,可以活到千岁!人能活到百岁已是老不死了,还千岁!倒是挺会作梦,异想天开!” 吓得夏目南连忙说: “四妹,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搞不好,会这被斩头的。” 夏依苏白他一眼: “中国上下几千年文化,布下的天罗地网般的潜规则,其中就有一条,不能对比自己身份地位高贵的人说真话,说真话了会被斩头!” 夏目南无奈的看她: “四妹,你冰雪聪明,什么都明白。但你要知道,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万万不能说出来,哪怕是真话,要不会后患无穷。” 夏依苏耸耸肩: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再不懂事,也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了我的脑袋瓜子安然挂在脖子上,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乱来。” 夏目南点点头。话虽然这样说,但夏目南还是像夏依苏一样,心中有一丝不祥感觉。因此接到太后的懿旨后,便派人暗中通知了元峻宇。 说话间,到了皇宫。 在左侧的宫门,马车停了下来。这时候有人迎了上前:“是夏府的四小姐到了吗?太后命奴婢在这儿等候多时了。” 是两个宫婢。 她们走上前来,把脚凳放好。夏目南掀开马车的帘子,先下马车。接着,紫烟雪影也下了马车,转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夏依苏下来。 两个宫婢把她们带到前面一顶无盖幔纱的辇榻前。 因为太后没召见夏目南,他不能进宫去,只能在外面守候。 夏依苏上了辇榻,刚刚坐下,旁边站着的四个太监便把辇榻抬了起来,往前面一路走去。两个宫婢在前面带路,紫烟雪影跟着在旁边走。 皇宫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壮观雄伟。红墙黄瓦,雕梁画栋,远近的殿台楼阕,琼楼玉阁,鳞次栉比,高低错落,气派豪华,富丽堂皇。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而神秘的光芒,给人一种严肃,庄严,壮丽之感。 这使夏依苏更是不安,把头伸出来,偷偷问走在旁边的紫烟雪影: “你们说,太后是什么样子的?” 雪影想也没想,回答得飞快: “太后是女人。” 夏依苏白她一眼: “废话!太后不是女人,难道是男人不成?” 雪影不吭声了,只管低头走路。她的样子,比夏依苏还要紧张,紧紧抿着嘴唇,身子微微颤抖着,手心湿漉漉的,透满了汗水,整个人完全给吓懵了。夏依苏不甘心,把头转向紫烟,重复刚才那个问题: “紫烟你说,太后是什么样子的? 紫烟小声说:“不知道,奴婢没见过。” 夏依苏不满,压低声音骂她:“因为没见过,所以我才让你猜出呀!难道你连猜也不会?真是的。” 紫烟说:“奴婢猜不出来。” 皇宫戒备森严。 一道道门,一重重礼,一排排身强力壮的御卫兵,手执制式长矛,屹立不动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威武而肃杀地注视着来往的每个人。 夏依苏乘坐的辇榻,一路上遇到太监侍婢,他们都自觉地让道,垂首肃立在一旁,个个都板着脸,一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的神态。 这气氛无比的压抑。 (未。完。待。续) 第228章 进宫见太后2 到了一个叫“慈宁宫”的地方,辇榻终于停了下来。穿着淡青色衣服的宫婢笑着说:“四小姐到了,请随奴婢来。” 下了辇榻。 进了慈宁宫门口,还要走一段路。 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大殿门口。紫烟雪影是丫鬟,身份地位低下,没资格进去见太后,要在外面候着。 夏依苏随着淡青色衣服宫婢,走了进去。 大殿装饰得富丽堂皇,精巧华丽。正中的桐木雕花椅上,坐着一个老婆子,穿了绫罗绸缎,上面锈着精美的红牡丹,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这老婆子,便是太后。 不到六十岁的年龄,保养得很好。皮肤白净细腻,面如银盆,眼如杏子,依稀看到年轻时的艳压众生——当然了,女为悦己者容,如果没长得倾国倾城,她又怎么有资格做皇上的老妈? 没做皇上老妈之前,太后的职位是皇后。没做皇后之前,她是得宠的妃子,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够在后宫三千丽中脱颖而出? 淡青色衣服宫婢走到太后跟前去,行礼: “回禀太后,夏府四小姐来了。” 夏依苏走了上前去,按照夏目南所说的,对太后行礼——双脚跪下去,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 “民女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太后,七老八十了,也不积点阴德,大牌得很,端着架子,有心给夏依苏下马威,也不理会夏依苏。她只管低着她那颗尊贵的头,捧着一个青花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着,轻轻的呷了一口,又一口。 过了半晌,她问身边的那个小宫女: “霜云,这是什么茶?” 那个叫霜云的小宫女笑着回答: “回太后,这是头春龙井。头春龙井,摘于清明节前,嫩芽初迸,形似羞心,因此又称为‘莲心’。” 喝了两口茶,太后又再说: “这头春龙井,味道好是好,可比北苑贡茶差远了。北苑贡茶的味儿温和醇厚,水色橙黄澄清,毫无混浊,喝到口里,齿颊留茶香,后香无穷尽。” 霜云说:“太后,奴婢给你要泡上一壶北苑贡茶吧?” 太后说:“明儿再泡吧。” 说完后又再低头喝茶,看也没看跪在一边的夏依苏,当了她是透明。好一会儿,太后又再说:“明美这段时间怎么啦?都不进宫来看哀家,哀家怪想她的。” 霜云笑:“太后,楚大小姐前两天才进宫来,陪太后好半天呢。” 太后说:“是么?你看哀家都老糊涂了,才两天没见她,感觉时间很漫长似的。明美这孩子,怨不得哀家疼爱她,楚家是显赫的世家大族,作为楚家大小姐的明美,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乖巧懂事,到底比那些小户人家出身的小家碧玉好得多。小家碧玉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怎能跟大家闺秀相比?” 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夏依苏扫了一眼过来。 夏依苏岂不懂得她的意思? 言下之意,莫非是说,楚明美是出得厅堂的大家闺秀,而夏依苏,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的“碧玉”,不过是一块低等的玉,而“小家”呢,肯定不是豪门巨户,显赫的世家大族,尽管勾不上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贫困户,充其量,不过是薄有家财,衣食无虞的中小家庭而已。 大家闺秀呢,是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女子,往往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礼,矜持内敛,大气沉稳,喜怒哀乐不全形于色,待人接物礼貌周全,大方有度。 呸,就楚明美那德性,也不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太后是亲人眼中出淑女。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 这个时候有一个宫婢走进来:“回禀太后,四殿下来了。”太后看了夏依苏一眼,随后一迭声:“快宣进来!快宣进来!” 没一会儿,元峻宇大步流星进来了,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完美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露出了往常云淡风轻的浅笑。这是夏依苏离开四王府,到了夏府后,第一次见到元峻宇,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了讨厌,暗暗翻了个大白眼,一副憎恶表情。 这一切,不落痕迹全映入到太后眼中。 元峻宇走到太后跟前,笑着行礼:“宇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眉开眼笑,连忙说:“宇儿快起来。”又再说:“宇儿快过来,让皇祖母瞧瞧。哎,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 元峻宇很听话的走到了太后跟前,笑着说:“宇儿没瘦,像以前一样。” 太后左瞧右瞧,心疼地说:“还说没瘦,看看,脸儿都小一圈了。宇儿,你要吃多点哇,长点肉,要不怎么会有力气?你父皇还指望你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呢。” 元峻宇说:“是,皇祖母。” 太后说:“宇儿,今儿怎么这样好心情,想着进宫来见皇祖母?” 元峻宇说:“宇儿心中一直记挂着皇祖母呢。只是这几天忙,抽不出空来给皇祖母请安。今天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档,因此便来宫中来了。” 太后问:“玉玲珑不是追回来了吗?你还忙些什么?” 元峻宇说:“父皇令我将丁云豪的残党一网打尽。” 太后又再问:“如今丁云豪的残党一网打尽了没有?” 元峻宇说:“那些残党,死的死,抓的抓,能逃出来的也没几个。山寨完全毁了,铲成平地。” 太后笑着说:“宇儿,你立了这么大功,你父皇有没有打赏你?” 元峻宇说:“有。父皇给宇儿打赏了车马,衮冕,白壁,还赐了一面价值连城的翠玉屏风。” 太后不满:“宇儿,你为什么不请求你父皇给你赐婚?你老大不小了,到了婚配的年龄,你应该请求你父皇,让他把你跟明美的婚事定了。” 元峻宇说:“皇祖母,我不是还不满二十一岁嘛,因此不急,这事以后再说。” 太后说:“你这孩子,哀家又不是让你马上把明美娶过门,而是先把婚事定下来,到了明年再选个吉日成亲。” 靠啊,什么意思? 这两人只管絮絮叨叨说话,大有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的架势。夏依苏心里直骂娘。太后这老太婆,难道就让她一直这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无视她的存在? (未。完。待。续) 第229章 进宫见太后3 夏依苏跪得双膝生生作疼,不耐烦起来。 可她又不敢擅自站起来。不得已,她只好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以提醒太后,有她这么一个小人物存在。 太后不懂是听不到,或是装作听不到,一点反应了没有。 夏依苏看到太后还是没看她,估计刚才那声咳嗽太温柔了,上了年龄的人未免听力减退,患老年性耳背病什么的,于是来了一个略略加重级的咳嗽: “咳!咳!” 谁知太后,还是充耳不闻。 她继续絮絮叨叨:“宇儿,昨夜哀家梦到母妃了。” ——哀家,什么是哀家?夏依苏暗中撇撇嘴,心里很不以为然。据说,古代的太后,很喜欢自称自己为哀家,意思是说,因为死了老公,所以很悲哀。呸,这么老了,连黄面婆都没得做了,就是她老公没死,估计正眼也不会看她。 后宫三千丽,她的皇帝老公闭上眼睛,随便抓上一个,只要抓中的不是太监,谁不是青春亮丽,美貌如花? 男人都是一副德性,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如果太后的她皇帝老公如果没死,她才是悲哀呢,眼睁睁看着他左拥抱,那才是真正的哀家。 只听元峻宇问:“母妃对皇祖母说了些什么?” 太后说:“你母妃问没有说话,只是叹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大概,是看到你到了娶亲的年龄,可亲事还没定下来,所以焦急吧?” 元峻宇说:“皇祖母,下次再梦到宇儿的母妃,就帮宇儿告诉她,宇儿不急。” 太后说:“还不急,你都满二十岁了。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一岁,过了明年五月,就可以成亲了。” 元峻宇笑:“皇祖母放心好啦。宇儿是皇子,堂堂的四殿下呢,怎么着也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才华出众,能诗善文吧?虽然说不上是百里挑一,可站在人群堆里,鹤立鸡群也是有的。就是跑到大街头,随便吹声口哨,包管京城许多还没出阁的名门淑女们,都排着队挤上来等宇儿挑。” 自大狂!他还以为他是万人迷呢! 夏依苏不屑,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太后瞅元峻宇一眼:“你说得还真轻松。那些所谓的名门千金小姐,有谁能够比得上明美的?哀家就是喜欢明美,也只有她才能配做你的王妃,哀家恨不得马上将这门亲事定了,这样才能安心。” 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夏依苏。只见夏依苏低着头,跪在那儿左右不安,不时皱着眉,一副痛苦的表情,甚至还偷偷摸摸稍微移动一下膝盖,那是因为跪得太久的缘故。显然,她对太后跟元峻宇的对话毫不在意。 夏依苏真的不在意。 元峻宇爱娶谁谁,与她何干?如今夏依苏关心的,她要跪到什么时候?心里直骂娘,靠啊,到底太后这极品老太婆,只管着跟元峻宇这家伙鸡一嘴鸭一嘴的唧唧歪歪,他们到底要唧唧歪歪要到什么时候?就算她膝下没黄金,可也用不着这么犯贱吧? 夏依苏又再加重了咳嗽声: “咳!咳!” 元峻宇终究没忍住,嘴角轻勾,脸上带着一抹邪笑。他故意问: “夏……对了,你现在是夏府的四小姐了,我差点儿忘记了。四小姐,你怎么啦?嗓子不舒服?”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 她不是嗓子不舒服,而是膝盖不舒服好不? 太后这才抬眼,把视线落到夏依苏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良久,她才说:“你还跪着啊?哀家都差点儿忘记了呢。” 废话!她不是一直跪在她跟前么? 她又没瞎。 虽然夏依苏心里是这样想着,可不敢这样直话直说——再怎么着,规矩她还是懂些的,可不能任是性子乱来。夏依苏恭毕敬回答:“是,太后,小女子我还跪着。” 太后说:“起来吧。” 夏依苏大喜,连忙说:“谢太后。” 她站了起来。因为跪得太久,脚都麻木了,站起来的时候又太急,一个趔趄,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站不稳,向前冲了好几步,刹不住,便冲锋陷阵那样,前赴后继,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扑通!” 一声巨响。 接着,是夏依苏像杀猪那样的嚎叫: “啊——” 夏依苏趴在地上,面朝黄土屁股朝天,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丫的!夏依苏想,她真是衰神二代,祸不单行——别人倒霉起来,是喝口凉水都会呛着,而她,不单单是给呛着,还几乎给噎死。 元峻宇几乎要笑翻。 这夏依苏,哪怕是做了夏府的四小姐,可她本质,还是大咧咧的野丫头一个,与京城的名门淑女完全不沾边,再装,还是披着小姐衣服的野丫头。 太搞笑了。 元峻宇抖了抖嘴角,压住了自己要爆笑的冲动。他大发善心,来一次英雄救美,衣襟轻飘,缓缓走近夏依苏,伸手扶起了她,装出了一脸的关切。也许是太关切了,他那俊美的面容显得有点夸张的严肃,但一双眼睛,却在欢蹦乱跳着。 他说:“四小姐,没伤着吧?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说话的调子抑扬,有着一种平稳,和缓,悠长的韵味。夏依苏眼尖,还是捉摸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狡猾的从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一闪而过——他在拚命地憋着笑哪,傻子一看就知道,这丫看到她的窘态,在偷着乐。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有一种有气没处出的恨恨。 她没好气嚷嚷:“我再不小心,也与你不相干!”又再说:“哼,你这是假惺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元倾落嘴角轻勾,露出了往常云淡风轻的浅笑,慢悠悠说: “四小姐,你误会我了。” 她误会他?误会个呸!夏依苏向他翻了个大白眼,懒得和他叽歪。一转眼,看到太后盯了她看。太后这老太婆,人虽老,目光却不老,她盯着夏依苏看的那两道犀利目光,就像两把尖利的刀,仿佛能“嚓嚓”地刮到人的心里去。 夏依苏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太后“哼”了一声说: “亏还是夏府的小姐呢。夏府再不济,也是书香门第。想当年贤妃,也是出自你们夏家,美丽端庄,知书达理。哪像你?根本就是野丫头一个,上不了台面!浑身上下没一点高贵之气,一点规矩也不懂。” (未。完。待。续) 第230章 进宫见太后4 夏依苏很委曲。 到底是她不懂规矩,还是她故意刁难她?一来就给她下马威,让她跪这么久,还说她不懂规矩! 呸,规矩! 夏依苏很不服气,一下子就忘记了夏目南刚才对她说的那些放,不禁在喉咙里自个嘀咕:“规矩?规矩是什么东西?我干嘛要懂?” 太后板着脸孔,很威严地一瞪着她: “你嘀咕些什么?” 夏依苏觉得自己还真是窝囊废,给太后这一瞪,心怯了,不禁一哆嗦,几乎吓得屁滚尿流。她支支吾吾,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 “没……我没嘀咕些什么。” 太后“哼”了声: “还说没嘀咕?难道哀家是聋的么?” 夏依苏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相——她总得要装一下,人见人怜的可爱模样是不是?要不太后那老太婆又再鸡蛋里找骨头,说她不懂规矩。 元峻宇站在她身边,微微俯下头来看她,一双眉毛挑了起来,一双俊美且又邪恶的眼睛,冷不防的闪过一抹兴味,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表情。 夏依苏很艰辛地咽下一口唾液,吞吞吐吐地说: “刚才……刚才我嘀咕……嘀咕,说太后说得是,说得好,说得妙……说我是野丫头一个,上不了台面!浑身上下没一点高贵之气,一点规矩也不懂,说……说得那个很妙,很好。” 元峻宇双肩一抖,又再次要爆笑,好不容易忍住了,憋得好不辛苦。 太后目光冷凛,声音威严:“不懂规矩就要学。” 夏依苏搭拉着脑袋,灰头灰脸地说:“是。” 太后又再盯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霜云,你到书房去,把搁在书桌上的两本书拿来。” “是,太后。” 霜云出去了。很快,拿了两本书起来。 太后抬眼:“把这两本书给四小姐。” 夏依苏接过霜云递过来的两本书,头一下子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太……太后,这……这是什么书?” 太后说:“《女训》和《女孝经》。”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翻了翻。这什么的《女训》和什么的《女孝经》书,简直就是跟天书差不多,她一个字也不识得。 看到夏依苏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太后问:“怎么啦?” 夏依苏嗫嚅:“我……我还是不要看了吧。” 太后很威严地扫了她一眼,板着脸孔说:“怎么不看?这两本书,是哀家专程要给你看的,让你学些规矩,不要给你们夏府的人丢脸了。” 夏依苏又再翻了翻,一张小脸比苦瓜还要苦。 元峻宇悠然自得的负手立在那儿,目光懒洋洋的落到夏依苏脸上,嘴角微扬,勾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中那抹兴味愈发浓郁——别人不清楚夏依苏肚子里有多少墨水,难道他还不清楚么? 他等着看夏依苏的笑话呢。 太后指着两本书,又再说: “这《女训》,是汉时期名人蔡邕教导女儿的一篇短文,诫子书,是长辈对子女品高,身正,修身养性的期待。还有这本《女孝经》,是教化女子的礼教经典,阐述孝道的意义和各种女子礼仪规范。” 夏依苏老老实实,小声说: “太后,里面的字我不认得,怎么看嘛?再说了,这两本书,估计也没什么看头。” 太后很是惊诧,瞪着她: “你不识字?”太后不可置信,质问:“收养你那户人家,据说也是书香门第,难道他们教你读书识字?” 夏依苏双脚一软,差点要坐到地上去。 她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训她读书识字?在情急之中,夏依苏飞快地整理着自己零乱的思绪,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说: “他们……他们没教我读书识字。养母说,女人还是不要识字的好,识字多麻烦,因为——呃,因为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 元峻宇站得离夏依苏近,把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于次差点儿没爆笑出声来。这夏依苏,倒有急智,反应挺灵敏。 他故意与她作对,浅浅的一笑,漫不经心那样的轻轻说: “原来,你养母是这样说的啊?” 夏依苏一急,冲口而出: “当然是这样说了。不信?不信你去问她——”想想不对劲,赶紧住嘴。眼睛一溜,赶紧亡羊补牢似的说:“你还是不要去问,估计要问,也等几十年后才能问了。看你这样子,生龙活虎得很,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到阎罗王那儿报到。” 这是什么话? 太后皱了皱眉,对夏依苏的厌恶又增了几分。她用了很严厉的目光盯着夏依苏看,直把夏依苏盯得心惊胆战的,双脚竟然不争气地哆嗦起来,心里叫苦不迭。 偏偏元峻宇这家伙还来添乱,他皮笑肉不笑问:“你不是说你失忆,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吗?怎么这回儿又想起来了?” 夏依苏赶紧说:“我还是没想起来。” 元峻宇双眉一挑:“那你怎么知道你养母说的那些话?” 夏依苏说:“我猜。” 元峻宇轻笑:“挺聪明的嘛,这些你也能猜?” 夏依苏说:“废话!本来我就不笨。” 太后横了夏依苏一眼,板着一张老脸,教训她:“夏家的小姐,哪怕不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至少也是小家碧玉,多多少少也要念些书,识得点字,要不如何做大事?怎么着也要出得厅堂,能够知书达礼,不能给已故的夏贤妃丢脸了。” 夏依苏不敢反驳她,来个识时务者为俊杰,恭恭敬敬说:“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太后终于说: “哀家倦了,你回去吧。” 夏依苏如释重负,心里欢呼了声,赶紧说:“那小女子告辞了。”——哎,苦难结束了,终于不用绷紧神经,心惊胆战面对太后那张老虎似的脸了,可以回去了,而且还平平安安,不需要走着进来横着出去。 元峻宇刚想告辞,太后说: “宇儿,哀家还有几句话跟你说。” 元峻宇说: “是,皇祖母。” 其实太后,也没什么重要话跟元峻宇说,不过是不想元峻宇跟夏依苏一同出宫而已。太后虽老,却不糊涂,岂有看不出元峻宇的心意? 但夏依苏,确实让她喜欢不起来。 (未。完。待。续) 第231章 小财迷1 夏依苏走到慈宁宫门口,还没有来得及坐上辇榻,远远就看到洛阳公主,她带着几个宫婢在那儿等候。看到见到夏依苏,洛阳公主连蹦带跳的,很喜悦的迎上来: “夏依苏,我听说你进宫了,赶紧跑到这儿来等。等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出来。”她凑近夏依苏,上下左右地瞧瞧她,一脸的关切,随后压低声音问:“皇祖母,她……她没为难你吧?” 那神情,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夏依苏再笨,也不能说“为难了”。要不隔墙有耳,传到太后那个老太婆耳里,就不单单是跪得双脚发麻那样简单了。 她言不对心说: “还好啦,太后她……她对我还好。” 洛阳公主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 “刚才我还为你担心呢,幸好皇祖母没为难你,真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眼睛溜了一下,看到没有人偷听,于是又再次凑近夏依苏,压低声音说:“夏依苏,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进慈宁宫去吗?因为我挺怕皇祖母,特别是她板着脸孔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心里直发毛,一双脚直打哆嗦。” 看来洛阳公主,得不到太后的欢心。人家太后,对元峻宇可是眉开眼笑的,一副慈祥的模样,可没板着脸孔盯着他看。 夏依苏没心情跟洛阳公主唧歪,斜了眼睛看她,直截了当地问:“你专程到这儿来等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哪?找我有什么事儿?” 洛阳公主张大嘴巴,惊讶: “你知道我找你是有事儿?” 夏依苏说:“猜啊,我那么聪明,自然能猜出来。” 洛阳公主笑,由衷的说: “是啊,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这洛阳公主,虽然有些小任性,却一派天真烂漫,没有心机,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全露在脸上,并不讨厌。 夏依苏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洛阳公主忽然羞羞答答起来,脸还微微地红了,面露羞涩:“夏依苏,真想不到,你竟然是夏目北的亲妹妹。” 夏依苏恍然大悟,一拍手说:“我明白了,原来你对我这样热情洋溢,是因为我是夏目北的亲妹妹呀?怎么,想着要讨好我这个未来的小姑子?” 洛阳公主一张俏脸更红了,跺着脚说:“哎呀夏依苏,你胡说些什么呀?” 夏依苏起了捉狭之心,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刚才我的话是胡说?难道你没有看上我二哥?洛阳公主,不好意思,我表错了情,会错了意,原来你压根儿没想着要做我的二嫂子,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起,真对不起哈,我回去跟我二哥说,你对他没有那个意思,好不?” 洛阳公主急了,脱口而出: “谁说我对夏目北没有那个意思?” 夏依苏朝她眨眨眼睛: “那就是说,你对我二哥有那个意思啦?” 洛阳公主红着脸点点头,随即很气馁,无精打采地说: “我对他有那个意思又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一见到我就跑。夏依苏,我是不是很讨厌?” 夏依苏抿嘴笑:“不讨厌,还很可爱。” 洛阳公主高兴起来,笑得像一朵花:“真的?” 夏依苏点头:“真的。” 洛阳公主张着嘴傻乐。可高兴没一会儿,又再垂头丧气起来,嘟着小嘴说:“夏依苏,你说我不讨厌没用,夏目北又没说。” 夏依苏问:“你真的很喜欢我二哥?” 洛阳公主点头:“喜欢。”她很苦恼:“可是夏目北一点也不喜欢我,夏依苏,你说我该怎么办?” 夏依苏说:“该怎么办?凉绊呗。” 洛阳公主扯了夏依苏的衣袖,撒娇那样的说:“夏依苏,你是夏目北的妹妹,人聪明,主意多,你给我想一个办法好不好?” 夏依苏耸耸肩:“如果你真确定你喜欢我二哥,那么,你就本着勇者无敌的精神,死皮赖脸的去追他呗。” 洛阳公主问:“怎么追?”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女追男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苦肉计,温柔体贴,撒娇耍赖,大方独立,屈打成招……等等计策。这些计策轮流上阵,我就不信,不能把我二哥攻击得体无完肤,乖乖的向你投怀送抱。” 洛阳公主听得一头雾水: “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苦肉计,温柔体贴,撒娇耍赖,大方独立,屈打成招……那都是些什么计策?” 夏依苏窃笑。 这洛阳公主,还真的当真了。要知道那些追男手段,有些下三槛,放在二十一世纪,倒不是什么事儿,但落到古代,就有些惊世骇俗了。不过夏依苏看在洛阳公主对夏目南如此痴情的份上,帮帮也没什么不可。 夏依苏说:“那些计策是……” 她想起了什么,连忙住嘴。嘿嘿,这可是一个千百年的发财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不能白白的错失了。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随即嘻嘻笑,把手掌伸出来,在洛阳公主跟前一晃:“如果想知道那些是什么计策,银子拿来,一两银子一条计策。” 洛阳公主瞪圆一双眼睛: “这也要银两?” 夏依苏很理直气壮: “当然要!就像我二哥做生意一样,客人到酒楼吃饭,都得给钱是不是?而我,是卖我的好计策,如果想得到,自然得付钱。再说了,一两银子一个好计策,是便宜你了,要不你问我二哥,我给他出的那些经营承酒楼好计策,收的是十二两银子一条。” 洛阳公主不可置信: “夏目北给了?” 夏依苏像小鸡啄米那样地点头:“给了,而且是很大方很爽快地给了。”她嬉皮笑脸:“洛阳公主,你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你不会对我说,你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吧?” 洛阳公主连忙说: “谁说我拿不出来?只是我身上没带银两而已。要不你跟我到怡月阁去,我给你,别说一两银子,一千两银子我也有。” (未。完。待。续) 第232章 小财迷2 夏依苏眼睛一亮,连忙问:“怡月阁?那是什么地方?” 洛阳公主说:“那是我住的地方。” 夏依苏又再问:“我可以去?” 洛阳公主说:“我说可以,没人敢反对。” 夏依苏踌躇了一下,终于说:“好,我到你的怡月阁去。不过我首先说明哦,我那些计策,一两银子一条,可不是一两银子全部,如果我给你出十条计策,那你得付我十两银子,少一文也不可以!” 洛阳公主说:“知道啦。” 元峻宇在大殿里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告辞出来。刚走出慈宁宫门口,远远就看到夏依苏和洛阳公主,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只见夏依苏屁颠屁颠的跟在洛阳公主身边,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说: “洛阳公主我告诉你,一个人要想获得成功,总得付出代价,就像一只鸭子,想要白毛浮绿水,自然得红掌拨清波对不?对男人,也是一样道理,如果你不去努力争取,又怎么能够得到手?” 又再听夏依苏说: “别人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你是堂堂的公主?把我二哥追到手还不是小菜一碟?” 元峻宇不禁咧嘴一笑。 这夏依苏,最擅长的就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但洛阳公主,对夏依苏信服得很。她把夏依苏带到怡月阁后,让宫女拿出十锭金子出来。一绽金子为二两,十绽金子为二十两,相当于银子二百两。 洛阳公主说: “夏依苏,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些金子都给你。” 看到这些黄灿灿亮晶晶的金子,夏依苏双眼不禁发出绿色的精光来。尽管如此,夏依苏还挺有定力,在黄灿灿的金子跟前,还能保持冷静,并没有迷失。有些事,还是说清楚为好,以免后患无穷。 她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很认真地说:“我只答应尽自己能力帮你,可却不敢保证,能够百分之百成功。” 洛阳公主忙不迭点头: “这个我知道。”她板着手指头数:“刚才你说,女追男的方式有很多种,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苦肉计,温柔体贴,撒娇耍赖,大方独立,屈打成招……等等计策。夏依苏你说,我先做哪一种好?”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随即嘻嘻笑说: “那些计策比较复杂,还是来简单一点好。这样吧,先来一个投石问路,探听一下我二哥对你是什么感觉,看他到底对你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意思。” 洛阳公主连忙问: “如何投石问路?” 夏依苏说:“你写一封情信给他,我帮你交给他的手里。” 洛阳公主兴奋得蹦跳了起来,连忙说:“好哇好哇。”想想,她又再问:“夏依苏,你说,我写些什么好?”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这个也要来问我,难道你不会?” 洛阳公主委曲,巴眨着眼睛,可怜兮兮说:“我从来没写过,我怎么会?” 夏依苏也没写过。 只有穷锉屌才热衷写情书,白富美一般都不需要,只负责收情书就行——二十一世纪的夏依苏,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曾经收过不少情书,可那些情书她从不看,认为很无聊。因为没看,如今好了,别说抄袭,连借鉴的机会都没有。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一转,脑海里灵光一闪,顿时眉开眼笑说:“有了。哈哈哈,我知道写些什么了。” 洛阳公主赶紧问:“写出些什么?” 夏依苏说:“既然是投石问路嘛,自然不宜写些太煽情有话句,你是公主,堂堂的公主殿下,得含蓄一点对不?要不信落到别人手中,多不好意思呀。” 这话说到洛阳公主心坎里了,连忙点头说:“对对对。” 夏依苏说:“你不用多写,你就写几个数字:。” 洛阳公主瞪目问:“?那是什么?” 夏依苏凑近洛阳公主,咬着她的耳朵说:“——就是:吾爱您一生一世。” 洛阳公主睁大眼睛,琢磨着,喃喃自语: “——吾爱您一生一世!——吾爱您一生一世!”半晌才明白过来,顿时喜不自禁,拉了夏依苏,兴奋地转了好几圈,嚷嚷着说:“哈哈哈,夏依苏,你真聪明,这个你也能想出来!好,我听你的,就写这个!” 夏依苏嘻嘻笑。 就这简简单单的七个数字,她就嫌了十锭金子。人家贾宝玉是“从天上掉下了个林妹妹”,而她夏依苏,是从天上掉下了十锭金子,很幸运地砸到了她的兜里。 不到一个时辰,夏依苏手里拿着洛阳公主写给夏目北的情信,兜里装着黄灿灿的十锭金子,心花怒放的出了皇宫门口。 此时元峻宇正懒洋洋的依在左侧的宫门的柱子上,略略低头,漫不经心的把弄着手中的扇子。看到夏依苏了,他站直了身子,随后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不急不缓地朝夏依苏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 他看着她,轻勾嘴角:“夏依苏——” 夏依苏皱了皱眉,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怎么又见到你?” 元峻宇似乎心情极好,极愉快地冲她轻轻一笑,无视她的恶劣态度,朝她又再走近了一步,一边笑,一边慢慢的把身子俯过来,嘴巴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呵了口气,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慢腾腾说: “因为我想你了,所以便在这儿等候。我的好娘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呸,谁是她的好娘子? 不要脸! 夏依苏感觉到被侮辱了,因此气得不得了,小脸儿涨了通红,鼻子差点儿要歪了过去。当下,她用了杀气腾腾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元峻宇故意装出一个害怕的表情,好像夏依苏要吃他似的,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距离她远了些,但却竖起了一双眉毛,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无声无息地笑起来,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里饱含着乐趣。 夏依苏更是气得七窍冒烟,咬着牙,恨恨的说:“本来我是无恙的,但看到你,我就是有恙了。” (未。完。待。续) 第233章 小财迷3 元峻宇轻笑,看上去很温和,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慢条斯理的问:“是么?” 夏依苏懒得理他,转头,对紫烟雪影说:“大少爷哪儿去了?不是说好在这儿等于我们的吗?我们的马车呢,我怎么找不到?” 紫烟说:“主子,大少爷已回去了。” 夏依苏跳了起来:“他回去了?他干嘛不等我们就回去了?” 元峻宇慢悠悠的说:“我叫他回去的。” 夏依苏瞪了他:“你干嘛叫我大哥回去?” 元峻宇说:“因为他回去了,我才有机会送你回去。”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谁要你送?” 元峻宇像是没有听到,吹了一声口哨,没一会儿,两辆马车过来了。元峻宇吩咐紫烟雪影:“你们坐后面的那辆马车,我跟你们家的主子坐前面的这辆。” 紫烟雪影恭恭敬敬说:“是,四殿下。” 这家伙从来都是霸道得可以,不容别人说“不”。 上了马车。 夏依苏板着脸,一脸的黑线,她跟刻意地跟元峻宇保持着距离,坐在车厢内的一左一右。元峻宇仍然无礼视着她的冷漠,身子懒洋洋的靠在马车的软榻上,跷起了二郎腿,优哉闲哉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 他漫不经心地叫她:“夏依苏——” 夏依苏装聋作哑,没理他。 元峻宇脸皮老厚,一点也不为意,轻笑了一下,随即身子凑了过来,手中拿着的一把扇子,极肆无忌惮的伸到夏依苏巴颏下面,轻佻地往上一勾,把她的脸抬起,让她的脸对着他的脸,然后他盯着她的眼睛看。 他的眼睛距离得太近,近到夏依苏觉得,好像世界除了这两只眼睛,再没有别的东西那样。 此时元峻宇的眼中,透出几分玩味,但在深处还蕴藏着一点别的东西,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令人捉不着,猜不透。 他像是自言自语,慢吞吞的说: “敢用这种态度对我的,这个世上当真没几个。”——言下之意,夏依苏也够天大狗胆了。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继续来个沉默是金。心里却想:她对她这种态度又怎么样?她就不信,他会把她的人头砍下来当足球踢。 元峻宇看了夏依苏好一会儿后,便收回勾着她巴颏的扇子,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冷不防问: “刚才你到怡月阁,骗了洛阳公主多少银子?” 夏依苏这次无法再装聋作哑了,不禁跳了起来,大声嚷嚷: “你……你怎么知道?” 元峻宇双眉一挑: “你有什么是能瞒得过我的?”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哼”了声说: “真会吹牛皮!既然你那么聪明,你为什么不知道我骗——”话一出口,发觉自己说错,又赶紧来个亡羊补牢:“呸呸呸,什么骗?我跟洛阳公主是光明正大光明磊落交易的好不好?没有强买强卖,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元峻宇淡淡一笑,又再问: “那你赚了洛阳多少钱?” 夏依苏咻咻嘴,讽刺那样的说: “四殿下,你那么聪明,人间少有,天下无双,貌赛潘安,智胜孔明,勇比子龙,义超关羽,巧越鲁班,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出口成章,提笔成文,懂阴阳,测八卦,知奇门,晓遁甲,英明神武……我赚了洛阳公主多少钱,哪用我说?想必你也有本事知道。” 元峻宇扬起一角眉毛: “十锭金子?” 夏依苏张大嘴巴,又再跳了起来: “咦?你……你还真知道?” 元峻宇咧嘴一笑: “猜啊。洛阳那傻丫头,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一文铜钱和十锭金子对她来说是同等概念。她随随便便拿出十锭金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夏依苏想到兜里的十锭金子,那可是二百两银子,要是以前,她得要给元峻宇磨二百天的墨才能挣到的钱,如今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到挣到了。这样一想,夏依苏的心情又再变得阳光灿烂了起来。 结果一高兴,她就犯了二,不再理元峻宇,自个儿低声哼歌自嗨起来来:“……咱老百姓,高兴,高兴!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哟么哟么哟呵哟嘿,哟么哟么哟呵哟嘿。高兴,高兴,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 元峻宇摇头,忍俊不禁: “不就是十锭金子吗,看你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夏依苏不理她,又再自顾自的哼: “……有钱的人花天酒地多开怀,贫穷的人三餐不饱真悲哀,有钱的人生活暇意多自在,都是钱作怪。有钱世界多可爱,没钱真难捱,只好天天做梦求横财……” 元峻宇说:“你真的这么爱钱?” 夏依苏停止了哼歌,回他:“当然!除了傻子,谁不爱钱?” 元峻宇问:“你如今是夏府四小姐,衣食无忧,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银子谁会嫌多?”又再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金钱最可靠,因为金钱永远不会背叛你,只要你手里有钱,只要你心狠手辣,你一辈子不会被别人欺负,也永远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这道理以前她不明白。 后来老爸背叛了老妈,郑一鸣背叛了她,于是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是世上最不可信的动物。 除了自己,只有金钱最可靠。 元峻宇眼睛一眯,不怀好意盯着夏依苏看,好一会儿后,冷不防的挪动了身子,坐到她这边来。夏依苏给吓得半死,大惊失色,“哎呀”了声,身子拚命地往里缩,不想元峻宇的身子紧接着又随了上来。 夏依苏嚷嚷: “你……你要干什么?” 元峻宇不答,却一步步逼近,夏依苏吓得一步步退。最后夏依苏退到身子已经紧贴着车厢里侧,无处再可退。还好,元峻宇停了下来,没有继续相逼。他歪着脑袋,肆无忌惮的看着夏依苏。 夏依苏又再嚷嚷:“四殿下,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不能乱来。” (未。完。待。续) 第234章 小财迷4 元峻宇抖抖嘴角,皮笑肉不笑问:“光天化日之下我不能乱来,那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我能不能乱来?” 夏依苏赶紧说:“不能。” 元峻宇问:“夏依苏,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些什么?” 夏依苏咬着牙,恨恨地说:“你不是老虎,但你比老虎更可怕!” 元峻宇耸了耸肩膀,轻笑:“这是我听到最美妙的赞美。”顿一顿,他又再说:“夏依苏,你不必害怕成这个样子。我不过是想对你说,你那么喜欢钱,我倒有一个让你能挣钱的好法子。” 夏依苏连忙问:“什么法子?” 元峻宇的表情有说不出的暧,昧,声音也暧,昧,慢条斯理说:“你给我侍寝,一晚十锭金子,十晚百锭,一个月你就有六百两金子收入了。” 夏依苏一个惊悚,吓得几乎坐不稳,差点儿没从座位上滑下来。她被侮辱了,气得七窍生烟,一张俏脸像被蜜蜂蛰了那样,涨了通红: “呸,我干嘛要给你侍寝?别说一晚十锭金子,就是百锭金子,我也不稀奇!本人高风亮节得很,卖计策不卖身!” 元峻宇眉峰一挑,轻勾嘴角,淡淡地问: “那就是说,你不愿意?” 夏依苏斩钉截铁: “我不愿意!”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那我就放心了。” 夏依苏疑惑地看他,不禁问: “你放心?什么意思?” 元峻宇不答,却笑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是轻笑,后来越笑越得瑟,越笑越张狂,一边笑一边坐直了身子,又挪回了对面原来的座位去。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这人,还真是莫明其妙。 到了夏府。夏依苏刚刚下马车,远远就看到二姨娘带着夏梦嘉夏梦琳走过来。夏梦嘉看到元峻宇,顿时双眼发亮,脸露春色,她笑得像一枝花似的,欢天喜地走了过来,施了个万福,声音娇滴滴: “梦嘉见过四殿下。” 这时候二姨娘和夏梦琳也走了近来,矮了矮身子,齐齐行个万福礼:“见过四殿下。” 元峻宇看了她们一眼,神情有些冷漠:“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夏梦嘉站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地问:“四殿下,你怎么来了?” 元峻宇淡淡的说:“我在进宫去给皇祖母请安,看到四表妹,便顺道送她回来了。”他问二姨娘:“舅舅呢?他没在家?” 二姨娘笑着说:“还没回来呢。四殿下,你好些日子没到夏府来了,进来坐坐,喝了茶再走。” 元峻宇说:“下次吧。” 夏梦嘉很失望:“四殿下,你要走了啊?” 元峻宇像是没听到,没回答她。他的视线落到夏依苏身上,刚才的冷漠不见了,脸上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嗓音透着几分慵懒,落到旁人耳中,有点不出的柔情蜜意:“夏依苏,我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夏依苏“哼”了声,想说:“谁要你来看?”不过聪明,还是忍住没说,因为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给他难堪,万一惹毛了他,他恼羞成怒了,她会吃不了兜着走,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于是她说:“嗯。” 元峻宇朝她一笑。 这一笑,真是倾国倾城,熠熠生辉。随即,他衣袂翩跹,身形飘逸,飞身上了马车。很快,马车绝尘而去。 夏梦嘉看着远去的马车发呆。好半天后,夏梦琳说:“三姐,你还看什么?四殿下已走远没影儿了。”夏梦嘉这才回过神来。 夏依苏带着紫烟雪影早已离开了。 晚饭过后,夏依苏拿着洛阳公主的情信,到夏目北住的柏宁院去找夏目北。夏目北在书房里,坐在一张书桌前,眉头紧皱着,正挥笔写着些什么。看到夏依苏来了,抬起头来:“咦?妹妹怎么这样高兴?居然探望我来了。” 夏依苏嘻嘻笑:“我是受人所托,给你送情信来了?” 夏目北纳闷:“情信?什么情信?” 夏依苏把信放到他跟前:“你自己看。” 夏目北打开了:“——”他抬头看夏依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叹息:“你们古——”连忙住嘴,硬生生的把“古代人”给咽了回去,改口说:“你们男人,怎么这样笨?一点想像力也没有!,就是‘吾爱您一生一世’的谐音。也就是说,有人要爱你一生一世。” 夏目北问:“谁?谁要爱我一生一世?” 夏依苏抿嘴笑:“除了洛阳公主,还有谁?” 夏目北一听,顿时没好气地把信扔到一边去,他埋怨:“哎呀妹妹,一听到‘洛阳公主’这几个字,我的头都够大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夏依苏眨眨眼睛,很不服气地说: “洛阳公主有什么不好?她哪里配不上你啦?她可是名正言顺的白富美。白:皮肤白净,感情经历空白,够纯情;富:家中的钱,有钱到可以视金钱如粪土;美:脸蛋漂亮,身材不错,气质佳。一句话:娶了她你三生有幸。” 夏目北皱着眉头,很烦恼: “哎呀妹妹,你懂些什么?娶了一个公主进门来,表面上是风光,可背后的辛酸你可知道?” 夏依苏不明白: “有什么辛酸?” 夏目北说:“公主是帝王女,娶了进家门,就等于恭养了一位活佛,不但打不得,骂不得,有一点过失,随时有人头落地的可能。不但我遭殃,连家里人也跟着受罪,祖母,父亲,大哥,几个姨娘,还有你,无论谁见到她,得按君臣之礼,早晚对她跪拜。你说,我干嘛要受这活罪,没事找事做?” 夏依苏吓了一跳:“还有这规矩?” 夏目北说:“要不为什么我见到她就躲?不是她不好,其实她也蛮……嗯,蛮不错的。不好的是她公主的身份,让人避退三舍。” 夏依苏问:“避退三舍是你吧?别人可求之不得。” 夏目北说:“反正,我可不想没事找事做。 (未。完。待。续) 第235章 小财迷5 夏依苏吐吐舌头: “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话不错,套在你身上就是:娶公主也要付出代价。”眨眨眼睛,又再说:“不过如果洛阳公主让我帮忙,我还是要帮忙的。” 夏目北瞪她一眼: “我都叫你别给我乱添了!” 夏依苏挤眼弄眼: “你只管拒绝你的。我帮她的忙是另外一回事。”心中得意,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她的钱太好赚了,放过这么大的一个客户,我可舍不得。她的这封情信,是我教她写的,顺道帮她送,我赚了十锭金子。” 夏目北跳了起来: “十锭金子?” 夏依苏使劲地点头: “对。十锭金子!二哥你想想,那可是金灿灿的十锭金子呀,一下子的就闪花了我美丽的双眼。所以下次如果洛阳公主再让我帮忙,我肯定会帮她。” 夏目北气,不禁骂: “有你这样贪财的妹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 夏依苏嬉皮笑脸: “你应该说,有我这样一个独立而不强悍,美丽而有内涵,聪明而又内敛的智慧型妹妹,是你上辈子积下来的德,这辈子犹觉得三生有幸。” 夏目北啼笑皆非: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独立而不强悍,美丽而有内涵?刁钻古怪倒是真。”顿一顿,他又再说:“不过聪明智慧倒是有几分,可惜没用在正道上,只是想着如何骗取别人的银两。” 夏依苏理直气壮地跟他吵:“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好不好?” 夏目北瞪她,又再骂:“小财迷!” 夏依苏不甘示弱回骂:“你敢说你不爱财?如果不爱财,你干嘛开酒楼?你开酒楼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么?” 夏目北瞪着她,夏依苏也瞪着他,两人都用了斗鸡眼,互相瞪着,大眼对着小眼。瞪了大半天,瞪着,瞪着,两人突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又不是三岁小孩童,还这么的幼稚。 夏依苏往桌子上一张望:“刚才你写些什么?这样认真?” 夏目北说:“记帐。” 夏依苏问:“记帐?记什么帐?” 夏目北说:“酒楼的帐啊,生意越好,记的帐越多。” 夏依苏凑近去看,不禁“嗤”的一声笑:“你这是记的什么帐啊,乱七八糟的,看半天也也弄不明白一项收支的来龙去脉。” 夏目北有些得意:“帐簿也不是人人都会看的,别说你,就是让大哥来看,他未必看得懂。当初我为了学这个,也花了好些工夫,琢磨好久才学会。” 夏依苏翻开帐本,看了一下,很不以为然: “你这样记帐法,太原始了。不但不能有效汇总类分析,还让看的人看得头昏脑胀,半天还不能把握到重点。” 夏目北听出了弦外之音,眼睛一亮: “难道你有好的记帐方法?” 夏依苏嘻嘻笑。 她不是学会计的,但还是懂得一些简直的复式记帐法,对付夏目北那家酒楼的小帐目,是绰绰有余。 她伸大手掌,在夏目北跟前一晃。 夏目北倒也聪明,立马说:“要银子是不是?说吧,多少?” 夏依苏说:“一百两银子。” 夏目北跳了起来:“什么?一百两银子?这么多?” 夏依苏给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样小气?一百两银子,对你来说不过是小意思,生意好的话,一天就能轻轻松松赚回来了。” 夏目北瞪她一眼: “有你说得这样容易?” 夏依苏耸耸肩: “你不愿意给对吧?那你就对着你那些糊涂帐目烦恼去。嘿嘿,又想记帐容易省时间,又舍不得花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夏目北很是无奈,嘟哝: “我哪里知道你说的那些法子管不管用?”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笑着说: “你拿一百两银子出来,放在这儿。我先教你一半,你认为好,那我继续教下去,认为不好,那我就不再教,银子也不收你的。” 夏目北很肉疼这一百两银子,夏依苏叫价叫得太狠了,又不能还价。侧头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 “好,就按你说的做。” 夏依苏教夏目北使用复式记账法。 先是设计好一张简单的表格,画好小图样,再接着是填制报表。随后,夏依苏细细地向夏目北讲解,什么是复式记账,借方代表什么,贷方又代表什么,如何看图表,以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夏依苏说:“这种复式记账,不但清楚明了,而且想找什么立即能找到,又容易发现问题,比你刚才那记帐法不知要好多少陪。” 夏目北由疑惑,渐渐变了佩服。 他由衷地说:“妹妹,你点子多,又会记帐,比我还适合做商人。还有,你有做商人不可少的特征,就是爱财,唯利是图。”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你这话,到底是夸还是损?” 夏目北连忙说:“是夸是夸。” 夏依苏不是不得意的:“其实我也觉得我挺适合做商人。如今我在攒钱,待攒够了,我也找一间铺子,自己做老板去。” 夏目北咧嘴一笑:“妹妹,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夏依苏问:“为什么?” 夏目北说:“你以为做商人容易吗?整天抛头露面,跟着各种人打交道,什么事儿都得管,管钱,管帐,管人,管物。生意冷清,心中烦恼,绞尽脑汁想法儿;生意兴隆呢,则忙得团团转,一点空闲时间也没有。父亲对我早已不满,不知教训了多少次,就差点儿没使人去砸酒楼,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往外跑,父亲岂不是跳得更高?” 夏依苏撇撇嘴,很鄙视夏目北: “谁像你这样笨?别人做生意你也做生意,没见过像你那样的,事事都要亲自出马,一手抓。如今你只是开了一家酒楼,如果开二家,三家,四家,五家……我看你就分身无术,根本管不来。” 夏目北说:“不亲自出马怎么办?交给别人管,我信不过,而且我不亲自看管,酒楼的小二们会偷懒,干活无精打采的。” 夏依苏说:“你订一个规章制度呀,真是的。” 夏目北瞪目:“规章制度?那是什么?” 夏依苏嘻嘻笑,伸大手掌,递到他眼皮底下:“再拿一百两银子来,我就告诉你。” 夏目北气结:“动不动就张嘴要一百两银子!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再给你搜刮几次,我的酒楼就要关门大吉了。” 夏依苏“哈哈”大笑。 她拿了放在桌子上的一百两银子,对夏目北扮了个鬼脸说:“那天你需要了,你再拿一百两银子来求,看在我们是兄妹的份上,我不会涨价。嘻嘻,今天我嫌了十锭金子,一百两银子,再贪心,也是心满意足了。” 说完后便一溜乎跑了,留下夏目北站在那儿干瞪眼。 (未。完。待。续) 第236章 冤家路窄1 夏依苏在夏府呆不了几天,觉得很闷。 她数数攒下来的私房钱,一共有二十两金子,一百五十二两银子。按照二十一世纪13年的价格来计算,金子一克366块人民币,一两就是块,二十两是块,银子一克3。86块,一两193块,一百五十二两是)336块——那就是说,她所有的财产价值人民币块。 在生活普遍低的这个朝代,400块人民币一个月就可以过得丰衣足食,那块,已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夏依苏又开始想着她的钱生钱计划。 因为紫烟不舒服,有些着凉了,夏依苏找了雪影:“我要出外面去逛逛,你要不要去?去的话就一起。” 雪影担心:“主子,这样不好吧?” 夏依苏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好?这儿又不是四王府,估计规矩没那么多,再说了,不就是逛个街嘛?又没杀人放火做犯法的事儿。” 雪影说:“主子,要不要请示一下老爷或二姨娘?” 夏依苏说:“出个门也要请示?这大没劲了。”又再说:“如果你害怕,那你呆在这儿好了,我一个人去。” 雪影连忙说:“奴婢陪主子一起。” 两人走出院子没多久,远远的就给二姨娘和夏梦嘉看到了。二姨娘向夏梦嘉使了个眼色,夏梦嘉也会意,两人蹑手蹑脚跟在夏依苏和雪影身后。 夏依苏和雪影径直往大门走去。守门的家丁看到了,忙不迭走了过来行礼:“奴才见过四小姐。” 夏依苏端着小姐的架子,装模作样地说:“不必多礼。” 家丁站直了身子,然后问:“四小姐要到哪儿去?” 夏依苏说:“到外面去走走。” 家丁张张嘴巴,刚想说什么,无意中一抬眼,远远看到二姨娘,她朝他挥了一下手,意思叫他别管。家丁疑惑,却不吭声了,毕恭毕敬站在那儿,给夏依苏和雪影让路。 看到夏依苏带着雪影大摇大摆地走出夏府大门,夏梦嘉不解: “娘,你怎么让她出去了?祖母规定我们,不经同意,不能出门去。祖母说了,作为夏府的小姐,要规规矩矩,恪守妇道,名声要清白,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这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 二姨娘笑: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这么好的看热闹机会,我们又怎能白白的错过?” 夏梦嘉不明白: “娘,什么看热闹机会?” 二姨娘恨铁不成钢,抬手戳她的额头: “你呀,就是蠢,一点也不肯动脑子。你想想,待会儿你爹爹回来了,你向他告状,说四妹私自跑到外面玩去,你说你爹爹会怎么样?” 夏梦嘉说: “爹爹会大发雷霆,搞不好,还被到祠堂里罚跪。”说完终于省悟过来,一拍手,喜不自禁:“原来娘故意不阻止四妹出府,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被爹爹骂。” 二姨娘阴森森一笑: “她回夏府之后,你跟琳儿的风头就被夺去了,她命好,是嫡小姐,又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亲大哥,你跟琳儿在夏府愈发没地位。我这一口气咽不下,虽不能改变你跟琳儿是庶出小姐身份,但至少要让她在你祖母和爹爹跟前得不能欢心。这次让你爹爹责骂她,算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以后不能在你们跟前趾高气扬。” 夏梦嘉眉开眼笑: “还是娘聪明,这法子也能想得到。” 二姨娘看了她一眼: “娘活了这几十年是白活的吗?你呀,以后得学聪明些,长点心眼,要不给别人欺负了,只有哭哭啼啼的份。” 夏梦嘉忙不迭地说: “知道了,娘。” 此时夏依苏带着雪影出了夏府,走到大街头。 大街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有走路的,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街道两旁是林立着一排排红砖绿瓦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各式各样的店铺,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周围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有有看相算命的,有卖糖葫芦的,有卖茶水的,有卖馄饨煎饼的,有捏有泥人的,还有卖古玩的,瓷器的,字画的。 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落。 不远处,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年轻男子,正在卖力的吆喝着。 那些糖葫芦,红彤彤的,外面裹着晶莹透明的糖稀,用细竹签子串成一串,一根细竹签子串了七到八个。一根特制的木棍上,插了很多串糖葫芦,扫眼看上去,就像一颗结满硕果的小树,极是诱人。 夏依苏忍不住垂涎欲滴,连忙走了过去:“多少钱一串?” 卖糖葫芦的年轻男子说:“两文钱。” 夏依苏掏出钱来:“给我两串。” 年轻男子说:“好咧。” 他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夏依苏。夏依苏接过,自己拿了一串,把另外一串递给雪影,一边说:“谢谢。” 年轻男子朝夏依苏看去,待看清了她五官,脸上的表情惊喜,失声说:“原来是姑娘。”他忙不迭把四文钱还给夏依苏,笑着说:“这两串糖葫芦,我请姑娘吃,不收钱。” 夏依苏疑惑地看他。 这年轻男子,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瘦弱,却是眉清目秀。夏依苏觉得他有点面熟,像在那儿见过,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她问:“你认识我?” 年轻男子腼腆,不好意思地说:“姑娘不记得小人了?小人叫王二毛,前些日子在醉霄楼做小二,倒茶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姑娘,还好姑娘心地好,没有怪罪。小人一直记着姑娘的恩德呢。” 夏依苏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她瞧瞧他,奇怪的问:“你怎么跑到这儿卖糖葫芦了?” 王二毛气颓:“夏老板不让我在醉霄楼做了。” 夏依苏问:“为什么?不是为了烫伤我的那事吧?” 王二毛支支吾吾:“不……不是。” 夏依苏笑:“不是就好,如果是的话,待会儿我把夏老板骂个狗血淋头。” 王二毛赶紧说:“不是不是,跟那事儿没有关系。” 第237章 冤家路窄2 这时候有两个衣着破烂的小孩童走了过来。 小的才四五岁,是个小女孩,她的左手衣袖空荡荡,显然没了左手臂;大的是个男孩,八九岁。小女孩冲着王二毛甜甜的叫:“二毛哥。”男孩却是个哑巴,张着嘴巴,看着王二毛傻笑着,“伊伊呀呀”的。 王二毛笑着问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小女孩说:“我们来看二毛哥的糖葫芦卖了多少了。” 王二毛嘟哝:“还没卖出多少呢。” 男孩子指手画脚,又是蹦,又是跳的,嘴里“伊伊呀呀”的要说什么,表情很焦急。王二毛看他,苦笑了一下,然后轻声安慰:“没事。一会儿我就把这些糖葫芦卖光了,然后今晚我们就能美美的饱餐一顿。” 夏依苏好奇:“他们是谁?” 王二毛笑:“他们是我的弟弟和妹妹。” 看来王二毛这一家生活拮据,根本不能达到温饱线。看着这两个衣着破烂的残疾小孩童,不知为什么,夏依苏起了恻隐之心。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来,放到王二毛手上:“这些银子给你的弟弟妹妹卖顿好吃的。” 王二毛涨红了脸,要把银子还回给夏依苏:“小人怎么好意思要姑娘的银子?” 夏依苏笑:“收下吧。这是我一点心意。” 王二毛踌躇。一转眼,看到男孩和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全是渴望,叹了一口气,终把银子收下了: “谢谢姑娘,谢谢。” 夏依苏一笑,咬着糖葫芦,和雪影走了。 没走多远,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不急不缓走进附近一家字画店,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瘦,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 那不是元峻宇跟白鹏,又会是谁? 夏依苏撇了撇嘴,很厌恶地把头别到一边去。她跟元峻宇这家伙,还真是冤家路窄,她走到哪他总会阴魂不散出现在哪。 走了几步,夏依苏又停下脚步。 心里想,元峻宇跟白鹏来这儿干什么? 夏依苏忍不住好奇心,疑惑绞成了一团团。终于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跟着走过去,然后站在字画门口,鬼头鬼脑往里面张望。 只见元峻宇在店里挑毛笔。 他无意中抬头,看到旁边挂着一幅画。那画,虽然只是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几笔,却把山,树,水,极为生动地绘画了出来。美中不足的是,整幅画看上去太单调,起伏和光感不够,只是画了一半,是一幅还没有完成的作品。 而店主,似乎对这画极为看重,挂在了最显眼处。 元峻宇轻轻的皱了一下眉,扬声:“掌柜——” 一个中年男子笑容可掬走过来:“客官,喜欢些什么?” 元峻宇指了山水墨画:“把这幅画拿过来。” 掌柜赔着笑脸:“客官可不可以看别的画作?这画,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挂在店内给众人欣赏,不出。售。” 元峻宇问:“为什么?” 掌柜脸上略为自豪:“这画,是四殿下的墨宝,出多少钱,也不能买来。” 忽然听到一个喜悦的声音说: “四哥哥,真巧,你也在这儿。” 原来是楚明美,她带着两个丫鬟,刚好也在店里,正在字画店的一角里挑纸张。听到元峻宇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张望,随后喜笑颜开走过去,很是兴奋:“四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如果不是你说话,我都没注意呢。” 元峻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刚刚进来。” 楚明美问:“四哥哥要买些什么?” 元峻宇说:“听说这店的笔做工精细,是上好的兔箭毫做成。我刚好路过这儿,便顺便进来挑几支。” 楚明美兴致勃勃:“正是巧了。我来了好一会儿,选好了画笔,正在挑纸张呢。” 元峻宇点点头。 他又再看那幅画。 楚明美也跟着仰头看画,一边问:“掌柜,四殿下的墨宝?你是怎么得到的? 掌柜声音得意:“是我出了高价,从四王府中的一位朋友手中得到的。这画虽然没落款,可我曾见识过四王爷的墨宝,所以知道是他的画作。” 元峻宇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 掌柜笑:“四殿下的墨宝,用墨的技法独特,气韵极为生动,最特别之处,是落笔看似随意,但线条跳跃,风格鲜明,画中有诗。” 元峻宇说:“掌柜,把画取下来给我看一看。”他的声音虽然是淡淡的,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掌柜望了望元峻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画取下来,像是什么宝贝似的,小心谨慎地递给元峻宇。 不想元峻宇把画拿到手,看了没看,就随手撕了。那绢帛厚密,不容易撕,但元峻宇到底练过武功,身手不凡,区区的绢帛,又岂难得他?很快,画被撕成了好几条,随后扔了在地上。 掌柜目瞪口呆,脸上变了色:“客官——” 元峻宇微微一笑:“这画败笔多,还没完成就扔到一旁弃了,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偷偷把画拿了出来。如今掌柜挂在这儿,不是丢我的脸么?” 掌柜的脸突然变得惨白:“什……什么?“ 元峻宇倒是和颜悦色:“你拿笔墨和绢帛来,我给你另外画一幅。” 掌柜疑惑,但还是拿来了笔墨和绢帛。 元峻宇展开绢帛,拿笔,蘸墨。没一会儿,雪白的绢帛,在元峻宇潇洒地挥舞之中,先是出现了一座山峰,一明一暗两面。接着,是一株松树冒出了头,慢慢地向上伸展,长出了茂盛蓬勃的树冠,透着顽强生机……没一会儿,近树,远山,云雾,依傍山间的小屋,悠悠靠岸的渔船,跃然于绢帛上。 掌柜睁大眼睛,嘴巴大大地张着,许久合拢不过来。 元峻宇落款,龙飞凤舞写上他的大名。随后他扔下了笔:“掌柜,撕你一幅画,还你另一幅画。” 掌柜大概吓傻了,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没有反应。 楚明美抿嘴笑: “掌柜,你好运气了,得到了四殿下的墨宝,还是一幅完整的画。” 掌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了,又惊又喜,“扑通”一声跪下来。大概是跪得太急,掌柜撞到旁边的椅子,“叭啦”的摔到他的身上,可他也顾不上,不停地跪在那儿磕头: “谢谢四殿下!谢谢四殿下!” 元峻宇淡淡一笑。 刚想再继续挑笔,无意中一转眼,看到站在门口往他张望的夏依苏,微微一怔,显然想不到她会出现在这儿。楚明美也看到夏依苏了,有意卖弄那样,故意靠近元峻宇,仰起头,娇滴滴说: “四哥哥,待会儿挑好了笔,我们一起去喝茶好不好?” 夏依苏咧嘴笑。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元峻宇跟楚明美在一起,她身上亿万个毛孔,就会喷散出一层没来由的憎恶。 她眼珠子一转,电光火石之间,突然从脑海里闪出一个恶作剧。她咬着糖葫芦,吊儿郎当走近他们,随后歪着头,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将他们打量一番,随后流里流气的吹了一声很响亮的口哨。 元峻宇看她,轻挑嘴角,一脸的闲然。 楚明美则比较夸张,装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仿佛夏依苏是狼她是小锦羊似的,又再靠近了元峻宇一步,躲在他身边: “夏依苏,你……你要干什么?” 夏依苏阴阳怪气地说: “没干什么呀。咦?你害怕些什么?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楚明美继续装小锦羊,紧紧的靠着元峻宇,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你说些什么?”她转头,跺着脚,告状那样对元峻宇说:“四哥哥你看,她……她才又欺负我。” 夏依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学了她说话的调调,捏着嗓子说: “四哥哥你看,她……她才又欺负我。” 楚明美气结: “你——” 元峻宇仍然不说话,负手而立,脸上从始到终都是摆出一副淡淡的笑意。他事不关己那样,兴致勃勃地隔岸观火看两女唇枪舌剑,像是很好玩,很有趣似的。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 随即她装了怨妇的样子,用了怨妇的口吻,自牙缝迸出来的说:“你们两个……好一对奸,夫,淫,妇!” 这话说得挺大声,店里的好几个顾客都听到了,纷纷看了过来。 有人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夏依苏捉狭地朝元峻宇偷偷地眨了一下眼睛,还没等楚明美反应过来,夏依苏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朝站在门口发愣的雪影跑了过去,又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拉了她的手,发足狂奔。 跑了很远,直到看不见到那字画店了,夏依苏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嘿嘿,以前总是元峻宇捉弄她,这次终于轮到她捉弄他一次了吧?这叫君子——不,是叫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元峻宇出丑,可是出大了。想到他百口莫辩那狼狈的样子,夏依苏忍不住捧了肚子,笑了个前仰后合。 她问雪影:“好玩吧?” 雪影摇头:“不好。” 夏依苏不满,瞪她一眼:“喂,如今我是你的主子,而不是他是你的主子,你怎么能够胳膊肘往外拐,重色轻友呢?” 雪影嘟哝:“四殿下毕竟是殿下。” 夏依苏不以为然:“是殿下又怎么啦?也没什么了不起!再拽,也不过是因为懂得投生,生在帝王家,也不过是运气好,做了皇帝的儿子!” 雪影不吭声了。 (未。完。待。续) 第238章 太子殿下1 夏依苏和雪影在大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有一个少年给她发了一张广告宣传单,笑容可掬的说:“欢迎姑娘到我们醉霄楼去用餐。” 这醉霄楼,是夏目北的酒楼。 这广告宣传单,白的纸,黑的字,两本书那样大小。正面是醉霄楼各种特色招牌菜,背面画走向醉霄楼的简单地图——这夏目北,不愧是生意人,挺聪明,极是孺子可教。夏依苏略一指点,他就能心领神会了。 夏依苏逛街逛得正无聊,看到这广告单,顿时大喜,笑着对雪影说:“我们去醉霄楼吃霸王餐去。” 雪影这个古代妞不懂: “主子,什么是霸王餐?” 夏依苏嘻嘻笑: “霸王餐就是去酒楼吃饭不给钱。” 上次到醉霄楼,夏依苏是跟元峻宇一起坐马车,如今在大街头,分不清东南西北,夏依苏根本不知如何走。还好广告单上画的地图极详细。她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走过一条大街,进了小巷子,七拐八弯的,又再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终于,在一个繁华地段的十这路口,看到一座红砖绿瓦颜色鲜艳的三层楼阁,上面高高飘扬着几面大红色的商铺招牌旗帜,上面写着三个字:醉霄楼。 夏依苏刚走进去,就有小二迎上前,脸带歉意赔笑说: “姑娘来吃饭?姑娘对不起,今天生意好,客人特别多,别说小雅座,就是大厅也没坐位,全满座了。要不,姑娘下次再来。” 夏依苏伸手伸里面一张望。 好家伙,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座无虚席。 夏依苏不甘心:“不可以加一个座位?” 小二继续赔笑:“姑娘,不能加座位!真的对不起。”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夏目北呢?你让夏目北来。” 小二疑惑:“姑娘是——” 雪影在旁边说:“我的主子是你们醉霄楼老板的亲妹妹。” 小二吓了一跳,倒也反应快,脸上堆满了笑:“原来是夏小姐,小人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夏小姐不要见怪。夏小姐,麻烦你在这儿等一等,小的就去把掌柜请过来。” 夏依苏点头:“嗯。” 她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舞台的中央,有人在演戏曲。演员的造型很独特,涂上厚厚的脂粉,化了个浓妆,左边身子是花旦打扮,右边却是小生。 只见他唱男声,声音明亮,高亢: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一转身,俊秀小生变成了相貌娇俏动人的女子,娇声唱: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忙忙,问君何时恋,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 演员游刃有余地穿梭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男女声完美转换,如果不看舞台,还以为是一男一女在表演。难得的是,他的唱腔动人,抑扬有度,行腔酣畅,吐字清晰,韵味醇美。男声舒缓,忧伤;女声则空灵,凄美。 夏依苏张大了嘴巴。 舞台上那个演员,不正是楚家浩吗? 夏依苏盯着楚家浩看,越看越惊讶,不禁有一瞬那的恍惚。舞台上的楚家浩,冷不防转换成了郑一鸣,两人的脸孔互相交织着,在夏依苏眼前不停地转换,一会是郑一鸣,一会是楚家浩。 尽量两人的身材相貌不一样,可台风,唱腔,眼神,甚至一举手一投足,简直是如出一辙。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夏依苏在酒吧看到郑一鸣唱这首歌,郑一鸣有“小李玉刚”之称,他唱《新贵妃醉酒》,唱得惟妙惟肖,真假难辨。 夏依苏正在发怔间,夏目北已走到了她跟前。 他惊讶:“咦?妹妹,你怎么来了?” 夏依苏回过神来,顿时把郑一鸣抛到爪哇岛去,她笑着说:“我无聊,便偷溜出来了。哎,想不到你的醉霄楼的生意这样好。” 夏目北得意,歪着嘴巴一笑: “当然,也不看是谁开的。” 夏依苏给他一个白眼: “废话少说!我好不容易偷溜出来一次,看在我给你出了这么多好计策的份上,你得请我吃一顿。” 夏目北这次很大方,挺豪气地说: “不就是吃一顿吗?没问题。”他一张望:“那边的客人吃饱了,小二在收拾东西。妹妹,你不嫌弃是大厅人多喧嚷的话,我们就到那边去。” 夏依苏赶紧说: “不嫌弃不嫌弃,有座位就不错了。” 她跟在夏目北身后,走过去坐了。一抬眼,看到雪影就她身边站着,便拉她坐了下来:“坐下来一起吃吧,又不是在家里,哪来这么多规矩?” 雪影无措,偷眼看夏目北: “奴婢不敢。” 夏依苏没好气: “什么敢不敢的?难道坐着不比站着舒服?都是那些规矩害死人!我最讨厌的是那些规矩!一个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出生好坏都不是自己的错。其实大家都是人,人与人,应该是平等的,应该没有贵贱之分。” 夏依苏的现代观点太过惊世骇俗,夏目北一脸的惊诧,不过他还是说:“雪影,你还是听你主子的话,坐下来吧。这不是在家里,不必守规矩。” 雪影小声地说:“是。” 她在夏依苏身边坐下了。 小二捧上了食物,摆了满满一桌子。夏目北笑着说:“妹妹,你多吃点,你太瘦了,像纸人一样,风吹就要倒的样子。女人太瘦了不好看,还是丰满些好。” 夏依苏捉狭地问: “像洛阳公主那样丰满?” 夏目北瞪她一眼: “洛阳公主不丰满,她也是瘦瘦的好不好?只是没你瘦而已。” 夏依苏一拍脑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呀,我说错了。洛阳公主不丰满,瘦瘦的,丰满而肥肥的是楚大小姐。哎呀原来二哥你喜欢楚大小姐那类型的女子?” 夏目北气,双眼一瞪,威胁她说: “妹妹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不理你了。” (未。完。待。续) 第239章 太子殿下2 夏依苏伸伸舌头,赶紧说: “好好好,我不胡说八道!我不胡说八道!”她嬉皮笑脸:“说实话,其实那个楚大小姐也没怎么样,我如果是男人的话,我也不会喜欢她,肥肥的一身肉不算,还野蛮不讲理,只有四殿下那家伙才会傻不拉叽的把她当了宝,对吧二哥。” 夏目北啼笑皆非,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倒不觉得四殿下把楚大小姐当了宝,反而是四殿下把你当了宝才是真。妹妹,说真的,其实我觉得你跟四殿下挺相配。” 夏依苏没好气: “相配个屁!你乱点什么鸳鸯谱?跟他相配的是楚大小姐好不?我跟他,完全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又再说:“人家四殿下,堂堂的皇子,全京城还没有配偶的雌性动物,谁不对他虎视眈眈?走了西施来了貂蝉,个个都是千娇百媚。我算哪根葱?我再傻,也没傻到白日做梦,对他有非分之想。” 雪影低头吃东西,憋不住的想笑。她主子说话就是夸张,而且很搞笑。可雪影不敢笑,只好拼命地低头,一张脸憋成了紫色。 倒是夏目北,嘴巴一歪,又是笑又是摇头:“我刚刚说了一句,你就说出这么废话来,真服了你。” 夏依苏嘻嘻笑:“我这叫做脑子灵活,懂得举一反三。”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二哥,那个王二毛——呃,就是上次,拿茶水过来不小心把我烫着的那个小二,你干嘛把人家辞退了?” 夏目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把他辞退?” 夏依苏说:“刚刚我见到他了,在大街头看到他在卖糖葫芦。我问他是不是因为上次我的事,他才不能在醉霄楼做的?他说不是。” 夏目北说:“他倒挺老实。” 夏依苏好奇:“是为了什么事儿?” 夏目北说:“我本不想辞退他,他干活倒是勤快,话又不多。只是他总是喜欢把剩饭菜偷偷拿回去,我说过几次了,他总是不改,一气之下,就不要他在这儿干活了。” 原来是这样。 夏依苏倒也理解。因为做老板的,必须要给员工定个规章制度,人人都得遵守。违反开除,也无可非议。 楚家浩还在舞台唱。他唱完《新贵妃醉酒》,又再接着唱《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十八相送》,《化蝶》,同样是穿梭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男女声转换。顾客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 夏依苏一边吃着鹿鸡肉掺抖的小天酥,一边奇怪地问: “楚三公子会唱歌?” 夏目北肚子不饿,因此只喝茶。他喝了一口茶,然后说: “他的娘亲以前是唱戏的,他会唱戏也没什么奇怪?不会唱戏才奇怪。他从小到大,不受家人待见,朋友也只有我一个。自从我开了醉霄楼后,他常常到这儿来,一边喝酒,一边发呆。前几天他忽然对我说,如果他在醉霄楼表演,我会不会付银子给他?我以为他是开玩笑,也跟着开玩笑说,行哇,你唱得让客人满意的话,我会双倍的钱给你。没想到,家浩还真是唱了,还唱得这样好,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客人。如今到醉霄楼来吃饭的,大多数人是冲着他来,京城这么多戏子,就没他唱成这样特别。” 夏依苏说:“他的唱法是很特别,并不多见,但不是自创一格,更不是前没来者后没古人。”她望向舞台上的楚家浩,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楚三公子唱戏的样子,我感觉到他很像一个人。” 夏目北问:“谁?” 夏依苏说:“不告诉你——反正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夏目北又再问:“男的?” 夏依苏又再说:“嗯。” 夏目北心痒难痒,继续追问:“也是唱戏的?” 夏依苏说:“嗯。” 夏目北好奇心不灭:“他也会男声女声转换唱?” 夏依苏说:“嗯。” 夏目北一拍手说:“上次你到醉霄楼的时候,你就提议过,找一个嗓音优美会唱歌,而且长相俊美的男子,或会唱歌,有阳刚气的女子……男女声转换着唱,时而男,时而女……原来,你是因为他,所以才知道这样的唱法。” 夏依苏也没否认:“嗯。” 夏目北心中的好奇像滚雪球,越滚越大。终于忍无可忍,冒着被骂个狗血淋头的危险,大着胆子,嬉笑着打听:“妹妹,那男人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夏依苏没把夏目北骂个狗血淋头,而是咬牙切齿说:“不,他是我憎恨的人!” 夏目北又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因为他不是人,是畜生。” 夏目北一愣:“畜生?” 夏依苏用了肯定的语气说:“是,他是畜生!” 夏目北继续问:“为什么?” 夏依苏回答得超级无厘头:“因为他是畜生,所以他是畜生。” 夏目北悻悻然。知道再追问下去,也追问不出什么结束来。他喝了一口茶,很无奈:“妹妹,你的话太深奥,为兄的才疏学浅,听不明白。” 夏依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每次想起郑一鸣,她总有着一股不能释怀的痛楚和恨,压抑得不得了。眼珠子一下,她换了别的话题:“二哥,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夏目北想也没想到,回答得飞快:“没有。” 夏依苏纳闷:“你十九岁了吧?按理说,情窦也早开了,怎么会没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好像不大正常。”想起了什么,一脸的诡笑,忽然就把头朝夏目北凑近去,眼睛一扫四周,随即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问:“莫非,你对女人不感兴趣?是男同?” 夏目北莫明其妙,喝了一口茶问: “男同?男同是什么?” 夏依苏又再一诡笑,把一只手放到嘴角边,作了喇叭状,小声的,正经八百地说: “男同——呃,就是身为一个男人,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人。”她眼睛一瞟舞台上的楚家浩,又再继续鬼鬼祟祟说:“你跟楚三公子的关系好,好得简直是同穿一条裤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二哥,你老实说,你跟楚三公子,有没有那种关系?” (未。完。待。续) 第240章 太子殿下3 夏目北一听,嘴里一口茶没忍住,“扑哧”一声喷了出来,射程还挺远,一下子就惊动了旁边的几位顾客,一桌子上坐了六个人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另外一桌子则坐了两个人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 他们都看了过来。 坐两人桌子的其中一个公子,穿了富贵荣华,身上配带着各式翡翠如意珠宝黄金挂件,头上的乌发束在一个嵌宝紫金冠里。浓眉,大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夏依苏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张大嘴巴,眼睛惊悚地跳了一下,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夏目北也看到他了,吓得连忙站了起来,结结巴巴: “太……太子……太子殿下?” 此人正是太子元峻武。 夏依苏曾见过他两次,都是跟元峻宇在一起坐在马车内,然后她从窗口看出去,看到他刚从外面打猎回来,骑着马,负弓持箭,马上挂满獐兔之类的动物,与夏依苏坐的马车擦身而过。 元峻武看上去心情很好,呵呵笑: “夏二公子,幸会幸会。” 夏目北走了近去,立在元峻武身边,脸上堆着笑容说:“太子殿下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给太子殿下安排楼上的雅座。太子殿下坐在人多喧嚷的大厅,真是委曲了。” 元峻武说:“我来的时候,小二说楼上的雅座满了,难不成把人家赶走不成?其实坐在大厅也不错,挺热闹,而且看舞台的表演可以看得亲切点。”他目光一扫,视线落到夏依苏脸上:“这位姑娘是——” 夏目北连忙说: “她是我妹妹。” 元峻武好奇,又再瞅瞅夏依苏: “她就是你失散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寻找回来的亲妹妹?” 这个朝代通讯不发达,没电视,没电脑,没手机,没报纸,没微信,但并不阻碍消息的传播。虽然京城不小,人口也挺多,可是大家的圈子是有限,因此有丁点儿的新鲜八卦,也炸开了锅,人人皆知。 失踪了十三年的夏府四小姐回来了,这事儿在京城也传遍了。 夏目北笑着说:“是,她就是我失散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寻找回来的亲妹妹。”转头,对夏依苏说:“四妹,过来见过太子殿下。” 夏依苏不想过去。 面对一张酷似郑一鸣的脸孔,她不禁牙痒痒的,心中那股无形的恨又再涌上心头,恨不得一下子置于死地而后。 那边有夏目北看到她没动,心中焦急。别人还犹可,这个元峻武,他可得罪不起,连忙走了过来,把夏依苏拉了过去,赔笑着对元峻武说:“我妹妹没见过什么世面,有点害羞,太子殿下不要责怪!” 呸,没见过世面!说得她好像井底之蛙似的! 夏依苏没好气,刚想给夏目北翻一个大白眼过去,看到他不停向她使眼色,想想还是算了,看到他是她二哥的份上,就给他几个面子。于是,很勉强地说: “小女子见过太子殿下。” 元峻武笑:“四小姐别客气。” 他身边的另外一个公子,十六七岁的年龄,也穿了富贵荣华。有着乌黑的发丝,洁白如雪的肌肤,眼睛,鼻子,嘴巴,下巴,无不精致妖娆,丰流妩媚,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令人惊艳,美得惊心动魄。 身段也没得说。苗条纤巧,袅娜风流,该大的大,该小的小,纤腰肥臀,胸部丰满,“横看成岭,侧看成峰”,穿了男装衣服也不像雄性动物,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她抿嘴,笑着说: “听说夏府的四小姐是个美人儿,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这话,莫不有着敷衍的味儿。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子,夸赞另外一个相貌不如自己的女子美貌,多多少少,有着虚假的万分。 夏依苏说:“多谢姑娘的夸奖。” 元峻武看女子的目光,情深款款,那神情俨然是热恋中的情人,甜得蜜里调油那种。他笑着解释: “她不是姑娘,是我的姬妾,姓周。” 夏目北也反应快,连忙恭敬地说: “周夫人。” 呃,原来这个美女,是元峻武的夫人。皇子的夫人,听上去挺威风,其实没什么地位,只要皇子喜欢,随便带进府,有时候连妾也不如,身份挺尴尬——这是夏依苏在四王府得来的知识。 夏依苏不禁想起了元峻宇的那三个夫人,伊夫人,林夫人,黄夫人。 听说,林夫人黄夫人还是元峻武送给元峻宇的。 林夫人黄夫人长得挺美,可以说得上是上等美女,但跟千娇百媚的周夫人一比,就给比下去了,也难怪元峻武看她俩不上眼,随随便便的送他了元峻宇。 元峻宇不是笨人。 元峻武看不上眼的女人,难道他看上眼?这就是为什么元峻宇找了个借口,让人把林夫人黄夫人脚筋挑断了,各打三十板子,驱赶出四王府了。 这周夫人,虽然也是夫人,可她命运要比林夫人黄夫人好。 这次她女扮男装跟元峻武出来,证明她很受宠。 元峻武笑:“夏二公子四小姐,你们俩也别干站着,不如把你们的凳子搬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大伙热闹热闹。” 夏依苏刚想说“不”,夏目北已抢着说:“太子殿下说得极是。”他张望了一下,远远的朝一个小二招手,那小二赶紧走了过来,夏目北吩咐:“把那边的两张凳子搬过来。” 小二很快把凳子搬来了。 夏依苏很无奈,只好舍命陪夏目北,跟他一起坐了下来。 元峻武很豪气,放下太子的架子,亲自动手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酒,接着给夏目北和夏依苏倒酒,随后说:“夏二公子四小姐,来来来,我跟你们干一碗酒。” 夏目北护着夏依苏,连忙说:“太子殿下,我跟你喝好了,我妹妹酒量浅,喝不了酒。” 元峻武也不介意:“好,那我跟你干一碗。” 夏目北拿着酒,站了起来,笑着干了一碗。元峻武仰起头来,也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喝完了。 元峻武说:“夏二公子,我有一件请求。” 夏目北赶紧问:“什么事?太子殿下尽管说好了,我能做到的尽量做。” (未。完。待。续) 第241章 太子殿下4 元峻武说:“台上表演的那个戏子,真不简单。我越看越喜爱,不但扮相俊美,唱腔也好,无论是男声,或女声,都委婉动听,娓娓道来,看他表演,完全是一种享受。夏二公子,是否能让他到我府里唱十天八天,我重金给酬劳,你要多少银两,我给多少。” 夏目北为难:“太子殿下,不是我不愿意,只是——” 元峻武的脾气不是盖的,就像春天的气候,说变就变,当下脸色沉了下来,有些恼怒:“怎么?你不肯?是不是担心我出不起酬劳?” 夏目北连忙说:“太子殿下,这不是酬劳的问题,而是……而是他不是戏子,他是楚大将军府的三公子。如果太子殿下想请楚三公子到府里唱,太子殿下就得亲自问他,我无法替他答应下来。” 元峻武惊诧:“楚大将军府的三公子?他是楚家浩?” 夏目北点头:“是。”顿一顿,他又再说:“不是我拂太子殿下的意。楚三公子是什么脾性,想必太子殿下也知道,并不是出多少银两才能请得动他。楚三公子虽然是庶子,到底楚府也是太后娘家的人,如果他不愿意,哪怕把他的头砍下来,也请不动他。” 元峻武沉吟。 换了别人,他才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把他的头砍下来又怎么样?反正他是太子,他怕谁?跟他作对的,就没好下场。 但对楚家浩,元峻武不敢任着性子乱来。 他并不是怕楚家浩,在他眼中,楚家浩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可是,把他得罪了,就等得罪了楚大将军府,得罪楚大将军府,就等于得罪了太后,这事非同小可。太后一向看他不顺眼,喜欢挑他的过错,如果他欺负她娘家人,她肯定会挺身而出,如果事情闹大了,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了想,元峻武还是决定放弃:“算了。楚三公子脾气古怪,又不是真正的戏子,见不得愿意到我府中去唱,他不缺这个钱。我还是不去碰这个钉子为好。” 算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夏目北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太子殿下说得是,他的脾气确实是古怪,一两句不合,摆着臭脸孔不搭理人也是常事。今天他愿意到醉霄楼唱,说不定明天不高兴就不来了,得看他心情。” 元峻武嘟浓: “这小子,唱腔和扮相都不错,但京城比他唱得好扮相美的戏子不是没有,他之所以能吸引人,是因为他的唱法特别男女声能同时能唱,估计整个天下,没多少个能像他这样。他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 这边的周夫人,对夏依苏热情如火。 周夫人出身不好。因为家贫,被狠心的父母卖到富人家去当奴婢,那户人家是精明的生意人,目光远到,看到她生得好,且聪明伶俐,因此特地培养她,找人教她读书识字,学习歌舞。三年后,把她调教得千娇百媚,琴棋书画歌舞无不精通,生意人寻找一个适当机会,把她当了礼物送给元峻武。 元峻武对她一见钟情。 周夫人虽然得到元峻武的万般宠爱,可因为出身不好,身份地位低下,别人一直瞧她不起。周夫人极会察言观色,之所以对夏依苏颇有好感,因此夏依苏没有像别的千金小姐一样,见到她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 夏依苏并没有看不起她。 人各有志。 古代的女人,自己不能作自己的主。特别是一个穷人家出身的美貌女子,活着不容易,把身体交给一个穷鬼糟蹋,是有市无价,哪怕这个穷鬼再年轻,再帅气。要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只有傍个有钱人,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哪怕,是美女配爷爷,美女配青蛙,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忽略。没钱,一切都免谈。 很现实是不是? 这个本来就是个现实的世界。自古到今,有情饮水饱的爱情只不过是传说,童话小说中的灰姑娘,还懂得找王子嫁哪。 作为太子的元峻武,综合素质极高,可以说得上是登峰造极——年轻的同时,又长得好;长得好的同时,又有身份地位;有身位地位的同时,又有情趣。这样的男子,打灯笼也难找,能够做他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姬妾,对周夫人来说,已是八辈子积下的功德,因此这辈子能够行狗屎运。 周夫人笑容满面,热心地给夏依苏夹了一个用肥熊肉和精鹿肉做成馅的玉尖面包子,讨好那样的说: “四小姐是个美人儿,只是太瘦了。四小姐多吃些,一个姑娘家,脸上有些肉,看上去会更漂亮。” 夏目北一听这话,朝夏依苏看过来,嘴角一歪,贼头贼脑的坏笑,意思是说,听到了吧?这不单单是他个人的想法,而是大众的心声。 夏依苏不服气。 中国上下五千多年的文化历史,除了唐朝流行肉弹女人之外,哪个朝代不是以瘦为美?不是一句诗词说了么,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意思是说:楚灵王喜欢腰身纤细的人,大家都节食减肥,即使饿死了也心甘情愿。 为了让夏目北和周夫人对瘦人改观,夏依苏举了例子说:“瘦人自有瘦人的风采,就像西汉时期的赵飞燕,她还不是个绝色美人儿?” 元峻武听到了,一下子的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加入到谈话中去: “对对对,赵飞燕是个很有名的瘦美人儿,史书上说,她体态轻盈,身轻如燕,据说可以作掌上舞——就是在别人的手掌上跳舞。” 夏目北不以为然。 他拿起碗,喝茶,一边摇头说:“掌上舞?怎么可能?一个女人再瘦,也不能跑到别人手掌上去跳舞吧?这太匪夷所思了,令人不可想象。”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 “这是真的!当年赵飞燕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发了神经,便心血来潮的跑上饭桌上去跳舞。刚好汉成帝也在旁边吃饭,伸筷子要夹菜,结果不小心就给上面跳舞的赵飞燕踩中了手。于是,后人就杜撰出赵飞燕掌上起舞来了。” (未。完。待。续) 第242章 太子殿下5 话音刚落,夏目北嘴里的一口茶,又再喷了出来。 元峻武则指了夏依苏,乐不可支大笑了,边笑边说:“哎呀四小姐,如果赵飞燕听到你这番话,估计会从棺材爬起来,又再给气死一次。”他又再说:“四小姐,你真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说话太好玩了,哈哈哈!” 元峻武这一笑,就不像郑一鸣了。 因为夏依苏从来没有见过郑一鸣如此肆无忌惮的笑。郑一鸣的笑,很斯文,轻轻淡淡的,眼睛弯弯,嘴角微微往下垂,透着许些忧郁,如果是真正开心,他有一个不自觉的习惯性动作,就是低下头来,用手指擦鼻子。 周夫人这个时候不失时宜的来一句: “我觉得四小姐人很好,长得美,有趣儿。太子殿下,要不你跟陛下说说,让陛下赐婚,把四小姐娶进家门来作侧妃好不好?” 元峻武身边的女人不少,除了太子妃邓诗慧,还有两个侧妃,南宫妃和赵妃,都是名门千金小姐,皇帝亲自赐的婚。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姬妾。家里女人多,麻烦也多,分了好几派,几乎每天都上演着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把戏,常常闹了个鸡犬不宁。 周夫人之所以这么热心,是因为她在太子府里,没人站在她一边,如果夏依苏成了元峻武的侧妃,那她可以跟她结成同盟。 夏依苏听周夫人这一说,顿时吓了一跳,脸上一僵,忙不迭摇头: “别别别!身上没什么优点,缺点一大堆。别看我外表美貌如文,高贵文雅,其实呢,我不过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点也不矜持,不淑女,不贤惠,明明我是一个臭鱼烂虾,斯文败类,庸俗市侩,却喜欢摆起一副唬人的架势,端作一副正经的姿态,打肿脸充胖子死撑着,把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算,自己也累的要命,装得苦不堪言,腰酸背痛,就像一只被人弃之的可怜虫,可恶可憎,恶心恶俗,人见人恨,臭气熏天……” 话还没说话,元峻武冷不防跳了起来,急忙闪到一边去。就在这同时,夏目北嘴里的一口茶,又再喷了出来。 周夫人侧着头,以仰慕和崇拜的眼神看着元峻武,大惑不解问: “太子殿下,你怎么知道夏二公子要把茶喷出来?” 元峻武镇定自若走回来,坐了,一边说: “夏二公子已喷了两口茶了,我算定他会再喷第三口中,如果我不快点闪,估计我回府后就不用洗澡了。” 周夫人掩嘴,笑了个花枝招展。 这元峻武,倒懂得哄女人开心,看来,他是真心喜欢周夫人。男人吸引女人最大特质,往往很形而上学,那就是幽默。想想那个周幽王,为了博美人一笑,连烽火戏诸侯的招式都用上了。如果男人对待一个女人不感冒的话,搞笑细胞也会跟着老化迟钝,但如果喜欢一个女人,便会使尽百宝,哄她开心。 楚家浩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舞台。 舞台上的表演换了说书的。 很多客人吃完饭后都离去了。此时过了午饭的时间,酒楼没了刚才的热闹。元峻武伸了一个懒腰,一边说:“我们来了大半天了,酒足饭饱,也该走了。待会儿,我还要去看斗蟋蟀,要不去晚了得重新开始,看着没意思。” 旁边坐着的六个彪形大汉全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走了近来,脸上堆着笑,毕恭毕敬说:“太子殿下——” 元峻武没看他,却说:“放下十锭金子给夏二公子。这是我们两桌子,还是四小姐那桌子的酒菜钱。” 夏目北连忙说:“太子殿下,我妹妹那桌子的酒菜钱不用了。” 元峻武看他一眼,语气中带着粗鲁,容不得别人说“不”的强硬:“这顿饭,我堂堂的太子还出不起你妹妹吗?你再哆嗦,就是看不起我了。” 夏目北赔着笑:“岂敢!岂敢!”一边向夏依苏使了个眼色,夏依苏会意,于是说:“谢谢太子殿下!谢谢!” 元峻武这才由怒转笑,随即一挥手: “走吧。” 他带着周夫人率先走了,六个彪形大汉是他们的随从,忙不迭跟在身后,一行八人,浩浩荡荡。 楚家浩卸了妆,换了衣服。刚刚走出来,远远看到站在夏目北身边的夏依苏,微微一愣,踌躇了一下,还是朝他们走过去。刚走了几步,元峻武一行八人,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楚家浩的视线无意中落到了元峻武的脸上,仿佛雷顿般那样,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完全呆住。 元峻武一行,很快的与楚家浩擦身而过。 楚家浩立在原地。 霎时之间,只觉得唇干舌燥,脑海中百间鸣放,他控制不住自己,额角冒汗,牙齿“格格”作响。直到那边的夏目北张望过来,叫他:“家浩!家浩——”楚家浩才如梦初醒,好不容易才勉定心神,走了过去。 夏目北问:“你站在那儿看些什么?眼睛都绿了。” 楚家浩不答,而是梦游那般的问:“刚才……刚才那位富家公子是谁?” 夏目北莫明其妙:“谁?你说谁?太子殿下?不是吧家浩,你不会对我说,你不知道太子殿下吧?虽然不是常常见面,可一年之中也见那么三几回,你怎么会不认得他?” 楚家浩喃喃:“太子殿下?他是太子殿下?” 夏目北奇怪:“家浩,你怎么啦?” 楚家浩回过神来:“没……没什么。”他似乎心事重重,坐了下来,自行的倒了一碗酒,然后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 夏依苏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他是她身边一个熟悉的人,她认识他许久了。但,怎么可能?她不过是跟他见过几次面而已。也许,是他那忧郁的眼神,太像郑一鸣的缘故。 夏目北瞧瞧他,关心:“家浩,你脸色惨白,是不是不舒服?” 楚家浩说:“我……我没什么不舒服,可能是累了。” 夏目北说:“没事就好。” 楚家浩转头看夏依苏:“你……你对太子殿下有什么感觉?” 夏依苏莫明其妙:“我会有什么感觉?” 楚家浩说:“似曾相识的感觉。” 夏依苏惊诧,却没有否认:“有。” 楚家浩问:“那你有什么感想?” 夏依苏耸耸肩:“我能有什么感想?” 楚家浩像是不甘心,好一会儿后又再问:“既然你对太子殿下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一点感想也没有?” 夏依苏反问:“我为什么要有感想?” 楚家浩不再说话了,叹了一口气。他又再自行倒了一碗酒,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个一干而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目北说:“家浩,不要喝了,再喝下去就醉了。” 楚家浩轻声说:“醉了更好,一醉解千般愁。” 夏依苏呆呆地看着他,觉得他这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像足了郑一鸣。夏依苏跟郑一鸣在一起的时候,郑一鸣也像此刻的楚家浩一样,看上去有着无尽的烦恼,偶尔,也会自个儿喝酒,喃喃:“醉了更好,一醉解千般愁。” 哎,郑一鸣! 夏依苏狠命一甩头,硬生生的把郑一鸣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夏目北坐在楚家浩身边,笑着说:“家浩,我以为你的唱腔是天下无双,仅止一家呢。谁知我妹妹说,她认识一个人,是男的,他也会男女声转换着唱的,你不是自创一格,更不是前没来者后没古人。” 楚家浩一张脸更是惨白,一双充满了忧郁的眼睛盯了夏依苏看,表情很复杂,不知为什么,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了起来:“那人,是……是谁?” 夏目北说:“我也不知道是谁。” 楚家浩踌躇了一下,终于问:“四小姐,是你喜欢的人?”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是我憎恨的人!”夏目北大嘴巴,笑着加了一句:“我妹妹说,他不是人,是畜生!”夏依苏说:“对,他是畜生,不是人!” 楚家浩手中的碗“叭啦”一声掉到地上,顿时落地开花。 夏依苏耸耸肩。 她的话,也许对这些古代人来说太深奥,所以听到一惊一乍。其实,她说郑一鸣不是人是畜生,是说轻了,大大的抬高了他,她应该说,他连畜生也不如。 夏依苏说:“我出来大半天了,得回去了。” 夏目北说:“快回去吧,要不爹爹知道你跑出来了,会被骂的。”他一张望,又再说:“如今客人没那么多了,我送你回去。” 夏依苏摇头:“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就是不认得路,雪影总是认得的,不用担心啦,我又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怎么着也走南闯北过,难道会给人劫走不成?” 夏目北听她这么一说,便不再坚持了:“那你自己回去,路上要小心。” 夏依苏说:“知道啦!真罗嗦,口水多过茶!” 夏目北双手一摊,很无奈对楚家浩说:“好心当成驴肝肺!有这样蛮不讲理的妹妹,还真不是一件好事儿。” 楚家浩没说话。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 第243章 又见面了,冤家1 夏依苏带着雪影,刚刚走出醉霄楼门口。 不远处的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仿佛从天而降,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风驰电掣的飞驰而来。骑马的那个人,挺拔俊朗的身姿,白衣飘飘,飘逸出尘,很快到了夏依苏身边,他一拉马缰绳,“吁”的一声,黑色高头大马停了下来。 白衣人有着一张妖孽的,倾国倾城,男狐狸精般的脸。 夏依苏瞪他。 这家伙,不是元峻宇,又是谁?此时他高高的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夏依苏看。那神态,非常非常的自负,给人一种傲慢,无礼,不怀好意的感觉。那双细长的眼睛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邪恶。忽然,他咧嘴,邪邪地笑了,然后邪邪地说: “我们又见面了,冤家!” 一声“冤家”,叫得如此邪恶,又如此暧,昧。夏依苏不是不心虚的,刚才贪一时口爽,骂他跟楚明美是“奸,夫,淫,妇”,想必这家伙,是心胸狭窄的主,记仇了,如今以牙还牙来了。 这叫六月债,还得快。 想起元峻宇那些阴险毒辣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夏依苏只觉得一阵恐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有着血肉横飞的感觉。 反应过来后,夏依苏“哎呀”了声,然后不顾一切,拔腿就逃。 可元峻宇不给她逃离的机会,“驾”的一声,黑马扬蹄奔过来,一下子就拦在她跟前。夏依苏张大嘴巴,还来不及喊“救命”,元峻宇冷不防侧下身子,伸出手来,五指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绑架似的,将她很粗暴的扯上马,横放在他前面。 这丫,也够肆无忌惮。 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大街头。 附近的人看了过来,好奇地张望。甚至还有人交加双臂,兴致勃勃看着,没有人挺身而出,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只听元峻宇一声“驾”,马飞奔了起来。 很快,绝尘而去。 马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很快,快到让夏依苏有着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夏依苏不是不害怕的,身子不争气的哆嗦着。元峻宇这家伙,会不会为了刚才那句话,一时浊气上涌,把她捉去,来个五马分尸,做人肉包子来泄愤?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依苏自己吓自己,越想越恐怖,不禁毛骨悚然,张开喉咙,拚命地嚷嚷:“放开我!元峻宇——”她不叫他“四殿下”了,而是连名带姓的叫他:“元峻宇,你这个混球!快放开我!” 元峻宇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夏依苏,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下马去!” 夏依苏怒不可遏,嚷嚷:“你敢?” 元峻宇不紧不慢的又再抛下一句话:“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夏依苏气极,又再骂:“元峻宇,你这个混球——” 元峻宇的声音还是慢悠悠,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威胁味十足:“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闭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后果你自负!” 夏依苏咬牙:“元峻宇,你——” 元峻宇开始数:“1——” 夏依苏大声嚷嚷:“元峻宇——” 元峻宇又再数:“2——” 夏依苏还是心怯了。这家伙,心狠手辣,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此时马跑得这样快,如果他真的把她扔下马,她就是不死,也会变成残废,就是没变成残废,万一运气不好,是脸先着地的,估计毁容的几率挺高。 这样一想,夏依苏顿时像一棵被霜打焉了的黄花菜,英雄气短起来,只好很窝囊废的把嘴巴闭上,不敢嚷嚷了。 马一直跑。 一直跑。 渐渐的,远离都市的喧嚣,跑往寂静的地方。行人渐渐的稀少,到了一个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地方。 一条山路,蜿蜒而上。 阵阵清凉的微风吹来,带来了树木的醇香,让人心头迷醉。一个个的水潭,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潭水清澈见底,一尘不染。 扫眼看过去,前面有几条小瀑布,沿着险峻的峭壁跳跃而下。飞溅的水珠跌落下来,落进水潭,水珠大的如珍珠,晶莹透亮,欢蹦跳跃;小的细如烟尘,弥漫于空气之中,成了飘飘忽忽的雾霭,仿佛给山涧林木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似的。 一个小水潭旁边,有一座原木搭建笨重古拙的小亭子。 到了小亭子前,元峻宇猛地一拉马绳,马仰起头来一阵嘶鸣,停了下来。元峻宇身手敏捷地跳下马,接着,他把夏依苏抱了下来。 元峻宇把夏依苏抱下马后,并没有马上放开她。隔着衣服,夏依苏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还有他在胸腔里那颗跳动有力的心脏。他的手臂,横了在她的腰间,他喷着热气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掠过她的面颊。 夏依苏脸红耳赤。 她挣扎了起来,用力地推开元峻宇。但元峻宇的手臂,死死地把她缠住,紧紧的,令她动弹不得。男人总是有力气,夏依苏愈挣扎,元峻宇缠得愈紧。 夏依苏忍无可忍,大声嚷嚷: “你要干什么?” 元峻宇轻笑: “你说我要干什么?” 夏依苏又再嚷嚷: “元峻宇,快放我开!” 元峻宇声音淡淡的说: “夏依苏,你的胆子真不小,连我的名字也敢直叫了。” 夏依苏咬牙切齿回他: “你都连名带姓叫我的名字了,难道我不能叫你的名字?人的名字本来就是让人叫的,除非你不是人!” 元峻宇又再一声轻笑: “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 夏依苏想说“你是畜生”,到底还是不敢。这家伙不好惹,不能跟他硬碰硬,万一他恼羞成怒了,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真的做起“畜生”的勾当来,吃亏的便是她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是不是? 看到夏依苏没有吭声,元峻宇也没有追问下去。 他看着她,一双眸子在明亮的光线中闪着幽幽的光,神情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温柔得不像夏依苏平日里看到的元峻宇,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随后,他环抱着她的手臂松开了,却伸出右手,落到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又一下。 (未。完。待。续) 第244章 又见面了,冤家2 夏依苏更是脸红耳赤。 情急之中,她把头猛地一扭,脱离了他的手。 元峻宇仰起头,轻轻的笑了一声,声音轻飘飘的说:“夏依苏,你怕些什么?放心好了,本殿下知书达礼,风度翩翩,是有名的谦谦君子,不会强行的把你吃了!” 呸!谦谦君子! 夏依苏撇撇嘴。 真会吹牛!说大话也不怕遭雷劈! 元峻宇这家伙看上去没有半点要秋后算帐之意,好像心情不错,眸底有着一抹光彩,唇边淡淡的笑意,有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暖意和温柔。 他轻声地说:“夏依苏,在如此赏心悦目的好风光中,用来吵架斗气,是不是可惜了?不如,我们到亭子里去,喝喝茶,吃吃糕点,欣赏欣赏大自然的景色,这才是一件身心愉快的事儿。” 夏依苏这才发现,小亭子里放着一张小木桌,几张木凳子,一只小火炉,上面搁着一个铜制的茶壶。小木桌上面摆着一套色泽古朴式样简单雅致的紫砂茶具,几盘小糕点,旁边还放着一面古筝。 看来,早已有人在这儿准备好了。 夏依苏奇怪,周围张望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元峻宇说:“世外桃源。” 夏依苏说:“哦。” 还别说,这个地方,还真是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天空很蓝,云彩像洁白的棉花一般柔软,周围的树木青翠得如同碧绿的宝石。不远处流动的潭水,从潭边一块低矮平滑的石头上,呈扇面状欢快地溢出,汇聚成一条小溪,“潺潺”地流向遥远的地方。 微风吹过来,拂在脸上,令人感到神清气爽。 夏依苏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 元峻宇问:“夏依苏,你可喜欢这儿?” 夏依苏点点头:“还好,这儿风景不错。这使我想起了王维的诗句: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 元峻宇清秀如画的眉峰一挑:“咦?” 夏依苏没好气:“咦什么?” 元峻宇说:“你懂王维的《青溪》。”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废话!我懂王维的《青溪》有什么奇怪?” 元峻宇说:“当然奇怪了。一个没读过书,不识字的人,居然懂王维的《青溪》,能够一字不漏背下来。” 夏依苏支支吾吾:“呃……我……我聪明,以前听别人说过一次,所以记住了。呃……我……我人聪明,能够耳闻则育,过目不忘,不行么?” 元峻宇嘴角微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色:“行行行。”顿一顿,话锋一转,冷不防问:“那个别人,是谁?” 夏依苏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那个别人?什么那个别人?” 元峻宇轻描淡写那样的说:“对你说《青溪》那个‘别人’。” 夏依苏眨眨眼睛。 这问题叫她怎么回答?她总不能告诉元峻宇,那个“别人”,是她二十一世纪中学时代的语文老师吧?如果这样回答,会扯出更多的问题来,那些问题,是说不清理还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也不是元峻宇这个古代人能想像出来的。 夏依苏眼睛一瞪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元峻宇云淡风轻般的看着夏依苏,脸上始终挂着一个淡淡的浅笑。好一会儿后,他又再出其不意的问:“是郑一鸣吧?”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是。” 元峻宇说:“当然不是——你说过,郑一鸣是畜生,不是人。”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一扬,不紧不慢说:“还好郑一鸣是畜生。如果他是人的话,那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你跟他是不是一对奸,夫,淫,妇?” 这家伙真不是男人,一点也不肯吃亏!刚才夏依苏还以为他不介意说他跟楚明美是一对奸,夫,淫,妇呢。没想到,他还是小肚鸡肠的秋后算帐了。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不理他,径直走到亭子里去。 元峻宇也走了过来,坐在夏依苏身边。 此时小火炉里的火炭烧得正旺,上面搁着铜壶的水“呜呜”响,没一会儿,便冒出白雾,水开了。 元峻宇也算多才多艺了,连沏茶都会。只见他提起铜壶,把沸腾的水倒到桌子上的紫砂茶壶里,治器,纳茶,候汤,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手法熟练,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随后他动作优雅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夏依苏捧起了茶盏,拿开茶盖,只觉得一种清香顿时沁入心脾。 茶是绿的,溢着茶香的紫砂茶盏,细碎的绿色枝叶在清水中安静地飘。夏依苏低头,轻轻的喝了一口,茶盏上,就有了轻轻浅浅的吻印。 元峻宇也闲然的品着茶。 他的脸上挂着一个淡淡浅笑,神情慵懒,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此刻极是柔和,就是眼神也是温柔的,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夏依苏没有看元峻宇,只管低头喝茶。 可她仍然感觉到元峻宇那细长的桃花眼正在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看,目光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停留在她脸上。 在元峻宇的目光中,夏依苏很不自在。 莫明的,她脑海里就闪过刚才他抱着她,不肯放手的一幕。她想起他身体的温度,跳动有力的心脏,还有他长长的手臂横在她腰间,他喷着热气的呼吸,掠过她的面颊……还有,他的手落到她的脸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又一下…… 夏依苏心神不定。 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慢慢地在收紧,里面就像有很多小虫子在密密的噬咬着,很痒,却又不能摆脱。 为什么会这样?好生奇怪。 元峻宇忽然叫她:“夏依苏——” 夏依苏如临大敌,立马说:“干嘛?” 元峻宇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夏依苏说:“废话!” 元峻宇看着她,脸上挂着一个淡淡的浅笑,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而且是那种容不得别人说不的强势:“夏依苏,回答我,是?或是不是?” (未。完。待。续) 第245章 又见面了,冤家3 夏依苏眼睛溜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问:“如果我说是,那会怎么样?如果说不是,那又会怎么样?” 元峻宇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眸光,笑得云淡风轻,轻描淡写般的说:“如果你说是,我会很开心,你要在我脸颊上亲两下;如果你说不是,我更开心,我会在你脸颊上亲两下。”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纯粹是戏弄她,吃她豆腐!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不理他。 还好元峻宇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来真格的。喝完了一盏茶,他轻声一笑说:“景色因为心情而美丽,心情因为景色而美好。此情此景,怎么少得了音乐相伴?夏依苏,我给你弹奏一曲吧。” 夏依苏巴不得他这一说,忙不迭点头:“好。” 元峻宇让人把筝带来了,可见,他身上不缺乏浪漫的因子。 只见他坐在筝前,骨骼修长清雅微微泛着淡白的十指在琴弦上飞舞,悠扬流畅的曲调,轻悦弹出。 他唱:“……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元峻宇的声线浑厚,富有磁性,歌声优雅从容,细腻明澈,有意想不到的动听。 一曲完毕后,夏依苏忍不住的说:“你唱的歌真好听,有着天皇巨星的味儿。” 元峻宇微微一挑眉:“天皇巨星?” 夏依苏解释:“天皇巨星,就是很出名的大明星。大明星——呃,就是唱歌演戏,混娱乐圈的人,你们这儿叫戏子。不出名的戏子是小明星,出名的戏子叫大明星,更出名的戏子,就封为天皇巨星。” 元峻宇微沉,声音淡淡的:“你把我比作戏子?” 夏依苏省悟过来。 天,说错话了。要知道,古代的戏子,社会地位低下,属下九流,贱民等级,唱得好有名气的去取悦官员贵族,唱得一般没名气的只能去跑跑江湖,取悦平民,混口饭吃。人家元峻宇,是堂堂的皇子,她居然说他有戏子的味儿,还真不想活了她! 夏依苏结结巴巴: “我……我没把你比作戏子,我……我不过说你唱得好而已。” 元峻宇一笑,也没再计较,懒洋洋地说: “你也来弹奏一曲?” 夏依苏没有拒绝——准确来说,不敢拒绝。刚才说话口无遮拦,得罪了他,这次怎么着,也得亡羊补牢,她弹筝的水平没怎么样,以前得到乔雪兰——不,是谢无言。她得到她的调教,只是勉强会而已。 她说:“好。” 走到筝前,坐了下来,想也没想,随手一拔弄,无意中拔弄出在二十一世纪曾经很流行的《白狐》。这首《白狐》,是夏依苏最喜欢听的一首缠绵悱恻的爱情歌。 曾经,百听不厌。 夏依苏弹奏筝,一边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元峻宇惊诧: “这是什么曲子?” 夏依苏得意,把尖尖小小的下巴略略一抬,大言不惭地瞎吹起来,反正吹牛不需要本钱,她就是欺负元峻宇不懂:“这曲是我即兴而弹奏的,歌也是我即兴也唱的。怎么?难不成你说你听过?” 元峻宇在沉思,喃喃自语:“……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有人高声说: “四殿下好雅兴!在这儿饮茶弹筝唱曲儿,好不快乐惬意。” 说话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二十来岁年龄,一身藏青色的衣服,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双不大却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了智慧,整个人浑身上下有着一股道骨仙风的风姿。 元峻宇看过去,待看清来人后,顿时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说:“原来是林兄,真巧,竟然在这儿遇到了。幸会幸会。” 年轻男子说:“四殿下,不敢当!不敢当。” 元峻宇含笑说:“林兄,过来一齐饮一盏茶如何?” 年轻男子也不推辞,径直走了过来,大方说:“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 元峻宇指了旁边的一张凳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林兄请坐,我给你倒茶。” 年轻男子抱拳:“四殿下,小人不敢当。” 元峻宇挑眉淡笑,慢悠悠说:“林兄别客气,择日不如撞日,来得好还不如来得巧。平日里我想见林兄一面,也不容易见着呢。” 年轻男子还真的不客气,一屁股地坐下来了。 元峻宇拿来了一个干净的紫砂茶盏,亲自给年轻男子倒茶。夏依苏有些惊诧。这位姓林的年轻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元峻宇贵为皇子,自有他的傲气,见不得他对谁都这样热心款待的。 元峻宇像是明白夏依苏所想的,微微一笑介绍说: “这位林兄,名天罡。别看林兄年轻,却是个能人,博览群书,精通天文,历法,阴阳,尤其相术造诣极有名气,预测九不离十。” 哦,原来是个算命的。 林天罡笑:“四殿下过奖了。”他喝了一口茶,眼睛望向夏依苏:“这位姑娘是谁?沉鱼落雁,气宇非凡,想必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 元峻宇说:“她是夏府的四小姐。” 林天罡站了起来,对夏依苏抱拳作揖:“原来是夏府的四小姐,四殿下母妃的娘家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夏依苏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大名人,你不认识我也没什么奇怪的?” 林天罡一笑。坐了下来后,元峻宇说:“林兄是智尚大师的关门弟子,相术造诣极高,预测往往九不离十。不知林兄可否能够为四小姐看一卦?” (未。完。待。续) 第246章 又见面了,冤家4 林天罡谦虚:“小人不才,相术只是懂得皮毛而已。如果四殿下和四小姐不嫌弃,那小人就斗胆给四小姐看一看。” 夏依苏一听,心中忐忑。 又不好拒绝,唯一可做的便是沉默。 林天罡坐直了身子,仔细地端详着夏依苏的面相。不知道他看出了些什么,脸上忽然显出惊讶的神情,像是不可置信。 过了一会儿,林天罡的声音有点颤微微,轻声说:“四小姐,你能否把你的手掌伸出来,让小人看一看?” 夏依苏踌躇了一下。 终于,她还是把手掌伸了出来,递到他跟前。 林天罡盯着夏依苏的手掌,看了左手,又看右手,仔细地看,看了好半日后,又再抬头看她的面相,如此反复好几次,他脸上的表情愈发惊讶。夏依苏心中更是忐忑,只觉得脊柱渐渐僵直,有寒气从脚底升上来。 这林天罡,难道他……他看得出些什么来了? 元峻宇也看出不同寻常,挑了挑眉:“林兄,有什么你直说,我们不会怪罪。” 林天罡问:“四小姐是生辰是什么时候?” 元峻宇说:“七月初七。” 林天罡脸色凝重,又再细细端详夏依苏的面相,沉吟了一下才说: “四小姐脸小,下巴尖,单单从面相来说,不是富贵相;双手的手相奇怪,全是断掌,而且不是横断,而是竖断,三线全连,这样的手相,命硬,会克夫。两样加起来,本来是不吉利,妙就妙在,出生的日子是七月初七,这个对别的女子不吉利的日子,对四小姐来说,却是好事。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均是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四小姐出生的日子,刚好制约了面相不佳,手相三线全连克夫,因此造就四小姐的命相奇特,百年难遇,能够身处逆境而能转祸为福,面对危难而能逢凶化吉的运势。” 元峻宇问:“这怎么说?” 林天罡说:“一般男子娶到四小姐,可以时来运转,大富大贵。如果娶四小姐的男子,刚好跟四小姐一样排行第四,生辰是在三月初三,五月初五个这两个日子的话,更是势如破竹,一飞冲天,四小姐是——” 林天罡欲言又止。 过了很久,很久,他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吐出现了四个字: “母仪天下!” 元峻宇听到“母仪天下”这四个字,饶是镇定,但他的脸上不禁略略地变了色,手中捧着的茶盏,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抖,有了少许的茶水洒了出来,湿了手。 以前皇帝也曾找过相士,给他几个儿子看面相。 相士对元峻宇的评语:富贵不可言。但元峻宇富贵到如何的地步,相士没有说——其实这话,简直就是废话!别说相士,就是走到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来问,人家也会说元峻宇“富贵不可言”。做皇帝的儿子,肯定富贵了,还用说? 但林天罡嘴里所说夏依苏的“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完全不同——因为“母仪天下”,既是意味着,那是皇后。言下之意,只要是排行第四,三月初三,或五月初五出生的男子,娶上夏依苏的话,会坐上皇位当皇帝。 恰好,元峻宇排行第四,生日是五月初五。 那意味着,元峻宇娶了夏依苏,他会当上皇帝。 夏依苏一听,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林天罡这个算命的,看得出她是来二十一世纪的人,原来不是。看来他的能力,也没怎么样。 夏依苏对算命这些玩儿,不大相信。 这个林天罡,真的可以未卜先知嘛?如果他有这个本事,那他干嘛没看得出来,她不是和他们是同一个朝代的人? 元峻宇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干咳了一声,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他认真地说:“林兄的意思是说,四小姐命好,天生富贵命,无论谁娶了她,都能够大富大贵。” 林天罡也不是寻常人,顿时明白元峻宇这话的意思。 “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可不能随便说。因为如今太子是元峻武,他既不是排行第四,也没出生在三月初三,或出生在五月初五,太子妃更是另有其人。这些话传出去,是大逆不道,形同造反,搞不好,会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林天罡很聪明,当下站了起来,一个躬到地,一迭声赔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是眼花了,看走眼,四小姐的面相也如四殿下所说的,天生富贵命,无论谁娶了四小姐,都能够大富大贵。” 元峻宇笑:“林兄刚才说些什么啦?我忘记了。哎呀,近来我脑子不好使,老是记不起事,别人说些什么,自己说些什么,常常不记得,事后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林兄,请坐请坐,别客气,我们以茶替酒,畅快一杯。” 林天罡坐了下来,也笑着说:“四殿下说得好,我们以茶替酒,畅快一杯!” 夏依苏也捧起茶盏,随着他们喝了。 元峻宇问:“林兄要上山去?” 林天罡说:“是啊,师傅前些日子刚从天山云游回来。我有整整三年时间没见到师傅了,听说他回来后,便马不停蹄从扬州赶过来。师傅虽然八十岁高龄了,可一直闲不住,也许没过多久心血来潮又再出去云游,我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他。” 元峻宇说:“原来智尚大师在山上。麻烦林兄代我向智尚大师问候一声,改天我再上山去拜访他。” 林天罡说:“好。待会儿我见到师傅后我跟他说。” 喝完一盏茶后,林天罡就站起来告辞了:“天色已不早,我要上山去找师傅。打扰了四殿下和四小姐这么久,不好意思。小人就此别过。” 元峻宇站起来,抱拳相送: “林兄,我们后会有期。” 林天罡朗声说: “四殿下,四小姐,后会有期。” 夏依苏也跟着说:“后会有期。” 林天罡大踏步走了,很快消失在山涧林木。元峻宇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往身后靠了一靠。 (未。完。待。续) 第247章 又见面了,冤家5 然后,元峻宇望向夏依苏,一动也不动,像想着些什么,脸上显出一种莫测高深的表情,似乎有着什么在他眼睛的后面闪烁着,可是他一声不吭。 元峻宇的表情古怪,令人难以捉摸。 他沉默了很久。 好半天后,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着夏依苏轻轻笑了一下,竟然有意想不到的温和,若无其事地说:“夏依苏,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你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夏依苏说:“《白狐》。” 元峻宇挑起了一角眉梢:“《白狐》?”他想了一下:“刚才我听到你唱: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 夏依苏说:“爱一个人,由不得自己作主。” 元峻宇又问:“爱一个人,由不得自己作主?那又是什么意思?”——这家伙,在装傻,夏依苏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想去。” 元峻宇说:“想不明白。” 夏依苏“哼”了声说:“想不明白拉倒。” 元峻宇把身子略略地俯过来,然后斜支着脑袋,认真地注视夏依苏。夏依苏被他看得一张脸微微地发烫起来,心神不定,终于抵抗不住,乱了分寸,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猛地跳了起来,几乎要冲出胸膛那样。她想把目光移开了去,想想又不甘,于是强作镇定,向元峻宇回视过去。 两人四目相交,大眼瞪小眼。 元峻宇仍然一动也不动,削薄的唇微微抿着,一双眸子极其固执的看着夏依苏,大有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之势。 夏依苏的定力不够,很快就受不了,有点恼羞成怒起来,不禁嚷嚷: “不许这样看我!” 元峻宇悠悠地问: “为什么?” 夏依苏说: “因为我不喜欢!” 元峻宇又再问: “为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夏依苏懒得再回答,她悻悻地把目光移开了去,不再看元峻宇。突然间的,就觉得口渴,干得想冒烟,于是她拿过面前的茶盏,仰起头,伸直脖子,“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 元峻宇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说: “爱一个人,由不得自己作主——夏依苏,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爱上了我,由不得你自己作主?是不是?” 夏依苏正在喝茶间,一听到元峻宇的这话,嘴里的一口茶顿时给喷了出来,喷不完的被呛入气管,脸儿憋了个通红,随后惊天动地咳嗽了起来,嗽了很久很久,直嗽得眼泪鼻涕口水到处横飞,无比的狼狈。 元峻宇欣赏着夏依苏的窘相,眼角眉梢不知不觉爬上了笑意。终究没能忍住,他把头转到一边去,然后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忍俊不禁的闷笑声,边笑,边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般的喃喃: “母仪天下……这样子,也能母仪天下?” 夏依苏没好气:“母仪天下!呸,傻子才要母仪天下!” 元峻宇问:“难道你不想当皇后?” 夏依苏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想!” 元峻宇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都说一入豪门深如海。皇宫比豪门档次还要高,高出不知多少倍,是登峰造极档次最高的地方,比海还要深,深出了不知多少倍。生活在皇宫的人,大到皇后,妃子,小到宫婢,太监,争权夺利十分激烈,人人都勾心斗角,一不小心,随时都有人头落地的可能,是把脑袋拴在裤头上行走的人生。” 元峻宇轻笑一声:“皇宫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可怕。” 夏依苏耸耸肩:“反正,我就是不喜欢皇宫,感觉里面就像一只笼子。”又再说:“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无拘无束,想干嘛就干嘛。” 元峻宇不说话了,对于林天罡的话,他是将信将疑。 此刻元峻宇的神态,是茫然的。 他的人生,并不由他作主。生在帝王之家,有着众多的同父异母兄弟,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处里却藏着阴谋算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仿佛是活在狼群之中。强壮,敏捷,狡猾,心狠手辣,这些都是竞争的资本。 也许有那么的一天,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是自己去杀掉其他的兄弟,就是让其他的兄弟来杀掉自己,与其被人杀,不如自己去杀掉别人。 想干嘛就干嘛,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终于元峻宇说:“夏依苏,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夏依苏说:“嗯。” 黄昏时刻,两人回到了夏府。在大门口,元峻宇下马,接着把夏依苏抱了下来,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她:“这是给你的,回去再看。” 夏依苏纳闷:“你给我的信?” 元峻宇说:“嗯。” 夏依苏问:“写些什么?” 元峻宇不耐烦起来:“回去看了你不就知道了?” 夏依苏说:“我不识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元峻宇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随后白色身影一闪,他已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拉了拉缰绳,一言为发,策马而去。很快,人和马没了踪影。 这家伙,鬼鬼祟祟,搞些什么? 夏依苏心中疑惑,看了看手中的信,刚想打开来看,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个纤瘦的身子跑了过来,声音喜悦: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是雪影。 夏依苏说:“我正担心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雪影说:“奴婢回来好半天了。四殿下带主子走后,白鹏就把奴婢送回来。奴婢不放心主子,就站在这儿一直等。” 夏依苏笑:“我不会有事的啦!四殿下那家伙虽然不大厚道,可到底没坏到极致,达不到狼心狗肺级别,他不会把我捉了去,搞个五马分尸,做人肉叉烧包吃。” 雪影没心情欣赏夏依苏的幽默,她忧心忡忡:“主子,奴婢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说:“奴婢担心的是,如果老爷知道主子偷偷溜出府,而且一去就是一整天,老爷会不会责骂?”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 “乌鸦嘴!你可别乱说!” (未。完。待。续) 第248章 不怀好意1 夏依苏跟雪影走进大门。 一个老婆子远远的看到她们了,连忙走了过来:“四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奴在这儿等候已有多时。老爷吩咐说,你回来之后,要立刻到书房去一趟。” 夏依苏吓了一跳: “我爹爹知道我今天出去了?” 老婆子说: “老爷刚刚回府,就有人告诉老爷了。” 夏依苏咻咻嘴: “是谁吃饱了没事给撑着的?居然跑去告密?” 老婆子赔着笑,小心翼翼说: “这个老奴不清楚,但四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四小姐出去了。”她又再说:“四小姐,请跟老奴到书房去。” 雪影不安:“主子——” 夏依苏有点不以为然,眨了一下眼睛,安慰她说: “放心,没事,又不是杀人放火打劫强干非礼什么的。大不了,被臭骂一顿,再大不了,写检讨保证书说下次不再犯诸如此类的,见不得为着这芝麻绿豆鸡毛蒜皮这样大的事儿把我赶出家门,不认我这个女儿吧?” 此时书房里,端坐着夏世显。 夏目南也在,坐在下首。二姨娘跟夏梦嘉站着,在夏世显右侧。 二姨娘正在喋喋不休说着话:“……老爷,不是我多嘴说四小姐,实在是四小姐太不该了!别说我们夏府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就是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也懂得遵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大门不出二门二迈。四小姐倒好,疯疯癫癫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传了出去,外人还以为四小姐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把夏府的脸都丢光了,这像什么话?” 夏目南听不下去: “二姨娘你怎么这样说话?四妹刚回来,府里的规矩不大懂,不就是今天到外面去一趟么?外人都不知道呢,倒是给你,就说三道四,造谣中伤了,一口咬定四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二姨娘干笑了一声,伶牙俐齿的说: “大少爷,我说话是心直口快了些。我知道你心疼四小姐,到底四小姐跟你一样都是大太太生的,因此护着。大少爷,你有所不知,我这样说也是为着我们夏府好,我们夏府,除了四小姐,还有三小姐五小姐六小姐是不是?如果都像四小姐那样不守规矩,有事没事疯疯癫癫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那我们夏府的人岂不是给外面的人的口水淹死?老夫人如今不在府里,如果老夫人知道了,肯定是第一个不依。” 夏梦嘉连忙附和说: “是啊,祖母平日里常常教导我们,作为夏府的小姐,要规规矩矩,恪守妇道,名声要清白,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这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 二姨娘说: “大少爷,听到了吧?这些话可不是我说三道四,造谣中伤,而是老夫人真的这样规定下来。如果大少爷不信,过几天老夫人回府了,大少爷不妨亲自问老夫人去,如我有一句半句说错,我甘愿受罚。” 夏目南没有说老夫人定的规矩不对,而是不满二姨娘不问青红皂白就信口开河,对夏依苏乱泼墨水,污蔑她在外面做了见不得光的事。 不想给二姨娘强词夺理,倒咬了一口。 连夏世显都听不下去了,皱眉,一脸不悦的说: “你大呼小叫乱嚷嚷些什么?南儿说得对,依苏刚回来,府里的规矩不懂,待会儿给她说说,让她下次不可,不就行了?” 二姨娘很委曲的表情: “哎呀老爷,我不是为着四小姐好嘛?也为着我们夏府的声誉着想。说来说去,怎么好像变得是我的不是了?” 正说着,夏依苏就到了。 看到书房里这么多人,愣了一下。随后,她装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行礼:“见过爹爹。”又再说:“见过大哥。” 夏世显板着脸孔,一点笑容也没有:“今天你出府去了?” 夏依苏老老实实:“是。” 夏世显声音严厉:“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不好好守在闺房中,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一点规矩也不懂!” 夏依苏巴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 “爹爹,原来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是不能跑到外面去的,要不是不懂规矩。”她装傻,懵头懵脑的样子:“不对哇,我在外面,看到满大街都是还没出阁的姑娘。对了,我还看到了楚大小姐——”她眼珠子一转,估计楚明美不够份量,于是无中生有,加上一个重量级的:“还有还有,我也看到洛阳公主了。” 夏世显一愣: “洛阳公主今天溜出宫去了?” 看来洛阳公主溜出宫去溜达,不是什么新鲜事。冤枉她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夏依苏忙不迭点头说: “对对对,我是在大街头见到她的,她带了几个宫女,我还跟她说了几句话。”顿一顿,夏依苏又再说:“如果说我出府是不懂规矩,那楚大小姐,还有洛阳公主,她们也是不懂规矩?” 夏世显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夏目南心中暗笑,他的四妹可不是省油的灯,应变能力超强。 二姨娘倒是急了:“哎哟四小姐,话可不能这样说。别家的规矩我可不知道,可四小姐是夏府的小姐,就得遵守夏府的规矩。老爷,你说是不是?” 夏世显咳嗽了声,又再板着脸孔说: “二姨娘说得对,你是夏府的小姐,就得遵守夏府的规矩,别家的规矩我们管不着。” 夏依苏低声嘀咕: “规矩规矩!什么是规矩?就是那些吃饱饭给撑着没事干的人乱制定出来的,这也不准,那样不许,烦都烦死!这完全是逼一个正常的人成为一个神经兮兮的人!难道没规矩,会死人呀?真是的!” 夏世显听不清:“你说些什么?” 夏依苏赶紧说:“没说些什么?” 夏梦嘉在一旁掩嘴笑,揭穿她:“四妹说,没规矩会死人啊?” 二姨娘“啧啧”有声:“老爷听听,四小姐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夏府的规矩,在四小姐眼中,是狗屁不通?” 第249章 不怀好意2 这二姨娘,是恐天下不乱。 夏世显眼睛一瞪,刚想发火。夏依苏见到势色不对,立马哭丧着脸,声音适度为哭腔,楚楚可怜说: “爹爹,我在外面流浪了十三年,好不容易回到家了,可为什么就有人看我不顺眼,百般挑剔,还故意给我小鞋穿?” 夏世显努力把火气压下去: “小鞋?什么小鞋?” 夏依苏说: “小鞋……呃,小鞋就是——”她眼珠子转了一转,侧头想了一下,便指手画脚地解释:“呃,小鞋的意思是,我穿的鞋子这么长,这么大,可人家却偏偏要让我穿这么短,这么小的鞋子,硬生生的把脚塞下去,岂不是很痛苦?” 二姨娘不笨,听明白了,跳起来: “四小姐的意思是说,我为难你?”她很委曲地说:“按理说,我这个姨娘地位低下,轮不到我说话。可老夫人,还有老爷看得起我,让我暂时管理这个家,有些事儿,明知是得罪人,可我不能不管,到底,是为着夏府好。” 说来说去,还是夏依苏不是。 夏世显也认为二姨娘的话有理,他板着脸孔教训夏依苏说: “你今天私自跑出府去,完全是你的不是,如果我偏袒你,就是办事不公了,让人何以信服!古言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是你错了,就得接受惩罚,这是为了让你记住教训,下次不再犯。” 夏目南没吭声。 他的四妹挺机灵,鬼主意多,反应快,他要看她如何应付。 只见夏依苏低头,抬起衣袖不停擦眼睛,不知哭了没有,总之声音听起来是哽咽着的,看上去可怜兮兮,很伤心的样子: “我三岁多点的时候,就见不着爹爹娘亲。十三年啊,整整十三年,我作梦都想着回家,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可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何处是我的家,孤苦伶仃的流浪在大街头,穿得破破烂烂,瘦骨嶙峋,喝地上脏积水,翻臭哄哄的垃圾找东西吃,晚上缩成一团睡在人家的屋檐下,夏天被蚊子咬,冬天冷得直打哆嗦……” 夏依苏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夏世显。夏世显原本绷着的一张脸,在夏依苏的“血泪史”中,不觉柔和了下来。 看来这招挺管用。 夏依苏又再继续哽咽声音说: “这还不算,最悲惨的是我还被别的小孩童欺负,打得满身满脸都是血,滚在地上哭,差点死掉了……爹爹,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去找我,对我说,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不好好守在闺房中,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一点规矩也不懂!” 夏世显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夏梦嘉不适时宜地发出“嗤”的一声笑,声音讽刺: “那你岂不是成了野丫头?” 夏依苏说:“是啊,别人都骂我是野丫头。我也以为我是野丫头,别人还骂我是野……”她苦思冥想,像是想不出来这个词:“骂我是野那个……什么……” 夏梦嘉口无遮拦,接嘴挺快: “野种!” 二姨娘要阻止已来不及,急得直咬牙,不禁伸手暗中拧了她一把。夏梦嘉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顿时跳了起来,“哇哇”叫: “娘,痛!干嘛要拧我?” 夏依苏心中狂笑。 哈哈哈,鱼儿上钓了是不是?她再笨,也看得出来,整她的是二姨娘跟夏梦嘉。哼,想看她笑话?也不撒泡屎瞧瞧,自己是不是够格。只怕笑话没看成,倒霉的是她们。 当下,夏依苏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别人骂我是野丫头没关系,我最伤心的是别人骂我是野种,不单单是对我的侮辱,还对爹爹,还有死去的娘亲的侮辱。爹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是不是像三姐说的那样,我是野种?爹爹,你说呀,我到底是不是野种?” 二姨娘赶紧说: “四小姐,你三姐不是这个意思,你三姐——” 夏依苏可怜兮兮,挺善解人意的说: “我知道,三姐说我是野种,不是对爹爹,还有对我死去的娘亲的侮辱,而是对我过去不堪回首悲惨往事的同情。三姐,我说对了吧?” 说夏梦嘉蠢,她还真是蠢。也不及细想,还真以为夏依苏这些话是为她开脱,忙不迭点头: “对对对,我就是这样意思。” 夏世显脸色铁青,一下子就忘记了要惩罚夏依苏这事。他转头盯了夏梦嘉看,眼睛冒出一种不可抑制的火,那火,是冰冷的火,而他此刻的神情,则如一头愤怒的兀鹰。好一会儿后,他指了夏梦嘉,冷声地命令: “你过来!” 夏梦嘉慌了神,偷偷瞧二姨娘。 二姨娘赔着笑脸: “老爷,嘉儿有点糊涂,常常说话不经头脑。嘉儿她……她是无意的,望老爷原谅她这一回。” 夏依苏幽幽的说: “是啊,三姐说我是野种,不是无意的,是有意的——呃,我说错了。应该说,三姐说我是野种,不是有意的,是无意的。三姐只是无意中说我是野种而已,又不是故意的说我是野种。三姐对吧?你是无意中说我是野种,又不是故意的说我是野种。” 夏依苏一声一句的“野种”,直击夏世显心里,使他对夏依苏的愧疚更是浓烈。他再次指了夏梦嘉,厉声说: “我叫你过来,你没听到?” 夏梦嘉不敢不从。她压不住满眼的惊恐,战战兢兢走了过去。结果,夏世显一扬手,“叭啦”一声,一记耳光就狠狠的就撑到了夏梦嘉脸上。 夏世显这一记耳光,是用了力的,直把夏梦嘉打得一个踉跄,往前冲了两步,一头载倒到地上。 夏梦嘉惨叫一声,左边脸颊立马有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二姨娘脸色煞白,冲了过来,把她扶了起来。夏梦嘉又惊又怕,又羞又愧,不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夏世显向夏梦嘉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嫌恶,冷冷的说:“混帐的东西,你还有脸哭?” 第250章 不怀好意3 吓得夏梦嘉伸手捂住了嘴巴。不敢哭,却又收不了眼泪,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摇摇欲坠。二姨娘心疼不已,望向盛怒中的夏世显,嘴巴动了动,终于大着胆子说: “老爷,您别生气——” 夏世显沉着脸,怒不可遏地说: “你是怎么教女儿的?把她教得无法无天,说话疯疯癫癫也不懂得分寸!” 二姨娘哪里再敢说话? 夏世显目光严厉,用了无比威严的神情,冷凛地说:“依苏是我的女儿,我夏世显的女儿,夏府的四小姐,不是野丫头,更不是野种,以后再给我听到这种混帐话,无论是谁,我定不会饶过!” 二姨娘灰头灰脸:“知道了,老爷。” 夏世显指了夏梦嘉:“你听到没有?” 夏梦嘉低着头,小声说:“知道了。” 夏世显又再抬头看夏依苏,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孩儿,爹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家了,作为父亲的我,应该要好好疼爱你才是。唉,都是爹不好,让你受到委曲。” 夏依苏眨眨眼睛,很认真地说: “是啊,我也觉得我挺委曲。不就是出个门么,又不是什么事儿,也被说成不懂规矩,要接受惩罚什么的。爹爹,如果你真心疼我,就别让我老闷在府里,应该让我多出府去散散心,身心愉快了,就不会觉得委曲了。” 夏世显摇头:“这规矩是你祖母定下来的,作为夏府的小姐,你得遵守。” 夏依苏不甘心,小心翼翼问:“不能有例外?作为夏府的小姐,非得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憋在府中做笼中鸟?” 夏世显说:“不能有例外。” 夏依苏失望:“呃——” 一直沉默的夏目南这时候微微一笑:“四妹,每个月你最少有一次出府的机会——那就是要到品容堂去听课。” 夏依苏问:“品容堂?那是什么地方?” 夏目南说:“那是女子学堂。品容堂——品德的品,容貌的容。每个月初六讲课。由朝廷出资,聘请京城德高望重,学问高深,且品德高尚的女子讲课。去听课的,是京城内还没出阁的有头有脸大户人家的小姐。” 夏依苏又再问:“品容堂教的是什么?” 夏目南说:“教小姐们要知书达礼,待人接物礼貌周全,与大户人家的身份相称。嫁到夫家后,在家要‘相夫君教子循家训’,对外‘守妇道忠厚待世人’。” 夏依苏耸耸肩,她对这些没兴趣。 不过能出去走走,总比老呆在府中强。 夏依苏问:“爹爹,我可以回到落梅院去了吗?” 夏世显点点头:“嗯,你回吧。” 夏依苏大喜:“谢谢爹爹。” 刚想鞋底抹油溜之大吉。不想,刚走了两步,藏在袖口的信,冷不防就滑了下来,“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吓得夏依苏赶紧捡了,塞回到袖子里去。 二姨娘眼尖,看到夏依苏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快步走了过去,拦在夏依苏跟前: “四小姐,刚才掉下来的是什么?” 那是元峻宇写的信。夏依苏还来不及看,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如果写了些少儿不宜的肉麻东西,给别人看了去,那还得了?到时候还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因此夏依苏不禁有些心虚,磕磕巴巴的说: “没……没什么啦。” 说完后,夏依苏绕过二姨娘要离开。二姨娘哪肯放过她?又再挡到她跟前,拦住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四小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封信吧?是谁给你的?到底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鬼鬼祟祟的。” 夏依苏急中生智,连忙嚷嚷: “我哪里知道写些什么东西?这信又不是给我的,是四殿下给大哥的。” 二姨娘哪里信?顿时笑着说: “既然这信是四殿下给大少爷的,你为什么一直收着,不交给大少爷?我看呀,这信未必是给大少爷的。” 夏依苏急了。 如果她坚持把信收起来,那是心中有鬼,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把信拿出来,万一元峻宇那家伙真的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可怎么办? 夏目南这时候挺身而出,来了个英雄救美——不,是大哥救小妹。他站了起来说:“四殿下写给我的信?四妹,拿过来给我。” 夏依苏略一踌躇。 此时她已是骑虎难下。不得已,只好咬了咬牙,把信拿了出来,要递给夏目南。 这使二姨娘更是生疑。刚才夏梦嘉被夏世显甩了一记耳光,她窝了一肚子的火,却又发作不得。如今,这可是报复夏依苏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她冲了过去,一把抢过夏依苏手中的信。 夏依苏大急,一下子乱了分寸,一张小脸儿涨了通红,不顾一切地去抢:“快把信还给我!快把信还给我!” 夏世显皱了皱眉,对二姨娘说: “你拿四殿下的信干什么?” 二姨娘说: “老爷,你不觉得这信有些奇怪么?” 夏目南脸色颇沉,走到二姨娘跟前,一伸手,沉声说:“二姨娘,规矩你总是懂得的吧?四殿下给我的信,你抓住不放,可知犯的是什么罪?如果你不懂,那我告诉你,犯的是越礼仪对四殿下不恭罪!如果给四殿下知道,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二姨娘脸上变了色。 只好不情不愿把信交出来。 夏目南接过。不想信封没有密封好,信竟然从里面掉了下来,刚好风一吹,信飘到了夏世显的脚底下。夏依苏要冲上去拿已来不及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夏世显把信捡了起来,然后打开来看。 只听夏世显念:“——”他疑惑:“信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几个数字。,什么意思?” 靠啊,元峻宇这家伙,真是神通广大,到底是从哪儿打听来的?肯定不是他的原创,肯定是抄袭她的。夏依苏一张脸更是涨了通红,她负气那样的说: “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251章 不怀好意4 夏目南心中疑惑。 他看了夏依苏一眼。随后走了过去,从夏世显手中接过信,叠好,塞回到信封里去。他笑着说:“爹爹,这是我跟四殿下之间的秘密。不是我不愿意跟爹爹说,而是四殿下吩咐过,绝对保密,不能泄露出去。” 夏目南向来跟元峻宇亲厚,因此夏世显相信了,他说:“既然四殿下这样吩咐,那你就不要说了。”他把视线移到二姨娘脸上,盯了她片刻,板着一张脸说: “你整天就会搬弄是非,尽搞些无聊的事出来,难道非要把整个家搞了他鸡犬不宁你才安心?老夫人这段时间不在府中,你愈发猖狂了,倒成了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地位忘了个干干净净!前两天月兰——”月兰是四姨娘的名字,夏世显说:“月兰向我投诉,说你借故为难她,没事找事惩罚她的丫头,当时还以为她跟你有矛盾,因此夸大其词,如今想来,这事儿定是不假。” 二姨娘哪敢为自己分辨? 她灰头灰脸的站在那儿听训。旁边的夏梦嘉更是大气不敢出,屁更不敢放一个,低着头,不安地揉着衣角,刚才被撑了一记耳光,半边脸热辣辣的轰痛。 夏世显憎恶地扫了二姨娘和夏梦嘉一眼: “你们俩要好好反省自己,如下次再这样,我定不会饶过!” 说完后一拂袖,大踏步而去。 夏依苏也要离开。夏目南走到她身边,笑着说:“四妹,我送你回去。”夏依苏知道他有话要跟她说,于是点头:“嗯。” 夏目南年龄不大,比元峻宇还小了几个月,却是性格沉稳,少年老成。他一边走,一边含笑的问:“四妹,今天溜出去玩了一天,是不是很开心?” 夏依苏点了点头:“开心。” 夏目南问:“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夏依苏板着手指头,点给他听:“先是在大街头闲逛了好一会儿,然后去了醉霄楼,让二哥请我吃饭。哦对了,我在醉霄楼看到了太子殿下跟他的姬妾周夫人了。那周夫人,哇靠,长得真是美,有资格沉死几条鱼跌落几只雁,难道太子殿下这么宠爱她。” 夏目南对周夫人没兴趣。青菜罗卜各有所爱,那些美艳得像狐狸精那样的女人不是他的菜。他又再问:“还有呢。” 夏依苏说:“我见到楚三公子了。” 夏目南说:“楚三公子跟你二哥从小就玩在一块儿,关系很好,他在醉霄楼出现也没什么稀奇。” 夏依苏嘻嘻笑:“是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他竟然跑到舞台去唱戏,而且唱得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很好,非常的好,大大的好,我看得双眼都直了。” 夏目南看她:“四妹,你喜欢楚三公子?” 夏依苏连忙否认:“喜欢说不上,只是觉得他像一个人而已。” 夏目南神色凝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说:“四妹,我知道你爱自由,不喜欢受到约束,想随心所欲过日子。可有些事,并不是由自己作主,想干什么就像干什么。就像爹爹说的那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夏依苏聪明,听出了弦外之音,瞧瞧他:“大哥,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夏目南终于说到正题来了,他说:“过几天祖母就从普善寺回来了。祖母是一个讲究规矩的人,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家人,都有严格的要求。夏府上上下下的人在祖母跟前,都容不得有半分的闪失。” 夏依苏吓了一跳:“大哥的意思是说,祖母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夏目南点头:“可以这么说。” 夏依苏张大嘴巴:“天!” 夏目南看到她花容失色的样子,于心不忍,于是安慰说:“四妹,你也不用担心,祖母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规规矩矩不闹事,祖母不会平白无故为难你。” 夏依苏嘀咕:“问题是,这些规矩都很bt。” 夏目南一愣:“鼻涕?规矩很鼻涕?” 夏依苏拚命地忍住笑,她给他解释:“哎呀大哥,不是鼻涕啦,是bt!bt的意思是说,变态。” 夏目南摇头,他说:“你是夏府的四小姐,夏府的规矩,你总得要遵守。祖母终归是祖母,我们作为晚辈的不能跟她起冲突,她说什么,都不能违反。” 夏依苏不服气:“她叫你去死,你也得去死?” 夏目南认真:“祖母不会说这些话无理的话。” 夏依苏眨眨眼睛。有些事,非要了解清楚不可,好让心里有个准备,她问:“如果违反了夏府的规矩,会有什么下场?” 夏目南说:“轻的是家法伺候,重的驱赶出家门。” 夏依苏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眉开眼笑的说: “重的才是驱赶出家门?吓得我!我还以为是砍手,或是剁脚,要不是割鼻子,切耳朵,挖眼睛之类的恐怖惩罚,原来不过是驱赶出家门。不错不错,这惩罚挺人,道,我超喜欢。待哪天我做夏府四小姐做烦了,不想呆在这儿,那我就故意违反规矩,哈哈哈,到时候被驱赶出家门,我就变成了自由人,想干嘛就干嘛,海阔天空任我飞!” 夏目南啼笑皆非。 他这个妹妹,不羁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还想说些什么,落梅院已到了。雪影已回到了落梅院,跟紫烟站在院子门前不安地张望,远远看到夏依苏,顿时脸上露出喜色,欢天喜地迎了上来: “主子。” 夏目南停下了脚步:“四妹,我就不院子去了。”他取出信来,在夏依苏跟前一晃,笑着说:“我想,这信,四殿下是给你的,不是给我的吧?” 夏依苏脸一红,赶紧把信抢了。 夏目南一笑,忍不住问:“——四妹,这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一跺脚,白了他一眼说:“不告诉你!”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的把信撕了,撕成了碎片,随后手一扬,如天女散花一般,碎屑落了满地都是。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夏依苏回到了院子里去。 元峻宇这家伙,从来对她都是不怀好意! 夏依苏心里恨恨的想,呸,!谁要他对她?而且,他也不会真的对她,他只是捉弄她而已,信他才是蠢蛋呢! 第252章 朽木不可雕1 翌日是初六,是品容堂讲课的日子。 一大早,夏依苏夏梦嘉夏梦琳各自带着身边的一个丫鬟,挤在一辆马车上,一起到品容堂去。上了马车后,夏梦琳的目光无意之中落到了夏梦嘉脸上,吓了一跳,连忙问:“三姐,你的脸怎么啦?” 夏梦嘉涨红了脸,有说不出的难堪。 昨天在书房里,她被夏世显狠狠撑了一记耳光,此刻半边脸红肿着,虽然涂了厚厚的脂粉来掩盖,可那五只手指痕,还是隐隐约约可见。 她赶紧伸手伸手摸了一下脸,不安地问: “是不是肿得厉害?” 夏梦琳认真看了一会儿,老老实实说: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脸是肿的。但凑了近去看,还是看得出来上面有五个手指印。”夏梦琳的消息不灵通。昨天书房发生的那些事儿,她完全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情,她忐忑不安:“三姐,你是不是被娘打了?——不对啊,娘只是骂我们,不会动手打。三姐,你到底是被谁打了?” 这事,是夏梦嘉的耻辱。 她自然不会广而告之,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何况,马车上除了夏梦琳,夏依苏之外,还有她的丫鬟香冬,夏梦琳的丫鬟绿萍,夏依苏的丫鬟雪影呢。 夏梦嘉来个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表面上撑足了好女的面皮,一副化悲痛为毫不在乎的表情,把头高高仰起:“没别谁打。” 夏梦琳疑惑不解。到底小孩心性,好奇地追问个不休:“没被谁打?那三姐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五个手指痕是怎么回事?” 夏梦嘉瞪了她一眼,没好气:“你怎么话这么多?问个没完没了,你烦不烦啊?” 夏梦琳很委曲: “三姐,我不是担心你嘛?你越不说,我就越觉得不安。这一点都不像你,平日里你被蚊子咬了一个包包,都大呼小叫的,如今脸上都肿了,还有五个手指印,你却什么也不说,不是把我急坏了嘛?三姐,娘知道你的脸变成这样不?” 夏梦嘉说:“知道。” 夏梦琳说:“你不告诉我,我回去后问娘去。” 夏梦嘉大急。支支吾吾了好一个,终于说:“我……我……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脸上有……有一只蚊子,结果伸手一拍,力度大了点,脸就成这样了。” 夏梦琳天真:“真的啊?” 夏梦嘉不看坐在她对面的夏依苏,目光望向别处,心里祈祷着她这一刻聋了,或哑了,就是没聋没哑也没关系,不揭穿真相就行。她低声说:“真……真的。” 夏梦琳信了:“原来是这样。” 夏依苏差点儿没忍住要喷笑出来。 夏梦嘉这丫,睁着眼睛说大话,脸皮厚到无药可救了。不过夏依苏倒没的揭穿她,眼珠子一转,心生一个恶作剧,咳嗽了声,一本正经地说: “对啊,三姐就是这么牛x!拍蚊子也用这么大力,‘啪’的一声巨响,左边脸颊就面若桃花了。” “牛x”这两个字太稀奇古怪,听得夏梦琳云里雾里,一愣一愣的,她张大嘴巴问夏依苏:“四姐,牛x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忍着笑。她欺负夏梦琳跟夏梦嘉听不懂,便天花乱坠的忽悠: “牛x就是很强大,很有力气的意思——呃,牛不是很有力气嘛?后面加个x,那就是了不起的意思!特别是吹牛不用本的人,更加牛x。” 夏梦嘉再蠢,也听得出来夏依苏是讽刺她,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不禁恼羞成怒起来,狠狠地瞪了夏依苏一眼。 夏依苏冲她嘻嘻笑。 夏梦嘉把头拧过一边去。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心里极鄙视这个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的姐姐,瞧她不起。人长得不怎么样,五官再平庸,那也是爹娘生的,况且古代没什么整容技术,不存在割双眼皮,隆鼻,丰胸,下颌角磨削,诸如此类的猫腻,人人都是纯天然产品,但心胸狭窄,喜欢告状说坏话,歪曲事实真相,那就是个人后天努力的品性成果了。 品容堂在东城的尽头,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品容堂的建筑外形简朴,青砖素瓦,装修古朴淡雅,却风格独特,布局严整,有台阶和长廊连接,迂回曲折,环境安静而又优雅,有着远离尘埃“无市井之喧”的意境。 讲课的,是一位叫“曹大家”的女子。 这位曹大家,三十多岁,长相一般般,气质却高雅大方。曹大家不是姓“曹”,而是她嫁的那个男人曹。大家——“大姑”的意思,那是对有学问女子的尊称。而这位曹大家,据说品德高尚,学问高深,博览群书,诗歌词赋,无一不精。 来听课的是京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千金小姐。 各个小姐都带了自己的丫鬟来,她们没有资格进教室,只能在外面静静的等候。所有的小姐都坐在一个大教室里,济济一堂。 曹大家端坐在讲台上,拿了一本《内训》,她说:“女人的道德标准,你们知道是些什么吗?就是三从四德。作为一个女人,无论是谁,一定要遵守三从四德。大家知不知道,三从四德是什么?” 她抬起头来,目光环顾了一下,然后目光扫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留在夏依苏身上。 夏依苏吓得连忙低下头,缩了缩脖子。心里祈求着,千万不叫问她。谁知,怕什么来什么,纯属是倒霉催的,曹大家清了清嗓子,居然点了她的名: “这位小姐看上去面生,是第一次来听课的夏府四小姐吧?请四小姐来回答,什么是三从四德?” 所有的人都盯了夏依苏看。 她们倒也火眼金睛,看准了夏依苏肯定回答不出来,所以齐齐的投井下石,用了一副迫不及待的等看好戏上场的神态。 曹大家笑着说: “四小姐,什么是三从四德?” 夏依苏侧着着,搜肠刮肚,三从四德?想了好半天,然后用了不大确定的语气,吞吞吐吐地回答:“三从四德……嗯……三从四德……” 第253章 朽木不可雕2 夏依苏苦思冥想。好一会儿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 “三从……呃,三从……三从是:老婆——呃,错了……这儿好像不称呼自己的妻子为老婆,而是称呼夫人。三从是:夫人出门老爷要跟从,夫人命令老爷要服从,夫人说错了老爷要盲从;四德……四德嘛,好像是:夫人化妆老爷要等得,夫人生日老爷要记得,夫人打骂老爷要忍得,夫人花钱老爷要舍得。” 曹大家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新奇的说法,不觉睁大一双眼睛,匪夷所思看着夏依苏,手中的《内训》不禁就掉到地上,“叭”的响起了一阵沉闷的砸地声: “四小姐,你说什么?”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 “这是三从四德啊。呃……我说得不对吗?” 周围在一瞬那,悄然无声。 众人你看我,我望你。终于,一种压抑的偷偷的窃笑声,顿时四起。后来还是楚明美首先反应过来,掩了嘴巴,发出“哈”的一声大笑。 于是这笑便引发成了哄堂大笑。 胆大一点的笑了个东歪西倒,胆子小的则伏在桌子上捂了脸孔笑得抬不起头来。这些笑声中,笑得最响亮,最乐不可支的,自然是夏梦嘉,她很夸张的捂了胸口,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她边笑边说:“亏她还是我们夏府的小姐,什么是三从四德也不懂。” 楚明美边笑边不屑说:“如果她懂得三从四德,她就不叫夏依苏了。” 夏梦嘉撇撇嘴说:“真是丢脸!把我们夏府小姐的脸都丢尽了。她不觉得可耻,我还觉得可耻呢。” 两人的声音不小,压过了许多人的笑声,很多人都听到了。夏依苏的座位离她们不远,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有些尴尬起来。 曹大家无奈地看着众人: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不要喧闹。” 但满屋子的笑声,一时三刻的,还是无法停下来。只有夏依苏正正规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地坐着。她眨了眨眼睛,低声嘟哝: “我……我说得不对吗?” 坐在她旁边的一位少女,十五六岁的年龄,长了一张可爱的圆脸,圆圆的眼睛,连鼻子也是圆圆的,不但挺得甜美,看上去也极有亲和力。 她望向夏依苏,压低声音,好心地提醒她: “四小姐,三从四德应该是——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指妇德,则品德,能正身立本;妇言,与人交谈要会随意附义,能理解别人所言,并知道自己该言与不该言的语句;妇容,出入要端庄稳重持礼,不要轻浮随便;妇功,是治家之道。” 夏依苏恍然大悟。她一拍手,顿时说: “哦,这是女人的三从四德?”她说:“那男人的三从四德是什么?三从……三从,是不是幼时从娘;出嫁……呃,应该是说,男人的三从是:幼时从娘,娶妻从妻,妻死从女。四德:是夫德;夫言;夫容;夫功。对不对?”说完后,她颇有点得意,不忘自夸:“大家,我是不是很聪明?一点就明?” 曹大家再次目瞪口呆: “什……什么?男人的三从四德?” 夏依苏点头,很认真地说: “是啊,女人要遵守女人的三从四德,那男人呢,肯定也得要遵守男人的三从四德是不是?男人和女人,都不一样是人嘛?都是有爹娘生的,除了孙猴子,没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为了公平起见,三从四德男女肯定都有份了。” “叭!” 曹大家刚刚捡起来的书,又再次掉到了地上。这个博览群书博学多才的京城第一大才女,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再一次傻掉。 傻掉的不单单是她,还有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又再鸦雀无声起来。 好半天后,曹大家苦笑了一下:“四小姐的话太深奥,我才疏学浅,无法理解。”顿了一顿,她问:“四小姐,你以前读过些什么书?” 夏依苏老老实实: “我……我没读过什么书。”她这话也没说错,她没读过古代的什么书。她担心曹大家又要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来考她,连忙声明说:“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认得什么字。希望曹大家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胸无点墨的错。” 有人“吃吃”地笑了起来,声音很低,不屑说: “原来她没读过书,不认得字。” 又有人低声说: “她作为一个小姐,居然不认得字?真不敢相信!要知道,我的丫头再不济,还认得几个字呢,读《三字经》都能朗朗上口。” 夏依苏一听《三字经》这几个字,心中一喜,连忙说:“曹大家,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不识得什么字,但我会背《三字经》。” 曹大家说:“你会背《三字经》?那背来听听。” 夏依苏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便认真背了起来: “人之初,谈恋爱,总失败。不懂爱,请走开,怕伤害,别过来。受过伤,爬起来,遇到爱,请再来……路边花,不要采,对感情,要忠诚……这时代,就奇怪,你爱的,她不爱,爱你的,你不采……” 曹大家打断她:“四小姐,你……你这是什么?” 夏依苏说:“《三字经》啊。” 曹大家问:“《三字经》?” 旁边的圆脸少女焦急,又再压低声音,好心地提醒:“四小姐,《三字经》不是这样的,你背错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 “背错了?不是这个版本的?”她赔着笑,连声说:“曹大家,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背过。” 这版不对,还有其他版,她会背n多版的《三字经》。以前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无意中在网上看到的,当时觉得挺好玩,多读了几遍,不想就记在脑海中了。 夏依苏很认真地重新背了起来: “人是猪,性不善。性相远,习相近。狗不叫,猫不来。要知道,钱以贵,孟子母,投远处。子不学,很懒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婆诶。鸟不啄,不是鸟。学杀人,不正义……” 第254章 朽木不可雕3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三字经》,跟她们所学的《三字经》不同,似是非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可又没人敢笑,万一这是高深学问版的《三字经》,如果自己讥笑了,就显得没见识了。 曹大家瞪着夏依苏,完全被打败了。 她咳嗽了数声,很无奈的说:“四小姐,你的《三字经》,真……真特别。”她这个新来的学生,完全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曹大家放弃了要向夏依苏提问题的念头。 她从地上拾起那本《内训》,翻开,用了平稳的声音: “我给大家读一段书吧……贞静幽闲,端庄诚一,女子之德性也。孝敬仁明,慈和柔顺,徳性备矣。夫徳性原于所禀而化成于习,匪由外至,实本于身……” 曹大家的课结束之后,后面还有一节课,是另外一个德高望重学问高深品德高尚的,叫宋大家的女子讲课。 两课之间,有一段时间让众小姐休息。 夏依苏很无聊。 她坐在一个小亭子里看风景。品容堂不大,却建造得很精美,外檐彩画以蓝、绿、白相间的冷色调为主,门窗漆成绿色,给人一种古雅,清新之感。 路面是小鹅卵石铺成。枝繁叶茂的古松树,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精巧的亭台楼阁,周围有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优美别致,情趣盎然。 夏苏依正看着,忽然听到有人说: “四小姐——” 夏苏依一看,正是刚才坐在她旁边圆脸圆眼睛圆鼻的看上去极有亲和力的少女。因为刚才她暗中帮了她两次,夏苏依对她颇有好感。 她站了起来说:“你好。” 少女笑:“四小姐,我叫孙美琪,真巧,我在家里也是排行第四。” 于是夏苏依叫她:“孙四小姐。” 孙美琪说:“四小姐,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可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们也别‘四小姐四小姐’的互相叫,如果四小姐不嫌弃,我们叫名字可好?这样会亲切些。” 夏依苏说:“好。”她大大方方地叫她:“美琪。” 孙美琪甜甜地说:“哎——”又再轮到她叫:“依苏。” 夏依苏也回她:“哎——”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便扬声笑了起来。 不远处,夏梦嘉夏梦琳看着。夏梦琳羡慕:“四姐真有本事,刚到品容堂第一天,就跟孙四小姐有说有笑了。” 夏梦嘉“哼”了一声:“她是不自量力,也不想想,她有什么资格高攀孙四小姐?他们孙家,是名门世家,比我们夏家有身份的地位得多,孙四小姐的父亲为建安郡公,孙四小姐还是嫡出。我听别人说,孙四小姐父亲最近还升为兵部尚书。” 夏梦琳笑:“我们夏家是比不上孙家有地位,可四姐也是嫡出,她跟孙四小姐在一起说笑,也说不出是高攀什么的吧?” 夏梦嘉恼怒:“五妹你怎么老是为她说话?亏你跟我还是同一个娘生的,怎么着,也比跟她亲吧?如果你再向着她,我告诉娘去,看娘会不会骂你?” 夏梦琳不敢吭声了。 那边的夏依苏和孙美琪正聊得欢。 孙美琪说:“依苏,在这之前,我曾听说过你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就有心要结识你,可一直找不到机会,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见了。” 夏依苏好奇:“以前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在哪儿听说的?” 孙美琪的脸竟然红了,轻声说: “在宫中。我陪我娘进宫去给淑妃娘娘请安,八殿下刚好也在。后来八殿下急着要走,说跟你约好了在四王府骑马,可不能失约了——我就是那次听到你的名字的。” 夏依苏一拍手,笑着说: “那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住在四王府,跟八殿下说起了一起我骑马,结果我干巴巴的等了大半天,他才姗姗来迟,我还跟他生气了呢。后来八殿下解释说,他母妃一大早就把他叫进宫中去,想溜也溜不了。” 孙美琪的脸更红了,一副羞羞答答的神情。 夏依苏明白过来。她一脸坏笑地凑近孙美琪,咬着她的耳朵鬼鬼祟祟问:“你是不是喜欢八殿下?” 孙美琪脸上的红晕直落到脖子去,不过也没有否认,点了一下头。 夏依苏瞧瞧她,嘻嘻笑:“八殿下那家伙不错!还真别说,你跟他挺相配。” 孙美琪低声问:“真的?” 夏依苏认真:“真的。” 孙美琪心底里,“哗啦哗啦”地飞了起来。圆圆的一张俏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似的,那种徒拾的喜悦,从内到外,掩都掩不住溢了出来。 宋大家讲课的时候快到了。 夏依苏和孙美琪走出小亭子。 冷不防有人从后面冲过来,狠狠地撞了夏依苏一下。夏依苏一个趔趄,向前跌跌撞撞冲了两步,还好旁边的孙美琪反应快,赶紧冲了过来扶了她,才幸免没来一个动作优美,姿势难看的“人仰马翻”动作。 撞夏依苏的人,不止是一个,而是两个。她们趾高气扬地站了在夏依苏跟前,一脸嘲弄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不屑。 一个扬起了下巴,夸张而造作地说:“本人是罗府二小姐,名字叫绮虹。。”另外一个侧了头,作了一个恶心的可爱状表情:“本人叫王格娜,王府五小姐。” 夏依苏不想搭理她们,拉了孙美琪要走。 谁知罗绮虹王格娜不肯放过她,有心要跟她作对。夏依苏往左走了两步,她们跟着往左走两步,夏依苏往右走两步,她们也往右走两步,夏依苏停下来,她们也跟着停下来,就这样挡在夏依苏跟前,不让她走。 两人实在太嚣张,有着要给夏依苏下马威之嫌。 夏依苏不禁恼怒了起来。 老虎不发威,当是病猫?夏依苏的宗旨是,人不犯我,人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如果第一次忍让了,说不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落在旁人眼里,还认为她是好捏的柿子,说不定也会跟风,插上一腿来凑热闹欺负她为乐。 第255章 朽木不可雕4 夏依苏冷冷的问: “你们要干什么?” 罗绮虹阴阳怪气地说: “我们没干什么,不过是想结识一下夏四小姐而已。” 王格娜也附和说: “对对对,听说夏四小姐三岁就走失,最近才回到夏府去。我们很好奇,这些年来夏四小姐怎么没被饿死?还能够生龙活虎的活着?” 听听,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活着,就对不住她们似的。夏依苏眼珠子一转,伸手指了王格娜问:“你是王府五小姐?” 王格娜脸上有得色:“对。我爹爹是光绿寺卿,从三品官。” 夏依苏又再指了罗绮虹问:“罗府二小姐?” 罗绮虹态度嚣张:“对,我是罗府二小姐。我爹爹是朝廷正三品官,中书侍郎。” ——两人的言下之意,夏依苏的父亲夏世显,不过是大理寺少卿,才是正四品官员。她们的身份地位,要比夏依苏高贵。 夏依苏侧头,问孙美琪:“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孙美琪倒也老实:“是真的。” 夏依苏又再问:“她们是正室夫人生的嫡女?” 孙美琪摇头:“不是。” 夏依苏转过头,又再看罗绮虹王格娜,皮笑肉不笑——这表情,跟元峻宇学来的,有着一股讥讽的,深不可测,给人不舒服的范儿。她说:“既然你们那么喜欢显摆,何不把字刻在额头上,说你们是谁谁谁的女儿,那岂不是效果更好?也省了逢人就吹的麻烦。” 孙美琪也有同感:“就是!” 罗绮虹冷“哼”了声:“我们喜欢,你们管得着?” 王格娜也附和:“就是!你们管得着?” 夏依苏“嗤”的一声笑:“你们爱咋地就咋地,我们当然管不着。不过呢,我倒是有一个好提议,下次你们对人吹的时候,不忘加上一句:是姨娘生的庶女,不是正室生的嫡女。呸,姨娘生的庶女也这样威风!那你们的姐妹呢——呃,我的意思是说,正室生的嫡小姐呢,岂不是比你们更威风?可以踩到你们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拉尿?” 这话,击中了罗绮虹王格娜的软肋。 父亲的官当得再大,只要生母出身不好,就低人一等,在家没什么地位。没有攀比心的还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做人,而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往往是在家被欺负得惨,因此喜欢跑到外面来耀武扬威,寻找在家得不到的优越感。 罗绮虹和王格娜面面相觑。 刚才的嚣张没了影儿。 看到两人尴尬的神情,夏依苏乐不可支,很夸张地捧了肚子,前仰后合地大笑了起来。她并没有鄙视姨娘生的庶女之意,出生在谁的肚子里,由不得自己作主。她鄙视的,是那些没有本事,却不自量力拿鸡蛋去砸石头的人。跟她半?无论是斗嘴斗手,这两人完全不是她对手。 有人走了近来,“啧啧”有声: “做了夏府的四小姐,我以为你会变得高贵大方些,怎么还如此粗俗不堪?难道夏府的人没教你怎么做千金小姐吗?抑或是教了,却因为你做惯了野丫头,因此做不来千金小姐?” 是楚明美。 罗绮虹和王格娜见到她,顿时围到她身边去: “楚大小姐——” 楚明美冷着脸孔说:“你们两个真没用,平日的伶牙俐齿哪儿去了?给她三言两言就说不出话来!”罗绮虹王格娜低头,没说话。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楚明美。 这丫就是恐天下不乱!上次——不,上上次。上上次的仇她还没报呢,本来她大人大量,忽略了过去。但如今,她不想忽略了,有仇不报非小女子是不是? 泥菩萨肚子里有火哪,何况她是凡夫俗子? 夏依苏说:“楚大小姐,你不粗俗,你高贵优雅得很,所以你挺会搞那些暗中挖个坑,骗人走过去如此之类的陷阱勾当,对不?我粗俗,可就学不会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 楚明美一听,顿时大怒: “你骂我卑鄙无耻?” 夏依苏跟她针锋相对: “搞那些暗中挖个坑,骗人走过去如此之类的陷阱勾当,还算不得卑鄙无耻,更卑鄙无耻的,是敢做不敢承认!” 楚明美跺了一下脚,嘴巴噘了老高。叫嚣着: “有什么不敢承认?我有说不承认吧?那事儿,是我找人挖的坑,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能吃下下我啊?哼,我就不相信,你能够把我吃了。”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骄横相。 夏依苏拖长音调,阴阳怪气说: “我可没本事吃得下你。我只不过是开了眼界,见识到了你楚大将军府的高贵优雅,又见识到楚大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样子。难不成,你是让大将军府的人教这样做千金大小姐吗?这样才是不粗俗?” 楚明美的话,还真是自打嘴巴。 她被夏依苏这一抢白,只觉得颜面尽失。沉不住气,在众目睽睽中,一时下不了台,又不甘心如此服输,给人笑话去。她恼羞成怒地瞪着夏依苏,很恶毒的说: “那天晚上你给丁云豪捉去,他干嘛没一刀把你砍死?” 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丫头还真狠毒,巴不得她死呢。夏依苏“哼”了声,没好气的说:“我被丁云豪砍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明美扬着一张脸,撇撇嘴: “如果你被丁云豪砍死了,那我就不用看到你这张讨厌的脸了。”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忍不住恶作剧,很遗憾那样的叹了一口气说: “哎,真可惜,我没有被丁云豪砍死。如果丁云豪砍死了多好,这样我可以变成厉鬼,然后半夜三更跑到你房里去找你,我们一起到地狱去,一齐玩上刀山,下火海,落油锅的游戏。” 楚明美唬得脸上变了色,忙不迭说: “我才不要!” 夏依苏嘻嘻笑: “你不要我要啊。如果我死了,一个人在地狱里孤单得很,找你作伴,哪怕是吵吵嘴打打架也是好的,这样就不会寂寞了。” 楚明美洛骄横任性是有的,可却没有吵架经验,顿时招架无力,只好干瞪眼: “你——” 第256章 朽木不可雕5 夏依苏向她扮个鬼脸,挤眉弄眼: “哎,可惜我没被丁云豪砍死。阎罗王他老人家不肯收留我,有什么办法?阎罗王说了,好人一生平安,只有坏人才不得好死。” 楚明美脸色一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拐弯抹角骂我是坏人?” 夏依苏掩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有说你是坏人么?干嘛要心虚对号入座?真是的,没做亏心事,干嘛怕半夜鬼敲门?” 楚明美气结:“你——”她把头高高一昂:“笑话,我什么时候做过亏心事?我没做过亏心事,根本就不怕鬼半夜敲门。” 夏依苏一本正经,左右环顾了一下。随后,再次压低声音说:“你真的没做过亏心事?真的没做过?” 楚明美杏眼圆睁,似乎被侮辱了:“我当然没做过亏心事!” 夏依苏问:“你肯定?” 楚明美大声说:“我当然肯定!” 呸,睁眼说瞎话!这丫一面再,再而三,使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陷害她,难道,这些都不算是亏心事?夏依苏瞧着楚明美,忽然花容失色,冷不防的指了她身后,很恐怖的发出了一声惨厉的尖叫声: “啊,鬼!鬼来了!” 夏依苏又再恐怖的尖叫: “鬼!楚大小姐,鬼就在你后面!你看,你快看看!是女鬼,它……它好可怕!整张脸是青色的,只有一只眼睛,上面还不停流着血,舌头伸了那么长……天哪,它的獠牙真可怕,这么尖利!它……它要干嘛?啊,楚大小姐,它要咬你!鬼……鬼啊——” 楚明美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双眼都直了。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可她还是觉得阴风阵阵,不禁魂飞魄散,回头张望: “鬼!啊——” 其实她背后,什么也没有。夏依苏看到她上当了,顿时乐不可支,几乎要趴到地上去。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哈哈哈!楚大小姐,你还说没做过亏心事?如果没做过亏心事,你干嘛这么怕鬼” 楚明美气得七窍要冒出烟。 本来她想让罗绮虹王格娜捉弄夏依苏的,自己趁机奚落她一顿,给她点颜色看。没想到,被捉弄的是自己。 楚明美跺着脚,狠狠的瞪了夏依苏一眼,走了。 罗绮虹王格娜跟在她身后,也走了。 夏依苏更是乐不可支。孙美琪也觉得大快人心,她说:“平日楚大小姐就是爱欺负人,看谁不顺眼,就暗中指使别的小姐去欺负,自己在旁边看着乐。因为她是楚大将军府的小姐,太后又是她家的姑奶奶,被欺负的小姐都是敢怒不敢言。”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教室。 此时宋大家已端坐在讲台上了。 这宋大家,四十岁左右的年龄,要比曹大家高端大气上档次得多。五官端庄,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富贵气质,是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中年妇女造型。 她给众人讲天象,三垣二十八宿。 三垣:紫微垣——以皇家贵胄命名,如天皇大帝、太子、太尊;太微垣——以大臣官职命名,如三公、九卿、虎贲、从官、幸臣等;天市垣——以市井商贾命名,如斗、斛、肆、楼等。 二十八宿是以春分前后初昏时的天象为依据。 春分前后初昏时正是朱鸟七宿在南方,苍龙七宿在东方,玄武七宿在北方,白虎七宿在西方;四种颜色的相配,则与五行有关。 古代人很相信星占术,认为星空是人间在天上的投影,冥冥之中那股支配季节更替与群星运行的力量,同时也支配着尘世间的各种事件。因此,精通天象的古代人,往往也是占星家。 夏依苏忽然来了兴趣,站了起来提问:“宋大家,天象有没有发生逆转的事儿?然后导致到时间倒流?” 宋大家一怔: “夏四小姐说的天象逆转,时间倒流,是指什么?” 夏依苏脱口而出: “就是穿越啊。” 宋大家又再问:“穿越?” 夏依苏想了一下,然后说:“时间倒流,就是当一个物体达到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变慢,而当这个物体的速度超过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倒流。” 宋大家凝视着夏依苏,思考着。 夏依苏又再想了一下,再解释: “宋大家,是不是不明白?不明白,那我说简单通俗一点好了。比如说,我往前走三步,然后我停下来,倒退两步,这叫倒退,是不是?”顿了顿,她又再说:“我再换另外一种方法说。我今年十六岁,按照正常现象,我是往前走,明年十七岁,后年是十八岁。但如果发生时间倒流,我往后退,那我就是十五岁,再后退,是十四岁。如果时间倒快一点,那我就回到几百年前,甚至一千年前,这就是时间倒流,也叫做穿越时空。” 众人一脸匪夷所思。 楚明美在那边嘀咕:“真是一派胡言!世上怎么会有时间倒流,穿越时空这回事?如果有,那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虽然声音不高,但夏依苏还是听到了。 她反驳说:“人类的知识,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继承,然后创造,不停的进化中,以目前来说,远远达不到获知一切的境界——也就是说,人类所知道的知识是有限的。因此,很多超自然的现象,人类是无法在自己的可知性范围内理解。很玄的东西,不可想像的事物,并不代表不存在。” 想不到,宋大家极赞同这的话,笑着说: “夏四小姐讲得很有道理。人类所知道的知识有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超自然的现象,是无法解释得清楚,但并不代表不存在。”顿了一顿,宋大家又再说:“任何事物,都会有顺流和逆流,我相信,时间也一样,只是这个问题太深渊,就像夏四小姐所说的,目前人类是无法在自己的可知性范围内理解。” 这宋大家,并不像传统中那些动不动就板起一副封建说教嘴脸的老学究,也不像“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的书呆子。 相反的,她很吃人间烟火,思想能够与时俱进,思维敏捷,而且,她有一双洞悉世事充满智慧的眼睛。 第257章 一巴扇死你 半夜里,夏依苏睡得朦朦胧胧间,突然感觉到床口好像站着一个人,颀长身形,一身黑色衣服。 夏依苏吓得毛骨悚然,猛地睁开眼睛。 果然,床口真的站着一个人,正在低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那双盯着她看的眼睛,黑森森,幽磷磷,漆黑的眸子就像两潭深水,深不可测。 烛台上的蜡烛光发出了微弱的光,风一吹来,烛焰摇曳,周围的景物便随着烛光摇晃起来,影影绰绰,面目模糊。站在夏依苏床口的那个人,在摇曳的烛光下,也影影绰绰,面目模糊。 鬼?这是不是鬼? 夏依苏饶是再胆大包天,也不禁吓了三魂不见了七魄,很恐惧地张开喉咙,刚要一声尖叫。不想站在床口那个人,身手敏捷的飞扑过来,伸手,一把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夏依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突然,耳边听到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说: “别叫,是我!” 这声音,不是元峻宇又是谁?夏依苏又再唬了一大跳,怔了一下,连忙“嗖”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用手背把眼睛擦了又擦,还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又再擦了又擦眼睛,再瞪着他看,再东张西望了一下,再伸手捏捏自己的面颊。 哎呀呀,这不是梦,是现实! 元峻宇,他……他正站在她的床口,偷窥她睡觉。靠!这家伙,有觉不睡,无缘无故的跑到她房间来干嘛? 元峻宇放开捂着夏依苏嘴巴的手,低低声笑了起来,用了戏谑的语气说:“夏依苏,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如鼠?见到我也给吓成这样,这可不是你平日的作风。” 夏依苏瞪他,气愤地嚷嚷: “喂,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这儿干什么?” 元峻宇又再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慢悠悠说:“嘘,小声点,不要给别人知道。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别人知道了可不好,会说闲话的!” 亏他还知道。 夏依苏压低了声音,气呼呼说:“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元峻宇声音懒洋洋的:“没干什么,不过是来看你睡觉而已!” 夏依苏给他翻白眼:“我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元峻宇轻轻说:“你睡觉的样子很安静。” 夏依苏又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废话,谁睡觉的时候不安静?” 元峻宇在床头坐了下来,眼睛望向她。他的唇角浅浅地勾勒着,俊美的脸上淡淡的,没有多余的表情,那紧紧盯着夏依苏看的一双漆黑眸子,仿佛两潭深水,令人感觉到深不可测。 夏依苏给他盯得毛骨悚然,恼羞成怒地嚷嚷:“不许这样看我!再这样看我,我就要大声喊了。” 元峻宇眼睛没有移开,他淡淡的说: “你大声喊了,那就搞得天下人皆知,晚上我溜进夏府来,偷偷摸摸跑到你卧室里,你说,别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说,你跟我在幽会?传出去,别人只会说我风,流,却说你风骚,嘿嘿,你名声臭了,会对你有什么好处?虽然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偷窥你睡觉而已,可你跳到大江里也洗不清了。” 元峻宇说的,何尝不是? 夏依苏觉得很憋屈——半夜三更,他鬼鬼祟祟溜逞能她闺房中,本来受害人是她,偏偏张扬不得。什么天理? 一时无计可施。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了仇视的目光,恨恨地瞪着元峻宇,恨不得自己的目光飞出几枚钉子出来,深深地扎到元峻宇的身体里,让他痛不欲生。 元峻宇无视夏依苏仇视的目光,微微的斜歪着脑袋,跟她四目相对。他的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透出几分玩味,但在深处还蕴藏着一点别的东西,眼神难以捉摸,令人猜不透。好半天后,元峻宇终于把目光收了回去,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 “夏依苏——” “干嘛?” “刚才为什么要叹气?” “我有叹气了吗?” “有。” “我什么时候叹气?” “梦中。” “梦中我有叹气?” “对,你在梦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郁郁不乐的样子。” 夏依苏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在梦中郁郁不乐叹气,也许有,因为她一整晚都想着时间倒流穿越时空这事儿,想多了,情绪就有些低落——当然,这事儿自然是不能跟元峻宇说。她白了他一眼,“哼”了声: “我干嘛要告诉你?” 元峻宇低低声的,笑了起来: “啧啧啧,夏依苏,你非得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你温柔一点不行吗?偶尔装装大家闺秀,会死人呀?” 夏依苏不屑: “呸,大家闺秀!那是一个bt——变态的玩儿,逼一个正常的人,成为神经兮兮人的人。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装贤惠,装纯情,装温柔,装优雅,装娇羞,装好教养——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 元峻宇一听,顿时把头朝后一仰,压低声音,却很粗鲁地笑了起来,笑得双肩一抖一抖的。他一边笑一边说: “夏依苏,你小小的脑袋瓜子里,怎么老是有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夏依苏不答 心里却说:因为你孤陋寡闻! 元峻宇问:“夏依苏,你在腹中说了我什么坏话?” 夏依苏还是不答,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元峻宇瞧了瞧她,好半天后,终于懒洋洋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说:“我得走了,哎,半夜三更溜到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姐闺房来,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儿!” 夏依苏想,亏你还知道! 元峻宇走了两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很严肃的望向夏依苏:“刚才说了那么多的废话,差点忘记了说正事。” 夏依苏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放下的一颗心又再悬起来,失色:“正事?什么正事?” 元峻宇板着脸孔瞧了夏依苏好一会儿,然后咧了咧嘴,笑了一声:“我给你的那封信,你还没回我呢。” 夏依苏一愣。 信?哦对,那封的信! 不提这信还犹可,一提夏依苏不禁一阵恼火。捉弄她很过瘾是不是?,呸,这些话他应该跑去跟楚明美说,楚明美才是他的! 夏依苏“哼”了一声说:“我的答案是5+1314的10倍。” 元峻宇一怔:“5+1314的10倍?”略略侧头,低吟:“5+1314的10倍,是——,什么意思?一巴扇死你?”这家伙到底不同凡响,人聪明,不但脑子动得快,一下子就算出答案,而且能够举一反三,立马猜出意思来。 看到夏依苏不答,元峻宇知道他说对了。 他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随后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不急不缓走近窗口,只见他身子突然一跃,身子飞向窗外,没声没息,很快,没了踪影。 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第258章 清白之身1 没过多久,老夫人从普善寺回来了。 桂妈妈从外面回来,还看到夏依苏还在落梅院,赶紧说:“四小姐,老夫人回来了,按礼数要到东厢院给老夫人请安。刚刚老奴看到各位姨娘,还有几个小姐,都往东厢院那边去了,四小姐快去吧,要不去迟了,老夫人会不开心。” 夏依苏刚打扮完毕,正要出门,她不安地问:“桂妈妈,祖母……呃,祖母是不是一个很严厉的人?” 桂妈妈安慰她说:“老夫人严厉了些,不过却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只要四小姐规规矩矩,便会没事。”——这话,跟夏目南说的如出一辙。 规规矩矩没事。 问题是,夏依苏不是个规规矩矩的人。 此时的东厢院正厅,坐了一屋子的人。老夫人坐在正中,六十岁左右年纪,头发半花白,梳得极整齐,没有一丝乱发,瘦削的脸上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她喝了一口茶,然后抬起头来说: “听说前些日子,失散了十多年的四丫头回来了是不是?如今四丫头呢,她人呢,怎么没来?” 二太太中等的个子,有些瘦,善眉善目,她脸上堆着笑容说: “也许,四小姐正在路上了吧?四小姐在外面生活了这么多年,刚刚回到府中,想必有许多事儿还没有适应下来,动作慢些也是有的。” 二姨娘坐在那边,冷“哼”了声“,语气略不善: “说不定四小姐还在床上睡觉呢,等老夫人亲自派人去请才肯来,她是嫡小姐,身份自己高贵些。”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二姨娘聪明,反应快,赶紧赔着笑说: “嘻嘻,我开玩笑呢。哎呀老夫人,你还没有见到四小姐,待会见到了,老夫人肯定会喜欢。四小姐虽然不是在夏府出生的,可到底是我们夏府的小姐,不但模样儿长得极美,还知书达礼得很呢。” 二太太点头说: “四小姐能够平安回来,这真是上天保佑,祖宗积德,让在老爷有生之年,能够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只是夫人……唉,真是可惜,夫人没能亲眼看到四小姐回来……不过夫人泉下有知,也会安心了。” 老夫人问:“听说四丫头把以前的事儿都忘记了?” 五姨娘说:“四小姐也怪可怜的。大少爷说,四小姐以前生活在南城,一户有名望的人家收养她,后来一场大火,四小姐侥幸逃了出来,却因为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来,摔坏了脑袋,然后什么事儿都想不起来了。” 二姨娘拿了帕子捂了嘴巴,干笑了一声说: “还好四殿下到南城去办事,看到四小姐,就把她带回了京城。我们四小姐运气就是好,回到京城后,在四王府住了两个月,后来被江湖大盗丁云豪劫持到山寨,侍了两天两晚,最后平安无事回来,可见我们四小姐不简单。”顿了一顿,二姨娘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是清白之身?” 二太太手中捻着一串古朴的佛珠,低头,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二姨娘意犹未尽,又再说: “不是我多嘴,我是为着我们夏府的名誉着想。到底,我们夏府也是在头有脸的人家对吧?”一边说,一边拿了眼睛偷偷地观察老夫人的表情。看到老夫人微微沉着脸,却没有要阻止她继续说的意思,于是二姨娘大着胆子,又再说:“这事儿不单单是我这样想,很多人也想着,四小姐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谁都不知道她以前经历了些什么?她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这个很难说,没人知道,只有天知地知她自己知。” 夏梦嘉很懂得配合,立马问: “如果不是清白之身呢?” 二姨娘很高兴她懂得问这话,顿时回答: “一个姑娘家,如果不是清白之身,不单单是四小姐本人,连夏府上下的人,也会给别人耻笑,走到哪儿都被别人看不起!” 夏梦嘉表情很夸张,拍拍胸口,大吃一惊说: “这么严重?” 二姨娘说:“要不怎么会说饿死事小,失贞事大?懂得羞耻的女子,万一不幸失贞了,往往以死明志,这样才能维护家族的名誉。” 夏梦琳年龄不大,胆子又小,真正给吓着了,声音哆嗦了起来:“如果……如果四姐失贞了,那……那四姐是不是……是不是得死?” 夏梦嘉说:“当然了,谁让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二姨娘说:“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洁身自好,要严守贞洁,不能像四小姐一样,随便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乱跟男人搭讪。大家闺秀么,就得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四姨娘一向喜欢跟二姨娘唱反调,这个时候“嗤”的一声笑,拿帕子沾了沾嘴角,阴阳怪气的说: “哟,你们三人一唱一和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四小姐不再清白那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不怀好心眼,巴不得四小姐有事儿呢。” 二姨娘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说: “作为家人,我们自然是往好处想,希望四小姐还是清白之身,只怕外面的人不是这样认为。哎,外人的悠悠之口,又怎能堵得上?” 老夫人皱了皱眉: “你们吵些什么?难道还嫌不够乱?”又再说:“四丫头那事儿,你们也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知道怎么做。” 正说着,老夫人院子里的黄妈妈走了进来,笑着说:“老夫人,四小姐到了。” 老夫人抬起眼来:“让她进来吧。” 夏依苏进来了,径直走到老夫人跟前,向她行礼:“见过祖母。” 老夫人说:“起来吧。” 夏依苏站起来了。一抬眼,看到老夫人一双严厉的眼睛,盯着她看,脸上的表情阴睛不定。夏依苏给她看到毛骨悚然,心惊胆战,连忙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站着,装出了一副很矜持的姿态,大家闺秀的样子——大家闺秀并不难装,只要愿意装。 第259章 清白之身2 老夫人盯着夏依苏。看了好半天后,终于板着一张脸孔,用了审案的架势,威严地问:“你就是四丫头?” 夏依苏恭恭敬敬回答:“是。” 老夫人问:“叫什么名字?”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 老夫人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谁给你起这名字?” 夏依苏说:“是我……我自己起的。” 老夫人又再问:“为什么要起这名字?” 夏依苏说:“觉得好听。” 老夫人“哼”了声:“好听?这也叫做好听?亏你想得出来,把你的名字取为夏依苏。还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名字还真够俗气!” 夏依苏低声嘟哝:“大哥说我的名字取得好,他喜欢。大哥还说,这名字很有意义,夏是姓,依是依恋的依,苏,刚好娘是姓苏。大哥说,夏依苏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深重,娘娘亲虽然不在了,但心里还是深深的依恋着。” 老夫人对夏目南这个长孙极为看重,待他特别是与众不同,听到夏依苏这一说,脸上的神色放缓下来: “也罢,既然你大哥说好,那就叫这名字吧,也不必改了。” 夏依苏松了一口气。 如果让她改名字,她还不愿意呢。幸好她iq高,反应快。其实,夏目南并没有说过这些话,是她编造的,巧得很,她的“娘亲”姓苏。 在二十一世纪,她之所以叫夏依苏,是因为老爸姓夏,老妈姓苏,她出生的时候,是老爸老妈恩爱时,夏依苏,就是姓夏的男子依恋着姓苏的女子。 老夫人转头,指了黄妈妈,还有二姨娘院子里的莫妈妈,吩咐:“你们俩个都留在这儿,其他的婆子丫鬟,都给我到外面去。” “是,老夫人。” “其他的”婆子丫鬟,都退了下去。 老夫人对黄妈妈说:“我记得四丫头出生的时候,左耳的背后有个紫红色的胎印,蝴蝶形状,你们给我看看,那胎记还有没有?” 黄妈妈莫妈妈走近了夏依苏,往她耳朵看。黄妈妈说:“老夫人,四小姐这紫红色蝴蝶形状胎印还在呢。” 老夫人又再一声令下:“把她的衣服脱了。” 什么?脱衣服?夏依苏吓了个大惊失色,跳了起来,嚷嚷:“脱衣服?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话音还没落,莫妈妈和黄妈妈已动手要脱她的衣服。这俩个大妈,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龄,中年发福,块头不小,力气也挺大,莫妈妈伸手捉住了夏依苏,黄妈妈不由分说扯她的衣服。 夏依苏很崩溃,嚎叫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莫妈妈和黄妈妈才不管夏依苏嚷嚷,手脚利落地把她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的扒掉,露出了红色的亵,衣——哎呀呀,她们搞什么? 夏依苏一边挣扎,一边语无伦次地大声嚷嚷: “你们到底要干些什么?是不是要对我施家法?我又没做错些什么,干嘛要对施家法?天哪,是不是要把我验明正身了,然后拿去剁碎成肉桨要做成人肉叉烧包拿去卖?我这么瘦,身上没多少两肉,你们干嘛不找一个肥点的,像三姐,还有五妹,她们比我肥得多,身上也也比我有肉,你们干嘛不找她们,干嘛要找上我?” 这跟夏梦嘉夏梦琳没有关系。 夏依苏扯上她们,只是觉得很不公平而已,为什么同是姐妹,不脱她们的衣服,为什么只脱她的? 夏梦嘉夏梦琳也懵了,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人面面相觑,给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担心被牵连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脱下来。倒是黄妈妈,忍不住笑了起来:“四小姐说话真有趣儿。” 老夫人“哼”了声说: “什么有趣儿?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野丫头一个,一点教养也没有。” 靠!强行把她的衣服脱了,还说她没有教养!这老夫人,纯粹是鸡蛋里挑骨头!而他们那些所谓的教养,简直就是变,态,很不人,道。夏依苏被扒掉了外衣——还好不是光着身子,还穿着亵,衣。 此时的夏依苏十六岁——准确来说,还有二十来天才满十六岁。高瘦,身形有些单薄,却有说不出的美好,修长的双腿,小小的却坚挺柔软的胸,腰很细,小腹平坦,皮肤白净细滑,充满了弹性,极是活,色,生,香。 众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到夏依苏青春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诱,人身体上,而是齐齐落到了她光着的手臂上。 那雪白的手臂,有一颗殷红似血,鲜艳欲滴的痣。 二太太低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轻声说:“老夫人你看,守宫砂还在,这就证明,四小姐身子是清白的。” 夏依苏来莫明其妙。 守宫砂?什么是守宫砂。 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手臂上那颗殷红似血的痣看,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仙风道骨头看。这颗痣,从她穿越到这个朝代,就一直存在。她一直认为,那不是像了左耳背后那个红色的胎记一样,天生就有的嘛? 老夫人绷得紧紧的一张脸,松了下来。她环顾了一下众人,随后目光停留在二姨娘脸上,声音凛冽: “二姨娘,你上前看仔细了,四丫头手臂上的守宫砂是真假?” 老夫人的意思,二姨娘岂有不懂的道理?二姨娘自己刚才说夏依苏的那些话,很明显的就不怀好意,她哪里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当众验明夏依苏手臂上的守宫砂?她又哪里想到,夏依苏还真的是清白之身? 二姨娘不安,张了张嘴巴,支吾了一下,才道:“不……不用。自……自然是……是真的。” 老夫人问:“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二姨娘低头,不敢望向老夫人,喃喃:“我……我……我没什么话要说。” 夏依苏糊里糊涂的,她望望老夫人,又瞧瞧二姨娘,弄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旁边的黄妈妈已给她穿回了衣服,脸上陪着笑说: “四小姐,刚才老奴无礼了,望不要记恨。”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傻不拉叽地追了问: “你们把我的衣服脱下,就是为了看我手臂上的这颗红痣?这颗红痣——呃,你们说是什么的守宫砂,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姨娘说:“四小姐不知道吗?你手臂上的守宫砂,可帮了大忙。因为刚才有人说,你不是清白之身了。就因为这守宫砂,证明了四小姐是清白的,能够洁身自好。” 夏依苏有些明白了。 原来说来说去,是有人怀疑——准确来说,是二姨娘,她怀疑她和男人……那个乱搞。呸,她清白得很,哪有和男人那个乱搞啦?元峻宇那家伙,曾经想跟她那个……乱搞,可给她很伟大的视死如归地拒绝了,最后反抗胜利了。 夏依苏瞪着二姨娘。 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叩叩叩”的就要冲过去。黄妈妈倒好心,连忙暗中伸手拉了她,一边摇头,意思是说,不要冲动。 老夫人沉着脸,盯着二姨娘。突然一挑眉,疾言厉色: “你好歹也是夏府的人,如果你真为夏府的名誉着想,你就得好好管住自己的一张大嘴巴,知道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别要外面的人什么都还没说,自己就拚命‘噼哩叭啦’的尽往脸上抹黑,这像什么话?” 二姨娘哪里敢多说话,灰心灰脸说: “知道了。” 老夫人抬头,用了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 “我不是偏袒谁,无论是四丫头,或是三丫头,五丫头,六丫头,作为夏府的小姐,一定要洁身自好,别做出伤风败俗之事,给外人闲话耻笑。如有谁做了有损我们夏府声望的事儿,我定不会放过,知道了没有?” 众人赶紧说:“知道了。” 老夫人向夏依苏招手:“四丫头,你过来。” 夏依苏踌躇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老夫人从她的手腕拔下一对镯子,戴到她手上:“这双镯子,是当年你姑姑受封的时候,我进宫去谢恩,太后赐的礼物,我戴了二十年了,今儿就送给你作见面礼。” 这对镯,是羊脂白——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是软玉中的上品,极其珍贵。何况是两只一模一样的羊脂白玉镯,更是价值连城。 夏依苏大喜,不禁双眼发光。表情的变化像坐过山车,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乐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赶紧说: “谢谢祖母。” 夏梦嘉在那边看着,一脸的嫉妒。 怎么这好事儿就轮不到她头上呢? 虽然得到了一对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镯,可夏依苏还是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回到落梅院后,她去找桂妈妈,因为桂妈妈年龄比较大,知道的事儿比较多。夏依苏把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了那颗鲜艳欲滴的红痣: “桂妈妈,你知道这是什么不?” 桂妈妈一看,笑着说:“四小姐,这是守宫砂。” 第260章 清白之身3 夏依苏说:“你还真知道啊?守宫砂是有什么用的?为什么姑娘家会有?” 桂妈妈说:“这是鉴别一个姑娘家是否清白之身的标志。” 夏依苏追问:“这守宫砂,是如何得来的?” 桂妈妈说:“是用朱砂喂养壁虎,这样壁虎会全身变赤,吃满七斤朱砂后,便将壁虎用桑树皮裹住,放在阴瓦上烤干,然后碾碎入药,点在还没嫁人的女子手臂上,便会有一个殷红似血的斑点,这斑点,便是守宫砂。守宫砂很顽固,如果那个女子身子是清白的,颜色会历久弥新,只有和男人同床同枕,行夫妻之礼后,才会消退,否则终身不退。” 原来是这样。 夏依苏怔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金庸的《神雕侠侣》中,有一段关于“守宫砂”的描写。那是小龙女,她的白嫩臂膊上,有一颗红艳欲滴的“守宫砂”。后来,小龙女因为受伤了,在昏昏沉沉之中,竟然被全真教弟子尹志平奸污。 小龙女错把尹志平当成了心仪已久的杨过,故此,半推半就,顺从了,男,欢,女,爱了那么一回,随后小龙女胳膊上的红痣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夏依苏手臂上的此守宫砂,便是小龙女手臂上的彼守宫砂。 如果不是这守宫砂,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样一想,夏依苏不禁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无意中一转眼,看到墙角里有一只拇指那样大的蜘蛛,它嘴里不停地吐着银丝,很勤劳地编织着一张大网。没一会儿,大多编织好了,蜘蛛一副胜筹在握的样子,守候在网的一角,踌躇满志地等待猎物。 夏依苏望定它。 突然间,发起狠来,脱了鞋子,冲了过去,用了鞋底狠狠地朝了蜘蛛拍下去——她把那蜘蛛,当了那可恨的二姨娘,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拍。 拍了一下,又一下。那只可怜的蜘蛛,不但被拍得五马分尸,还成了肉桨,迸出了绿色的浆汁,无比的丑恶。 忽然听到有人说: “妹妹怎么啦?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原来是夏目南。他刚刚回到家,便去东厢院给老夫人请安,听到了刚才发生的事,因为担心夏依苏,连忙赶过来。 夏依苏说:“我拍蜘蛛。” 夏目南笑“拍一只蜘蛛,也用得着这么大力气?” 夏依苏说:“不用大力气,它不死。” 夏目南又一笑,话入正题:“妹妹,刚才是不是受委曲了?” 夏依苏说:“是二姨娘,她冤枉我!真不明白,我跟她无冤无仇,她却一而再的陷害我,难道我真的让她这样看不顺眼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说:“大哥,我怀疑一事儿,说不定当年我的失踪,还是她一手策划的,因为嫉妒我长得漂亮,人见人爱——” 夏目南脸上略略变了色: “妹妹,你可不要乱说!当年你失踪是意外,与二姨娘无关。”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没好气: “我不过是提出疑问,你没有求证,就回答得这样绝对!”她装可怜,眼泪要掉下来的样子:“相当年,我才三岁多点,穿得破破烂烂,瘦骨嶙峋流浪在大街头,地为床,天为被,喝了喝地上脏积水,饿了翻臭哄哄的垃圾找东西吃,还被别人欺负……我受的那些苦,那些罪呀,多可怜。” 夏目南听得侧然:“妹妹,你……你想起往事啦?”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没想起。” 夏目南问:“那你怎么知道你受的罪?” 夏依苏回答得挺理直气壮:“臆想出来啦!真是的,想像一下不行吗?” 夏目南说:“这不过是你的臆想,又不是真的。”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爹相信了,你却不相信。看来还是爹好骗。” 夏目南说:“因为我去调查过。你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不见的,但不到一个月时间,你已出现在南城的梅林山庄了。我听那儿的老仆人说,你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带去的,那少年一身富贵公子打扮,而你则是绫罗绸缎,十分乖巧可爱,因此我就知道,你并没有穿得破破烂烂瘦骨嶙峋流浪在大街头的机会。” 夏依苏吐吐舌头:“这些你也跟爹爹说了?” 夏目南摇头:“没说。” 夏依苏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说:“还好你没说,要不我下次做错了事,爹爹责骂我的时候,我就不能够装可怜晒血泪史了。嘻嘻,这招挺管用,我这么一说了,爹爹就会心软,不再忍心责骂我了。” 夏目南啼笑皆非:“你怎么能够骗爹爹?”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很狡黠的说: “大哥,这不是骗,而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孙子兵法有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善兵者,必以我之实,击彼之虚,如破竹压卵,无不摧矣!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虚作实时实亦虚,聪明的人,懂得用自己的实去忽悠别人的虚,有时候是拿自己的虚去忽悠别人的实,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把别人搞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这样就能够战无不胜,彻底把别人搞垮。” 夏目南很无语。 他说:“妹妹,原来我还担心你会被欺负,看来我这担心是多余的了。四殿下说得对,只有你去欺负别人,别人哪里能够欺负你?” 夏依苏瞪他一眼: “说得我好像是个恶魔似的!”她“哼”了声,又再说:“四殿下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我够机智聪明,我早已被他欺负得剩下一堆白骨了。” 夏目南维护元峻宇:“四殿下不是坏人,他不会欺负你。” 夏依苏不高兴了,嘴巴噘了老高:“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我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爹娘生的?你怎么能够这样,帮着外人不帮我?” 夏目南说:“四殿下不是外人,他的母妃是我们的姑姑。” 夏依苏眼珠一转,心生一个恶作剧。她一本正经:“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如果我跟四殿下同时掉下水,你救谁?” 夏目南说:“我肯定会救你,因为四殿下会游泳,不用我救。” 夏依苏说:“假如他受重伤呢?抑或,他脚抽筋了呢?游不动了呢?你救谁?救他还是救我?” 夏目南很认真地说:“救四殿下。” 夏依苏很失望:“看吧,你宁可救四殿下也不救我!所以说我只得自己保护自己,因为没有人可以给我依靠。” 夏目南张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夏依苏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不过今天这事儿确实让她不爽,一肚子气无处可去,夏目南就成了她出气筒了。 第261章 这叫愿赌服输1 桂妈妈擅长做针线活,特别是打络子。 用长针把线的一头钉在坐垫上,另一端用牙把主轴线咬紧,绷直,然后十个手指,夹着五颜六色彩线,往来不停地编织,又是挑,又是钩,又是拢,又是合,很快的,就能编成各种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 络子的用途多多。 可以做成袋子的模样用来装东西;可以做成腰带围在腰间;可以在头发上,扇坠上,布帘上,甚至在玉佩上,首饰上,做为装饰。 桂妈妈给夏依苏打了好几个络子。 一只是用青色绳子编的小青蛙;一只用五彩绳子编的小鸭子;还有一只翩翩如生的小蜜蜂停在一朵盛开的鲜花上;还有一个佩戴玉佩的络子,是两只起舞嬉戏着的蝴蝶。 夏依苏爱不释手:“桂妈妈,谢谢啦。” 桂妈妈受宠若惊:“四小姐别那么客气。只要喜欢就行。” 这时小猫走了过来,缠在夏依苏脚下,冲着她叫了一声“喵”。夏依苏蹲了下来,抱了它:“郑一鸣,你也想要络子?”小猫像听懂那样,又再“喵”了声,然后爪子伸向小鸭子络子。 夏依苏哈哈笑:“这是小鸭子,不是鱼。不过你喜欢,那就给你。” 夏依苏把小鸭子系在小猫的脖子上。 小猫的毛发又雪白又长又干净,挂上了五彩小鸭子络子,它神气活现地摇头摆尾,身子一拌一抖的,好不可爱。 这小猫,越来越懂人性了,夏依苏吹一声口哨,它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谄媚地摇着尾巴,还会用嘴巴给夏依苏叼手绢,或叼扇子。如果夏依苏烦了,它“喵喵”的朝她叫了几声,看到她不搭理它,便很知趣的自个儿跑到一边去。 夏依苏无所事事,抱着小猫说; “郑一鸣,我们到花园玩去。” 整日困在院子里很无聊,又不能出府去,唯一可去的便是花园。一路上,看到周围没人,紫烟苦口婆心的劝: “主子,不要只顾着玩啊,有空多学学些女红,或是学些琴棋书画。别家的小姐都会这些,如果主子不会,会给人笑话的。” 夏依苏不屑一顾: “女红?女红不是些纺织、编织、缝纫、刺绣、拼布、贴布绣、剪花、浆染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么?我没那个兴趣,也不想学。至于琴棋书画嘛,我又不要做才女,学干嘛?”顿一顿,她又再说:“如果那天我一不小心犯了家规,被驱赶出家门,成了流浪汉——不,是成了流浪女,那些玩儿一无是处,又不能挣钱填饱肚子。要学,也学些技术性的东西,比如说,研究做些什么买卖好?做些什么生意才赚钱,我的那些银子,要如何投资才能够钱生钱?有了钱,自己买房子买马车子,不依靠别人,这才是正道。” 紫烟很是无语。 雪影也忧心忡忡: “主子,太后给的那几本书你还没读完呢。万一太后心血来潮,把你宣进宫去考你,答不上来怎么办?” 夏依苏大大的不以为然: “她才没那么闲,再把我宣进宫去。再说了,就是把我宣进宫,我答不上来,顶多是责骂而已,难道她会把我的头砍下来不成?” 紫烟和雪影很无奈的看着她。 夏依苏朝她们挤眉弄眼。 紫烟年龄跟夏依苏差不多,却要老气横秋得多。她又再苦口婆心的劝: “可是主子,你认不得字,也不会写,那怎么行?下次去品容堂听课,如果曹大家或宋大家要求呤诗作对,主子不会怎么办?。” 夏依苏嘻嘻笑: “不就是呤诗作对么?也没什么难。” 紫烟睁大眼睛问: “主子你会呤诗作对?” 夏依苏怀里的小猫,这个时候“喵喵喵”的叫了几声。夏依苏一个灵激,顿时笑逐颜开,挺一挺胸说: “我会作诗,信不信?如果不信,那我就作一首给你看。这诗可是我自己作的,没有抄袭,不渗水分,如假包换。”她咳嗽了一声,然后摇头摆脑,煞有介事:“猫儿没事喵喵喵叫,窜东又窜西喵喵叫。见到俏紫烟懒得叫,皆因俏紫烟也没叫。” 紫烟一个踉跄,差点儿要摔倒: “主子,这是什么诗?” 夏依苏“哈哈”大笑: “歪诗!” 花园到了。夏府的花园比四王府的花园小得多,却也不失精美。小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有攀援在墙上的藤萝叠蔓,偶尔有羞涩探出墙头来的不知名花朵,凉亭雕栏。枝繁叶茂的古松树旁边是一座秀石迭砌的假山,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一阵风吹来,一股清新的芬芳扑鼻而来。 夏依苏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雪影远远一指: “主子,你看,那边有有一棵玉兰树,玉兰花开了。” 果然,在一个亭子旁边,种着一株玉兰花树,玉兰树长得很高,树体壮实,雄奇伟岸,郁郁葱葱的。在青翠欲滴的绿叶间,繁星点点的洁白花朵仿佛是从天山上飘来的冰雪,缀在茂密的枝叶中,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 夏依苏走过去,抬起头来看。 树上的玉兰花很多。有的含羞待放,洁白的花苞,极是鲜嫩可爱;有的刚刚绽放,轻盈浅笑,格外的晶莹剔透;有的盛开到了极致,花瓣层层分开,润如玉;有的已在凋谢,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飞落。 夏依苏忽然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一首歌来。 一时兴起,不禁唱了起来: “……玉兰花,真美丽,纯洁的脸含笑意。它让我,想起了,曾经有过的甜蜜。花儿啊春天来了又去,你不用叹息,花儿啊如果谢在雨里,你不要哭泣。夏日里,秋夜里,我的思念在堆积。冬雪后,春光里,盼望再次见到你……” 有人在不远处“噼哩叭啦”的鼓掌。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寻了声音看去。 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旁,懒洋洋的依着一个五官精致,完美,妖魅,俊美得像了男狐狸精那样的公子哥儿。 第262章 这叫愿赌服输2 他的身形修长俊秀,飘逸出尘,镂空雕花的嵌玉小银冠束着头发,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乌黑明亮。一尘不染的雪白长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上挂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佩。 不是元峻宇那家伙又会是谁? 他的身旁,跟着冷着脸孔,不言苟笑的白鹏。 元峻宇声音轻飘飘的问:“夏依苏,这是什么歌?” 夏依苏看到他,没来由的一阵憎恶,刚才美好的心情立马没了踪影。她白了他一眼,气势汹汹的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斜乜了眼睛看他,语气很不满:“你们怎么又来了?老是阴魂不散的在我跟前晃悠,难道你们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吗?真是的!” 元峻宇脑袋微微扬起,脸上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但他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像豹,瞳仁很危险地眯成一条线儿。 他说:“看来你不高兴看到我。” 夏依苏不想跟他说无所谓的客气话,索性承认了:“那还用说?我当然不高兴看到你。” 元峻宇也不以为意,轻勾嘴角:“我刚好相反,我很高兴见到你。而且我还很幸运的,听到你唱了一首很好听的歌。” 夏依苏向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元峻宇轻笑了一下:“难道四小姐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很高兴见到你的原因么?” 到底按捺不住好奇心,夏依苏问:“什么原因?” 元峻宇问:“你想知道?” 夏依苏没否认:“想。” 元峻宇说:“你过来,你说给你听。” 光天化日之下,且又是在夏府中,元峻宇再怎么着,也不会对她无礼吧?夏依苏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好奇心占上了上风。 她走了近去。 元峻宇略略地俯下身子,脑袋靠了过来,把嘴巴凑近夏依苏的耳边,咬着她耳朵,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平稳,和缓,悠长的韵味,却又充满了暧,昧,慢条斯理说:“娘子,我的好娘子,为夫想着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搓背?” 靠!这完全是捉弄她! 狗嘴长不出象牙来! 夏依苏一张小脸涨了通红,狠狠地瞪了元峻宇看,恨得牙痒痒的,甚至还听得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她觉得她真蠢,自动投诚自投罗网自食其果自掘坟墓自寻其辱! 元峻宇似乎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了出声来,本是轻笑,却越笑越得瑟,越笑越轻狂,那盯着夏依苏看的一双眸子里,饱含着一股浓烈的玩味。 夏依苏很是不甘心这样被元峻宇捉弄,也不甘心像小丑那样的给他娱乐。她咬了咬嘴唇,眼珠一转,忽然心生一计,目光往元峻宇后面张望,失声: “祖母,你怎么来了?” 元峻宇一愣。 他条件反射那样,回头去看。哪有老夫人的影子?夏依苏不过是骗元峻宇,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捉弄他一回而已。趁着元峻宇分心,她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抬脚,用了吃奶力气,狠狠朝元峻宇的脚面跺去。 元峻宇吃痛,“哎哟”的一声叫。 身旁的白鹏还是一副不言苟笑冷冷的表情。但在心中,却是窃笑不已,精明的主子,也有失算的时候,遇到夏依苏,一世英名就给栽了。 看到元峻宇呲牙咧嘴的样子,夏依苏一阵快意。 她吐了吐舌头,赶紧转身,来个逃之夭夭。不想跑得太急,路没有看,不小心就踢中了一块石头,往前冲了两步,差点摔倒。更令夏依苏狼狈的是,她的裙子竟然给旁边的一棵茉莉花树伸出来的枝勾住了,一时拉扯不开。 夏依苏越急,裙子越是被勾得牢牢的,怎么扯也扯不开。夏依苏的一张脸愈发涨得通红,跺着脚,手足无措。 轮到元峻宇一阵快意。 他走了过来,不计前嫌那样,弯下腰很热心地给她解开被树枝勾住了的裙子。随后他挑着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夏依苏,轻轻地说: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毛躁呢?走路也不长眼睛。还好没人看到,要不他们都说,四小姐怎么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 呸,大家闺秀! 谁耐烦做大家闺秀? 这个时候夏梦嘉和夏梦琳由几个丫鬟前呼后拥的由远而近走来。夏梦嘉见到元峻宇,眼睛顿时一亮——简直会泛出蓝绿色的精光,馋涎欲滴。她的一张脸儿微微地泛着红霞,笑得花枝乱颤,连忙小跑着走了过去: “四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元峻宇看到她,回复了道貌岸然的表情,一张俊美的脸上有些冷漠,淡淡的说:“刚刚来。听说外祖母从普善寺回来了,便想着要进来问候。”——夏府的老夫人,是元峻宇的外祖母,因此他到夏府,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夏梦琳也走了过来,向元峻宇行了个万福: “见过四殿下。” 元峻宇说:“免礼。” 夏梦琳站了起来,对夏依苏笑着说:“四姐。” 夏依苏对她点点头。夏依苏本想要走的,看到夏梦嘉和夏梦琳来了,也不好马上离开,要不给人错感,她跟元峻宇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样,因此只得站在那儿。 夏梦嘉仰起头来,娇声问元峻宇: “四殿下见到祖母了没有?” 元峻宇的声音有些冷清:“刚才我到外祖母的院子里,外祖母还在午休,我不敢打搅,便周围走走了。” 话音刚落,笑声传来,有人说: “真是巧!我路过夏府,听到老夫人从普善寺回来了,因此过来问候。看到老夫人在午休,不敢打搅,便周围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想不到,四哥也在。” 众人一看,是元峻杰。 元峻杰看上去心情极好,他径直的朝夏依苏走过来,站在她跟前,笑容可掬地问:“夏依苏,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夏依苏回他一句: “没死,还活着!” 元峻杰斜着一双眼睛,“啧啧”有声:“夏依苏,好些日子没见到你,我以为你进了夏府,做了四小姐,会长进些,变得淑女的样子。哪里知道,我错了,原来你的性儿还是和以前没有两样。” 第263章 这叫愿赌服输3 夏依苏没好气: “做了夏府四小姐,就非得变淑女不可?呸,难道做了淑女,难不用吃饭,不用上茅房,不用拉屎拉尿,连屁也不能放?” 这话太粗俗了,夏梦嘉夏梦琳哪里听过? 两人匪夷所思,瞪了夏依苏看。 元峻宇肩膀一抖,嘴角一抽,想笑——但,如果笑了,就好像是认同了夏依苏这混帐的话。不笑嘛,这样的说法,太搞笑了,简直是举世无双。他好不容易憋住了自己要爆笑的冲动。“唰”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至胸前,微微扇动,那完美的嘴角,还是情不自禁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 倒是元峻杰,丝毫不顾形象,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噼里叭啪”的拍大腿,笑得直打跌,泪水狂飙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大声嚷嚷:“四哥你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些话,也只有这丫头才能说得出来!” 元峻宇拿着扇子,风度翩翩的立在那儿。 他望向夏依苏,清秀如画的眉峰微微一挑:“我不是说过了么?乌鸦就是乌鸦,再怎么变,也变不成彩凤。” 夏梦嘉抿嘴笑,有点幸灾乐祸。 看,自毁形象了是不是? 夏依苏在一旁直翻白眼,嘀咕:“乌鸦是变不了彩凤!但,谁要做彩凤来着?” 元峻杰笑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能顺过气来。他斜着眼睛看夏依苏,又再来个鸡蛋里挑骨头:“夏依苏,你做了夏府的四小姐,哪怕做不了淑女,但好歹也得有小姐的样子是不是?怎么着,也得温柔一点吧?”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 “什么是温柔?” 夏梦嘉撇撇嘴,嗤笑:“她就是做了夏府的四小姐,还是……”想起了什么,吓得赶紧伸手一捂左脸,好像有人要甩她耳光的样子,硬生生的把“野丫头”三个字咽了回去,赶紧说:“她……她不懂得什么是温柔啦。” 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元峻宇。 此时元峻宇坐在旁边的石板凳上,手里拿着的白玉骨扇,“哗啦”一声打开,悠然自得的轻轻扇着,一边惬意地跷起了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 夏梦嘉莫明的,脸红了。 她想走到元峻宇身边空着的石板凳去坐,想想,还是不敢。 元峻杰对夏依苏说:“你怎么这么笨?温柔是什么也不懂?告诉你,温柔就是好好说话,在轻声细气,语气不要老是硬邦邦像吵架似的。夏依苏,你是不是真的不懂?如果你真的不懂,那本殿下教你。” 他还真的来个以身作则,做个示范:脸上堆上了笑容,尖着嗓子,摆腔拿调:“四小姐,你好。” 那装腔作势的“四小姐,你好”几个字,从了元峻杰这小子的嘴里蹦出来,变态得不得了,就仿佛东方不败挥剑自宫后,在闺房绣花对着杨莲亭撒娇的口吻,听得夏依苏头皮一阵阵发麻,身子不停地打冷战,几乎要患重感冒。 偏偏元峻杰还挺自鸣得意地说: “夏依苏,看到了没?这就叫温柔!懂了吗?” 温柔!温柔! 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女人温柔? 夏依苏瞧了瞧元峻杰,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就产生了戏谑之心。她很恶作剧的,对着元峻杰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青出于蓝胜于蓝——甩了甩头,使一个兰花指,学着舞台上花旦扭扭捏捏走了两步,再配一个狐狸精勾,引男人表情,加上猫儿叫,春的声音,娇声嗲气地说: “亲爱的八殿下,你好!” 元峻宇手中的扇子差点儿抓不牢要掉到地上去。 站在元峻宇身后的冷着一张脸的白鹏,忍不住嘴角一抽,几乎忍不住要爆笑出声来。别说他,就是心理素质超过强,崩于泰山前不露声色的主子,也一次又一次被夏依苏挑起笑神经,没把把持自己淡定下来。 倒是元峻杰,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跳了起来,连忙说:“夏依苏,你……你……你还是不要温柔了,你的温柔吓死人,还不如不温柔的好!”他拍拍胸口,表情夸张,惊魂未定那样的说:“哎,还好我大胆,没被吓死!” 夏依苏双手叉腰,凶巴巴地瞪着他:“喂,到底你想怎么样?你要我温柔,还是要我不温柔?” 元峻杰说:“还是……呃,还是不要温柔的好。”他话锋一转,换了别的话题:“夏依苏,听说前些日子你去了品容堂?” 夏依苏说:“嗯。” 元峻杰不放过损夏依苏的机会,嗤之以鼻,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你没读过什么书,又不识得什么字,更不会作诗,你去品容堂干什么?” 这话让夏依苏很不爽。 说来说去,这小子就是小看她。当下,她跟他叫嚣:“我是没读过什么书,不识得什么字,但至少,我比你聪明!” 元峻杰自然是不服,双眼一瞪:“你比我聪明?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夏依苏“哼”了一声,学着他的语气:“我不比你聪明?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元峻杰眨了一下眼睛,又再溜了夏依苏一眼,随即一仰头,趾高气扬的说:“夏依苏,你凭什么说你比我聪明?哼,我就不信,有什么是你懂的东西而我不懂的!”——口气好不张狂。 夏依苏决定教训教训一下他,好让这个愣小子知道,她不是什么菜鸟,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哼,和她斗? 真不自量力! 夏依苏用了挑衅的目光看着元峻杰,嘻嘻笑说:“我懂的东西,你也懂?那我出一道题考你,如果你答对了,我当场在这儿学三声狗叫。但如果你答不出来呢,那你也得当场在这儿学三声狗叫。” 元峻杰挠了挠头,有点踌躇:“我——” 夏依苏扬起了一角眉毛:“怎么?不敢?” 元峻杰又再挠了挠头:“我——” 他抬眼,望向元峻宇。 元峻宇双眉一挑:“八弟,你不敢答应?” 夏梦嘉巴不得要看夏依苏出丑。大着胆子,来个煽风点火,给元峻杰打气:“八殿下,快答应呀!难不成你怕了她?” 第264章 这叫愿赌服输4 夏梦琳偷偷扯了她:“三姐——” 夏梦嘉眼睛一瞪:“哎呀五妹,她在吹牛呢!她有什么能耐,难道你不知道?放心好了,八殿下这么聪明,哪会答不上她的问题?”——她这话,莫不有讨好元峻杰的意思。 夏梦琳小声说:“我是担心四姐。” 夏梦嘉咻咻嘴:“你担心她干什么?学三声狗叫也死不了人!” 夏依苏一拍手,嘻嘻笑:“呃——不愿意学狗叫也没关系。这样吧,一声狗叫一两银子,三声狗叫三两银子!八殿下,敢不敢?三两银子!” 缠在夏依苏脚下的小猫,不停地摆着尾巴,冲着元峻杰“喵喵喵”的叫,好像也在说“敢不敢?敢不敢”一样。元峻杰受不了这激将法,再说了,输了不就是三两银子么,总比学狗叫强,反正他又不缺银子,三两银子也不过是小意思。 当下元峻杰挺一挺胸,大声嚷嚷说: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瞪了夏依苏一眼,很不耐烦,又再嚷嚷:“要出题就快点,别磨磨蹭蹭。” 夏依苏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笑着说: “单单我们两个玩,没什么意思。见者有份,银子大家赚,这样才有趣儿。”她冲着夏梦嘉夏梦琳说:“三姐五妹,你们要不要下注?” 夏梦琳问: “下注?什么是下注?” 夏依苏解释给她听: “我出一道题考八殿下,如果他答对了,那我输三两银子。如果你下注三两银子,那你就能可以跟八殿下分我输的三两银子。如果是我赢了,那八殿下的三两银子跟你的三两银子全归我。” 夏梦琳踌躇了一下,终于摇头: “我……我还是不要玩。” 夏依苏不甘心,又再动员夏梦嘉: “三姐,你要不要玩?你想啊,如果我输的话,你什么也不用干,一下子的就赢了一两半银子,这钱多容易赚!要不,你下注到我这边也行,不就是输三两银子么?三姐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三两银子也没有吧?” 元峻宇心中暗笑。 夏依苏这话,让听的人听的人产生错觉,只要下注给元峻杰,那就会赢一两半银子,如果下注给她,会输三两银子。而实际上,越多人给元峻杰下注,对她越有好处,她赢的话,得到的银两就越多,输的话,也不过是三两银子而已。 夏梦嘉果然上当了,她说: “不就是三两银子么?我当然有,我下注到八殿下这边。” 夏依苏很认真地说: “三姐,你下注到八殿下这边了对不?说好了哈,你得说话要算数,要不,会被雷劈的!当然,我输的话,我也得拿钱出来,这叫愿赌服输!” 夏梦嘉把头高高昂起,“哼”了声说: “我说话当然算数。” 元峻杰不耐烦了,嚷嚷: “夏依苏,要出题还不快点?” 夏依苏本来还想游说元峻宇和白鹏下注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元峻宇那家伙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如果他和白鹏下注到她这边,她就得不偿失。 她赶紧说:“好好好,我这就出题!这就出题。” 因为不知道元峻杰的学问怎么样,太浅的题,夏依苏自然不会出,但太深的呢,比如dy+p(x)y=q(x)之类的高数方程,他答不上来,肯定要追问答案,又肯定要追问十万个为什么,肯定没完没了的追问这样又那样的问题,她才懒得费一番口舌解释。 不如出一道既简单又能把他蒙住的题。 夏依苏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认真地说:“八殿下,你可要听好了,现在我开始出题了哦。” 元峻杰说:“别费话!快点。” 夏依苏说:“八殿下,我先问你,马车有多少个轮子?” 元峻杰用了鄙视的目光看她,仿佛她是弱智少女似的:“费话,谁不知道马车是两个轮子?难道会有三个轮子的不成?” 夏依苏嘻嘻笑:“那你听好了哦。马车有两个轮子,前面的马跑着跑着,跨过一个大坑,突然,‘铃铛’,掉了一个,马车还剩多少个轮子?” 元峻杰得意洋洋:“肯定是剩下一个轮子!哼,这样简单的问题也考我?” 夏梦嘉也掩了嘴笑。 一副不屑的神情。 夏依苏问:“八殿下,你真的确定?确定是剩下一个轮子?” 元峻杰眼一瞪,大着嗓门儿说:“费话!两个轮子,‘铃铛’掉了一个,不就是剩下一个么?” 夏依苏拚命地忍住自己要爆笑的冲动,慢条斯理地说:“对啊,我是说‘铃铛’掉了一个,可我没有说轮子掉啊。马车上,不是挂有铃铛么?马跑的时候,铃铛就响个不停,声音美妙得就像音乐,对不?” 元峻宇忍俊不禁。 见过无赖的,就没见过像夏依苏这样无赖的。 元峻杰则张口结舌,几乎没给气死。他跳了个三尺高,忿忿然地嚷嚷:“这不算!不算!那有这样出题的?这不是坑人嘛?” 夏梦嘉也赶紧附和:“对对对,这题太坑人了!” 夏依苏不高兴了:“我怎么坑人啦?” 元峻杰气呼呼:“你这题,这题……你这题出得就是坑人,明明问的是轮子,掉的却是铃铛,不是坑人是什么?” 元峻杰又再说:“刚才那题不算,太坑人!夏依苏,你另外再出一题,如果我再答不出来,那我出六两银子,但我能答上来了,你得给六两银子。”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我哪里知道你会不会再耍赖?” 元峻杰大声说:“肯定不会!” 夏依苏问:“真?” 元峻杰说:“真。” 夏依苏歪头,问夏梦嘉:“三姐,你要不要也下注六两银子?你想想呀,如果我输的话,你就有三两银子进帐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哪。” 夏梦嘉还在犹豫,举棋不定。 因为六两银子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 夏依苏用三寸不烂之舌,热心地继续游说:“三姐,如果八殿下答不上来,你也可以帮答。人家三个臭皮匠可以顶一个诸葛亮,你跟八殿下难道不比三个臭皮匠聪明?再怎么着,也可以顶大半个诸葛亮吧是不是?” 第265章 这叫愿赌服输5 这激将法还管用,结果夏梦嘉头脑一发热,便说: “那我也下注六两银子!” 夏依苏出别的题。反正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她喜欢在网上看那些脑筋急转弯,现在抄袭一题也没什么不可,这些古人又不会知道。 夏依苏说:“八殿下,三姐,你们都念过书,识的字也多,那我就问你们:有一个字,人人见了都会念错。这是什么字?” 元峻杰挠挠头,苦思冥想: “人人都会念错的字?为什么人人都会念错?是不是别人都不认得这个字?这个字到底是……是……是……” 夏梦嘉也在绞尽脑汁想:“人人见了都会念错的字……人人见了都会念错的字……是什么字?” 她偷眼瞅元峻宇。 元峻宇坐在那儿,挑眉浅笑,气定神闲,显然对这个答案胸有成竹。这使夏梦嘉更是焦急,原本她想在元峻宇跟前好好表现一下的,证明自己其实也挺聪明,想不到事与愿违。她嘴里不停地嘟哝着:“……到底是什么字?人人见了都会念错……” 她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在努力地想着人人见了都会念错的字到底这是什么。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来来回回的走了又走。元峻杰拼命敲打着额角,则是从那边走到这边,又从这边走到那边,来来回回的走。 走到走走,两人无意中撞了个满怀,“哎哟”了声。 夏依苏乐不可支,得意地问:“八殿下,三姐,你们都答不上来吧?” 元峻杰和夏梦嘉无奈,异口同声:“答不上。” 夏依苏嬉皮笑脸:“那你们这次认输了吧?” 元峻杰涨了个满面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他“我”了好半天后,双眼一瞪,强自把面子支撑到底,嚷嚷:“根本就没有这个字!如果有,为什么人人见了都会念错?” 夏依苏说:“那是你笨,猜不出这个字来。” 元峻杰不甘心,转头问元峻宇:“四哥,到底有没有这个字?” 元峻宇淡淡一笑:“‘错’字你念什么?” 元峻杰说:“念错。” 元峻宇说:“那不就行了?” 元峻杰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人人见了都会念错,原来是‘错’字!”他一拍脑袋,懊恼:“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刚才我为什么没想起来?” 夏梦嘉也是一副懊恼的样子。 夏依苏眉开眼笑,伸出了手掌:“八殿下,三姐,你们说话要算数,愿赌服输!快快快,快拿钱来,一个六两银子。” 元峻杰取出六两银子来,扔到了夏依苏手中。 夏梦嘉涨红了脸,嗫嚅:“我……我没带有银子。” 夏依苏嘻嘻笑:“没关系,你让你的丫鬟回去拿,我在这儿等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不急。”夏梦嘉无奈,只好让她的丫鬟回院子里去拿。 元峻杰输了六两银子,心里很不舒服。倒不是心疼银子,区区的六两银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事儿,而是觉得颜面尽失。 他越想越不甘心:“夏依苏,我觉得很不公平。” 夏依苏问:“怎么不公平?” 元峻杰说:“刚才是你出题目,我答。如今,轮到我出题目,你答。” 夏梦嘉也不甘心,她是心疼银子,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这次由八殿下出题目,如果你答不出来,你得把银子拿出来。” 夏依苏问:“拿多少?” 夏梦嘉说:“拿你刚才所赢的。” 夏依苏说:“刚才我赢了十二两银子。这次八殿下出题目,如果我答不出来,那我得给你们十二两银子对吧?如果我能答得出来呢?你们是不是每人得再给我十二两银子?” 夏梦嘉一下子愣了:“这——” 元峻杰一心想挽回面子,立马说:“好,说定了,十二两银子!” 夏依苏问夏梦嘉:“三姐,你还要不要继续?” 夏梦嘉踌躇。 她每个月只有五两月银,偶尔会买些东西,或打赏给丫鬟,省着点,一个月不过能攒下二两银子。如果不继续赌,那六两银子就白白的便宜了她;赌嘛,如果再输了,这次拿出的可是十二两银子。两次加起来,可是十八岁银子。 夏梦琳在旁边偷偷扯了扯她: “三姐,不要了吧?” 夏依苏嘻嘻笑: “三姐,这可是翻本的好机会哦。” 夏梦嘉咬了咬,终于说: “好,十二两银子就十二两银子。”她问元峻杰:“八殿下,你要出什么题目来考她?” 元峻杰得意,忍不住透露: “我让她作诗,她一定不会。” 夏梦嘉的阴霾一扫而光,顿时说: “对对对,出首特别难的诗给她。” 夏依苏一颗头顿时大了起来,心中叫苦不迭,她一个理工生,哪有这么高深的文学水平,会作那劳什子的诗?她弱弱的问: “出其他的题来考我不可以么?” 元峻杰说: “不可以。” 元峻宇坐石板凳上,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他的唇畔勾起了一抹有趣味的笑容,那样子,像是迫不及待的要看夏依苏出丑。 元峻杰想了一下,便出题了:“夏依苏,你要作一首七律诗,题目不限,但规定诗中要有我,还有玉兰的。” 夏依苏眨眨眼睛:“七律诗?是不是规定每行都要七个字一行的诗?” 夏梦嘉抿嘴笑,很瞧她不起:“什么是七律诗的诗都弄不懂!四妹,我看你还是不用浪费时间,认输吧!把刚才赢八殿下的六两银子拿出来,而我那六两银子也不用给你了!” 夏依苏悻悻然:“我问一下不行么?反正问一下又不会犯规。” 元峻杰嚷嚷:“夏依苏,别那么多费话,快点作诗!” 夏依苏苦思冥想。 七律诗,诗中要有元峻杰,还要有“玉兰”这两个字的,确实是极高难度。冷不防,夏依苏想起在二十一世纪刚上读大学的时候,同学吃饱饭撑着没事做,便无聊的拿古诗词来篡改,特搞笑。如今她照葫芦画瓢来一首,也没什么不可。 第266章 这叫愿赌服输6 夏依苏很快就想出一首来,于是神气活现地说: “八殿下,你听好了:老八乘船去拉屎,忽然忘了带草纸,玉兰潭水深千尺,不及老八一佗屎。” 说完后,夏依苏也不顾众人反应,首先忍不住,自己捧了肚子,笑了个前俯后仰,嘴巴还有多大张多大,所有的牙齿都肆无忌惮地露了出来。 这诗,太过石破天惊了! 三观尽毁! 在场所有的人都给唬住了。见过粗俗的诗,没见过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千金小姐把诗作得粗俗成这样子的。 元峻宇手中的一把扇,终于还是拿不稳,“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站在他身后的白鹏,把脸歪到一边去,无法再保持冷酷,一张脸憋笑憋成了酱紫色,最后还是憋不住,忍不住咳了个天昏地暗,好不辛苦。 夏梦嘉张大了嘴巴,陷在惊震中,反应不过来。 夏梦琳也一片茫然。 紫烟,雪影,还有夏梦嘉夏梦琳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你看我,我望你,想笑,却不敢,只好拼命地憋着笑,憋得脸红脖子粗,好不辛苦。 元峻杰则气急败坏,跳了起来:“你……你……你这是什么诗?” 夏依苏面不改色不变:“七律诗啊,难道不对?” 元峻杰嚷嚷:“有这样作的诗?” 夏依苏装傻:“不压韵?” 元峻杰说:“压韵了。” 夏依苏继续装傻:“没朗朗上口?” 元峻杰说:“朗朗上口了。” 夏依苏又再问:“诗中没有你和‘玉兰’这两个字?” 元峻杰说:“有了。” 夏依苏双手一摊,很无辜的表情:“那不就行了?我按照你的要求,能把诗作出来,既压韵,又朗朗上口,那就证明我过关了。” 元峻杰挠挠头,反驳不得。 这时候夏梦嘉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拿来了六两银子。夏依苏乐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毫不客气地接过,一边说:“你家主子刚刚又输了,麻烦你再回院子一趟,再拿十二两银子来。” 丫鬟一脸疑惑,瞧瞧夏梦嘉。 夏梦嘉一跺脚,恨声说:“还不快去?” 丫鬟赶紧回去了。 夏依苏走到元峻杰跟前,伸手:“你的十二两银子呢?快快拿来。” 元峻杰无奈,只得掏出十二两银子来。他的兜里还有四锭金子,他索性也一并拿了出来,在夏依苏跟前晃:“这是八两金子!我们要不要又再赌一场?” 夏依苏盯着金子,双眼发光,连忙问:“怎么赌?” 元峻杰咧嘴一笑:“你再作一首七律诗,跟钱有关,里面还要有四哥。如果你能作出这诗出来,这八两金子就归你,如果你作不出诗来,刚才你赢我的十八两银子,一文不少的全部给我吐出来,还回给我。” 元峻杰这招,不是为钱而战,为名誉而战。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输给夏依苏,本来就很没面子,这倒也罢,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夏依苏那首不伦不类的诗,粗俗得更让他抬不起头来,偏偏他又无可奈何。这次让夏依苏再作诗,扯上元峻宇,嘿嘿,看她有没有胆子再作出刚才那样的诗来。 夏依苏眼珠子一溜,偷偷瞧了瞧元峻宇。 这家伙淡定得很。懒洋洋的坐在石板凳上,手中的一把白玉骨扇,正优哉游哉的有一下没一下扇着,他的唇角浅浅勾勒,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这副淡淡而慵懒的神情,瞧起来挺温和,危险系数不大高。 元峻杰说:“夏依苏,想好没有?要不要再赌一场?” 夏依苏很为难的样子:“我——” 元峻杰问:“怎么啦?不敢?” 夏依苏捂了胸口,声音弱弱的: “我……我不认字,没读过书,琴棋书画那玩儿更是不会。刚才作出那首诗,已用了毕生精力,江郎才尽了。我……我已想不出什么诗来,既要跟钱有关,里面还要有四殿下的,太……太过高难度了。人家才高八斗的人也不一定能作出来,何况大字不识一罗筐的我?还……还是算了吧。” 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骗得过众人,可骗不了元峻宇。 元峻宇抖了抖嘴角,看着精彩的戏继续。 夏依苏这丫头,人心不足蛇吞象,元峻杰的四绽金子还不满足她的胃口,要想更多,因此在放线钓鱼。果然,鱼儿上钓了,只见夏梦嘉“噔噔噔”的走到夏依苏跟前,用了挑衅的目光看她: “四妹,我可不管,这一场你不赌也得赌!诗作不出来,我给你的六两银子你得还给我,差的那十二两我也不用给你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装傻: “三姐,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夏梦嘉气势汹汹的说: “我的意思是说,这一把,我下注了。” 夏依苏继续装傻: “下注?难不成,三姐这次下十八两银子的注?如果我作不出诗来,我赢你的十八两银子就得一文不少的全部给你吐出来还回给你,如果我能作出诗来,那你再拿十八两银子给我?”她可怜巴巴的表情:“三姐,可不可以不赌?到手的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眼睁睁的看着又要飞出来,我……我不就是白高兴了么?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夏梦嘉把头高高昂起: “不能不赌!这一场你不赌也得赌!” 夏依苏提醒她: “如果我把诗作出来了,那你又要输十八两银子哦。三姐,白花花的十八两银子,你不心疼?” 是啊,如果再输十八两银子,那加起来,就是三十六两银子了。夏梦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不赌嘛,已是骑虎难下。 这次她学得聪明了,也要加难度。但,要加什么难度好?她的眼睛无意中一转,看到夏依苏身边的紫烟蹲下来,抱起缠在脚边的小猫,小猫胸前挂着的五彩小鸭子络子特别的耀眼。她心中一喜,连忙说: “四妹,你要作的这首七律诗,不但要跟钱有关,里面有四殿下,还要有这丫头的名字,还要有鸭子。” 夏依苏张大嘴巴,这次还真是给吓着了: “这……这……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夏梦嘉得意: “四妹,如果你真的作不出来,认输算了。” 元峻杰早已不耐烦了:“夏依苏,别罗里罗嗦这么多话!快作诗!快!如果真的作不出诗来,那十八两银子不还给我也没关系,但你得学狗叫,一声狗叫一两银子,十八声狗叫十八两银子!” 夏依苏勉为其难的表情,嘟哝: “好吧,那我……我还是作诗好了。” 夏梦嘉赶紧加一句: “诗要要跟钱有关,里面有四殿下,还要有这丫头的名字,还要有鸭子。” 七律诗,既要跟钱有关,内容还要有元峻宇,有紫烟,有鸭子,其实也没什么难,夏依苏心里刚好就有那么的一首歪诗,只是把元峻宇得罪了,如果惹毛了他,后果有点严重。不过也顾不了,前怕老虎后怕狼,冒不了风险套不了钱。 夏依苏咳嗽了声,便说: “第一句:日照香炉生紫烟——有了紫烟的名字,对吧?第二句:老四来到烤鸭店——这句有了四殿下和鸭子;第三句:摸摸口袋二钱五——这句跟钱有关;第四句:只够买个鸭屁股。” 夏梦嘉傻了眼。她双脚一软,跌坐到地上去,喃喃: “你……你还真的把诗作出来了啊?” 夏梦琳连忙走上去扶她: “三姐!” 夏梦嘉悲痛欲绝,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银子,三十六两银子……没了!” 元峻杰瞪着夏依苏,张大嘴巴,连续“咦?咦?咦?”了好几声,刚才的不服气一扫而光。他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得直打跌,泪水为由分说狂飙了出来。 他边笑边嚷嚷: “日照香炉生紫烟,老四来到烤鸭店。摸摸口袋二钱五,够买个鸭屁股。——哈哈哈,这诗,太太太有趣了,比刚才那首诗还要好玩了!夏依苏,看来你真的是不简单,我对你甘拜下风!哈哈哈,虽然输了,可我输得心服口服!哈哈哈!” 元峻宇没有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忽然站了起来,“嗖”的收回了扇子,然后淡淡的说:“这个时候外祖母午睡也该醒了。我去给外祖母请安去。” 衣襟轻飘,大踏步而去。 元峻杰赶紧把手中的四锭金子塞到了夏依苏的杯里,追了上去:“四哥,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容易追了上去。他边走边说:“夏依苏这丫头,越来越有趣。不但长得好,人也聪明,精灵古怪。京城这么多的小姐,就数她最好玩。” 元峻宇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问:“八弟,你喜欢她?” 元峻杰不否认:“是啊,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元峻宇轻轻一笑。这笑容,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如剑,如冰,令人心底发怵,不寒而颤。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犹如游丝,却威胁意味十足,充满了慑人的霸气和强势:“她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打她主意——包括你,八弟。” 元峻杰一愣。 他还没反应过来,元峻宇已衣袂轻扬,走远了。 第267章 凭什么跟她争? 夏梦嘉气呼呼的走进南苑院。 一个叫珠云的小丫鬟不适时宜走了过来,讨好那样的笑着说:“三小姐是不是来找二姨娘?二姨娘在——” 夏梦嘉输了三十六两银子,肉疼得不得了。要有多窝火就有多窝火,一肚子的气没处可去,珠云不失时宜撞了上来,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夏梦嘉猛地抬脚,狠狠地朝她身上踹去,顿时踹中了她的屁股。 这一脚还端得真狠,珠云“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跌跌撞撞向前冲了几步,重重的摔到地上去。 夏梦嘉犹不解气,破口大骂: “我来这儿不是来找二姨娘,难道是来找你不成?” 珠云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气不敢出。人家是敢怒不敢言,而她怒也不敢怒,垂着手,立在那儿不敢吭声。 二姨娘听到声音,从走了出来,看了夏梦嘉一眼: “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又有谁得罪了你?” 夏梦嘉跺着脚,咬牙切齿的说: “那个夏依苏,她……她好不要脸!” 二姨娘坐了下来。有另外的一个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毕恭毕敬的递上。二姨娘接过,低头喝了一口,方抬起头来: “那丫头又惹了你?” 夏梦嘉一屁股的在旁边一张椅子坐下来,又再咬牙切齿的说: “刚才在花园里,先是四殿下来了,跟四妹不知说些什么,四殿下眉开眼笑的。后来八殿下也来了,再后来——” 二姨娘问: “再后来怎么啦?” 夏梦嘉还是没胆把刚才输了三十六两银子的事儿说出来。担心说了,她娘会把她骂个狗血淋头。支吾了一下,夏梦嘉说: “八殿下跟四妹也说得眉开眼笑!好不要脸!” 二姨娘皱了一下眉:“虽然夏府离八王府不远,可八殿下一向以来都是极少到我们大夏府来走动。他这次来干什么?” 夏梦嘉说:“他来问候祖母的。” 二姨娘摇头:“我看八殿下到夏府来问候老夫人,那不过是借口,真正目的,是来看那丫头。” 夏梦嘉张大了嘴巴,连忙问: “娘的意思是说,八殿下喜欢四妹?” 二姨娘喝了一口茶,然后说: “我看不单八殿下喜欢她,四殿下对她也另眼相看——四殿下待人一向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但他对那丫头眉开眼笑,证明他是喜欢她。我看他这次也跟八殿下一样,借口说问候老夫人,其实是来看那丫头。” 夏梦嘉急了,“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大声嚷嚷:“四殿下也喜欢她?”她急各团团转,一迭声说:“娘,你说,那该怎么办?” 二姨娘看她一眼:“喜欢就喜欢呗。你以为那丫头能这么容易嫁给四殿下?就算是嫁了,顶多不过是个侧妃而已。” 夏梦嘉又再嚷嚷:“如果她嫁给四殿下了,那我就没机会了。娘,我不要!我喜欢四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要她嫁给四殿下!” 二姨娘又再看她一眼: “天下这么多的男人,为什么非想着要嫁给四殿下不可?天下的人都知道,楚大小姐肯定是要嫁给四殿下做四王妃的。其他的人哪怕是嫁了,也只能做四殿下的侧妃,要不就是做姬妾。楚大小姐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她又岂能容得下四殿下别的女人?看谁不顺眼,谁的日子就别想好过。” 夏梦嘉嘴巴噘了老高: “我不管,只要能嫁给四殿下,无论是做侧妃还是做姬妾我都愿意,哪怕被楚大小姐欺负了,我也愿意!” 二姨娘说:“你想嫁给四殿下,可人家四殿下根本看不上你,你就是愿意,那有什么用?” 夏梦嘉问:“娘,你说我该怎么样?” 二姨娘恨铁不成钢,瞪着她,咬牙说:“你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整天就想着四殿下,难道除了他,就没有别的男人?” 夏梦嘉不服气,反驳: “谁说我没出息?四殿下是皇子,身份地位高贵,长得风华绝代,没人能及。如果我能够嫁给他,京城很多名门千金小姐都会眼热呢,不但我风光,你也有面子。” 二姨娘不愿意夏梦嘉嫁给元峻宇做侧妃,她说: “想我当年,嫁给你爹的时候,本来是正室的,因为是屠夫的女儿,只能委曲做了姨娘。这些年来,我吃够了做姨娘的苦。姨娘的作用,不外是生儿育女,繁殖后代的工具,平日里说话做事都得看人脸色行事,战战兢兢,说话不敢大声,不敢喘粗气,日子过得如履薄冰,一点地位也没有。嘉儿,我可不想看到你和琳儿重走我的路子,再怎么着,宁可鸡头不可凤尾,嫁人做人家的正妻,不做妾。” 夏梦嘉抹着眼泪,哭哭啼啼: “嫁给四殿下,虽然不能够做正妃,可到底是皇家,难道娘想让我嫁一个普通人家不成?这让我的脸往那儿搁?” 二姨娘说:“谁让你嫁普通人了?像你五妹,目光就不错,喜欢楚三公子。楚三公子虽然是庶出,可毕竟可出生在楚大将军府,楚氏家族是南元国第一大世家大族,比一般官宦家族的嫡出公子要高贵得多。可楚三公子因为是庶出,家境相当的嫡出小姐一般不愿下嫁,身份地位相差得太远的,楚家也不愿意娶进门,唯有娶家境相当的出小姐。你五妹跟楚三公子,倒是挺相配。” 夏梦嘉抽抽搭搭: “可我就是喜欢四殿下,别的公子我都不喜欢。” 二姨娘眉头皱得紧紧的,伸手指戳着夏梦嘉的脑袋,骂:“看你这窝囊废样子,遇事就会哭哭啼啼,四殿下怎么会喜欢你?” 夏梦嘉的相貌平庸,但嫁给元峻宇做侧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到底,夏府是元峻宇母妃的娘胎家,只要老夫人愿意跟太后提出来,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可。 皇子的王妃只能有一个,但侧妃,可以有四个。 二姨娘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 “那丫头还没回夏府的时候,本来还是有希望……但如今,那丫头一出现,什么都被比下去了,凭什么跟她争?” 夏梦嘉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心里更是恨夏依苏。她娘说得对,她凭什么跟夏依苏争?她什么都不如她。如果太后肯亲上加亲,元峻宇十有八九选夏依苏,而不是选她。 第268章 三观尽毁1 晚饭后,夏依苏像平常那样在院子周围溜达,散散步,减减肥什么的,虽然她瘦瘦的,浑身没几两肉,但未雨绸缪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赢了元峻杰八两金子外加十八两银子,又赢了夏梦嘉三十六两银子,夏依苏心情大好。她心情大好了,通常会犯二。 犯二的表现就是乱哼歌,这次也不例外。 她哼的是中文咸湿版的《江南style》: “……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我爸刚弄死他(啊)!刚弄死他(喔)!我爸刚弄死他(啊)!刚弄死他(喔)……诶……歇歇……喔喔喔喔……诶诶诶诶诶诶……我爸刚弄死他……” 一时兴起,还配了骑马舞助兴。 紫烟和雪影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了夏依苏的疯癫,因此视而不见。 到是一个叫青芽的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合不上来。这四小姐,此时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千金小姐?别人都说四小姐是个野丫头,看来四小姐不但野,还挺怪。 夏依苏跳了好半天,出了一身汗,终于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哎,真过瘾! 她一转眼,看到青芽站在旁边张口结舌的看着,不禁嘻嘻一笑,问她:“我刚才跳的舞好看不?” 青芽不知紧张些什么,摇头,发觉不对,又忙不迭点头,结结巴巴说:“好……好看。”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你要不要学?” 青芽赶紧摇头:“奴……奴婢不……不学。” 她这一摇头,用力太生猛,结果头上插的一朵玉兰花掉了下来,落到夏依苏脚边。这朵玉兰花摘下没多久,刚展开两三片花瓣,发出阵阵迷人清香。 青芽一阵慌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赶紧弯下腰把玉兰花捡了,收到袖口中。 夏依苏眼尖,看到了:“咦?那不是玉兰花吗?你是不是在花园摘的?” 青芽低声说:“是。” 夏依苏一拍脑袋,懊恼说:“今天因为赢了银子只管高兴,忘记要了摘几朵玉兰花回来了。哎,把玉兰花放到枕头下面,嗅着清香入梦乡,这是一件最美好不过的事儿。” 在二十一世纪,夏依苏的家住在a市有钱人住的地段。 那儿有一条小河流,有清澈的河水,欢游的鱼儿,小河流中间架着一座桥,桥的对面是耸立着不同风格的高楼大厦,那是a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桥的另一头则是高级住宅区,不但闹中取静,据说还是风水宝地。 住宅区风景优美,就像是世外桃源,周围种满了法国梧桐,繁盛枝叶,蔽天遮日。在清山绿水,石径小路中,簇拥着,一座座,或联排,或双拼,或独栋,错落有致的建筑群,隐身在其间。 夏家很大,也很豪华。 三层楼的小洋房,清瓦红砖墙砖瓦结构,典型的欧陆风韵,屋顶呈塔尖状,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巧的教堂。 周围用高高的木栅栏围了起来。里面有游泳池,花园。白天可以听见鸟叫,闻到草木香,有蝴蝶栖息地落地玻璃窗上,晚上,坐在偌大的阳台上,可以看见很大的月亮,还有很多很多的星星。 夏依苏卧室的窗口对面,种有几株玉兰树,每逢花开的季节,空气里便弥漫着阵阵醉人的清香。 后来夏依苏上了大学,很少回到了那个家。 因为她老爸,把他跟小三生的一对双胞胎儿子接了回家住。夏依苏憎恨那小三,也恨屋及乌看那对双胞胎弟弟不顺眼,便在外面租了房子住。 如今这久违了的玉兰花清香,让夏依苏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夏依苏迫不及待的要到花园里去。刚要出门,看到二姨娘院子里的珠云匆匆走来,她笑着说:“四小姐,二姨娘有事找紫烟姐姐呢,想请紫烟姐姐到南苑院去一趟,说有些事请教。” 夏依苏莫明其妙:“二姨娘有什么事要请教紫烟的?” 珠云说:“二姨娘没说呢,只是吩咐奴婢来请紫烟姐姐。” 紫烟不安,望向夏依苏。 夏依苏一挥手,笑着说:“去吧去吧,如果你不去,二姨娘会不高兴的,对我更是看不顺眼。嘿嘿,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相信二姨娘敢为难你。” 紫烟终于跟了珠云走了。 紫烟离开了,还有雪影。夏依苏说:“雪影,我们走吧,到花园去。”不想没走几步,看到青芽捂了肚子,蹲在不远处,她一脸的痛苦,轻声呻,呤着。夏依苏走了过去:“咦?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了?” 青芽抬起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嗫嚅:“奴婢……哎哟,奴婢的肚子,突然间很疼……哎哟!疼得厉害。真的很疼。” 夏依苏说:“肚子疼?那得让人去找大夫来。” 青芽一边呻,呤,一边说:“奴婢……奴婢肚子很疼,疼……疼得走不动。哎哟——” 夏依苏伸长了脖子,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一个人。桂妈妈和两个干粗活的婆子不知哪儿去了,连茗赏也没影儿。夏依苏只得吩咐雪影:“你把青芽扶到房里去,然后去找人请大夫来,病了可拖不得,会越拖越严重。” 雪影答应了一声,便扶茗赏进房里去了。 夏依苏一个人闷得慌,坐在院子里的凉亭等紫烟,或是雪影回来。等了好半天,夏依苏等得不耐烦了,决定自己到花园里去。不就是去摘几朵玉兰花嘛,又不是去找群架,非得要浩浩荡荡不可。 夏依苏就是急性子,想要做的事,立马就想去做不可。 她刚刚走出落梅院,看到茗赏刚好从外面回来。茗赏看到夏依苏,连忙走了过来:“主子,你要到哪儿去?” 夏依苏说:“花园。” 茗赏奇怪:“主子怎么一个人?紫烟姐姐和雪影姐姐呢?” 夏依苏说:“她们都有事忙。” 茗赏连忙说:“那奴婢陪主子一起到花园吧。主子身子高贵,奴婢跟着,有什么事儿主子也能使唤奴婢。” 夏依苏耸耸肩,也无所谓:“好吧。” 第269章 三观尽毁2 茗赏也像青芽一样,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只是她看上去比青芽要活泼得多,一脸的天真烂漫。她一边走,一边问:“主子是不是不喜欢奴婢?” 夏依苏问:“这话怎么说?” 茗赏说:“主子平日里都不喜欢使唤奴婢,只使唤紫烟姐姐,或是使唤雪影姐姐。青芽姐说,主子嫌我们笨手笨脚的,所以没使唤。” 夏依苏说:“我没有嫌你们笨手笨脚啊。” 茗赏惊喜:“主子真的没的嫌奴婢笨手笨脚?” 夏依苏说:“嗯。”她随口问:“你到落梅院之前,是在那个院子里的?” 茗赏说:“奴婢原是二小姐的丫头,平日里做些淋花,扫地,洗衣服的粗活。后来二小姐嫁到晋沼国,只带了两个贴身的大丫头陪嫁,其余的丫头便分到各院子。奴婢分到五小姐的院子里去,主子回来了,二姨娘便让奴婢伺候主子了。” 夏依苏说:“那青芽呢?” 茗赏说:“青芽很久以前是在二姨娘院子了,也像奴婢一样,做些淋花,扫地,洗衣服的粗活。后来三小姐院子里缺人,二姨娘就让青芽过去,三小姐嫌青芽嘴笨手笨,二姨娘只好再找另外一个丫头给她。因此三小姐院子里就多出了一个丫头,二姨娘便让她和奴婢一起伺候主子了。” 夏依苏说:“哦。” 平日里她跟茗赏青芽很少接触,因此了解得不多。 说话间,到了花园。花园门口的东侧面,有一个造型特别的小阁楼。小阁楼纯木质的结构,三层半楼,坐南朝北,四周无围墙环抱,整个楼体全靠底部粗壮的木柱支撑,顶部用黄绿色琉璃瓦覆盖,外观宏伟,结构精巧,玲珑别致。小阁楼的楼梯很高,窄小,密密麻麻的台阶。 茗赏远远的指了给夏依苏看:“主子,你看到那个小阁楼了没有?几年前有两个丫鬟爬到上面去,不知为什么,后来竟然从上面的台阶摔下来,有一个当场给摔死了,有一个,摔下来后不省人事,半个月后醒过来,却疯了,胡言乱语,说上面……上面,有……有鬼。之后,就没有人敢上去了。” 有鬼? 上面真的有鬼?夏依苏不大信。她对小阁楼没什么兴趣,径直朝玉兰树的方向走过去。玉兰树太高了,朵朵玉兰花点缀在绿色的枝叶中,高高在上,根本摘不到。 夏依苏站在玉兰树下仰头看,自言自语:“奇怪,青芽是怎么摘得到玉兰花的?” 茗赏问:“主子要摘玉兰花?” 夏依苏说:“嗯。可是这树太高了。” 茗赏也仰头看:“可惜奴婢不会爬树,要不奴婢爬到上面去给主子摘了。” 爬树?对哦,这玉兰树虽高,可爬上去摘几朵花对夏依苏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她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后,鬼头鬼脑的瞧瞧四周。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她跟茗赏之外,一个影子也没有。于是夏依苏把脚下的绣花鞋脱了,又再挽起了裤脚,掀起裙角。 茗赏看到了,吓了一跳:“主子,你……你要干什么?” 夏依苏把食指伸到嘴巴上:“嘘,别吵,我要爬树摘花。” 茗赏一副花容失色的表情:“主子,不要——” 夏依苏才没有理她。她像了猴子那样,身手敏捷,三下两除二的,很快便爬上了玉兰树——哈哈哈,夏依苏想不到,小时候学来的本事还能够学以致用。没一会儿,夏依苏已高高的站在树丫上,用了小孩子淘气的目光,很得意地朝下面的茗赏看。 茗赏在树下高高仰着头: “主子,快下来呀——” 夏依苏既然爬上树了,当然不可能一无所获就下去,她眼睛溜了一下,绷了脸,吓唬她:“你别吵,说不定你一吵,我分心了,就会一不小心摔下去!” 茗赏闭嘴了。 夏依苏很勇敢的爬向更高树枝更细的地方,专挑那些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摘,摘一朵,便往下扔一朵,一边说:“茗赏,你负责在下面捡。” 茗赏说:“知道了,主子。” 夏依苏也不知道摘了多少,感觉够了,刚想爬下树去。无意中一转头,看到不远处,明晃晃的挂着一朵特大洁白的花苞。此时太阳略略往下移,阳光浮着细微的尘埃,透着树叶的间隙斜射着那朵特大的花苞,闪闪发亮,仿佛露着笑脸,向她招手:“过来呀,过来摘我呀。” 夏依苏兴奋莫名,来不及细想,迫不及待的飞快爬过去。 突然,听到树下的茗赏说:“主子,不……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她……她来了。” 夏依苏一愣,转头看过去。 可不是?不远处,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众星捧月地簇拥着老夫人,二姨娘和夏梦嘉也夹在其中。只听一阵笑声传来,很清脆,一浪一浪的,在空气里流窜着。接着,是二姨娘的声音响起来: “哇,真香啊!那是玉兰花的花香!老夫人,听说今年园子里的这棵玉兰树,开了很多花,满树都是。老夫人,这可是很好的兆头啊……” 咦?二姨娘怎么也来了? 刚才不是派了珠云过来,让紫烟到南苑院,说有事请教吗?这么快就请教完了?——但此时,夏依苏顾不了想这些。看到老夫人,她的心头一阵发紧,竟然惊慌失措起来。在紧张慌乱中,她忘记自己是在树上了,不知不觉的松了手,她的身子,仿佛折了翼的小鸟,就要往地下摔下去。 天啊!她…… 夏依苏不禁睁大眼睛,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啊——”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旁边一根树丫,竟然穿过夏依苏的裙子,牢牢的把她的裙摆勾住。夏依苏整个人,倒挂着,顿时悬了空,身体不停地摇摆,四肢更是乱挥乱舞,那根不到手臂那样粗的树丫,不堪受力,弯成弓一般的弧度,危危欲断。 夏依苏头脑一片空白: “啊,救命——” 听到“救命”声,夏梦嘉首先跑了过来,仰起头来张望,嚷嚷:“咦?那不是四妹吗?她怎么挂地树上?” 第270章 三观尽毁3 众人都走了过来。 茗赏声音带着哭腔:“主子……主子要爬到树上去摘玉兰花,奴婢怎么劝也劝不住,结果……结果……” 二姨娘拿帕子掩嘴,“啧啧”有声:“原来四小姐摘玉兰花呀,我都说呢,怎么像了猴子倒挂?四小姐,你这样子……啧啧啧,哪一点有做小姐的样子?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老夫人脸色铁青,乌云密布。 她双眉拧在一起,凝霜那样的目光落到夏依苏的脸上,她冷冷的从齿缝里迸出来几个字:“真是野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 夏依苏身子悬挂在树上,更是手足无措。 忽然“咔嚓”一声,挂着夏依苏身体的树枝不堪重荷,终于断了。夏依苏一阵惊恐,闭上眼睛尖叫: “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影一闪,仿佛飞燕掠波,流星横空一般,飞身冲上来,飘逸跃起,伸手,稳稳接住了正在往下摔落的夏依苏,随后,白衣飘飘,徐徐落地。 是元峻宇。 落地后,他放开了夏依苏。 夏依苏吓得说不出话,整个人完全傻掉,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子像抽掉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瘫软下来。 茗赏连忙走了过来,把她搀扶着:“主子,你……你没事吧?” 夏依苏要好一会儿才回魂过来,语无伦次的说:“你主子我……我没事!你主子我……我暂时还没有驾鹤西去,英年早逝。” 老夫人板着脸孔,声色俱厉地教训夏依苏:“亏你还是夏府的四小姐!你看你的样子,像什么?居然还敢爬树,看来你胆子不小,还真不简单!” 夏依苏不是不胆怯的。但她强自镇定,死撑着伪装坚强。喉咙里“咕嘟”了一声,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分辨:“我……我……我以前经常爬树,也……也没什么。” 众人看到夏依苏这么斗胆的顶撞老夫人,吓傻了,大气也不敢出。——其实,夏依苏也是早给吓傻了。特别是看到老夫人那双要喷火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到她脸上,她更吓得花容失色,如果不是茗赏搀扶着,恐怕早已跌坐到地上去。 二姨娘干笑了一声: “四小姐,这棵玉兰树,可不是普通的树,是当年太老爷亲自动手种下的,你爬上去,岂不是对已故的太老爷不尊敬?” 太老爷,是老夫人乘鹤西去多年的丈夫。这棵玉兰树,对老夫人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老夫人小名儿叫玉兰,当年太老爷种下玉兰树的时候,是老夫人三十八岁月生日那天,代表着太老爷浓浓的爱意。 夏依苏听二姨娘这一说,这次完全傻了: “什么?” 夏梦嘉阴阳怪气:“四妹,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胆大妄为故意的?我看呀,你是胆大妄为,故意的。” 夏依苏着急,大声嚷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老夫人“哼”了一声。 夏依苏吓得魂飞魄散,一哆嗦,不觉往后退一步。结果,还没来得及穿上鞋子还赤着的脚一不小心,就踩到一块尖利的石头上。夏依苏“哎哟”一声,站立不稳,很悲催的,四脚朝天那样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茗赏又再赶紧把夏依苏扶了起来: “主子,主子——” 夏依苏无比的尴尬,满面涨了通红,那红晕,直落到脖子上。她觉得自己丢脸之极,一而再的出丑,尽给元峻宇这家伙收到眼底内。丫的,这纯属是倒霉催的,平日里她仪态万方的时候他没来,三观尽毁无比狼狈的时候他偏偏就出现,无巧不成书的给撞到。 老夫人盯着夏依苏,一双眉皱得太深了。 看到夏依苏狼狈不堪的样子,二姨娘和夏梦嘉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特别是夏梦嘉,只觉得大快人心,掩了嘴巴,笑了个花枝乱颤。 夏目南也来了,他和元峻宇互相看了一眼。 夏目南走了上前去,笑着说:“祖母,四殿下看你来了。”元峻宇也走了近去,微笑说:“外祖母——” 老夫人的目光终于从夏依苏身上移开,落到元峻宇脸上,略舒颜展眉:“四殿下怎么来了?” 元峻宇笑着说:“外祖母从普善寺回来了,我自然要上门问候。昨天我来了一趟,外祖母在午休,我不敢打搅,便在花园的小亭子坐一会。刚好八皇弟也来了,我俩便一块儿又到东厢院去问候外祖母。很不巧,月水庵的老姑子到夏府来给外祖母讲经,外祖母午休醒来后到斋房去了,我们没见着。今天我有空,便又来了。” 夏目南说:“我跟四殿下到东厢院,没见着祖母,丫鬟说,祖母到花园散心了,于是我和四殿下便到花园来了。” 老夫人点点头:“四殿下有心了。” 夏依苏哪有闲心听三人叽歪?她大着胆子,哭丧着脸问:“祖母,我……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老夫人一张脸又再板了起来,很威严的盯了她看:“刚才四殿下救了你,你怎么一点礼数也不懂?还不快谢过四殿下?” 夏依苏不大情愿,低声嘀咕:“我又没让他救,是他自己多事跑过来救的,我干嘛要谢他?再说了,就是他不救,从这么矮的地方摔下来,难道会摔死不成?顶多不过是流点血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老夫人眼睛一瞪,声音严厉: “你说些什么?” 吓得夏依苏连忙说: “没,我……我没说什么。” 二姨娘向夏梦嘉使了个眼色。夏梦嘉会意,顿时抿嘴一笑: “祖母,四妹刚才说,她又没让四殿下救,是四殿下自己多事跑过来救的,她干嘛要谢四殿下?” 老夫人脸色更是铁青: “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四殿下出手相救,你早已不知给摔成什么样子了!” 夏梦嘉恐天下不乱,又再煽风点火: “四妹刚才还说,从这么矮的地方摔下来,摔不死她,顶多不过是流点血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夏依苏聪明,还没等老夫人说话,赶紧说: “我这就向四殿下道谢。” 她走到元峻宇跟前,施了个万福,然后很抒情的,一本正经说:“谢谢四殿下在我要摔下树差点儿驾鹤西去英年早逝之际,伸出温暖慷慨援助之手,扶危济困,奉献一片爱心,挽救了我那弱小如蚂蚁般的生命。除了发自肺腑的感激之外,我唯有以最诚挚的谢意,祝四殿下一生平安,百尺竿头,地老天荒,风调雨顺,宁缺毋滥,刮目相看,碧血丹心,六根清静,行云流水,初写黄庭,鱼米之乡,闻鸡起舞,就地正法,顾影自怜,钟鸣鼎食,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元峻宇几乎没要爆笑出声来。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成语!也只有夏依苏,说出这样无厘头的话出来!元峻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淡淡的说:“四表妹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夏依苏暗中向他翻了个白眼。 呸,四表妹! 谁是他四表妹来着? 老夫人盯着夏依苏,凛声说:“看你是初犯,不知这棵玉兰树的来历,我就饶过你这次,如再有下次,家法伺候!还有,从今日开始,你禁足在落梅院,面壁思过,没有我之令,不准踏出半步!” 夏依苏灰头灰脸:“是,祖母。” 老夫人说:“还不走?站在这儿干什么?难道丢人现眼还不够么?” 夏依苏说:“是,祖母。” 她灰溜溜的要离去。茗赏提着她的鞋子追了上来,一边说:“主子,快把鞋子穿了再走。赤着脚走路,会踩着石子把脚弄伤的。”夏依苏这才想着她是赤着脚的,连忙拿过鞋子,穿上了。 背后,传来了夏梦嘉的声音:“她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像小姐?有小姐光着脚丫子走路的么?”接着,是二姨娘的声音:“四小姐是与众不同呢。也许她觉得光着脚丫子走路好玩,哪里想到自己的身份?” 夏依苏一肚子的气,没处可出。 她不禁狠狠地抬起脚,朝了旁边的一块石子狠狠地踢去。那块石子算不得小,也不是很大,梭角分明,向前蹦了几蹦,但比石子蹦得更远更高的却是夏依苏——因为用力过猛,她脚趾头一阵钻心的痛,不禁“哎哟”一声惨叫,顿时呲牙咧嘴的,抱着右脚,金鸡独立地跳了又跳。 丫的,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要塞牙。 什么世道! 看到夏依苏狼狈的样子,夏梦嘉掩了嘴巴,想笑,二姨娘连忙偷偷地拧了她一下,使个眼色往老夫人看过去。此时老夫人板着一张威严的脸孔,脸上尽是恼怒之色,于是夏梦嘉紧紧捂着嘴巴,拼命憋着笑,却憋得脸红脖子粗。 元峻宇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了夏梦嘉淡淡的扫过来,接着,又再淡淡的从二姨娘脸上一扫而过。 这一眼,像是不经意,云淡风轻。 但落到二姨娘眼中,却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森感,吓得她像惊弓之鸟那样,赶紧低下头去。 第271章 禁足1 所谓的禁足,就是软禁,比蹲监狱稍微自由那么一点点。本来夏依苏整日呆在夏府里,已是够无聊的了,如今禁足在落梅院,那么小的地方,她更无聊死。 做人最悲催的,莫过于做笼中鸟。 夏依苏被禁足的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茗赏竟然半夜三更的跑到花园,爬上门口东侧面那座造型特别的小阁楼去,然后莫明其妙的给摔了下来。人没死,但摔下来的时候,不幸跌到一堆石头上,脸朝地,原本一张清秀的脸孔,被尖利的石头刺得血肉模糊,完全给毁容了。 古代没有整容手术。 一个女孩子家,毁了容,这辈子就完了。 夏依苏唏嘘间,忽然想起一事来,她问:“对了雪影,大夫不是来给青芽看病了吗?大夫怎么说的?” 雪影说:“大夫说青芽是吃错东西引起的,吃了药,便没事了。” 夏依苏说:“哦。”她又再问紫烟:“昨天二姨娘派了珠云过来让你到南苑院说有事请教,她到底有什么事儿要让你请教的?” 紫烟说:“珠云传错话了,不是二姨娘找奴婢,而是二姨娘院子里的莫妈妈找。” 夏依苏纳闷:“她找你干什么?” 紫烟回答:“莫妈妈说,她上次看到主子配带的蝴蝶络子很漂亮,打得极精致,问是不是奴婢打的?莫妈妈说,她要给三小姐四小姐也各打一个络子,让奴婢教教她怎么打络子。” 夏依苏问:“你没告诉她是桂妈妈打的?” 紫烟说:“告诉了。后来莫妈妈就让奴婢回来,叫了桂妈妈去南苑院。” 夏依苏撇撇嘴说:“呸,既然要学东西,应该上门来讨教才是!摆什么架子,居然让人上门去教,分明就是狐假虎威——二姨娘也不是真老虎,是纸老虎而已。不就是代理管家嘛,威风个屁。” 正说着,看到桂妈妈回来了。 紫烟问:“桂妈妈,你是不是去了南苑院,教莫妈妈打络子?” 桂妈妈摇头:“我是从老夫人那儿回来的。” 紫烟问:“老夫人找你有事?” 桂妈妈说:“茗赏是落梅院的人,老夫人找了我去问了茗赏平日里的一些事。后来茗赏的家人来了,老夫人让她的家人把她领了出去。” 夏依苏问:“茗赏的家里有些什么人?” 桂妈妈摇头叹息:“茗赏的亲娘早没了,父亲续娶。茗赏的继母,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茗赏被毁了容,估计回去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夏依苏想不明白:“奇怪,茗赏为什么要到小阁楼去?昨天她还指了小阁楼对我说,几年前有两个丫鬟从上面的台阶摔下来,有一个当场给摔死了,有一个摔下来后不省人事,醒过来后就疯了,之后就没有人敢上去。” 桂妈妈说:“如今府里上下的人都议论纷纷,都说,茗赏肯定是撞邪了,要不好好的,怎么会平白无故跑到小阁楼去?那小阁楼,白天都没人敢跑上去,何况是在半夜三更里?” 撞邪? 真的是撞邪? 夏依苏总觉得这事儿透着稀奇古怪,但哪里不对劲了,她又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禁足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夏依苏想出一个法子来消磨时间——训练小猫扑食。她让紫烟找来一块紫红色绸缎,又再差桂妈妈去厨房找来一尾鱼。当着小猫的面,把鱼包在紫红色绸缎里,随后拿着,在小猫面前晃动。 小猫顿时冲了过来。 可夏依苏并不把鱼给小猫吃,而是后退,一边招手,一边发出口令:“郑一鸣,来,到这边来。” 小猫虽然可爱,可毕竟是动物,有时候也会露出强壮凶野的一面,嗅到了腥味,顿时猛冲上去,跳了老高,利爪狠狠的就抓破了紫红色绸缎,露出了鱼,然后一口就咬下去,完全激发了天生的捕猎能力! 夏依苏夸:“郑一鸣,好样的!” 雪影在旁边看着,不解地问:“主子,为什么要紫红色绸缎包鱼?” 夏依苏嘻嘻笑:“因为二姨娘喜欢穿紫红色绸缎衣服。用紫红色绸缎包鱼就当了二姨娘,让郑一鸣咬她,好解我心头大恨。” 紫烟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二姨娘喜欢跟你作对?” 夏依苏耸耸肩:“我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是嫡出小姐,把她生的两个女儿风头盖了过去,因此就对我不满。或也许,以前我娘亲在的时候,对我娘亲心怀不满,因此我回来后,便把气出到我头上来。” 这猜测,也有可能。到底先进夏府大门的是二姨娘,夏依苏的“娘亲”苏氏后进门,但却夺去了正室的位置。 以二姨娘那狭窄的心胸,心中生怨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夏依苏在后院里训练小猫,正兴致勃勃间,忽然听到有人说:“哟,夏依苏,你倒会自得其乐的嘛!我以为你被禁足在落梅院了,只有躲在角落里哭鼻子的份。谁知不是,让我大大的失望了。” 说话的,正是元峻杰这小子。他爬上了墙外的那棵榕树,然后趴在墙头,半个身子支在那边,一双眼睛明目张胆的朝着夏依苏偷,窥着。 夏依苏跑了过去,仰起头来看他: “喂,你干嘛跑到这儿来?” 元峻杰嬉皮笑脸的说: “我听说被禁足了,因此偷偷摸摸跑到这儿看你来了。”他挠挠头,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哎,昨天我母妃让我进宫去,因此没能跟四哥一块儿来。听说昨天的事儿后精彩,我错过看热闹的机会,可惜啊,真可惜。”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 “你幸灾乐祸是不是?” 元峻杰忙不迭摇头: “不是不是,我真心的为你难过!听说你被禁足后,立马跑来看你了。” 夏依苏“呸”了声: “你会有这么好心?真心的为我难过?哼,别说得比唱还要好听!我看你是跟四殿下那家伙是一副德性,完全是同一个鼻孔出气,看到我倒霉你们便感到快乐!” 第272章 禁足2 元峻杰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夏依苏,你说错,应该说:看到你倒霉,四哥跟我感到快乐的同时,也巴不得有机会来个英雄救美讨你欢心。” 夏依苏给他一个大白眼过去: “呸,说得比唱还要好听!没来个投井下石痛打落水——”赶紧住嘴,硬生生把“狗”字咽了回去,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落水狗”吧?咳嗽了一声,又再说:“呃——你们没来个投井下石痛打落水美女,已是大发善心太阳从西边升起的罕见,还英雄救美讨我欢心?” 元峻杰问:“难道昨天我四哥没有飞身上前去救你?” 夏依苏说:“呃——飞身了。”她问:“你昨天又不在场,是谁嘴这么快告诉你的?” 元峻杰掩嘴笑:“不告诉你!”又再说:“如果不是我四哥飞身上去救你的话,估计你如今早已趴在床上起不来了!你怎么恩将仇报起来啦?” 夏依苏撇撇嘴:“切!从树上摔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顶多疼一下而已,有你说得这样严重,会趴在床上起不来?我又不是泥做的,有这么脆弱?” 元峻杰朝她扮了个鬼脸,嘻嘻笑。 夏依苏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结下去,毕竟昨天的事儿对她来说不怎么光彩。眼珠子一转,随即阴阳怪气的说: “八殿下来看我不走正门,却爬墙啊?” 元峻杰咧嘴: “我不能让四哥知道我跑来看你,因此打通了守北门的那个小厮,神不知鬼不觉溜了进来,正踌躇着要不要大摆大摇走进你院子去,就隔着围墙就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机灵一动,就爬墙上来看究竟了。” 夏依苏说:“你四哥知道你跑来看我又怎么啦?关他什么事?” 元峻杰“嘿嘿”笑:“这个嘛,说来话长,还是不要说了。”又再说:“夏依苏,你不知道,爬墙也有爬墙的好处,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但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 夏依苏极力压抑着自己要喷笑的冲动: “对哦,光天化日之下男女要授受不亲,但爬墙偷窥没关系。嘻嘻,爬墙!八殿下,你知道爬墙是什么意思吗?” 元峻杰莫明其妙: “有什么意思?爬墙就是爬墙呗。” 夏依苏指了他,捧了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八殿下爬墙!哈哈哈!笑死我。” “爬墙”的现代术语,就是搞“外”遇的意思。只是元峻杰这小子,他还没有老婆呢,搞个屁“外”遇。 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男子,在二十一世纪,顶多是高三学生,但在古代,是到了该成家立室的年龄。 元峻杰之所以还是“光光(男光棍)”,是因为算命的说他四哥元峻宇要二十一岁之后才能成亲,既然四哥还是孤家寡人,做弟弟的,岂能抢在哥哥面前首先脱“光光”?于礼数不合。 古代的封建礼节,成亲也要排着队来,从老大开始排起,再到中间的,最后才到老小,一般情况下,老小不能胡乱抢到老大跟前先把老婆娶回家——当然,这个老婆,是明媒正娶八大轿搞进门的妻,而不是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妾。 元峻杰趴在墙头上眨眨眼睛:“夏依苏,我爬墙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夏依苏嬉笑:“当然。” 元峻杰说:“夏依苏,说来听听,好笑在那儿?”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凶神恶煞:“不告诉你。” 元峻杰委曲:“我冒着惹四皇兄发怒的风险,偷偷摸摸跑到夏府来看你,是想送好东西给你消磨时间,消遣消遣的,不想你却这样待我,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 “冒着惹四皇兄发怒的风险”——这是什么意思?夏依苏心中疑惑,不过已顾不得追根究底,被元峻杰后面的话吸引了去,顿时问: “你给我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元峻杰还来不及答,这个时候天空突然飞来了几只小鸟,“啾啁”地叫着。元峻杰“哎”的一声叫,赶紧从背后取出弓箭,然后对准了那几只飞翔的小鸟瞄准了,“嗖”的一声射去。箭不偏不斜,射中了其中一个小鸟。小鸟惨叫了一声,拍着翅膀猛地摇晃了一下,随即便飞速坠落了下来。 小鸟坠落到院子里。 夏依苏跑了过去,捡了起来。小鸟射中了身子,扑楞楞地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夏依苏瞧着元峻杰,不禁另眼相看,夸他: “咦?不错哇八殿下,你的箭法还挺准的嘛。” 元峻杰脸上有得色: “我五岁的时候开始学射箭,箭法还不准吗?” 夏依苏又再瞧瞧他,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她不是无聊嘛,如今好了,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了。夏依苏眼珠子一转,随后给了元峻杰一个很谄媚的笑,用了极温柔的声音说: “八殿下,教我学射箭好不?” 元峻杰举起手中的弓箭,嘻嘻笑说: “我给你送的好东西,便是这把弓箭,你没事可以在院子里玩。” 夏依苏顿时喜出望外: “八殿下,快快教我!快快快!” 射箭简单易学,不过是用执弓手握住弓,并伸直执弓臂,再用拉弦手向后拉弓弦,直到满弓点,然后注视瞄准目标撒放箭。 夏依苏不过是花了几分钟,就学会了基本原理。但要学会精通熟练呢,却不是一时三刻可学会的,需要在不断地重复练习,加强运作的一致性,提高命中率之外,还得要用“铁杵磨成针”的恒心而毅力。 元峻杰把他的弓箭扔下给夏依苏,让她对着院子里的树木练。 他趴在墙头指点好半天后,便说;“夏依苏,你就这样按着我教你的法子日日练习,能不能练到百发百中,看你的本事了。时间已不早,我得回去啦,要不给你们夏府的人知道我来了,传到四哥的耳里,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儿。” 说完后,他便攀了榕树滑了下去,很快没了踪影。 第273章 禁足3 夏依苏虽然被禁足在落梅院,但日子却过得丰富多彩。 早上训练小猫,教会它听口令,做着滚转,四肢朝天,直立等各种有趣的动作。又再训练它扑食,用紫红色绸缎包鱼,一声“上”,小猫就不顾一切扑上去,用尖利的牙齿扯开绸缎,一口把鱼咬住。 下午,夏依苏孜孜不倦地学射箭。 先是从三米远的地方开始射,从十箭不中一箭,再到十箭中二箭,十箭中九箭,十箭全中;夏依苏又再退到五米远的地方,命中率高了,再退到十米远的距离。那棵小树,被夏依苏当箭靶用,被射得伤痕累累。 紫烟跟雪影站在旁边陪着她。 雪影一脸的崇拜:“主子的箭术越来越好了,说不定没多久,就能超越八殿下了。” 夏依苏嘻嘻笑:“超越八殿下有什么用?超越后羿才有用。” 雪影好奇地问:“主子,后羿是谁?” 夏依苏累了,停下来休息,于是很耐心地解析给她听: “后羿是一个神话人物。传说中,原来天上有十个太阳,不但把土地烤焦,庄稼也给烤枯干,人们热得喘不过气来,有很多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天气太酷热了,因此有很多的怪禽猛兽,从干涸的江湖和火焰似的森林里跑出来,在各地残害人类。后来玉皇大帝就派擅长射箭的后羿下凡,射了九个太阳下来,就留下一个。” 雪影睁大眼睛:“这后羿这么厉害?” 夏依苏笑:“这是传说啦,哪里知道真还是假?估计也不是真的,谁会那么有本事,能够把太阳射下来?” 紫烟说:“主子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夏依苏得意:“这神话我幼儿园的时候就懂了。” 雪影问:“主子,幼儿园是什么?” 夏依苏说:“幼儿园就是圈养小屁孩的地方。” 正说着,桂妈妈过来说:“四小姐,老夫人来了,在厅里。”咦?老夫人来了?她来干嘛?是不是告诉她不用禁足了?夏依苏喜出望外,连忙兴冲冲走去大厅。 老夫人在厅里正端坐着。看到夏依苏了,她皱了皱眉:“我听说,你整日在后院里不是逗猫儿玩,就是学射箭?” 夏依苏也没否认,低声嘀咕:“我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呆在这个小小地方,无聊得很。祖母,我总不能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吧?我可不想变成猪。”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胡说,你这样瘦,怎么会变成猪?” 夏依苏说:“如果我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别说变成猪,变成大象也有份了。” 老夫人双眉不但拧成一股绳,还拧成了小山峰,她教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禁足在落梅院面壁思过吗?因为我希望你能够静下来反省,一个姑娘家,毛手毛脚,不顾形象竟然爬树,成何体统?” 夏依苏眨眨眼睛,哭丧着脸说:“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老夫人瞪她:“知错?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有一点知错的样子?射箭那东西,是一个未出嫁的千金小姐应该做的事吗?” 夏依苏嘟哝:“我无所事事,好无聊。” 老夫人说:“你没事做,可以看看书。” 老夫人嘴里的那些书,不外是《女训》《女孝经》诸如此类的宣扬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歧视和压迫妇女﹐流毒极深的书。 夏依苏根本看不下。 她不喜欢古代的书。全都些“之乎者也”的酸腐玩意儿,枯燥乏味。这些语言精练,没有费话,一句话就能概括很多意思的诗词,文言文,看得她晕头转脑,不知所云。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文言文啊诗啊词啊的,早就没落了,没市场了。 而且书中的字,是繁体字,笔画多得不能再多,夏依苏十个字之中有七个不认识,认识的那三个,有两个猜的,不一定正确,剩下笔画比较少的那个,才勉强知道是什么字。 不过这些夏依苏可不敢对老夫人说。 她唯唯诺诺:“知道了,祖母。” 老夫人并不讨厌夏依苏,可也说不上喜欢,说白了,是没有感情基础,到底夏依苏不是在府中长大的。不过老夫人门第观念极重,对嫡庶之分尤其上心,夏依苏好歹也是嫡出,她对她不是没有期望的。 老夫人紧绷的一张脸略略放缓下来,她问:“听说前些日子你在四王府住?” 夏依苏回答:“是,祖母。” 老夫人又再问:“四殿下待你可好?” 夏依苏说:“还行吧。” 老夫人看她:“还行?这话如何说?” 夏依苏侧侧头,敷衍那样的说:“还行的意思是说,他待我不是很好,但也算不得差,勉勉强强过得去。”——这已是最客气的话了。其实他待她一点也不好,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她之外,还企图霸王强上弓。 老夫人沉吟。 过了一会儿后她又再问:“你可喜欢四殿下?” 夏依苏无比的郁闷。 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在问这话?好像她跟元峻宇这家伙有一腿似的,让她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夏依苏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老夫人有些惊诧,像是不相信似的说:“你不喜欢四殿下?为什么?” 夏依苏说:“他不是我喜欢的菜——呃,我的意思是说,我跟他并不相配。这个自知之明我倒是有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是痴心妄想么?” 老夫人说:“如果四殿下喜欢你呢?” 夏依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喜欢我?这根本不可能!我又没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脾气又不好,一点淑女的样子也没有,不温柔,不会发嗲撒娇什么的,天下的女人又没死光,他干嘛要喜欢我?真是的!”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黄妈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四小姐,真真有趣儿。 老夫人也忍俊不禁:“你这丫头也真是,哪有这样自毁自己的?” 夏依苏眨眨眼睛:“我说的是事实。” 老夫人摇了一下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去。她再次板起脸孔,摆出说教的嘴脸,威严地说:“你好好呆在落梅院里面壁思过,反省反省自己的行力,有空就看看书,学些规矩,知道了没有?” 夏依苏大着胆子问:“我要面壁思过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看她一眼:“直到我满意为止。” 这个回答,极强盗逻辑。她满意为止?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满意?夏依苏想,如果老夫人不满意,难不成她得无限期呆在落梅院面壁思过? 夏依苏不敢跟老夫人据理力争。那是拿鸡蛋砸石头式的自我毁灭性行为。她唯一可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众人簇拥着老夫人扬长而去,而自己极窝囊废的大气不敢出屁也不敢放。 真他娘的憋屈! 第274章 不能广而告之1 夏依苏倒没有无限期呆在落梅院面壁思过。 没过多久,很快便到了七月初六,又是到品容堂听课的日子,在老夫人的允许下,夏依苏终于能够踏足出落梅院了。 到底是从二姨娘肚子里钻出来的,夏梦嘉也继承了她老娘爱记仇小肚鸡肠小气巴啦的优良传统,对输给夏依苏三十六两的银子的事耿耿于怀。她也不等夏依苏,早早拉了夏梦琳,先自坐马车到品容堂去了。夏依苏也不在乎,她不愿意跟她面对,难道她又愿意见到她?反正夏府有的是马车,她带着雪影坐另外的马车。 到了品容堂门口,下了马车。 刚好遇到孙美琪,她很喜悦迎了上来:“依苏——” 夏依苏冲她一笑:“真是巧,你也是刚到?” 孙美琪点头:‘是啊,刚下马车,就见到你了。” 夏依苏眼尖,瞥到孙美琪手腕上戴了一个蓝色玉镯。在二十一世纪,因为老爸喜欢收藏些古董字画玉器,她耳濡目染,对玉也有一些认识。 她认真看了一下,便笑着说:“咦,你这玉镯,可是罕见的黄玉。据说,黄玉和羊脂白玉一样,都是稀少和罕见。上等名贵的黄玉,颜色是非常鲜艳的黄,微带点橙色,整体为黄金色,称之金色黄玉。其次一点的黄玉,是蓝色,绿色和红色,你手腕上戴的玉镯,正是蓝色的黄玉。” 孙美琪忽然变得羞羞答答起来,红着脸说:“这玉镯,是前几天娘亲带我进宫去看拜见潘淑妃的时候,潘淑妃送的礼物。” 夏依苏说:“潘淑妃?呃对,她是八殿下的母妃。” 难怪她从玉兰树上摔下来的那天,元峻杰这小子没跟元峻宇一起到夏府。元峻杰这小子说,他母妃让他进宫去——原来这进宫,是潘淑妃安排元峻杰跟孙美琪的见面会。 夏依苏一脸的坏笑问孙美琪:“见到八殿下了吧?” 孙美琪的脸更红了,却老老实实回答:“见到了。” 夏依苏又再问:“你对他可满意?” 孙美琪羞羞答答说:“满……满意。” 夏依苏继续问:“那他对你可满意?” 孙美琪要想好一会儿后才答:“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不是满意。他话不多,坐在那儿一直低着头,我也不敢看他,也是低着头。潘淑妃问他话,他只是‘嗯’,‘哦’,‘是’,‘知道了’回答,他的话加起来也不够十句。” 夏依苏纳闷:“这家伙平日里话挺多的,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斯文?居然扮起哑巴来了。” 孙美琪抬起头来看她:“依苏,你是说,平日里八殿下跟你有很多话?” 夏依苏点点头:“嗯,这家伙他——” 她刚想说,元峻杰前些日子还到夏府给她探监去了,送了她一副弓箭,还说了一大堆罗哩八嗦的废话——想了想,夏依苏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没说,怕引起孙美琪不必要的误会。 说话间,两人到了课堂的门口。旁边站着罗琦虹王格娜,王格娜拉了一拉孙美琪:“孙四小姐请留步,我有一些事儿要请教一下。” 孙美琪一怔:“什么事儿?” 因为与己无关,夏依苏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此时课堂里面已有不少小姐在那儿了,夏梦琳见到夏依苏走进来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四姐,不要——” 谁知话还没说话,夏梦嘉已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给了她一个犀利的眼神,吓得夏梦琳不敢吭声了。夏依苏没听到夏梦琳叫她,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给一根绳子狠狠地绊了一下。 原来不知是谁,拿来一根绳子,拴住了课堂的门口,有人握住了另一头,还在地上洒了一些菜油。 夏依苏被绊了一下后,没有被马上摔倒,而是像了耍杂技一样,身子不停地摇晃,来个很高难度的“转体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在她身后的孙美琪连忙大叫:“依苏——” 她连忙冲过来,要伸手扶夏依苏。但已来不及了,此时夏依苏已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前仆后继的往前冲去,先来一个动作优美姿势难看的“猴子摘桃”,再接着,“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到地上,来一个极是雄伟壮观的“人仰马翻”。 因为地上洒了菜油,夏依苏“人仰马翻”还不算,还趁着力道,整个身子向前滑去,狠狠地钻到了前面的桌子,很精彩的来个“老鼠钻洞”,眼睛鼻子嘴巴,齐齐地向了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教室里面的众小姐,顿时笑成了一团。 笑得最肆无忌惮的,莫过楚明美和夏梦嘉。一会儿是楚明美的笑声压过夏梦嘉的,一会儿又是夏梦嘉的笑声压过楚明美,两人幸灾乐祸的笑声,此起彼落。 孙美琪连忙跑过来,把夏依苏扶了起来。 夏依苏被摔个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她气得不行——能不气嘛?换了是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维持风度,保持冷静。当下,夏依苏杀气腾腾,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嘴角却向下咧着,用了要射出飞镖来的眼睛,横扫四周,一边咬牙切齿的说: “是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没人滚出来。搞小动作的那个人,有贼心没贼胆。 夏依苏又再吼: “到底是谁干的?快滚出来!” 夏梦琳张着嘴巴,欲言又止:“四姐,是——”一转眼,看到旁边的夏梦嘉狠狠地瞪了她,眼睛几乎没给飞出一块布来把她的嘴巴塞上,不远处的楚明美也朝她看过来,目光阴森森,一副“你敢说看看”的杀气腾腾表情,吓得夏梦琳一缩脖子,怯怯的垂下眼睛,不敢说话了。 夏依苏“噔噔噔”的冲到夏梦嘉跟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用了白雪公主后母才有的锋利眼神,把夏梦嘉打量了n遍,然后指了她,声嘶力竭地嚷嚷: “是不是你?” 夏梦嘉自然不肯承认,大声说: “四妹,你别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有什么证据?” 第275章 不能广而告之2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 “难道不是你干的?” 夏梦嘉偷偷瞄了不远处的楚明美一眼。楚明美朝她摇了一下头,意思说,有她呢,怕什么?于是夏梦嘉挺了挺胸,理直气壮说: “当然不是我干的!” 楚明美在那边掩嘴笑,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 “夏依苏,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带眼睛,自己给摔倒了,如今却怪到别人的头上来,也太不讲理了吧?” 夏梦嘉连忙说: “对对对,楚大小姐说得对!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如今却怪到我的头上来,是不是看到我好欺负?” 罗琦虹王格娜也走了近来,站在夏梦嘉身边。罗琦虹阴阳怪气的说:“夏四小姐,别以为自己是正室生的嫡小姐,因此踩到自己庶出的姐姐头上去作威作福,拉屎拉尿。这样欺负人,是不是太过份了?” 王格娜附和说:“当然是太过份了,还用说?” 夏依苏气结。 这时候讲课时间到了,宋大家进了课堂,夏依苏只好悻悻回坐位。宋大家没有给众人念《内训》,《孝经》,《论语》,《左传》,诸如此类的书。她讲刘禹锡的《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廉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随后,宋大家让众人写一篇仿《陋室铭》的文章。 写这样的文章对夏依苏来说并不难,不就是仿么?她没什么真实才学,鬼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照字数乱写一通,滥竽充数就行,反正写不好又不会被抓去从牢。 难的是抓毛笔写字。 夏依苏最怕抓毛笔写字。她每次写字,总是很狼狈,毛笔一会儿横着拿,一会儿又竖着拿,一会儿又直着拿,那软绵绵的毛写出来的字,像了毕加索的画,抽像得很,别说别人,就是夏依苏自己有时候也认不出来。 她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才把文章写完。 恭恭敬敬地交到宋大家的手中。 宋大家盯着上面的字,那一双本来不算大又是单眼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左看右看好半天后,便抖了抖手中的纸,终于忍不住问: “四小姐,你写的是什么?” 夏依苏说:“文章啊。刚才你不是吩咐说,要每个人写篇文章吗?嘿嘿,这是我写的文章。” 宋大家瞧着夏依苏写的那些字,很是头疼: “四小姐,怎么你写的字,都是缺笔少画的?” 夏依苏解释: “呃,我写的是简体字——就是简化了的字体。宋大家,难道你没有发觉么,你们写的那些繁体字,笔画是不是太多了?写一个字也要写好长时间,既浪费时间又浪费墨汁,看起来又费力。看看我写的简体字,多清爽,多容易辨认,对吧?” 宋大家这个很有学问的才女不明白: “简体字?” 夏依苏不会写繁体字嘛,只能写简体字了,为了得到认可,她努力地游说: “对啊,我写的这些缺笔少画的字就是简体字,简洁,明快,容易记忆书写对吧?宋大家,你们也应该改革改革了,老是用繁体字,劳民又伤财——呃,既费神,又浪费了笔墨。干嘛不学学我,也用简体字呢?” 宋大家瞪目: “字是老祖宗发明留传下来的,怎么能够随便改?” 夏依苏不以为然,反驳说: “老祖宗最早发明的字是甲骨文,到了秦始皇,统一用小篆,再到后来,小篆变为隶书,再到后来的后来,又有了楷书,草书,行书。文字就像人类一样,不断的在进化中。如今你们写的字,因为笔画太多太复杂,因此称为繁体字。而我用写的这些字,则是简体字,是由繁体字演化而成的。” 宋大家一脸的惊诧,好一会儿后她说:“想不到四小姐对文字的演变过程是如此的熟悉。” 夏依苏心中却得意。虽然她对历史不感兴趣,但记忆极好,以前考试曾考过关于文字演变过程的,因此记住了。 她挺谦虚的说:“说不上熟悉,只知道一点点而已。” 众小姐面面相觑,像在听天方夜谭。 宋大家一笑,放弃了这个话题:“我懂的东西有限,对文字是如何演化也不清楚。我不才,看不懂四小姐的简体字,还请四小姐把文章念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夏依苏为难:“真的要我念?” 宋大家问:“四小姐不愿意读?” 夏依苏吞吞吐吐吞吐:“我不是不愿意读,只是我担心我读了,你会不高兴。” 宋大家笑:“不同人对待同一件事会有不同的看法,也同样,同一题目的文章,写出来也是不相同。我怎么会因为别人的观点不同而不高兴呢?” 看来宋大家,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于是夏依苏大着胆子读了起来: “书不在多,一本就行。学不在深,装蒜则灵。斯是课堂,唯吾闲情。无聊坐得慌,书本懒得翻。琢磨好玩儿,寻思去哪儿。可以打瞌睡,观窗景。宋大家之唠叨,抓毛笔之烦恼。统统不理会,抛弃置脑后。窃笑言:读书何用!” 众小姐目瞪口呆。 再次面面相觑。 宋大家倒也不生气,笑着说:“四小姐脑子灵活,反应灵敏,这篇仿《陋室铭》的文章写得挺快,把自己的想法都写出来了。” 夏依苏一时得意,说溜了嘴: “当然啦,还用说?我一岁便上幼儿园,五岁读学前班,六岁上小学,学习成绩虽然不是名列前茅,可也不差,随随便便的考,也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可惜,我时运不济,一场意外,很悲催的穿越到这儿来了。” 宋大家惊诧: “四小姐,你说什么?” 夏依苏省悟过来。 天哪,她说了些什么?这件事,得低调,低调,再低调,不能对人广而告之。夏依苏连忙说:“我没说什么,乱嘀咕的。” 还好宋大家没有追究下去。 她环顾四周:“有谁写好了文章的?也交上来吧。” 陆续有人把文章交了上去。 第276章 真是一个怪人 黄昏时刻,夏依苏和孙美琪一起走出了品容堂。孙美琪说:“依苏,你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夏依苏一愣,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什么问题?” 孙美琪说:“八殿下平日里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有很多话?” 原来是这个。 她较真了。看来,她对元峻杰是用了心。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是啊,他的话确实是不少,因为每次我跟他在一起,他母妃都不在场。”——言下之意,元峻杰跟孙美琪话少,不一定是不喜欢她,也许因为他母妃在旁边,他不方便说话而已。 孙美琪一听,顿时释然了,笑着说:“说得也是。”她不好意思,又再说:“我在宫中见过八殿下两次,身边总是坐着潘淑妃和我娘亲,我也是挺紧张,只管低着头,哪敢多说一句半句话?” 这时候,跟在夏依苏身后的雪影,忽地远远一指,声音惊诧:“主子,你看,楚三公子站在那儿呢——” 夏依苏看了过去。 可不是?楚家浩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正懒洋洋站在品容堂门前的石狮子旁,略略低着头,那张清秀如画的脸,看上去极忧郁,身上与生俱来的孤清气质,是那样的销骨寂寞,又是那样颓败而迷离。 从品容堂出来,走过他身边的小姐们,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睁大眼睛朝他看过去,顿时惊艳了,目光移不开去。 不远处的几位小姐,聚在一起,一边瞪着楚家浩看,一边窃窃私语,鸡一嘴鸭一嘴起来: “那位公子是谁?长得真好看。”“风度翩翩,美如冠玉。”“这样的绝色美男,不知他娶妻了没?”“怎么?想嫁给他?”“难道你不想?我就不信,你对他没动心。”“他到底是谁家的公子?我怎么没见过他?” 夏梦琳远远的也看到楚家浩了,一愣,随即满心喜悦,一张脸儿微微地泛着红霞,一副少女怀,春,羞羞答答的神态。 夏梦嘉也看到楚家浩了,连忙推了推夏梦琳:“五妹,你不是喜欢楚三公子么?快上去跟他说话,快!” 夏梦琳踌躇:“我……我不敢。” 夏梦嘉说:“笨蛋,有什么不敢的?快呀,你没看到别的小姐对楚三公子虎视眈眈么?你再不上去,给别的小姐看上了怎么办?” 夏梦琳还是踌躇,终是不敢。 孙美琪也朝楚家浩走过去,惊诧:“楚三公子?他怎么会在这儿?” 夏依苏问:“你认识他?” 孙美琪点点头:“宫中偶尔会有一些宴会,通常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可以参加,但只限于正室夫人,嫡出公子小姐。只有一品官员的庶出公子小姐,是可以不受限制参加各种宴会。楚大将军是一品官员,所以我在宫中的宴会上见过楚三公子。” 夏依苏说:“哦。’ 那边的夏梦嘉,忽然兴奋,低声嚷嚷:“五妹快看,楚三公子往这边看过来了……哎,他看到你了……五妹,快看快看,他走过来了……” 真的,楚家浩大踏步地朝她们走过来了。夏梦琳涨红了脸,心情激动,一时之间,双手紧张得不知放到那儿才是好,一颗心“卜通卜通”的直跳。 楚家浩愈走愈近。 愈走愈近。 一步步的,仿佛踩到夏梦琳心坎上。待楚家浩走到身边,夏梦琳羞羞答答的低下头,心中灿烂如花,那种陡拾的惊喜,从内到外掩都掩不住溢出来。不想,楚家浩没停下脚步,对夏梦嘉夏梦琳视若无睹,越过她们,继续往前面走去。 夏梦嘉张大嘴巴。 楚家浩不是冲着她跟夏梦琳而来的么?她回头看,只见楚家浩径直朝夏依苏走去,拦在她跟前。 楚家浩说:“夏依苏——” 孙美琪倒也知趣,顿时笑着说:“我家的马车在那边,丫头在等着我,我先走了。”她对夏依苏眨眨,便离开了。 夏依苏问楚家浩:“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家浩说:“我在等你。” 夏依苏一愣:“等我?” 楚家浩说:“是啊,我不方便到夏府去找你。听说你每月初六会到这儿来听课,因此我便到这儿来守候了。” 夏梦琳此时的失望可想而知,刚才的喜悦已没了踪影,仿佛一堆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冷不防间被一盆冷水扑灭了。 夏梦嘉远远地瞪着夏依苏,眼睛里冒着火,她咬着牙,低声骂:“真不要脸!死皮赖脸的缠着四殿下不算,还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楚三公子,跟他眉开眼笑说话!那些长得好且又优秀的男人,怎么好像都跟她有瓜葛?” 夏梦琳虽然失望,却为夏依苏辩解:“四姐她……她没有去勾,引楚三公子,而是楚三公子主动走过去跟他说话的。” 夏梦嘉跺着脚,不满在数落她:“你这个人,说你懦弱还真是懦弱,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怎么这个时候还为她开脱说好话? 夏梦琳黯然:“我喜欢楚三公子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这话使夏梦嘉气馁,正如她喜欢元峻宇,而元峻宇不喜欢她一样。 夏梦琳说:“三姐,我们走吧。” 夏梦嘉又再一跺脚。终于,她恨恨地跟夏梦琳上了马车。 此时楚家浩望夏依苏,一张清秀而冷寂的眼睛,带着许些忧郁,许些复杂,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好半天后,他声音淡淡的说:“夏依苏,明天是你生日!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夏依苏一愣。 生日?呃对,明天七月初七,是她在这儿的十六岁生日。 楚家浩说:“夏依苏,生日快乐!” 夏依苏说:“谢谢。” 楚家浩递上一个精美的木盒子:“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夏依苏懵头懵脑的接过。还来不及说“谢谢”,楚家浩深深的看她一眼,抿了抿嘴,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楚家浩,还真是一个怪人。 第277章 浪漫的日子1 上了马车,夏依苏打开木盒子,看到里面的礼物,不觉一怔——那是一串由羊脂白玉雕成的茉莉花手串,一共十八朵。茉莉花像真花那样大小,晶莹剔透,洁白,细腻,滋润,扫眼看上去,就仿佛是真花那样。 夏依苏把手串捧在手掌上。 心中的疑惑,绞成一团团。奇怪,楚家浩为什么会这样在意她的生日?他为什么会送给她茉莉花手串?手串上的茉莉花,为什么不是十六朵,而是十八朵?难道他不知道,是她十六岁生日,而不是十八岁生日? 雪影好奇地把头伸了过来看,笑着说:“主子,这手串,有着茉莉花香味呢。” 可不是?这羊脂白玉雕成的茉莉花手串,有着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味,甜郁,馨香,幽远,清雅,渗入心肺。 在这香甜醇美的香味中,夏依苏心神不禁恍惚起来,思绪,一下子的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年,她十八岁生日。 在二十一世纪,她农历生日,也是七月初七。 夏依苏记得,她老妈说过,她出生的时候,是七月初七23点58分。她老妈说,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到天空中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仿佛一座天桥横贯南北,在河的东西两岸,两颗星星在天桥中间紧紧相连,那是牛郎和织女在牵手。 那是一个浪漫的日子。 但,23点58分,却是一个悲情的时间。因为两分钟之后,牛郎和织女就得劳燕分飞,再次隔河相望,遥遥相对。下次再牵手,得等漫长的365个日夜。 夏依苏十八岁农历生日,是跟郑一鸣一起渡过。 那天,她刚从学校出来,远远就看到郑一鸣。他坐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上,修长的双脚支撑着地,两只手抓着车把,懒洋洋地依在一棵榕树前。那一刻,夕阳的光线洒在他身上,他俊美和一张脸仿佛有了金属雕像一般的容颜,熠熠生辉。 夏依苏明目张胆的遏制不住自己的快乐,快步跑过去: “郑一鸣——” 郑一鸣抬起头来,看到她,笑就轻轻的扬上了他的嘴角。他坐正了身子:“夏依苏,祝你生日快乐!”又再说:“我们一块儿去吃饭!” 夏依苏兴奋:“好!” 有两个女同学走过来,看着郑一鸣,好像地盯了他看。其中一个女同学问:“夏依苏,这位帅哥是谁?” 夏依苏很骄傲:“是我的男朋友。” 女同学夸:“你男朋友真帅,像电影明星。” 夏依苏嘻嘻笑:“当然!我看中的人,会差吗?” 郑一鸣啼笑皆非,看了她一眼,意思说,怎么不谦虚一点?夏依苏朝他吐吐舌头,心中喜悦。随后,她在同学羡慕的目光中,搂着郑一鸣的腰,跨上了摩托车。 那辆摩托车,又破又旧又残,是郑一鸣自二手巿场买回来的。 夏依苏一点也不在乎。 甚至,她宁可坐在郑一鸣这辆老弱病残的摩托车上,也不愿意坐在她老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红色敞篷法拉利豪车上。她一点也没认为,坐在郑一鸣这辆老弱病残的摩托车上会丢面子。 她亲热地搂了郑一鸣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郑一鸣的腰平坦,一点赘肉也没有,纤纤细细的,就像女孩子的小蛮腰。他的背有点单薄,却不失温暖,有着年轻男子特有的气味,发着淡淡的清香。这般香,伴着温暖和甘甜,焕发出无限的诱惑,仿佛一团氤氲的雾气,将夏依苏层层包围,让她沉醉不已。 夏依苏觉得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一路上,她快乐地哼着歌:“……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郑一鸣回头,瞅了她一眼: “傻瓜!” 夏依苏哼得更大声了:“……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农历七月天闷热得不得了。太阳虽然已渐渐的下山去,可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天的大地,还是不停地冒着热气,仿佛蒸笼一样。 郑一鸣带夏依苏到了一个街边大排挡。 两人点了一份烤鱼,一碟炒粉,十串烤肥牛,十串烤鸡翅膀,十串香辣鱿鱼。那烤鱼,是一斤多重的罗非鱼,上桌后还用炭火在下面烤着,鱼皮给烤得焦香,但鱼肉却鲜嫩,配上大白菜,萝卜,酸菜,芽菜,香菜,酸豆角,花生米。 两人面对面坐在马路旁边的大排挡塑料板凳上,汗流浃背地吃着。偶尔有车辆经过,卷起一些尘沙,一阵风吹来,那些尘沙便会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扬过来,夏依苏和郑一鸣齐齐地“哎哟”了声。 郑一鸣伸手,护着夏依苏。 而夏依苏,则伸手护着桌子上的菜。 尘沙过后,两人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便齐齐地扬声笑了起来,像了一对傻瓜。 他们的笑声,朗朗的,满街流窜了起来。 吃完了大排挡,郑一鸣又带了夏依苏去商场。 夏依苏知道郑一鸣很穷,收入不高,还要供妹妹元绿娅读大学,日子过得紧巴巴。因此夏依苏挺善解人意,专挑便宜的东西看。她很兴奋地吊在郑一鸣的胳膊上,兴致勃勃地从商场逛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走到一个化妆柜台前,看了一会儿,夏依苏指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说:“我要一支口红。”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是不是?哪怕是青春亮丽,鲜嫩得要滴出水,一支花那样的女孩子。 夏依苏把那些样品口红,一支支的画在手背上,比较着那支最艳,那支最适合自己,一边想像着,把那些口红涂上她小小的微翘的性感的嘴唇上,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郑一鸣也帮她挑选。 最后选上一支桃粉色的,鲜嫩欲滴。夏依苏很开心,把口红涂在唇上,一边不停地问:“漂亮吗?” 郑一鸣说:“漂亮。” 第278章 浪漫的日子2 夏依苏快乐地仰起了头,扬声笑了起来,笑得像了蜜糖似的,也像了一株开满了花的小树。那个时候,夏依苏觉得,那样鲜亮美好的颜色,就是她和郑一鸣未来的颜色。 从商场出来后,两人手搀着手去逛街。 逛到一个窄小的花铺前,夏依苏一眼就看见挂在铺子里面的各种五颜六色的鲜花手串,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紫的,粉的,一朵一朵的小小花,半开半闭,或盛放到极致,由红的丝线串着,美不胜美。 夏依苏连忙跑进去,挑着鲜花手串,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郑一鸣,你喜欢什么花?” 郑一鸣说:“茉莉花。” 夏依苏问:“为什么?” 郑一鸣说:“没为什么,只为喜欢。” 店老板极会做生意,在那些洁白,细腻,清芬的茉莉花串的上方,画了一个心形图,里面写上一行字:茉莉花语:你是我的。 夏依苏一看,顿时大乐。她挑了两串,一串比较小,一串比较大。小的那串戴在自己右手腕,大的那串戴在郑一鸣的左手腕,男左女右嘛。然后夏依苏的右手,紧紧握着郑一鸣的左手,两串茉莉花在两人的手腕上,更觉晶莹剔透。 夏依苏嘻嘻笑说:“郑一鸣,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那个时候,夏依苏还真的以为,她一辈子都能够跟郑一鸣在一起,郑一鸣一辈子都是她的。 后来两人去看电影。 那电影,是一部旧片子,叫《胭脂扣》。是一个很绝望的,很哀怨很缠绵的爱情故事。 如花是一名红牌妓女,结识了一名纨绔子弟十二少。如花深深爱上了这名多情的公子,由于身份悬殊,两人的婚事遭到了十二少家人的极力反对。无奈之下,他们以胭脂扣定情,一起吞鸦片殉情。 如花死了,但未能在地府看到生前深爱着的十二少。 她到阳间寻找。 原来十二少没有死,被人救活了,苟且偷安着。影片的最后,如花一脸的决绝与哀怨凄楚,对落魄而苍老,生活潦倒的十二少说:“十二少,多谢你还记得我。这胭脂扣,我挂了五十三年,现在我还给你了,我不再等你了。” 十二少神色悲怆,泪水滂沱,踉跄着,在后面追着,一边凄凄哀哀地喊:“如花,如花,原谅我……” 但如花不肯原谅他了,决绝而去。她在阴间等了他五十三年。这五十三年,耗尽了她所有的痴情。然后,如花到了阳间,见到了十二少最后一面,终于死了心。就像,鱼对水,死了心那样。 夏依苏感动得不行,哭得一塌糊涂。 谁不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谁不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花好月圆?夏依苏希望她跟郑一鸣,能够永远幸福,永远快乐,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从电影院出来,已是午夜时分。 下雨了。雨水大滴大滴地自高空洒下,像了天堂的泪。这雨,突如其来,很急,顷刻之间,便把整个城市冲洗得遍体鳞伤,空气中,有着一阵潮湿的芬芳气味。 郑一鸣淋着雨,把夏依苏送回家。 他把摩托车开得飞快。雨水,打落到了夏依苏脸上,扑落到眼睛鼻子嘴巴里,急急的,凉凉的,麻麻的,溢了满脸,无休无止,不停不歇。 “夏依苏,害怕吗?” “不害怕。” “真的不怕死?这么视死如归?” “不是不怕死,而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夏依苏,你信命?” “不大信,但没有办法改变的事,便通通怪罪于命运头上,然后心安理得。”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郑一鸣仿佛耍杂技一样,便来了个急刹车。夏依苏的身体狠狠地贴了在郑一鸣的背上。两人都穿了薄薄的衣衫,雨淋在身上,早已变成了落汤鸡,两人的体温在瞬那间便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忽然间,郑一鸣停下了摩托车,走了下来。 他很粗暴的一把拉过夏依苏。夏依苏冷不防的被给强拉下车,身子不平衡,站立不稳,不禁一个踉跄,便前赴后继落到了郑一鸣的怀抱里。 郑一鸣用力地捉住了夏依苏,令她动弹不得,然后他双手一收,便把她紧紧地拥到了怀抱里。再然后,郑一鸣俯下了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将他的嘴唇压了下来,不由分说吻了夏依苏。 这是郑一鸣,第一次吻夏依苏。 在雨夜里。 郑一鸣的唇有点热,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咬住了夏依苏的唇。夏依苏感觉到那唇,像了一块巨大的吸石,把她的灵魂都要勾去,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她死命地缠磨着,欲在灼伤里挣脱,却又挣脱不了——因为,不舍。 那一晚,郑一鸣没有回家。 他在夏依苏的出租屋里过夜。 衣服全被雨淋湿了,夏依苏先去淋个热水浴。对着浴室内的大镜子,夏依苏突然发现,原本长得干巴巴,又瘦又高,像根竹竿子的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材变得婀娜多姿起来,竟然腰是腰,胸是胸,仿佛一株沉默已久的小树,一瞬那间,开满了花,迫不及待地妖娆起来。 这种妖娆,让夏依苏措手不及。 她用手捧着自己的脸庞,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这笑,顿时有了倾国倾城的味儿,眼梢,眉角,带了风情。 夏依苏很花痴地想着,她这样子,是不是可以把男人勾得魂飞魄散——准确来说,是不是可以把郑一鸣勾得魂飞魄散? 夏依苏觉得,她不单单是个花痴,还是个大白痴。 郑一鸣没有被夏依苏这个花痴兼大白痴勾得魂飞魄散,因为,两人独处一室,在如此暧,昧的夜里,并没有发生应该发生的事——这使夏依苏一直耿耿于怀。她不明白,到底是她魅力不够,抑或,是郑一鸣的定力够? 郑一鸣披了夏依苏的被单,坐在小客厅的地板上,看着夏依苏像个贤妻良母那样为他洗衣服,再把他的衣服放到烘干机去烘干。 第279章 浪漫的日子3 窗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漫漫无尽。 空气中带着些微清冷,些微缠绵。 郑一鸣的衣服干后,夏依苏又去煮咖啡。用电控摩卡壶,7g咖啡粉匙对的水,磨豆,依次倒入咖啡粉、水,启动电源,杯中加适量糖浆,加牛奶至七分满,倒进煮好的咖啡,淋上焦糖。 很快,小小的屋子,便飘满了焦糖玛奇朵的气味,浓香无穷。 玛奇朵,意大利文是“hiato”。焦糖玛琪朵就是加了焦糖的hiato,代表“甜蜜的印记”。 郑一鸣一边喝咖啡,一边唱歌给夏依苏听: “我们的爱情,就像两条平行线,互相吸引,却永远没有交际点。我们的爱情,就像两条平行线,彼此思念,却永远没有结合的那一天! 你在左边,我在右边,看得见你的笑脸,看得见你的容颜,命运却把我们隔离在,咫尺之间。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选择了不同的出发点,爱情在你我之间盘旋,从来没有忘记爱与被爱的感觉。我们的路渐行渐远,距离始终不变,就象被放飞的风筝,我的手从未放开你的线……” 这歌,名叫《平行线》,是郑一鸣作的曲词。 夏依苏和着拍子,很陶醉地听着。 郑一鸣低低地唱出,有股柔情兀自流转。戴着的茉莉花手串,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原本洁白细腻清芬的茉莉花,在不知不觉中,已慢慢变紫,枯萎了,陆续死去。那个时候,夏依苏并不知道,茉莉花的花期很短暂,只有一天便谢了。 这就像了她跟郑一鸣的爱情。 …… “主子!主子——” 夏依苏从往事中猛地惊醒过来。她回过神来,怔了一下,随后甩了甩头,努力把郑一鸣抛到珠穆朗玛峰去:“嗯?什么事?” 雪影好奇地问:“主子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 夏依苏说:“没什么。” 她把弄着茉莉花手串,茉莉花语:你是我的。这茉莉花手串,是羊脂白玉雕成的,不像真的茉莉花那样生命短暂,只有一天的花期,但是羊脂白玉,也是小心轻放的脆弱东西,容易破碎。 夏依苏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家浩会送这个给他?真是奇怪,好像他知道她跟郑一鸣有过这一段往事似的。 见不得,郑一鸣也穿越过来,变成楚家浩吧? 怎么可能? 再无巧不成书,也不带这样巧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夏依苏睡觉的时候,梦到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见到了郑一鸣。在酒吧里,激烈的重金属音乐,光怪陆离的彩灯,香烟与尖叫融合在一起,化作黏稠的气体,涌动在半空中,颓废,躁动,处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郑一鸣站在舞台中央,在唱歌。 全场顿时沸腾着,气氛推到了极点,他们在叫:“郑一鸣!郑一鸣!”甚至有胆大的小女生,跑了上台,给郑一鸣送花,还亲郑一鸣,下面的观众,更是尖叫一片。郑一鸣司空见惯,一副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 他唱刘若英的歌:“……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到底你会怎么想,为何总是这样……” 夏依苏梦到她咬着吸管,喝着西瓜汁,坐在暗处,眼睛在喷着火在看着。 郑一鸣到底是对谁为爱痴狂? 为元绿娅?抑或,是为了她? 啊不!夏依苏想,郑一鸣不会对她为爱痴狂!也许,他是为元绿娅,元绿娅虽然是他妹妹,却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多年,他甚至为了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拚命地挣钱,养她,供她读书。 郑一鸣唱完歌,下了舞台,便到吧台坐下来。 元绿娅出现了。她穿上了很暴,露的欠扁小吊带,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裤热裤,红色高跟凉鞋。还化了浓艳的妆,戴了假睫毛。那睫毛很夸张,像蜘蛛腿一样又粗又长。很深的眼睑上,抹着浓浓的紫色眼影,猩红而又饱满丰盈的嘴唇,是那样的性感,娇媚。 她一摇一摆扭着腰枝,朝郑一鸣走了过来,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身扭呀扭,像田里的水蛇,又像河岸上春风中的杨柳。 到了郑一鸣跟前,元绿娅也不理会众目睽睽的目光,一屁股地坐在了郑一鸣的大腿上,然后,她肆无忌惮的把身子贴近郑一鸣,裸着的雪白手臂,勾在了郑一鸣的脖子上,嘴角边夹缠着放,荡的笑。 周围的人哄笑了起来。 郑一鸣也笑,笑得那么的理所当然,一张脸,竟然灿烂如花。 夏依苏怒火中烧,烧得几乎要燎原,觉得自己在一瞬间,被嫉妒和愤怒撞击得找不到东南西北方向了。气急败坏中,她也来不及细想,扔下手中的西瓜汁,“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血红着眼睛,疯了那样的冲了过去。 元绿娅看到她了:“咦?这不是夏依苏吗?” 郑一鸣说:“嗯。” 元绿娅问:“你不是不爱她了嘛?她还来这儿干什么?” 郑一鸣说:“她厚脸皮,缠着我,我早讨厌她了。” 元绿娅掩着嘴很不屑地笑,一边羞辱夏依苏:“你听到了没有?鸣哥哥说不爱你了,早讨厌你了,你干嘛还要缠着他?真不要脸!” 梦中的夏依苏,木然地看着郑一鸣,紧紧咬住嘴唇。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孔,仿佛被人冷不防的狠狠打了一锤,五孔流血,金星直冒,一种万念俱灰的悲凉,虚弱地从她的后跟窜到脑后。 终于忍无可忍,夏依苏猛抓过旁边桌子上的啤酒瓶,把它狠狠砸向桌子角。 酒瓶子的下半截顿时碎掉,开了花,玻璃和酒水四处飞溅,酒瓶子的另一截,则被夏依苏紧紧地攥在手里。 夏依苏想不到自己这样歹毒,握着碎掉的啤酒瓶,狠狠地朝郑一鸣脸上挥了过去。 梦中的郑一鸣被半截烂啤酒瓶击中了,发出凄惨的嚎叫声,惊天动地。他伸手捂住了眼睛,那红得刺目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淋漓而下,落到了他的鼻子,他的下巴,再落到他的衣服上。 …… 第280章 够味儿,他喜欢1 梦太血腥了,一下子的就把夏依苏惊醒了过来。 她刚把眼睛睁开,还没来得及从梦中回过神,冷不防的就看到一个黑色修长的影子居高临下站在床前,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的。 夏依苏吓得魂飞魄散,直打着哆嗦,张大嘴巴,“啊”还没叫出嘴,那人身手敏捷,快如闪电地伸出手来掩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 是元峻宇。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再来了,很不要脸的把她卧房当了他自由出入地。夏依苏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来,瞪了他一眼: “你又来干嘛?” 元峻宇挑眉:“不欢迎?” 夏依苏板着脸孔说:“废话!当然不欢迎!” 元峻宇悠然自得的说:“夏依苏,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为什么每次你见到了我,非得要摆出一副老鼠见到猫的害怕表情?” 夏依苏一听这话,像想起了什么,眼里全是警惕:“你这次,是不是又来欺负我?” 元峻宇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问:“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这家伙,扮失忆哪。夏依苏瞪他一眼,忿忿地说:“你这话严重不正确!你应该说,你什么时候没欺负我?” 元峻宇挑嘴角,浅浅露出了笑意。他慢条斯理说:“夏依苏,你可别误会了去。我今晚来,可不是要跟你吵架的,我是——” 这时候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更夫走过,用了一面铜锣,一慢三快,“咚——咚!咚!咚”的敲了四下。接着,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人略略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再接着,又再“咚——咚!咚!咚”的敲了四下,更夫隐隐约约的声音又再响起:“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 啊,四更天,那就是零晨一点了。 元峻宇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今天是七月初七,你十六岁的生日,我是来祝福你的,祝你生日快乐!” 夏依苏没好气,绷着脸,一点笑容也没有: “祝福完了,四殿下,你可以走了。”她下了床,走向窗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点也不客气地说:“不送!四殿下请慢走。” 元峻宇无视夏依苏的态度,浅笑着,缓缓地说: “夏依苏,我除了来祝福你之外,还来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夏依苏一听有生日礼物,顿时双眼发光,把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忘了个干干净净,一张小脸儿像变戏法似的,立马眼睛呈45度角往下弯,嘴角45度角往上翘,绽开了甜姐儿林志玲式的标准八颗牙齿微笑: “送礼物?四殿下,是不是封个大红包来给我?” 元峻宇轻勾嘴角,憋她一眼: “难道你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东西想要?” 夏依苏赶紧说: “有有有,我最想要的是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比如说夜明珠,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翡翠等等诸如此类的,这些东西多多益善,我绝对不会拒绝,会极欣然极欣然的收下。” 元峻宇似笑非笑望向她:“这些东西没有。” 夏依苏失望,撇撇嘴说:“又不是银子,又没有值连城的稀世珍宝,那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你不会说,你拿了两只红鸡蛋来给我吧?如果这样,还是免了。” 元峻宇说:“如果你想要生日礼物,那你得跟我到一个地方去取。” 夏依苏张大嘴巴:“现在?” 元峻宇轻点了一下头:“对,现在。” 夏依苏伸头往窗外张望了一下。 此时深夜静悄悄,夜风清凉而幽深,远近的夜色寂寞如深海,绵延不断,周围的树影无声地在风里挣扎着,缠缠绕绕。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去哪儿?” 元峻宇说:“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夏依苏瞧瞧他,有点不放心,斜着眼睛问:“你不是有什么坏心眼,把我哄出去,然后把我卖了吧?” 元峻宇不答反问:“我缺这个钱?” 夏依苏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扯,于是说:“不缺!” 元峻宇说:“那就不行啦?” 夏依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不会对我怎样吧?”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望向她:“如果我想对你怎么,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把你带出去?在这儿把你击晕,想要对你怎么样就能对你怎么样。” 夏依苏讪讪的。 她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把元峻宇想得太坏——其实,元峻宇对她也不是太坏,只是一般般的坏而已。 元峻宇飘了她一眼,忽然不耐烦起来。他问:“夏依苏,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可要走了。” 夏依苏连忙说;“去!当然去!” 话音还没落,他就伸手,提起她,跃身飞出窗外。随后,他展开轻身功夫,担着她轻飘飘的窜上屋顶。夏依苏只觉得耳旁“呼呼”的风声,元峻宇提着她,足底无声,如飞燕掠波,流星横空一般,在一排排屋顶上飞快行走。 倏然之间,已大将军府的围墙处,元峻宇飞身,快如闪电,悄无声息地跳下。 在围墙外,元峻宇吹了一声口哨,只听一阵“得得”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跑来,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瞬间便到了跟前。 夏依苏还来不及问,元峻宇已抓过她,把她放到马背上。接着,元峻宇已翻身上马,双手环过她的腰,伸手挽着缰绳。 元峻宇一声“驾”,黑马便飞奔了起来。 黑马跑得极快,快到夏依苏坐在上面,感觉到像恍若在腾云驾雾般。 此时上基本上没有行人。马跑在空荡荡的路上,月色落在元峻宇和夏依苏身上,地面映着他们的影子,彼此的交递着,夏依苏看到影子中的她,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披散了下来,在风中吹得竖了起来,张牙舞爪。 不知过了多久,黑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终于,停了下来。 元峻宇先翻身下马,接着转过身来,也把夏依苏抱下马去。 第281章 够味儿,他喜欢2 此时点点星辰在天空中闪烁着,弯弯的月亮明晃晃地照耀着大地,落下一片皎洁。不远处是一条宽阔的小河,两岸种着茂盛的树木,风吹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河水掀起了一层层的浪花。 岸边,有一艘画舫,一盏盏灯笼悬挂在画舫周围,照的画舫如同白昼一般。 夏依苏睁大眼睛,不禁“哇”的一声。 元峻宇问:“是不是很喜欢?” 夏依苏忙不迭点头:“喜欢。”她环顾四周,又再说:“置身在这儿,吹着清爽的湖风,看着美丽的夜景,感觉就像在人间仙境。” 元峻宇牵着夏依苏的手,走了过去。 画舫造型精致,外观看起来就像亭台楼阁,里面的装饰华丽,精美。上了画舫,元峻宇解开栓着的绳子,由着画舫随意的在湖面上漂流。 上了画舫,走到画舫的顶层。那是露天的观景台,四盏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四角。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好几大捆形状奇怪的东西。 夏依苏好奇,走了过去:“咦?这是什么?” 元峻宇说:“烟花爆竹。” 夏依苏张大嘴巴: “烟花爆竹?天!你们这儿居然有烟花爆竹?”——她真是孤陋寡闻,以为烟花爆竹是现代的玩儿,想不到古代老祖宗早已玩转了。 元峻宇听出这话的毛病来了,瞥了她一眼: “你们这儿居然有烟花爆竹——说得你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似的,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夏依苏眨眨眼睛,连忙亡羊补牢似的解释: “呃——口误口误!我想说的是你这儿居然有烟花爆竹?嘿嘿,一时嘴快,多说了一个‘们’字。” 还好元峻宇没有追究下去。 他去点烟花爆竹。 就听到“嘭嘭嘭”的几声沉闷声,一个个烟花爆竹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了天空,打破了原来宁静。火星停在黑暗的夜空中,竟相绽放,流光溢彩四散开来的点点金光,共有七种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呈现出一个数字,分别是:伍贰零壹参壹肆()。 整个夜空,装点得灿烂夺目。 伍贰零壹参壹肆(,爱你一生一世),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 夏依苏并没有自作多情,认为元峻宇会对她——这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别说他名草有楚明美这个主,就是没主,他也不会对她。估计,是戏弄的成分较多。不过,夏依苏也不在意,起码此时此刻,他哄了她开心。 夏依苏赶紧双手合上,诚挚地许愿。 烟花放完了,夜空又恢复了宁静。元峻宇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张椅子里,他问夏依苏:“刚才许了些什么愿?” 夏依苏斜乜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元峻宇微微一笑:“不告诉我也行,但生日礼物你就别想要了。” 咦?还有生日礼物?夏依苏顿时眉开眼笑:“是什么生日礼物?” 元峻宇说:“是很特别的东西。” 夏依苏追了问:“是什么?” 元峻宇一脸闲然,悠悠的说:“你先说,你刚才许了些什么愿。” 说就说!夏依苏挺一挺胸,一本正经:“从我十岁那年开始,每逢七月七,我都许了同样的一个愿望:我不要做织女,太苦了。我要做妖精,长大以后把唐僧娶回家来做老公——呃,做相公。想玩就玩,玩腻了就把他煮了吃,这样我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元峻宇一挑眉:“唐僧?” 夏依苏说:“就是往西天去取经的那个很出名的和尚。据说生得一张令天下女人都自惭形秽的绝世面容,很多妖魔鬼怪都想把他煮了吃,这样可以长生不老。” 元峻宇很无语。 他一板一眼,笑骂:“你这是什么愿望?就不能找些接地气的?比如说,以后要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夏依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呸,嫁给你!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元峻宇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快,慢悠悠的问: “为什么?” 夏依苏说:“嫁到皇家,就仿佛一只脚踏进地狱里。表面上荣华富贵,无限风光,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易居的地方,见血封喉咙的女人江湖,无意中说错一句话,或得罪了某个人,随时有株连九族,人头落地的危险。再说了,天下男人都很花心,特别是像你这样,既长得好看又有钱又有权势,身边自然少不了狂蜂浪蝶,环肥燕瘦的美女们追逐,而你作为一个皇子,少不了妻妾成群。嫁给你,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元峻宇挑了挑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 “你要怎么样的安全感?” 夏依苏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 “他爱我,我也爱他!他只有我一个女人,容不下第二个;我也只有他一个男人,对别的男人没有兴趣。” 元峻宇一笑,不说话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打开了,取出一条手链出来。这手链,用天然紫色老藤雕刻而成的一朵朵小梅花,银质圈紧紧包镶在每朵小梅花周围,小梅花并排成两行,串成手链,手工精绝,看上去很特别。 夏依苏很失望。 用老藤雕刻而成的梅花手链,估计值不了几个钱。真是的,元峻宇这家伙并不缺钱,可也太小气巴啦了,难道送一条黄金手链会死呀? 元峻宇说:“夏依苏,把右手递过来。” 夏依苏瞪他:“干嘛?” 元峻宇说:“还能干嘛?我把手链给你戴上。” 夏依苏赶紧说:“不用你麻烦你,我自己来就行了。” 元峻宇忽然不耐烦了起来,眉毛一挑,口吻却不容质疑:“这么多废话!让你把右手递过来就递过来!” 夏依苏无奈,只好把右手递了过去。 元峻宇把手链戴到了夏依苏的手上。他那微微泛着淡白骨骼修长清雅的手指,有些冰凉,若有若无地滑过夏依苏的肌肤,不知为什么,夏依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冷不防的就有些颤抖,紧接着,像沸腾的岩浆一样的灼热起来,在胸腔里莫明地翻滚。 第282章 够味儿,他喜欢3 这种感觉,让夏依苏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好生奇怪。 元峻宇左手的手腕上,戴着款式一模一样的手链,只是略大了些。他说:“夏依苏,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把这手链取下来,知道没有?” 夏依苏想说,她就是把手链取下来了又怎么样?是不是要砍她的头?——到底,还是没有说。因为元峻宇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不大友善,有着那么一股威胁的意味,容不得她说“不”的强势。 夏依苏悻悻的说:“知道了。” 此时的夜色很好,天空中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落在水中。在微风荡漾下,河水清波浩淼,如银似霜,半个月亮在水中倒挂着,折射的光圈一闪一闪,看上去分外的美丽。 夏依苏忽然兴起,她给自己唱生日歌: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唱了中文,自然要唱英文。她又再唱:“happybirthdaytome!happybirthdaytome!happybirthdaytome!happybirthdaytome!” 元峻宇瞥她一眼,惊诧: “都唱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歌?” 他当然听不懂英文。夏依苏不理他,装了没听到他的话,又再自得其乐地唱另外一首粤语版的生日歌: “……恭祝我福寿与天齐,庆贺我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我,恭喜我!祝福我生日有好事来,盼望我得鸿运,年年都发大财,岁岁都有欢欣,恭喜我,多高兴……” 唱着唱着,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忽地在脑中一闪。 她要放肆一下。压抑太久,真的太久了。她今晚,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一定,一定,要放肆!她不管了,真的,她什么也不管了。为什么不呢? 这样一想,夏依苏禁就心情澎湃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诡笑。 她一边唱着歌,一边脱下脚下的绣花鞋,还脱了身上的裙子,把里面的衬裤从膝盖以下都撕掉,身上穿了丝质品绣着花卉的抹胸——这“抹胸”,是古代女子的内衣,略有弹性,手感厚实,“上可覆乳下可遮肚”,整个胸腹全被掩住,用带子系结,把前面两点盖得严严实实,并没有走光。 元峻宇看着,目瞪口呆。 饶是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此时,他却淡定不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乱了分寸:“夏依苏,你……你要干什么?”他的样子,像是她要对他霸王强上那个弓似的——他不是不想,只是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她会这么主动,会对他投怀送抱? 夏依苏回头,给他一个狰狞的笑,随后又再唱:“……恭祝我生日有福有财,再贺我周年有利,年年都发大财岁岁都有银子,恭喜我,祝福我……”唱着唱着,夏依苏身子忽然以了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往河里跳下去,“扑通”一声响,歌声没了,她整个人已落到了水中,没了踪影。 元峻宇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夏依苏已从水里冒出头来,掠一掠湿发,便划动水流,在水中游了起来。 虽然是炎炎的夏日,可夜深了,河水有些冰冷,风吹过来,夏依苏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深呼吸,大力地划着水,一下又一下的,身子很快就离画舫远远的。 元峻宇顿时啼笑皆非。 这才明白过来。夏依苏之所以穿得这么清凉,并不是要对他霸王强上那个弓,而是为了要游水方便,不受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约束。这夏依苏,还真是野得可以。不过这种野,够味儿,他喜欢。 元峻宇不假思索,也往河里跳下去。他的速度奇快,仿佛一支箭般射出来似的,在水中带起一条白浪,朝夏依苏的方向直直游过去。没一会儿,他游到她身边,冒出头来,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夏依苏朝他嘻嘻一笑,又再潜入水中。 她会游泳,而且游得不错。 在二十一世纪,她家里有游泳池。既有露天的,又有室内的,一年四季都可以穿了比基尼,在游泳池内畅游。尽管如此,夏依苏还嫌不过瘾,每年夏天,总要飞往海滨城市,体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畅游的乐趣。 元峻宇尾随夏依苏。不管她游得多远,他始终亦步亦趋,不离左右,他依然没有说话,也不阻止,而是陪着她疯——偶尔疯一下,也没什么不可。 夏依苏渐渐不觉得冷。 她感到好不快意,很久,很久,她没有这样尽情放肆了。在如此月高风清的夜里,在如此宽阔的小河中畅游,与河水融合一体,真是至大的享受,多么自由,多么舒畅,那么的开心快乐。 不知游了多久。终于,夏依苏筋疲力尽。 那画舫不知飘到何处了,早已不见了踪影。夏依苏往岸边游去,好不容易双脚踩地,她使尽吃奶的力争,努力爬着,气喘吁吁上岸,便一下子的瘫坐到地上。 元峻宇也游上了岸。 夏依苏穿得太清凉——其实也算不得太清凉。衬裤的裤管给扯了去,成了七分裤,上身穿着能把整个胸腹全被掩住的抹胸,只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臂而已。这比她在二十一世纪穿的比基尼,完全是小巫见到大巫。 只是此时冷气冷清,湿衣服贴在身上,风吹过来,原本还是热腾腾的身子很快就冷却。没一会儿,夏依苏就觉得冷得彻骨,整个人直打哆嗦。 元峻宇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夏依苏身上。 他骂:“傻瓜!” 夏依苏嘻嘻笑。 元峻宇吹了一声口哨。很快,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刚才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瞬间便到了跟前。元峻宇从马鞍后解下了一个酒袋子,扯开塞子,拎着走近夏依苏,然后把酒袋子递到她嘴边,用了命令的语气说: “喝一口!” 夏依苏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酒很辛辣,她差点儿给呛着了,随着这股辛辣冲到肚子里,像了火焰一样的气流,慢慢的流窜到五脏六腑中。 元峻宇仰起头,也喝了几口酒。随后他把又把酒袋子递给夏依苏。夏依苏摇头:“不喝了,再喝下去我就要醉了。” 元峻宇瞥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醉了更好,我就把你扔在这儿,让狼把你吃掉。我自个儿回去。” 夏依苏不忿:“喂,是你把我带到这儿的,你得把我安全带回去!” 元峻宇说:“我又没让你跳到河里去游水。” 夏依苏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元峻宇问:“还冷吗?” 夏依苏说:“好些了。” 元峻宇说:“该回去了。要不天亮后,给别人看到可不好。” 夏依苏说:“嗯。” 回到夏府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了鸡鸣声。此时月光已经黯淡,天空变得一片漆黑——那是黎明前的黑暗。 第283章 怒打二姨娘1 夏依苏十六岁生日,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却是她自三岁之后,在夏府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因此老夫人特别重视,吩咐二姨娘,让她令人请来戏班,热闹热闹一番。 各人也送了礼。 老夫人送了一块如意玉佩,二太太送一对金耳环,二姨娘送一块上好的布料,四姨娘送她亲自做的一条裙子,五姨娘送绣花鞋。就是各姐妹也有礼物,夏梦嘉夏梦琳送上香囊,就是三岁的夏梦雪,也送上一条绣着一朵小小红花的小帕子。 夏目唯和夏目其是男孩子,送了笔。 作为父亲的夏世显,送了一套上等精致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最大手笔的是夏目南,给夏依苏的生日礼物是十六锭小巧玲珑的如意金锞子——十六锭,代表是十六岁。虽然是小巧玲珑,可一锭如意金锞子也有一两黄金,十六锭如意金锞子是十六两黄金,价值)(00元人民币。 夏目南说:“妹妹你最喜欢钱,送吃有穿的用的,不如送金子实惠。” 夏依苏直笑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知我者,大哥也!” 夏目北比起夏目南来要小家子气得多,送给夏依苏的生日礼物是十六锭银子。他嬉皮笑脸地说:“待明年我发大财了,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会由银子变成金子。”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 “如果你明年没发财呢?” 夏目北扮个鬼脸: “那就由银子变成铜板。” 夏依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夏目北凑近她,用了特恭敬特诚恳的语气说:“妹妹,我亲滴滴的好妹妹,为了让我发财,你再给我想几个好计策?最好不用我掏荷包,免费赠送。哎,原先你教我的那些计策,别家的酒楼都跟着做了,如果再没有新颖的出来,恐怕那些老顾客会渐渐失去兴趣,转到别家酒楼去。” 夏依苏问:“你想要免费赠送的计策?” 夏目北绽开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想!我当然想,作梦都想!” 夏依苏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嘻嘻笑说: “看在今天是我生日,看在收到这么多礼物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免费赠送的好计策。快,把你的耳朵伸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夏目北大喜,赶紧把耳朵伸了过去。 夏依苏低声,很神秘的说: “你在酒店门口搭一个小舞台,你亲自出马,站在上面跳,脱,衣,舞——知道脱,衣,舞是什么吗?就是一边跳舞,一边把衣服脱了,脱个精光。哈哈哈,这样不想吸引顾客都难了。” 夏目北站不稳,几乎没给摔到地上去。 夏目南在那边问:“你们说了些什么?鬼鬼祟祟的。” 夏目北虽然脸皮厚,也不禁红了脸,他瞪了夏依苏一眼,嘴里一边回答夏目南:“没……没说些什么。”又再说:“大哥,你……你还是别问了,这是做生意秘密,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则阳寿折。” 夏依苏捧了肚子,乐不可支地大笑。 夏目南眼尖,看到了夏依苏手腕上的链子,一愣:“妹妹,你手上戴的是什么?怎么得来的?” 夏依苏低头看那链子: “还不是四殿下送的?”她嘀咕:“亏他还是殿下呢,小气巴啦的,比二哥还要铁公鸡,送了这劳什子不值钱的便宜货,还不许我取下来!” 夏目南认真地看了一下那链子,笑着说: “这是不值钱的便宜货?我看你是有眼不识宝。” 夏依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这是宝?怎么可能?” 夏目北也凑过来看,脸上的表情疑惑: “不就是老藤雕刻成的玩儿吗?手工虽精绝,可也值不了多少钱吧?上面倒是包着些银子,可也没多少,能值些什么钱?” 夏目南摇头: “你们有所不知,这些老藤,是紫金藤。” 夏依苏和夏目北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 “紫金藤?那是什么东西?” 夏目南说:“紫金藤是一种珍罕的植物,名贵无比,十分罕有,生长在深山绝壑之中,穷山恶水之间——在临江的峭壁之上,一面必定要是奔腾澎湃的江水,才能在峭壁上生长。紫金藤生长的速度极慢,每一年只长一指,就是一指手指的长度。” 夏依苏瞧瞧手链,数上面的梅花: “每一年只长一指——天,我这手链,一共有十六朵梅花,梅花排成两排,每朵梅花也差不多有一指长,那岂不是说,这紫金藤得要生长很多年?” 夏目南说:“紫金藤生长的年数不是重点。重点是紫金藤不容易生长,它不能和动物相遇,不论是鸟飞过停上一停,还是猿猴攀过,抓了一抓,甚或至于蛇虫经过,蛰伏一下──若有这等情形,立时枯死——有毒的例外。紫金藤的生长营养,就来自各种各样有毒生物的剧毒部分,有毒的生物一沾上了紫金藤,就被有黏性的分泌物黏住,难以脱身,直到本身的毒质,全被紫金藤吸收殆尽,这才油尽灯枯,尸体下坠。” 夏目北不禁张大嘴巴: “那就是说,紫金藤不容易寻找了?” 夏目南说:“江湖上向来有着’一截紫金一截藤’之说——就是一根紫金藤,和同样长短的紫金的价值相等,而紫金的价值,是黄金的十倍以上。但有再多的黄金,也买不来紫金藤,因为不容易寻到,太珍罕了。紫金藤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它是万毒的克星,本身也带着剧毒,只有银能克制它的毒性,所以一般都要银镶嵌着。拥有一小截紫金藤,戴着它,万般毒物,尽皆辟易。” 夏目北嘴巴久久合不上来: “天,那妹妹这串手链,不就成了无价之宝?”他啧啧有声:“四殿下还真大方,一出手,便是这么贵重的礼物。看来,他待妹妹还真是与众不同。” 夏依苏对这话就没有同感了: “你懂些什么?他之所以送我紫金藤手链,不外是因为我上次救他的时候,为他挡上一箭,中了‘见血封喉’的毒,差点儿命归天国了。估计他是心里过意不去,因此就送给我紫金藤手链,让我下次没有中毒的机会。” 这解释,未免太牵强。 第284章 怒打二姨娘2 这时候二姨娘房里的一个丫鬟过来说:“戏班子来了。二姨娘说,请大少爷二少爷四小姐到花园去看戏。” 夏目北拍拍屁股,边走边说:“戏我不看了,我到酒楼去。刚刚送出十六锭银子,足足三十二两哪,我得去挣回来,要不血本无归了。” 夏目南也说:“我还有些事要办,也不去看戏了。” 他们不去,夏依苏自己去。 小猫也跑过来凑热闹,缠在夏依苏脚下,“喵喵”的直叫。小猫头上戴着一顶红白相间的西瓜帽,那是夏依苏画的样品,让桂妈妈打的,配上小猫一身雪白的毛,有说不出的乖巧可爱。 夏依苏喜笑颜开,抱了小猫: “郑一鸣,你是不是也想去看戏?好哇,那我们一起去。” 戏台在花园的南阁楼,不大,只可坐二三十人,供平日里小家庭用,如办酒席宴会,得另外搭大舞台。 老夫人不在,二太太不好热闹,也没来。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还有夏目嘉夏目琳夏目雪,夏目唯夏目其都来了,带着各自的丫鬟,倒也济济一堂。 夏目唯夏目其这对双胞胎兄弟才得八岁,夏目雪三岁多点,看到夏依苏怀里的小猫,顿时“哇”的一声,兴奋地围了过来。 “四姐,这猫是你的吗?” “这猫真好玩。” “四姐,我可以摸摸小猫吗?” “我也摸。” 夏依苏问小猫:“郑一鸣,你是不是愿意跟他们玩?”小猫“喵”的一声叫,于是夏依苏把它放到地上,夏目唯,夏目其,还有夏目雪,兴高采烈地追逐着小猫玩。 四姨娘笑着问:“四小姐,这猫叫郑一鸣?” 夏依苏说:“嗯。” 四姨娘好奇:“怎么想着给猫取这么一个名字?” 夏依苏笑,不答反问:“难道你没觉得这名字好听?” 四姨娘说:“这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二姨娘看过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很不怀好意的问:“四小姐,你不会说,这是你心上人的名字吧?” 夏依苏看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跟你不相干吧?” 二姨娘讪讪的:“我不就是关心四小姐嘛?” 四姨娘“嗤”的一声笑:“二姨娘,我看你还是关心关心一下三小姐吧。三小姐年龄比四小姐大,要找心上人,也应该是三小姐先找对吧?” 这话,说得二姨娘的痛处了。 夏梦嘉年龄老大不小了,按理说,也应该订亲了,因为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找到婆家。她喜欢元峻宇,那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落到外人眼里,是笑话一桩,这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偏偏夏梦嘉不知觉。 这时候唱戏开始了。 只听戏台上梆子响了一声,接着鼓乐喧天。没一会儿,从幕后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脸上涂满脂粉加添颜色。武生眉目清俊,仪表堂堂,身穿银灰色的盔甲长袍戏服,头发高高束在头顶,用金环利落地箍着。花旦风姿卓绝,头戴如意冠,身穿金色鱼鳞甲,披着红色披风。 只听武生唱: “想俺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花旦与对含情对望。随后剑影翻飞,接着唱: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花旦的扮相娇俏清秀,柳眉如画,纤腰盈盈,眼波流转间流露出的娇柔媚态,似嗔如诉,让人惊艳万分。 二姨娘刚刚被夏依苏抢白,接着又被四姨娘呛得说不出话来,面子挂不下,为了挽回点尊严,她无话找话说: “这个花旦长相好,唱的也不错,五妹,你说是不是?” 五姨娘心不在焉,听到二姨娘问她,便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声:“嗯。” 二姨娘又再说:“扫眼看去,她跟五妹长得很相似呢。” 夏梦嘉坐在二姨娘的后面,拈着小绢子,轻轻掩着唇畔,“扑哧”笑出声来: “对对对,那个唱戏的和五姨娘长得很相似,特别是那副浅颦低嗔的神情,还有那轻婉袅娜的身段,最最最是神似。”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再说:“听说五姨娘的娘亲以前是唱戏的,五姨娘自小耳濡目染,好歹也是唱戏的行家,我猜五姨娘的扮相,绝对不比舞台上那个花旦差。” 五姨娘一阵难堪。 她低下头,没说话。 五姨娘二十岁才出头,是个美女,话不多,性子温顺,甚得夏世显的宠爱。她虽然还达不到专房之宠,但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晚上,夏世显倒有大半年时间的晚上是在她院子里过的,二姨娘已到了中年大妈的年龄,但并不代表她不吃醋,对五姨娘极中嫉妒,明里暗里有着浓烈的排斥,偏偏姨娘性子懦弱,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二姨娘倒会作戏,皮笑肉不笑地瞪了夏梦嘉一眼,装模作样的训她: “你乱说些什么呢?唱戏可是下九流,地位低下,向来为人所不齿!五姨娘的娘亲虽然是戏子出身,但五姨娘又没唱过戏是不是?而且自从五姨娘嫁到夏府后,五姨娘的娘亲就从良不唱戏了。嘉儿你也真是,怎么能够拿五姨娘跟戏子比呢?快向五姨娘赔个不是,要不这话传到你爹耳中,小心他剥你的皮。” 夏梦嘉这次伶俐得很,装了诚惶诚恐的样子: “五姨娘,是我的不是,一时嘴快,乱说话。望五姨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也望五姨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在爹跟前告状。” 五姨娘嗫嚅: “我……我怎么会见怪?” 四姨娘跟五姨娘不亲厚,大家共用一个男人,不成冤家已经不错了,难道还能成为闺蜜不成?但她素来喜欢跟二姨娘作对,这次也不例外。当下,她冷笑一声说:“屠夫出身的女儿,是不是要比唱戏出身的女儿要高贵些?” 第285章 怒打二姨娘3 二姨娘脸上略变了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姨娘又再冷笑一声说: “也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有感而发。想想我自己,爹爹不是屠夫,娘亲也不是唱戏的,他们只是庄稼人而已,怎么着,我也算得是家世清白。可我就不像有些人,自以为是,处处高人一等的样子!我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不用撒泡屎瞧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因此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对人趾高气扬。” 这话,莫不有讽刺的味儿。 二姨娘顿时横眉怒目: “我是屠夫的女儿又怎么啦?难道屠夫家出身的,就不是家世清白?哼,你想要对人趾高气扬,也得要有本事呀!” 四姨娘“哼”了声: “我的本事不大,不过是生了两个有把柄的孩儿出来而已。姐姐你的本事大得很呢,生来生去都是赔钱货。” 二姨娘气了个半死: “你——” 夏依苏听着二姨娘跟四姨娘鸡一嘴鸭一嘴地叽歪,只觉得比舞台上唱戏还要精彩,不但没有烦,还兴致勃勃。眼珠子一转,忽地起了捉狭之心,想把火药味搞得更浓烈些,这样看得才过瘾。 她装傻,问站在身旁的紫烟: “舞台上那位长得很美的女戏子,就是花旦是不是?还真别说,像三姐说的那样,那副浅颦低嗔的神情,还有那轻婉袅娜的身段,跟五姨娘最最最是神似。” 二姨娘意外,想不到夏依苏竟然会附和她们。 还来不及高兴,又听夏依苏说:“呃,刚刚走出来站在花旦旁边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呢,又是什么旦?” 紫烟回答:“主子,那个叫老旦。” 夏依苏一拍手,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那个老旦,和二姨娘长得挺相似?真的很相似哦,特别是笑的时候,眉毛往下长,嘴角往下撇,都是一副尖酸刻薄相。”她转头,对夏梦嘉夏梦琳说:“三姐五妹,你们说是不是?” 夏梦嘉对夏依苏怒目而视。 夏梦琳则低头,不敢答。 这时候小猫已跑了回来,缠在夏依苏的脚下,夏依苏把它抱了。夏目唯夏目其还有夏梦雪,也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了。 夏依苏又再笑嘻嘻问夏梦雪: “六妹,你说那个老旦是不是跟二姨娘长得挺相似?” 夏梦雪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点头:“挺相似。”——其实,她怎么知道是不是挺相似?不过是胡乱答而已。五姨娘抱着夏梦雪,向夏依苏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夏依苏这话,让她有大快人心之感。 夏目唯夏目其这对双胞胎兄弟,也极其淘气,此时已乐不可支,拍手大乐:“四姐说得对,舞台上那个老旦真的跟二姨娘很相似。哈哈哈。” 二姨娘气得七窍生烟。 她感觉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说她像“下九流”的戏子倒罢,偏偏说她像了那个又老又丑的老旦,这怎么不让她冒火三丈? 她咬牙说:“四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竟然拿我和戏子相比?” 夏依苏装了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没拿你和戏子相比啊。你说舞台上那个花旦长相好,唱的也不错,扫眼看去,跟五姨娘长得很相似。而我扫眼看去,觉得你跟老旦相似,仅仅如此而已。” 二姨娘铁青着一张脸,怒气冲天地说:“说我跟老旦相似,还不是拿我跟戏子相比?我再不济,也是——” 四姨娘冷不防插了一句: “也是屠夫的女儿!” 夏依苏一拍手,笑着说: “对哦,二姨娘,你是屠夫的女儿,又不是戏子的女儿!我不应该拿你跟舞台上的老旦相比是不是?可是,我又没认识屠牛屠羊屠猪的人,根本想像不出来,他们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没法,只好拿你跟舞台上的老旦相比了。” 夏依苏的伶牙俐齿,让二姨娘招架无力。 她这叫做自打嘴巴是不是? 其实,夏依苏没有瞧不起屠夫的意思。屠夫只是一种职业,凭劳力吃饭,如果没有屠夫,那所有的人就得统统吃素。夏依苏只是看不惯二姨娘的为人而已,感觉她就像一条疯狗般,逢人就咬。 呸,其实她也没什么了不起! 夏依苏低头,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猫说:“以前我听过一句话,老鸹飞到猪屁股上,光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原本,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我知道了。” 小白猫起头来望她,像是听懂似的,“喵”的叫了一声。 夏依苏“哈哈”大笑。 夏目唯问:“四姐,老鸹飞到猪屁股上,光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说:“老鸹是乌鸦,全身是黑的是不是?有一天它无聊了,跑到一只全身雪白只有屁股是黑的一头猪屁股上,捂着鼻子说,你的屁股怎么这样黑?猪回答它,难道你的屁股是白的不成?你去照照镜子看看,别说是你的屁股,就是你自己的脸上,也黑得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夏目其疑惑:“四姐,刚才不是说二姨娘跟老旦相似这事儿吗?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老鸹跟猪屁股黑的事儿?” 夏目唯用胳膊肘使劲地碰了碰他,口无遮拦地说:“笨蛋,四姐是打个比方,说二姨娘就像那只——” 这小家伙倒也聪明,住嘴不往下说了,却朝二姨娘挤眉弄眼,一个劲的“嘿嘿”地傻乐。到底是双胞胎,夏目其跟他有心灵感应,顿时一副醍醐灌耳的恍然大悟表情,也瞧着二姨娘,“嘿嘿”地傻乐。 夏依苏更是乐不可支。 二姨娘脸色铁青,恼羞成怒地狠狠一拍桌子。桌子上的一只茶杯子,给震得摇晃了一下,便跌落到地上,“哐啷”一声,碎了一地瓷片。 小猫受到了惊吓,从夏依苏怀里窜了出来,拔脚要往外面跑去。 夏依苏连忙嚷嚷:“郑一鸣,不要跑,快回来!” 第286章 怒打二姨娘4 小猫本来已跑到门口,听夏依苏这一嚷嚷,又再转回来。 它瞧了瞧夏依苏,却没有回到她身边,而是不知好歹的跑到二姨娘脚下转。此时二姨娘穿了紫红色绸缎衣服,小猫缠在她脚边,不停地用力嗅,平日里夏依苏训它扑食,是用紫红色绸缎包鱼,此刻小猫是嗅二姨娘身上的紫红色绸缎衣服有没有鱼腥味。 二姨娘气不打一处来,不好向夏依苏发火,便把火撒到小猫身上。当下就抬脚,狠狠朝小猫踢去。 小猫倒也机灵,身子敏捷地一窜,竟然躲过了。 而二姨娘因为用力过猛,屁股下的椅子失去支撑的平衡力,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她连人带椅的被掀翻在地,刚才是她坐椅子,如今是椅子把她压在身下了。 所有的人,目光齐刷刷的看了,欣赏着二姨娘的精彩表演。站在周围的丫鬟,你看我,我看你,掩了嘴,却不敢笑,于是就拼命地憋着。 四婕娘拿了帕子捂嘴巴,低声“吃吃”地笑。 五姨娘不敢笑,低头,可眉梢掩饰不住笑意。 倒是夏依苏,一手指了二姨娘,一手捂了肚子,前仰后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夏目唯夏目其也撑不住跟着大笑,笑得鼻子都乐得冒出鼻涕泡来了。五姨娘怀里的夏梦雪,看到众人笑了,睁大眼睛看着,也跟着“咯咯”笑。 一时之间,笑声此起彼落。 二姨娘有说不出的狼狈过,她背朝地屁股朝天的趴在地上,身上还给椅子压着,一时之间站不起来,四肢不停地乱动挣扎着。她的丫鬟珠云,还有夏梦嘉夏梦琳,忙不迭的跑了近去,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 小猫很不知趣的又跑到了二姨娘脚下,冲她“喵喵”叫,又再继续嗅二姨娘身上的紫红色绸缎衣服有没有鱼腥味。 小猫这样子,落在二姨娘的眼里,变成了示威。 在众人跟前如此出丑,这是二姨娘从来没有过的,她一张脸涨成了紫色,嘴唇铁青,不禁又羞又怒。她颜面尽失,生了一肚皮的气,却又无处可去,看到小猫了,更是如火上浇油,气急败坏地瞪了小猫看。 小猫又再冲着她“喵”的一声。 夏依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结果看到小猫这滑稽的样子,不禁又再“扑哧”笑出声来。人家说狐假虎威,如今这小猫,是猫假狐威! 这使二姨娘更是气恨。 一时之间,她控制不住自己,血涌到头顶,额上暴出了青筋,一张脸狰狞无比。忽然,二姨娘像疯了那样,朝小猫冲了过来,一把拎起了它,然后冲出了棚子外的石阶,把小猫放了下来,狠狠的踹它。 小猫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喵!喵!喵!” 夏依苏赶紧也跟着冲了出来,一边嚷嚷: “不要打郑一鸣,快放开它!” 夏目唯夏目其也跟着跑了出来,嚷嚷: “不要打郑一鸣!“不要打郑一鸣!” 但已经迟了。二姨娘已抓起了小猫,狠命的往石阶摔去。小猫的脑袋摔到石阶上,发出了微弱一声“喵”,二姨娘又冲过去,使尽所有的力气,狠命飞了一脚过去,小猫的身子顿时冲出了老远,“怦”的一声撞到柱子上。 小猫脑浆迸出,几颗带血的猫牙散落在地上,而小猫的身子摔落到地上,眼珠子直直往上翻,一口口的往外呼气,终于,喉咙里“咕噜咕噜”了一下,四肢一阵乱摆,接着身子一僵,便不动了。 小猫死了,惨死在二姨娘手下!它被摔得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溅满一地,一双眼睛圆瞪着,死不瞑目,泛着仇恨的青光。 夏依苏不可置信,盯了二姨娘看。 心中的愤怒,无限的膨涨,膨涨得像一只充足了气随时都要炸开了的气球。从小到大,夏依苏的为人宗旨: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定要连本带利犯人。老虎不发威,当是hellokitty(凯蒂猫)? 也太小觑了她。 给元峻宇欺负,她忍了,这家伙身份地位高贵,做事狠毒,手段高超,且聪明绝顶,斗勇斗智斗腹黑,她都斗不过他,虽然心不甘,但也只有认栽了。可是给别人欺负,特别是二姨娘这一类的人欺负,她就无法忍。她为什么要忍?如果忍了,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不,她偏不忍! 夏依苏像火山爆发那样,怒气冲天,“嗖”的一声冲到了二姨娘跟前,随后斜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用了几乎可以将人杀死的眼神,把二姨娘横扫了一遍,咬牙切齿的说: “郑一鸣死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二姨娘刚才只是凭一时之气,如今看到小猫死的惨状,心里也有些后悔了。她喃喃的说: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夏依苏气红了双眼,大吼: “还说不是故意?我亲眼看到,你是故意把郑一鸣摔死的。” 她一定,一定要为“郑一鸣”报仇!一定,一定要二姨娘血债血偿!夏依苏瞪着二姨娘,冷不防的就很凶猛的朝她扑了过去,用头狠狠地顶撞她。 二姨娘躲闪不及,尖叫了起来,一个踉跄,往后跌了几步,站立不稳,顿时四脚朝天摔到地上,后脑勺重重砸到地上,直把她砸得两眼昏花,眼前金星直冒。 此时众人都跑了出来。 夏梦嘉和夏梦琳懵了,大叫:“娘——” 还没等她们跑过去把二姨娘扶起来。夏依苏无意中一转眼,看到一边手足无措站立着的一位老妈子手上拿着一根拂子。她想也没想,冲了过去,一把将拂子从老妈子手中抢了过来。 随后,夏依苏又冲到了二姨娘跟前,把拂子当了剑,对她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拂子像雨点般落得二姨娘身上,直打得二姨娘抱头鼠窜,满地翻滚,发出了像杀猪般嚎叫。 众人被吓呆了。 目瞪口呆看着。小猫本来已跑到门口,听夏依苏这一嚷嚷,又再转回来。 它瞧了瞧夏依苏,却没有回到她身边,而是不知好歹的跑到二姨娘脚下转。此时二姨娘穿了紫红色绸缎衣服,小猫缠在她脚边,不停地用力嗅,平日里夏依苏训它扑食,是用紫红色绸缎包鱼,此刻小猫是嗅二姨娘身上的紫红色绸缎衣服有没有鱼腥味。 二姨娘气不打一处来,不好向夏依苏发火,便把火撒到小猫身上。当下就抬脚,狠狠朝小猫踢去。 小猫倒也机灵,身子敏捷地一窜,竟然躲过了。 而二姨娘因为用力过猛,屁股下的椅子失去支撑的平衡力,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她连人带椅的被掀翻在地,刚才是她坐椅子,如今是椅子把她压在身下了。 所有的人,目光齐刷刷的看了,欣赏着二姨娘的精彩表演。站在周围的丫鬟,你看我,我看你,掩了嘴,却不敢笑,于是就拼命地憋着。 四婕娘拿了帕子捂嘴巴,低声“吃吃”地笑。 五姨娘不敢笑,低头,可眉梢掩饰不住笑意。 倒是夏依苏,一手指了二姨娘,一手捂了肚子,前仰后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夏目唯夏目其也撑不住跟着大笑,笑得鼻子都乐得冒出鼻涕泡来了。五姨娘怀里的夏梦雪,看到众人笑了,睁大眼睛看着,也跟着“咯咯”笑。 一时之间,笑声此起彼落。 二姨娘有说不出的狼狈过,她背朝地屁股朝天的趴在地上,身上还给椅子压着,一时之间站不起来,四肢不停地乱动挣扎着。她的丫鬟珠云,还有夏梦嘉夏梦琳,忙不迭的跑了近去,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 小猫很不知趣的又跑到了二姨娘脚下,冲她“喵喵”叫,又再继续嗅二姨娘身上的紫红色绸缎衣服有没有鱼腥味。 小猫这样子,落在二姨娘的眼里,变成了示威。 在众人跟前如此出丑,这是二姨娘从来没有过的,她一张脸涨成了紫色,嘴唇铁青,不禁又羞又怒。她颜面尽失,生了一肚皮的气,却又无处可去,看到小猫了,更是如火上浇油,气急败坏地瞪了小猫看。 小猫又再冲着她“喵”的一声。 夏依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结果看到小猫这滑稽的样子,不禁又再“扑哧”笑出声来。人家说狐假虎威,如今这小猫,是猫假狐威! 这使二姨娘更是气恨。 一时之间,她控制不住自己,血涌到头顶,额上暴出了青筋,一张脸狰狞无比。忽然,二姨娘像疯了那样,朝小猫冲了过来,一把拎起了它,然后冲出了棚子外的石阶,把小猫放了下来,狠狠的踹它。 小猫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喵!喵!喵!” 夏依苏赶紧也跟着冲了出来,一边嚷嚷: “不要打郑一鸣,快放开它!” 夏目唯夏目其也跟着跑了出来,嚷嚷: “不要打郑一鸣!“不要打郑一鸣!” 但已经迟了。二姨娘已抓起了小猫,狠命的往石阶摔去。小猫的脑袋摔到石阶上,发出了微弱一声“喵”,二姨娘又冲过去,使尽所有的力气,狠命飞了一脚过去,小猫的身子顿时冲出了老远,“怦”的一声撞到柱子上。 小猫脑浆迸出,几颗带血的猫牙散落在地上,而小猫的身子摔落到地上,眼珠子直直往上翻,一口口的往外呼气,终于,喉咙里“咕噜咕噜”了一下,四肢一阵乱摆,接着身子一僵,便不动了。 小猫死了,惨死在二姨娘手下!它被摔得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溅满一地,一双眼睛圆瞪着,死不瞑目,泛着仇恨的青光。 夏依苏不可置信,盯了二姨娘看。 心中的愤怒,无限的膨涨,膨涨得像一只充足了气随时都要炸开了的气球。从小到大,夏依苏的为人宗旨: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定要连本带利犯人。老虎不发威,当是hellokitty(凯蒂猫)? 也太小觑了她。 给元峻宇欺负,她忍了,这家伙身份地位高贵,做事狠毒,手段高超,且聪明绝顶,斗勇斗智斗腹黑,她都斗不过他,虽然心不甘,但也只有认栽了。可是给别人欺负,特别是二姨娘这一类的人欺负,她就无法忍。她为什么要忍?如果忍了,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不,她偏不忍! 夏依苏像火山爆发那样,怒气冲天,“嗖”的一声冲到了二姨娘跟前,随后斜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用了几乎可以将人杀死的眼神,把二姨娘横扫了一遍,咬牙切齿的说: “郑一鸣死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二姨娘刚才只是凭一时之气,如今看到小猫死的惨状,心里也有些后悔了。她喃喃的说: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夏依苏气红了双眼,大吼: “还说不是故意?我亲眼看到,你是故意把郑一鸣摔死的。” 她一定,一定要为“郑一鸣”报仇!一定,一定要二姨娘血债血偿!夏依苏瞪着二姨娘,冷不防的就很凶猛的朝她扑了过去,用头狠狠地顶撞她。 二姨娘躲闪不及,尖叫了起来,一个踉跄,往后跌了几步,站立不稳,顿时四脚朝天摔到地上,后脑勺重重砸到地上,直把她砸得两眼昏花,眼前金星直冒。 此时众人都跑了出来。 夏梦嘉和夏梦琳懵了,大叫:“娘——” 还没等她们跑过去把二姨娘扶起来。夏依苏无意中一转眼,看到一边手足无措站立着的一位老妈子手上拿着一根拂子。她想也没想,冲了过去,一把将拂子从老妈子手中抢了过来。 随后,夏依苏又冲到了二姨娘跟前,把拂子当了剑,对她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拂子像雨点般落得二姨娘身上,直打得二姨娘抱头鼠窜,满地翻滚,发出了像杀猪般嚎叫。 众人被吓呆了。 目瞪口呆看着。 第287章 罚跪1 这个时候,冷不防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说: “你们干什么?” 是老夫人。她在二太太的搀扶下,也到花园南阁楼来了,本想是看戏的,不想刚看到了这一幕。 夏依苏看到老夫人来了,停了手,扔了拂子。夏目唯夏目其这兄弟俩,站在四姨娘身边,正伸长脖子,兴致勃勃的瞧着,他们望向夏依苏的眼神,满是崇拜。看到她住手了,齐齐拍手喝彩: “嘻嘻,四姐真威风!” 夏依苏居然还有这个闲心,回头,对他们露齿一笑:“过奖过奖!” 老夫人一脸铁青,目光严厉,用了无比威严的神情,把众人扫了一遍,然后问:“怎么闹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依苏气呼呼,指了二姨娘:“还不是她?” 老夫人的目光,落到了二姨娘身上。此时二姨娘有说不出的狼狈,浑身伤痕累累。头发七八糟地披散着,上面沾满了泥土垃圾,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条被划伤了的伤痕,一双眼睛哭肿了,嘴角瘀青,眼泪口水鼻涕糊了到处都是。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有好几处勾破了,在膝盖骨的地方露出一个长长的口子,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一只。 二姨娘看到老夫人,就像看到大救星那样,挣扎着,很艰辛的一步步爬到她跟前,匍匐在她脚下,一边很委曲的放声嚎啕大哭,边哭边说: “老夫人,你要给妾身作主——” 被吓傻了的夏梦嘉和夏梦琳,此时也“扑通”一声跪下来。夏梦嘉哭着说:“祖母,四妹把我娘打成这样,你要给我娘做主!” 老夫人面罩寒霜,厉声说: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姨娘哭得几乎要断了气,她软成了一滩泥那样的坐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凄惨相,她边嚎啕边说: “四小姐,她……她要把妾身打死!呜呜呜,还好老夫人能及时来,要不……要不,恐怕妾身早已没命了,以后……以后都见不着老夫人了。呜呜呜,老夫人,你要给妾身作主啊。” 老夫人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她转头盯着夏依苏,恨声说: “好个四丫头,还真无法无天了,竟然动手打二姨娘!二姨娘再不济,也是你爹爹的妾,这种的事儿你也做得出来?” 夏依苏看到老夫人怒不可遏的样子,早已心怯了,气也怯了——她刚才,气在头上,是生猛了点。还好她刚才打二姨娘的时候用的是拂子,如果用的是剑,估计,二姨娘就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但想到小猫的惨死,夏依苏还是怒火中烧,不肯原谅四姨娘。她背脊一挺,脑袋一昂,大着声音说: “她活该!这是她咎由自取!” 老夫人脸色一凛: “大胆,还敢回嘴?” 五姨娘踌躇了一下,终于大着胆子,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了下来,轻声说:“老夫人,这也不能完全怪四小姐。是二姨娘把四小姐的小猫摔死了,四小姐一生气,才打二姨娘的。” 这时老夫人才看到被摔到地上惨死的小猫。 小猫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大大的睁着,脑浆迸了出来,带血的猫牙散落在地上,周围血迹斑斑,令人不忍目睹。 老夫人凌厉的目光又再朝二姨娘看过去,声色俱厉: “二姨娘,这猫是你摔死的么?” 一直嚎叫的二姨娘不禁有些心虚,抹了眼泪,低声道说:“是。” 老夫人冷声说:“你怎么下得这样的狠手?” 二姨娘不敢再嚎哭,她披头散发,无比狼狈的坐在地上,抬手又抹了一把眼泪,嘴唇哆嗦着哽咽道:“不过是畜生——” 夏依苏插嘴:“畜生也是一条命!” 老夫人说:“四丫头说得对,畜生也是一条命!你一个妇人之家,竟然这样心狠手辣,把小猫活活的摔死。你就不怕有报应么?” 二姨娘不敢吭声。 老夫人盯着二姨娘看了好一会儿:“你被四丫头打,也是你罪有应得,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她转头,对夏梦嘉夏梦琳说:“你俩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扶她回院子去?难道她出丑还出得不够么?这么大年龄的一个人,一点分寸也不懂,尽给下人们看笑话去,夏府的脸还真给你们丢尽了!” 夏梦嘉夏梦琳低声说: “是,祖母!” 她们连忙走过去,和几个丫鬟把二姨娘搀扶了起来。二姨娘蓬头垢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哭啼啼的由着夏梦嘉和夏梦琳和几个丫鬟扶走了。 夏依苏以为她没事。刚想说“祖母我也回院子去了”,谁知还没来得及说,老夫人就转头看她,板着一张脸孔说: “四丫头,你知不知错?” 夏依苏眨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 “知……知什么……什么错?” 老夫人看到夏依苏既不认错,还说话挺大声,一瞪她,厉声说:“谁说你没有错?你刚才的样子,像什么话?完完全全是一个野蛮的丫头!这事传了出去,别人会说我们夏府教导无方。” 夏依苏小声嘀咕: “我不过是为郑一鸣报仇而已!”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 “你嘀咕些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看到老夫人那横眉倒立声色俱厉的样子,夏依苏给吓得花容失色,脚下一软,没差跌倒,连忙很窝囊废的说: “没,我没嘀咕些什么。” 老夫人绷紧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半晌,重重地“哼”了声: “从今天开始,你到祠堂去罚跪三天,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再放出来!” 夏依苏吓了一跳,苦着脸问: “抄满一百遍……这么多?”她一副可怜兮兮,要哭不敢哭的凄惨相,嗫嚅:“祖母,能不能少一点?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也太……太多了吧?抄满十遍行不行?十遍也不少了是不是?” 老夫人说:“这也能讨价还价?你再说多两句,就要抄满两百遍。” 唬得夏依苏赶紧说:“一百遍就一百遍。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老夫人冷声说:“那现在还不去?” 夏依苏灰头灰脸说:“是,祖母。那我去祠堂去罚跪了。” 老夫人对身边的黄妈妈说:“你去祠堂监督三小姐,防止她搞些什么花样。一定要让她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如果不,罚跪一百天也要她跪。” 黄妈妈毕恭毕敬地说:“是,老夫人。”这个时候,冷不防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说: “你们干什么?” 是老夫人。她在二太太的搀扶下,也到花园南阁楼来了,本想是看戏的,不想刚看到了这一幕。 夏依苏看到老夫人来了,停了手,扔了拂子。夏目唯夏目其这兄弟俩,站在四姨娘身边,正伸长脖子,兴致勃勃的瞧着,他们望向夏依苏的眼神,满是崇拜。看到她住手了,齐齐拍手喝彩: “嘻嘻,四姐真威风!” 夏依苏居然还有这个闲心,回头,对他们露齿一笑:“过奖过奖!” 老夫人一脸铁青,目光严厉,用了无比威严的神情,把众人扫了一遍,然后问:“怎么闹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依苏气呼呼,指了二姨娘:“还不是她?” 老夫人的目光,落到了二姨娘身上。此时二姨娘有说不出的狼狈,浑身伤痕累累。头发七八糟地披散着,上面沾满了泥土垃圾,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条被划伤了的伤痕,一双眼睛哭肿了,嘴角瘀青,眼泪口水鼻涕糊了到处都是。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有好几处勾破了,在膝盖骨的地方露出一个长长的口子,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一只。 二姨娘看到老夫人,就像看到大救星那样,挣扎着,很艰辛的一步步爬到她跟前,匍匐在她脚下,一边很委曲的放声嚎啕大哭,边哭边说: “老夫人,你要给妾身作主——” 被吓傻了的夏梦嘉和夏梦琳,此时也“扑通”一声跪下来。夏梦嘉哭着说:“祖母,四妹把我娘打成这样,你要给我娘做主!” 老夫人面罩寒霜,厉声说: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姨娘哭得几乎要断了气,她软成了一滩泥那样的坐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凄惨相,她边嚎啕边说: “四小姐,她……她要把妾身打死!呜呜呜,还好老夫人能及时来,要不……要不,恐怕妾身早已没命了,以后……以后都见不着老夫人了。呜呜呜,老夫人,你要给妾身作主啊。” 老夫人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她转头盯着夏依苏,恨声说: “好个四丫头,还真无法无天了,竟然动手打二姨娘!二姨娘再不济,也是你爹爹的妾,这种的事儿你也做得出来?” 夏依苏看到老夫人怒不可遏的样子,早已心怯了,气也怯了——她刚才,气在头上,是生猛了点。还好她刚才打二姨娘的时候用的是拂子,如果用的是剑,估计,二姨娘就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但想到小猫的惨死,夏依苏还是怒火中烧,不肯原谅四姨娘。她背脊一挺,脑袋一昂,大着声音说: “她活该!这是她咎由自取!” 老夫人脸色一凛: “大胆,还敢回嘴?” 五姨娘踌躇了一下,终于大着胆子,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了下来,轻声说:“老夫人,这也不能完全怪四小姐。是二姨娘把四小姐的小猫摔死了,四小姐一生气,才打二姨娘的。” 这时老夫人才看到被摔到地上惨死的小猫。 小猫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大大的睁着,脑浆迸了出来,带血的猫牙散落在地上,周围血迹斑斑,令人不忍目睹。 老夫人凌厉的目光又再朝二姨娘看过去,声色俱厉: “二姨娘,这猫是你摔死的么?” 一直嚎叫的二姨娘不禁有些心虚,抹了眼泪,低声道说:“是。” 老夫人冷声说:“你怎么下得这样的狠手?” 二姨娘不敢再嚎哭,她披头散发,无比狼狈的坐在地上,抬手又抹了一把眼泪,嘴唇哆嗦着哽咽道:“不过是畜生——” 夏依苏插嘴:“畜生也是一条命!” 老夫人说:“四丫头说得对,畜生也是一条命!你一个妇人之家,竟然这样心狠手辣,把小猫活活的摔死。你就不怕有报应么?” 二姨娘不敢吭声。 老夫人盯着二姨娘看了好一会儿:“你被四丫头打,也是你罪有应得,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她转头,对夏梦嘉夏梦琳说:“你俩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扶她回院子去?难道她出丑还出得不够么?这么大年龄的一个人,一点分寸也不懂,尽给下人们看笑话去,夏府的脸还真给你们丢尽了!” 夏梦嘉夏梦琳低声说: “是,祖母!” 她们连忙走过去,和几个丫鬟把二姨娘搀扶了起来。二姨娘蓬头垢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哭啼啼的由着夏梦嘉和夏梦琳和几个丫鬟扶走了。 夏依苏以为她没事。刚想说“祖母我也回院子去了”,谁知还没来得及说,老夫人就转头看她,板着一张脸孔说: “四丫头,你知不知错?” 夏依苏眨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 “知……知什么……什么错?” 老夫人看到夏依苏既不认错,还说话挺大声,一瞪她,厉声说:“谁说你没有错?你刚才的样子,像什么话?完完全全是一个野蛮的丫头!这事传了出去,别人会说我们夏府教导无方。” 夏依苏小声嘀咕: “我不过是为郑一鸣报仇而已!”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 “你嘀咕些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看到老夫人那横眉倒立声色俱厉的样子,夏依苏给吓得花容失色,脚下一软,没差跌倒,连忙很窝囊废的说: “没,我没嘀咕些什么。” 老夫人绷紧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半晌,重重地“哼”了声: “从今天开始,你到祠堂去罚跪三天,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再放出来!” 夏依苏吓了一跳,苦着脸问: “抄满一百遍……这么多?”她一副可怜兮兮,要哭不敢哭的凄惨相,嗫嚅:“祖母,能不能少一点?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也太……太多了吧?抄满十遍行不行?十遍也不少了是不是?” 老夫人说:“这也能讨价还价?你再说多两句,就要抄满两百遍。” 唬得夏依苏赶紧说:“一百遍就一百遍。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老夫人冷声说:“那现在还不去?” 夏依苏灰头灰脸说:“是,祖母。那我去祠堂去罚跪了。” 老夫人对身边的黄妈妈说:“你去祠堂监督三小姐,防止她搞些什么花样。一定要让她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如果不,罚跪一百天也要她跪。” 黄妈妈毕恭毕敬地说:“是,老夫人。” 第288章 罚跪2 祠堂,就是祭祀祖先的场所。 夏府祠堂极讲究。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皇帝御封的金字匾高挂于正厅,旁边另挂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妇女贞洁等匾额。里面的摆设,几,案,橱,柜,台架,屏风,用材莫不是檀、楠、沉香等上等木料。 夏依苏跪在那儿,一笔一字的抄着。先是用左手抄,接着是用右手抄,两手不停地交替着抄。不知抄了多久,夏依苏直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她探讨那样的问:“黄妈妈,我累了,可不可以歇会儿?” 黄妈妈忠于职守得很,守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范儿,她说:“四小姐,老夫人说了,不可以。” 夏依苏苦着一张脸问:“我肚子饿了,怎么办?” 黄妈妈说:“四小姐,还没到开饭时间呢,肚子饿,也只能坚持一会儿了。”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又再说:“我口干了,喝口水总可以吧?” 黄妈妈说:“四小姐,茶放在你前面,如果真的口干了,让卷碧给你倒吧。”——卷碧是老夫人的丫鬟,也是来监督夏依苏的。 夏依苏不但头晕眼花,腰酸背痛,还跪得双膝发麻。想了想,她又再说:“我上茅房行不?人有三急,内急,性急,心急——我忽然肚子痛,属于第一急。这是祠堂,可不能在屏风后面放个木桶,让我把黄金万两拉在里面,这样可不好,会弄臭祠堂的,对祖宗不恭不敬是不是?” 黄妈妈很无奈:“老奴陪四小姐去茅房吧。” 夏依苏连忙说:“不用不用!黄妈妈,我自己去就行,我又不是不识路,难道会走失不成?” 黄妈妈说:“四小姐,老夫人说了,让老奴时时刻刻看管四小姐,不得有半刻的放松。老夫人的话,老奴不得不从,还望四小姐见谅。” 夏依苏很没好气。 这黄妈妈,还真是拿了鸡毛当令箭。真是的,她又不是要立即执行的死刑犯,用得着看管这么严嘛? 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夏依苏又再老老实实的跪着,老老实实抄写。抄着抄着,夏依苏又再问:“黄妈妈,我是不是整整三天的时间都要这样跪着,不停地抄写?” 莫妈妈答:“回四小姐,老夫人是这样说的。” 夏依苏又再问:“如果我累了,要睡觉了呢?是不是也要跪在地上睡?” 黄妈妈答:“是。四小姐。” 夏依苏恨不得立马昏倒过去,偏偏自己又挺坚挺,不是那种随时随地昏倒的弱不禁风女子。无奈,她哭丧着脸,仰天长叹: “天哪,怎么这样残酷?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啊?” 黄妈妈面无表情,声音还是不温不火:“四小姐,跪三天三夜,是还可以活的。” 夏依苏长叹了一声: “但已是半死不活了。”她不是不担心的,想了想,又再问:“黄妈妈你说,我这样子跪上三天三夜,我这双脚会不会因为血气不流通而给跪残废了?如果给跪残废了怎么办?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黄妈妈答:“不会。” 夏依苏不服气:“你怎么知道不会?” 黄妈妈说:“以前二少爷常常被罚过,最长时间在这儿跪上整整一个月,一双脚也不是没事?” 哇靠!在这儿跪一个月,真真真是不可思议了!夏依苏来了兴趣,睁大眼睛,兴致勃勃追问:“他为什么会被罚跪?还跪了这么长的时间?” 背后是主人,是下人最忌讳的事儿,千不该,万不该。黄妈妈自觉失言,哪敢再多说?她把话题扯开去,左言他顾: “四小姐,你再这样没完没了的问下去,再跪上三天三夜,恐怕时间也不够用,不能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 夏依苏悻悻然: “不告诉我拉倒。” 黄妈妈讪讪的,没再说话。 夏依苏又再说:“黄妈妈,你怎么不吭声了?不要老板着一张脸呀,这样多不好,会长皱纹的,老得快。黄妈妈,你有所不知吧,其实说话的好处多多。话说多了,可以分心,不但松弛紧张害怕情绪,减轻内心的沮丧,还可以放松身心,不用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减少变成疯子的几率,对身体大大的有好处。” 黄妈妈不搭腔,担心搭腔了,夏依苏又再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一旁磨墨的卷碧,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夏依苏像找到了知音,连忙问: “卷碧你说是不是?” 黄妈妈瞪了一眼卷碧。卷碧才十四五岁的年龄,哪敢出声?赶紧低下头,又再继续给夏依苏磨墨。没人搭理自己,总不能自个儿对自个儿说话吧,就是没成为疯子,别人也当自个儿为疯子了。 夏依苏很是无奈,她无精打采又再拿起笔,继续抄写。 正抄得不耐烦之际,夏世显到祠堂来了。他板着一张威严的脸孔,不苟言笑。见到夏依苏后第一句话,便是问:“听说你打了二姨娘?”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是。” 夏世显又问;“是为了一只猫?” 夏依苏又再答:“是。” 夏世显看了她半晌,又再说:“二姨娘固然有错,但你怎么可以动手打她?”——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 夏依苏不吭声。 夏世显板着一张脸孔,教训: “作为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姐,做事怎能这样鲁莽冲动?一个家教好的女子,凡事都得一个‘忍’字,忍的是性格,忍的是修养,不管发生些什么事,要忍就忍,能忍则能忍,不能忍也得忍下来。” 说来说去,就是叫夏依苏做面粉团,任人揉圆搓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夏依苏很不服气,挺一挺胸,高声说: “如果给别人欺负,爬到头上来拉屎拉尿,难道我也要忍?还要说,欺负得好,欺负得妙,欺负得呱呱叫?如果别人不由分说打我一记耳光,难道我不能还手,还要把另外一边没被打的脸孔递过去,让他继续打?还要夸他,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是不是这样做,才是一个家教好的女子?”祠堂,就是祭祀祖先的场所。 夏府祠堂极讲究。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皇帝御封的金字匾高挂于正厅,旁边另挂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妇女贞洁等匾额。里面的摆设,几,案,橱,柜,台架,屏风,用材莫不是檀、楠、沉香等上等木料。 夏依苏跪在那儿,一笔一字的抄着。先是用左手抄,接着是用右手抄,两手不停地交替着抄。不知抄了多久,夏依苏直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她探讨那样的问:“黄妈妈,我累了,可不可以歇会儿?” 黄妈妈忠于职守得很,守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范儿,她说:“四小姐,老夫人说了,不可以。” 夏依苏苦着一张脸问:“我肚子饿了,怎么办?” 黄妈妈说:“四小姐,还没到开饭时间呢,肚子饿,也只能坚持一会儿了。”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又再说:“我口干了,喝口水总可以吧?” 黄妈妈说:“四小姐,茶放在你前面,如果真的口干了,让卷碧给你倒吧。”——卷碧是老夫人的丫鬟,也是来监督夏依苏的。 夏依苏不但头晕眼花,腰酸背痛,还跪得双膝发麻。想了想,她又再说:“我上茅房行不?人有三急,内急,性急,心急——我忽然肚子痛,属于第一急。这是祠堂,可不能在屏风后面放个木桶,让我把黄金万两拉在里面,这样可不好,会弄臭祠堂的,对祖宗不恭不敬是不是?” 黄妈妈很无奈:“老奴陪四小姐去茅房吧。” 夏依苏连忙说:“不用不用!黄妈妈,我自己去就行,我又不是不识路,难道会走失不成?” 黄妈妈说:“四小姐,老夫人说了,让老奴时时刻刻看管四小姐,不得有半刻的放松。老夫人的话,老奴不得不从,还望四小姐见谅。” 夏依苏很没好气。 这黄妈妈,还真是拿了鸡毛当令箭。真是的,她又不是要立即执行的死刑犯,用得着看管这么严嘛? 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夏依苏又再老老实实的跪着,老老实实抄写。抄着抄着,夏依苏又再问:“黄妈妈,我是不是整整三天的时间都要这样跪着,不停地抄写?” 莫妈妈答:“回四小姐,老夫人是这样说的。” 夏依苏又再问:“如果我累了,要睡觉了呢?是不是也要跪在地上睡?” 黄妈妈答:“是。四小姐。” 夏依苏恨不得立马昏倒过去,偏偏自己又挺坚挺,不是那种随时随地昏倒的弱不禁风女子。无奈,她哭丧着脸,仰天长叹: “天哪,怎么这样残酷?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啊?” 黄妈妈面无表情,声音还是不温不火:“四小姐,跪三天三夜,是还可以活的。” 夏依苏长叹了一声: “但已是半死不活了。”她不是不担心的,想了想,又再问:“黄妈妈你说,我这样子跪上三天三夜,我这双脚会不会因为血气不流通而给跪残废了?如果给跪残废了怎么办?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黄妈妈答:“不会。” 夏依苏不服气:“你怎么知道不会?” 黄妈妈说:“以前二少爷常常被罚过,最长时间在这儿跪上整整一个月,一双脚也不是没事?” 哇靠!在这儿跪一个月,真真真是不可思议了!夏依苏来了兴趣,睁大眼睛,兴致勃勃追问:“他为什么会被罚跪?还跪了这么长的时间?” 背后是主人,是下人最忌讳的事儿,千不该,万不该。黄妈妈自觉失言,哪敢再多说?她把话题扯开去,左言他顾: “四小姐,你再这样没完没了的问下去,再跪上三天三夜,恐怕时间也不够用,不能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 夏依苏悻悻然: “不告诉我拉倒。” 黄妈妈讪讪的,没再说话。 夏依苏又再说:“黄妈妈,你怎么不吭声了?不要老板着一张脸呀,这样多不好,会长皱纹的,老得快。黄妈妈,你有所不知吧,其实说话的好处多多。话说多了,可以分心,不但松弛紧张害怕情绪,减轻内心的沮丧,还可以放松身心,不用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减少变成疯子的几率,对身体大大的有好处。” 黄妈妈不搭腔,担心搭腔了,夏依苏又再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一旁磨墨的卷碧,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夏依苏像找到了知音,连忙问: “卷碧你说是不是?” 黄妈妈瞪了一眼卷碧。卷碧才十四五岁的年龄,哪敢出声?赶紧低下头,又再继续给夏依苏磨墨。没人搭理自己,总不能自个儿对自个儿说话吧,就是没成为疯子,别人也当自个儿为疯子了。 夏依苏很是无奈,她无精打采又再拿起笔,继续抄写。 正抄得不耐烦之际,夏世显到祠堂来了。他板着一张威严的脸孔,不苟言笑。见到夏依苏后第一句话,便是问:“听说你打了二姨娘?”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是。” 夏世显又问;“是为了一只猫?” 夏依苏又再答:“是。” 夏世显看了她半晌,又再说:“二姨娘固然有错,但你怎么可以动手打她?”——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 夏依苏不吭声。 夏世显板着一张脸孔,教训: “作为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姐,做事怎能这样鲁莽冲动?一个家教好的女子,凡事都得一个‘忍’字,忍的是性格,忍的是修养,不管发生些什么事,要忍就忍,能忍则能忍,不能忍也得忍下来。” 说来说去,就是叫夏依苏做面粉团,任人揉圆搓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夏依苏很不服气,挺一挺胸,高声说: “如果给别人欺负,爬到头上来拉屎拉尿,难道我也要忍?还要说,欺负得好,欺负得妙,欺负得呱呱叫?如果别人不由分说打我一记耳光,难道我不能还手,还要把另外一边没被打的脸孔递过去,让他继续打?还要夸他,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是不是这样做,才是一个家教好的女子?” 第289章 罚跪3 夏依苏的叽里呱啦,直说得夏世显哑口无言。他不禁恼怒起来,作为一家之长,在家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除了老夫人,夏府上上下下,谁不对他恭恭敬敬?特别是作为儿女的,也只有敬和怕的份。 但夏依苏,竟然敢出言顶撞他。 夏世显铁青着一张脸,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真是野丫头,枉你还是夏府的小姐,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 黄妈妈和卷碧吓傻了。 黄妈妈暗中扯了扯夏依苏的衣服,战战兢兢地低声说:“四小姐,快向老爷赔个不是。说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其实看到夏世显那副金刚怒目的样子,夏依苏吓已吓得一双脚直打哆嗦,差点没瘫坐到地上去了。可是又不愿意说错——本来,她就没错。 夏依苏眼睛一溜。 她再笨,也是懂得,在这个时候她不能硬碰硬,跟夏世显来个针锋相对,要不吃亏的是自己。于是她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强行挤出两滴眼泪出来,缩着脖子,一副微颤颤的胆怯模样。 她知道夏世显的软肋在哪儿,因此故伎重演,编造着“血泪史”,声音带着适当的哭腔说: “想当年,我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去。一个才三岁多点不到四岁的小孩儿,是在爹爹娘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但爹爹你可知道,三岁多点的我是什么样子吗?我学会了凡事都要忍,学会了看大人的脸色,拚命地讨他们,学会了做饭,扫地,洗衣服,还学会了学狗叫,哄那家的主人开心。” 夏依苏一边说,一边鬼鬼祟祟的偷偷瞄夏世显脸上的表情。 夏世显耳根子软,容易听信别人的话,辨别是非能力差,听夏依苏这么一说,紧绷着的一张脸,顿时缓和下来。 夏依苏又再“哭”着说: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满意,常常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饭,不给我睡觉,整夜整夜的让我在角落里罚站。如有不从,便会被暴打。他们喜欢拧我的耳朵,或给我甩耳光,还不准我哭。有一天夜里,很晚了,外面下雨,很大很大的雨,还打雷,闪电,他们把又冷又饿的我到院子里去,让我淋着雨,哭了一个晚上……后来我受不了那家人的虐待,逃了出去。爹爹,如果我像你所说的,要忍就忍,能忍则能忍,不能忍也得忍下来,估计,我早已给忍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成了孤魂野鬼了。” 夏依苏很佩服自己,怎么这样聪明? 这些也能编造出来。 看到夏依苏哭得这样“伤心”,又有着这么“艰难”的过去,夏世显一颗心早已软了下来,哪里还忍心责怪她? 他叹了一口气: “都是爹爹的错……当年,没能及时把你寻回来,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夏依苏“擦”着眼泪——其实她是干嚎,好不容易才挤出的那两颗眼泪,此时早已风干没影儿了。她一副可怜兮兮凄惨相,“哽咽”着说: “那时候,虽然过得很凄惨,但……呃,是心里并不觉得很苦。因为没有人让我罚跪,还要跪上三天三夜这么长的时间,也不会让我抄写《女训》和《女孝经》,还要各抄满一百遍什么的。” 黄妈妈在旁边,低着头。 夏依苏的“血泪史”,让她心中侧然,但夏依苏后面的那些话,却让她忍不住想笑。这四小姐真是机灵古怪,太会利用机会了。说了这么多话,不外是想让夏世显免去她在祠堂罚跪三天三夜和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之苦。 夏世显瞧瞧夏依苏: “这是老夫人之意,我可不能随意改变。” 夏依苏继续扮可怜,巴眨着眼睛问: “那爹爹帮我去求求情,不要让我跪在这儿这么久行不行?” 夏世显沉思了一下,随后说: “在这事上,二姨娘固然做得不对,但你也有错,我不能偏袒你。再说了,这惩罚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希望你在这儿能够静下心来想问题,以后做事不可这样鲁莽不计后果,要戒掉心浮气躁的坏毛病。” 夏依苏气馁得不得了,这惩罚,看来是躲不过了。 她灰头灰脸:“知道了。” 夏世显刚离开,夏目南来了。他给夏依苏带了几样小糕点,桂花糖蒸栗粉糕,栗子糕,玫瑰酥,胡麻饼,这些都是平日里夏依苏喜欢吃的。 夏依苏欢呼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忙不迭抓过一只胡麻饼,塞到嘴巴里去,一边含糊不清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雪中送炭。” 夏目南说:“慢些吃,别给噎着了。”又吩咐卷碧:‘快给四小姐倒一杯茶来。” 夏依苏边吃边说:“大哥,你能不能跟祖母说说,不要让我跪那么久?能不能减到二天二夜?——呃,最好减到一天一夜,《女训》和《女孝经》不用各抄满一百遍,抄十遍就可以了。” 夏目南看了她一眼: “我刚刚向祖母求情了,可祖母不同意。” 夏依苏不甘心,巴眨着眼睛,装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说: “大哥,你想想看啊,我一个姑娘家,瘦瘦弱弱的,身上没多少两肉,一场大风刮过来,也给吹飞了。身体上的苦还是小事儿,最苦的是我的一颗幼小心灵,非常非常的脆弱,在这儿跪上三天三夜,还要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太……太残酷了吧?” 夏目南说:“祖母说,她之所以这样做,莫非是为了你好,你身上的野性需要驯服。祖母说还说,一个姑娘家要有姑娘的样子,规规矩矩,大方有度,知书达礼,待人接物礼貌周全,要不以后如何找个好婆家?” 看吧看吧,总是鸡蛋里找骨头,说她野。夏依苏撇撇嘴,很不以为然:“哎呀大哥,我宁可不找个好婆家,也不要给人欺负。” 夏目南摇头,轻轻地说:“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个好婆家,只有这样,才能开开心心过日子。” 夏依苏侧侧头:“好婆家是什么样子的?” 夏目南说:“就是婆家的家境清白,殷实富足,一家大小老少能够和睦相处,公公婆婆疼爱,夫君怜惜。” 夏依苏觉得“找个好婆家”这事儿好像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到目前为止,她没想过要嫁人,就是要嫁人,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早点离开祠堂。夏依苏眨着眼睛,愁眉苦脸地问: “大哥,难道我非要在这儿跪上三天三夜?难道就没有办法,让我早点出去吗?” 夏目南很是无奈: “我劝不动祖母。” 夏依苏气馁,像一棵被雪打焉了的黄花菜,垂头丧气说:“看来我得老老实实跪在这儿三天三夜。唉,我怎么这样倒霉啊我?” 其实,夏目南并没有向老夫人求情。 夏目南觉得,让夏依苏在祠堂里罚跪,反省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看了看夏依苏抄写好了的几张纸:“妹妹,你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 “不知道,我都不认得几个字,能照葫芦画瓢写下来都不错了。” 夏目南说:“妹妹这样聪明伶俐,一边抄写一边用心记,估计就会很快认得上面的字了吧?懂不懂得呤诗作对不重要,但认得几个字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妹妹?” 夏依苏一听,觉得挺有道理。 毕竟,做文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借着这机会来扫盲,也算是因祸得福。夏依苏的叽里呱啦,直说得夏世显哑口无言。他不禁恼怒起来,作为一家之长,在家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除了老夫人,夏府上上下下,谁不对他恭恭敬敬?特别是作为儿女的,也只有敬和怕的份。 但夏依苏,竟然敢出言顶撞他。 夏世显铁青着一张脸,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真是野丫头,枉你还是夏府的小姐,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 黄妈妈和卷碧吓傻了。 黄妈妈暗中扯了扯夏依苏的衣服,战战兢兢地低声说:“四小姐,快向老爷赔个不是。说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其实看到夏世显那副金刚怒目的样子,夏依苏吓已吓得一双脚直打哆嗦,差点没瘫坐到地上去了。可是又不愿意说错——本来,她就没错。 夏依苏眼睛一溜。 她再笨,也是懂得,在这个时候她不能硬碰硬,跟夏世显来个针锋相对,要不吃亏的是自己。于是她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强行挤出两滴眼泪出来,缩着脖子,一副微颤颤的胆怯模样。 她知道夏世显的软肋在哪儿,因此故伎重演,编造着“血泪史”,声音带着适当的哭腔说: “想当年,我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去。一个才三岁多点不到四岁的小孩儿,是在爹爹娘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但爹爹你可知道,三岁多点的我是什么样子吗?我学会了凡事都要忍,学会了看大人的脸色,拚命地讨他们,学会了做饭,扫地,洗衣服,还学会了学狗叫,哄那家的主人开心。” 夏依苏一边说,一边鬼鬼祟祟的偷偷瞄夏世显脸上的表情。 夏世显耳根子软,容易听信别人的话,辨别是非能力差,听夏依苏这么一说,紧绷着的一张脸,顿时缓和下来。 夏依苏又再“哭”着说: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满意,常常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饭,不给我睡觉,整夜整夜的让我在角落里罚站。如有不从,便会被暴打。他们喜欢拧我的耳朵,或给我甩耳光,还不准我哭。有一天夜里,很晚了,外面下雨,很大很大的雨,还打雷,闪电,他们把又冷又饿的我到院子里去,让我淋着雨,哭了一个晚上……后来我受不了那家人的虐待,逃了出去。爹爹,如果我像你所说的,要忍就忍,能忍则能忍,不能忍也得忍下来,估计,我早已给忍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成了孤魂野鬼了。” 夏依苏很佩服自己,怎么这样聪明? 这些也能编造出来。 看到夏依苏哭得这样“伤心”,又有着这么“艰难”的过去,夏世显一颗心早已软了下来,哪里还忍心责怪她? 他叹了一口气: “都是爹爹的错……当年,没能及时把你寻回来,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夏依苏“擦”着眼泪——其实她是干嚎,好不容易才挤出的那两颗眼泪,此时早已风干没影儿了。她一副可怜兮兮凄惨相,“哽咽”着说: “那时候,虽然过得很凄惨,但……呃,是心里并不觉得很苦。因为没有人让我罚跪,还要跪上三天三夜这么长的时间,也不会让我抄写《女训》和《女孝经》,还要各抄满一百遍什么的。” 黄妈妈在旁边,低着头。 夏依苏的“血泪史”,让她心中侧然,但夏依苏后面的那些话,却让她忍不住想笑。这四小姐真是机灵古怪,太会利用机会了。说了这么多话,不外是想让夏世显免去她在祠堂罚跪三天三夜和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之苦。 夏世显瞧瞧夏依苏: “这是老夫人之意,我可不能随意改变。” 夏依苏继续扮可怜,巴眨着眼睛问: “那爹爹帮我去求求情,不要让我跪在这儿这么久行不行?” 夏世显沉思了一下,随后说: “在这事上,二姨娘固然做得不对,但你也有错,我不能偏袒你。再说了,这惩罚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希望你在这儿能够静下心来想问题,以后做事不可这样鲁莽不计后果,要戒掉心浮气躁的坏毛病。” 夏依苏气馁得不得了,这惩罚,看来是躲不过了。 她灰头灰脸:“知道了。” 夏世显刚离开,夏目南来了。他给夏依苏带了几样小糕点,桂花糖蒸栗粉糕,栗子糕,玫瑰酥,胡麻饼,这些都是平日里夏依苏喜欢吃的。 夏依苏欢呼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忙不迭抓过一只胡麻饼,塞到嘴巴里去,一边含糊不清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雪中送炭。” 夏目南说:“慢些吃,别给噎着了。”又吩咐卷碧:‘快给四小姐倒一杯茶来。” 夏依苏边吃边说:“大哥,你能不能跟祖母说说,不要让我跪那么久?能不能减到二天二夜?——呃,最好减到一天一夜,《女训》和《女孝经》不用各抄满一百遍,抄十遍就可以了。” 夏目南看了她一眼: “我刚刚向祖母求情了,可祖母不同意。” 夏依苏不甘心,巴眨着眼睛,装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说: “大哥,你想想看啊,我一个姑娘家,瘦瘦弱弱的,身上没多少两肉,一场大风刮过来,也给吹飞了。身体上的苦还是小事儿,最苦的是我的一颗幼小心灵,非常非常的脆弱,在这儿跪上三天三夜,还要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太……太残酷了吧?” 夏目南说:“祖母说,她之所以这样做,莫非是为了你好,你身上的野性需要驯服。祖母说还说,一个姑娘家要有姑娘的样子,规规矩矩,大方有度,知书达礼,待人接物礼貌周全,要不以后如何找个好婆家?” 看吧看吧,总是鸡蛋里找骨头,说她野。夏依苏撇撇嘴,很不以为然:“哎呀大哥,我宁可不找个好婆家,也不要给人欺负。” 夏目南摇头,轻轻地说:“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个好婆家,只有这样,才能开开心心过日子。” 夏依苏侧侧头:“好婆家是什么样子的?” 夏目南说:“就是婆家的家境清白,殷实富足,一家大小老少能够和睦相处,公公婆婆疼爱,夫君怜惜。” 夏依苏觉得“找个好婆家”这事儿好像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到目前为止,她没想过要嫁人,就是要嫁人,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早点离开祠堂。夏依苏眨着眼睛,愁眉苦脸地问: “大哥,难道我非要在这儿跪上三天三夜?难道就没有办法,让我早点出去吗?” 夏目南很是无奈: “我劝不动祖母。” 夏依苏气馁,像一棵被雪打焉了的黄花菜,垂头丧气说:“看来我得老老实实跪在这儿三天三夜。唉,我怎么这样倒霉啊我?” 其实,夏目南并没有向老夫人求情。 夏目南觉得,让夏依苏在祠堂里罚跪,反省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看了看夏依苏抄写好了的几张纸:“妹妹,你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 “不知道,我都不认得几个字,能照葫芦画瓢写下来都不错了。” 夏目南说:“妹妹这样聪明伶俐,一边抄写一边用心记,估计就会很快认得上面的字了吧?懂不懂得呤诗作对不重要,但认得几个字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妹妹?” 夏依苏一听,觉得挺有道理。 毕竟,做文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借着这机会来扫盲,也算是因祸得福。 第290章 罚跪4 夏目北也很义气的“探监”来了。 他是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鬼鬼祟祟溜进祠堂里来的。夏依苏已困得不行,双膝跪着,身子趴在桌子上睡得朦朦胧胧,黄妈妈和卷碧看到她睡了,也各自伏在椅子上打盹儿。 夏目北溜到夏依苏身边,偷偷推醒她,咬着她的耳朵,悄声说:“妹妹,我看你来了,给你送来了一样好东西。” 夏依苏动了动嘴巴,无声问:“什么好东西?” 夏目北贼头贼脑的朝黄妈妈和卷碧张望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指指外面——意思是说,到外面说话去。 夏依苏蹑手蹑脚,跟夏目北走到外面去。 到了外面,夏目北嬉皮笑脸,没一点正经起来:“嘻嘻,妹妹你不知道吧?这地方是我常来之地,从小到大,不知进出多少次了。行啊妹妹,如今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刚刚回来没多久,就跑到这儿跟我抢地盘来了。”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又说有好东西送给我?到底是什么?” 夏目北一脸诡笑,从怀里掏出两条像护膝用的东西来: “这玩儿是我琢磨出来的,叫‘跪得爽’。以前我在这儿被罚跪的时候,无聊闷得慌,在无所事事之中研究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跪得爽’里面只是塞些普通的棉花,后来我无意之中,知道白鹏有一种特殊药水,可以消除疼痛和疲劳,于是我死皮赖脸的磨了他整整三个月,好不容易讨来了一小瓶。只要在‘跪得爽’里面的棉花滴上几滴药水,然后绑在膝盖上,怎么跪,跪多长时候,膝盖也不会疼。” 夏依苏喜出望外。她知道白鹏的本事,他的特殊药水,自然是好东西。 她一把抢过“跪得爽”:“二哥,谢啦。” 夏目北嘻嘻笑:“妹妹你也不用谢,我这不过是等价交换。” 夏依苏莫明其妙:“等价交换?” 夏目北提醒她:“早上的时候你不是给我出了一条吸引顾客的好计策了嘛?在酒店门口搭一个小舞台,然后站在上面跳,脱,衣,舞——” 夏依苏张大嘴巴:“天!你还真的跳脱,衣,舞了?”她侧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横扫了他一遍:“你这身材……你个子挺高,根据我的目测,至少也有180公分。可是,你太瘦了,瘦得像竹竿子似的,皮肤又太白,整一个伪娘范儿——说句公道话,外表看上去虽然光鲜,可你是个子高但不威猛的那种,奶油味太浓,缺少阳刚之气,有点接近女人。你跳,脱,衣,舞?天,这不是自暴其丑嘛?” 夏目北没好气:“你说些什么哪?我真的有你说得那样不堪?” 夏依苏朝他吐吐舌头。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元峻宇那光着身子的风景线:身段修长俊秀,手长脚长,有点单薄却不失挺拔,泡在水里,可在明亮的烛光中,他那光滑富有光泽的皮肤,闪着耀眼的光芒。 如果这家伙在舞台跳,脱,衣,舞,会有什么效果?是不是会惹有众多女子疯狂的尖叫? 夏依苏这么一想,忍不住偷偷窃笑。 夏目北眼尖,看到了,瞪她一眼:“你笑些什么?” 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我在想,你跳跳,脱,衣,舞是什么样子。” 夏目北“哼”了声说:“我可没这么笨,笨到跑到舞台上面跳,脱,衣,舞。我是让人在醉霄楼门口搭了个小舞台,请了几个能歌善舞的歌伎来表演,一边让小二去给围观的人发宣传单。” 夏依苏问:“效果如何?” 夏目北脸上有得色: “效果好得不得了。”顿了一顿,他又再说:“最近我请了一个新厨子,他会做几样特色小菜,可因为客人不了解,没人点,我趁这个机会搞了一个活动,让吃饭的客人抽奖,中奖者可以免费品尝一小碟的新式菜,大部分人吃了都觉得好,还有客人特地买了吃。结果今天酒楼的生意还真不错。” 夏依苏夸:“不错嘛,挺聪明的,懂得举一反三。” 夏目北想起一事来:“对了,家浩今天说起你,问了我一句奇怪的话:夏依苏手腕上有没有戴茉莉花手串?” 夏依苏一愣:“他为什么这样问?” 夏目北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我回答他说,我没看到我妹妹戴什么茉莉花手串,倒是看到她带了四殿下送的梅花手链。”他问:“妹妹,家浩说的茉莉花手串,是不是用羊脂白玉雕成的,一共有十八朵茉莉花的手串?” 夏依苏说:“是啊,手串一共十八朵茉莉花。楚三公子说,那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奇怪,我不是十六岁嘛,为什么是十八朵茉莉花,而不是十六朵?” 夏目北很惊诧:“原来他还真把这手串送给你了啊?这手串,是上个月他在一家玉器店看到的,立马就喜欢上了,原本手串上是有二十朵茉莉花,可他硬是让人除了两朵出来,变成十八朵。” 这楚家浩,还真是一个怪人。 他干嘛要送她茉莉花手串?还是十八朵茉莉。 夏目北说:“这手串价钱昂贵,说上天价也不为过。家浩把他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也不够,找我借,还主动提出在醉霄楼唱戏半年偿还。没想到,他竟然把这手串送给你。” 夏依苏纳闷:“我跟他并不熟,他为什么会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给我?” 夏目北一拍脑门,嬉笑说:“估计,他是喜欢上你呗。”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夏依苏心中纠结。她要不要把茉莉花手串退回去?要?还是不要?那些羊脂白玉多可爱呀,细腻,光亮,温润,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而且做工精细,价钱不菲,退了回去,多可惜。如果不退,给楚家浩误会了去,认为落花有意流水有情,那可不好,说不定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依苏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把茉莉花手串退回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贞妇爱色纳之以礼”是不是?既然对别人没有那种意思,这便宜还真贪不得。 夏依苏说:“那茉莉花手串我没带有身上。二哥,改天你帮我拿手串还给楚三公子,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夏目北嘻嘻笑:“这个我可不管,你想还给他,你自己拿去。” 夏依苏气:“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这点小事也不肯帮。” 夏目北冲她扮个鬼脸:“妹妹,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报你给洛阳公主送信的一箭之仇!”说完后他打了一个呵欠:“我回去了。妹妹,在祠堂罚跪是一件有趣的事儿,祝你在这儿度过愉快的三天。” 说完后便拍拍屁股,一溜乎的跑了。夏目北也很义气的“探监”来了。 他是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鬼鬼祟祟溜进祠堂里来的。夏依苏已困得不行,双膝跪着,身子趴在桌子上睡得朦朦胧胧,黄妈妈和卷碧看到她睡了,也各自伏在椅子上打盹儿。 夏目北溜到夏依苏身边,偷偷推醒她,咬着她的耳朵,悄声说:“妹妹,我看你来了,给你送来了一样好东西。” 夏依苏动了动嘴巴,无声问:“什么好东西?” 夏目北贼头贼脑的朝黄妈妈和卷碧张望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指指外面——意思是说,到外面说话去。 夏依苏蹑手蹑脚,跟夏目北走到外面去。 到了外面,夏目北嬉皮笑脸,没一点正经起来:“嘻嘻,妹妹你不知道吧?这地方是我常来之地,从小到大,不知进出多少次了。行啊妹妹,如今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刚刚回来没多久,就跑到这儿跟我抢地盘来了。”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又说有好东西送给我?到底是什么?” 夏目北一脸诡笑,从怀里掏出两条像护膝用的东西来: “这玩儿是我琢磨出来的,叫‘跪得爽’。以前我在这儿被罚跪的时候,无聊闷得慌,在无所事事之中研究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跪得爽’里面只是塞些普通的棉花,后来我无意之中,知道白鹏有一种特殊药水,可以消除疼痛和疲劳,于是我死皮赖脸的磨了他整整三个月,好不容易讨来了一小瓶。只要在‘跪得爽’里面的棉花滴上几滴药水,然后绑在膝盖上,怎么跪,跪多长时候,膝盖也不会疼。” 夏依苏喜出望外。她知道白鹏的本事,他的特殊药水,自然是好东西。 她一把抢过“跪得爽”:“二哥,谢啦。” 夏目北嘻嘻笑:“妹妹你也不用谢,我这不过是等价交换。” 夏依苏莫明其妙:“等价交换?” 夏目北提醒她:“早上的时候你不是给我出了一条吸引顾客的好计策了嘛?在酒店门口搭一个小舞台,然后站在上面跳,脱,衣,舞——” 夏依苏张大嘴巴:“天!你还真的跳脱,衣,舞了?”她侧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横扫了他一遍:“你这身材……你个子挺高,根据我的目测,至少也有180公分。可是,你太瘦了,瘦得像竹竿子似的,皮肤又太白,整一个伪娘范儿——说句公道话,外表看上去虽然光鲜,可你是个子高但不威猛的那种,奶油味太浓,缺少阳刚之气,有点接近女人。你跳,脱,衣,舞?天,这不是自暴其丑嘛?” 夏目北没好气:“你说些什么哪?我真的有你说得那样不堪?” 夏依苏朝他吐吐舌头。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元峻宇那光着身子的风景线:身段修长俊秀,手长脚长,有点单薄却不失挺拔,泡在水里,可在明亮的烛光中,他那光滑富有光泽的皮肤,闪着耀眼的光芒。 如果这家伙在舞台跳,脱,衣,舞,会有什么效果?是不是会惹有众多女子疯狂的尖叫? 夏依苏这么一想,忍不住偷偷窃笑。 夏目北眼尖,看到了,瞪她一眼:“你笑些什么?” 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我在想,你跳跳,脱,衣,舞是什么样子。” 夏目北“哼”了声说:“我可没这么笨,笨到跑到舞台上面跳,脱,衣,舞。我是让人在醉霄楼门口搭了个小舞台,请了几个能歌善舞的歌伎来表演,一边让小二去给围观的人发宣传单。” 夏依苏问:“效果如何?” 夏目北脸上有得色: “效果好得不得了。”顿了一顿,他又再说:“最近我请了一个新厨子,他会做几样特色小菜,可因为客人不了解,没人点,我趁这个机会搞了一个活动,让吃饭的客人抽奖,中奖者可以免费品尝一小碟的新式菜,大部分人吃了都觉得好,还有客人特地买了吃。结果今天酒楼的生意还真不错。” 夏依苏夸:“不错嘛,挺聪明的,懂得举一反三。” 夏目北想起一事来:“对了,家浩今天说起你,问了我一句奇怪的话:夏依苏手腕上有没有戴茉莉花手串?” 夏依苏一愣:“他为什么这样问?” 夏目北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我回答他说,我没看到我妹妹戴什么茉莉花手串,倒是看到她带了四殿下送的梅花手链。”他问:“妹妹,家浩说的茉莉花手串,是不是用羊脂白玉雕成的,一共有十八朵茉莉花的手串?” 夏依苏说:“是啊,手串一共十八朵茉莉花。楚三公子说,那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奇怪,我不是十六岁嘛,为什么是十八朵茉莉花,而不是十六朵?” 夏目北很惊诧:“原来他还真把这手串送给你了啊?这手串,是上个月他在一家玉器店看到的,立马就喜欢上了,原本手串上是有二十朵茉莉花,可他硬是让人除了两朵出来,变成十八朵。” 这楚家浩,还真是一个怪人。 他干嘛要送她茉莉花手串?还是十八朵茉莉。 夏目北说:“这手串价钱昂贵,说上天价也不为过。家浩把他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也不够,找我借,还主动提出在醉霄楼唱戏半年偿还。没想到,他竟然把这手串送给你。” 夏依苏纳闷:“我跟他并不熟,他为什么会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给我?” 夏目北一拍脑门,嬉笑说:“估计,他是喜欢上你呗。”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夏依苏心中纠结。她要不要把茉莉花手串退回去?要?还是不要?那些羊脂白玉多可爱呀,细腻,光亮,温润,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而且做工精细,价钱不菲,退了回去,多可惜。如果不退,给楚家浩误会了去,认为落花有意流水有情,那可不好,说不定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依苏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把茉莉花手串退回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贞妇爱色纳之以礼”是不是?既然对别人没有那种意思,这便宜还真贪不得。 夏依苏说:“那茉莉花手串我没带有身上。二哥,改天你帮我拿手串还给楚三公子,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夏目北嘻嘻笑:“这个我可不管,你想还给他,你自己拿去。” 夏依苏气:“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这点小事也不肯帮。” 夏目北冲她扮个鬼脸:“妹妹,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报你给洛阳公主送信的一箭之仇!”说完后他打了一个呵欠:“我回去了。妹妹,在祠堂罚跪是一件有趣的事儿,祝你在这儿度过愉快的三天。” 说完后便拍拍屁股,一溜乎的跑了。 第291章 罚跪5 夏目北走后,夏依苏把“跪得爽”绑在膝盖上。 还真别说,这“跪得爽”挺管用,软绵绵的,很舒服,无论怎么跪,膝头也不疼,双腿不再发麻。白鹏那家伙不是盖的,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药,给夏目北的那瓶特殊药水大概有镇痛抗麻,舒筋活血的作用。 三日三夜,好不容易熬过去了。 夏依苏也好不容易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了一百遍。抄了一百遍的因祸得福结果是:夏依苏不但把这两本书里面的繁体字全认识了,还学会了写毛笔字,把一支笔挥洒自如,就像在二十一拿水性笔圆珠笔那样。 二太太搀扶着老夫人,身后跟着众多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到祠堂来。 老夫人板着一张脸孔看她: “《女训》和《女孝经》抄完啦?” 夏依苏恭恭敬敬回答: “回祖母,抄完了。” 老夫人说: “拿过来给我看看。” 黄妈妈连忙把夏依苏抄好的《女训》和《女孝经》拿了过去。老夫人低头看了一下,心中惊诧,都说这四丫头没读过书,不识字,可她抄写到后面的字迹,却是工整,清丽娟秀,极是赏心悦目。 夏依苏站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问老夫人:“祖母,我是不是可以回到院子去了?” 老夫人抬眼看她。 被罚跪了三天三夜的夏依苏,没有想像中的憔悴,还挺精神的,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是夜空中亮晶晶的星星。此时她伸长脖子,一脸热切的望向她,那神情,就像等待判决的囚犯,到底是无罪释放,还是就地斩头? 老夫人皱眉。 夏依苏见老夫人久久没回答她,又再问: “祖母,我在这儿跪够三天三夜了,《女训》和《女孝经》也各抄满一百遍了,我如今是不是可以回到落梅院去了?” 老夫人冷冷的说: “既然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那你应该可以背下来了吧?” 夏依苏一愣: “还要背?” 老夫人板着脸孔,声音威严: “我让你抄满一百遍,不就是让你好好记下来么?” 靠啊,怎么没完没了? 老夫人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怎么?你没能记下来?” 夏依苏连忙站直了身子,清嗓子那样的咳嗽了声,然后声情并茂,朗朗地背了起来。先背《女训》: “……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咸知饰其面,不修其心,惑矣。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愚者谓之丑犹可,贤者谓之恶,将何容焉……” 又再背《女孝经》: “……妾闻天地之性,贵刚柔焉;夫妇之道,重礼义焉。仁义礼智信者,是谓五常。五常之敬,其来远矣。总而为主,实在孝乎……” 夏依苏声音清脆,口齿伶俐,行云流水般把《女训》和《女孝经》一字不溜背下来。她心中得意,这下,祖母在她的鸡蛋里再也挑不出骨头来了吧?哼,别说抄满一百遍,就是抄了三四遍,她基本上就能背了。 背完后,夏依苏问:“祖母,怎么样?我没背错吧?” 老夫人颌首:“倒是全记住了。” 夏依苏又再问:“祖母,那我是不是可以回落梅院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嗯。回去吧。” 夏依苏一阵欢呼:“我可以回去罗!” 老夫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这孩子,脾气太冲动了,做事不顾后果,再不改,将来嫁人会吃亏的。” 二太太低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半晌,她方抬起头来,轻轻的说:“我倒是挺喜欢四小姐这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敢说敢做……一个女子,太强势了是不好。但有时候,你不去欺负人,人也会欺负你,如果过于软弱,同样会吃亏。” 老夫人琢磨这话,若有所思。 此时夏府的枫月阁楼,坐着元峻宇和夏目南。两人在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元峻宇问:“你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 夏目南说:“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的十八。” 元峻宇微微一笑:“朱家大小姐不错。知书达礼,温良恭顺,待人宽厚,是一个真正的贤淑大家闺秀,很适合做你的妻子。” 夏目南说:“很多人都认为我高攀了。到底朱家是名门世家,朱家大小姐祖父官拜当朝右宰相,父亲为江南知府,最近调回京城,为太常少卿,家门渊源。而我们夏家,底子薄,没什么根基,且父亲做官了这么多年,却没什么政绩,外面的人都说,夏家不外因为你的母妃的缘故,才得以飞黄腾达。” 元峻宇问:“你介意别人说的闲话?” 夏目南一笑,很豁达的说:“也不是很介意。只是父亲耿耿于怀,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 元峻宇说:“朱家大小姐是慧眼识英雄,上门求亲的人不少,偏偏就一眼相中了你,可见她还是很有目光的。” 夏目南点头:“这便是所谓的缘分了。” 元峻宇说:“是啊,凡事皆离不开一个‘缘’字,缘起缘落,缘生缘灭。相识是缘起,相聚是缘续,相知是缘分,相离是缘尽。” 夏目南看他,不禁笑了起来:“四殿下,怎么忽然间这么多感慨?” 元峻宇不答。 他漫不经心拿着一枚白色棋子,刚要落下。目光无意之中扫向对面的窗口,冷不防看到一个熟悉身子,正由远而近的走过来,经过小阁楼,又由近而远地离去。 元峻宇凝神,视线落到她身上。 只见她抿着嘴唇,微微的昂着头,阳光落到她的脸上,白皙而紧绷的肌肤发出了莹光,五官在艳丽的阳光中,有着一种朦胧美,如画中人一般。 夏目南看到元峻宇拿着棋子,久久没落下来,便笑着说:“四殿下,快呀,你不下,我可要先下了。我连续输了两盘给你了,这盘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赢回来。”夏目北走后,夏依苏把“跪得爽”绑在膝盖上。 还真别说,这“跪得爽”挺管用,软绵绵的,很舒服,无论怎么跪,膝头也不疼,双腿不再发麻。白鹏那家伙不是盖的,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药,给夏目北的那瓶特殊药水大概有镇痛抗麻,舒筋活血的作用。 三日三夜,好不容易熬过去了。 夏依苏也好不容易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了一百遍。抄了一百遍的因祸得福结果是:夏依苏不但把这两本书里面的繁体字全认识了,还学会了写毛笔字,把一支笔挥洒自如,就像在二十一拿水性笔圆珠笔那样。 二太太搀扶着老夫人,身后跟着众多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到祠堂来。 老夫人板着一张脸孔看她: “《女训》和《女孝经》抄完啦?” 夏依苏恭恭敬敬回答: “回祖母,抄完了。” 老夫人说: “拿过来给我看看。” 黄妈妈连忙把夏依苏抄好的《女训》和《女孝经》拿了过去。老夫人低头看了一下,心中惊诧,都说这四丫头没读过书,不识字,可她抄写到后面的字迹,却是工整,清丽娟秀,极是赏心悦目。 夏依苏站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问老夫人:“祖母,我是不是可以回到院子去了?” 老夫人抬眼看她。 被罚跪了三天三夜的夏依苏,没有想像中的憔悴,还挺精神的,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是夜空中亮晶晶的星星。此时她伸长脖子,一脸热切的望向她,那神情,就像等待判决的囚犯,到底是无罪释放,还是就地斩头? 老夫人皱眉。 夏依苏见老夫人久久没回答她,又再问: “祖母,我在这儿跪够三天三夜了,《女训》和《女孝经》也各抄满一百遍了,我如今是不是可以回到落梅院去了?” 老夫人冷冷的说: “既然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那你应该可以背下来了吧?” 夏依苏一愣: “还要背?” 老夫人板着脸孔,声音威严: “我让你抄满一百遍,不就是让你好好记下来么?” 靠啊,怎么没完没了? 老夫人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怎么?你没能记下来?” 夏依苏连忙站直了身子,清嗓子那样的咳嗽了声,然后声情并茂,朗朗地背了起来。先背《女训》: “……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咸知饰其面,不修其心,惑矣。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愚者谓之丑犹可,贤者谓之恶,将何容焉……” 又再背《女孝经》: “……妾闻天地之性,贵刚柔焉;夫妇之道,重礼义焉。仁义礼智信者,是谓五常。五常之敬,其来远矣。总而为主,实在孝乎……” 夏依苏声音清脆,口齿伶俐,行云流水般把《女训》和《女孝经》一字不溜背下来。她心中得意,这下,祖母在她的鸡蛋里再也挑不出骨头来了吧?哼,别说抄满一百遍,就是抄了三四遍,她基本上就能背了。 背完后,夏依苏问:“祖母,怎么样?我没背错吧?” 老夫人颌首:“倒是全记住了。” 夏依苏又再问:“祖母,那我是不是可以回落梅院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嗯。回去吧。” 夏依苏一阵欢呼:“我可以回去罗!” 老夫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这孩子,脾气太冲动了,做事不顾后果,再不改,将来嫁人会吃亏的。” 二太太低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半晌,她方抬起头来,轻轻的说:“我倒是挺喜欢四小姐这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敢说敢做……一个女子,太强势了是不好。但有时候,你不去欺负人,人也会欺负你,如果过于软弱,同样会吃亏。” 老夫人琢磨这话,若有所思。 此时夏府的枫月阁楼,坐着元峻宇和夏目南。两人在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元峻宇问:“你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 夏目南说:“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的十八。” 元峻宇微微一笑:“朱家大小姐不错。知书达礼,温良恭顺,待人宽厚,是一个真正的贤淑大家闺秀,很适合做你的妻子。” 夏目南说:“很多人都认为我高攀了。到底朱家是名门世家,朱家大小姐祖父官拜当朝右宰相,父亲为江南知府,最近调回京城,为太常少卿,家门渊源。而我们夏家,底子薄,没什么根基,且父亲做官了这么多年,却没什么政绩,外面的人都说,夏家不外因为你的母妃的缘故,才得以飞黄腾达。” 元峻宇问:“你介意别人说的闲话?” 夏目南一笑,很豁达的说:“也不是很介意。只是父亲耿耿于怀,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 元峻宇说:“朱家大小姐是慧眼识英雄,上门求亲的人不少,偏偏就一眼相中了你,可见她还是很有目光的。” 夏目南点头:“这便是所谓的缘分了。” 元峻宇说:“是啊,凡事皆离不开一个‘缘’字,缘起缘落,缘生缘灭。相识是缘起,相聚是缘续,相知是缘分,相离是缘尽。” 夏目南看他,不禁笑了起来:“四殿下,怎么忽然间这么多感慨?” 元峻宇不答。 他漫不经心拿着一枚白色棋子,刚要落下。目光无意之中扫向对面的窗口,冷不防看到一个熟悉身子,正由远而近的走过来,经过小阁楼,又由近而远地离去。 元峻宇凝神,视线落到她身上。 只见她抿着嘴唇,微微的昂着头,阳光落到她的脸上,白皙而紧绷的肌肤发出了莹光,五官在艳丽的阳光中,有着一种朦胧美,如画中人一般。 夏目南看到元峻宇拿着棋子,久久没落下来,便笑着说:“四殿下,快呀,你不下,我可要先下了。我连续输了两盘给你了,这盘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赢回来。” 第292章 罚跪6 元峻宇没有动,像是没有听到,目光仍然望向窗外。夏目南好奇,也转头,跟随着元峻宇的视线看过去。 窗外那个纤细瘦弱的身影,愈走愈远,愈走愈远。 很快,没了影子。 夏目南愣了一下,随后惊诧:“咦?那不是我四妹么?”又再说:“对了,四妹在祠堂被罚跪了三天三夜,如今这三天刚刚满。” 元峻宇轻勾嘴角,浅浅露出笑意:“她又再闯了什么祸?” 夏目南说:“是为了一只猫。二姨娘不知为何事,竟然把她的猫摔死了,四妹一怒之下,拿了一根拂子,直把二姨娘打得脸青眼肿,趴在地上起不来。祖母一气之下,就让四妹在祠堂罚跪三天,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 元峻宇说:“这丫头,够让外祖母头疼的了。” 夏目南叹了一口气说: “可不是?不但祖母头疼,连父亲也头疼。特别是父亲,每次板起脸孔要教训的时候,四妹就装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她子虚乌有的血泪史搬出来,说得还挺煞有介事,这使父亲对她极愧疚,不忍心再责怪。四妹倒也聪明,知道祖母不吃她这套,因此只对父亲哭诉,那些血泪史越编越离谱,偏偏父亲不疑有他。” 元峻宇忍俊不禁: “舅舅心肠软,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夏依苏这丫头古灵精怪,能骗过舅舅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目南问:“四殿下,你喜欢我四妹?” 元峻宇不答,把头转回来,视线落到棋谱中,手中的棋子落下来。他淡淡地说:“到你了下了。” 夏目南没有下棋,而是望向元峻宇,忽然说:“也怪不得你喜欢她。我这个四妹,确是与别人不同。” 元峻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的喝了一口。他倒没有否认,轻勾唇角,微微一笑说:“她确实是与众不同,也因为如此,才让我有心动的感觉。” 夏目南半认真半开玩笑: “那楚大小姐呢?你对她没有心动的感觉?” 元峻宇看他一眼: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夏目南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楚大小姐。这些年来,你对她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如果不是太后的关系,想必你正眼也不会看她。可是,尽管你不喜欢她,你还是要娶她的吧?” 元峻宇把弄着手中的茶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他的声音轻飘飘,听起来很空洞:“娶谁,可以由我作主么?” 夏目南意味深长看他,话中有话: “这要看你作什么决定了。” 夏目南的话,元峻宇又岂有听不出的道理?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少不了身边的女人帮助。英雄是不问出处,可有能力帮助自己的女人,却要讲究娘家实力。如果元峻宇为了权力,那他就得娶楚明美,如果只是为自己的心,就娶夏依苏。 夏目南扫了一眼周围,对在旁边侍候的两个小丫鬟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下楼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来。” “是,大少爷。” 两个小丫鬟退出去了。 夏目南又再对站在元峻宇身后的白鹏:“你到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白鹏望向元峻宇,看到他略略的一点头,于是他便走到门口去守着。 白鹏是元峻宇最信得过的心腹,夏目南说话并不避他,只是让他到门口守着,防止隔墙有耳,给不相干的人把他要说的话听了去。 夏目南收敛了笑容,严肃了起来: “四殿下,有一件事藏在我心中好久了,我一直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问,因为我太想知道答案了。”他的声音压低下来:“四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 元峻宇身子缓缓地往椅背上一靠,像是很疲倦似的闭上了双眼。一张俊美的脸孔,看上去平静如水。过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眼睛没有睁开,却幽幽地说: “我们一块儿长大的,情同手足,别人不理解我倒罢,难道你也不了解?” 夏目南脸色凝重: “我知道你不稀罕那个位置。从小到大,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讨厌争斗,讨厌受到约束……四殿下,如果你是一般世家子弟,倒没有什么不可。问题是,你是皇子,哪怕不愿意,也会身不由己卷入到权力争斗中去,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元峻宇很是无奈: “我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想和谁争……可他们不相信,认为我居心叵测,防着我不算,还巴不得我出什么乱子,要取我的命。” 夏目南:“是啊,你放过他们,可他们不愿意放过你。” 元峻宇没答,只是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伸手取过茶杯,喝了一口茶。 夏目南又再说:“坐上那个位置,如果是别的殿下,倒也罢。如果是他——”伸出两个手指头一晃,意思是元峻武,因为他是老二。“他会给你我好日子过吗?这些年来,他一直视我们如眼中盯,恨不得欲除而后快。” 元峻宇微微一笑:“他只是针对我,你不过是附带。” 夏目南摇头,认真地:“四殿下,我们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两个蚂蚱。我不是怕,只是不服气,他心胸狭窄,脾气粗暴,还什么都不如你,无论是声望,见识,才智,能力,凭什么是他不是你?” 夏目南说的自有他的道理。 元峻宇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尽管自己不愿意,可还得要做。” 夏目南问:“包括要娶楚大小姐?” 元峻宇摇头:“我不爱她,也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利用她让她做我的棋子。除非迫不得已,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要不,我不会娶她。” 夏目南说:“但她喜欢你。” 元峻宇的声音淡淡的,但却是不容人质疑:“我喜欢的是另有其人,不是她!” 夏目南问:“另有其人——你指的是我四妹?” 元峻宇说:“嗯。” 夏目南望向他,目光坚定,语气也坚定:“四殿下,无论你作出什么决定,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无条件的支持你。” 元峻宇颌首,轻轻说:“我有你这样的知己,这生也无憾了。” 两个人,四只手,紧紧握了在一起。元峻宇没有动,像是没有听到,目光仍然望向窗外。夏目南好奇,也转头,跟随着元峻宇的视线看过去。 窗外那个纤细瘦弱的身影,愈走愈远,愈走愈远。 很快,没了影子。 夏目南愣了一下,随后惊诧:“咦?那不是我四妹么?”又再说:“对了,四妹在祠堂被罚跪了三天三夜,如今这三天刚刚满。” 元峻宇轻勾嘴角,浅浅露出笑意:“她又再闯了什么祸?” 夏目南说:“是为了一只猫。二姨娘不知为何事,竟然把她的猫摔死了,四妹一怒之下,拿了一根拂子,直把二姨娘打得脸青眼肿,趴在地上起不来。祖母一气之下,就让四妹在祠堂罚跪三天,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 元峻宇说:“这丫头,够让外祖母头疼的了。” 夏目南叹了一口气说: “可不是?不但祖母头疼,连父亲也头疼。特别是父亲,每次板起脸孔要教训的时候,四妹就装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她子虚乌有的血泪史搬出来,说得还挺煞有介事,这使父亲对她极愧疚,不忍心再责怪。四妹倒也聪明,知道祖母不吃她这套,因此只对父亲哭诉,那些血泪史越编越离谱,偏偏父亲不疑有他。” 元峻宇忍俊不禁: “舅舅心肠软,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夏依苏这丫头古灵精怪,能骗过舅舅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目南问:“四殿下,你喜欢我四妹?” 元峻宇不答,把头转回来,视线落到棋谱中,手中的棋子落下来。他淡淡地说:“到你了下了。” 夏目南没有下棋,而是望向元峻宇,忽然说:“也怪不得你喜欢她。我这个四妹,确是与别人不同。” 元峻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的喝了一口。他倒没有否认,轻勾唇角,微微一笑说:“她确实是与众不同,也因为如此,才让我有心动的感觉。” 夏目南半认真半开玩笑: “那楚大小姐呢?你对她没有心动的感觉?” 元峻宇看他一眼: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夏目南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楚大小姐。这些年来,你对她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如果不是太后的关系,想必你正眼也不会看她。可是,尽管你不喜欢她,你还是要娶她的吧?” 元峻宇把弄着手中的茶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他的声音轻飘飘,听起来很空洞:“娶谁,可以由我作主么?” 夏目南意味深长看他,话中有话: “这要看你作什么决定了。” 夏目南的话,元峻宇又岂有听不出的道理?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少不了身边的女人帮助。英雄是不问出处,可有能力帮助自己的女人,却要讲究娘家实力。如果元峻宇为了权力,那他就得娶楚明美,如果只是为自己的心,就娶夏依苏。 夏目南扫了一眼周围,对在旁边侍候的两个小丫鬟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下楼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来。” “是,大少爷。” 两个小丫鬟退出去了。 夏目南又再对站在元峻宇身后的白鹏:“你到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白鹏望向元峻宇,看到他略略的一点头,于是他便走到门口去守着。 白鹏是元峻宇最信得过的心腹,夏目南说话并不避他,只是让他到门口守着,防止隔墙有耳,给不相干的人把他要说的话听了去。 夏目南收敛了笑容,严肃了起来: “四殿下,有一件事藏在我心中好久了,我一直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问,因为我太想知道答案了。”他的声音压低下来:“四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 元峻宇身子缓缓地往椅背上一靠,像是很疲倦似的闭上了双眼。一张俊美的脸孔,看上去平静如水。过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眼睛没有睁开,却幽幽地说: “我们一块儿长大的,情同手足,别人不理解我倒罢,难道你也不了解?” 夏目南脸色凝重: “我知道你不稀罕那个位置。从小到大,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讨厌争斗,讨厌受到约束……四殿下,如果你是一般世家子弟,倒没有什么不可。问题是,你是皇子,哪怕不愿意,也会身不由己卷入到权力争斗中去,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元峻宇很是无奈: “我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想和谁争……可他们不相信,认为我居心叵测,防着我不算,还巴不得我出什么乱子,要取我的命。” 夏目南:“是啊,你放过他们,可他们不愿意放过你。” 元峻宇没答,只是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伸手取过茶杯,喝了一口茶。 夏目南又再说:“坐上那个位置,如果是别的殿下,倒也罢。如果是他——”伸出两个手指头一晃,意思是元峻武,因为他是老二。“他会给你我好日子过吗?这些年来,他一直视我们如眼中盯,恨不得欲除而后快。” 元峻宇微微一笑:“他只是针对我,你不过是附带。” 夏目南摇头,认真地:“四殿下,我们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两个蚂蚱。我不是怕,只是不服气,他心胸狭窄,脾气粗暴,还什么都不如你,无论是声望,见识,才智,能力,凭什么是他不是你?” 夏目南说的自有他的道理。 元峻宇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尽管自己不愿意,可还得要做。” 夏目南问:“包括要娶楚大小姐?” 元峻宇摇头:“我不爱她,也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利用她让她做我的棋子。除非迫不得已,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要不,我不会娶她。” 夏目南说:“但她喜欢你。” 元峻宇的声音淡淡的,但却是不容人质疑:“我喜欢的是另有其人,不是她!” 夏目南问:“另有其人——你指的是我四妹?” 元峻宇说:“嗯。” 夏目南望向他,目光坚定,语气也坚定:“四殿下,无论你作出什么决定,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无条件的支持你。” 元峻宇颌首,轻轻说:“我有你这样的知己,这生也无憾了。” 两个人,四只手,紧紧握了在一起。 第293章 你,不要脸!1 一盘棋下完后,元峻宇和夏目南去了落梅院。 刚进了院子,就看到夏依苏站在那儿,拿了一根小棍子,当了剑,一边挥舞,嘴里一边嘟嘟哝哝:“刺!砍!劈!挡!——刺:击棍子刺击,击棍子横扫;砍:弯棍子劈砍;劈:扛棍子劈砍;挡:长棍子守备。”因为没有剑嘛,只能把小棍子当剑了。 夏目南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 “妹妹,又在干什么呢?” 夏依苏没停下来,还在挥舞着小棍子: “练击棍子术。” 元峻宇像是对夏依苏的击棍子术很有兴趣似的,脸上一副极有浓厚兴味的表情,眼睛盯着她看,一边问:“你这击棍子术,有什么作用?” 夏依苏说:“可以健身,还可以自卫还击——自己保卫自己,顺便去打击别人,不给别人欺负!” 元峻宇一听这话,顿时把头朝后一仰,粗鲁地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问:“你这花拳绣腿,有用?” 靠,也太小觑了她。 夏依苏不鸟他,拿了小棍子,“唰唰唰”的连续做了好几个自认是很漂亮的复杂攻击动作,又再“唰唰唰”的,后退躲闪避开,接着又再“唰唰唰”的进攻。 元峻宇说:“夏依苏——” 夏依苏正舞得兴起,自然是不鸟他。 元峻宇又再说:“夏依苏——” 夏依苏还是不鸟她,卖弄什么似的,不停地挥舞着小棍子。把从二十一世纪从击剑教练学来的自以为是精髓动作,尽情地挥舞出来。 夏目南看不下去了。他冷不防腾空而起,一个跳跃,“嗖”的一声飞身到时夏依苏跟前,以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的就夺去了她手中的小棍子。 只见夏目南拿着小棍子,一个立定,随即棍子一挥,化成无数影子,发出一道道流光溢彩。一根小棍子在夏目南手中,仿佛一把利剑,舞得收放自如,游刃有余,仿佛行云流水般。但在顷刻间,夏目南便扭转招式,动作变得迅捷,生猛,精悍,以锐不可当之势。 手中的棍子此时舞得紧了,看不见来踪去迹,只见寒森森的白光,在身边上下左右盘旋,冷气飕飕,寒光闪闪。 突然,夏目南大吼一声,一个大雁展翅,“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仿佛破空而出,随后一声巨响,前面一株手腕大的树木,棍落树断,硬生生的给砍了下来。 夏目南身一闪,便徐徐收住棍子,停了下来。 夏依苏看得目瞪口呆。 哇靠!也太厉害了吧?还好只是一根小根子,如果换了剑,如何得了?威力简直是不可想像。夏依苏兴奋,跑了过去,嚷嚷:“大哥大哥,原来你的武功这样好,教我好不?” 夏目南问:“你学来干什么?” 夏依苏说:“防身呀。保护自己,顺便打击别人。” 元峻宇微微眯起了眼,睨她一眼,插嘴问:“打击谁?” 夏依苏想也没想,立马说:“打击二姨娘!” 元峻宇扬唇,笑了起来:“打击二姨娘,以你的三脚猫功夫,足以把她打得满地翻滚,哭爹喊娘。用你大哥的武功对付,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 夏依苏想想也是。 可想起小猫的惨死,夏依苏就怒火中烧。 元峻宇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懒洋洋的走到夏依苏身边,略略低下头,压低声音,轻飘飘的说:“你想要为小猫报仇雪恨,单凭蛮干是行不通的,难道你没听说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话吗?你得智取,用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把二姨娘整得只能吃哑巴亏有苦无处诉——” 夏依苏眼睛一亮:“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那是什么法子?” 元峻宇挑了挑眉,笑得闲然:“你想知道?” 夏依苏忙不迭地点头:“想!” 元峻宇伸出了两只修长的手指头,朝她极嚣张地勾了勾:“把耳朵递过来,我偷偷说给你听。”夏依苏赶紧把耳朵递了过去,元峻宇嘴角轻勾,吐气如兰,:“知道有一种吃了可以上吐下泻的药,叫泻吐散的吗?” 夏依苏大为兴奋:“你有这药?” 元峻宇说:“有。” 夏依苏眉开眼笑,用了特温柔的表情,特甜美的声音,央求说:“四殿下,求求你,给我一些?” 元峻宇慢条斯理地问:“我有什么好处?” 夏依苏问:“是不是要会银子?” 元峻宇反问:“我是缺银子的人?” 夏依苏赶紧说:“不是。四殿下你的银子,就像天上的星星,怎么数也数不清,多到不但可以把我砸死,让我完结今生,余下的银子,还可以等我投胎转世,然后再砸死,估计把我砸死十辈子,你家中的银子用去还不到九牛一毛。”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也没你说的那么多。不过,我不缺银子就是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那你要什么?” 元峻宇望向她,眉梢挑一挑,脸上似笑非笑,表情有说不出的邪恶,两片簿簿的嘴唇微微地呶了起来,一边伸手在他的左脸颊,轻轻地点了两下——意思是说,要她在他脸颊上亲两下。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依苏瞪他,一脸涨了通红。她是个最最最没用的现代人,谈过一次不成功的恋爱,最甜蜜的时期,不外是牵牵手,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拥抱,最最最少儿不宜的,就是亲吻。如今,元峻宇让她亲他,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围除了夏目南,白鹏,还有紫烟,雪影,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干粗活的老婆子,真真正正的是众目睽睽,她哪里下得了嘴? 元峻宇眉毛一挑:“不愿意?” 夏依苏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愿意愿意愿意!” 夏目南莫明其妙,抬眼问她:“愿意什么?” 夏依苏的脸更红,直红得耳根去。 元峻宇又再很邪恶的咧嘴一笑。夏依苏心中纠结得很,既想要泻吐散,又不想亲吻元峻宇,眼珠子转了转,终于用了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视死如归表情,凑近元峻宇身边。一盘棋下完后,元峻宇和夏目南去了落梅院。 刚进了院子,就看到夏依苏站在那儿,拿了一根小棍子,当了剑,一边挥舞,嘴里一边嘟嘟哝哝:“刺!砍!劈!挡!——刺:击棍子刺击,击棍子横扫;砍:弯棍子劈砍;劈:扛棍子劈砍;挡:长棍子守备。”因为没有剑嘛,只能把小棍子当剑了。 夏目南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 “妹妹,又在干什么呢?” 夏依苏没停下来,还在挥舞着小棍子: “练击棍子术。” 元峻宇像是对夏依苏的击棍子术很有兴趣似的,脸上一副极有浓厚兴味的表情,眼睛盯着她看,一边问:“你这击棍子术,有什么作用?” 夏依苏说:“可以健身,还可以自卫还击——自己保卫自己,顺便去打击别人,不给别人欺负!” 元峻宇一听这话,顿时把头朝后一仰,粗鲁地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问:“你这花拳绣腿,有用?” 靠,也太小觑了她。 夏依苏不鸟他,拿了小棍子,“唰唰唰”的连续做了好几个自认是很漂亮的复杂攻击动作,又再“唰唰唰”的,后退躲闪避开,接着又再“唰唰唰”的进攻。 元峻宇说:“夏依苏——” 夏依苏正舞得兴起,自然是不鸟他。 元峻宇又再说:“夏依苏——” 夏依苏还是不鸟她,卖弄什么似的,不停地挥舞着小棍子。把从二十一世纪从击剑教练学来的自以为是精髓动作,尽情地挥舞出来。 夏目南看不下去了。他冷不防腾空而起,一个跳跃,“嗖”的一声飞身到时夏依苏跟前,以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的就夺去了她手中的小棍子。 只见夏目南拿着小棍子,一个立定,随即棍子一挥,化成无数影子,发出一道道流光溢彩。一根小棍子在夏目南手中,仿佛一把利剑,舞得收放自如,游刃有余,仿佛行云流水般。但在顷刻间,夏目南便扭转招式,动作变得迅捷,生猛,精悍,以锐不可当之势。 手中的棍子此时舞得紧了,看不见来踪去迹,只见寒森森的白光,在身边上下左右盘旋,冷气飕飕,寒光闪闪。 突然,夏目南大吼一声,一个大雁展翅,“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仿佛破空而出,随后一声巨响,前面一株手腕大的树木,棍落树断,硬生生的给砍了下来。 夏目南身一闪,便徐徐收住棍子,停了下来。 夏依苏看得目瞪口呆。 哇靠!也太厉害了吧?还好只是一根小根子,如果换了剑,如何得了?威力简直是不可想像。夏依苏兴奋,跑了过去,嚷嚷:“大哥大哥,原来你的武功这样好,教我好不?” 夏目南问:“你学来干什么?” 夏依苏说:“防身呀。保护自己,顺便打击别人。” 元峻宇微微眯起了眼,睨她一眼,插嘴问:“打击谁?” 夏依苏想也没想,立马说:“打击二姨娘!” 元峻宇扬唇,笑了起来:“打击二姨娘,以你的三脚猫功夫,足以把她打得满地翻滚,哭爹喊娘。用你大哥的武功对付,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 夏依苏想想也是。 可想起小猫的惨死,夏依苏就怒火中烧。 元峻宇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懒洋洋的走到夏依苏身边,略略低下头,压低声音,轻飘飘的说:“你想要为小猫报仇雪恨,单凭蛮干是行不通的,难道你没听说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话吗?你得智取,用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把二姨娘整得只能吃哑巴亏有苦无处诉——” 夏依苏眼睛一亮:“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那是什么法子?” 元峻宇挑了挑眉,笑得闲然:“你想知道?” 夏依苏忙不迭地点头:“想!” 元峻宇伸出了两只修长的手指头,朝她极嚣张地勾了勾:“把耳朵递过来,我偷偷说给你听。”夏依苏赶紧把耳朵递了过去,元峻宇嘴角轻勾,吐气如兰,:“知道有一种吃了可以上吐下泻的药,叫泻吐散的吗?” 夏依苏大为兴奋:“你有这药?” 元峻宇说:“有。” 夏依苏眉开眼笑,用了特温柔的表情,特甜美的声音,央求说:“四殿下,求求你,给我一些?” 元峻宇慢条斯理地问:“我有什么好处?” 夏依苏问:“是不是要会银子?” 元峻宇反问:“我是缺银子的人?” 夏依苏赶紧说:“不是。四殿下你的银子,就像天上的星星,怎么数也数不清,多到不但可以把我砸死,让我完结今生,余下的银子,还可以等我投胎转世,然后再砸死,估计把我砸死十辈子,你家中的银子用去还不到九牛一毛。”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也没你说的那么多。不过,我不缺银子就是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那你要什么?” 元峻宇望向她,眉梢挑一挑,脸上似笑非笑,表情有说不出的邪恶,两片簿簿的嘴唇微微地呶了起来,一边伸手在他的左脸颊,轻轻地点了两下——意思是说,要她在他脸颊上亲两下。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依苏瞪他,一脸涨了通红。她是个最最最没用的现代人,谈过一次不成功的恋爱,最甜蜜的时期,不外是牵牵手,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拥抱,最最最少儿不宜的,就是亲吻。如今,元峻宇让她亲他,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围除了夏目南,白鹏,还有紫烟,雪影,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干粗活的老婆子,真真正正的是众目睽睽,她哪里下得了嘴? 元峻宇眉毛一挑:“不愿意?” 夏依苏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愿意愿意愿意!” 夏目南莫明其妙,抬眼问她:“愿意什么?” 夏依苏的脸更红,直红得耳根去。 元峻宇又再很邪恶的咧嘴一笑。夏依苏心中纠结得很,既想要泻吐散,又不想亲吻元峻宇,眼珠子转了转,终于用了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视死如归表情,凑近元峻宇身边。 第294章 你,不要脸!2 夏依苏看到众人都盯了她看,嘴角不禁闪过一丝诡笑,冷不防转头,朝了外面看,一边伸手一指,大声嚷嚷: “你们快看,那是谁?咦?是祖母,她来了!”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夏依苏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踮起了脚,又再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在元峻宇的左脸颊,急速的亲了两下,随即,便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看了外面。 众人往外面张望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很疑惑的把目光收了过来。 元峻宇爆笑了起来,笑得惊天动地的响。 随后他一甩袖子,大踏步的要扬长而去。夏依苏懵了,追了上去:“喂,你怎么走了?泻吐散呢?你说要把泻吐散给我的,快给我呀!” 元峻宇回过头来,装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泻吐散?” 夏依苏急了:“刚才……刚才你不是让我……我什么了……你就把给我?我……我都什么了……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你耍赖!” 元峻宇咧嘴一笑:“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我又没说不给你。” 夏依苏把背脊一挺,义愤填膺:“那你干嘛走?” 元峻宇说:“我答应给你,可我没说什么时候给你。” 夏依苏干瞪眼,说不出话来。元峻宇又再咧嘴,扬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大踏步走了。 夏依苏气恨恨的,却又无可奈何。 夜里,夏依苏睡不着。想了想,从床上爬了起来,画了一幅二姨娘的漫画像,贴在卧室的门口,然后拿了弓箭,瞄准了,射她的眼睛。 夏依苏一边射箭,一边喃喃的说: “郑一鸣,你是好猫,没做过坏事,你肯定得混上天堂!” 夏依苏又再说: “二姨娘是个大坏蛋,她死后肯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听说下十八层地狱的鬼,要受刀兵杀伤,大火大热,大寒大冻,大坑大谷等的刑罚。二姨娘活该,谁让她那么心狠,竟然这样残忍把你摔死?” 忽然听到一声轻笑,身后有一把慵懒的声音慢悠悠说: “人家二姨娘活得生龙活虎的,要想她下十八层地狱,恐怕还得等二三十年。”” 夏依苏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 元峻宇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她房里来了。 想到白天被戏弄,夏依苏没好气,瞪了他:“你又来干嘛?这儿是我的闺房好不好?又不是你自家的院子,由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元峻宇挑眉看她,皮笑肉不笑,悠然自得的说:“这次你没有受到惊吓,看来你已习以为常了嘛,如果我再多来几次,估计你就能做到视若无睹了。” 夏依苏懒得和他叽歪,板着一张脸孔: “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放完了就快滚。” 元峻宇双手抱胸,笑得云淡风轻,声音慢悠悠: “看来我的到来,你并不欢迎!” 夏依苏翻白眼: “废话!我什么时候欢迎过你?” 元峻宇眼里的笑意更深,但脸上却装了一副失望的样子,一摊双手无奈地说: “你不欢迎我那就算了,我也不要自讨没趣,回去好了。可惜,可惜啊,本来我这次来是给你送泻吐散来的。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拿回去了。” 说完后,转身作势要走。 夏依苏一听,连忙冲到他跟前,拦住了他。一张小脸变得比人家翻书还要快,满脸的黑线在瞬那之间,转为妩媚动人的笑容,连说话声音,也由硬邦邦变得娇滴滴: “哎呀四殿下,别急着走哇,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元峻宇看她一眼: “你不是说不欢迎我吗?!” 夏依苏噘嘴: “四殿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如果是男人,怎么这样小气巴啦的?我不过是无意中说错一句话,你也这样斤斤计较?” 元峻宇轻挑着眉: “我是不是男人?”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忽然多了一股隐隐约约的玩味,一抹诡异的笑一闪而过。他朝夏依苏走近了一步,身子俯了下来,在她的耳畔边,用了几乎是低不可闻的声音,慢吞吞的问: “你要不要试试?” 夏依苏一时没反应过来,瞠目: “试什么?” 元峻宇唇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声音淡淡的,却有说不出的暧,昧: “试我是不是男人!” 夏依苏要过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呸呸呸,这是什么跟什么?夏依苏一张小脸儿涨了通红,不禁跳了起来,大声嚷嚷: “你……你……你,不要脸!” 元峻宇把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做了一个噤声动作。但已经迟了,外面传来了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到了房门口。接着是青芽的声音: “四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夏依苏脸色微微一变,元峻宇半夜三更跑到她房里来的事儿,可不能大张旗鼓张扬,这可是关系到她名誉的事儿,传了出去,白的也变成了黑,到时候吃亏的是她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夏依苏连忙说:“没……没什么事儿。”又再说:“刚刚作了一个恶梦,然后……然后就醒了。” 青芽在外面问;“四小姐,奴婢倒一杯水给你吧。” 夏依苏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要睡觉了,你也睡吧。” 青芽说:“是,四小姐。”她离开了。 元峻宇身子懒洋洋的倚在屏风处,似笑非笑望向夏依苏,忽地,他抬起手,伸出了两根青葱玉指,轻轻地在她脑袋瓜子一弹,无声地骂:“猪!” 夏依苏恼怒地瞪他,刚想反驳“你才是猪”,还没来得及张嘴,只见元峻宇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白色瓷瓶来,在她眼前一晃,随后双眉一挑,轻飘飘地问:“这是泻吐散。白天的时候我没带在身上,如今给你送来了。你到底要不要?” 夏依苏顿时大喜,忙不迭地说:“要!当然要!” 元峻宇美眸一眯,笑意微扬:“给你可以,但你拿什么东西来换?”夏依苏看到众人都盯了她看,嘴角不禁闪过一丝诡笑,冷不防转头,朝了外面看,一边伸手一指,大声嚷嚷: “你们快看,那是谁?咦?是祖母,她来了!”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夏依苏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踮起了脚,又再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在元峻宇的左脸颊,急速的亲了两下,随即,便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看了外面。 众人往外面张望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很疑惑的把目光收了过来。 元峻宇爆笑了起来,笑得惊天动地的响。 随后他一甩袖子,大踏步的要扬长而去。夏依苏懵了,追了上去:“喂,你怎么走了?泻吐散呢?你说要把泻吐散给我的,快给我呀!” 元峻宇回过头来,装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泻吐散?” 夏依苏急了:“刚才……刚才你不是让我……我什么了……你就把给我?我……我都什么了……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你耍赖!” 元峻宇咧嘴一笑:“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我又没说不给你。” 夏依苏把背脊一挺,义愤填膺:“那你干嘛走?” 元峻宇说:“我答应给你,可我没说什么时候给你。” 夏依苏干瞪眼,说不出话来。元峻宇又再咧嘴,扬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大踏步走了。 夏依苏气恨恨的,却又无可奈何。 夜里,夏依苏睡不着。想了想,从床上爬了起来,画了一幅二姨娘的漫画像,贴在卧室的门口,然后拿了弓箭,瞄准了,射她的眼睛。 夏依苏一边射箭,一边喃喃的说: “郑一鸣,你是好猫,没做过坏事,你肯定得混上天堂!” 夏依苏又再说: “二姨娘是个大坏蛋,她死后肯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听说下十八层地狱的鬼,要受刀兵杀伤,大火大热,大寒大冻,大坑大谷等的刑罚。二姨娘活该,谁让她那么心狠,竟然这样残忍把你摔死?” 忽然听到一声轻笑,身后有一把慵懒的声音慢悠悠说: “人家二姨娘活得生龙活虎的,要想她下十八层地狱,恐怕还得等二三十年。”” 夏依苏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 元峻宇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她房里来了。 想到白天被戏弄,夏依苏没好气,瞪了他:“你又来干嘛?这儿是我的闺房好不好?又不是你自家的院子,由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元峻宇挑眉看她,皮笑肉不笑,悠然自得的说:“这次你没有受到惊吓,看来你已习以为常了嘛,如果我再多来几次,估计你就能做到视若无睹了。” 夏依苏懒得和他叽歪,板着一张脸孔: “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放完了就快滚。” 元峻宇双手抱胸,笑得云淡风轻,声音慢悠悠: “看来我的到来,你并不欢迎!” 夏依苏翻白眼: “废话!我什么时候欢迎过你?” 元峻宇眼里的笑意更深,但脸上却装了一副失望的样子,一摊双手无奈地说: “你不欢迎我那就算了,我也不要自讨没趣,回去好了。可惜,可惜啊,本来我这次来是给你送泻吐散来的。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拿回去了。” 说完后,转身作势要走。 夏依苏一听,连忙冲到他跟前,拦住了他。一张小脸变得比人家翻书还要快,满脸的黑线在瞬那之间,转为妩媚动人的笑容,连说话声音,也由硬邦邦变得娇滴滴: “哎呀四殿下,别急着走哇,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元峻宇看她一眼: “你不是说不欢迎我吗?!” 夏依苏噘嘴: “四殿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如果是男人,怎么这样小气巴啦的?我不过是无意中说错一句话,你也这样斤斤计较?” 元峻宇轻挑着眉: “我是不是男人?”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忽然多了一股隐隐约约的玩味,一抹诡异的笑一闪而过。他朝夏依苏走近了一步,身子俯了下来,在她的耳畔边,用了几乎是低不可闻的声音,慢吞吞的问: “你要不要试试?” 夏依苏一时没反应过来,瞠目: “试什么?” 元峻宇唇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声音淡淡的,却有说不出的暧,昧: “试我是不是男人!” 夏依苏要过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呸呸呸,这是什么跟什么?夏依苏一张小脸儿涨了通红,不禁跳了起来,大声嚷嚷: “你……你……你,不要脸!” 元峻宇把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做了一个噤声动作。但已经迟了,外面传来了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到了房门口。接着是青芽的声音: “四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夏依苏脸色微微一变,元峻宇半夜三更跑到她房里来的事儿,可不能大张旗鼓张扬,这可是关系到她名誉的事儿,传了出去,白的也变成了黑,到时候吃亏的是她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夏依苏连忙说:“没……没什么事儿。”又再说:“刚刚作了一个恶梦,然后……然后就醒了。” 青芽在外面问;“四小姐,奴婢倒一杯水给你吧。” 夏依苏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要睡觉了,你也睡吧。” 青芽说:“是,四小姐。”她离开了。 元峻宇身子懒洋洋的倚在屏风处,似笑非笑望向夏依苏,忽地,他抬起手,伸出了两根青葱玉指,轻轻地在她脑袋瓜子一弹,无声地骂:“猪!” 夏依苏恼怒地瞪他,刚想反驳“你才是猪”,还没来得及张嘴,只见元峻宇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白色瓷瓶来,在她眼前一晃,随后双眉一挑,轻飘飘地问:“这是泻吐散。白天的时候我没带在身上,如今给你送来了。你到底要不要?” 夏依苏顿时大喜,忙不迭地说:“要!当然要!” 元峻宇美眸一眯,笑意微扬:“给你可以,但你拿什么东西来换?” 第295章 你,不要脸!3 夏依苏眨着眼睛问:“白天我不是亲了你两次了吗?” 元峻宇这家伙无赖得可以,他说:“那不算。”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那你想要什么?”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用了极暧,昧的目光,很痞气的将她上下横扫一番。夏依苏吓得花容失色,如临大敌,赶紧伸手护住自己的胸,向后边退三步,结结巴巴的说:“四殿下,你不能……不能乱来。” 元峻宇说:“我没有乱来——当然,如果你希望我乱来,那我就乱来一次也无所谓。”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呸,谁希望你乱来?”她略略放下心来:“那你希望我拿什么东西换?” 元峻宇不答反问:“有什么东西是你有而我没有的?” 夏依苏想了想,很是气馁:“好像没有。” 元峻宇说:“那不就行了?” 夏依苏不甘心,小声嘀咕:“可我想要泻吐散。” 元峻宇说:“那你拿东西来换呀。” 夏依苏赌气地说:“你什么都不缺,你要我拿什么东西换?” 元峻宇一双眼睛闪烁着一丝邪恶的光芒。这邪恶的光芒,让夏依苏心惊胆战,只见元峻宇把脑袋一点点地逼了近来,两片簿簿的嘴唇微微的呶了呶,随后伸手,在他的左脸颊轻轻的点了两下——意思是说,要在他脸颊上亲两下。 夏依苏一脸涨了通红:“我白天亲了。” 元峻宇强横:“我说了,那不算数。” 夏依苏嘟哝:“你就会捉弄我。” 元峻宇眉毛一挑:“怎么?你不愿意?” 夏依苏红着脸,扭拧了起来,心中纠结。亲?或是不亲?说实话,她不愿意亲元峻宇,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再说了,她又不喜欢他,亲他,感觉到很不要脸,特别是深夜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时候,谁知道一亲了,会产生些什么后遗症? 可是,不亲嘛,他又不肯把泻吐散给她。 要知道,她是那么那么迫切想得到泻吐散,她要为小猫报仇雪恨,让二姨娘吃了泻吐散,上吐下泻到几天下不了床。 元峻宇看着夏依苏,忽然不耐烦起来:“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你还是没有动静,我可要走了。”他开始数:“1——”接着他又再数:“2——” “3”还没有数,夏依苏就急了。 为了得到泻吐散,她豁出去了,以吻相许——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亲他面颊。不就是亲面颊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夏依苏鼓足勇气,闭上眼睛,用了视死如归的表情,很勇敢地朝元峻宇脸颊上亲了过去。不想,夏依苏亲的不是元倾落的脸颊,却是唇——原来,冷元峻宇不防把头转了过来,夏依苏的唇,不觉得就对准了他的唇。 元峻宇的唇,很炽热,很柔软。 夏依苏猛地睁开眼睛,“哎呀”了声,脸红耳赤的赶紧把嘴巴移开去。 元峻宇伸出了手,一下子的就抓住了夏依苏的手。夏依苏吓了一大跳,心里“怦怦”地跳着,感到有一股电般流的强大热流,通元峻宇温暖的手掌,注入到她的手掌,接着很快传遍全身,每个细胞。 夏依苏本能地一缩,用力地挣扎了一下,想把她的手从元峻宇的手中抽出来。但元峻宇抓得很紧,紧到元峻宇挣脱不掉。 夏依苏急了,低声嚷嚷: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人了!” 元峻宇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很粗鲁的用力一拉,她拉到他身边去。夏依苏一个踉跄,便身不由己跌进了他的怀里。 夏依苏更是不知所措,无力地挣扎: “四殿下,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元峻宇没有放开她,而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他在她耳边,用了威胁的语气,慢条斯理的说: “别动!如果你再乱动,我把你打昏了,然后……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听话,不要乱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想抱你,就这样的好好抱你。” 夏依苏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动了。 心里,对自己的软弱不是不鄙视的。元峻宇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调戏,戏弄,而她,只有打落牙齿和泪吞的份。 元峻宇的双臂很长,长到可以将夏依苏整个人拢在他的怀里。此时他紧紧地搂住她,搂她单薄的肩膀,搂她纤细的腰肢。因为搂得太紧,夏依苏感到元倾落身上的肌肉,紧贴在她身上,他的胸膛,也紧贴着她,热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喷在她的颈间。 有一刹那,夏依苏感觉到自己几乎要窒息,魂飞魄散。 “夏依苏—— “干……干嘛?” “回答我一个问题。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不得有半句谎话。” “什……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好像……呃,好像不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好像?不能这样模棱两可,要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回答!” “呃,那就是不喜欢。” 元峻宇盯着她看,一双不可测的眸子在在昏暗的烛光中闪闪发亮。他的眼睛,直直的落到她的眼睛里去,仿佛要穿过她的眼睛,探讨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或是假。过了好一会儿,他声音轻飘飘的问: “一点点的喜欢也没有?” 夏依苏回答得斩钉截铁: “没有!” 元峻宇受伤了,脸上的表情渐渐冷却,脸色黑得可以,看上去一脸的挫败。但只是在弹指之间,他脸上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浅浅的轻笑着,云淡风轻。 他抱着夏依苏的双臂,忽然松开了。 他说:“我走了。再不走,我的头脑就无法保持清醒了。” 夏依苏有些懵:“喂——” 元峻宇像是没有听到,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他三步并两步的冲到窗前,那修长俊秀的身影,敏捷的往一闪,行动快如闪电,一下子的,没了踪影。 夏依苏忽然想起一事来,连忙嚷嚷:“喂喂喂,泻吐散?给我泻吐散呀——” 耳边,是元峻宇若有若无的笑声,那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细若蚊鸣般钻进她的耳朵里:“笨蛋,不是在你的袖子里么?” 夏依苏连忙看她的袖子。 果然,元峻宇刚才拿的那个小小的白色瓷瓶,此时安安稳稳的在她袖子内。奇怪,他什么时候把泻吐散放在她的袖子里的? 这家伙还真好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夏依苏眨着眼睛问:“白天我不是亲了你两次了吗?” 元峻宇这家伙无赖得可以,他说:“那不算。”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那你想要什么?”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用了极暧,昧的目光,很痞气的将她上下横扫一番。夏依苏吓得花容失色,如临大敌,赶紧伸手护住自己的胸,向后边退三步,结结巴巴的说:“四殿下,你不能……不能乱来。” 元峻宇说:“我没有乱来——当然,如果你希望我乱来,那我就乱来一次也无所谓。”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呸,谁希望你乱来?”她略略放下心来:“那你希望我拿什么东西换?” 元峻宇不答反问:“有什么东西是你有而我没有的?” 夏依苏想了想,很是气馁:“好像没有。” 元峻宇说:“那不就行了?” 夏依苏不甘心,小声嘀咕:“可我想要泻吐散。” 元峻宇说:“那你拿东西来换呀。” 夏依苏赌气地说:“你什么都不缺,你要我拿什么东西换?” 元峻宇一双眼睛闪烁着一丝邪恶的光芒。这邪恶的光芒,让夏依苏心惊胆战,只见元峻宇把脑袋一点点地逼了近来,两片簿簿的嘴唇微微的呶了呶,随后伸手,在他的左脸颊轻轻的点了两下——意思是说,要在他脸颊上亲两下。 夏依苏一脸涨了通红:“我白天亲了。” 元峻宇强横:“我说了,那不算数。” 夏依苏嘟哝:“你就会捉弄我。” 元峻宇眉毛一挑:“怎么?你不愿意?” 夏依苏红着脸,扭拧了起来,心中纠结。亲?或是不亲?说实话,她不愿意亲元峻宇,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再说了,她又不喜欢他,亲他,感觉到很不要脸,特别是深夜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时候,谁知道一亲了,会产生些什么后遗症? 可是,不亲嘛,他又不肯把泻吐散给她。 要知道,她是那么那么迫切想得到泻吐散,她要为小猫报仇雪恨,让二姨娘吃了泻吐散,上吐下泻到几天下不了床。 元峻宇看着夏依苏,忽然不耐烦起来:“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你还是没有动静,我可要走了。”他开始数:“1——”接着他又再数:“2——” “3”还没有数,夏依苏就急了。 为了得到泻吐散,她豁出去了,以吻相许——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亲他面颊。不就是亲面颊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夏依苏鼓足勇气,闭上眼睛,用了视死如归的表情,很勇敢地朝元峻宇脸颊上亲了过去。不想,夏依苏亲的不是元倾落的脸颊,却是唇——原来,冷元峻宇不防把头转了过来,夏依苏的唇,不觉得就对准了他的唇。 元峻宇的唇,很炽热,很柔软。 夏依苏猛地睁开眼睛,“哎呀”了声,脸红耳赤的赶紧把嘴巴移开去。 元峻宇伸出了手,一下子的就抓住了夏依苏的手。夏依苏吓了一大跳,心里“怦怦”地跳着,感到有一股电般流的强大热流,通元峻宇温暖的手掌,注入到她的手掌,接着很快传遍全身,每个细胞。 夏依苏本能地一缩,用力地挣扎了一下,想把她的手从元峻宇的手中抽出来。但元峻宇抓得很紧,紧到元峻宇挣脱不掉。 夏依苏急了,低声嚷嚷: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人了!” 元峻宇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很粗鲁的用力一拉,她拉到他身边去。夏依苏一个踉跄,便身不由己跌进了他的怀里。 夏依苏更是不知所措,无力地挣扎: “四殿下,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元峻宇没有放开她,而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他在她耳边,用了威胁的语气,慢条斯理的说: “别动!如果你再乱动,我把你打昏了,然后……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听话,不要乱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想抱你,就这样的好好抱你。” 夏依苏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动了。 心里,对自己的软弱不是不鄙视的。元峻宇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调戏,戏弄,而她,只有打落牙齿和泪吞的份。 元峻宇的双臂很长,长到可以将夏依苏整个人拢在他的怀里。此时他紧紧地搂住她,搂她单薄的肩膀,搂她纤细的腰肢。因为搂得太紧,夏依苏感到元倾落身上的肌肉,紧贴在她身上,他的胸膛,也紧贴着她,热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喷在她的颈间。 有一刹那,夏依苏感觉到自己几乎要窒息,魂飞魄散。 “夏依苏—— “干……干嘛?” “回答我一个问题。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不得有半句谎话。” “什……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好像……呃,好像不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好像?不能这样模棱两可,要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回答!” “呃,那就是不喜欢。” 元峻宇盯着她看,一双不可测的眸子在在昏暗的烛光中闪闪发亮。他的眼睛,直直的落到她的眼睛里去,仿佛要穿过她的眼睛,探讨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或是假。过了好一会儿,他声音轻飘飘的问: “一点点的喜欢也没有?” 夏依苏回答得斩钉截铁: “没有!” 元峻宇受伤了,脸上的表情渐渐冷却,脸色黑得可以,看上去一脸的挫败。但只是在弹指之间,他脸上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浅浅的轻笑着,云淡风轻。 他抱着夏依苏的双臂,忽然松开了。 他说:“我走了。再不走,我的头脑就无法保持清醒了。” 夏依苏有些懵:“喂——” 元峻宇像是没有听到,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他三步并两步的冲到窗前,那修长俊秀的身影,敏捷的往一闪,行动快如闪电,一下子的,没了踪影。 夏依苏忽然想起一事来,连忙嚷嚷:“喂喂喂,泻吐散?给我泻吐散呀——” 耳边,是元峻宇若有若无的笑声,那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细若蚊鸣般钻进她的耳朵里:“笨蛋,不是在你的袖子里么?” 夏依苏连忙看她的袖子。 果然,元峻宇刚才拿的那个小小的白色瓷瓶,此时安安稳稳的在她袖子内。奇怪,他什么时候把泻吐散放在她的袖子里的? 这家伙还真好本事,神不知鬼不觉。 第296章 泻吐散1 有了泻吐散,可难题来了。 如何把泻吐散倒进二姨娘的食物里,让她吃下去? 夏府除了节假日,或是特殊的日子,主子们吃饭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凑一块儿。通常是吃饭时间到了,各房里的丫鬟或婆子,会到厨房把饭菜取了拿回去,待自己的主子吃了,剩下的饭菜再到下人们吃。 要想把计划实施,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跑到厨房里去,趁二姨娘院子里的丫鬟或婆子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把泻吐散倒进二姨娘的饭菜里。 如何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一件挺高难度的事儿。落梅院平日里去厨房取饭菜的,原来是茗赏,后来她从小阁楼摔了下来毁容出了夏府之后,便由青芽到厨房去取饭菜。 夏依苏故意支开青芽去做事,让雪影到厨房里取饭菜。 趁旁边没有人,夏依苏鬼鬼祟祟地把装着泻吐散的瓶子塞到雪影手中,咬着她的耳朵,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 雪影有些胆怯。 但想到小猫的惨死,她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夏依苏伸长脖子,望穿秋水地等着雪影带回来的好消息。好半天后,雪影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一脸的懊丧: “主子,奴婢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二姨娘院子里的珠云早早就去了厨房,守在那儿等厨子做饭菜,二姨娘胃不好,饭菜凉了吃到肚子里不舒服,因此厨子刚把饭菜做出来,珠云就马上装进篮子里拿走了。” 顿一顿,雪影又再说: “主子,奴婢看这法子行不通。别说没机会把泻吐散倒到二姨娘的饭菜里,就是有机会,也不知道二姨娘喜欢吃些什么,该倒到那一碗才好,还有,二姨娘会不会吃得到?总不能把所有的菜都倒上泻吐散,如果其他的人吃了,全部都上吐下泻了怎么办?这事闹大了,惊动老夫人和老爷那儿,肯定会查到主子身上来,到时候主子就不单单在祠堂罚跪三天三夜,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了一百遍那样简单了。” 夏依苏想想也是。 但又不甘心这样放弃,她说:“让我再想法子,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为了想出一个让二姨娘吃下泻吐散,上吐下泻,又不危及他人的好办法,夏依苏饭也顾不了吃。她皱着眉头,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来来回回的走,一边拼命的敲打着额角,企图要敲出什么好主意来。 主意没敲出来,冷不防的给匆匆走出门来的青芽撞了个满杯。夏依苏被撞得头昏眼花,往后退了两步,“哎哟”了一声。 雪影连忙冲过来把夏依苏扶稳了。 青芽吓了个脸色惨白,赶紧跪下来,战战兢兢说:“主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请主子饶命!” 夏依苏说:“没事,你起来吧。” 青芽磕了一个头:“谢主子。” 她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去。抬头望去,看到夏依苏又再皱着眉头,继续敲打着额角,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青芽禁不住好奇心,大着胆子,偷偷地问雪影: “主子怎么啦?好像遇到什么烦心事。” 雪影一时嘴快,说了: “主子想着如何给‘郑一鸣’报仇。哎,主子手中有泻吐散,想让二姨娘吃些苦头,可她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把泻吐散倒到二姨娘的饭菜去,让二姨娘吃了上吐下泻,好几天下不了床去。” 青芽一听,顿时笑: “把泻吐散倒到二姨娘的饭菜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还不如把泻吐散放到茶水去。二姨娘每日都要喝茶,喝到有泻吐散的茶水也不会知道,到时候上吐下泻了,估计不到怀疑到茶水去,就是怀疑了,那茶水不是喝光了,就是倒罢了,要查也没有凭证。” 夏依苏听到了,顿时大喜: “对哦,这个主意好。”随即又垂头丧气起来:“可是混进二姨娘的南苑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刚走进去,肯定所有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要在众目睽睽下手,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青芽笑着说: “奴婢到落梅院伺候主子之前,是在南苑院里干些粗活,听莫妈妈使唤。奴婢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全认识南苑院上下的人,而且跟珠云的交情最好,如同姐妹般。如果奴婢去了,别人倒不会特别注意,都当奴婢是串门子。” 咦?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夏依苏很兴奋,连忙说:“青芽,那这事我就交给你办。若成功了,我重重有赏。” 青芽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忙不迭说:“为主子做事,是奴婢份内的事,怎么敢讨主子打赏呢?” 看,这丫头多伶俐,多会办事。 夏依苏喜不自胜。 青芽拿了泻吐散离开后,夏依苏坐在厅里翘首以待,等着好消息。不想,一个时辰过去后,夏依苏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老夫人房里的黄妈妈。 黄妈妈面无表情: “四小姐,老夫人请你到东厢院去一趟。” 夏依苏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祥兆头涌上心头,她磕磕碰碰地问:“祖……祖母找……找我有什么事儿?” 黄妈妈玩深沉玩得很过瘾,继续面无表情:“老夫人只命老奴来请四小姐,其它的没说。” 夏依苏更是忐忑,眼珠子一转,装了一脸的痛苦说:“黄妈妈,我……我有点不舒服,我……我头疼头晕,肚子疼腰也疼,腿发软,浑身没劲……黄妈妈,我可不可以改天再去东厢院见祖母?” 黄妈妈仍然面无表情: “四小姐,这个老奴不敢答应。如果四小姐不舒服,那老奴就背四小姐去东厢院吧。“说完后还真的走到夏依苏跟前,蹲了下来。 夏依苏没辙了,只得悻悻说: “哎,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又再说:“你这么大年龄了,比我祖母没小几岁,我可不敢让你老人家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不是? 不如勇敢面对。有了泻吐散,可难题来了。 如何把泻吐散倒进二姨娘的食物里,让她吃下去? 夏府除了节假日,或是特殊的日子,主子们吃饭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凑一块儿。通常是吃饭时间到了,各房里的丫鬟或婆子,会到厨房把饭菜取了拿回去,待自己的主子吃了,剩下的饭菜再到下人们吃。 要想把计划实施,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跑到厨房里去,趁二姨娘院子里的丫鬟或婆子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把泻吐散倒进二姨娘的饭菜里。 如何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一件挺高难度的事儿。落梅院平日里去厨房取饭菜的,原来是茗赏,后来她从小阁楼摔了下来毁容出了夏府之后,便由青芽到厨房去取饭菜。 夏依苏故意支开青芽去做事,让雪影到厨房里取饭菜。 趁旁边没有人,夏依苏鬼鬼祟祟地把装着泻吐散的瓶子塞到雪影手中,咬着她的耳朵,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 雪影有些胆怯。 但想到小猫的惨死,她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夏依苏伸长脖子,望穿秋水地等着雪影带回来的好消息。好半天后,雪影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一脸的懊丧: “主子,奴婢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二姨娘院子里的珠云早早就去了厨房,守在那儿等厨子做饭菜,二姨娘胃不好,饭菜凉了吃到肚子里不舒服,因此厨子刚把饭菜做出来,珠云就马上装进篮子里拿走了。” 顿一顿,雪影又再说: “主子,奴婢看这法子行不通。别说没机会把泻吐散倒到二姨娘的饭菜里,就是有机会,也不知道二姨娘喜欢吃些什么,该倒到那一碗才好,还有,二姨娘会不会吃得到?总不能把所有的菜都倒上泻吐散,如果其他的人吃了,全部都上吐下泻了怎么办?这事闹大了,惊动老夫人和老爷那儿,肯定会查到主子身上来,到时候主子就不单单在祠堂罚跪三天三夜,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了一百遍那样简单了。” 夏依苏想想也是。 但又不甘心这样放弃,她说:“让我再想法子,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为了想出一个让二姨娘吃下泻吐散,上吐下泻,又不危及他人的好办法,夏依苏饭也顾不了吃。她皱着眉头,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来来回回的走,一边拼命的敲打着额角,企图要敲出什么好主意来。 主意没敲出来,冷不防的给匆匆走出门来的青芽撞了个满杯。夏依苏被撞得头昏眼花,往后退了两步,“哎哟”了一声。 雪影连忙冲过来把夏依苏扶稳了。 青芽吓了个脸色惨白,赶紧跪下来,战战兢兢说:“主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请主子饶命!” 夏依苏说:“没事,你起来吧。” 青芽磕了一个头:“谢主子。” 她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去。抬头望去,看到夏依苏又再皱着眉头,继续敲打着额角,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青芽禁不住好奇心,大着胆子,偷偷地问雪影: “主子怎么啦?好像遇到什么烦心事。” 雪影一时嘴快,说了: “主子想着如何给‘郑一鸣’报仇。哎,主子手中有泻吐散,想让二姨娘吃些苦头,可她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把泻吐散倒到二姨娘的饭菜去,让二姨娘吃了上吐下泻,好几天下不了床去。” 青芽一听,顿时笑: “把泻吐散倒到二姨娘的饭菜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还不如把泻吐散放到茶水去。二姨娘每日都要喝茶,喝到有泻吐散的茶水也不会知道,到时候上吐下泻了,估计不到怀疑到茶水去,就是怀疑了,那茶水不是喝光了,就是倒罢了,要查也没有凭证。” 夏依苏听到了,顿时大喜: “对哦,这个主意好。”随即又垂头丧气起来:“可是混进二姨娘的南苑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刚走进去,肯定所有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要在众目睽睽下手,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青芽笑着说: “奴婢到落梅院伺候主子之前,是在南苑院里干些粗活,听莫妈妈使唤。奴婢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全认识南苑院上下的人,而且跟珠云的交情最好,如同姐妹般。如果奴婢去了,别人倒不会特别注意,都当奴婢是串门子。” 咦?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夏依苏很兴奋,连忙说:“青芽,那这事我就交给你办。若成功了,我重重有赏。” 青芽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忙不迭说:“为主子做事,是奴婢份内的事,怎么敢讨主子打赏呢?” 看,这丫头多伶俐,多会办事。 夏依苏喜不自胜。 青芽拿了泻吐散离开后,夏依苏坐在厅里翘首以待,等着好消息。不想,一个时辰过去后,夏依苏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老夫人房里的黄妈妈。 黄妈妈面无表情: “四小姐,老夫人请你到东厢院去一趟。” 夏依苏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祥兆头涌上心头,她磕磕碰碰地问:“祖……祖母找……找我有什么事儿?” 黄妈妈玩深沉玩得很过瘾,继续面无表情:“老夫人只命老奴来请四小姐,其它的没说。” 夏依苏更是忐忑,眼珠子一转,装了一脸的痛苦说:“黄妈妈,我……我有点不舒服,我……我头疼头晕,肚子疼腰也疼,腿发软,浑身没劲……黄妈妈,我可不可以改天再去东厢院见祖母?” 黄妈妈仍然面无表情: “四小姐,这个老奴不敢答应。如果四小姐不舒服,那老奴就背四小姐去东厢院吧。“说完后还真的走到夏依苏跟前,蹲了下来。 夏依苏没辙了,只得悻悻说: “哎,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又再说:“你这么大年龄了,比我祖母没小几岁,我可不敢让你老人家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不是? 不如勇敢面对。 第297章 泻吐散2 到了东厢院,夏依苏发现大厅里面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老夫人绷紧着一张老脸,坐在正中的位置。夏世显,夏目南也来了,一脸肃严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左侧坐位。右侧坐着低头不停念“阿弥陀佛”的二太太,四姨娘和五姨娘站在旁边,四姨娘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神情,五姨娘却是忧心忡忡。夏梦嘉夏梦琳也站在右下角,夏梦嘉掩也掩饰不住的一脸幸灾乐祸,夏梦琳低头,揉着衣角。 而二姨娘则跪在老夫人跟前。 夏依苏进去的时候,看到二姨娘哭得稀里叭啦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 “……求老夫人老爷给我作主……四小姐,她……她也太过歹毒了,把我打得两天两夜夜下不了床,那也是我罪有应得,谁让我身份地位低下,在四小姐眼里比不上一只猫呢?可是……我错了也认错了,打也被打了,四小姐还不放过我,她……她竟然教唆她的丫头,要在我茶水里下,药,要让我上吐下泻!还好这丫头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不忍对我下手,一五一十地对我全盘交待。要不,如果我吃了这吐泻散,那……那如何是好哇?搞不好,连命都没了。求老夫人老爷给我作主……” 青芽也在,跪在二姨娘身边,看到夏依苏了,她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夏依苏再笨,也知道是她的阴谋暴露,东窗事发了。看到这阵势,她不是不胆怯的,不禁做贼心虚起来,结果脚一软,差点要坐到地上去。 二姨娘看到她,更是哭得凄惨: “……求老夫人,老爷给我作主……” 夏依苏战战兢兢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来: “祖母——” 老夫人面罩寒霜,凌厉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冷声说: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夏依苏缩一缩脖子,低头,不敢看她: “我——” 老夫人一拍桌子,声音威严: “你堂堂的夏府千金小姐,竟然教唆你的丫头,在二姨娘茶水里下,药,也太胆大妄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亏你也做得出来。” 夏依苏斜眼朝茗赏看过去。 茗赏哪敢看她,只是伏在地上,头也不抬。 二姨娘又再哭诉:“……我嫁到夏府这么多年,一直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做人。当年嫁到夏府的时候,本来是八大桥抬进门的正妻,太后说我出身不好,没资格做夏府的夫人,因此委曲降格做了姨娘,我也认命了。我从没奢求幻想过什么,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哪里想到,四小姐还是容不下我,想把我置于死地……我……我真是命苦!” 四姨娘撇了撇嘴。 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做人?呸,说得比唱的还要好听。 夏世显皱着眉,对二姨娘说:“你尽说这些事干什么?这话传了出去,落到别人耳中,还道你对太后不满,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 老夫人也说:“这话说得对。说事情要以事论事,你扯这么远干什么?” 二姨娘一听,赶紧以事论事,又再干嚎起来: “老夫人,老爷,你们要为我作主呀,你们可不能白白的看着我被四小姐谋害了呀!我死了不打紧,但嘉儿琳儿年纪还幼,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夏依苏忍不住,低声嘟哝了句: “说得也太夸张了吧?那药又死不了人!” 二姨娘趁人不注意,暗中向夏梦嘉使了个眼色。夏梦嘉会意,赶紧拉夏梦琳跪下了,拚命挤出几滴眼泪,哭着说: “祖母,爹爹,你们要为我娘作主呀!” 一时之间,她与二姨娘的干嚎声此起彼伏。 老夫人只得重新板起一张脸孔,对夏依苏声色俱厉地说: “四丫头,你倒说说,这是怎么回来?” 看来,这事无论如何是抵赖不过去了。夏依苏咬着牙,豁了出去,当下背脊一挺,小脑袋瓜子一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气——其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簌簌”不已地颤抖着,恐惧在身体里游走。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夏依苏知道,她哪怕像灰孙子那样,哭哭啼啼,又是跪又是拜,那也是没用,白白践踏自己的尊严,不如有骨气一点,敢作敢为,大不了被家法伺候,再大不了被从夏府赶出去。 她大声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人赃俱获了,要打要杀随你们的便!” 老夫人气得身子直哆嗦,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这个不懂规矩,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她抬头,扬声:“来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目南,这时候站了起来,笑着说: “祖母息怒。南儿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得要好好调查清楚,比如说,这药,四妹从哪儿找来?真的是泻吐散?祖母,南儿不是偏袒四妹,也没有偏袒二姨娘,只是认为必须要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万一这药不是泻吐散,而是其它药,比如毒药什么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一件事,马虎不得。” 夏目南之所以这么说,是知道这泻吐散是元峻宇给夏依苏的。元峻宇心机深沉,阴狠多智,做起事来高深莫测,以他的聪明才智,岂不能猜测得出来这事的后果?元峻宇常常欺负夏依苏,但不代表,他会让别人欺负夏依苏。 显然,这是元峻宇的一个连环计。 夏世显听到夏目南这么一说,也赶紧点头附和:“是啊母亲,这事一定先要调查清楚再说。” 老夫人一沉吟,终于说:“你们说得也有道理,这事非得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她转头,吩咐黄妈妈:“你去让管家把卢大夫请到府里来。” “是,老夫人。” 黄妈妈去了。 卢大夫医术高超,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夏老爷子还没过世的时候,跟卢大夫的父亲有过一段交情,关系匪浅,算起来卢大夫是夏老夫人的世侄,夏府上下的人都认识他。 卢大夫很快就到来了。 他打开了装着泻吐散的瓶子嗅了一下,把药粉倒了出来,放在手掌心,又再嗅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哪是什么泻吐散?分明就是健脾散。”到了东厢院,夏依苏发现大厅里面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老夫人绷紧着一张老脸,坐在正中的位置。夏世显,夏目南也来了,一脸肃严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左侧坐位。右侧坐着低头不停念“阿弥陀佛”的二太太,四姨娘和五姨娘站在旁边,四姨娘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神情,五姨娘却是忧心忡忡。夏梦嘉夏梦琳也站在右下角,夏梦嘉掩也掩饰不住的一脸幸灾乐祸,夏梦琳低头,揉着衣角。 而二姨娘则跪在老夫人跟前。 夏依苏进去的时候,看到二姨娘哭得稀里叭啦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 “……求老夫人老爷给我作主……四小姐,她……她也太过歹毒了,把我打得两天两夜夜下不了床,那也是我罪有应得,谁让我身份地位低下,在四小姐眼里比不上一只猫呢?可是……我错了也认错了,打也被打了,四小姐还不放过我,她……她竟然教唆她的丫头,要在我茶水里下,药,要让我上吐下泻!还好这丫头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不忍对我下手,一五一十地对我全盘交待。要不,如果我吃了这吐泻散,那……那如何是好哇?搞不好,连命都没了。求老夫人老爷给我作主……” 青芽也在,跪在二姨娘身边,看到夏依苏了,她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夏依苏再笨,也知道是她的阴谋暴露,东窗事发了。看到这阵势,她不是不胆怯的,不禁做贼心虚起来,结果脚一软,差点要坐到地上去。 二姨娘看到她,更是哭得凄惨: “……求老夫人,老爷给我作主……” 夏依苏战战兢兢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来: “祖母——” 老夫人面罩寒霜,凌厉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冷声说: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夏依苏缩一缩脖子,低头,不敢看她: “我——” 老夫人一拍桌子,声音威严: “你堂堂的夏府千金小姐,竟然教唆你的丫头,在二姨娘茶水里下,药,也太胆大妄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亏你也做得出来。” 夏依苏斜眼朝茗赏看过去。 茗赏哪敢看她,只是伏在地上,头也不抬。 二姨娘又再哭诉:“……我嫁到夏府这么多年,一直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做人。当年嫁到夏府的时候,本来是八大桥抬进门的正妻,太后说我出身不好,没资格做夏府的夫人,因此委曲降格做了姨娘,我也认命了。我从没奢求幻想过什么,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哪里想到,四小姐还是容不下我,想把我置于死地……我……我真是命苦!” 四姨娘撇了撇嘴。 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做人?呸,说得比唱的还要好听。 夏世显皱着眉,对二姨娘说:“你尽说这些事干什么?这话传了出去,落到别人耳中,还道你对太后不满,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 老夫人也说:“这话说得对。说事情要以事论事,你扯这么远干什么?” 二姨娘一听,赶紧以事论事,又再干嚎起来: “老夫人,老爷,你们要为我作主呀,你们可不能白白的看着我被四小姐谋害了呀!我死了不打紧,但嘉儿琳儿年纪还幼,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夏依苏忍不住,低声嘟哝了句: “说得也太夸张了吧?那药又死不了人!” 二姨娘趁人不注意,暗中向夏梦嘉使了个眼色。夏梦嘉会意,赶紧拉夏梦琳跪下了,拚命挤出几滴眼泪,哭着说: “祖母,爹爹,你们要为我娘作主呀!” 一时之间,她与二姨娘的干嚎声此起彼伏。 老夫人只得重新板起一张脸孔,对夏依苏声色俱厉地说: “四丫头,你倒说说,这是怎么回来?” 看来,这事无论如何是抵赖不过去了。夏依苏咬着牙,豁了出去,当下背脊一挺,小脑袋瓜子一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气——其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簌簌”不已地颤抖着,恐惧在身体里游走。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夏依苏知道,她哪怕像灰孙子那样,哭哭啼啼,又是跪又是拜,那也是没用,白白践踏自己的尊严,不如有骨气一点,敢作敢为,大不了被家法伺候,再大不了被从夏府赶出去。 她大声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人赃俱获了,要打要杀随你们的便!” 老夫人气得身子直哆嗦,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这个不懂规矩,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她抬头,扬声:“来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目南,这时候站了起来,笑着说: “祖母息怒。南儿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得要好好调查清楚,比如说,这药,四妹从哪儿找来?真的是泻吐散?祖母,南儿不是偏袒四妹,也没有偏袒二姨娘,只是认为必须要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万一这药不是泻吐散,而是其它药,比如毒药什么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一件事,马虎不得。” 夏目南之所以这么说,是知道这泻吐散是元峻宇给夏依苏的。元峻宇心机深沉,阴狠多智,做起事来高深莫测,以他的聪明才智,岂不能猜测得出来这事的后果?元峻宇常常欺负夏依苏,但不代表,他会让别人欺负夏依苏。 显然,这是元峻宇的一个连环计。 夏世显听到夏目南这么一说,也赶紧点头附和:“是啊母亲,这事一定先要调查清楚再说。” 老夫人一沉吟,终于说:“你们说得也有道理,这事非得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她转头,吩咐黄妈妈:“你去让管家把卢大夫请到府里来。” “是,老夫人。” 黄妈妈去了。 卢大夫医术高超,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夏老爷子还没过世的时候,跟卢大夫的父亲有过一段交情,关系匪浅,算起来卢大夫是夏老夫人的世侄,夏府上下的人都认识他。 卢大夫很快就到来了。 他打开了装着泻吐散的瓶子嗅了一下,把药粉倒了出来,放在手掌心,又再嗅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哪是什么泻吐散?分明就是健脾散。” 第298章 泻吐散3 老夫人问:“健脾散?那是什么?” 卢大夫说:“这健脾散是由白术、木香、黄连、甘草、白茯苓、人参、神曲、陈皮、砂仁、麦芽、山楂、山药、肉豆蔻等药物组成,适合于脾胃虚寒引起的消化不良,五谷不化等症状,具有健脾健胃,消食止泻功用。” 咦?不是泻吐散? 二姨娘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说: “卢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这药怎么可能是健脾散?根本就不可能,这丫头——四小姐不会这么好心,会给我健脾散!卢大夫,你一定是弄错了,这是泻吐散,不是什么泻吐散!” 卢大夫不高兴了,看她一眼: “我十八岁就行医,如今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难道什么是泻吐散,什么是健脾散,我会分不出来?如果这样,那我还做什么大夫?” 二姨娘喃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和夏世显互相看了一眼。夏世显舒了一口气,心头落下一块大石。他对夏依苏这个女儿,又爱又恨,爱的是她是他失散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至亲骨肉,恨的是她一次又一次闯祸,令他头疼不已,却对她又无可奈何,如今巴不得此事能够平息下来,好让他省心。 夏依苏也懵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愤怒。丫的,她又再被元峻宇那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捉弄了,他总是棋高一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她,而她也竟然傻不拉叽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他。 夏依苏觉得,自己还真是个低能儿,脑袋不是被驴踢坏了,就是进大粪了。 随即,夏依苏心中又是一喜,还好元峻宇那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捉弄她,如果真的给她泻吐散,那她今天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真是因祸得福。 又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夏依苏聪明得很,看到形势对自己有利,立马就装了一副委曲万分的样子,捂了胸口,垂下头,可怜兮兮的说: “二姨娘虽然是个杀猫见血的残暴刽子手,可我四小姐肚子里能撑船,不记刽子手的过,很大量地原谅了她。看到她面黄肌瘦的,脾胃不好,千辛万苦的寻来了健脾散,想让她调理调理身子。可是二姨娘,她……她却恩将仇报,冤枉我。哎,什么是人心难测,天下最毒妇人心?这便是了。真是应了一句俗话: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 夏目南差点儿没给笑出声来。 他这个四妹,真是好本事,骂人也能骂出这样高水平。她倒会把握机会,一看到翻身机会来了,顿时打蛇随棍上,毫不客气反击,一点点亏也不肯吃。 送走了卢大夫,老夫人脸色一板,凌厉的目光扫了一下众人,随后落到夏依苏的脸上。只见她楚楚可怜地巴眨着眼睛,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委曲神情,但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别说二姨娘,就是老夫人也不相信,夏依苏会这么好心,送健脾散给二姨娘?那可是骆驼穿针眼——根本没有可能的事儿。 可瓶子里的药粉,分明是健脾散,而不是泻吐散。 老夫人问夏依苏: “四丫头,刚才问你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解释?” 夏依苏哭丧着脸说: “本来我是要解释的,可是我刚刚走进来,就看到周围透着一股杀气,你们一个两个都绷紧着脸孔,加上二姨娘又极会制造气氛,又哭又嚎,天崩地裂的样子,飙出来的泪水没差点儿把我淹死。我这个人最最没用,极怕事,又胆小如鼠,给这么一吓,整个人都傻掉,哪里还敢说出话来?” 老夫人“哼”了声: “你胆小如鼠?这个我倒看不出来。” 夏依苏很委曲: “祖母,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我的外貌看上去不胆小如鼠,但实际上,我的内心很胆小如鼠。” 老夫人皱了皱眉。她不想再在这事纠结下去,息事宁人那样的挥了挥手:“这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儿,无论是谁,我都不放过。” 夏依苏得理不饶人:“祖母,我不服气,我有话要说!”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话要说?” 夏依苏说:“这次无理取闹的是二姨娘,而不是我!二姨娘冤枉我,还没有给我赔礼道歉呢。” 四姨娘眼睛瞟向二姨娘,掩嘴笑,恐天下不乱地说:“二姐,听到没有?四小姐说,你还没向她赔礼道歉呢。哎,也怨不得四小姐生气,二姐你再看四小姐不顺眼,也不应该冤枉她,把她的好心当了肝肺吧?” 二姨娘心中恼怒,面子挂不下去。一转眼,看到跪在旁边战战兢兢的青芽,一时火从心起,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一脚把她踢翻,嘴里骂: “都是你这个小蹄子害的!四小姐明明送给我的是健脾散,而你却说是泻吐散!你不是存心的要害我吗?” 青芽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赶紧爬了起来,又再跪了下来,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身子抖如筛糠那样: “二姨娘,奴婢冤枉啊,是……是四小姐亲自对奴婢说的,这药是……是泻吐散……” 话还没说完,又再给二姨娘一脚踢了过来: “你这小蹄子,还说?嫌我出丑还没出够么?” 青芽不敢吱声了,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这事,总得找一个替罪羊是不是?老夫人心中明白,夏依苏见不得是清白无辜,二姨娘也见不得完全有错,如果要查个水落石出,未免会兴师动众,这事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只有给人掩嘴讥笑的份。都说家丑不外传,唯一解决的办法,是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 当下,老夫人扫了青芽一眼,凛声说: “你一个做丫鬟的,不好好伺候主子,却跑去挑拨离间,像什么话?这种犯上的事儿也做得出来?来人,把这个可恨的狗奴才拉下去,杖责三十板子!再关在柴房里一个月!以后也不用回落梅院了,留在厨房里劈柴担水。” 青芽哭了起来: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 有几个老婆子涌了上去,把哭得一塌糊涂的青芽拉了下去。二姨娘向夏依苏赔礼道歉的事儿,在青芽的哭声中,不了之之。 随后老夫人站了起来说: “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要歇歇。”老夫人问:“健脾散?那是什么?” 卢大夫说:“这健脾散是由白术、木香、黄连、甘草、白茯苓、人参、神曲、陈皮、砂仁、麦芽、山楂、山药、肉豆蔻等药物组成,适合于脾胃虚寒引起的消化不良,五谷不化等症状,具有健脾健胃,消食止泻功用。” 咦?不是泻吐散? 二姨娘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说: “卢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这药怎么可能是健脾散?根本就不可能,这丫头——四小姐不会这么好心,会给我健脾散!卢大夫,你一定是弄错了,这是泻吐散,不是什么泻吐散!” 卢大夫不高兴了,看她一眼: “我十八岁就行医,如今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难道什么是泻吐散,什么是健脾散,我会分不出来?如果这样,那我还做什么大夫?” 二姨娘喃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和夏世显互相看了一眼。夏世显舒了一口气,心头落下一块大石。他对夏依苏这个女儿,又爱又恨,爱的是她是他失散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至亲骨肉,恨的是她一次又一次闯祸,令他头疼不已,却对她又无可奈何,如今巴不得此事能够平息下来,好让他省心。 夏依苏也懵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愤怒。丫的,她又再被元峻宇那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捉弄了,他总是棋高一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她,而她也竟然傻不拉叽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他。 夏依苏觉得,自己还真是个低能儿,脑袋不是被驴踢坏了,就是进大粪了。 随即,夏依苏心中又是一喜,还好元峻宇那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捉弄她,如果真的给她泻吐散,那她今天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真是因祸得福。 又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夏依苏聪明得很,看到形势对自己有利,立马就装了一副委曲万分的样子,捂了胸口,垂下头,可怜兮兮的说: “二姨娘虽然是个杀猫见血的残暴刽子手,可我四小姐肚子里能撑船,不记刽子手的过,很大量地原谅了她。看到她面黄肌瘦的,脾胃不好,千辛万苦的寻来了健脾散,想让她调理调理身子。可是二姨娘,她……她却恩将仇报,冤枉我。哎,什么是人心难测,天下最毒妇人心?这便是了。真是应了一句俗话: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 夏目南差点儿没给笑出声来。 他这个四妹,真是好本事,骂人也能骂出这样高水平。她倒会把握机会,一看到翻身机会来了,顿时打蛇随棍上,毫不客气反击,一点点亏也不肯吃。 送走了卢大夫,老夫人脸色一板,凌厉的目光扫了一下众人,随后落到夏依苏的脸上。只见她楚楚可怜地巴眨着眼睛,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委曲神情,但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别说二姨娘,就是老夫人也不相信,夏依苏会这么好心,送健脾散给二姨娘?那可是骆驼穿针眼——根本没有可能的事儿。 可瓶子里的药粉,分明是健脾散,而不是泻吐散。 老夫人问夏依苏: “四丫头,刚才问你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解释?” 夏依苏哭丧着脸说: “本来我是要解释的,可是我刚刚走进来,就看到周围透着一股杀气,你们一个两个都绷紧着脸孔,加上二姨娘又极会制造气氛,又哭又嚎,天崩地裂的样子,飙出来的泪水没差点儿把我淹死。我这个人最最没用,极怕事,又胆小如鼠,给这么一吓,整个人都傻掉,哪里还敢说出话来?” 老夫人“哼”了声: “你胆小如鼠?这个我倒看不出来。” 夏依苏很委曲: “祖母,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我的外貌看上去不胆小如鼠,但实际上,我的内心很胆小如鼠。” 老夫人皱了皱眉。她不想再在这事纠结下去,息事宁人那样的挥了挥手:“这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儿,无论是谁,我都不放过。” 夏依苏得理不饶人:“祖母,我不服气,我有话要说!”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话要说?” 夏依苏说:“这次无理取闹的是二姨娘,而不是我!二姨娘冤枉我,还没有给我赔礼道歉呢。” 四姨娘眼睛瞟向二姨娘,掩嘴笑,恐天下不乱地说:“二姐,听到没有?四小姐说,你还没向她赔礼道歉呢。哎,也怨不得四小姐生气,二姐你再看四小姐不顺眼,也不应该冤枉她,把她的好心当了肝肺吧?” 二姨娘心中恼怒,面子挂不下去。一转眼,看到跪在旁边战战兢兢的青芽,一时火从心起,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一脚把她踢翻,嘴里骂: “都是你这个小蹄子害的!四小姐明明送给我的是健脾散,而你却说是泻吐散!你不是存心的要害我吗?” 青芽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赶紧爬了起来,又再跪了下来,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身子抖如筛糠那样: “二姨娘,奴婢冤枉啊,是……是四小姐亲自对奴婢说的,这药是……是泻吐散……” 话还没说完,又再给二姨娘一脚踢了过来: “你这小蹄子,还说?嫌我出丑还没出够么?” 青芽不敢吱声了,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这事,总得找一个替罪羊是不是?老夫人心中明白,夏依苏见不得是清白无辜,二姨娘也见不得完全有错,如果要查个水落石出,未免会兴师动众,这事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只有给人掩嘴讥笑的份。都说家丑不外传,唯一解决的办法,是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 当下,老夫人扫了青芽一眼,凛声说: “你一个做丫鬟的,不好好伺候主子,却跑去挑拨离间,像什么话?这种犯上的事儿也做得出来?来人,把这个可恨的狗奴才拉下去,杖责三十板子!再关在柴房里一个月!以后也不用回落梅院了,留在厨房里劈柴担水。” 青芽哭了起来: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 有几个老婆子涌了上去,把哭得一塌糊涂的青芽拉了下去。二姨娘向夏依苏赔礼道歉的事儿,在青芽的哭声中,不了之之。 随后老夫人站了起来说: “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要歇歇。” 第299章 太爽了1 夜里,元峻宇又溜到夏依苏的卧室里来了。 元峻宇来的时候,夏依苏画了他的漫画人头肖像,贴在卧室的门口,正拿了弓箭,瞄准了,射他的张开着的大嘴巴。 夏依苏一边射箭,嘴里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 “把你的舌头射掉!让你骗我!” 射了好几次,射不中。夏依苏走近了几步,又再射,还是不中。一来她的箭术不怎么样,二来手劲不够,弓箭根本没法钉在门板上。后来夏依苏索性走了近去,直接拿箭,刺画中元峻宇的舌头,又再骂: “让你骗我!让你骗我!把你的舌头射掉,看你还能不能骗我?” 贴在卧室门口的漫画人头肖像,画得很滑稽,大脑袋,小脖子,一双细长的眼睛眯成一线儿,夸张的大鼻子,嘴巴大张着,舌头长长伸出来,像吊死鬼。虽然夸张,丑化,但因为形神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元峻宇。 夏依苏正刺得带劲,忽然听到元峻宇慵懒的声音慢悠悠说:“要真的想把我的舌头射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人吓人,吓死人! 半夜三更,夜深人静时刻,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站在自己身后,冷不防说话,夏依苏饶是大胆,也忍不住吓了个毛骨悚然,差点儿没要尖叫起来,猛地回头看,见到元峻宇,不禁一哆嗦,手中的箭顿时落了在地上。 元峻宇轻轻一笑。 他捡起了地上的箭,又再从夏依苏手中把弓拿了过来,上了箭,往后退,退到墙壁去。然后抬起弓,瞄准了,拉弦,只听“嗖”的一声,箭立马中了贴在门口他的漫画人头肖像,正稳稳地刺在伸出来的舌头上。 元峻宇一点也不介意那漫画人头肖像是他,悠然自得说:“夏依苏,拜托你下次画我的时候,能不能画好看些?我有这么丑嘛?”又再说:“你这箭术,是八弟教你的吧?他的箭术不怎么样,教出的徒弟更是窝囊废!” 这丫,还真是神通广大。 元峻杰跑来教夏依苏射箭的事儿他也知道。 元峻宇说:“八弟没有教你射箭姿势么?完全不对!拉弦的时候不能使出全身之力,应只让两手用力扩张,肩膀要放松,吸气后,轻轻的将气往下压,再引弓射箭,呼气要尽量的慢而稳,而且要一口气完全呼完,引弓手轻柔地向后方伸展至完全伸直,是松弦,保持最重要的条件……可懂?” 夏依苏不懂。 她没心情跟元峻宇叽歪这些,反正她又没上战场去杀敌,娱乐娱乐而已,用不着要那么高水准可以百步穿杨什么的。她木着一张脸,没好气说: “你又来干什么?我的卧室又不是你的后花院,三头两天吃饱饭没事给撑着的跑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恐我的名声不臭,因此故意的要跟我制造些桃色是非绯闻出来给众人看?” 元峻宇咧嘴一笑,浅浅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烛光下他一张倾城倾国的脸更显妖魅,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嘴角微微地勾起,带着一抹诡异的笑。这笑落到夏依苏的眼里,只觉得无比的邪恶。 元峻宇慢条斯理说:“聪明!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跟你制造些桃色的是非绯闻出来给众人看。”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喂——” 元峻宇问:“你介意?” 夏依苏说:“废话,我当然介意!你是男人,桃色绯闻再多,别人顶多说你风,流。但我是女人,桃色绯闻多了,别人便会说我下流。”又再说:“我的名声给你搞臭了,到时候就没人敢娶我了,真是的!”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没人娶你,那我娶你不就行了?”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呸,谁要你娶?” 元峻宇无视她的恶劣态度,扬仰起头,轻轻的笑了一声,像是夏依苏这话极有趣似的,他慢悠悠的说:“怎么办?夏依苏,虽然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可我对你还是挺有兴趣,不想放过你!” 夏依苏瞪他。 她觉得自己平日里挺聪明的,可在元峻宇这个大奸大恶的家伙跟前,她就像个大傻瓜,老是给他捉弄,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 元峻宇又再一笑,终于话入正题: “夏依苏,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元峻宇不说“好东西”这三个字还犹可,一说,简直等于火上烹油,夏依苏只觉得得无比刺耳,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说: “你还好意思说!好东西,呸,分明就是糊弄我!” 元峻宇装傻: “我怎么糊弄你了?” 夏依苏忿忿然: “还说没糊弄我!上次不是说给我泻吐散的嘛?结果给了健脾散!这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居然还厚着脸皮跑来再忽悠我!” 元峻宇神情慵懒地望向她,“嗤”的一声笑: “你这个人,还真是蠢得无药救了!”他像是为自己不值,摇头,加了一句:“真是的,我什么目光,竟然喜欢一个比猪还要蠢的人!” 夏依苏对他怒目而视。 一句“我又没要你喜欢”的话还没来得及飙出来,元峻宇又再慢条斯理说:“如果我真的给你泻吐散了,如今你能这么快活自在站在这儿跟我吵架?估计早已被赶到祠堂里罚跪兼抄《女训》和《女孝经》了,不呆上一个月,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写一千遍,你也别想走出来。” 元峻宇说的是事实,夏依苏反驳不得,一时英雄气短起来。 元峻宇轻轻的又一笑: “夏依苏,说你蠢,你还不服气!那个叫青芽的小丫头,本来就是二姨娘的人,她自告奋勇请缨把泻吐散倒到二姨娘的茶水里,不外是为了邀功,你竟然一点戒心也没有,相信了她!还有,那个叫茗赏的小丫头,也是二姨娘的人。” 夏依苏一怔: “茗赏和青芽是二姨娘的人?” 本来她还为着青芽的事儿而内疚,如果不是因为她,青芽也不会受到如此的重罚。她本来还想着,如何找个机会让夏目南到老夫人那儿说说情,让青芽回到落梅院来。夜里,元峻宇又溜到夏依苏的卧室里来了。 元峻宇来的时候,夏依苏画了他的漫画人头肖像,贴在卧室的门口,正拿了弓箭,瞄准了,射他的张开着的大嘴巴。 夏依苏一边射箭,嘴里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 “把你的舌头射掉!让你骗我!” 射了好几次,射不中。夏依苏走近了几步,又再射,还是不中。一来她的箭术不怎么样,二来手劲不够,弓箭根本没法钉在门板上。后来夏依苏索性走了近去,直接拿箭,刺画中元峻宇的舌头,又再骂: “让你骗我!让你骗我!把你的舌头射掉,看你还能不能骗我?” 贴在卧室门口的漫画人头肖像,画得很滑稽,大脑袋,小脖子,一双细长的眼睛眯成一线儿,夸张的大鼻子,嘴巴大张着,舌头长长伸出来,像吊死鬼。虽然夸张,丑化,但因为形神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元峻宇。 夏依苏正刺得带劲,忽然听到元峻宇慵懒的声音慢悠悠说:“要真的想把我的舌头射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人吓人,吓死人! 半夜三更,夜深人静时刻,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站在自己身后,冷不防说话,夏依苏饶是大胆,也忍不住吓了个毛骨悚然,差点儿没要尖叫起来,猛地回头看,见到元峻宇,不禁一哆嗦,手中的箭顿时落了在地上。 元峻宇轻轻一笑。 他捡起了地上的箭,又再从夏依苏手中把弓拿了过来,上了箭,往后退,退到墙壁去。然后抬起弓,瞄准了,拉弦,只听“嗖”的一声,箭立马中了贴在门口他的漫画人头肖像,正稳稳地刺在伸出来的舌头上。 元峻宇一点也不介意那漫画人头肖像是他,悠然自得说:“夏依苏,拜托你下次画我的时候,能不能画好看些?我有这么丑嘛?”又再说:“你这箭术,是八弟教你的吧?他的箭术不怎么样,教出的徒弟更是窝囊废!” 这丫,还真是神通广大。 元峻杰跑来教夏依苏射箭的事儿他也知道。 元峻宇说:“八弟没有教你射箭姿势么?完全不对!拉弦的时候不能使出全身之力,应只让两手用力扩张,肩膀要放松,吸气后,轻轻的将气往下压,再引弓射箭,呼气要尽量的慢而稳,而且要一口气完全呼完,引弓手轻柔地向后方伸展至完全伸直,是松弦,保持最重要的条件……可懂?” 夏依苏不懂。 她没心情跟元峻宇叽歪这些,反正她又没上战场去杀敌,娱乐娱乐而已,用不着要那么高水准可以百步穿杨什么的。她木着一张脸,没好气说: “你又来干什么?我的卧室又不是你的后花院,三头两天吃饱饭没事给撑着的跑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恐我的名声不臭,因此故意的要跟我制造些桃色是非绯闻出来给众人看?” 元峻宇咧嘴一笑,浅浅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烛光下他一张倾城倾国的脸更显妖魅,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嘴角微微地勾起,带着一抹诡异的笑。这笑落到夏依苏的眼里,只觉得无比的邪恶。 元峻宇慢条斯理说:“聪明!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跟你制造些桃色的是非绯闻出来给众人看。”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喂——” 元峻宇问:“你介意?” 夏依苏说:“废话,我当然介意!你是男人,桃色绯闻再多,别人顶多说你风,流。但我是女人,桃色绯闻多了,别人便会说我下流。”又再说:“我的名声给你搞臭了,到时候就没人敢娶我了,真是的!”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没人娶你,那我娶你不就行了?”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呸,谁要你娶?” 元峻宇无视她的恶劣态度,扬仰起头,轻轻的笑了一声,像是夏依苏这话极有趣似的,他慢悠悠的说:“怎么办?夏依苏,虽然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可我对你还是挺有兴趣,不想放过你!” 夏依苏瞪他。 她觉得自己平日里挺聪明的,可在元峻宇这个大奸大恶的家伙跟前,她就像个大傻瓜,老是给他捉弄,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 元峻宇又再一笑,终于话入正题: “夏依苏,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元峻宇不说“好东西”这三个字还犹可,一说,简直等于火上烹油,夏依苏只觉得得无比刺耳,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说: “你还好意思说!好东西,呸,分明就是糊弄我!” 元峻宇装傻: “我怎么糊弄你了?” 夏依苏忿忿然: “还说没糊弄我!上次不是说给我泻吐散的嘛?结果给了健脾散!这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居然还厚着脸皮跑来再忽悠我!” 元峻宇神情慵懒地望向她,“嗤”的一声笑: “你这个人,还真是蠢得无药救了!”他像是为自己不值,摇头,加了一句:“真是的,我什么目光,竟然喜欢一个比猪还要蠢的人!” 夏依苏对他怒目而视。 一句“我又没要你喜欢”的话还没来得及飙出来,元峻宇又再慢条斯理说:“如果我真的给你泻吐散了,如今你能这么快活自在站在这儿跟我吵架?估计早已被赶到祠堂里罚跪兼抄《女训》和《女孝经》了,不呆上一个月,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写一千遍,你也别想走出来。” 元峻宇说的是事实,夏依苏反驳不得,一时英雄气短起来。 元峻宇轻轻的又一笑: “夏依苏,说你蠢,你还不服气!那个叫青芽的小丫头,本来就是二姨娘的人,她自告奋勇请缨把泻吐散倒到二姨娘的茶水里,不外是为了邀功,你竟然一点戒心也没有,相信了她!还有,那个叫茗赏的小丫头,也是二姨娘的人。” 夏依苏一怔: “茗赏和青芽是二姨娘的人?” 本来她还为着青芽的事儿而内疚,如果不是因为她,青芽也不会受到如此的重罚。她本来还想着,如何找个机会让夏目南到老夫人那儿说说情,让青芽回到落梅院来。 第300章 太爽了2 元峻宇说:“当初二姨娘派这两个丫头到落梅院伺候你,本就不存什么好心眼,让她时时刻刻监视你,有什么事儿要上报。上次你从玉兰树上摔下来的事儿,是二姨娘故意陷害你,不外是要让老夫人憎恶你,得不到她的欢心。” 夏依苏又再一怔。 那事儿,她一直觉得稀奇古怪,不过也没有细想。如今想起来,说是二姨娘陷害,也不是没有道理。先是青芽头上的玉兰花掉下来,吸引夏依苏的兴趣;翌日,二姨娘院子的人却过来支开紫烟,接着青芽肚子疼,把雪影留下;接着,茗赏出现了,提出跟随夏依苏到花园去。 茗赏在夏府多年,怎会不知道玉兰树的来历?但她闭口不说。 再到后来,老夫人跟众人出现了——老夫人之所以出现在花园,是因为二姨娘的游说,说要欣赏玉兰花。 于是,夏依苏便成为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自挖坟墓自取灭亡自作自受。 夏依苏想起一事来,问元峻宇: “茗赏半夜三更从小阁楼上摔下来,不是她自己跑去的,而是你让人把她捉了去,然后推了下来?” 元峻宇夸她: “不错嘛,你还没蠢到家。”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 “茗赏固然是有错,可这样的惩罚,未免太重了吧?” 元峻宇看了她一眼: “她是罪有应得!我最憎恨陷害主子不忠不义的小人!没要茗赏的小命,已是对她大开恩了。我以为青芽会因为此事会有所顾忌,不想她还是听从了二姨娘的指使。如果她不是被杖责三十板子,再被关在柴房里一个月,罚到厨房里劈柴担水干粗活,恐怕她的下场会落得更惨!” 元峻宇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蕴着一抹冷冽之意,眼中寒凉如冰渊,倾城倾国的一张脸无端透着阴冷煞气。 夏依苏不吱声了。 元峻宇说:“夏依苏,你一定要记住这话:面对着那些对自己心怀鬼胎居心叵测的人,一定要心狠,该铲除就要彻底铲除,不能留后患。要不,今日你对她心软了,明日遭殃的会是自己,你明白?” 夏依苏低声嘀咕: “二姨娘对我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我是不是要对彻底铲除,不留后患?可是,杀人偿命,我年芳十六,青春亮丽,拿我正值妙龄芳华的命去换取二姨娘徐娘半老的命,岂不是亏了?还不是一般的亏,还是大大的亏。这个我可不干!” 元峻宇一笑: “如果二姨娘不是是你父亲也是我舅父的小妾,她又怎能活得如此逍遥自由?不过呢,要让她受些活罪,法子也不是没有。” 夏依苏赶紧问: “有什么好法子?” 元峻宇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跷起了二郎腿,上面的脚很惬意的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摇晃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脚拇趾头那样大的小瓶子来:“这个叫痒痒粉,比泻吐散还要好玩!夏依苏,你要不要?”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痒痒粉?那是什么东西?” 元峻宇说:“痒痒粉是一种特制的药粉。如果洒在一个人身上的伤口上,那人便会奇痒难忍,浑身起红色的小疙瘩。但这奇痒不会维持得长久,三个时辰后便会渐渐减弱,十二个时辰之后,痒痒完全消失。” 夏依苏眼睛一亮: “十二个时辰,那岂不是痒痒一天一夜?这也足够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很知趣的走近元峻宇,作了一个妖娆妩媚状,用了眼睛斜斜地睨着他,放出一点光彩,像一只花蝴蝶那样,尽情地施展自己的魅力: “四殿下,求求你,把痒痒粉送给我好不好?”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用了极暧,昧的目光,很痞气的将她上下横扫一番,随后他把脑袋逼了近来,那簿簿的两片嘴唇,微微的呶了着,一边伸手在他的左脸颊,轻轻的点了两下——意思是说,要在他脸颊上亲两下。 靠啊这家伙,怎么没完没了?夏依苏嘀咕:“怎么老是这玩儿?一点新意也没有!四殿下,难道你没觉得无聊么?” 元峻宇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确实这玩儿挺无聊的。你说得对,一点新意也没有!这样吧,那我们玩一个有新意的,我在你脸颊上亲两下,那如何?” 夏依苏几乎要晕过去。 说来说去,莫不是要吃她豆腐。 看到夏依苏一脸的扭拧,元峻宇眉毛一挑:“怎么?不愿意?”他故伎重演,站了起来,装了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你还是没有动静,我可要走了。”他开始数:“1——”接着他又再数:“2——” 夏依苏无奈,只得说:“好。” 元峻宇问:“好什么?” 夏依苏说:“我在你面颊上亲两下。” 元峻宇说:“你不是说没有新意么?” 夏依苏咬牙:“我怀旧不行?” 元峻宇咧嘴笑:“行。” 他把左边脸伸了过来。夏依苏这回长了心眼,预防元峻宇这家伙使坏,把头转了过来让他的唇对她的唇,夏依苏没敢闭上眼睛,而是把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样大,一脸戒备的把嘴唇递了过去,小鸡啄米似的在他左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两下。 元峻宇夸她:“不错嘛,吃一堑,长一智了。” 夏依苏“哼”了声。 元峻宇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得瑟。 夏依苏在这一刻,连杀元峻宇的心都有了。不过为了得到痒痒粉,她只好忍了。心里很恶毒地想,得到了痒痒粉后,除了要洒到二姨娘身上,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一定,一定也要洒到元峻宇身上去。 幻想着元峻宇奇痒难忍,很痛苦地挠来挠去的样子,夏依苏就不禁阴险地一笑。 她的心思,又岂能瞒得过元峻宇?他“好心好意”地提醒:“如果你臆想着要浪费痒痒粉来对付我,那是没有用,因为我有解药。” 夏依苏的阴谋被揭穿,一张小脸儿涨了通红,窘得不得了,那尴尬的样子,就像现行给人捉住了的小偷。 素不知,她这个样子,愈发楚楚动人。元峻宇说:“当初二姨娘派这两个丫头到落梅院伺候你,本就不存什么好心眼,让她时时刻刻监视你,有什么事儿要上报。上次你从玉兰树上摔下来的事儿,是二姨娘故意陷害你,不外是要让老夫人憎恶你,得不到她的欢心。” 夏依苏又再一怔。 那事儿,她一直觉得稀奇古怪,不过也没有细想。如今想起来,说是二姨娘陷害,也不是没有道理。先是青芽头上的玉兰花掉下来,吸引夏依苏的兴趣;翌日,二姨娘院子的人却过来支开紫烟,接着青芽肚子疼,把雪影留下;接着,茗赏出现了,提出跟随夏依苏到花园去。 茗赏在夏府多年,怎会不知道玉兰树的来历?但她闭口不说。 再到后来,老夫人跟众人出现了——老夫人之所以出现在花园,是因为二姨娘的游说,说要欣赏玉兰花。 于是,夏依苏便成为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自挖坟墓自取灭亡自作自受。 夏依苏想起一事来,问元峻宇: “茗赏半夜三更从小阁楼上摔下来,不是她自己跑去的,而是你让人把她捉了去,然后推了下来?” 元峻宇夸她: “不错嘛,你还没蠢到家。”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 “茗赏固然是有错,可这样的惩罚,未免太重了吧?” 元峻宇看了她一眼: “她是罪有应得!我最憎恨陷害主子不忠不义的小人!没要茗赏的小命,已是对她大开恩了。我以为青芽会因为此事会有所顾忌,不想她还是听从了二姨娘的指使。如果她不是被杖责三十板子,再被关在柴房里一个月,罚到厨房里劈柴担水干粗活,恐怕她的下场会落得更惨!” 元峻宇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蕴着一抹冷冽之意,眼中寒凉如冰渊,倾城倾国的一张脸无端透着阴冷煞气。 夏依苏不吱声了。 元峻宇说:“夏依苏,你一定要记住这话:面对着那些对自己心怀鬼胎居心叵测的人,一定要心狠,该铲除就要彻底铲除,不能留后患。要不,今日你对她心软了,明日遭殃的会是自己,你明白?” 夏依苏低声嘀咕: “二姨娘对我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我是不是要对彻底铲除,不留后患?可是,杀人偿命,我年芳十六,青春亮丽,拿我正值妙龄芳华的命去换取二姨娘徐娘半老的命,岂不是亏了?还不是一般的亏,还是大大的亏。这个我可不干!” 元峻宇一笑: “如果二姨娘不是是你父亲也是我舅父的小妾,她又怎能活得如此逍遥自由?不过呢,要让她受些活罪,法子也不是没有。” 夏依苏赶紧问: “有什么好法子?” 元峻宇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跷起了二郎腿,上面的脚很惬意的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摇晃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脚拇趾头那样大的小瓶子来:“这个叫痒痒粉,比泻吐散还要好玩!夏依苏,你要不要?”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痒痒粉?那是什么东西?” 元峻宇说:“痒痒粉是一种特制的药粉。如果洒在一个人身上的伤口上,那人便会奇痒难忍,浑身起红色的小疙瘩。但这奇痒不会维持得长久,三个时辰后便会渐渐减弱,十二个时辰之后,痒痒完全消失。” 夏依苏眼睛一亮: “十二个时辰,那岂不是痒痒一天一夜?这也足够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很知趣的走近元峻宇,作了一个妖娆妩媚状,用了眼睛斜斜地睨着他,放出一点光彩,像一只花蝴蝶那样,尽情地施展自己的魅力: “四殿下,求求你,把痒痒粉送给我好不好?”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用了极暧,昧的目光,很痞气的将她上下横扫一番,随后他把脑袋逼了近来,那簿簿的两片嘴唇,微微的呶了着,一边伸手在他的左脸颊,轻轻的点了两下——意思是说,要在他脸颊上亲两下。 靠啊这家伙,怎么没完没了?夏依苏嘀咕:“怎么老是这玩儿?一点新意也没有!四殿下,难道你没觉得无聊么?” 元峻宇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确实这玩儿挺无聊的。你说得对,一点新意也没有!这样吧,那我们玩一个有新意的,我在你脸颊上亲两下,那如何?” 夏依苏几乎要晕过去。 说来说去,莫不是要吃她豆腐。 看到夏依苏一脸的扭拧,元峻宇眉毛一挑:“怎么?不愿意?”他故伎重演,站了起来,装了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你还是没有动静,我可要走了。”他开始数:“1——”接着他又再数:“2——” 夏依苏无奈,只得说:“好。” 元峻宇问:“好什么?” 夏依苏说:“我在你面颊上亲两下。” 元峻宇说:“你不是说没有新意么?” 夏依苏咬牙:“我怀旧不行?” 元峻宇咧嘴笑:“行。” 他把左边脸伸了过来。夏依苏这回长了心眼,预防元峻宇这家伙使坏,把头转了过来让他的唇对她的唇,夏依苏没敢闭上眼睛,而是把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样大,一脸戒备的把嘴唇递了过去,小鸡啄米似的在他左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两下。 元峻宇夸她:“不错嘛,吃一堑,长一智了。” 夏依苏“哼”了声。 元峻宇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得瑟。 夏依苏在这一刻,连杀元峻宇的心都有了。不过为了得到痒痒粉,她只好忍了。心里很恶毒地想,得到了痒痒粉后,除了要洒到二姨娘身上,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一定,一定也要洒到元峻宇身上去。 幻想着元峻宇奇痒难忍,很痛苦地挠来挠去的样子,夏依苏就不禁阴险地一笑。 她的心思,又岂能瞒得过元峻宇?他“好心好意”地提醒:“如果你臆想着要浪费痒痒粉来对付我,那是没有用,因为我有解药。” 夏依苏的阴谋被揭穿,一张小脸儿涨了通红,窘得不得了,那尴尬的样子,就像现行给人捉住了的小偷。 素不知,她这个样子,愈发楚楚动人。 第301章 太爽了3 元峻宇用了很大的定力才能把持自己,拿了小瓶子在夏依苏跟前一晃:“这痒痒粉,要洒到伤口上才有效果,你计划用什么办法洒到二姨娘身上去?” 这个问题把夏依苏问住了。 她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二姨娘弄伤了,再把痒痒粉洒到她身上去。 元峻宇说:“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难。”他给她出了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你可以趁着在这个夜深人静时刻,众人都睡熟,你溜进二姨娘的院子里去,偷偷的把抓伤了,再把痒痒药洒到她身上去,那不就行啦?” 夏依苏给他翻个大白眼,没好气:“如果我有这个本事,还用你教?” 元峻宇咧嘴,故作惊讶:“你没有这个本事?” 呸,明知故问! 夏依苏又一个大白眼翻了过去。 元峻宇一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 夏依苏顿时喜出望外,表情的变化像坐过山车,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立马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儿似的:“四殿下,你会武功,轻功又是那样的好,你溜进二姨娘的院子里,肯定不会被人发觉。”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说:“我是堂堂的四殿下,一向是以德服众,谦谦君子一个,从不会做那些偷偷摸摸不光明磊落的事儿。” 夏依苏几乎没给气死。 她又再给这家伙捉弄了。还没来得及发火,元峻宇话锋一转,又再说:“我不做,自会有人做对吧?帮你找一个人去做,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依苏的脸色又再阴转晴。 对呀,元峻宇身份尊贵,地位显赫,让他溜进二姨娘的院子,偷偷的把痒痒药洒到二姨娘身上,是一件自损身份的事儿。他不屑做,并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也不做。 元峻宇说:“夏依苏,如果我找到人帮你做这事了,我得到什么好处?”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嘻嘻一笑,冷不防凑近元峻宇,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主动地在他右脸颊上亲了两下,随后说: “这便是好处。” 元峻宇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夸她:“这还不错,懂得我心意,而且还知道先下手为强,真是孺子可教也。” 这个还用说?夏依苏想,如果她不懂,那她就是大蠢蛋了。 元峻宇头一扬,忽然吹了一声口哨,一个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破窗而入,走到元峻宇跟前,毕恭毕敬垂手而立: “主子——” 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看来,他守在外面已多时,就等元峻宇这声口哨了。元峻宇低声,如此这般的对他吩咐了一番。黑衣人点点头,接过痒痒粉,又再悄无声息的从窗口飞身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黑衣人走后,元峻宇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我也该走了!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不是什么好事儿。” 话音刚落,修长的身子往窗口一闪,便隐没于夜色中。 翌日一大早,夏依苏派雪影去南苑院探听情况。 雪影很快回来了:“主子,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儿,二姨娘昨天晚上遇到鬼了。我听南苑院的人说,是‘郑一鸣’化成了厉鬼,回来找二姨娘算帐了。” 夏依苏一听,顿时忙不迭说: “真的?快说来听听,快!” 雪影也觉得大快人心,赶紧把所听到的告诉夏依苏。 原来昨天晚上,二姨娘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晚,四更天过后,好不容易朦胧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无意中一个翻身,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而自己的手摸上去了,黏黏糊糊的,便微微睁开眼睛看究竟。 身边躺着的那堆软绵绵的东西,竟然是一只死了的白猫。 昏暗的烛光中,那只死了的白猫有说不出的恐怖。血肉模糊,脑浆迸出,半张着的嘴全是血,缺了好几颗牙齿,一双眼睛往上翻,泛着一股仇恨的青光,有血水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二姨娘双手粘着的黏黏糊糊的东西,则是白猫的血和脑浆。 二姨娘睡意全醒了,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寒毛倒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了看,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粗气,喉咙像给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叫不出声来。 躺在她身边的那只死了的白猫,此时忽然动了,竟然站了起来,一双源源不断流着血的眼睛,猛地朝她瞪去,眼中那股仇恨的青光,变成了燃烧的火焰,此时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冷不防,它伸出了爪子,狠狠的朝二姨娘脸上撑去。 “叭啪!” “叭啪!” 很清脆的两声响。 二姨娘的脸颊上,左右各有被猫爪抓的伤痕。接着,二姨娘又觉得脖子手脚痛楚,不知什么时候被猫爪抓伤了,她再也忍不住,恐惧地尖叫了起来,惊天动地的凄厉尖叫声,瞬间划破整个寂静的夜空,传了老远老远。 南苑院的众丫鬟婆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起床,披了衣服,忙不迭跑到房里来,齐齐问: “二姨娘,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二姨娘紧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身子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着。她一边尖叫,一边用了变色的腔调,恐惧地说: “猫!四小姐那只死了的白猫!它……它……它跑到我床上来了!你们……你们快给我赶……赶走它!它是鬼!一……一只猫鬼!” 众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 “二姨娘,白猫在哪儿?” 二姨娘睁开眼睛,战战兢兢往身边指去: “在……在……这这儿……” 众人看过去。二姨娘身边,哪有猫的影子?只有一条她遗落的小绢子。二姨娘疑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喃喃:“刚才我明明看到的,它……它就在这儿。”她伸出双手:“你们看,我的手,全……全是它的血……” 话还没有说完,二姨娘又再尖叫了声。原本她的一双手,黏黏糊糊的,满是白猫的血和脑浆,此刻没有了,全消失了,消失得无踪无影。元峻宇用了很大的定力才能把持自己,拿了小瓶子在夏依苏跟前一晃:“这痒痒粉,要洒到伤口上才有效果,你计划用什么办法洒到二姨娘身上去?” 这个问题把夏依苏问住了。 她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二姨娘弄伤了,再把痒痒粉洒到她身上去。 元峻宇说:“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难。”他给她出了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你可以趁着在这个夜深人静时刻,众人都睡熟,你溜进二姨娘的院子里去,偷偷的把抓伤了,再把痒痒药洒到她身上去,那不就行啦?” 夏依苏给他翻个大白眼,没好气:“如果我有这个本事,还用你教?” 元峻宇咧嘴,故作惊讶:“你没有这个本事?” 呸,明知故问! 夏依苏又一个大白眼翻了过去。 元峻宇一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 夏依苏顿时喜出望外,表情的变化像坐过山车,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立马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儿似的:“四殿下,你会武功,轻功又是那样的好,你溜进二姨娘的院子里,肯定不会被人发觉。”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说:“我是堂堂的四殿下,一向是以德服众,谦谦君子一个,从不会做那些偷偷摸摸不光明磊落的事儿。” 夏依苏几乎没给气死。 她又再给这家伙捉弄了。还没来得及发火,元峻宇话锋一转,又再说:“我不做,自会有人做对吧?帮你找一个人去做,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依苏的脸色又再阴转晴。 对呀,元峻宇身份尊贵,地位显赫,让他溜进二姨娘的院子,偷偷的把痒痒药洒到二姨娘身上,是一件自损身份的事儿。他不屑做,并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也不做。 元峻宇说:“夏依苏,如果我找到人帮你做这事了,我得到什么好处?”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嘻嘻一笑,冷不防凑近元峻宇,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主动地在他右脸颊上亲了两下,随后说: “这便是好处。” 元峻宇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夸她:“这还不错,懂得我心意,而且还知道先下手为强,真是孺子可教也。” 这个还用说?夏依苏想,如果她不懂,那她就是大蠢蛋了。 元峻宇头一扬,忽然吹了一声口哨,一个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破窗而入,走到元峻宇跟前,毕恭毕敬垂手而立: “主子——” 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看来,他守在外面已多时,就等元峻宇这声口哨了。元峻宇低声,如此这般的对他吩咐了一番。黑衣人点点头,接过痒痒粉,又再悄无声息的从窗口飞身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黑衣人走后,元峻宇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我也该走了!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不是什么好事儿。” 话音刚落,修长的身子往窗口一闪,便隐没于夜色中。 翌日一大早,夏依苏派雪影去南苑院探听情况。 雪影很快回来了:“主子,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儿,二姨娘昨天晚上遇到鬼了。我听南苑院的人说,是‘郑一鸣’化成了厉鬼,回来找二姨娘算帐了。” 夏依苏一听,顿时忙不迭说: “真的?快说来听听,快!” 雪影也觉得大快人心,赶紧把所听到的告诉夏依苏。 原来昨天晚上,二姨娘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晚,四更天过后,好不容易朦胧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无意中一个翻身,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而自己的手摸上去了,黏黏糊糊的,便微微睁开眼睛看究竟。 身边躺着的那堆软绵绵的东西,竟然是一只死了的白猫。 昏暗的烛光中,那只死了的白猫有说不出的恐怖。血肉模糊,脑浆迸出,半张着的嘴全是血,缺了好几颗牙齿,一双眼睛往上翻,泛着一股仇恨的青光,有血水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二姨娘双手粘着的黏黏糊糊的东西,则是白猫的血和脑浆。 二姨娘睡意全醒了,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寒毛倒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了看,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粗气,喉咙像给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叫不出声来。 躺在她身边的那只死了的白猫,此时忽然动了,竟然站了起来,一双源源不断流着血的眼睛,猛地朝她瞪去,眼中那股仇恨的青光,变成了燃烧的火焰,此时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冷不防,它伸出了爪子,狠狠的朝二姨娘脸上撑去。 “叭啪!” “叭啪!” 很清脆的两声响。 二姨娘的脸颊上,左右各有被猫爪抓的伤痕。接着,二姨娘又觉得脖子手脚痛楚,不知什么时候被猫爪抓伤了,她再也忍不住,恐惧地尖叫了起来,惊天动地的凄厉尖叫声,瞬间划破整个寂静的夜空,传了老远老远。 南苑院的众丫鬟婆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起床,披了衣服,忙不迭跑到房里来,齐齐问: “二姨娘,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二姨娘紧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身子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着。她一边尖叫,一边用了变色的腔调,恐惧地说: “猫!四小姐那只死了的白猫!它……它……它跑到我床上来了!你们……你们快给我赶……赶走它!它是鬼!一……一只猫鬼!” 众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 “二姨娘,白猫在哪儿?” 二姨娘睁开眼睛,战战兢兢往身边指去: “在……在……这这儿……” 众人看过去。二姨娘身边,哪有猫的影子?只有一条她遗落的小绢子。二姨娘疑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喃喃:“刚才我明明看到的,它……它就在这儿。”她伸出双手:“你们看,我的手,全……全是它的血……” 话还没有说完,二姨娘又再尖叫了声。原本她的一双手,黏黏糊糊的,满是白猫的血和脑浆,此刻没有了,全消失了,消失得无踪无影。 第302章 太爽了4 二姨娘怔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珠云眼尖:“二姨娘,你脸上,脖子,手脚……怎么被抓伤了?” 二姨娘很恐怖的,又再发出了一声尖叫:“是……是给白猫抓伤的。那白猫,刚才……刚才把我抓伤了……” 众人又再次面面相觑。 二姨娘脸上,脖子,手脚,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落在众丫鬟婆子眼中,并不像是被猫爪抓伤的,倒像是二姨娘自己尖利的指甲抓伤的。这个时候二姨娘又一声尖叫,一张脸扭曲着,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扭着全身,双手不停地在身上挠来挠去,挠得这边,又挠不了那边,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她跳下床来,赤足手舞足蹈,不停地挠痒痒,一边很痛苦地嚷嚷:“哎呀!痒!我身子好痒,就像有上千只蚂蚁在爬一样,好痒!” 众丫鬟婆子手足无措:“二姨娘!二姨娘!” 二姨娘还在嚷嚷:“痒!痒!好痒!” 她正在挠痒痒间,忽然觉得眼皮底下,有一道白影掠过。二姨娘惊恐万状,瞠目看过去,只见窗口上有个白色的影子——准确来说,是一只白色猫的影子。那白,就像送葬用的纸扎人那样晃眼。 仔细看了,还真是白猫。 被她踹死的那只白猫。 只见那只白猫慢慢转过头来,朝了她看。微弱的烛光落到白猫身上,照着它的一张张牙舞爪的猫脸,左脸清晰,右脸黑暗,一明一暗的双眼,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来,和脑门上滴下来的白色脑浆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又一滴落到地上,那缺少了几颗牙齿的嘴巴大张着,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二姨娘魂飞魄散,眼睛直直的,吓得一头一脸全是汗,她厉声惨叫: “鬼!鬼!”她死死的盯着窗口,眼里浸透了惊恐,全身的汗毛立起,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来,嘴唇哆嗦着:“鬼!那只猫,是鬼!鬼!鬼猫!它……它在那儿,正……正瞪着我看!鬼!鬼猫!鬼猫!”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看过去。 窗口上,什么也没有,众人什么也看不到。 …… 雪影向夏依苏说这些的时候,也忍不住毛骨悚然,她说:“主子,如今南苑院的众丫鬟婆子都在悄悄地底理论,说是‘郑一鸣’冤魂不散,因此变成厉鬼跑去找二姨娘寻仇。” 夏依苏乐不可支:“可能是哦。” 雪影疑惑,终于忍不住问:“可是主子,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事似的,要不怎么会一大早的让奴婢去南苑院去看?” 夏依苏嘻嘻笑:“昨天晚上我梦到‘郑一鸣’了,它告诉我,它要去找二姨娘报仇。我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因此让你去南苑院探听情况,不想竟然是真的,原来‘郑一鸣’还真找找二姨娘报仇去了。” 雪影相信了,她说:“二姨娘这么残忍把‘郑一鸣’害死,也怪不得‘郑一鸣’找她去报仇。哎主子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夏依苏又再乐不可支大笑:“对对对,这是因果报应!所以做人,不能做得太绝,要不会受到报应的。” 嘿嘿,这报应,不同彼报应。 夏依苏想,那个黑衣人,还真好本事,不愧是元峻宇的人,他不但成功地把二姨娘抓伤,把痒痒药洒到她的伤口上,还能装神弄鬼,把二姨娘吓了个半死。 哈哈哈,真是太爽了! 夏依苏打扮了整整齐齐,便黄鼠狼给鸡拜年,去南苑院探望二姨娘——这样好玩又有趣的场面,不去看一看还真可惜了是不是?看戏要看全场,如果只看了开头没看结尾,多没意思。 此时二姨娘身上的奇痒渐渐减弱了,可痒痒还没完全消失。她一脸憔悴,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可双手停不下来,不住地挠痒痒,一会儿挠脸,一会儿挠脖子,又再挠手脚,身子,那样子,恨不得生出千手出来。 卢大夫来了,给二姨娘会诊。 他皱眉:“二姨娘的症状,有点像食物过敏,但又不完全像。如果是食物过敏,不单单是皮肤奇痒难熬,还会发生腹痛,腹泄,呕吐的现象。但二姨娘的内脏没有问题……又不像是被毒虫咬,伤口不肿……真是好生奇怪,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种症状……” 二姨娘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除了老夫人没来之外,夏府几乎所有的女眷家属都到场了,二太太,四姨娘,五姨娘,夏梦嘉,夏梦琳……济济一堂。既有真心来探病的,又有趁机看热闹的,当然,也少不了落井下石的。 夏依苏姗姗来迟,她兴致勃勃,也挤到众人当中去。 卢大夫这个医术高超的京城有名大夫看了好半天,也看不出个究竟,只得开了一些皮肤过敏药,让二姨娘先吃吃看。 卢大夫走后,众人七嘴八舌,鸡一嘴鸭一嘴说开了。 先是二太太,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说:“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犯病了呢?好生奇怪。” 夏梦嘉问:“娘,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夏梦琳也连忙说:“是啊娘,昨天晚上你吃了些什么?” 二姨娘一边挠痒痒,一边有气无力说:“昨晚我没胃口,没吃什么东西,就是饭也吃得少,扒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菜根本没动,哪有吃了些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 四姨娘眼中掩饰不住一抹幸灾乐祸,她说:“卢大夫医术这样高明,京城有名数一数二的大夫,他都瞧不出真正的病情来。我看呀,八成是撞邪了。” 二姨娘一听,脸色都变了,尖着嗓子说:“撞邪?怎么会?你胡说八道!好好的,我怎么会撞邪?” 四姨娘拈了绢子,轻轻掩着唇畔,阴阳怪气的说:“姐姐昨天晚上不是看到四小姐的猫了吗?——好好的,竟然梦到一只被自己踢死的猫,估计那猫冤魂不散,半夜三更的跑来找姐姐索命来了。这不是撞邪是什么?” 二姨娘说不出话来。二姨娘怔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珠云眼尖:“二姨娘,你脸上,脖子,手脚……怎么被抓伤了?” 二姨娘很恐怖的,又再发出了一声尖叫:“是……是给白猫抓伤的。那白猫,刚才……刚才把我抓伤了……” 众人又再次面面相觑。 二姨娘脸上,脖子,手脚,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落在众丫鬟婆子眼中,并不像是被猫爪抓伤的,倒像是二姨娘自己尖利的指甲抓伤的。这个时候二姨娘又一声尖叫,一张脸扭曲着,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扭着全身,双手不停地在身上挠来挠去,挠得这边,又挠不了那边,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她跳下床来,赤足手舞足蹈,不停地挠痒痒,一边很痛苦地嚷嚷:“哎呀!痒!我身子好痒,就像有上千只蚂蚁在爬一样,好痒!” 众丫鬟婆子手足无措:“二姨娘!二姨娘!” 二姨娘还在嚷嚷:“痒!痒!好痒!” 她正在挠痒痒间,忽然觉得眼皮底下,有一道白影掠过。二姨娘惊恐万状,瞠目看过去,只见窗口上有个白色的影子——准确来说,是一只白色猫的影子。那白,就像送葬用的纸扎人那样晃眼。 仔细看了,还真是白猫。 被她踹死的那只白猫。 只见那只白猫慢慢转过头来,朝了她看。微弱的烛光落到白猫身上,照着它的一张张牙舞爪的猫脸,左脸清晰,右脸黑暗,一明一暗的双眼,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来,和脑门上滴下来的白色脑浆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又一滴落到地上,那缺少了几颗牙齿的嘴巴大张着,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二姨娘魂飞魄散,眼睛直直的,吓得一头一脸全是汗,她厉声惨叫: “鬼!鬼!”她死死的盯着窗口,眼里浸透了惊恐,全身的汗毛立起,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来,嘴唇哆嗦着:“鬼!那只猫,是鬼!鬼!鬼猫!它……它在那儿,正……正瞪着我看!鬼!鬼猫!鬼猫!”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看过去。 窗口上,什么也没有,众人什么也看不到。 …… 雪影向夏依苏说这些的时候,也忍不住毛骨悚然,她说:“主子,如今南苑院的众丫鬟婆子都在悄悄地底理论,说是‘郑一鸣’冤魂不散,因此变成厉鬼跑去找二姨娘寻仇。” 夏依苏乐不可支:“可能是哦。” 雪影疑惑,终于忍不住问:“可是主子,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事似的,要不怎么会一大早的让奴婢去南苑院去看?” 夏依苏嘻嘻笑:“昨天晚上我梦到‘郑一鸣’了,它告诉我,它要去找二姨娘报仇。我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因此让你去南苑院探听情况,不想竟然是真的,原来‘郑一鸣’还真找找二姨娘报仇去了。” 雪影相信了,她说:“二姨娘这么残忍把‘郑一鸣’害死,也怪不得‘郑一鸣’找她去报仇。哎主子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夏依苏又再乐不可支大笑:“对对对,这是因果报应!所以做人,不能做得太绝,要不会受到报应的。” 嘿嘿,这报应,不同彼报应。 夏依苏想,那个黑衣人,还真好本事,不愧是元峻宇的人,他不但成功地把二姨娘抓伤,把痒痒药洒到她的伤口上,还能装神弄鬼,把二姨娘吓了个半死。 哈哈哈,真是太爽了! 夏依苏打扮了整整齐齐,便黄鼠狼给鸡拜年,去南苑院探望二姨娘——这样好玩又有趣的场面,不去看一看还真可惜了是不是?看戏要看全场,如果只看了开头没看结尾,多没意思。 此时二姨娘身上的奇痒渐渐减弱了,可痒痒还没完全消失。她一脸憔悴,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可双手停不下来,不住地挠痒痒,一会儿挠脸,一会儿挠脖子,又再挠手脚,身子,那样子,恨不得生出千手出来。 卢大夫来了,给二姨娘会诊。 他皱眉:“二姨娘的症状,有点像食物过敏,但又不完全像。如果是食物过敏,不单单是皮肤奇痒难熬,还会发生腹痛,腹泄,呕吐的现象。但二姨娘的内脏没有问题……又不像是被毒虫咬,伤口不肿……真是好生奇怪,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种症状……” 二姨娘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除了老夫人没来之外,夏府几乎所有的女眷家属都到场了,二太太,四姨娘,五姨娘,夏梦嘉,夏梦琳……济济一堂。既有真心来探病的,又有趁机看热闹的,当然,也少不了落井下石的。 夏依苏姗姗来迟,她兴致勃勃,也挤到众人当中去。 卢大夫这个医术高超的京城有名大夫看了好半天,也看不出个究竟,只得开了一些皮肤过敏药,让二姨娘先吃吃看。 卢大夫走后,众人七嘴八舌,鸡一嘴鸭一嘴说开了。 先是二太太,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说:“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犯病了呢?好生奇怪。” 夏梦嘉问:“娘,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夏梦琳也连忙说:“是啊娘,昨天晚上你吃了些什么?” 二姨娘一边挠痒痒,一边有气无力说:“昨晚我没胃口,没吃什么东西,就是饭也吃得少,扒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菜根本没动,哪有吃了些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 四姨娘眼中掩饰不住一抹幸灾乐祸,她说:“卢大夫医术这样高明,京城有名数一数二的大夫,他都瞧不出真正的病情来。我看呀,八成是撞邪了。” 二姨娘一听,脸色都变了,尖着嗓子说:“撞邪?怎么会?你胡说八道!好好的,我怎么会撞邪?” 四姨娘拈了绢子,轻轻掩着唇畔,阴阳怪气的说:“姐姐昨天晚上不是看到四小姐的猫了吗?——好好的,竟然梦到一只被自己踢死的猫,估计那猫冤魂不散,半夜三更的跑来找姐姐索命来了。这不是撞邪是什么?” 二姨娘说不出话来。 第303章 太爽了5 夏依苏窃笑。 她站在众人当中,低着头,自个儿地嘀咕:“难不成‘郑一鸣’真的死不瞑目,真的变成了鬼猫?天哪,这……这……这是一件超可怕,超可怕的事儿!听说,猫鬼去找人报仇,最喜欢做的就是将猫虱子放到仇人身上,让仇人奇痒无比,然后不停地挠啊挠,挠啊挠,甚至,把整张人皮都给挠下来,可那奇痒还是止不了……” 二姨娘身子一震,不禁毛骨悚然,脸色惨白。她“嗖”的一声回过头来,朝夏依苏怒目而视,歇斯底里那样暴喝了一声: “你胡说些什么?” 夏依苏装了一副花容失色的表情,好像二姨娘要吃她一样,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距离她远了些。然后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又再不失时宜地天花乱坠的乱忽悠吓唬她: “我哪有胡说了?我是亲眼见到的,真的有这事儿。” 四姨娘一听,顿时兴奋不已,连忙说: “四小姐,你快说说看,你亲眼看到什么了?” 众人也朝夏依苏看过去,一副好奇,且洗耳恭听的表情。就是二姨娘,也停止了挠痒痒,不禁侧着耳朵,等着要听下文。 夏依苏拚命地忍住笑,说得很煞有介事: “以前我不是住在南城的梅林山庄,给那户人家收养去了嘛?梅林山庄养有好几只猫,有一次一个仆人拿了一棍子,猛砸一只肥大的猫的脑袋,将它击晕,然后极残忍的把半死不活的猫放进沸水煮熟,去毛剥皮后切片,做水煮活猫——” 四姨娘插嘴,好奇问: “四小姐,什么是水煮活猫?” 夏依苏向她解释: “水煮活猫是一种用猫做成的菜——为了保证猫肉的鲜美,一般杀猫的人用‘活煮猫’、‘闷棍打’等方式对活猫进行宰杀。那仆人说,越是把猫折磨,味道就越好,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证血液充分被肉质吸收,做出来的猫肉味道鲜美。” 二太太低头,不停地念“阿弥陀佛”。 五姨娘喃喃:“这……这也太残忍了。” 夏依苏说:“是啊,太残忍了!就像二姨娘踢死‘郑一鸣’那样残忍——”眼睛一溜,看到二姨娘对她怒目而视,赶紧站直了身子,拼命忍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所以那个毫无人性的仆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四姨娘急不可待,赶紧说: “四小姐,快说,那个毫无人性的仆人受到了什么惩罚?” 夏依苏咳嗽了声,又再脑筋急转弯,继续编造: “当天晚上,那个仆人睡着了,那只冤死的猫,变成了厉鬼,阴魂不散的找他报仇来了。鬼猫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许多的猫虱子,放到仆人身上,仆人顿时感到奇痒无比,只好挠啊挠,不停的挠……” 夏依苏的声音,变得诡异起来,还适度调节为颤音: “……挠到后来,仆人脸上的皮,手上的皮,身上的皮,一点点的给挠下来,可那奇痒还是止不了……你们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恐怖,真的很恐怖!一个没有了人皮,浑身血淋淋的人,像了茅房内那些不住蠕动着的屎屁虫,手不停的往身上挠,挠啊挠,挠啊挠,挠啊挠,挠啊挠……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夏依苏的描绘太血腥。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一阵恶心。先是五姨娘按捺不住,在夏依苏的“挠啊挠,挠啊挠”声中,脸色苍白,伸手掩了嘴巴,连忙冲了出去,刚跑到院子,再也忍不住,蹲了下来,“哗啦哗啦”的呕吐。 没一会儿,轮到夏梦琳脸上没有血色,跌跌撞撞冲出来,蹲在五姨娘旁边,也跟着“哗啦哗啦”的呕吐。夏梦嘉也”嗖“的一声站了进来,掩了嘴巴往外冲,可还没冲出卧室门口,已“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直吐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有几个丫鬟婆子风状,也忍不贪玩跑出外面去吐。 二太太低头,不停地念“阿弥陀佛”。四姨娘最为大胆,但也听得心神紧张,全身汗毛立起。 二姨娘这次没瞪夏依苏——她根本,顾不了瞪。她给吓得脸无人色,额角冒汗,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上来,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怖从身体里游走,越想越权害怕,越想越觉得恐怖,不禁一哆嗦,差点儿要滚下床去。 唬得旁边的珠云连忙走上前去扶她。 夏依苏窃笑。 她自言自语,自个儿地嘀咕:“不做亏心事,半夜谁会怕猫鬼来敲门?这便是因果关系。”说完后,伸了个懒腰,一边打呵欠一边说:“听说二姨娘病了,我一大早就起床赶过来探望了。好困!不行,我得回落梅院补睡觉去,要不睡眠不够,会老得快。” 说完,她便一摇三摆的离开了。 夏依苏这些话,让二姨娘受到的惊吓可不小。此后连续好几天,她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只小猫,它像了幽灵一样,紧紧地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梦中,二姨娘看到白猫血肉模糊,脑浆迸出,一双眼睛泛着一股仇恨的青光,有血水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那缺少了几颗牙齿的嘴巴大张着,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很凄凉,很痛苦,很压抑,像是什么人被扼住了喉咙,在垂死挣扎的呻`吟。 二姨娘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惊醒过来。 二姨娘整个人迅速瘦下去,脸色枯黄,完全落了形,精神走向崩溃的边缘,整天就喃喃: “鬼猫,你……你别过来,别过来!痒!我好痒啊!我不要……不要……不要把整张人皮都给挠下来!鬼猫,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我……鬼猫,放过我……放过我!不要!不要走过来!怕!我怕……” 二姨娘大病了一场,差点儿没给疯掉。 老夫人让人请来了道士,在南苑院的院落子里设神台,摆牌位,超度白猫的亡灵。大概是因为心理的作用,二姨娘的病这才慢慢的好了。夏依苏窃笑。 她站在众人当中,低着头,自个儿地嘀咕:“难不成‘郑一鸣’真的死不瞑目,真的变成了鬼猫?天哪,这……这……这是一件超可怕,超可怕的事儿!听说,猫鬼去找人报仇,最喜欢做的就是将猫虱子放到仇人身上,让仇人奇痒无比,然后不停地挠啊挠,挠啊挠,甚至,把整张人皮都给挠下来,可那奇痒还是止不了……” 二姨娘身子一震,不禁毛骨悚然,脸色惨白。她“嗖”的一声回过头来,朝夏依苏怒目而视,歇斯底里那样暴喝了一声: “你胡说些什么?” 夏依苏装了一副花容失色的表情,好像二姨娘要吃她一样,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距离她远了些。然后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又再不失时宜地天花乱坠的乱忽悠吓唬她: “我哪有胡说了?我是亲眼见到的,真的有这事儿。” 四姨娘一听,顿时兴奋不已,连忙说: “四小姐,你快说说看,你亲眼看到什么了?” 众人也朝夏依苏看过去,一副好奇,且洗耳恭听的表情。就是二姨娘,也停止了挠痒痒,不禁侧着耳朵,等着要听下文。 夏依苏拚命地忍住笑,说得很煞有介事: “以前我不是住在南城的梅林山庄,给那户人家收养去了嘛?梅林山庄养有好几只猫,有一次一个仆人拿了一棍子,猛砸一只肥大的猫的脑袋,将它击晕,然后极残忍的把半死不活的猫放进沸水煮熟,去毛剥皮后切片,做水煮活猫——” 四姨娘插嘴,好奇问: “四小姐,什么是水煮活猫?” 夏依苏向她解释: “水煮活猫是一种用猫做成的菜——为了保证猫肉的鲜美,一般杀猫的人用‘活煮猫’、‘闷棍打’等方式对活猫进行宰杀。那仆人说,越是把猫折磨,味道就越好,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证血液充分被肉质吸收,做出来的猫肉味道鲜美。” 二太太低头,不停地念“阿弥陀佛”。 五姨娘喃喃:“这……这也太残忍了。” 夏依苏说:“是啊,太残忍了!就像二姨娘踢死‘郑一鸣’那样残忍——”眼睛一溜,看到二姨娘对她怒目而视,赶紧站直了身子,拼命忍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所以那个毫无人性的仆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四姨娘急不可待,赶紧说: “四小姐,快说,那个毫无人性的仆人受到了什么惩罚?” 夏依苏咳嗽了声,又再脑筋急转弯,继续编造: “当天晚上,那个仆人睡着了,那只冤死的猫,变成了厉鬼,阴魂不散的找他报仇来了。鬼猫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许多的猫虱子,放到仆人身上,仆人顿时感到奇痒无比,只好挠啊挠,不停的挠……” 夏依苏的声音,变得诡异起来,还适度调节为颤音: “……挠到后来,仆人脸上的皮,手上的皮,身上的皮,一点点的给挠下来,可那奇痒还是止不了……你们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恐怖,真的很恐怖!一个没有了人皮,浑身血淋淋的人,像了茅房内那些不住蠕动着的屎屁虫,手不停的往身上挠,挠啊挠,挠啊挠,挠啊挠,挠啊挠……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夏依苏的描绘太血腥。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一阵恶心。先是五姨娘按捺不住,在夏依苏的“挠啊挠,挠啊挠”声中,脸色苍白,伸手掩了嘴巴,连忙冲了出去,刚跑到院子,再也忍不住,蹲了下来,“哗啦哗啦”的呕吐。 没一会儿,轮到夏梦琳脸上没有血色,跌跌撞撞冲出来,蹲在五姨娘旁边,也跟着“哗啦哗啦”的呕吐。夏梦嘉也”嗖“的一声站了进来,掩了嘴巴往外冲,可还没冲出卧室门口,已“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直吐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有几个丫鬟婆子风状,也忍不贪玩跑出外面去吐。 二太太低头,不停地念“阿弥陀佛”。四姨娘最为大胆,但也听得心神紧张,全身汗毛立起。 二姨娘这次没瞪夏依苏——她根本,顾不了瞪。她给吓得脸无人色,额角冒汗,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上来,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怖从身体里游走,越想越权害怕,越想越觉得恐怖,不禁一哆嗦,差点儿要滚下床去。 唬得旁边的珠云连忙走上前去扶她。 夏依苏窃笑。 她自言自语,自个儿地嘀咕:“不做亏心事,半夜谁会怕猫鬼来敲门?这便是因果关系。”说完后,伸了个懒腰,一边打呵欠一边说:“听说二姨娘病了,我一大早就起床赶过来探望了。好困!不行,我得回落梅院补睡觉去,要不睡眠不够,会老得快。” 说完,她便一摇三摆的离开了。 夏依苏这些话,让二姨娘受到的惊吓可不小。此后连续好几天,她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只小猫,它像了幽灵一样,紧紧地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梦中,二姨娘看到白猫血肉模糊,脑浆迸出,一双眼睛泛着一股仇恨的青光,有血水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那缺少了几颗牙齿的嘴巴大张着,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很凄凉,很痛苦,很压抑,像是什么人被扼住了喉咙,在垂死挣扎的呻`吟。 二姨娘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惊醒过来。 二姨娘整个人迅速瘦下去,脸色枯黄,完全落了形,精神走向崩溃的边缘,整天就喃喃: “鬼猫,你……你别过来,别过来!痒!我好痒啊!我不要……不要……不要把整张人皮都给挠下来!鬼猫,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我……鬼猫,放过我……放过我!不要!不要走过来!怕!我怕……” 二姨娘大病了一场,差点儿没给疯掉。 老夫人让人请来了道士,在南苑院的院落子里设神台,摆牌位,超度白猫的亡灵。大概是因为心理的作用,二姨娘的病这才慢慢的好了。 第304章 人如无情死得早1 初六,又一个到品容堂上课的日子。 这次夏依苏没等夏梦嘉夏梦琳,带了雪影,先行坐马车去了。因为去得太早,曹大家还没来,夏依苏无所事事,要坐相没坐相的,懒洋洋地靠在一张椅子里,一边自得其乐地吹口哨。 楚明美来了。 她看到夏依苏,一如既往的摆着一张自以为是的臭脸,把头高高仰起,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夏依苏像是没有看到她,还是要坐相没坐相的靠在一张椅子里,悠然自得吹着不成调子的口哨,痞气十足。 就在楚明美经过夏依苏身边的时候,夏依苏突然停止了口哨声,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诡笑。冷不防的,她猛然伸出了左脚。 楚明美猝不及防,一下子的就被夏依苏伸出来的脚绊着了,不禁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结果就撞到了走在前面的夏梦嘉。 夏梦嘉给她一撞,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几下,一声尖叫,也往前冲了好几步,随后“扑通”的一声,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摔到地上。这还不算,更悲催的,楚明美也紧跟在其后,前赴后继的朝夏梦嘉扑上来,重重的摔到她身上,两人抱了在一起,来个二重叠。 夏依苏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这叫六月债还得快是不是?她不过是如法炮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报上次害她出丑摔跤的一箭之仇而已。 这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不对?赊欠的总是要偿还,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嘿嘿,不想偿还也得偿还。 众人懵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张口结舌地看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忙不迭跑过来,七手八脚把楚明美扶了起来,然后夏梦琳也跑了过去,把夏梦嘉扶了起来。众人鸡一嘴鸭一嘴地嚷嚷: “楚大小姐!” “楚大小姐,你有没有伤着?” “夏三小姐,你没事吧?” 罗琦虹王格娜也赶紧跑了过来,讨好那样的给楚明美拍身上的灰尘,又再小心翼翼地帮她扯平皱了的衣服,整理凌乱了的头发。 楚明美觉得颜面尽失,好不狼狈。 夏依苏看着她,捧了肚子笑了个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大声嚷嚷:“哎呀呀,楚大小姐,你走路要小心呀,怎么像野丫头似的?小姐要有小姐的样子是不是?亏你还是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哪!你看你看,把我三姐都撞到了,还像叠罗汉那样叠在她身上,嘻嘻,就是拖人下水也不带这样的!” 楚明美一张俏脸儿本来就给气成茄子色。听到夏依苏这话,更如火上浇油。她一双眼睛喷出火来,她曾吃过夏依苏的亏,不敢对她动手,因此迁怒到夏梦嘉身上,满脸怒容朝她冲去,一扬手,狠狠给她一记耳光。 她怒不可遏地骂: “你是不是瞎了?走路不带眼睛!” 夏梦嘉伸手捂住了脸孔,不敢吭声。她泪水在眼眶里转,觉得很委曲。明明是楚明美撞了她,又不是她撞了她,怎么变成她不是啦? 夏依苏“啧啧”有声: “楚大小姐,走路不带眼睛瞎的人是你吧?你真会颠倒黑白是非,是不是我看到我三姐好欺负,因此拿她来出气?” 楚明美金刚怒目,朝夏依苏瞪过去: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把脚伸出来把我绊倒,然后看我出丑是不是?” 罗琦虹王格娜站在楚明美身后,也跟着指责。王格娜说:“夏四小姐,我亲眼看到楚大小姐走到你身边的时候,你故意把脚伸出来的。”罗琦虹也附和说:“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是夏四小姐故意把脚伸出来把楚大小姐绊倒的,我可以作证!” 夏依苏连忙收敛了笑容。眼珠子一转,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说: “对不起,楚大小姐,都是我不是。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我看到有两只蟑螂,正要爬到你的脚边,因此一急,连忙伸脚把蟑螂踩了。” 众小姐一听到蟑螂,不禁吓了大惊失色,一边尖叫,一边往后直退。就是楚明美身后的罗琦虹王格娜也慌成一团,跟着往后面退。 夏依苏窃笑。 还好她聪明,临出门的时候,让桂妈妈帮她捉了两只蟑螂。她弯下身子,低头,趁着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把两只早已被弄死的蟑螂从袖口里拿了出来,伸手捏住了触角,一手拿了一只,随后走到楚明美跟前,在她眼皮底下,晃荡了一下,又一下。 夏依苏嘻嘻笑说: “楚大小姐,你看到了没有?真的有蟑螂,我没有说谎吧?” 楚明美花容失色,急忙远远的跑开。 夏依苏追了上去,又再说: “蟑螂又叫小强。楚大小姐,知道蟑螂为什么叫小强吗?因为它生存力极强,什么都能吃,垃圾,粪便,动物的尸体、衣服,书籍,皮毛……等等。甚至没有吃的时候,蟑螂还会‘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地吃同伴,‘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的吃自己的粪便,更恶心的是,蟑螂还喜欢边吃、边爬、边拉屎拉尿……楚大小姐,你要不要跟这两只小强玩一会儿?放心好了,它们不会‘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的把你吃了的。” 夏依苏一边说,一边又拿了蟑螂在楚明美眼皮底下晃荡。 楚明美吓得尖叫,又再跑得远远的,那样子,仿佛蟑螂还真的会“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的把她吃掉。 夏依苏看到她那狼狈的样子,不禁例开嘴——不就是小小的蟑螂嘛,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她把手中的两只死蟑螂扔到地上,一脚踩下去,蟑螂顿时血肉模糊,五脏六腑都给踩出来了,令人直看得触目惊心。 夏依苏嘻嘻笑,声音却阴森森的:“看,小强死了,这便是欺负人的下场!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惹毛了我,才不管是小强还是大强,统统得血债血还!” 众人面面相觑。 夏依苏这话,是不是带着警告的味儿?初六,又一个到品容堂上课的日子。 这次夏依苏没等夏梦嘉夏梦琳,带了雪影,先行坐马车去了。因为去得太早,曹大家还没来,夏依苏无所事事,要坐相没坐相的,懒洋洋地靠在一张椅子里,一边自得其乐地吹口哨。 楚明美来了。 她看到夏依苏,一如既往的摆着一张自以为是的臭脸,把头高高仰起,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夏依苏像是没有看到她,还是要坐相没坐相的靠在一张椅子里,悠然自得吹着不成调子的口哨,痞气十足。 就在楚明美经过夏依苏身边的时候,夏依苏突然停止了口哨声,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诡笑。冷不防的,她猛然伸出了左脚。 楚明美猝不及防,一下子的就被夏依苏伸出来的脚绊着了,不禁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结果就撞到了走在前面的夏梦嘉。 夏梦嘉给她一撞,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几下,一声尖叫,也往前冲了好几步,随后“扑通”的一声,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摔到地上。这还不算,更悲催的,楚明美也紧跟在其后,前赴后继的朝夏梦嘉扑上来,重重的摔到她身上,两人抱了在一起,来个二重叠。 夏依苏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这叫六月债还得快是不是?她不过是如法炮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报上次害她出丑摔跤的一箭之仇而已。 这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不对?赊欠的总是要偿还,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嘿嘿,不想偿还也得偿还。 众人懵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张口结舌地看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忙不迭跑过来,七手八脚把楚明美扶了起来,然后夏梦琳也跑了过去,把夏梦嘉扶了起来。众人鸡一嘴鸭一嘴地嚷嚷: “楚大小姐!” “楚大小姐,你有没有伤着?” “夏三小姐,你没事吧?” 罗琦虹王格娜也赶紧跑了过来,讨好那样的给楚明美拍身上的灰尘,又再小心翼翼地帮她扯平皱了的衣服,整理凌乱了的头发。 楚明美觉得颜面尽失,好不狼狈。 夏依苏看着她,捧了肚子笑了个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大声嚷嚷:“哎呀呀,楚大小姐,你走路要小心呀,怎么像野丫头似的?小姐要有小姐的样子是不是?亏你还是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哪!你看你看,把我三姐都撞到了,还像叠罗汉那样叠在她身上,嘻嘻,就是拖人下水也不带这样的!” 楚明美一张俏脸儿本来就给气成茄子色。听到夏依苏这话,更如火上浇油。她一双眼睛喷出火来,她曾吃过夏依苏的亏,不敢对她动手,因此迁怒到夏梦嘉身上,满脸怒容朝她冲去,一扬手,狠狠给她一记耳光。 她怒不可遏地骂: “你是不是瞎了?走路不带眼睛!” 夏梦嘉伸手捂住了脸孔,不敢吭声。她泪水在眼眶里转,觉得很委曲。明明是楚明美撞了她,又不是她撞了她,怎么变成她不是啦? 夏依苏“啧啧”有声: “楚大小姐,走路不带眼睛瞎的人是你吧?你真会颠倒黑白是非,是不是我看到我三姐好欺负,因此拿她来出气?” 楚明美金刚怒目,朝夏依苏瞪过去: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把脚伸出来把我绊倒,然后看我出丑是不是?” 罗琦虹王格娜站在楚明美身后,也跟着指责。王格娜说:“夏四小姐,我亲眼看到楚大小姐走到你身边的时候,你故意把脚伸出来的。”罗琦虹也附和说:“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是夏四小姐故意把脚伸出来把楚大小姐绊倒的,我可以作证!” 夏依苏连忙收敛了笑容。眼珠子一转,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说: “对不起,楚大小姐,都是我不是。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我看到有两只蟑螂,正要爬到你的脚边,因此一急,连忙伸脚把蟑螂踩了。” 众小姐一听到蟑螂,不禁吓了大惊失色,一边尖叫,一边往后直退。就是楚明美身后的罗琦虹王格娜也慌成一团,跟着往后面退。 夏依苏窃笑。 还好她聪明,临出门的时候,让桂妈妈帮她捉了两只蟑螂。她弯下身子,低头,趁着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把两只早已被弄死的蟑螂从袖口里拿了出来,伸手捏住了触角,一手拿了一只,随后走到楚明美跟前,在她眼皮底下,晃荡了一下,又一下。 夏依苏嘻嘻笑说: “楚大小姐,你看到了没有?真的有蟑螂,我没有说谎吧?” 楚明美花容失色,急忙远远的跑开。 夏依苏追了上去,又再说: “蟑螂又叫小强。楚大小姐,知道蟑螂为什么叫小强吗?因为它生存力极强,什么都能吃,垃圾,粪便,动物的尸体、衣服,书籍,皮毛……等等。甚至没有吃的时候,蟑螂还会‘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地吃同伴,‘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的吃自己的粪便,更恶心的是,蟑螂还喜欢边吃、边爬、边拉屎拉尿……楚大小姐,你要不要跟这两只小强玩一会儿?放心好了,它们不会‘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的把你吃了的。” 夏依苏一边说,一边又拿了蟑螂在楚明美眼皮底下晃荡。 楚明美吓得尖叫,又再跑得远远的,那样子,仿佛蟑螂还真的会“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的把她吃掉。 夏依苏看到她那狼狈的样子,不禁例开嘴——不就是小小的蟑螂嘛,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她把手中的两只死蟑螂扔到地上,一脚踩下去,蟑螂顿时血肉模糊,五脏六腑都给踩出来了,令人直看得触目惊心。 夏依苏嘻嘻笑,声音却阴森森的:“看,小强死了,这便是欺负人的下场!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惹毛了我,才不管是小强还是大强,统统得血债血还!” 众人面面相觑。 夏依苏这话,是不是带着警告的味儿? 第305章 人如无情死得早2 这个时候,曹大家来了。 曹大家坐下来后,拿起《女论语》,先给大家念了一段:“……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随后,曹大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又再说:“好久没有对对子了,今天我们来对对子。我出题,考考你们,看你们近来有没有进步。” 夏依苏的头顿时大了起来。 对对子是很高深的一门学问,要动脑子。而且对子的句式,一定要工整,音韵自然,意义对比鲜明,内容联接对称。 曹大家出上联:“松叶竹叶叶叶翠。”她环顾了一下众人,便点名:“夏五小姐,你来对这个对子。” 夏梦琳站了起来,声音清脆说:“松叶竹叶叶叶翠,秋声雁声声声寒。” 曹大家点头,赞许:“夏五小姐小小的年龄,便有如此慧根灵性,真是难得,不错,不错。”顿了顿,她目光又再转向孙美琪:“孙四小姐,这对子由你来对,听好了: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孙美琪想了一下,很快便对了出来:“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曹大家说:“也对得不错,工整,贴切,很好,很好。”她的视线落到楚明美身上,然后说:“楚大小姐,你是众小姐之中出类拔萃的,琴棋书画都很出色。我就出一道比较深的对子让你对。” 楚明美甜甜地笑:“谢曹大家夸奖。” 曹大家说:“楚大小姐,你听好了,这对子的上联是: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 楚明美略一沉思,便答上来:“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曹大家一怔,望向楚明美。 楚明美不安,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声:“曹大家,我对得不好?” 曹大家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对子,是对得极好,特别是‘花花叶叶,翠翠红红’,对上‘蝶蝶鹣鹣,生生世世’,真可谓神来之笔。”她轻轻地摇头,皱着眉说:“只是……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谓的‘有情人成眷属’,出自一个还没出阁的千金小姐嘴里,未免有违背礼俗。” 楚明美脸一红,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夏依苏对曹大家的话,很不以为然,而且打心眼里很瞧她不起。堂堂一个女子,却长男人之志气,灭女人之威风,每次给众人上课,总是不忘荼毒从小姐们纯洁的心灵,灌输那些不良的封建思想,什么内外有别啊,男尊女卑啊,三从四德啊,诸如此类的,听得夏依苏烦不胜烦。 这倒也罢,偏偏还认为“有情人成眷属”这美好的愿望不合法。 呸,什么变态心理! 曹大家把目光移到了夏依苏身上:“夏四小姐,到你了。” 夏依苏唬了一跳,很为难,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一迭声的说:“曹大家,我不会对对子,你行行好,饶过我吧。” 曹大家说:“我对子还没出,你怎么知道你不会?” 夏依苏低声嘀咕:“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嘛。” 曹大家说:“夏四小姐,不用担心,我出浅些的对子给你对,很容易的。夏四小姐你听好了,对子的上联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夏依苏皱着眉,苦着脸。 再浅的对子,她也不会对。她搜肠刮肚了大半天,想破头脑,也想出不出来如何对,不禁用了求救的目光,偷偷地望向旁边孙美琪。 孙美琪会意,低声说:“月如无恨月长圆。” 夏依苏听不清楚,懵头懵脑:“月……月什么长圆?” 曹大家耳朵尖,听到了,看了孙美琪一眼,板着脸孔:“不得作弊!对子让夏四小姐自己想。夏四小姐,你重新对下联。” 孙美琪只好闭上了嘴巴。 夏依苏又再皱着眉,苦着脸,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哈,有了。嘿嘿,其实这对子也不是很难对。她抬起头,大声说: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对的句子是:人如无情死得早。” 众人一听,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楚明美没笑,目光复杂望向夏依苏。夏依苏这句“人如无情死得早”,显然是对曹大家刚才所说的“‘有情人成眷属’出自一个还没出阁的千金小姐嘴里,未免有违背礼俗”的话不满而进行反驳,可见,夏依苏向往“有情人成眷属”的愿望是跟她一样。 楚明美想,夏依苏心中的“情人”,可是元峻宇? 如果以后她嫁了元峻宇,她并不介意元峻宇有三妻四妾。一个身份地位尊贵的男人,妻妾成群也正常不过,没妻妾成群,这还不正常呢。她介意的是,元峻宇娶夏依苏——元峻宇娶哪个女人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夏依苏。哪怕,自己是元峻宇的正妃,夏依苏为侧妃,楚明美还是不愿意。 曹大家看到大家笑成一团,不禁皱了皱眉。 她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在课堂上不要喧闹。”又再说:“对子大家都对过了,时间还早,我给各位小姐读一段《女训》吧。” 也不等于课堂静静下来,曹大家就读了起来: “……愚者谓之丑犹可,贤者谓之恶,将何容焉?故览照拭面,则思其心之洁也;傅脂则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 宋大家站在外面,把众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低呤:“人如无情死得早——这话,说得真好!” 旁边,站着她的丫鬟,笑着说: “夏四小姐很特别,说话做事与别家的小姐不同。” 宋大家透过窗口,望向坐在课堂里面的夏依苏,喃喃:“夏四小姐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也许,她跟我们不是同一类的人。我感觉到,她读过的书不少,只是她读的书,跟我们的不一样,因此想法也别具一格。” 丫鬟听不清楚:“大家,你说些什么?” 宋大家一笑,没有把话重复。这个时候,曹大家来了。 曹大家坐下来后,拿起《女论语》,先给大家念了一段:“……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随后,曹大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又再说:“好久没有对对子了,今天我们来对对子。我出题,考考你们,看你们近来有没有进步。” 夏依苏的头顿时大了起来。 对对子是很高深的一门学问,要动脑子。而且对子的句式,一定要工整,音韵自然,意义对比鲜明,内容联接对称。 曹大家出上联:“松叶竹叶叶叶翠。”她环顾了一下众人,便点名:“夏五小姐,你来对这个对子。” 夏梦琳站了起来,声音清脆说:“松叶竹叶叶叶翠,秋声雁声声声寒。” 曹大家点头,赞许:“夏五小姐小小的年龄,便有如此慧根灵性,真是难得,不错,不错。”顿了顿,她目光又再转向孙美琪:“孙四小姐,这对子由你来对,听好了: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孙美琪想了一下,很快便对了出来:“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曹大家说:“也对得不错,工整,贴切,很好,很好。”她的视线落到楚明美身上,然后说:“楚大小姐,你是众小姐之中出类拔萃的,琴棋书画都很出色。我就出一道比较深的对子让你对。” 楚明美甜甜地笑:“谢曹大家夸奖。” 曹大家说:“楚大小姐,你听好了,这对子的上联是: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 楚明美略一沉思,便答上来:“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曹大家一怔,望向楚明美。 楚明美不安,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声:“曹大家,我对得不好?” 曹大家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对子,是对得极好,特别是‘花花叶叶,翠翠红红’,对上‘蝶蝶鹣鹣,生生世世’,真可谓神来之笔。”她轻轻地摇头,皱着眉说:“只是……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谓的‘有情人成眷属’,出自一个还没出阁的千金小姐嘴里,未免有违背礼俗。” 楚明美脸一红,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夏依苏对曹大家的话,很不以为然,而且打心眼里很瞧她不起。堂堂一个女子,却长男人之志气,灭女人之威风,每次给众人上课,总是不忘荼毒从小姐们纯洁的心灵,灌输那些不良的封建思想,什么内外有别啊,男尊女卑啊,三从四德啊,诸如此类的,听得夏依苏烦不胜烦。 这倒也罢,偏偏还认为“有情人成眷属”这美好的愿望不合法。 呸,什么变态心理! 曹大家把目光移到了夏依苏身上:“夏四小姐,到你了。” 夏依苏唬了一跳,很为难,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一迭声的说:“曹大家,我不会对对子,你行行好,饶过我吧。” 曹大家说:“我对子还没出,你怎么知道你不会?” 夏依苏低声嘀咕:“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嘛。” 曹大家说:“夏四小姐,不用担心,我出浅些的对子给你对,很容易的。夏四小姐你听好了,对子的上联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夏依苏皱着眉,苦着脸。 再浅的对子,她也不会对。她搜肠刮肚了大半天,想破头脑,也想出不出来如何对,不禁用了求救的目光,偷偷地望向旁边孙美琪。 孙美琪会意,低声说:“月如无恨月长圆。” 夏依苏听不清楚,懵头懵脑:“月……月什么长圆?” 曹大家耳朵尖,听到了,看了孙美琪一眼,板着脸孔:“不得作弊!对子让夏四小姐自己想。夏四小姐,你重新对下联。” 孙美琪只好闭上了嘴巴。 夏依苏又再皱着眉,苦着脸,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哈,有了。嘿嘿,其实这对子也不是很难对。她抬起头,大声说: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对的句子是:人如无情死得早。” 众人一听,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楚明美没笑,目光复杂望向夏依苏。夏依苏这句“人如无情死得早”,显然是对曹大家刚才所说的“‘有情人成眷属’出自一个还没出阁的千金小姐嘴里,未免有违背礼俗”的话不满而进行反驳,可见,夏依苏向往“有情人成眷属”的愿望是跟她一样。 楚明美想,夏依苏心中的“情人”,可是元峻宇? 如果以后她嫁了元峻宇,她并不介意元峻宇有三妻四妾。一个身份地位尊贵的男人,妻妾成群也正常不过,没妻妾成群,这还不正常呢。她介意的是,元峻宇娶夏依苏——元峻宇娶哪个女人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夏依苏。哪怕,自己是元峻宇的正妃,夏依苏为侧妃,楚明美还是不愿意。 曹大家看到大家笑成一团,不禁皱了皱眉。 她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在课堂上不要喧闹。”又再说:“对子大家都对过了,时间还早,我给各位小姐读一段《女训》吧。” 也不等于课堂静静下来,曹大家就读了起来: “……愚者谓之丑犹可,贤者谓之恶,将何容焉?故览照拭面,则思其心之洁也;傅脂则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 宋大家站在外面,把众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低呤:“人如无情死得早——这话,说得真好!” 旁边,站着她的丫鬟,笑着说: “夏四小姐很特别,说话做事与别家的小姐不同。” 宋大家透过窗口,望向坐在课堂里面的夏依苏,喃喃:“夏四小姐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也许,她跟我们不是同一类的人。我感觉到,她读过的书不少,只是她读的书,跟我们的不一样,因此想法也别具一格。” 丫鬟听不清楚:“大家,你说些什么?” 宋大家一笑,没有把话重复。 第306章 爱情傻瓜1 夏目南娶亲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夏府就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热火朝天地忙碌个不停。夏府还请来了京都当红的戏班子,杂耍艺人,灯笼彩旗,唢呐鼓首,吹吹打打。 宾客们陆续到场,皇孙贵胄,文武百官,亲朋好友,一一的上门来,亲自送上贺礼,好一番荣华富贵景象。 夏依苏一身喜庆衣服,从来没有如此的光鲜亮丽。一拢喜庆的红衣,纤纤小蛮腰上系着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晶莹剔透。 她站在老夫人和二太太身后,跟着众人一起迎女宾客。 老夫人对夏依苏不大放心,不时拿目光瞟向她。只见她嘴角含笑,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飘逸的裙子,飘然若仙似的,举手投足间,莫不优雅柔美,自有一股风范,气度丝毫不比世家豪门出生的大家闺秀差。 老夫人点点头。 心中,倍感欣慰。 那些夫人和小姐们,三五成群一堆,悄悄伸长了脖子去瞧那传说中突然冒出来的夏府四小姐,交头接耳说: “那位穿红衣站在夏老夫人的小姐,就是几个月前刚刚寻找回来的四小姐?” “对,就是她!” “四小姐叫夏依苏,这些日子,她也到品容院来听课了。” “哎,到底是嫡出小姐,美丽动人,落落大方,一身高贵之气,把旁边庶出的三小姐五小姐硬生生的给比下去了。”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那些姨娘生的小姐,自是上不了大场面。” “嘻嘻,说得倒也是。” 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落到旁边二姨娘四姨娘的耳里。四姨娘拿了帕子掩了嘴,“嗤”的一声笑,一副投井下石,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从不放过任何一次损二姨娘的的机会,拿了帕子,沾了沾嘴角,“吃吃”地笑,恐天下不乱地凑近二姨娘,压低声音说: “还真别说,四小姐站在三小姐五小姐跟身边,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言下之意,夏依苏是鸡,夏梦嘉夏梦琳是鸡。未了四姨娘意犹未尽,又再说:“她们说的话,也无不有道理,嘻嘻,姨娘生的小姐,自是上不了大场面。” 二姨娘心里窝火,一脸黑线,讽刺那样,也低声说: “你得意些什么?你的身份还不是跟我一样是姨娘?也见不得你比我高贵了去!” 四姨娘跟她针锋相对,低声呛: “是啊,我的身份也是姨娘,没比你高贵。可我的肚子比你的肚子争气,一生就是两个带柄儿的,不像有些人,生来生去尽是些赔钱贷色。” 二姨娘反唇相讥: “你再威风,你生的两个带柄儿额头上还不是刻着一个‘庶’字?将来继承家业,你那两个额头上刻着一个‘庶’字的带柄儿占有几豪几厘?” 四姨娘“哼”了声说: “就是没占几豪几厘,也比那些尽是生赔钱贷色的人强。以后我老了,有带柄儿的在身边陪,死了,有带柄儿的给送终,有些人,可了屁股后面光秃秃,什么也没有。” 二姨娘一张脸更加铁青。 四姨娘又再掩嘴笑,来个雪上加霜: “姐姐你不知道吧?前两天我听老夫人说,大少奶奶过门以后,家就让她管。毕竟,大少奶奶是长孙媳妇,她管家,总比由姨娘管家来得名正言顺。” 二姨娘的脸,不但铁青,还绿了。 她生性好强,过门最早,却委曲为妾,是她最憋屈的一件事。唯一得到安慰的,能捞个代理管家当当,而且这个代理管家,一做就做了十多年。 正室体弱多病,因为幼小的女儿失踪,整日以泪洗脸,陷入悲痛中不能自拔,根本没精力管家;正室去世后,三姨娘借着女儿的东风,荣升为二太太,却是软弱,无能,整天念经拜佛,没兴趣管家。 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二姨娘的代理管家,快没得做了,也难怪四姨娘的投井下石。 那边的女眷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那些还没出阁的小姐们,神情激动,双眼发光,一副眼球都要掉下来的花痴样。 原来,是元峻宇和元峻杰来了。 两人眉眼如画,风度翩翩,走在一起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后面一个穿绸裹缎镶金嵌玉的红衣少女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娇声嚷嚷: “四哥八哥,你们等等我,别走这么快呀!你们等等我啦!”——是洛阳公主,她提着裙子,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追过来。 元峻宇,元峻杰,洛阳公主长的到来,让夏府蓬荜生辉,增光了不少。老夫人和夏世显率领着全家大小老小,喜气洋洋的相迎。 太后皇帝皇后虽然人没到,贺礼倒是送来了。 偌大的夏府大厅,全部被各式各样的贺礼塞得满满的,其中有不少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簪钗,手镯,珊瑚,玛瑙,金银器具……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楚家浩也来了。 远远看到夏依苏,一张冷清的脸,略略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踌躇了一下,终还是朝她走过去。不想,只走了几步,就给二姨娘拦住了。二姨娘热情洋溢,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楚三公子,你来了呀,许久不见,拿发清秀飘逸了。” 楚家浩只得站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二姨娘不失时机地一把扯过站在她身后的夏梦琳:“琳儿,来,跟楚三公子说几句话。” 夏梦琳早已红了脸,羞羞答答的,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揉着衣角,声音细如蚊:“楚……楚三公子,你……你来了啊……” 二姨娘推了夏梦琳一把,笑着说: “哎哟琳儿,你也真是的。平日里只管夸着楚三公子好,说楚三公子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玉树临风,高贵儒雅,气度不凡,潇洒俊秀,风度翩翩……就是梦里梦到楚三公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如今见到楚三公子了,怎么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啦?”夏目南娶亲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夏府就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热火朝天地忙碌个不停。夏府还请来了京都当红的戏班子,杂耍艺人,灯笼彩旗,唢呐鼓首,吹吹打打。 宾客们陆续到场,皇孙贵胄,文武百官,亲朋好友,一一的上门来,亲自送上贺礼,好一番荣华富贵景象。 夏依苏一身喜庆衣服,从来没有如此的光鲜亮丽。一拢喜庆的红衣,纤纤小蛮腰上系着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晶莹剔透。 她站在老夫人和二太太身后,跟着众人一起迎女宾客。 老夫人对夏依苏不大放心,不时拿目光瞟向她。只见她嘴角含笑,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飘逸的裙子,飘然若仙似的,举手投足间,莫不优雅柔美,自有一股风范,气度丝毫不比世家豪门出生的大家闺秀差。 老夫人点点头。 心中,倍感欣慰。 那些夫人和小姐们,三五成群一堆,悄悄伸长了脖子去瞧那传说中突然冒出来的夏府四小姐,交头接耳说: “那位穿红衣站在夏老夫人的小姐,就是几个月前刚刚寻找回来的四小姐?” “对,就是她!” “四小姐叫夏依苏,这些日子,她也到品容院来听课了。” “哎,到底是嫡出小姐,美丽动人,落落大方,一身高贵之气,把旁边庶出的三小姐五小姐硬生生的给比下去了。”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那些姨娘生的小姐,自是上不了大场面。” “嘻嘻,说得倒也是。” 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落到旁边二姨娘四姨娘的耳里。四姨娘拿了帕子掩了嘴,“嗤”的一声笑,一副投井下石,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从不放过任何一次损二姨娘的的机会,拿了帕子,沾了沾嘴角,“吃吃”地笑,恐天下不乱地凑近二姨娘,压低声音说: “还真别说,四小姐站在三小姐五小姐跟身边,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言下之意,夏依苏是鸡,夏梦嘉夏梦琳是鸡。未了四姨娘意犹未尽,又再说:“她们说的话,也无不有道理,嘻嘻,姨娘生的小姐,自是上不了大场面。” 二姨娘心里窝火,一脸黑线,讽刺那样,也低声说: “你得意些什么?你的身份还不是跟我一样是姨娘?也见不得你比我高贵了去!” 四姨娘跟她针锋相对,低声呛: “是啊,我的身份也是姨娘,没比你高贵。可我的肚子比你的肚子争气,一生就是两个带柄儿的,不像有些人,生来生去尽是些赔钱贷色。” 二姨娘反唇相讥: “你再威风,你生的两个带柄儿额头上还不是刻着一个‘庶’字?将来继承家业,你那两个额头上刻着一个‘庶’字的带柄儿占有几豪几厘?” 四姨娘“哼”了声说: “就是没占几豪几厘,也比那些尽是生赔钱贷色的人强。以后我老了,有带柄儿的在身边陪,死了,有带柄儿的给送终,有些人,可了屁股后面光秃秃,什么也没有。” 二姨娘一张脸更加铁青。 四姨娘又再掩嘴笑,来个雪上加霜: “姐姐你不知道吧?前两天我听老夫人说,大少奶奶过门以后,家就让她管。毕竟,大少奶奶是长孙媳妇,她管家,总比由姨娘管家来得名正言顺。” 二姨娘的脸,不但铁青,还绿了。 她生性好强,过门最早,却委曲为妾,是她最憋屈的一件事。唯一得到安慰的,能捞个代理管家当当,而且这个代理管家,一做就做了十多年。 正室体弱多病,因为幼小的女儿失踪,整日以泪洗脸,陷入悲痛中不能自拔,根本没精力管家;正室去世后,三姨娘借着女儿的东风,荣升为二太太,却是软弱,无能,整天念经拜佛,没兴趣管家。 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二姨娘的代理管家,快没得做了,也难怪四姨娘的投井下石。 那边的女眷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那些还没出阁的小姐们,神情激动,双眼发光,一副眼球都要掉下来的花痴样。 原来,是元峻宇和元峻杰来了。 两人眉眼如画,风度翩翩,走在一起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后面一个穿绸裹缎镶金嵌玉的红衣少女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娇声嚷嚷: “四哥八哥,你们等等我,别走这么快呀!你们等等我啦!”——是洛阳公主,她提着裙子,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追过来。 元峻宇,元峻杰,洛阳公主长的到来,让夏府蓬荜生辉,增光了不少。老夫人和夏世显率领着全家大小老小,喜气洋洋的相迎。 太后皇帝皇后虽然人没到,贺礼倒是送来了。 偌大的夏府大厅,全部被各式各样的贺礼塞得满满的,其中有不少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簪钗,手镯,珊瑚,玛瑙,金银器具……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楚家浩也来了。 远远看到夏依苏,一张冷清的脸,略略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踌躇了一下,终还是朝她走过去。不想,只走了几步,就给二姨娘拦住了。二姨娘热情洋溢,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楚三公子,你来了呀,许久不见,拿发清秀飘逸了。” 楚家浩只得站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二姨娘不失时机地一把扯过站在她身后的夏梦琳:“琳儿,来,跟楚三公子说几句话。” 夏梦琳早已红了脸,羞羞答答的,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揉着衣角,声音细如蚊:“楚……楚三公子,你……你来了啊……” 二姨娘推了夏梦琳一把,笑着说: “哎哟琳儿,你也真是的。平日里只管夸着楚三公子好,说楚三公子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玉树临风,高贵儒雅,气度不凡,潇洒俊秀,风度翩翩……就是梦里梦到楚三公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如今见到楚三公子了,怎么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啦?” 第307章 爱情傻瓜2 夏梦琳一张脸更是涨红,像解释什么似的连忙说: “娘……我……我没有……” 楚家浩还是面无表情。他冷漠地略略点头,话也不说一句,便绕过二姨娘和夏梦琳,朝夏依苏走了过去。二姨娘受到了冷落,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夏梦琳则是无地自容,泪水在眼眶里转,硬生生的憋回去,没落下来。 她轻声说:“娘,你以后,别……别说那些话了。楚三公子,他……他并不喜欢我。” 二姨娘咬牙说:“难道他喜欢你四姐?” 夏梦琳叹了一口气,不说话。 那边的楚家浩走近了夏依苏,他站在她跟前,打量了她一番:“夏依苏,你今天的打扮很美,像了仙子下凡般。” 夏依苏心情奇好,很匪气的打了个响指,喜滋滋地说:“楚三公子,你真有眼光!我也觉得我像了仙子下凡。” 想不到,忧郁而冷漠的楚家浩居然笑了,露出了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目光温柔,轻轻地说:“傻瓜!”想不到,冷冷的酷酷的张明辉却笑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目光温柔,他轻轻地说:“傻瓜。” 夏依苏一愣。 “傻瓜”这两个字,从楚家浩嘴里吐出来,是那样的意味深长,充满了爱怜。这使夏依苏不禁有一瞬那的恍惚,感觉站在眼前的人,不是楚家浩,而是郑一鸣——因为郑一鸣,喜欢叫她“傻瓜”。他叫她“傻瓜”的时候,目光温柔,语气充满了爱怜。 这时候夏目北走了近来: “咦?你们都说些什么呢?说得这样开心。” 夏依苏回过神来,甩了甩头,把该死的郑一鸣从她的脑海里甩去。她说:“楚三公子说我很美,像仙子下凡般。我说他很有目光,我也觉得我像了仙子下凡。” 夏目北“哈”的一声笑: “喂妹妹,你谦虚点行不行?别说你没有像了仙子下凡般,就是像了仙子下凡般,也得含蓄收敛一点,别这样张扬好不?” 夏依苏仰起了尖尖小小的下巴,嬉皮笑脸: “我干嘛要谦虚?我不过是根据事实说话而已。” 楚家浩轻声说: “如果她懂得谦虚,那她就不叫夏依苏了。”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 “好像你挺了解我似的。”她忽然想起一事来,一拍脑门,对楚家浩说:“对了楚三公子,上次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送了一串羊脂白玉雕成的茉莉花手串,太贵重了,我怎么能够收?一直想还你,可没有机会。” 楚家浩的视线落到她手腕上,看到她戴着一串梅花手链——夏目北对他说过,那是元峻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楚家浩不禁黯然,刚才的笑容,立马没了踪影。 好半天后,他淡淡的说:“那手串,你爱要不要也随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就扔掉好了,不必还我。” 夏依苏张大嘴巴:“不是吧?那手串这么值钱,你居然让我扔掉?” 夏目北嬉笑着插嘴:“妹妹,你可别扔!如果你真的不要那手串,那送给我好了,我不会嫌弃的。”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一边玩儿,这事跟你没关系,起什么哄?”她又再看楚家浩:“楚三公子,手串你真的不要啦?” 楚家浩说:“嗯。” 夏依苏眨眨眼睛,试探那样的问:“手串你不要,那我可不可以拿去卖了换银子?” 楚家浩声音冷漠:“随便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忧郁的眼睛闪过一抹痛楚。这痛楚,像是不可言说,又无处诉说,却又深深的渗入骨髓。随后,楚家浩面无表情,目光散淡,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开了,修长单薄的背影,落寞孤清。 夏目北瞪了夏依苏一眼,为楚家浩打抱不平: “你这人,还真扫兴!我见过贪财的,就没见过贪成你这样子的!竟然想着把人家辛辛苦苦买来的礼物去换银子!真是的!还好是家浩,如果是我,早已一记耳光朝你脸上甩去,把你甩到祠堂去面壁思过!” 夏依苏说:“呃——” 说实话,她也见不得真会拿手串去卖了换银子。只是她不喜欢那手串,这让她想起了既惆怅又痛心疾首的往事,再说了,她跟楚家浩又不大熟,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妥。 那边的洛阳公主远远看到夏目北,顿时走了过来,喜悦的说: “夏二公子——” 夏目北最怕见到的人便是她,顿时收起了一副教训夏依苏的说教脸孔,赶紧来个鞋底抹油,一本正经说:“我去找家浩那家伙——呃,我还得要去招呼别的客人,我先忙去了!”话音刚落,人就一溜乎跑了老远。 洛阳公主干瞪眼。 她倒不是一味的胡来。她再不懂事,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追过去,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中,如果对夏目北穷追猛打,落在别人眼中,成何体统?她无可奈何,只得站在原地,恨恨地跺脚。 夏依苏看到洛阳公主,也想鞋底抹油溜走。 不想洛阳公主叫了她:“夏依苏,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夏依苏见没法逃掉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她明知故问:“洛阳公主,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洛阳公主压低声音,鬼祟地问:“你把信给了夏目北没有?”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答:“给了。” 洛阳公主又再鬼祟地问:“他怎么说?”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呃——他……他说你很……很好。” 洛阳公主忽然变得羞羞答答起来:“真……真的?” 夏依苏长长叹了一口气:“哎——” 洛阳公主问:“怎么啦?” 夏依苏说:“洛阳公主,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二哥说,竹门配竹门,木门配木门,皇家门配将侯门——呃,意思是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应该找天底下最好的男子配。他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无法跟你。” 洛阳公主急了,跺脚:“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反正,我就是要跟他!”夏梦琳一张脸更是涨红,像解释什么似的连忙说: “娘……我……我没有……” 楚家浩还是面无表情。他冷漠地略略点头,话也不说一句,便绕过二姨娘和夏梦琳,朝夏依苏走了过去。二姨娘受到了冷落,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夏梦琳则是无地自容,泪水在眼眶里转,硬生生的憋回去,没落下来。 她轻声说:“娘,你以后,别……别说那些话了。楚三公子,他……他并不喜欢我。” 二姨娘咬牙说:“难道他喜欢你四姐?” 夏梦琳叹了一口气,不说话。 那边的楚家浩走近了夏依苏,他站在她跟前,打量了她一番:“夏依苏,你今天的打扮很美,像了仙子下凡般。” 夏依苏心情奇好,很匪气的打了个响指,喜滋滋地说:“楚三公子,你真有眼光!我也觉得我像了仙子下凡。” 想不到,忧郁而冷漠的楚家浩居然笑了,露出了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目光温柔,轻轻地说:“傻瓜!”想不到,冷冷的酷酷的张明辉却笑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目光温柔,他轻轻地说:“傻瓜。” 夏依苏一愣。 “傻瓜”这两个字,从楚家浩嘴里吐出来,是那样的意味深长,充满了爱怜。这使夏依苏不禁有一瞬那的恍惚,感觉站在眼前的人,不是楚家浩,而是郑一鸣——因为郑一鸣,喜欢叫她“傻瓜”。他叫她“傻瓜”的时候,目光温柔,语气充满了爱怜。 这时候夏目北走了近来: “咦?你们都说些什么呢?说得这样开心。” 夏依苏回过神来,甩了甩头,把该死的郑一鸣从她的脑海里甩去。她说:“楚三公子说我很美,像仙子下凡般。我说他很有目光,我也觉得我像了仙子下凡。” 夏目北“哈”的一声笑: “喂妹妹,你谦虚点行不行?别说你没有像了仙子下凡般,就是像了仙子下凡般,也得含蓄收敛一点,别这样张扬好不?” 夏依苏仰起了尖尖小小的下巴,嬉皮笑脸: “我干嘛要谦虚?我不过是根据事实说话而已。” 楚家浩轻声说: “如果她懂得谦虚,那她就不叫夏依苏了。”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 “好像你挺了解我似的。”她忽然想起一事来,一拍脑门,对楚家浩说:“对了楚三公子,上次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送了一串羊脂白玉雕成的茉莉花手串,太贵重了,我怎么能够收?一直想还你,可没有机会。” 楚家浩的视线落到她手腕上,看到她戴着一串梅花手链——夏目北对他说过,那是元峻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楚家浩不禁黯然,刚才的笑容,立马没了踪影。 好半天后,他淡淡的说:“那手串,你爱要不要也随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就扔掉好了,不必还我。” 夏依苏张大嘴巴:“不是吧?那手串这么值钱,你居然让我扔掉?” 夏目北嬉笑着插嘴:“妹妹,你可别扔!如果你真的不要那手串,那送给我好了,我不会嫌弃的。”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一边玩儿,这事跟你没关系,起什么哄?”她又再看楚家浩:“楚三公子,手串你真的不要啦?” 楚家浩说:“嗯。” 夏依苏眨眨眼睛,试探那样的问:“手串你不要,那我可不可以拿去卖了换银子?” 楚家浩声音冷漠:“随便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忧郁的眼睛闪过一抹痛楚。这痛楚,像是不可言说,又无处诉说,却又深深的渗入骨髓。随后,楚家浩面无表情,目光散淡,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开了,修长单薄的背影,落寞孤清。 夏目北瞪了夏依苏一眼,为楚家浩打抱不平: “你这人,还真扫兴!我见过贪财的,就没见过贪成你这样子的!竟然想着把人家辛辛苦苦买来的礼物去换银子!真是的!还好是家浩,如果是我,早已一记耳光朝你脸上甩去,把你甩到祠堂去面壁思过!” 夏依苏说:“呃——” 说实话,她也见不得真会拿手串去卖了换银子。只是她不喜欢那手串,这让她想起了既惆怅又痛心疾首的往事,再说了,她跟楚家浩又不大熟,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妥。 那边的洛阳公主远远看到夏目北,顿时走了过来,喜悦的说: “夏二公子——” 夏目北最怕见到的人便是她,顿时收起了一副教训夏依苏的说教脸孔,赶紧来个鞋底抹油,一本正经说:“我去找家浩那家伙——呃,我还得要去招呼别的客人,我先忙去了!”话音刚落,人就一溜乎跑了老远。 洛阳公主干瞪眼。 她倒不是一味的胡来。她再不懂事,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追过去,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中,如果对夏目北穷追猛打,落在别人眼中,成何体统?她无可奈何,只得站在原地,恨恨地跺脚。 夏依苏看到洛阳公主,也想鞋底抹油溜走。 不想洛阳公主叫了她:“夏依苏,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夏依苏见没法逃掉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她明知故问:“洛阳公主,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洛阳公主压低声音,鬼祟地问:“你把信给了夏目北没有?”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答:“给了。” 洛阳公主又再鬼祟地问:“他怎么说?”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呃——他……他说你很……很好。” 洛阳公主忽然变得羞羞答答起来:“真……真的?” 夏依苏长长叹了一口气:“哎——” 洛阳公主问:“怎么啦?” 夏依苏说:“洛阳公主,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二哥说,竹门配竹门,木门配木门,皇家门配将侯门——呃,意思是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应该找天底下最好的男子配。他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无法跟你。” 洛阳公主急了,跺脚:“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反正,我就是要跟他!” 第308章 爱情傻瓜3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转,装了很为难的样子:“这个嘛——” 洛阳公主说:“你不是说,女追男的方式有很多种嘛,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苦肉计,温柔体贴,撒娇耍赖,大方独立,屈打成招……等等计策。你还说,这些计策轮流上阵,一定能够把夏目北攻击得体无完肤,乖乖的向我投怀送抱。” 夏依苏很尴尬:“你还记得这些呀?” 洛阳公主认真地点头:“记得。我还记得你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我是堂堂的公主?把夏目北追到手是小菜一碟。” 夏依苏眼珠子又再转了转,嘻嘻笑说:“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只答应尽自己能力帮你,可却不敢保证,能够百分之百成功’这句话?” 洛阳公主忙不迭地点点头:“记得记得。”她央求:“夏依苏,再帮我一次好不好?”还没等夏依苏答应,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塞到夏依苏手里:“这是十锭金子,是你再帮我一次的费用。” 哇,十锭金子! 黄澄澄的二十两! 夏依苏顿时眉开眼笑:“这个好说!这个好说!呃,洛阳公主,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如果想把豆腐彻底煮熟,没有一定的时间和火候是肯定不行的。高级一点的说法,就是:欲速则不达。如果要想出一个绝好的万全的计策来,我得要静下来,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搜肠刮肚深谋远虑前思后想是不是?因此一时三刻之间是无法想出来。这样吧,下次见到你,我一定,一定,一定给你献上一个上好的追夏目北好计策!” 洛阳公主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夏依苏,我最怕是你不肯帮我。只要你肯帮我,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我都愿意等。” 夏依苏担心有什么后遗症,又再跟她来个君子之约:“洛阳公主,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心尽力帮你,可不能保证,这一次能够成功让我二哥向你投怀送抱。” 洛阳公主说:“知道啦!” 夏依苏嘻嘻笑,终于心花怒放把十锭金子收下了。 一转眼,看到元峻宇站在不远处,跟老夫人在说话,他的目光有意无意间朝夏依苏看过来,嘴角轻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色,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夏依苏想躲开,但想想,她为什么要躲? 于是她瞪眼,跟他对视。忽然生了捉狭之心。夏依苏冷不防朝元峻宇一皱鼻子,再接着做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把眼睛狠狠的突起,舌头长长伸出来,仿佛吸血鬼似的,极恶作剧地给了他一个大鬼脸。 元峻杰站在元峻宇身边,看到了。 他不禁咧嘴,刚要放声笑,忽然想起这场合不能够放肆,急忙伸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努力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滑稽相。 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 夏梦嘉在旁边看着。心头莫明的就生起了一股强大的嫉妒,冒着一股无名的火,不禁恨得牙痒痒的。这嫉妒和无名火,让她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的五官变得有点扭曲了起来,每一根神经都燃烧着,冲晕了她的头脑,令她几乎要失去理智。 她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垂下一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咬牙切齿恨声地嘀咕: “不要脸!水性杨花!” 夏依苏耳聪目明,听到了,扭头看她: “四姐,你说谁不要脸,水性杨花?” 洛阳公主也朝夏梦嘉看去。夏梦嘉脸上一阵窘色,她没想到夏依苏会听到,还当着洛阳公主的面,装傻扮愣的问她,一下子的就尴尬了起来,脸儿涨了通红。她很想对夏依苏说,除了你,还会是谁不要脸,还会是谁是水性杨花? ——到底,夏梦嘉是不敢说。 谁知道她这样说了,夏依苏会不会恼羞成怒,一个耳光朝她甩过来?夏依苏这个野丫头,向来不懂规矩,她哪管是在什么场合,惹毛了她,不会按照规矩行事。 夏梦嘉低声喃喃: “没,我……我没说谁,我……” 刚好这时,大管家满面笑容,兴冲冲的进来禀报: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到来了。” 众人一阵骚动,又惊又喜。特别是夏世显,顿时喜出望外——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能亲自驾到,夏家门楣可是增光了。因此夏世显兴奋不已,笑得嘴巴都合不过来,忙不迭跟老夫人一起,率领着夏府上上下下,大小老少,喜气洋洋地在门口恭迎。 元峻武倒是平易近人,也不摆架子,当下摆手笑着说: “大家不必多礼。这是四皇弟的舅舅家是不是?也等于是我的舅舅家,大家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元倾武这话,作戏的成分居多。 当然,他的到来,也是作戏。 元峻武跟元峻宇关系不好,这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作为弟弟,且又是普通的皇子,别人在这事上倒没有对元峻宇有过多非议。倒是元峻武,身为兄长,又是太子,国之储君,与兄弟不和睦,落到别人眼中,是心胸狭窄,以势欺人,朝中有大臣对此颇有微词,对元峻武日后是否能够成为好国君抱持怀疑的态度。 就是连皇后也看不下去,责令元峻武去修复跟元峻宇的关系, 元峻武心中再不愿意,也是明白,他还没能登上皇位之前,可不能任着性子乱来,要不,小不忍则乱大谋。搞不好,被父皇一不高兴,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一脚踢下来也说不定。 怎么着,也要有一个好形象是不是? 因此元峻武这次带着太子妃到夏府,莫不是为了向元峻宇示好的意思,也要证明给别人看,其实他跟元峻宇的关系,并不像传说中的水火不容。 此时的元峻武,一袭青色绣锦华服,面容英挺,极为引人注目。 他身边的太子妃邓诗慧,打扮得荣华富贵,又长又浓又密的头发挽着高高的发髻,插着闪耀夺目的镂空兰花珠钗,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夏依苏眼珠子转了转,装了很为难的样子:“这个嘛——” 洛阳公主说:“你不是说,女追男的方式有很多种嘛,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苦肉计,温柔体贴,撒娇耍赖,大方独立,屈打成招……等等计策。你还说,这些计策轮流上阵,一定能够把夏目北攻击得体无完肤,乖乖的向我投怀送抱。” 夏依苏很尴尬:“你还记得这些呀?” 洛阳公主认真地点头:“记得。我还记得你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我是堂堂的公主?把夏目北追到手是小菜一碟。” 夏依苏眼珠子又再转了转,嘻嘻笑说:“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只答应尽自己能力帮你,可却不敢保证,能够百分之百成功’这句话?” 洛阳公主忙不迭地点点头:“记得记得。”她央求:“夏依苏,再帮我一次好不好?”还没等夏依苏答应,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塞到夏依苏手里:“这是十锭金子,是你再帮我一次的费用。” 哇,十锭金子! 黄澄澄的二十两! 夏依苏顿时眉开眼笑:“这个好说!这个好说!呃,洛阳公主,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如果想把豆腐彻底煮熟,没有一定的时间和火候是肯定不行的。高级一点的说法,就是:欲速则不达。如果要想出一个绝好的万全的计策来,我得要静下来,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搜肠刮肚深谋远虑前思后想是不是?因此一时三刻之间是无法想出来。这样吧,下次见到你,我一定,一定,一定给你献上一个上好的追夏目北好计策!” 洛阳公主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夏依苏,我最怕是你不肯帮我。只要你肯帮我,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我都愿意等。” 夏依苏担心有什么后遗症,又再跟她来个君子之约:“洛阳公主,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心尽力帮你,可不能保证,这一次能够成功让我二哥向你投怀送抱。” 洛阳公主说:“知道啦!” 夏依苏嘻嘻笑,终于心花怒放把十锭金子收下了。 一转眼,看到元峻宇站在不远处,跟老夫人在说话,他的目光有意无意间朝夏依苏看过来,嘴角轻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色,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夏依苏想躲开,但想想,她为什么要躲? 于是她瞪眼,跟他对视。忽然生了捉狭之心。夏依苏冷不防朝元峻宇一皱鼻子,再接着做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把眼睛狠狠的突起,舌头长长伸出来,仿佛吸血鬼似的,极恶作剧地给了他一个大鬼脸。 元峻杰站在元峻宇身边,看到了。 他不禁咧嘴,刚要放声笑,忽然想起这场合不能够放肆,急忙伸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努力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滑稽相。 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 夏梦嘉在旁边看着。心头莫明的就生起了一股强大的嫉妒,冒着一股无名的火,不禁恨得牙痒痒的。这嫉妒和无名火,让她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的五官变得有点扭曲了起来,每一根神经都燃烧着,冲晕了她的头脑,令她几乎要失去理智。 她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垂下一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咬牙切齿恨声地嘀咕: “不要脸!水性杨花!” 夏依苏耳聪目明,听到了,扭头看她: “四姐,你说谁不要脸,水性杨花?” 洛阳公主也朝夏梦嘉看去。夏梦嘉脸上一阵窘色,她没想到夏依苏会听到,还当着洛阳公主的面,装傻扮愣的问她,一下子的就尴尬了起来,脸儿涨了通红。她很想对夏依苏说,除了你,还会是谁不要脸,还会是谁是水性杨花? ——到底,夏梦嘉是不敢说。 谁知道她这样说了,夏依苏会不会恼羞成怒,一个耳光朝她甩过来?夏依苏这个野丫头,向来不懂规矩,她哪管是在什么场合,惹毛了她,不会按照规矩行事。 夏梦嘉低声喃喃: “没,我……我没说谁,我……” 刚好这时,大管家满面笑容,兴冲冲的进来禀报: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到来了。” 众人一阵骚动,又惊又喜。特别是夏世显,顿时喜出望外——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能亲自驾到,夏家门楣可是增光了。因此夏世显兴奋不已,笑得嘴巴都合不过来,忙不迭跟老夫人一起,率领着夏府上上下下,大小老少,喜气洋洋地在门口恭迎。 元峻武倒是平易近人,也不摆架子,当下摆手笑着说: “大家不必多礼。这是四皇弟的舅舅家是不是?也等于是我的舅舅家,大家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元倾武这话,作戏的成分居多。 当然,他的到来,也是作戏。 元峻武跟元峻宇关系不好,这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作为弟弟,且又是普通的皇子,别人在这事上倒没有对元峻宇有过多非议。倒是元峻武,身为兄长,又是太子,国之储君,与兄弟不和睦,落到别人眼中,是心胸狭窄,以势欺人,朝中有大臣对此颇有微词,对元峻武日后是否能够成为好国君抱持怀疑的态度。 就是连皇后也看不下去,责令元峻武去修复跟元峻宇的关系, 元峻武心中再不愿意,也是明白,他还没能登上皇位之前,可不能任着性子乱来,要不,小不忍则乱大谋。搞不好,被父皇一不高兴,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一脚踢下来也说不定。 怎么着,也要有一个好形象是不是? 因此元峻武这次带着太子妃到夏府,莫不是为了向元峻宇示好的意思,也要证明给别人看,其实他跟元峻宇的关系,并不像传说中的水火不容。 此时的元峻武,一袭青色绣锦华服,面容英挺,极为引人注目。 他身边的太子妃邓诗慧,打扮得荣华富贵,又长又浓又密的头发挽着高高的发髻,插着闪耀夺目的镂空兰花珠钗,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 第309章 爱情傻瓜4 迎接新娘子进门的时辰还早着。 为了宾主尽欢,老夫人特地让人在花园里搭了戏台子,请来了京城当红的戏班子来唱戏,让客人们在专程搭的棚子内先看戏。 棚子分了好几个隔间,众人三五成群,拣了相互要好的坐在一起。左边坐着男宾客,右边坐着女宾客。 夏依苏带着紫烟雪影到花园的时候,戏台上早已开唱了。 远远就看到舞台上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戏服的演员们,扮演着武将,才子,佳人,在“咚呀呛呀”,“哐呀哐呀”,“呛呀呛呀”的锣鼓家什中,作着各种夸张的表情,各样动作,说说唱唱着,好不热闹。 夏依苏和紫烟雪影到了右边棚子的一个隔间。 还没走进棚子,看到那儿坐了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正在七嘴八舌,热火朝天的说着传说中突然冒出来的大将军府的四小姐: “你们见到夏四小姐没有?” “我早见到了。她也去了品容堂听课,我见过她好几次了。我觉得她长得挺美的,一点也不比夏三小姐夏五小姐差。” “长得美又有何用?不过是乡间长大的一个野丫头而已。听说前些日子,她连大将军府的楚大小姐也敢打,把楚大小姐打得哭哭啼啼到宫中找太后告状。” “是真的?不会吧?” “咦?你没听说吗?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夏四小姐刚被四殿下从南城带回来,还没到夏府认亲,住在四王府里。” “你们有没有听说?据说那次,是夏四小姐跟四殿下有那个……呃,有那个暧,昧。给楚大小姐看到了,然后楚大小姐吃醋……” “再然后呢?快说快说,别卖关子呀你!” “再然后,她们两人打了起来。楚大小姐打不过夏四小姐,听说被打得很惨,有说不出的狼狈,后来……后来就跑到宫中向太后告状去了。” “难怪——” “难怪在品容院,两人老是作对。不是楚大小姐想办法欺负夏四小姐,就是夏四小姐跑去跟楚大小姐叫嚣,闹了个鸡犬不宁。” “夏四小姐和四殿下有那个……那个暧,昧……不会是真的吧?” “夏四小姐也喜欢四殿下?啧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虽然是夏府的四小姐,可夏府跟楚大将军府比起来差得远了,夏四小姐凭什么跟楚大小姐斗?” “就是。” “四殿下文武双全,能诗善文,才华出众,又长得绝色无双……总之,四殿下是女人见了女人爱,母花儿见了母花开,雌马拉的车见了也爆胎,跑到大街头随便吹声口哨,追上来的女子也挤破他的门槛。难道只允许楚大小姐喜欢他,不允许夏四小姐喜欢?” “喜欢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四殿下对她们俩个都没有兴趣。” “对哦。这些年来,楚大小姐对四殿下死乞白赖的讨好,但四殿下像是对她没什么兴趣,一直都是淡淡的。” “四殿下对谁家小姐不淡?没见他喜欢过哪家的小姐。” “谁不定他喜欢夏四小姐。” “呸,四殿下会喜欢夏四小姐?那个乡间长大的野丫头有什么好?四殿下干嘛要喜欢她?真是的,四殿下的脑子又没给驴踢坏。” “刚才我看到夏四小姐跟楚三公子在一起,两人不知说些什么,说得眉开眼笑的。”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 “啧啧,看来夏四小姐这人可不简单。这边跟四殿下搞暧,昧,那边跟楚三公子眉来眼去,来个一箭双雕呢,真不要脸!” …… 夏依苏站在她们背后,听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下去了,很恶作剧地咳嗽了一声。那几个太太小姐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来。看到是夏依苏,她们顿时吓了半死——这是背人说闲话的下场。 夏依苏倒也不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嘻嘻笑: “你们继续。我听着哪。” 那些太太小姐哪有这个胆子敢继续再嚼舌?毕竟这是在夏府,不知好歹的说着主人的闲话,是千不该,万不该。 夏依苏冲她们扮鬼脸: “你们继续说呀。我听着哪,而且很喜欢听。”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姐,大着胆子说: “四小姐,难道我们有说错么?” 又有另外一个小姐附和: “对呀,我们说的可是事实。” 夏依苏倒没有生气,笑靥如花: “你们说的那些话,我全听到了。有些嘛,倒是事实,像说我是乡间长大的野丫头,这话没说错——我是在南城的梅林山庄长大的,不是野丫头是什么,对吧?不过野丫头又怎么啦?我又偷,没抢,没杀人放火,还有,我也没得罪你们,对吧?” 顿了顿,夏依苏又再说: “不过我得声明一下,我这个乡间长大的野丫头,既没有和四殿下搞暧,昧,更没跟楚三公子眉来眼去。如果不信,可以叫他们过来澄清一下,你们搬弄着是非,造谣中伤我不打紧,只是冤枉了四殿下和楚三公子——特别是四殿下。嘿嘿,下场是什么你们也是知道的对吧?”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夏依苏接触元峻宇那家伙多了,居然也学了他三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话慢条斯理,似是漫不经心,但说出来的话,无不带有威胁成分,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那些太太小姐们没想到夏依苏会这样伶牙俐齿,不禁全傻了眼。 她们再次面面相觑。 夏依苏说得对,她是野丫头又怎么啦?她又没得罪她们,与她们又何相干?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贪一时的口爽,传到楚家浩耳中不打紧,但传到元峻宇的耳中,那如何是好? 就算是四殿下不计较,一笑了之,但估计,她们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还没出阁的小姐们,有谁作梦不想着,能够得到元峻宇的青睐?也有谁不梦想着,能够嫁给他?哪怕做不了正妃,就是做侧妃,也是心甘情愿。迎接新娘子进门的时辰还早着。 为了宾主尽欢,老夫人特地让人在花园里搭了戏台子,请来了京城当红的戏班子来唱戏,让客人们在专程搭的棚子内先看戏。 棚子分了好几个隔间,众人三五成群,拣了相互要好的坐在一起。左边坐着男宾客,右边坐着女宾客。 夏依苏带着紫烟雪影到花园的时候,戏台上早已开唱了。 远远就看到舞台上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戏服的演员们,扮演着武将,才子,佳人,在“咚呀呛呀”,“哐呀哐呀”,“呛呀呛呀”的锣鼓家什中,作着各种夸张的表情,各样动作,说说唱唱着,好不热闹。 夏依苏和紫烟雪影到了右边棚子的一个隔间。 还没走进棚子,看到那儿坐了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正在七嘴八舌,热火朝天的说着传说中突然冒出来的大将军府的四小姐: “你们见到夏四小姐没有?” “我早见到了。她也去了品容堂听课,我见过她好几次了。我觉得她长得挺美的,一点也不比夏三小姐夏五小姐差。” “长得美又有何用?不过是乡间长大的一个野丫头而已。听说前些日子,她连大将军府的楚大小姐也敢打,把楚大小姐打得哭哭啼啼到宫中找太后告状。” “是真的?不会吧?” “咦?你没听说吗?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夏四小姐刚被四殿下从南城带回来,还没到夏府认亲,住在四王府里。” “你们有没有听说?据说那次,是夏四小姐跟四殿下有那个……呃,有那个暧,昧。给楚大小姐看到了,然后楚大小姐吃醋……” “再然后呢?快说快说,别卖关子呀你!” “再然后,她们两人打了起来。楚大小姐打不过夏四小姐,听说被打得很惨,有说不出的狼狈,后来……后来就跑到宫中向太后告状去了。” “难怪——” “难怪在品容院,两人老是作对。不是楚大小姐想办法欺负夏四小姐,就是夏四小姐跑去跟楚大小姐叫嚣,闹了个鸡犬不宁。” “夏四小姐和四殿下有那个……那个暧,昧……不会是真的吧?” “夏四小姐也喜欢四殿下?啧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虽然是夏府的四小姐,可夏府跟楚大将军府比起来差得远了,夏四小姐凭什么跟楚大小姐斗?” “就是。” “四殿下文武双全,能诗善文,才华出众,又长得绝色无双……总之,四殿下是女人见了女人爱,母花儿见了母花开,雌马拉的车见了也爆胎,跑到大街头随便吹声口哨,追上来的女子也挤破他的门槛。难道只允许楚大小姐喜欢他,不允许夏四小姐喜欢?” “喜欢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四殿下对她们俩个都没有兴趣。” “对哦。这些年来,楚大小姐对四殿下死乞白赖的讨好,但四殿下像是对她没什么兴趣,一直都是淡淡的。” “四殿下对谁家小姐不淡?没见他喜欢过哪家的小姐。” “谁不定他喜欢夏四小姐。” “呸,四殿下会喜欢夏四小姐?那个乡间长大的野丫头有什么好?四殿下干嘛要喜欢她?真是的,四殿下的脑子又没给驴踢坏。” “刚才我看到夏四小姐跟楚三公子在一起,两人不知说些什么,说得眉开眼笑的。”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 “啧啧,看来夏四小姐这人可不简单。这边跟四殿下搞暧,昧,那边跟楚三公子眉来眼去,来个一箭双雕呢,真不要脸!” …… 夏依苏站在她们背后,听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下去了,很恶作剧地咳嗽了一声。那几个太太小姐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来。看到是夏依苏,她们顿时吓了半死——这是背人说闲话的下场。 夏依苏倒也不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嘻嘻笑: “你们继续。我听着哪。” 那些太太小姐哪有这个胆子敢继续再嚼舌?毕竟这是在夏府,不知好歹的说着主人的闲话,是千不该,万不该。 夏依苏冲她们扮鬼脸: “你们继续说呀。我听着哪,而且很喜欢听。”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姐,大着胆子说: “四小姐,难道我们有说错么?” 又有另外一个小姐附和: “对呀,我们说的可是事实。” 夏依苏倒没有生气,笑靥如花: “你们说的那些话,我全听到了。有些嘛,倒是事实,像说我是乡间长大的野丫头,这话没说错——我是在南城的梅林山庄长大的,不是野丫头是什么,对吧?不过野丫头又怎么啦?我又偷,没抢,没杀人放火,还有,我也没得罪你们,对吧?” 顿了顿,夏依苏又再说: “不过我得声明一下,我这个乡间长大的野丫头,既没有和四殿下搞暧,昧,更没跟楚三公子眉来眼去。如果不信,可以叫他们过来澄清一下,你们搬弄着是非,造谣中伤我不打紧,只是冤枉了四殿下和楚三公子——特别是四殿下。嘿嘿,下场是什么你们也是知道的对吧?”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夏依苏接触元峻宇那家伙多了,居然也学了他三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话慢条斯理,似是漫不经心,但说出来的话,无不带有威胁成分,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那些太太小姐们没想到夏依苏会这样伶牙俐齿,不禁全傻了眼。 她们再次面面相觑。 夏依苏说得对,她是野丫头又怎么啦?她又没得罪她们,与她们又何相干?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贪一时的口爽,传到楚家浩耳中不打紧,但传到元峻宇的耳中,那如何是好? 就算是四殿下不计较,一笑了之,但估计,她们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还没出阁的小姐们,有谁作梦不想着,能够得到元峻宇的青睐?也有谁不梦想着,能够嫁给他?哪怕做不了正妃,就是做侧妃,也是心甘情愿。 第310章 爱情傻瓜5 看众小姐都不吭声了,夏依苏一口气也出了七七八八。 她耸耸肩说:“看来你们也不欢迎我在这儿,那我不打扰各位了,先走一步。你们好好看戏,慢慢聊天哈。聊我是野丫头的还请继续,聊别的嘛,还请各位太太小姐三思,小心祸从口出,得罪我这个野丫头不打紧,得罪人家殿下大人,可不是小事。” 说完后夏依苏便带了紫烟和雪影,留下那些面面相觑的太太小姐们,扬长而去。 经如此一折腾,夏依苏没了看唱戏的兴趣。 她无所事事,便在花园里四周围溜达溜达,一边走,她一边回过头去问跟在后面的紫烟和雪影:“你们说,那些人干嘛要嚼舌根,乱说我的闲话?说我和楚三公子殿下眉来眼去没关系,干嘛要说我跟四殿下搞暧,昧?四殿下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真是的,我干嘛要跟他搞暧,昧?要搞暧,昧,也跟楚三公子搞,谁要跟四殿下那家伙搞?” 紫烟问:“主子,你喜欢楚三公子?” 夏依苏想了一下:“怎么说呢?说不出喜欢,又说不出不喜欢,感觉他人怪怪的——呃,对了,他像一个人,真的很像。除了相貌不像之外,其它的都像。” 雪影问:“像谁?” 夏依苏说:“像一个我曾经很喜欢,现在又很厌恶的人。” 雪影又再问:“那人是谁?” 夏依苏说:“你不认识啦。” 雪影说:“哦。” 紫烟说:“主子,刚才你说,不跟四殿下搞暧,昧,要搞,也跟楚三公子搞——吓得我!我还以为你喜欢楚三公子。” 夏依苏没好气:“你思想还真是龌龊,尽想这些龌龊事!” 紫烟提醒她:“主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啊,怎么思想龌龊啦?” 古代尊卑贵贱分明,做下人的不能对主子不恭敬,也不能随随便便搭主子的话,更不能与主子顶嘴。但夏依苏没有这种观念,压根儿就没把紫烟雪影当下人,顶多当了下属,她们两人也聪明机灵,懂得什么时候保持沉默,什么时候与她贫嘴一两句。 夏依苏瞪了紫烟一眼: “你的年龄跟我差不多吧?也小不了几个月,怎么没见你也来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把自己嫁出去?” 紫烟红了脸,不吭声了。 都说十八姑娘一枝花,这是现代的说法。在古代,女孩子流行早嫁,十来岁就婚配的大把人,十五六岁嫁人生子是属于正常,十八岁已是开始要准备迈入老姑娘阶段,属于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极致过后,便开始凋零。 夏依苏十六岁了,是到了要婚配的年龄。 但她上面还有个三姐夏梦嘉呢,她都没有婚配,作为妹妹的,急什么? 夏依苏忽然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有一个郁郁寡欢的寂寞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那儿,旁边站着两个丫鬟,一脸的肃静。 咦?那人是谁? 干嘛一个坐在那儿? 夏依苏好奇,走了过去。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原来是太子妃邓诗慧。她一脸的愁苦,眼圈微微潮红,像是满怀心事,一双美丽的眼睛空洞而迷茫,有着许些寂寞,许些无奈,许些悲伤。 夏依苏一愣。上前给她施个万福:“夏依苏见过太子妃。” 邓诗慧连忙把眼眶上的珠泪擦了,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你是夏府的四小姐吧?” 夏依苏说:“是。” 邓诗慧问:“不去看戏么?” 夏依苏答:“刚才去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周围走走。然后就看到太子妃一人坐地这儿,于是便过来看看了。”她侧侧头,好奇地问:“太子妃,你干嘛一个人坐在这儿?眼睛红红的,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邓诗慧连忙摇头,强笑着:“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刚才沙子落眼内了,眼睛有点不舒服而已,不过已没事了。” 夏依苏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也没追根究底,而是说:“哦。”又再问:“太子殿下呢?他没陪你么?” 邓诗慧苦笑:“他嫌戏看得不带劲,让夏二公子带了打十番的,和几个公子到南阁楼那边喝酒玩乐儿去了。”——所谓的打十番,是由26人组成,以鼓、锣、板、二胡、三弦、琵琶、笙、笛子、洞箫、碰钟等十种乐器,反复演奏十支古典名曲。 夏依苏问:“你没跟太子殿下一起去?” 邓诗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不让我跟去。他说,你一个妇人家,去干什么?去了就不好玩了。他让我看戏去。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些太太小姐们我又不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便索性坐在这儿清静清静。” 夏依苏说:“哦。” 邓诗慧望向夏依苏:“四小姐,你能陪陪我坐一会儿么?” 夏依苏说:“好。”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邓诗慧很瘦,五官倒是精致,扫眼看过去,五官有几分跟洛阳公主相似,特别是嘴巴,嘴唇薄薄,唇角微微往上弯,下巴也跟洛阳公主一样,尖尖小小——邓诗慧是皇后娘家的侄女,也是洛阳公主舅父的女儿,表姐妹间长得相似,也不是什么奇事。 不可否认,邓诗慧是个美女。 但她给人感觉,是不够楚楚动人。大概是表情有点严肃,面部神经不怎么发达的缘故,性格看上去也不怎么活泼,四平八稳的,一副贤惠相。——女人有时候太过贤惠,往往勾不起男人的畜,兽心,特别是这个女人成了自家院子里的菜,想什么时候摘就什么时候摘的时候。 邓诗慧轻声问:“四小姐,你多大了?” 夏依苏说:“十六岁了。” 邓诗慧感叹:“十六岁,多美好的年龄。” 夏依苏不禁失笑。其实邓诗慧也没有多老,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龄,只是神情寂寥,眼眉透着愁苦,给人一种老气横秋,未老先衰的感觉。 邓诗慧神色茫然,一脸的惆怅。看众小姐都不吭声了,夏依苏一口气也出了七七八八。 她耸耸肩说:“看来你们也不欢迎我在这儿,那我不打扰各位了,先走一步。你们好好看戏,慢慢聊天哈。聊我是野丫头的还请继续,聊别的嘛,还请各位太太小姐三思,小心祸从口出,得罪我这个野丫头不打紧,得罪人家殿下大人,可不是小事。” 说完后夏依苏便带了紫烟和雪影,留下那些面面相觑的太太小姐们,扬长而去。 经如此一折腾,夏依苏没了看唱戏的兴趣。 她无所事事,便在花园里四周围溜达溜达,一边走,她一边回过头去问跟在后面的紫烟和雪影:“你们说,那些人干嘛要嚼舌根,乱说我的闲话?说我和楚三公子殿下眉来眼去没关系,干嘛要说我跟四殿下搞暧,昧?四殿下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真是的,我干嘛要跟他搞暧,昧?要搞暧,昧,也跟楚三公子搞,谁要跟四殿下那家伙搞?” 紫烟问:“主子,你喜欢楚三公子?” 夏依苏想了一下:“怎么说呢?说不出喜欢,又说不出不喜欢,感觉他人怪怪的——呃,对了,他像一个人,真的很像。除了相貌不像之外,其它的都像。” 雪影问:“像谁?” 夏依苏说:“像一个我曾经很喜欢,现在又很厌恶的人。” 雪影又再问:“那人是谁?” 夏依苏说:“你不认识啦。” 雪影说:“哦。” 紫烟说:“主子,刚才你说,不跟四殿下搞暧,昧,要搞,也跟楚三公子搞——吓得我!我还以为你喜欢楚三公子。” 夏依苏没好气:“你思想还真是龌龊,尽想这些龌龊事!” 紫烟提醒她:“主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啊,怎么思想龌龊啦?” 古代尊卑贵贱分明,做下人的不能对主子不恭敬,也不能随随便便搭主子的话,更不能与主子顶嘴。但夏依苏没有这种观念,压根儿就没把紫烟雪影当下人,顶多当了下属,她们两人也聪明机灵,懂得什么时候保持沉默,什么时候与她贫嘴一两句。 夏依苏瞪了紫烟一眼: “你的年龄跟我差不多吧?也小不了几个月,怎么没见你也来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把自己嫁出去?” 紫烟红了脸,不吭声了。 都说十八姑娘一枝花,这是现代的说法。在古代,女孩子流行早嫁,十来岁就婚配的大把人,十五六岁嫁人生子是属于正常,十八岁已是开始要准备迈入老姑娘阶段,属于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极致过后,便开始凋零。 夏依苏十六岁了,是到了要婚配的年龄。 但她上面还有个三姐夏梦嘉呢,她都没有婚配,作为妹妹的,急什么? 夏依苏忽然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有一个郁郁寡欢的寂寞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那儿,旁边站着两个丫鬟,一脸的肃静。 咦?那人是谁? 干嘛一个坐在那儿? 夏依苏好奇,走了过去。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原来是太子妃邓诗慧。她一脸的愁苦,眼圈微微潮红,像是满怀心事,一双美丽的眼睛空洞而迷茫,有着许些寂寞,许些无奈,许些悲伤。 夏依苏一愣。上前给她施个万福:“夏依苏见过太子妃。” 邓诗慧连忙把眼眶上的珠泪擦了,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你是夏府的四小姐吧?” 夏依苏说:“是。” 邓诗慧问:“不去看戏么?” 夏依苏答:“刚才去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周围走走。然后就看到太子妃一人坐地这儿,于是便过来看看了。”她侧侧头,好奇地问:“太子妃,你干嘛一个人坐在这儿?眼睛红红的,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邓诗慧连忙摇头,强笑着:“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刚才沙子落眼内了,眼睛有点不舒服而已,不过已没事了。” 夏依苏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也没追根究底,而是说:“哦。”又再问:“太子殿下呢?他没陪你么?” 邓诗慧苦笑:“他嫌戏看得不带劲,让夏二公子带了打十番的,和几个公子到南阁楼那边喝酒玩乐儿去了。”——所谓的打十番,是由26人组成,以鼓、锣、板、二胡、三弦、琵琶、笙、笛子、洞箫、碰钟等十种乐器,反复演奏十支古典名曲。 夏依苏问:“你没跟太子殿下一起去?” 邓诗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不让我跟去。他说,你一个妇人家,去干什么?去了就不好玩了。他让我看戏去。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些太太小姐们我又不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便索性坐在这儿清静清静。” 夏依苏说:“哦。” 邓诗慧望向夏依苏:“四小姐,你能陪陪我坐一会儿么?” 夏依苏说:“好。”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邓诗慧很瘦,五官倒是精致,扫眼看过去,五官有几分跟洛阳公主相似,特别是嘴巴,嘴唇薄薄,唇角微微往上弯,下巴也跟洛阳公主一样,尖尖小小——邓诗慧是皇后娘家的侄女,也是洛阳公主舅父的女儿,表姐妹间长得相似,也不是什么奇事。 不可否认,邓诗慧是个美女。 但她给人感觉,是不够楚楚动人。大概是表情有点严肃,面部神经不怎么发达的缘故,性格看上去也不怎么活泼,四平八稳的,一副贤惠相。——女人有时候太过贤惠,往往勾不起男人的畜,兽心,特别是这个女人成了自家院子里的菜,想什么时候摘就什么时候摘的时候。 邓诗慧轻声问:“四小姐,你多大了?” 夏依苏说:“十六岁了。” 邓诗慧感叹:“十六岁,多美好的年龄。” 夏依苏不禁失笑。其实邓诗慧也没有多老,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龄,只是神情寂寥,眼眉透着愁苦,给人一种老气横秋,未老先衰的感觉。 邓诗慧神色茫然,一脸的惆怅。 第311章 爱情傻瓜6 过了半晌,邓诗慧自言自语那样的说:“当初我嫁给太子殿下的时候,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也天真烂漫过……我想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太子殿下,他……他如此的讨厌我?” 夏依苏不懂得怎么回答,因此沉默着。 邓诗慧问:“四小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令人讨厌?” 夏依苏赶紧回答:“没。你没有令人讨厌。” 邓诗慧喃喃:“可是,为什么太子殿下如此讨厌我?” 此时邓诗慧看上去,十足一个怨妇。她是皇后娘家的侄女,是元峻武八大轿抬进门的妻,皇帝亲自下圣旨册封的太子妃。但在元峻武的眼中,她什么也不是,甚至还比不上连侧妃都混不上的周夫人,这怎么不让邓诗慧怨恨? 邓诗慧神色哀伤,烦恼无比。 她也不管夏依苏爱不爱听,只管自顾自的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烦恼事: “母后怨我,说我成亲几年了,为什么不能给太子殿下生个嫡子?不是我不想生,他……他一直冷淡我,正眼都不看我一眼,也……也没和我在一起。以前还好,他女人虽多,对我还算得上是和颜悦色,但自从有了周姬后,他整日和她在一起,对我……更是不理不睬的,我……我一个人,也无能为力。” 夏依苏不知说些什么好。 其实邓诗慧也不需要夏依苏说些什么,这些话,她憋在心中太久,找个人说说而已。平日里她极少有机会出东宫,除非宫中的宴会,要不元峻武从来不带她,这次到夏府,还是皇后责令,且千叮万嘱,元峻武才不得不从。 但刚到夏府,元峻武就抛下她,自己找乐趣去了。 这使邓诗慧气苦万分。如今见到夏依苏,巴不得找个人诉说,她的话像了洪水泛滥那样,滔滔不绝: “我枉为太子妃,那个……周姬,她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内,凭着太子殿下对她的宠爱,骄横跋扈……我受了委曲,向母后诉说,母后把太子殿下叫了去,只能责骂一顿……但每次太子殿下回到东宫,便变本加厉骂我……这使周姬更得意,更肆无忌惮……唉,太子殿下只听周姬的话,对我……唉,情何以堪?” 夏依苏干坐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邓诗慧,只得叹了一口气: “哎——” 邓诗慧又再说: “如果以后周姬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估计更会得势了。父皇母后还在,她还有些顾忌,以后……哎,以后我的日子,将如何熬?” 元峻武不爱邓诗慧。 归根结底,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他们的婚姻,是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周夫人不同,周夫人虽然出身低贱,可她是邓诗慧喜欢上了,然后才把她娶过门——用一句现代术语来说:属于自由恋爱。 不过这些道理,作为古代人的邓诗慧,是不懂得。 夏依苏也无法向她解释。 二十一世纪有一个女作家说得好:什么是“话”?什么叫“听”?归根究底,没有爱,一切都是空言。没有爱,只成了鸣的锣响的钹。 邓诗慧又不能像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可以有自主权,可以闹离婚,可以重新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男人之类的——古代男尊女卑的观念严重,女人没有地位,只可男人休妻,没有女人休夫的。 被男人休了的女人,日子并不好过。处处低人一等,受到各种侮辱,家人会认为是玷辱门风,亲朋瞧她不起。 因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被休,也属于失节。 夏依苏干坐着,不知如何安慰邓诗慧。正在尴尬,无意中转眼,看到洛阳公主带着两个丫鬟正在不远处的花丛中追逐着蝴蝶玩。 夏依苏大喜,赶紧大声叫: “洛阳公主——” 洛阳公主听到了,回过头来,张望了一下,便跑了过来,先是冲着邓诗慧叫了一声“太子妃”,然后不由分说拉了夏依苏,一边嚷嚷:“那边很多蝴蝶,那些蝴蝶又大又漂亮!夏依苏,快,快过去帮我捉!” 夏依苏望向邓诗慧:“太子妃,我——” 邓诗慧倒也知趣,笑着说:“你陪洛阳公主去去捉蝴蝶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想一个人静静。” 洛阳公主拉了夏依苏,赶紧走了,直到走了远远,看不到邓诗慧了,才停下来,放开夏依苏的手。她吐吐舌头说:“刚才太子妃是不是跟你诉苦?” 夏依苏惊诧:“你怎么知道?” 洛阳公主撇撇嘴:“她的诉苦,我听多了。她每次进宫去给母后请安,每次总忘不了要诉苦一番,说太子不喜欢她,对他待她如何如何的不好,又说太子的姬妾欺负她,不把她看在眼内……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因此我每次见到她,总是远远的躲开了去,我就不爱听她的唠唠叨叨,烦都烦死!” 夏依苏掩嘴笑,挪喻她:“说不定一两年后你嫁人了,你夫君对你不好,你也会像太子妃一样,跑到你母后跟前去哭哭啼啼也说不定。” 洛阳公主一愣,也不经头脑,话脱口而出:“你是说,夏目北会对我不好?” 夏依苏几乎要笑翻:“你确定你肯定能嫁给我二哥?” 洛阳公主知道说错话了,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不禁恼羞成怒起来,追了夏依苏打。夏依苏一边躲,一边“哈哈”大笑。两人你追我赶,好不快活。追逐了好半天后,终于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两人坐在草地上。 洛阳公主咬着夏依苏的耳朵,悄悄地说:“夏依苏,你知道不?我除了夏目北,我谁都不嫁!” 夏依苏问:“我二哥有什么好?” 洛阳公主反问:“夏目北有什么不好?” 夏依苏说:“我二哥不思上进,对仕途没有兴趣,他也不是个当官的料!嫁给他,注定要做一辈子做商人妇,他能够给你丰衣足食,却无法给你荣华富贵。” 洛阳公主说:“商人妇就商人妇,我不在乎。”过了半晌,邓诗慧自言自语那样的说:“当初我嫁给太子殿下的时候,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也天真烂漫过……我想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太子殿下,他……他如此的讨厌我?” 夏依苏不懂得怎么回答,因此沉默着。 邓诗慧问:“四小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令人讨厌?” 夏依苏赶紧回答:“没。你没有令人讨厌。” 邓诗慧喃喃:“可是,为什么太子殿下如此讨厌我?” 此时邓诗慧看上去,十足一个怨妇。她是皇后娘家的侄女,是元峻武八大轿抬进门的妻,皇帝亲自下圣旨册封的太子妃。但在元峻武的眼中,她什么也不是,甚至还比不上连侧妃都混不上的周夫人,这怎么不让邓诗慧怨恨? 邓诗慧神色哀伤,烦恼无比。 她也不管夏依苏爱不爱听,只管自顾自的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烦恼事: “母后怨我,说我成亲几年了,为什么不能给太子殿下生个嫡子?不是我不想生,他……他一直冷淡我,正眼都不看我一眼,也……也没和我在一起。以前还好,他女人虽多,对我还算得上是和颜悦色,但自从有了周姬后,他整日和她在一起,对我……更是不理不睬的,我……我一个人,也无能为力。” 夏依苏不知说些什么好。 其实邓诗慧也不需要夏依苏说些什么,这些话,她憋在心中太久,找个人说说而已。平日里她极少有机会出东宫,除非宫中的宴会,要不元峻武从来不带她,这次到夏府,还是皇后责令,且千叮万嘱,元峻武才不得不从。 但刚到夏府,元峻武就抛下她,自己找乐趣去了。 这使邓诗慧气苦万分。如今见到夏依苏,巴不得找个人诉说,她的话像了洪水泛滥那样,滔滔不绝: “我枉为太子妃,那个……周姬,她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内,凭着太子殿下对她的宠爱,骄横跋扈……我受了委曲,向母后诉说,母后把太子殿下叫了去,只能责骂一顿……但每次太子殿下回到东宫,便变本加厉骂我……这使周姬更得意,更肆无忌惮……唉,太子殿下只听周姬的话,对我……唉,情何以堪?” 夏依苏干坐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邓诗慧,只得叹了一口气: “哎——” 邓诗慧又再说: “如果以后周姬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估计更会得势了。父皇母后还在,她还有些顾忌,以后……哎,以后我的日子,将如何熬?” 元峻武不爱邓诗慧。 归根结底,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他们的婚姻,是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周夫人不同,周夫人虽然出身低贱,可她是邓诗慧喜欢上了,然后才把她娶过门——用一句现代术语来说:属于自由恋爱。 不过这些道理,作为古代人的邓诗慧,是不懂得。 夏依苏也无法向她解释。 二十一世纪有一个女作家说得好:什么是“话”?什么叫“听”?归根究底,没有爱,一切都是空言。没有爱,只成了鸣的锣响的钹。 邓诗慧又不能像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可以有自主权,可以闹离婚,可以重新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男人之类的——古代男尊女卑的观念严重,女人没有地位,只可男人休妻,没有女人休夫的。 被男人休了的女人,日子并不好过。处处低人一等,受到各种侮辱,家人会认为是玷辱门风,亲朋瞧她不起。 因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被休,也属于失节。 夏依苏干坐着,不知如何安慰邓诗慧。正在尴尬,无意中转眼,看到洛阳公主带着两个丫鬟正在不远处的花丛中追逐着蝴蝶玩。 夏依苏大喜,赶紧大声叫: “洛阳公主——” 洛阳公主听到了,回过头来,张望了一下,便跑了过来,先是冲着邓诗慧叫了一声“太子妃”,然后不由分说拉了夏依苏,一边嚷嚷:“那边很多蝴蝶,那些蝴蝶又大又漂亮!夏依苏,快,快过去帮我捉!” 夏依苏望向邓诗慧:“太子妃,我——” 邓诗慧倒也知趣,笑着说:“你陪洛阳公主去去捉蝴蝶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想一个人静静。” 洛阳公主拉了夏依苏,赶紧走了,直到走了远远,看不到邓诗慧了,才停下来,放开夏依苏的手。她吐吐舌头说:“刚才太子妃是不是跟你诉苦?” 夏依苏惊诧:“你怎么知道?” 洛阳公主撇撇嘴:“她的诉苦,我听多了。她每次进宫去给母后请安,每次总忘不了要诉苦一番,说太子不喜欢她,对他待她如何如何的不好,又说太子的姬妾欺负她,不把她看在眼内……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因此我每次见到她,总是远远的躲开了去,我就不爱听她的唠唠叨叨,烦都烦死!” 夏依苏掩嘴笑,挪喻她:“说不定一两年后你嫁人了,你夫君对你不好,你也会像太子妃一样,跑到你母后跟前去哭哭啼啼也说不定。” 洛阳公主一愣,也不经头脑,话脱口而出:“你是说,夏目北会对我不好?” 夏依苏几乎要笑翻:“你确定你肯定能嫁给我二哥?” 洛阳公主知道说错话了,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不禁恼羞成怒起来,追了夏依苏打。夏依苏一边躲,一边“哈哈”大笑。两人你追我赶,好不快活。追逐了好半天后,终于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两人坐在草地上。 洛阳公主咬着夏依苏的耳朵,悄悄地说:“夏依苏,你知道不?我除了夏目北,我谁都不嫁!” 夏依苏问:“我二哥有什么好?” 洛阳公主反问:“夏目北有什么不好?” 夏依苏说:“我二哥不思上进,对仕途没有兴趣,他也不是个当官的料!嫁给他,注定要做一辈子做商人妇,他能够给你丰衣足食,却无法给你荣华富贵。” 洛阳公主说:“商人妇就商人妇,我不在乎。” 第312章 爱情傻瓜7 夏依苏惊诧:“你真的愿意做商人妇?” 洛阳公主认真: “对,我愿意!”顿一顿,她又再说:“在官场中,少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斗了个你死我活,别说夏目北,我也不喜欢。在宫中,我见多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斗个头破血流,甚至连命都搭上了的各种惨烈场面。我讨厌过那样的生活,我宁可不要荣华富贵,也愿意做个简简单单的商人妇,快快乐乐过日子。” 洛阳公主只是单纯,她并不笨,她有着自己的思想。 夏依苏耸耸肩。 忽然想起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她看一个论坛上的一篇文章:陈世美,司马相如,牛郎,这三个男人让你选一个做丈夫,你会选哪一个? 这文章,大概是一个女子写的。 文章说:陈世美属于潜力股,他不仅聪明上进,而且应该长得也不错。否则,为什么公主死活要下嫁给他? 只是,如果选了陈世美,那自己只能做秦香莲,他只能与你共贫贱,不能共富贵。陈世美出人头地那一天,便是自己与他分手之日。陈世美也不完全是喜新厌旧,他只不过是世俗,只不过,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秦香莲愿意,陈世美也乐得在经济上补偿。 不过就是钱嘛,飞黄腾达的陈世美,最不缺的就是钱。 陈世美缺的,不过是良心而已。如果,秦香莲不愿意,陈世美也不肯回头,宁可鱼死网破。是男人的,只要不是脑进水那个,都会选择年轻貌美的,可以让自己一生荣华富贵的小公主,谁会选择那个拖儿带女的黄脸婆秦香莲? 而司马相如,则是情场高手,懂情趣,知女人,有才情、浪漫,即便是没钱,却感情丰富,女人和他在一起,总会觉得自己备受宠爱。众所周知,司马相如用一曲《凤求凰》,就把富人家新寡的小少妇给勾跑了。 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入司马相如的眼内。 如果要嫁给司马相如,自己怎么也得是卓文君。再怎么着,娘家也要富可敌国,自己才貌双全,既出得厅堂,又入得厨房,当垆卖酒也卖得,吟诗做赋也做得。 最重要的是,心胸要广阔,不能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平常女人爱做的勾当。等他发达了,富贵了,不爱回家了,就作一首《白头吟》,让他回头是岸了,杜绝“外面彩旗飘飘”的饱饭思淫,欲的不良作风。 最后一个是牛郎。 牛郎除了没钱,没房,没学历,没本事,没关系,没地位以外,其他都好。嫁给这样的男人,不用担心他会背叛。 牛郎有的是时间,不需要上班,不会干别的事儿,他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女人好。哪怕只是一年见一次面,他也不会出轨,他会用空闲的时间,全心全意思念着自己的爱人。但嫁给牛郎,必须要忍受孤独寂寞,忍受爱一个卑微窝囊的男人所注定的痛苦。 文章里还说,很多女人,都选了司马相如。不选陈世美的原因,是因为陈世美太绝情,而牛郎,则太没出息。 夏依苏问洛阳公主:“如果让你选,在陈世美,司马相如,牛郎,这三个男人中选一个做夫君,你会选哪一个?” 洛阳公主毫不犹豫:“我选牛郎。” 夏依苏意外:“你为什么会选牛郎?你愿意嫁一个没出息的男人?愿意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贫穷的日子?” 洛阳公主语气很坚定:“没出息也没关系,贫穷也没关系,我只要我爱的男人,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夏依苏故意使坏:“如果你嫁给我二哥,你能保证他会对你一辈子好?” 洛阳公主说:“夏目北会一辈子对我好,我知道!” 夏依苏继续使坏:“如果他不能一辈子对你好呢?” 洛阳公主说:“如果他对我不好,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如果这样,我会好好改过,让他满意为止。” 天,这哪里像是一个公主说的话?夏依苏立马对她刮目相看,嘻嘻笑说:“洛阳公主,冲着你这句话,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尽全力帮你追我二哥,让你成为我的嫂子。” 洛阳公主喜不自胜:“真的?” 夏依苏说:“嗯。” 洛阳公主也像曾经的夏依苏一样,是一个傻瓜——相信爱情的傻瓜!如今夏依苏不相信爱情了,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候,迎接新娘的大队马,终于浩浩荡荡回来了。 新娘子的花轿八人抬着,豪华无比,由远而近过来。花轿外面是大红色的缎子帷幔,用金线绣着一群嬉戏的喜鹊,大红双喜熠熠生光。 爆竹声“噼噼啪啪”响起来了,众多的乐师,卖力倾情地演奏着乐曲。 在热闹隆重喜庆的气氛之中,花轿停下来了,傧相请新娘出轿,有喜娘上前搀扶。新娘头戴珠翠冠,穿红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红罗长裙,绣有织金吉祥凤鸾喜庆图案,头盖着红方巾,仪态万方款款地走了下来。 新郎夏目南胸前扎着大红花,一身大红喜庆新郎衣服,腰系玉腰,脚上登皮靴,梭角分明的一张脸喜气洋洋,挺秀的身材像白杨树一样,风度翩翩,气度非凡。 他牵着同心结红绳,引领着新娘,踩着红地毡走过台阶,迈过门槛,来到正厅前。正厅到处张灯结彩,红色烫金大喜字,高烧红烛两支置于供桌之上,地上铺了红毡子。 一脸喜气的老夫人端坐在正中,旁边是夏世显和老夫人。 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再然后是送入洞房。 新房中,新郎用秤杆挑去新娘头上的“盖头红”,行合卺礼——“卺”是瓢之意,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用以饮酒,叫“合卺”。匏瓜是苦的,用来盛酒必是苦酒。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象征着夫妻从此合二为一,永结同好,并含有让新娘新郎同甘共苦之深意。 夏目南在新房坐了一会儿后,便退出。 他要去招待宾客,给至亲好友敬酒。夏依苏惊诧:“你真的愿意做商人妇?” 洛阳公主认真: “对,我愿意!”顿一顿,她又再说:“在官场中,少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斗了个你死我活,别说夏目北,我也不喜欢。在宫中,我见多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斗个头破血流,甚至连命都搭上了的各种惨烈场面。我讨厌过那样的生活,我宁可不要荣华富贵,也愿意做个简简单单的商人妇,快快乐乐过日子。” 洛阳公主只是单纯,她并不笨,她有着自己的思想。 夏依苏耸耸肩。 忽然想起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她看一个论坛上的一篇文章:陈世美,司马相如,牛郎,这三个男人让你选一个做丈夫,你会选哪一个? 这文章,大概是一个女子写的。 文章说:陈世美属于潜力股,他不仅聪明上进,而且应该长得也不错。否则,为什么公主死活要下嫁给他? 只是,如果选了陈世美,那自己只能做秦香莲,他只能与你共贫贱,不能共富贵。陈世美出人头地那一天,便是自己与他分手之日。陈世美也不完全是喜新厌旧,他只不过是世俗,只不过,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秦香莲愿意,陈世美也乐得在经济上补偿。 不过就是钱嘛,飞黄腾达的陈世美,最不缺的就是钱。 陈世美缺的,不过是良心而已。如果,秦香莲不愿意,陈世美也不肯回头,宁可鱼死网破。是男人的,只要不是脑进水那个,都会选择年轻貌美的,可以让自己一生荣华富贵的小公主,谁会选择那个拖儿带女的黄脸婆秦香莲? 而司马相如,则是情场高手,懂情趣,知女人,有才情、浪漫,即便是没钱,却感情丰富,女人和他在一起,总会觉得自己备受宠爱。众所周知,司马相如用一曲《凤求凰》,就把富人家新寡的小少妇给勾跑了。 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入司马相如的眼内。 如果要嫁给司马相如,自己怎么也得是卓文君。再怎么着,娘家也要富可敌国,自己才貌双全,既出得厅堂,又入得厨房,当垆卖酒也卖得,吟诗做赋也做得。 最重要的是,心胸要广阔,不能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平常女人爱做的勾当。等他发达了,富贵了,不爱回家了,就作一首《白头吟》,让他回头是岸了,杜绝“外面彩旗飘飘”的饱饭思淫,欲的不良作风。 最后一个是牛郎。 牛郎除了没钱,没房,没学历,没本事,没关系,没地位以外,其他都好。嫁给这样的男人,不用担心他会背叛。 牛郎有的是时间,不需要上班,不会干别的事儿,他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女人好。哪怕只是一年见一次面,他也不会出轨,他会用空闲的时间,全心全意思念着自己的爱人。但嫁给牛郎,必须要忍受孤独寂寞,忍受爱一个卑微窝囊的男人所注定的痛苦。 文章里还说,很多女人,都选了司马相如。不选陈世美的原因,是因为陈世美太绝情,而牛郎,则太没出息。 夏依苏问洛阳公主:“如果让你选,在陈世美,司马相如,牛郎,这三个男人中选一个做夫君,你会选哪一个?” 洛阳公主毫不犹豫:“我选牛郎。” 夏依苏意外:“你为什么会选牛郎?你愿意嫁一个没出息的男人?愿意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贫穷的日子?” 洛阳公主语气很坚定:“没出息也没关系,贫穷也没关系,我只要我爱的男人,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夏依苏故意使坏:“如果你嫁给我二哥,你能保证他会对你一辈子好?” 洛阳公主说:“夏目北会一辈子对我好,我知道!” 夏依苏继续使坏:“如果他不能一辈子对你好呢?” 洛阳公主说:“如果他对我不好,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如果这样,我会好好改过,让他满意为止。” 天,这哪里像是一个公主说的话?夏依苏立马对她刮目相看,嘻嘻笑说:“洛阳公主,冲着你这句话,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尽全力帮你追我二哥,让你成为我的嫂子。” 洛阳公主喜不自胜:“真的?” 夏依苏说:“嗯。” 洛阳公主也像曾经的夏依苏一样,是一个傻瓜——相信爱情的傻瓜!如今夏依苏不相信爱情了,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候,迎接新娘的大队马,终于浩浩荡荡回来了。 新娘子的花轿八人抬着,豪华无比,由远而近过来。花轿外面是大红色的缎子帷幔,用金线绣着一群嬉戏的喜鹊,大红双喜熠熠生光。 爆竹声“噼噼啪啪”响起来了,众多的乐师,卖力倾情地演奏着乐曲。 在热闹隆重喜庆的气氛之中,花轿停下来了,傧相请新娘出轿,有喜娘上前搀扶。新娘头戴珠翠冠,穿红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红罗长裙,绣有织金吉祥凤鸾喜庆图案,头盖着红方巾,仪态万方款款地走了下来。 新郎夏目南胸前扎着大红花,一身大红喜庆新郎衣服,腰系玉腰,脚上登皮靴,梭角分明的一张脸喜气洋洋,挺秀的身材像白杨树一样,风度翩翩,气度非凡。 他牵着同心结红绳,引领着新娘,踩着红地毡走过台阶,迈过门槛,来到正厅前。正厅到处张灯结彩,红色烫金大喜字,高烧红烛两支置于供桌之上,地上铺了红毡子。 一脸喜气的老夫人端坐在正中,旁边是夏世显和老夫人。 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再然后是送入洞房。 新房中,新郎用秤杆挑去新娘头上的“盖头红”,行合卺礼——“卺”是瓢之意,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用以饮酒,叫“合卺”。匏瓜是苦的,用来盛酒必是苦酒。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象征着夫妻从此合二为一,永结同好,并含有让新娘新郎同甘共苦之深意。 夏目南在新房坐了一会儿后,便退出。 他要去招待宾客,给至亲好友敬酒。 第313章 关你屁事1 夏依苏好奇,跑去新房里看新娘子。 新娘子姓朱,名字叫晓庄。五官长得不是特别的美的那种,都太大了,眼睛大,鼻子也有点大,嘴巴也大,还有小鲍牙,看上去精致不足。但她却很有味儿,是个浑然天成的特色美女,个子高挑,骨架小,笑容亲切,极有亲和力——她的美,是由她良好的仪态散发而出,举手投足间,莫不有一股大家闺秀的见风范。 朱晓庄坐在婚床上,嘴角含笑,落落大方。 新房里凑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济济一堂。 洛阳公主也在。她嘻嘻哈哈,边笑边说:“娶亲是这样的有趣儿,好不热闹。下次,该到三小姐出嫁了吧?” 夏梦嘉绯红着脸,跺着脚:“你胡说些什么呀?” 洛阳公主拍着手,口无遮拦地说: “我没有胡说!我就不相信,难道你一辈子都不嫁人?夏依苏叫你三姐,所以你的年龄肯定比夏依苏大,再不嫁出去,就没人要了。” 夏梦嘉僵在那儿,有点难堪,喃喃: “我——” 洛阳公主看夏梦嘉不顺眼,又听说她跟夏依苏关系不好,有心跟她作对,吐吐舌头,又再说: “不过三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跑去镜子那边照照看,说句实话,你长得不怎么样,又是庶出小姐,想嫁给我四哥做侧妃呢,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完全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夏梦嘉一张脸,顿时黑了。 二姨娘心中恼怒,因洛阳公主身份尊贵,不敢冲她发火,只冷笑一声说: “洛阳公主教训得是。梦嘉也知道自己是属于低等级小姐,哪敢奢求做四殿下的侧妃?我看洛阳公主是多虑了。” 洛阳公主掩嘴笑: “是么?我不过是好心提醒而已!嘻嘻,我四哥再有眼无珠,也不会把三小姐娶进家门的。要娶,也娶四小姐是不是?四小姐是嫡出,长得又美,站在我四哥旁边,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而三小姐,给四小姐提鞋也不配。” 夏梦嘉一张脸,更黑了。 话音刚落,夏依苏便进来了。她想不到新房里那么多人,“哎呀”了声,早知这么多人,她就不来了。二姨娘见到夏依苏,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洛阳公主的话,还是因为别的,只觉得一股没来由的厌恶,当下“哼”了声,转头对夏梦嘉说: “我们出去!别呆在这儿惹人看不顺眼,白白的受奚落。” 夏梦嘉巴不得这么一说,连忙说: “好。我们走。” 她仰起了头,故作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跟着二姨娘走了。夏梦琳看到两人走了,也跟在她们屁股后面,也赶紧走了。新房里的几个太太小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气氛不对,也各自找了借口离开。 洛阳公主看到众人都走了,顿时拍了手,大乐: “哈哈哈,都走光了,这下耳根终于清静了。” 夏依苏刚才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洛阳公主的话。她没好气,横了她一眼: “刚才你胡说些什么?谁跟你四哥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是不是嫌我的名声不够臭?竟然在这儿妖言惑众,胡说八道,让我黑上加黑。” 洛阳公主委曲: “夏依苏,我不是在帮你嘛?再说了,我四哥有什么不好?京城里很多未出阁的小姐都想嫁给他呢,难道你不想?我四哥,好歹是男人二十一枝花的年龄,好歹也是风度翩翩美男子一个,他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哪里配不上你啦?你嫁给我四哥,做我的嫂子,别人只要眼红嫉妒的份,没有让你蒙羞的份。” 夏依苏“呸”了一声: “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他!” 洛阳公主巴眨眼睛问: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四哥?” 夏依苏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喜欢。” 洛阳公主一脸的失望: “夏依苏,我真心希望你能嫁给我四哥,做我嫂子——” 夏依苏打断她的话,暴喝一声: “你再说!如果以后我再听到你说这些话,那你就别想做我嫂子!” 洛阳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嫁不到夏目北,听夏依苏这么一说,唬得急忙伸手捂了嘴巴,不敢再继续说了。她眼睛一溜,决定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吐吐舌头说:“夏依苏,你在这儿多坐一会儿,跟你刚过门的嫂子说说话。我不打扰了,先出去了。” 说完后,便赶紧溜了。 朱晓庄坐在婚床上,不禁失笑。想不到刁蛮任性的洛阳公主,竟然被夏依苏治得贴贴服服。她望向夏依苏,微笑着问:“你便是四妹吧?之前我有听别人说起你呢。” 夏依苏耸耸肩。 看到当初她跟楚明美那一战,很不幸的导致恶名远扬了,如今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有人说听过她的名字。不过夏依苏也不介意,别人说什么,她管不了,恶名远扬就恶名远扬呗。因此脸皮老厚,笑嘻嘻地问: “别人是不是说我是野丫头一个?” 朱晓庄不禁莞尔,她说: “我听别人说,你的生日是七月初七。真是巧了,我有一个亲妹妹,也是排行第四,今年刚好是十六岁,也刚好也是出生在七月初七。家里人认为,七月初七不是个吉利的日子,所有的喜鹊都上天搭桥去了,人间毫无喜气,因此在七月初七出生的女子,是阴人遇阴日,生来带着异于常人的阴气,日子过得忧多喜少。因此我四妹的小名儿就叫‘七七’,我娘说这样可以‘以毒攻毒,以火攻火’,日后‘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夏依苏一拍手: “咦?这么巧?那我跟你妹妹是同年同月同日出世哦。” 朱晓庄笑: “是啊,也真是巧。” 朱晓庄的四妹,小名儿叫七七,大名儿叫朱晓婷。她自小身体不好,十岁那年,母亲去世之后,因为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不得已皈依佛门,在一个尼姑庵内带发修行,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夏依苏好奇,跑去新房里看新娘子。 新娘子姓朱,名字叫晓庄。五官长得不是特别的美的那种,都太大了,眼睛大,鼻子也有点大,嘴巴也大,还有小鲍牙,看上去精致不足。但她却很有味儿,是个浑然天成的特色美女,个子高挑,骨架小,笑容亲切,极有亲和力——她的美,是由她良好的仪态散发而出,举手投足间,莫不有一股大家闺秀的见风范。 朱晓庄坐在婚床上,嘴角含笑,落落大方。 新房里凑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济济一堂。 洛阳公主也在。她嘻嘻哈哈,边笑边说:“娶亲是这样的有趣儿,好不热闹。下次,该到三小姐出嫁了吧?” 夏梦嘉绯红着脸,跺着脚:“你胡说些什么呀?” 洛阳公主拍着手,口无遮拦地说: “我没有胡说!我就不相信,难道你一辈子都不嫁人?夏依苏叫你三姐,所以你的年龄肯定比夏依苏大,再不嫁出去,就没人要了。” 夏梦嘉僵在那儿,有点难堪,喃喃: “我——” 洛阳公主看夏梦嘉不顺眼,又听说她跟夏依苏关系不好,有心跟她作对,吐吐舌头,又再说: “不过三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跑去镜子那边照照看,说句实话,你长得不怎么样,又是庶出小姐,想嫁给我四哥做侧妃呢,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完全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夏梦嘉一张脸,顿时黑了。 二姨娘心中恼怒,因洛阳公主身份尊贵,不敢冲她发火,只冷笑一声说: “洛阳公主教训得是。梦嘉也知道自己是属于低等级小姐,哪敢奢求做四殿下的侧妃?我看洛阳公主是多虑了。” 洛阳公主掩嘴笑: “是么?我不过是好心提醒而已!嘻嘻,我四哥再有眼无珠,也不会把三小姐娶进家门的。要娶,也娶四小姐是不是?四小姐是嫡出,长得又美,站在我四哥旁边,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而三小姐,给四小姐提鞋也不配。” 夏梦嘉一张脸,更黑了。 话音刚落,夏依苏便进来了。她想不到新房里那么多人,“哎呀”了声,早知这么多人,她就不来了。二姨娘见到夏依苏,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洛阳公主的话,还是因为别的,只觉得一股没来由的厌恶,当下“哼”了声,转头对夏梦嘉说: “我们出去!别呆在这儿惹人看不顺眼,白白的受奚落。” 夏梦嘉巴不得这么一说,连忙说: “好。我们走。” 她仰起了头,故作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跟着二姨娘走了。夏梦琳看到两人走了,也跟在她们屁股后面,也赶紧走了。新房里的几个太太小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气氛不对,也各自找了借口离开。 洛阳公主看到众人都走了,顿时拍了手,大乐: “哈哈哈,都走光了,这下耳根终于清静了。” 夏依苏刚才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洛阳公主的话。她没好气,横了她一眼: “刚才你胡说些什么?谁跟你四哥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是不是嫌我的名声不够臭?竟然在这儿妖言惑众,胡说八道,让我黑上加黑。” 洛阳公主委曲: “夏依苏,我不是在帮你嘛?再说了,我四哥有什么不好?京城里很多未出阁的小姐都想嫁给他呢,难道你不想?我四哥,好歹是男人二十一枝花的年龄,好歹也是风度翩翩美男子一个,他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哪里配不上你啦?你嫁给我四哥,做我的嫂子,别人只要眼红嫉妒的份,没有让你蒙羞的份。” 夏依苏“呸”了一声: “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他!” 洛阳公主巴眨眼睛问: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四哥?” 夏依苏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喜欢。” 洛阳公主一脸的失望: “夏依苏,我真心希望你能嫁给我四哥,做我嫂子——” 夏依苏打断她的话,暴喝一声: “你再说!如果以后我再听到你说这些话,那你就别想做我嫂子!” 洛阳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嫁不到夏目北,听夏依苏这么一说,唬得急忙伸手捂了嘴巴,不敢再继续说了。她眼睛一溜,决定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吐吐舌头说:“夏依苏,你在这儿多坐一会儿,跟你刚过门的嫂子说说话。我不打扰了,先出去了。” 说完后,便赶紧溜了。 朱晓庄坐在婚床上,不禁失笑。想不到刁蛮任性的洛阳公主,竟然被夏依苏治得贴贴服服。她望向夏依苏,微笑着问:“你便是四妹吧?之前我有听别人说起你呢。” 夏依苏耸耸肩。 看到当初她跟楚明美那一战,很不幸的导致恶名远扬了,如今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有人说听过她的名字。不过夏依苏也不介意,别人说什么,她管不了,恶名远扬就恶名远扬呗。因此脸皮老厚,笑嘻嘻地问: “别人是不是说我是野丫头一个?” 朱晓庄不禁莞尔,她说: “我听别人说,你的生日是七月初七。真是巧了,我有一个亲妹妹,也是排行第四,今年刚好是十六岁,也刚好也是出生在七月初七。家里人认为,七月初七不是个吉利的日子,所有的喜鹊都上天搭桥去了,人间毫无喜气,因此在七月初七出生的女子,是阴人遇阴日,生来带着异于常人的阴气,日子过得忧多喜少。因此我四妹的小名儿就叫‘七七’,我娘说这样可以‘以毒攻毒,以火攻火’,日后‘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夏依苏一拍手: “咦?这么巧?那我跟你妹妹是同年同月同日出世哦。” 朱晓庄笑: “是啊,也真是巧。” 朱晓庄的四妹,小名儿叫七七,大名儿叫朱晓婷。她自小身体不好,十岁那年,母亲去世之后,因为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不得已皈依佛门,在一个尼姑庵内带发修行,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 第314章 关你屁事2 一个得道的高僧曾言,这是朱晓婷命中之劫,要年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够离开佛门,要不定会命运坎坷,最后落到死于非命的悲惨下场。 朱晓庄的父亲有好几位小妾。 朱晓庄有两位兄长,三个弟弟,四个妹妹。只有朱晓婷,和她是同父同母,因此两人的感情特别亲厚,朱晓庄对她疼爱有加。 大概是因为夏依苏跟朱晓婷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朱晓庄对她有一种亲切感。 宴席终于开始了。 菜色丰富无比,荤素兼备,咸甜并陈。喝的酒叫“醽醁”,一种绿色昂贵的美酒。夏依苏喜欢“醽醁”的味儿,太好喝了,颜色翠绿,醇香浓郁,清冽甘爽,回味绵长。夏依苏喝着喝着,一不小心就喝高了,整个人晕晕忽忽的。 散宴的时候,夏依苏走路有些跌跌撞撞。后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头不小心撞到迎面走来的元峻杰身上来了。 元峻杰也喝了不少,呵呵笑:“夏依苏,小心些,可别摔倒了。” 夏依苏“嘿嘿”笑,有些口舌不清说:“笨,从哪儿摔倒就从那儿爬起来呗!反正又死不了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元峻杰说:“一个姑娘家,当众摔倒了就不雅了。” 夏依苏不以为然:“不雅就不雅,反正,我是野丫头我怕谁?” 元峻杰“哈哈”大笑,吹了一声口哨说:“这话说得好,我是野丫头我怕谁——这话够豪气!听得痛快!” 夏依苏也“哈哈”大笑。眼角的余光,看到元峻宇在不远处望过来,嘴角轻勾,脸上是夏依苏熟悉的那种云淡风轻浅笑,但他一双眼睛,像豹,瞳仁很危险地眯成一条线儿,闪过一股冷然的气息。 看到夏依苏看他了,元峻宇的唇微微动了动,无声的说了句: “夏依苏,你给我小心点,别到处乱勾男人!” 夏依苏向天翻了个白眼,也无声的回了句: “关你屁事!” 随后,她在紫烟和雪影的搀扶下,回落梅院去。 夜深了。 夏依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外面的夜空星光灿烂,繁星点点,一轮清晰的圆月高挂在半空中。夜露无声地呻,吟着,在空气中缠缠绕绕流窜。有风,吹了过来,一阵又一阵,轻轻地敲打着窗口。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又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喝多了酒,但她头脑还清醒得很。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着诸多的惆怅,情绪莫名的低落。她想,难道她真的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难道她真的要在这儿生老病死?此时此刻,她无比的想念二十一世纪。 她特别想念二十一世纪的大学。 走进校园大门,总是看到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他们或快,或慢,或急,或缓,或独自一人,或三三两两,或成双结对。交谈声,打闹声,笑声,飘散在整个校园里,声声入耳。 夏依苏还想念学校的大礼堂,中心花园,教学楼,网络大楼,体育馆……还有,东校区图书馆。 那是一座标志性建筑物,一共6层,它的外型有点像布达拉宫,大气恢宏,庄重典雅。西边的方向,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户。黄昏时刻,妖娆的夕阳从窗户大片大片倾斜下来,折射出炫耀五颜的色彩。 图书馆的不远处,是一大片草坪。 种满了各种树木,有棕榈,蒲葵,假槟榔等热带树木,也有蝴蝶果,白千层,银桦等风景,扫眼看去,绿荫一片。 在学校里,夏依苏并不是没有男孩子追。 追她的那个男孩子,阳光帅气的男生,186公斤的身高,五官长得像李敏镐,大眼,浓眉,高鼻梁,性,感略厚嘴唇,厚重刘海,完美的长相,完美的身材。 他在图书馆不远处的草坪上,用了9999朵蓝玫瑰,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周围插了很多面彩旗,每张彩旗上,都写着一行字:左林生爱夏依苏! ——那男生,叫左林生。 左林生是个富二代,父亲是有名的房产大亨,跟夏依苏可谓是门当户对。但那个时候,夏依苏的眼里,心里,除了郑一鸣,再也容不下别的男生。哪怕,郑一鸣是个穷小子,哪怕,他一无所有。 除了学校,夏依苏还想念她租的那套公寓。 公寓的地段很好,城市的繁华地带,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级住宅区。那幢公寓,一共有三十八层,夏依苏住在十八层。 小公寓豪华气派,雪白的墙壁,仿松木家具,浅蓝色细麻窗帘,木地板是那种浅淡的颜色微微露出木材的天然纹路,很容易让人想起广阔的森林和清香的原木气息,赤足踩在上面,有一种大自然的纯净感觉。 一卧一厅一厨,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 露台很漂亮。外围全用钢化玻璃围起来,地面用了绿色的防草地地毯,摆放着茶几,休闲沙发,旁边放了一盏立式的可调金属拉杆地灯。 外围的玻璃内部是用卷帘的窗帘,晴天的时候把窗帘都拉起来,能够充分享受阳光浴,晚上可以看月亮,看星星。 夏依苏喜欢坐在露台的藤椅里喝咖啡。 她最喜欢喝的咖啡是曼特宁。那是一种产于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咖啡。带有极重的浓香味,口味较苦,有浓郁的醇度。 据说,曼特宁烈性,狂野,寓意着坚韧不拔,果敢。 此时此刻,夏依苏特别想念曼特宁的味道。想着曼特宁味道的时候,她又再想着二十一世纪的蓝天,白云,沙滩,清凉蔚蓝的海水。她想起她穿越到这个朝代不久之前的“五一”节,她跟郑一鸣一起去了海滨浴场。 她穿了一款游行的黑白格纹比基尼泳衣,纤细修长的四肢,腿很直,腰身柔软细小,有着一种高雅,却又很原始的,奔放的野性美。 穿了泳裤的郑一鸣也很性,感,身段修长俊秀,手长脚长,因为高瘦,身型有点单薄,却不失挺拔,难得的是,他的皮肤光滑,富有光泽,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一个得道的高僧曾言,这是朱晓婷命中之劫,要年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够离开佛门,要不定会命运坎坷,最后落到死于非命的悲惨下场。 朱晓庄的父亲有好几位小妾。 朱晓庄有两位兄长,三个弟弟,四个妹妹。只有朱晓婷,和她是同父同母,因此两人的感情特别亲厚,朱晓庄对她疼爱有加。 大概是因为夏依苏跟朱晓婷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朱晓庄对她有一种亲切感。 宴席终于开始了。 菜色丰富无比,荤素兼备,咸甜并陈。喝的酒叫“醽醁”,一种绿色昂贵的美酒。夏依苏喜欢“醽醁”的味儿,太好喝了,颜色翠绿,醇香浓郁,清冽甘爽,回味绵长。夏依苏喝着喝着,一不小心就喝高了,整个人晕晕忽忽的。 散宴的时候,夏依苏走路有些跌跌撞撞。后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头不小心撞到迎面走来的元峻杰身上来了。 元峻杰也喝了不少,呵呵笑:“夏依苏,小心些,可别摔倒了。” 夏依苏“嘿嘿”笑,有些口舌不清说:“笨,从哪儿摔倒就从那儿爬起来呗!反正又死不了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元峻杰说:“一个姑娘家,当众摔倒了就不雅了。” 夏依苏不以为然:“不雅就不雅,反正,我是野丫头我怕谁?” 元峻杰“哈哈”大笑,吹了一声口哨说:“这话说得好,我是野丫头我怕谁——这话够豪气!听得痛快!” 夏依苏也“哈哈”大笑。眼角的余光,看到元峻宇在不远处望过来,嘴角轻勾,脸上是夏依苏熟悉的那种云淡风轻浅笑,但他一双眼睛,像豹,瞳仁很危险地眯成一条线儿,闪过一股冷然的气息。 看到夏依苏看他了,元峻宇的唇微微动了动,无声的说了句: “夏依苏,你给我小心点,别到处乱勾男人!” 夏依苏向天翻了个白眼,也无声的回了句: “关你屁事!” 随后,她在紫烟和雪影的搀扶下,回落梅院去。 夜深了。 夏依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外面的夜空星光灿烂,繁星点点,一轮清晰的圆月高挂在半空中。夜露无声地呻,吟着,在空气中缠缠绕绕流窜。有风,吹了过来,一阵又一阵,轻轻地敲打着窗口。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又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喝多了酒,但她头脑还清醒得很。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着诸多的惆怅,情绪莫名的低落。她想,难道她真的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难道她真的要在这儿生老病死?此时此刻,她无比的想念二十一世纪。 她特别想念二十一世纪的大学。 走进校园大门,总是看到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他们或快,或慢,或急,或缓,或独自一人,或三三两两,或成双结对。交谈声,打闹声,笑声,飘散在整个校园里,声声入耳。 夏依苏还想念学校的大礼堂,中心花园,教学楼,网络大楼,体育馆……还有,东校区图书馆。 那是一座标志性建筑物,一共6层,它的外型有点像布达拉宫,大气恢宏,庄重典雅。西边的方向,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户。黄昏时刻,妖娆的夕阳从窗户大片大片倾斜下来,折射出炫耀五颜的色彩。 图书馆的不远处,是一大片草坪。 种满了各种树木,有棕榈,蒲葵,假槟榔等热带树木,也有蝴蝶果,白千层,银桦等风景,扫眼看去,绿荫一片。 在学校里,夏依苏并不是没有男孩子追。 追她的那个男孩子,阳光帅气的男生,186公斤的身高,五官长得像李敏镐,大眼,浓眉,高鼻梁,性,感略厚嘴唇,厚重刘海,完美的长相,完美的身材。 他在图书馆不远处的草坪上,用了9999朵蓝玫瑰,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周围插了很多面彩旗,每张彩旗上,都写着一行字:左林生爱夏依苏! ——那男生,叫左林生。 左林生是个富二代,父亲是有名的房产大亨,跟夏依苏可谓是门当户对。但那个时候,夏依苏的眼里,心里,除了郑一鸣,再也容不下别的男生。哪怕,郑一鸣是个穷小子,哪怕,他一无所有。 除了学校,夏依苏还想念她租的那套公寓。 公寓的地段很好,城市的繁华地带,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级住宅区。那幢公寓,一共有三十八层,夏依苏住在十八层。 小公寓豪华气派,雪白的墙壁,仿松木家具,浅蓝色细麻窗帘,木地板是那种浅淡的颜色微微露出木材的天然纹路,很容易让人想起广阔的森林和清香的原木气息,赤足踩在上面,有一种大自然的纯净感觉。 一卧一厅一厨,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 露台很漂亮。外围全用钢化玻璃围起来,地面用了绿色的防草地地毯,摆放着茶几,休闲沙发,旁边放了一盏立式的可调金属拉杆地灯。 外围的玻璃内部是用卷帘的窗帘,晴天的时候把窗帘都拉起来,能够充分享受阳光浴,晚上可以看月亮,看星星。 夏依苏喜欢坐在露台的藤椅里喝咖啡。 她最喜欢喝的咖啡是曼特宁。那是一种产于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咖啡。带有极重的浓香味,口味较苦,有浓郁的醇度。 据说,曼特宁烈性,狂野,寓意着坚韧不拔,果敢。 此时此刻,夏依苏特别想念曼特宁的味道。想着曼特宁味道的时候,她又再想着二十一世纪的蓝天,白云,沙滩,清凉蔚蓝的海水。她想起她穿越到这个朝代不久之前的“五一”节,她跟郑一鸣一起去了海滨浴场。 她穿了一款游行的黑白格纹比基尼泳衣,纤细修长的四肢,腿很直,腰身柔软细小,有着一种高雅,却又很原始的,奔放的野性美。 穿了泳裤的郑一鸣也很性,感,身段修长俊秀,手长脚长,因为高瘦,身型有点单薄,却不失挺拔,难得的是,他的皮肤光滑,富有光泽,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第315章 关你屁事3 两人兴致勃勃的去泡海水。 泡海水很好玩,走出了很远的地方,海水只浸到腰间。浪很大,懂得一点狗爬式的林小小根本无法游泳,那浪一下一下拍打过来,一阵又一阵,不断地把她送回岸边,再走出去,又再被拍回来。 夏依苏再一次冲出去,结果一个大浪飞来,她直接被拍到水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海水,那个咸啊,差点在把她呛死。 远处有摩托艇在海面上“飞来飞去”,还有水上降落伞在迎风摇曳,一会儿起,一会儿又落。 夏依苏一边抹去脸上的海水,一边嚷嚷:“郑一鸣,我也要玩那些,你陪我一起玩!” 郑一鸣问:“你不怕?” 夏依苏挺一挺胸,很勇敢地说:“不怕。怕的话就不是英雄好女!” 于是英雄好男郑一鸣带着英雄好女夏依苏去玩摩托艇。两人戴上防水镜,套上救生衣,全副武装坐上摩托艇,气势昂昂就出发了。 摩托艇仿佛一支利箭,飞跃在清澈的海面上,风驰电掣,浪花飞溅,场面扣人心弦,有着飞起来的感觉。 夏依苏紧紧地抱着郑一鸣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溅掀起的浪花不断在拍打着他们的身体。夏依苏在水雾中眯缝着眼睛,心随着海浪,此起彼伏,有一种融入大海的感觉,心情无比的舒畅。 前面驾驶摩托艇的工作人员加快了油门,还适时地来了几个高难度的跳跃动作,时而拐左,时而拐右,时而窜出浪头,时而潜进浪里。摩托艇开过的海面上,快速地出现一道白色痕迹,溅起无数水花。 夏依苏和郑一鸣惊叫连连,发出一声又一声“啊”尖叫声。 太爽,太刺激,太好玩了。 玩完了摩托艇,两人又再兴致勃勃玩水上降落伞。水上降落伞可以单飞,也可以双飞。夏依苏不敢单飞,于是便跟郑一鸣便来个双飞。 拖伞从起飞到降落,一切动作均在快艇上完成。 随着快艇加速,穿着降落伞的郑一鸣跟夏依苏,因空气阻力而不停地升空,升到十几米高的地方,降落伞便在空中绽开。因为有郑一鸣在身边,夏依苏并不害怕。她感觉到自己,在自由起落,在浩瀚无限的天空中随意翱翔,融入碧海蓝天之间,仿佛鸟儿一样在天空中翱翔。 她很快乐。 真的真的,很快乐。 傍晚时刻,玩得很尽兴的郑一鸣和夏依苏去冲了淡水,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在沙滩上散步。郑一鸣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夏依苏的手,用他五根手指头,紧紧地纠缠着夏依苏的五根手指头,仿佛十指交缠那样。两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把长长的沙滩,从头走到尾。 海风很大,把头发都吹竖了,风落了在脸上,轻轻柔柔的,任性而又霸气。 夏依苏身上那白色的长裙子,给海风吹得鼓了起来,像是蝴蝶的翅膀,在空中伸展开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空气中,就有浓浓的,腥腥的,潮湿的味道。 走累了,郑一鸣拉了夏依苏,坐在岩石边。 两人静静地看着海景,听着海浪的声音,放眼望去,海上黑黝黝的一片,无边无际。 忽然,郑一鸣问:“什么是天长地久,地老天荒呢?” 夏依苏答不上来。 郑一鸣叹了一口气,半响,他目光忧郁,语气伤感:“其实,世上根本没有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所谓的爱情,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转即逝。” 夏依苏反驳:“不,不是的!爱情,也有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的!像梁山泊与祝英台,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的爱情是永恒的,令人荡气回肠。” 天渐渐的暗下来。 月亮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渐渐地升高,直至整个月亮都升了出来,灰暗天空上,挂着满天灿烂的星斗,一闪一闪,一闪一闪,像是闪不尽月色般耀眼的光芒。 夏依苏和郑一鸣去吃海鲜。 海鲜店在海滩附近,各类鱼暇贝蟹置池中饲养,任顾客挑选,海鲜种类齐全,生猛鲜活,现吃现捞。环境也好,坐在临窗的位置,沐着习习的椰风,耳边听着涛声阵阵,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沙滩,椰树,碧蓝的海水,还有渔帆点点。 夏依苏很夸张,点了一桌子的海鲜:老虎鱼汤,椒盐弹虾,清蒸笠鱼,白灼沙虫,姜葱花蟹,白灼中虾,清蒸插螺,梅子蒸普鱼。 两人一边吃着海鲜,一边喝白谢宁。 白谢宁是一种有着蜂蜜和花香味道,口味浓,酸度强的白葡萄酒。因为太好喝了,夏依苏喝了很多,足足喝了两瓶,终于不胜酒力,醉了——她故意的,因为她想演一场酒后乱,性的大戏。 夏依苏动机不纯,她想要跟郑一鸣烈火干柴燃烧。 为什么不呢?她如此的爱他。 哎,人家是女人躲着男人的咸猪手,而夏依苏,却是蝎子精遇到唐三藏。清醒的时候夏依苏不敢乱来,好歹也是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矜持与自尊。但酒精,能使人勇敢,使人不顾一切,更能使人肆无忌惮。 夏依苏想放纵一下,无论心,或身。 她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灌醉了。醉了的夏依苏,迷迷糊糊的把身子粘在郑一鸣身上。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郑一鸣抱了她,他说了些什么话,她听不清楚,只知道后来郑一鸣打的,抱了她回酒店。 一进门酒店房间门口,夏依苏跌跌撞撞地要吐。 郑一鸣连忙把夏依苏扶到卫生间的马桶边。然后他站在那儿,看着夏依苏扶着马桶,“哇哇”地吐了大概十几分钟。夏依苏吐得像一滩稀泥似的软绵绵,头也疼,眼也花,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郑一鸣给夏依苏倒水,帮她漱口,擦汗。 再后来,郑一鸣抱了夏依苏上床,还帮她脱掉了鞋子。 夏依苏困得不行,想睡觉,可依稀记得,她拼命喝醉的目的不是为了睡觉,而是为了和郑一鸣烈火干柴燃烧。因此夏依苏强撑着睁开眼睛,挣扎着对郑一鸣说:“我胃疼,郑一鸣,你能不能帮我揉揉?”两人兴致勃勃的去泡海水。 泡海水很好玩,走出了很远的地方,海水只浸到腰间。浪很大,懂得一点狗爬式的林小小根本无法游泳,那浪一下一下拍打过来,一阵又一阵,不断地把她送回岸边,再走出去,又再被拍回来。 夏依苏再一次冲出去,结果一个大浪飞来,她直接被拍到水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海水,那个咸啊,差点在把她呛死。 远处有摩托艇在海面上“飞来飞去”,还有水上降落伞在迎风摇曳,一会儿起,一会儿又落。 夏依苏一边抹去脸上的海水,一边嚷嚷:“郑一鸣,我也要玩那些,你陪我一起玩!” 郑一鸣问:“你不怕?” 夏依苏挺一挺胸,很勇敢地说:“不怕。怕的话就不是英雄好女!” 于是英雄好男郑一鸣带着英雄好女夏依苏去玩摩托艇。两人戴上防水镜,套上救生衣,全副武装坐上摩托艇,气势昂昂就出发了。 摩托艇仿佛一支利箭,飞跃在清澈的海面上,风驰电掣,浪花飞溅,场面扣人心弦,有着飞起来的感觉。 夏依苏紧紧地抱着郑一鸣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溅掀起的浪花不断在拍打着他们的身体。夏依苏在水雾中眯缝着眼睛,心随着海浪,此起彼伏,有一种融入大海的感觉,心情无比的舒畅。 前面驾驶摩托艇的工作人员加快了油门,还适时地来了几个高难度的跳跃动作,时而拐左,时而拐右,时而窜出浪头,时而潜进浪里。摩托艇开过的海面上,快速地出现一道白色痕迹,溅起无数水花。 夏依苏和郑一鸣惊叫连连,发出一声又一声“啊”尖叫声。 太爽,太刺激,太好玩了。 玩完了摩托艇,两人又再兴致勃勃玩水上降落伞。水上降落伞可以单飞,也可以双飞。夏依苏不敢单飞,于是便跟郑一鸣便来个双飞。 拖伞从起飞到降落,一切动作均在快艇上完成。 随着快艇加速,穿着降落伞的郑一鸣跟夏依苏,因空气阻力而不停地升空,升到十几米高的地方,降落伞便在空中绽开。因为有郑一鸣在身边,夏依苏并不害怕。她感觉到自己,在自由起落,在浩瀚无限的天空中随意翱翔,融入碧海蓝天之间,仿佛鸟儿一样在天空中翱翔。 她很快乐。 真的真的,很快乐。 傍晚时刻,玩得很尽兴的郑一鸣和夏依苏去冲了淡水,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在沙滩上散步。郑一鸣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夏依苏的手,用他五根手指头,紧紧地纠缠着夏依苏的五根手指头,仿佛十指交缠那样。两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把长长的沙滩,从头走到尾。 海风很大,把头发都吹竖了,风落了在脸上,轻轻柔柔的,任性而又霸气。 夏依苏身上那白色的长裙子,给海风吹得鼓了起来,像是蝴蝶的翅膀,在空中伸展开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空气中,就有浓浓的,腥腥的,潮湿的味道。 走累了,郑一鸣拉了夏依苏,坐在岩石边。 两人静静地看着海景,听着海浪的声音,放眼望去,海上黑黝黝的一片,无边无际。 忽然,郑一鸣问:“什么是天长地久,地老天荒呢?” 夏依苏答不上来。 郑一鸣叹了一口气,半响,他目光忧郁,语气伤感:“其实,世上根本没有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所谓的爱情,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转即逝。” 夏依苏反驳:“不,不是的!爱情,也有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的!像梁山泊与祝英台,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的爱情是永恒的,令人荡气回肠。” 天渐渐的暗下来。 月亮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渐渐地升高,直至整个月亮都升了出来,灰暗天空上,挂着满天灿烂的星斗,一闪一闪,一闪一闪,像是闪不尽月色般耀眼的光芒。 夏依苏和郑一鸣去吃海鲜。 海鲜店在海滩附近,各类鱼暇贝蟹置池中饲养,任顾客挑选,海鲜种类齐全,生猛鲜活,现吃现捞。环境也好,坐在临窗的位置,沐着习习的椰风,耳边听着涛声阵阵,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沙滩,椰树,碧蓝的海水,还有渔帆点点。 夏依苏很夸张,点了一桌子的海鲜:老虎鱼汤,椒盐弹虾,清蒸笠鱼,白灼沙虫,姜葱花蟹,白灼中虾,清蒸插螺,梅子蒸普鱼。 两人一边吃着海鲜,一边喝白谢宁。 白谢宁是一种有着蜂蜜和花香味道,口味浓,酸度强的白葡萄酒。因为太好喝了,夏依苏喝了很多,足足喝了两瓶,终于不胜酒力,醉了——她故意的,因为她想演一场酒后乱,性的大戏。 夏依苏动机不纯,她想要跟郑一鸣烈火干柴燃烧。 为什么不呢?她如此的爱他。 哎,人家是女人躲着男人的咸猪手,而夏依苏,却是蝎子精遇到唐三藏。清醒的时候夏依苏不敢乱来,好歹也是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矜持与自尊。但酒精,能使人勇敢,使人不顾一切,更能使人肆无忌惮。 夏依苏想放纵一下,无论心,或身。 她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灌醉了。醉了的夏依苏,迷迷糊糊的把身子粘在郑一鸣身上。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郑一鸣抱了她,他说了些什么话,她听不清楚,只知道后来郑一鸣打的,抱了她回酒店。 一进门酒店房间门口,夏依苏跌跌撞撞地要吐。 郑一鸣连忙把夏依苏扶到卫生间的马桶边。然后他站在那儿,看着夏依苏扶着马桶,“哇哇”地吐了大概十几分钟。夏依苏吐得像一滩稀泥似的软绵绵,头也疼,眼也花,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郑一鸣给夏依苏倒水,帮她漱口,擦汗。 再后来,郑一鸣抱了夏依苏上床,还帮她脱掉了鞋子。 夏依苏困得不行,想睡觉,可依稀记得,她拼命喝醉的目的不是为了睡觉,而是为了和郑一鸣烈火干柴燃烧。因此夏依苏强撑着睁开眼睛,挣扎着对郑一鸣说:“我胃疼,郑一鸣,你能不能帮我揉揉?” 第316章 关你屁事4 郑一鸣犹豫了一下,便帮夏依苏揉了。 胃和胸之间,不到一掌的距离,郑一鸣在夏依苏胃的地方揉着,上下游动的手,揉着揉着,正如夏依苏希望的那样,他的手不经意就碰到了她的胸。 夏依苏的胸不大,不过是b,她洗澡的时候,左右手掌分别盖上去,常常找不到踪影。但到底,她也是女人是不是?胸不大,还是有些肉,像了小小的苹果。郑一鸣的手指,不经意就触碰到了夏依苏那像两团像了小小苹果的肉。 夏依苏有被触电的感觉。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里面仿佛有很多的小虫子在密密地噬咬着,很痒,痒得不行,却又不能摆脱。夏依苏的欲,望在身体里,“噼哩叭啦”地炸开来,并且牵扯着,引,诱着她的思想。 郑一鸣游动的手,似乎有些粘滞了,来回得有些难以拉动了。 夏依苏甚至还看到他的喉结上上下下的窜动,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变得急促。但郑一鸣,他还真的有定力——比唐三藏还要有定力,竟然能够克制他自己。没一会儿,郑一鸣的手就离开了夏依苏的胃,他拿了被子,盖到她身上。 然后,郑一鸣便走了,离开夏依苏的房间时候,轻轻的关上门。 夏依苏很沮丧,也很难过。 这种沮丧和难过,仿佛一惭惭滚烫的气流,充进了涨夏依苏得不能再涨的胸膛。在这一瞬那,她终于忍无可忍,失去了理智,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冲到桌子上,抓起插着塑料紫罗兰的花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叭啦!” 玻璃花瓶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片。 后来,夏依苏在一本书看到过一段话,书中说:爱情的真谛,是只有傻瓜才会去探究的命题——因为爱情真谛着实是那样的玄妙。但有一点,爱情肯定与性有关;如果把爱情与性割裂开,这很可能是一种错位的感情。 夏依苏拿了这本书去郑一鸣,他对她的身体没有兴趣,是不是他对她没有爱情?哪怕一点点,也没有? 郑一鸣解释说,他不是对她的身体没有兴趣,只是不想伤害她。而且,他想把这神圣的一刻,留到他们的新婚之夜。 夏依苏相信了。 她竟然傻不拉叽的相信了。如今想起来,夏依苏觉得她真是一个大蠢蛋!真的很蠢!很蠢! 这样一想,夏依苏的情绪,愈发低落。 茫然,无奈,孤苦,失落,绝望,无助,悲伤……一个劲儿的涌上心头,紧紧笼罩着她。终于,她忍无可忍,从床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又再摇摇晃晃的,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面的院子里去。 她在院子内,苍白的月色底下,独自一个人跳舞。 她高举着手臂,晃动着腰,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她还把头发散了下来,挡住了大半边脸,乱舞着,手脚并动,来回地发泄。 她一边跳,一边想像,她置身在二十一世纪的酒吧里,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移形换影的彩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站了在舞台的中央,不停地旋转,她身上的裙子,疯狂地飘舞着,仿佛,一只垂死挣扎的蝴蝶那样。 夏依苏想像自己是化蝶了的祝英台,追逐着梁山泊——可惜,此时此刻,夏依苏是孤苦无助的祝英台。她还没有寻到她的梁山泊。 不知道跳了多久。 终于,夏依苏累了,累得不能动了。她跌倒了在地上,并没有爬起来,而是坐了在那儿,抱着了自己的肩,忍不住的“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的泪,不可自抑,一大颗一大颗的,仿佛热带雨林中,一场寂寞无人的雨。 她哭了很久。 很久。 夏依苏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终于,他掏出一块帕子来,悄无声息递给她。 夏依苏接过帕子,擦着眼泪,她没转头看身边的人,而是望着地面上他修长而单薄的影子。 她边哭,边语无伦次的说:“你又来干嘛?三头二两天吃饱饭撑着无事干跑来!丫的,我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然让我穿越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年代。更命苦的是,让我遇到你这个恶魔,有事没事就跑来欺负我,你是不是欺负我很过瘾?” 那人没吭声,只是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夏依苏又再哭着说: “四殿下,你有了楚明美,干嘛还老是惹我?我再贱,也没贱格到做你有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奶的地步!” 那人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的叹息。 夏依苏继续哭着说: “告诉你四殿下,我天生是做大老婆的命——不,我嫁的男人,只准有我一个老婆!如果他胆敢看别的女人,左眼看,我戳瞎他左眼,右眼看,我戳眼他的右眼,两眼看,我就把他一对眼珠子挖出来!我最恨花心的男人,凭什么见一个爱一个?四殿下,我说得到做得到,你信不信?信不信?我肯定做得到!” 那人咳嗽了一声,终于说: “我不是四殿下。” 他不是四殿下?夏依苏吓了一跳,赶紧把眼泪抹干了,看了过去。泪眼朦胧中,看到坐在旁边的人,身段纤细修长,清秀清寂的眼睛,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俊美的五官有着一种郁气的美——不是楚家浩,又是谁? 夏依苏怔怔的看他:“是你?你怎么来啦?” 楚家浩不答,而是问:“四殿下是不是常常来看你——呃,我是说,是不是常常在这个时候来看你?” 夏依苏要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也不是常常,而是偶尔。”顿了顿,她又再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家浩轻声说:“酒宴结束,我没有回去,而是坐在一个亭子里发呆。然后我看到你的丫头搀扶着你,跌跌撞撞的走过,我便在后面跟着,无意中便到了你的院子。”——也就是说,他在这儿已很久了。 夏依苏说:“哦。” 楚家浩问:“夏依苏,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他说话的语气和口吻,跟郑一鸣有说不出的像,像到夏依苏有一瞬那的恍惚,他就是郑一鸣。可是,他怎么会是郑一鸣? 夏依苏狠狠地甩了甩头,努力把郑一鸣才脑海里甩头。侧头想了想,然后摇头说:“也没有很不开心。我只是喝多了酒,忽然感触良多,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一些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事。” 楚家浩看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迷茫,眼睛里的忧郁更是深浓,他试探似的问:“有没有特别想起一些人?” 夏依苏说:“有。” 楚家浩又再问:“喜欢的人?” 夏依苏说:“不!憎恨的人。” 楚家浩脸上表情复杂,动了动嘴巴,欲言又止。终于,他低声说:“你,真的……有这么憎恨他?” 夏依苏听出这话的毛病来了,惊诧看他:“你……你知道我憎恨谁?” 楚家浩一怔,随后摇头说:“不知道。我只是猜,是一个男人。” 夏依苏咬着牙说:“对,是一个男人!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她又再说:“我无数次想起他,总是恨不得拿了刀,划破他的肚了,扯出他的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然后手起刀落,把他的人头砍下来,拿去当足球踢!”——没有爱,又怎么会有恨?不知是谁说过的话,有着怎么凛冽的爱,就有着怎么凛冽的恨。 过了好一会儿,楚家浩轻声说:“是不是你跟他有些什么误会?比如说,有些事,并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夏依苏就打断了他:“亲眼看到的,还有误会?不,我没有误会!” 楚家浩说:“也许,他有苦衷,想向你解释,可是你不愿意听。” 夏依苏冷笑:“他所谓的苦衷,不外是为自己的风,流开脱借口——男人,都是一副德性!就像我父亲,在外面都跟小三有了孩子,被我老妈捉,奸在床,他还为着自己开脱,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呸,苦衷!男人的苦衷,就是不能够光明正大做韦小宝第二,左一个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寻欢作乐,肆无忌惮地实施着‘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蜂闹五更’。” 楚家浩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久,好久,他问:“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他也来了,忽然出现在你身边,那你……会对他怎样?” 夏依苏想也不想,便回答:“有两个可能。一:我会当他为陌生人,当了他透明,与他冷冷的擦身而过;二:狠狠的瞪着他,给他一巴掌,咬牙切齿说:我恨你!” 楚家浩神情悲哀,声音颓然,像是不甘心似的问:“难道,没有第三个可能?” 夏依苏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因为我真的恨他!女人可以为了爱,放弃自尊,放弃骄傲,放弃一切,但不能被辜负,否则仇恨会在尘埃里开出花来,会无休无止。” 楚家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夏依苏也沉默下来。 她抱着自己,抬头,呆呆地看天上的月亮,看得太入神,楚家浩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郑一鸣犹豫了一下,便帮夏依苏揉了。 胃和胸之间,不到一掌的距离,郑一鸣在夏依苏胃的地方揉着,上下游动的手,揉着揉着,正如夏依苏希望的那样,他的手不经意就碰到了她的胸。 夏依苏的胸不大,不过是b,她洗澡的时候,左右手掌分别盖上去,常常找不到踪影。但到底,她也是女人是不是?胸不大,还是有些肉,像了小小的苹果。郑一鸣的手指,不经意就触碰到了夏依苏那像两团像了小小苹果的肉。 夏依苏有被触电的感觉。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里面仿佛有很多的小虫子在密密地噬咬着,很痒,痒得不行,却又不能摆脱。夏依苏的欲,望在身体里,“噼哩叭啦”地炸开来,并且牵扯着,引,诱着她的思想。 郑一鸣游动的手,似乎有些粘滞了,来回得有些难以拉动了。 夏依苏甚至还看到他的喉结上上下下的窜动,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变得急促。但郑一鸣,他还真的有定力——比唐三藏还要有定力,竟然能够克制他自己。没一会儿,郑一鸣的手就离开了夏依苏的胃,他拿了被子,盖到她身上。 然后,郑一鸣便走了,离开夏依苏的房间时候,轻轻的关上门。 夏依苏很沮丧,也很难过。 这种沮丧和难过,仿佛一惭惭滚烫的气流,充进了涨夏依苏得不能再涨的胸膛。在这一瞬那,她终于忍无可忍,失去了理智,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冲到桌子上,抓起插着塑料紫罗兰的花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叭啦!” 玻璃花瓶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片。 后来,夏依苏在一本书看到过一段话,书中说:爱情的真谛,是只有傻瓜才会去探究的命题——因为爱情真谛着实是那样的玄妙。但有一点,爱情肯定与性有关;如果把爱情与性割裂开,这很可能是一种错位的感情。 夏依苏拿了这本书去郑一鸣,他对她的身体没有兴趣,是不是他对她没有爱情?哪怕一点点,也没有? 郑一鸣解释说,他不是对她的身体没有兴趣,只是不想伤害她。而且,他想把这神圣的一刻,留到他们的新婚之夜。 夏依苏相信了。 她竟然傻不拉叽的相信了。如今想起来,夏依苏觉得她真是一个大蠢蛋!真的很蠢!很蠢! 这样一想,夏依苏的情绪,愈发低落。 茫然,无奈,孤苦,失落,绝望,无助,悲伤……一个劲儿的涌上心头,紧紧笼罩着她。终于,她忍无可忍,从床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又再摇摇晃晃的,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面的院子里去。 她在院子内,苍白的月色底下,独自一个人跳舞。 她高举着手臂,晃动着腰,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她还把头发散了下来,挡住了大半边脸,乱舞着,手脚并动,来回地发泄。 她一边跳,一边想像,她置身在二十一世纪的酒吧里,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移形换影的彩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站了在舞台的中央,不停地旋转,她身上的裙子,疯狂地飘舞着,仿佛,一只垂死挣扎的蝴蝶那样。 夏依苏想像自己是化蝶了的祝英台,追逐着梁山泊——可惜,此时此刻,夏依苏是孤苦无助的祝英台。她还没有寻到她的梁山泊。 不知道跳了多久。 终于,夏依苏累了,累得不能动了。她跌倒了在地上,并没有爬起来,而是坐了在那儿,抱着了自己的肩,忍不住的“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的泪,不可自抑,一大颗一大颗的,仿佛热带雨林中,一场寂寞无人的雨。 她哭了很久。 很久。 夏依苏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终于,他掏出一块帕子来,悄无声息递给她。 夏依苏接过帕子,擦着眼泪,她没转头看身边的人,而是望着地面上他修长而单薄的影子。 她边哭,边语无伦次的说:“你又来干嘛?三头二两天吃饱饭撑着无事干跑来!丫的,我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然让我穿越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年代。更命苦的是,让我遇到你这个恶魔,有事没事就跑来欺负我,你是不是欺负我很过瘾?” 那人没吭声,只是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夏依苏又再哭着说: “四殿下,你有了楚明美,干嘛还老是惹我?我再贱,也没贱格到做你有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奶的地步!” 那人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的叹息。 夏依苏继续哭着说: “告诉你四殿下,我天生是做大老婆的命——不,我嫁的男人,只准有我一个老婆!如果他胆敢看别的女人,左眼看,我戳瞎他左眼,右眼看,我戳眼他的右眼,两眼看,我就把他一对眼珠子挖出来!我最恨花心的男人,凭什么见一个爱一个?四殿下,我说得到做得到,你信不信?信不信?我肯定做得到!” 那人咳嗽了一声,终于说: “我不是四殿下。” 他不是四殿下?夏依苏吓了一跳,赶紧把眼泪抹干了,看了过去。泪眼朦胧中,看到坐在旁边的人,身段纤细修长,清秀清寂的眼睛,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俊美的五官有着一种郁气的美——不是楚家浩,又是谁? 夏依苏怔怔的看他:“是你?你怎么来啦?” 楚家浩不答,而是问:“四殿下是不是常常来看你——呃,我是说,是不是常常在这个时候来看你?” 夏依苏要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也不是常常,而是偶尔。”顿了顿,她又再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家浩轻声说:“酒宴结束,我没有回去,而是坐在一个亭子里发呆。然后我看到你的丫头搀扶着你,跌跌撞撞的走过,我便在后面跟着,无意中便到了你的院子。”——也就是说,他在这儿已很久了。 夏依苏说:“哦。” 楚家浩问:“夏依苏,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他说话的语气和口吻,跟郑一鸣有说不出的像,像到夏依苏有一瞬那的恍惚,他就是郑一鸣。可是,他怎么会是郑一鸣? 夏依苏狠狠地甩了甩头,努力把郑一鸣才脑海里甩头。侧头想了想,然后摇头说:“也没有很不开心。我只是喝多了酒,忽然感触良多,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一些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事。” 楚家浩看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迷茫,眼睛里的忧郁更是深浓,他试探似的问:“有没有特别想起一些人?” 夏依苏说:“有。” 楚家浩又再问:“喜欢的人?” 夏依苏说:“不!憎恨的人。” 楚家浩脸上表情复杂,动了动嘴巴,欲言又止。终于,他低声说:“你,真的……有这么憎恨他?” 夏依苏听出这话的毛病来了,惊诧看他:“你……你知道我憎恨谁?” 楚家浩一怔,随后摇头说:“不知道。我只是猜,是一个男人。” 夏依苏咬着牙说:“对,是一个男人!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她又再说:“我无数次想起他,总是恨不得拿了刀,划破他的肚了,扯出他的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然后手起刀落,把他的人头砍下来,拿去当足球踢!”——没有爱,又怎么会有恨?不知是谁说过的话,有着怎么凛冽的爱,就有着怎么凛冽的恨。 过了好一会儿,楚家浩轻声说:“是不是你跟他有些什么误会?比如说,有些事,并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夏依苏就打断了他:“亲眼看到的,还有误会?不,我没有误会!” 楚家浩说:“也许,他有苦衷,想向你解释,可是你不愿意听。” 夏依苏冷笑:“他所谓的苦衷,不外是为自己的风,流开脱借口——男人,都是一副德性!就像我父亲,在外面都跟小三有了孩子,被我老妈捉,奸在床,他还为着自己开脱,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呸,苦衷!男人的苦衷,就是不能够光明正大做韦小宝第二,左一个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寻欢作乐,肆无忌惮地实施着‘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蜂闹五更’。” 楚家浩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久,好久,他问:“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他也来了,忽然出现在你身边,那你……会对他怎样?” 夏依苏想也不想,便回答:“有两个可能。一:我会当他为陌生人,当了他透明,与他冷冷的擦身而过;二:狠狠的瞪着他,给他一巴掌,咬牙切齿说:我恨你!” 楚家浩神情悲哀,声音颓然,像是不甘心似的问:“难道,没有第三个可能?” 夏依苏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因为我真的恨他!女人可以为了爱,放弃自尊,放弃骄傲,放弃一切,但不能被辜负,否则仇恨会在尘埃里开出花来,会无休无止。” 楚家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夏依苏也沉默下来。 她抱着自己,抬头,呆呆地看天上的月亮,看得太入神,楚家浩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第317章 宴会1 没过多久,有一场宴会。 举办宴会的,是洛阳公主同父异母的姐姐建平公主。建平公主酷爱菊花,在她的花园里,种了有各种各样的菊花。从普通不起眼的野菊,白菊花,毛华菊,甘菊,红菊,紫花野菊,到名贵的绿牡丹,墨菊,帅旗,红衣绿裳,十丈垂帘,凤凰振羽,黄石公,玉壶春……应有尽有。 每逢菊花盛开的季节,建平公主便会让人给京城各户的名门家族送上帖子,邀请名门公子,名门淑女们,到她府上赏菊。 夏府不上是名门,但因为是元峻宇外祖家,夏世显也是四品官员,因此建平公主也邀请了夏府的几位公子小姐。 夏目南是成了亲的人,对此类的宴会没有兴趣,且有公事在身,没去;夏目北忙着他的酒楼,也没去;夏目唯夏目其年龄太小,不在邀请的之内。夏梦琳感染了风寒,有些咳嗽,得在家养病。 因此参加建平公主宴会的,只有夏依苏和夏梦嘉。 建平公主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儿。她的母妃,是朱晓庄的姑妈朱氏。如今的皇帝元一鸣还是太子的时候,朱氏是他第一任太子妃。 当年的皇帝——也就是元一鸣的父皇,为元一鸣选太子妃,提出了要求,不一定要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一定要德才兼备,品行高洁,人格高贵,能够母仪天下的大家闺秀。 选太子妃的诏令下达后,全国各地的选美活动顿时忙碌开来,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筛选,经过严格,全面,细致的比较后,选出三个品貌出众的妙龄少女。 一个是朱晓庄的姑妈朱氏,才貌双全,端庄娴淑,知书达理;一个是武氏(元峻武和元峻明的生母),娇弱艳丽,雪肤花貌,聪慧贤淑;一个是邓氏(如今的皇后),娇小玲珑,眉眼横波,聪明灵秀。 当年的皇后——则如今的太后,较中意朱氏。她认为朱氏天资聪明,端庄雍容,贤慧明达,琴棋书画无所不晓,无所不能的多才多艺,各方面都在武氏邓氏之上,是做太子妃,未来皇后的独一无二人选。 于是朱氏做了太子妃,武氏和邓氏是侧妃。 过门一年后,朱氏生下建平公主。 没过多久,朱氏再次怀孕了。可当朱氏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就得了一种怪病,全身莫明的出现了很多黑色的斑点,刚刚开始的时候细如针眼,后来发展成黄豆那样大小,再然后渐渐腐烂,原来娇媚动人的朱氏,转眼间便被怪病压垮了,生命危在旦夕。 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原因,束手无策。 腹中的胎儿来不及出世,朱氏就香消玉殒了。朱氏去世一年多后,邓氏和武氏几乎是同时怀孕,太子开心之中,便说了,谁先生儿子,就禀明父皇,立谁为太子妃。 邓氏先临盆,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三天后,武氏生了元倾武。 太子遵守诺言,禀明父皇,要立了邓氏为太子妃。太子继,位当了皇帝,虽然后来长子元峻文夭折了,但不妨碍邓氏为皇后。 建平公主十六岁那年,嫁给左都御史欧阳林之子欧阳初健为妻。两人十分恩爱,欧阳初健诗文风流,琴棋书画皆十分精通,与公主形影相随,如胶似漆。 但世事难料,天有不测风云。 建平公主和欧阳初健婚后不到一年,便出事了。有人告发,说欧阳初健凭着自己是当朝驸马爷,妄自尊大,不顾朝廷的禁令,贩运私茶,谋取私利。在南元国,官府和上流社会喜欢饮茶,茶叶价格昂贵。而茶叶,作为朝廷的重税之源,规定不得贩运私茶,违者不管是谁,统统处斩。 皇帝派人调查,结果欧阳初健贩运私茶证据确凿。 南元国执法相当严厉,规定“谋反”,“谋大逆”者不管主从犯,一律凌迟,祖父,父,子,孙,兄弟,只要年满十六岁的都要处斩。 对官吏贪污,处罚也特别重。犯有贪赃罪的官吏,一经查清,一律发配到北方荒漠中充军。官员若贪污赃严重的,将被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砍下头颅,挂到竿子上示众,再剥下人皮,塞上稻草,用以警告。 结果皇帝大义灭亲,不顾欧阳初健是自己女婿,对建平公主的苦苦哀求,百般申冤置之不理。不但令人把欧阳初健捉去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还要株连九族。于是欧阳家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几百人口,在一宿之间全部遭殃,斩头的斩头,流放的流放,贬为奴役的永世为奴。 建平公主流着皇帝的血脉,虽然不用为臣子驸马殉节,却痛失深受的丈夫,不幸成为寡妇。腹中已成形的儿子因为建平公主悲伤过度,不幸流产。 半年之后,发现欧阳初健是给仇家设计陷害。 但为时已晚,欧阳初健已死,欧阳家族被杀得没剩下几个。皇帝震怒之下,把陷害欧阳初健的人,还有造成冤假错案的调查执法官员处以凌迟——便是“千刀万剐”,把受刑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使其在痛苦地慢慢死去。 如今好几年过去了,建平公主还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拨。 皇帝对建平公主存着无比的愧疚,因此从别的方式上给予她足够的尊荣——尽量在物质方面补偿她,给她建造豪华非凡的住宅,赐予稀世珍宝,对她百般迁就,有求必应。还给她物色各式各样的优秀男子,劝她改嫁,再寻一个如意郎君。 在南元国,社会风气比较开放。 女子不裹脚,受束缚较少,“一女不事二夫”等贞节观念较淡薄,女子再嫁的现象都很普遍。虽然也有那些所谓的学者,提倡“贞节”,可影响力并不是很大。 所谓的“贞节”,其实是不平等条约,一般只是对女子而言,男人没份。提倡“贞节”的学者,大多数是变态的男人,抑或,是自甘作贱的变态女人。没过多久,有一场宴会。 举办宴会的,是洛阳公主同父异母的姐姐建平公主。建平公主酷爱菊花,在她的花园里,种了有各种各样的菊花。从普通不起眼的野菊,白菊花,毛华菊,甘菊,红菊,紫花野菊,到名贵的绿牡丹,墨菊,帅旗,红衣绿裳,十丈垂帘,凤凰振羽,黄石公,玉壶春……应有尽有。 每逢菊花盛开的季节,建平公主便会让人给京城各户的名门家族送上帖子,邀请名门公子,名门淑女们,到她府上赏菊。 夏府不上是名门,但因为是元峻宇外祖家,夏世显也是四品官员,因此建平公主也邀请了夏府的几位公子小姐。 夏目南是成了亲的人,对此类的宴会没有兴趣,且有公事在身,没去;夏目北忙着他的酒楼,也没去;夏目唯夏目其年龄太小,不在邀请的之内。夏梦琳感染了风寒,有些咳嗽,得在家养病。 因此参加建平公主宴会的,只有夏依苏和夏梦嘉。 建平公主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儿。她的母妃,是朱晓庄的姑妈朱氏。如今的皇帝元一鸣还是太子的时候,朱氏是他第一任太子妃。 当年的皇帝——也就是元一鸣的父皇,为元一鸣选太子妃,提出了要求,不一定要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一定要德才兼备,品行高洁,人格高贵,能够母仪天下的大家闺秀。 选太子妃的诏令下达后,全国各地的选美活动顿时忙碌开来,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筛选,经过严格,全面,细致的比较后,选出三个品貌出众的妙龄少女。 一个是朱晓庄的姑妈朱氏,才貌双全,端庄娴淑,知书达理;一个是武氏(元峻武和元峻明的生母),娇弱艳丽,雪肤花貌,聪慧贤淑;一个是邓氏(如今的皇后),娇小玲珑,眉眼横波,聪明灵秀。 当年的皇后——则如今的太后,较中意朱氏。她认为朱氏天资聪明,端庄雍容,贤慧明达,琴棋书画无所不晓,无所不能的多才多艺,各方面都在武氏邓氏之上,是做太子妃,未来皇后的独一无二人选。 于是朱氏做了太子妃,武氏和邓氏是侧妃。 过门一年后,朱氏生下建平公主。 没过多久,朱氏再次怀孕了。可当朱氏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就得了一种怪病,全身莫明的出现了很多黑色的斑点,刚刚开始的时候细如针眼,后来发展成黄豆那样大小,再然后渐渐腐烂,原来娇媚动人的朱氏,转眼间便被怪病压垮了,生命危在旦夕。 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原因,束手无策。 腹中的胎儿来不及出世,朱氏就香消玉殒了。朱氏去世一年多后,邓氏和武氏几乎是同时怀孕,太子开心之中,便说了,谁先生儿子,就禀明父皇,立谁为太子妃。 邓氏先临盆,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三天后,武氏生了元倾武。 太子遵守诺言,禀明父皇,要立了邓氏为太子妃。太子继,位当了皇帝,虽然后来长子元峻文夭折了,但不妨碍邓氏为皇后。 建平公主十六岁那年,嫁给左都御史欧阳林之子欧阳初健为妻。两人十分恩爱,欧阳初健诗文风流,琴棋书画皆十分精通,与公主形影相随,如胶似漆。 但世事难料,天有不测风云。 建平公主和欧阳初健婚后不到一年,便出事了。有人告发,说欧阳初健凭着自己是当朝驸马爷,妄自尊大,不顾朝廷的禁令,贩运私茶,谋取私利。在南元国,官府和上流社会喜欢饮茶,茶叶价格昂贵。而茶叶,作为朝廷的重税之源,规定不得贩运私茶,违者不管是谁,统统处斩。 皇帝派人调查,结果欧阳初健贩运私茶证据确凿。 南元国执法相当严厉,规定“谋反”,“谋大逆”者不管主从犯,一律凌迟,祖父,父,子,孙,兄弟,只要年满十六岁的都要处斩。 对官吏贪污,处罚也特别重。犯有贪赃罪的官吏,一经查清,一律发配到北方荒漠中充军。官员若贪污赃严重的,将被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砍下头颅,挂到竿子上示众,再剥下人皮,塞上稻草,用以警告。 结果皇帝大义灭亲,不顾欧阳初健是自己女婿,对建平公主的苦苦哀求,百般申冤置之不理。不但令人把欧阳初健捉去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还要株连九族。于是欧阳家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几百人口,在一宿之间全部遭殃,斩头的斩头,流放的流放,贬为奴役的永世为奴。 建平公主流着皇帝的血脉,虽然不用为臣子驸马殉节,却痛失深受的丈夫,不幸成为寡妇。腹中已成形的儿子因为建平公主悲伤过度,不幸流产。 半年之后,发现欧阳初健是给仇家设计陷害。 但为时已晚,欧阳初健已死,欧阳家族被杀得没剩下几个。皇帝震怒之下,把陷害欧阳初健的人,还有造成冤假错案的调查执法官员处以凌迟——便是“千刀万剐”,把受刑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使其在痛苦地慢慢死去。 如今好几年过去了,建平公主还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拨。 皇帝对建平公主存着无比的愧疚,因此从别的方式上给予她足够的尊荣——尽量在物质方面补偿她,给她建造豪华非凡的住宅,赐予稀世珍宝,对她百般迁就,有求必应。还给她物色各式各样的优秀男子,劝她改嫁,再寻一个如意郎君。 在南元国,社会风气比较开放。 女子不裹脚,受束缚较少,“一女不事二夫”等贞节观念较淡薄,女子再嫁的现象都很普遍。虽然也有那些所谓的学者,提倡“贞节”,可影响力并不是很大。 所谓的“贞节”,其实是不平等条约,一般只是对女子而言,男人没份。提倡“贞节”的学者,大多数是变态的男人,抑或,是自甘作贱的变态女人。 第318章 宴会2 那些人认为,女子的贞操,是一辈子不和男人发生关系,或一辈子只和一个男人——也就是自己的丈夫,发生关系。私,通,或再嫁,或被强,暴,那是已“失贞”。 尽管如此,在南元国法律并没有明确规定,女子必须要守节,官方也从来没有鼓励,或褒奖贞节。 南元国社会上男女关系十分松弛,贞操观念宽泛,对于女子再嫁的现象,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逼女子守节。 但建平公主忘不了欧阳初健,无心再嫁人,整日孤单只影守着富丽堂皇却冷冰冰没有人气的府邸度日。 几个月之前——也就是元峻宇元峻武到南城追捕丁云豪,夏依苏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那天,刚巧是欧阳初健的忌日,建平公主伤心过度,上吊自杀。 丫鬟发现救下来的时候,建平公主手脚已冰凉,气若游丝。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整个人更是沉默寡言,脾气古怪,不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不动,就是乱摔东西,不愿意见人,整天闷闷不乐,精神不济。 这使皇帝和皇后十分担心。 因为建平公主酷爱菊花,因此皇帝皇后趁着这个机会,赐予建平公主黄金一万两,在她公主府举办宴会,招待京都内各大豪门的名门公子淑女们赏菊游乐,聊以排遣寂寞。 夏依苏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好热闹的她,自然是兴奋又好奇。 一大早起来,她就热心打扮自己。 先是泡个香浴,水里放着用纱布包裹的睡莲,玫瑰,鸢尾,百合,把全身泡了个香喷喷的,带着一股清雅的花香味。 接着又是扑香粉,又是画眼线,涂眼影,又是描青眉,抹红唇,又是左右脸颊上捣出一块“颊红”来,硬生生的把本来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人爆胎的俏脸,搞成了像半夜三更里跑出来吓人的艳鬼——这是南元国女子最流行的美妆。 接着,夏依苏开始挑衣服。 衣服太多,眼花缭乱的。夏依苏挑了一件又一件,一边歪着头问:“紫烟雪影你们说,我穿这件红色的衣服好不好?红色耀眼,很能吸人眼球,不过好像有点艳俗。要不,穿这绿色的,我喜欢这绿色,多鲜艳,就像是春风的颜色,穿上了,更衬我的皮肤雪白……只是,哎,这衣服穿上身上好像不大高贵,如果我站在别家的小姐身边,会不会衬得她们是美天鹅我是丑小鸭?” 紫烟雪影也帮着她挑。 雪影说:“主子,这白色衣服不错,很适合你。你穿上去了,就像是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冰清玉洁,要多美便有多美。” 白色衣服穿在身上,夏依苏左瞧右瞧,挺满意。可看了一会儿后,又觉得不行,赶紧脱下,一边说: “白色也不行,太素了,去参加宴会,还是穿喜庆些的衣服。还有,四殿下那家伙喜欢穿白色,说不定他也穿了一身白色衣服去,我不想和他穿一样颜色的衣服,给别人误会是情侣装,多恶心。” 雪影问:“主子,什么是情侣装?” 夏依苏说:“就是相爱的男女,穿同款式同颜色的衣服。” 雪影似懂非懂:“哦。”又再说:“主子,其实奴婢觉得你跟四殿下是挺相配的。” 夏依苏瞪她一眼:“配你的头!你再胡说,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到墙上,想抠都抠不下来!” 吓得雪影不敢说了。 紫烟选了好半天,给夏依苏选出一款衣服:“主子,这碧绿的翠烟衫,配上这散花水雾绿百褶裙很好看,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 夏依苏摇头:“我不喜欢这颜色。太老气,穿起来七老八十似的,看上去比桂妈妈——哦不,比祖母还要老。” 衣服试了一件又一件,堆了满床都是。 夏依苏千挑万挑,试了又试。好不容易选中了一袭衣服:绯红色流萦醉花纱衣,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一根玫瑰红的宽腰带勒紧细腰,肩上披着白色轻纱,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夏依苏照着镜子。 镜子中的她,皮肤细润白皙如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双灵活转动的眼眸,充满了慧黠,有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桂妈妈站在旁边笑着说:“四小姐真美,就像画中人一样。这次参加建平公主的宴会,一定会吸引那些富家公子的目光。” 谁没有虚荣心啊?夏依苏也不例外,她嘻嘻笑:“我去钓一个金龟婿回来,显摆显摆给你们看。” 雪影天真的问:“主子,金龟婿是什么?” 夏依苏说:“是有钱的男人。”她嬉皮笑脸:“雪影,你要不要金龟婿?要的话,也给你钓一个——呃对,还有紫烟,也给紫烟钓一个。一共钓三个金龟婿回来,大家见者有份对不对?” 雪影和紫烟红了脸。 桂妈妈不禁失笑,摇头说:“四小姐说话真真有趣儿。金龟婿是人,又不是东西,难不成你一个,我一个,人人都有份?” 雪影说:“主子就懂得拿奴婢说笑。” 夏依苏冲她挤眉弄眼:“你害什么羞?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 雪影赶紧说:“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主子。” 看到雪影一副认真的表情,夏依苏不禁窃笑。这雪影,还是个小屁孩,还有好几个月才满十五岁,看她的样子,估计发育较迟,情窦还没初开!嘿嘿,过得三两年,她情窦初开了,遇到某位俊美哥儿,估计她就不会说不嫁人这话了。 夏梦嘉早已打扮好,坐在马车上,一脸不耐烦等夏依苏。夏依苏上马车后,看到她的丫鬟抱了一面古筝,不禁好奇:“咦?三姐,你带古筝去干什么?难不成你要给众人来一曲古筝表演?” 夏梦嘉木着一张脸不回答。 夏依苏耸耸肩。 她不理她拉倒,她还不想理她呢。那些人认为,女子的贞操,是一辈子不和男人发生关系,或一辈子只和一个男人——也就是自己的丈夫,发生关系。私,通,或再嫁,或被强,暴,那是已“失贞”。 尽管如此,在南元国法律并没有明确规定,女子必须要守节,官方也从来没有鼓励,或褒奖贞节。 南元国社会上男女关系十分松弛,贞操观念宽泛,对于女子再嫁的现象,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逼女子守节。 但建平公主忘不了欧阳初健,无心再嫁人,整日孤单只影守着富丽堂皇却冷冰冰没有人气的府邸度日。 几个月之前——也就是元峻宇元峻武到南城追捕丁云豪,夏依苏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那天,刚巧是欧阳初健的忌日,建平公主伤心过度,上吊自杀。 丫鬟发现救下来的时候,建平公主手脚已冰凉,气若游丝。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整个人更是沉默寡言,脾气古怪,不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不动,就是乱摔东西,不愿意见人,整天闷闷不乐,精神不济。 这使皇帝和皇后十分担心。 因为建平公主酷爱菊花,因此皇帝皇后趁着这个机会,赐予建平公主黄金一万两,在她公主府举办宴会,招待京都内各大豪门的名门公子淑女们赏菊游乐,聊以排遣寂寞。 夏依苏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好热闹的她,自然是兴奋又好奇。 一大早起来,她就热心打扮自己。 先是泡个香浴,水里放着用纱布包裹的睡莲,玫瑰,鸢尾,百合,把全身泡了个香喷喷的,带着一股清雅的花香味。 接着又是扑香粉,又是画眼线,涂眼影,又是描青眉,抹红唇,又是左右脸颊上捣出一块“颊红”来,硬生生的把本来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人爆胎的俏脸,搞成了像半夜三更里跑出来吓人的艳鬼——这是南元国女子最流行的美妆。 接着,夏依苏开始挑衣服。 衣服太多,眼花缭乱的。夏依苏挑了一件又一件,一边歪着头问:“紫烟雪影你们说,我穿这件红色的衣服好不好?红色耀眼,很能吸人眼球,不过好像有点艳俗。要不,穿这绿色的,我喜欢这绿色,多鲜艳,就像是春风的颜色,穿上了,更衬我的皮肤雪白……只是,哎,这衣服穿上身上好像不大高贵,如果我站在别家的小姐身边,会不会衬得她们是美天鹅我是丑小鸭?” 紫烟雪影也帮着她挑。 雪影说:“主子,这白色衣服不错,很适合你。你穿上去了,就像是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冰清玉洁,要多美便有多美。” 白色衣服穿在身上,夏依苏左瞧右瞧,挺满意。可看了一会儿后,又觉得不行,赶紧脱下,一边说: “白色也不行,太素了,去参加宴会,还是穿喜庆些的衣服。还有,四殿下那家伙喜欢穿白色,说不定他也穿了一身白色衣服去,我不想和他穿一样颜色的衣服,给别人误会是情侣装,多恶心。” 雪影问:“主子,什么是情侣装?” 夏依苏说:“就是相爱的男女,穿同款式同颜色的衣服。” 雪影似懂非懂:“哦。”又再说:“主子,其实奴婢觉得你跟四殿下是挺相配的。” 夏依苏瞪她一眼:“配你的头!你再胡说,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到墙上,想抠都抠不下来!” 吓得雪影不敢说了。 紫烟选了好半天,给夏依苏选出一款衣服:“主子,这碧绿的翠烟衫,配上这散花水雾绿百褶裙很好看,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 夏依苏摇头:“我不喜欢这颜色。太老气,穿起来七老八十似的,看上去比桂妈妈——哦不,比祖母还要老。” 衣服试了一件又一件,堆了满床都是。 夏依苏千挑万挑,试了又试。好不容易选中了一袭衣服:绯红色流萦醉花纱衣,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一根玫瑰红的宽腰带勒紧细腰,肩上披着白色轻纱,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夏依苏照着镜子。 镜子中的她,皮肤细润白皙如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双灵活转动的眼眸,充满了慧黠,有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桂妈妈站在旁边笑着说:“四小姐真美,就像画中人一样。这次参加建平公主的宴会,一定会吸引那些富家公子的目光。” 谁没有虚荣心啊?夏依苏也不例外,她嘻嘻笑:“我去钓一个金龟婿回来,显摆显摆给你们看。” 雪影天真的问:“主子,金龟婿是什么?” 夏依苏说:“是有钱的男人。”她嬉皮笑脸:“雪影,你要不要金龟婿?要的话,也给你钓一个——呃对,还有紫烟,也给紫烟钓一个。一共钓三个金龟婿回来,大家见者有份对不对?” 雪影和紫烟红了脸。 桂妈妈不禁失笑,摇头说:“四小姐说话真真有趣儿。金龟婿是人,又不是东西,难不成你一个,我一个,人人都有份?” 雪影说:“主子就懂得拿奴婢说笑。” 夏依苏冲她挤眉弄眼:“你害什么羞?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 雪影赶紧说:“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主子。” 看到雪影一副认真的表情,夏依苏不禁窃笑。这雪影,还是个小屁孩,还有好几个月才满十五岁,看她的样子,估计发育较迟,情窦还没初开!嘿嘿,过得三两年,她情窦初开了,遇到某位俊美哥儿,估计她就不会说不嫁人这话了。 夏梦嘉早已打扮好,坐在马车上,一脸不耐烦等夏依苏。夏依苏上马车后,看到她的丫鬟抱了一面古筝,不禁好奇:“咦?三姐,你带古筝去干什么?难不成你要给众人来一曲古筝表演?” 夏梦嘉木着一张脸不回答。 夏依苏耸耸肩。 她不理她拉倒,她还不想理她呢。 第319章 宴会3 建平公主的府邸,在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小巷中。府邸分东,中,西三路,大殿,后殿,延楼。扫眼看去,绿琉璃瓦顶,殿檐斗拱,额枋,梁柱,均装饰着青蓝点金和贴金彩画,色彩鲜朗,雄伟壮丽。 后面是花园。 汉白玉拱形石门为入口。花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 此时各种各样的菊花开满了花园。 这些菊花,一片片,一丛丛,颜色绚丽多彩,形状婀娜多姿。有似火的红,有赛金的黄,有胜雪的白,有娇嫩的粉,有淡雅的紫,还有珍贵的绿。菊花的姿态也不同,有龙形的,有虎形的,有小桥流水形的,有的像小巧的勺子,有的像一蔟蔟的卷发。 五颜六色,绚丽多彩,傲霜盛开。 一阵风吹过,阵阵凛冽的香气逼人。 建平公主的赏菊宴,京都内各大豪门的公子淑女们来了不少——特别是未婚的公子小姐们,几乎都到齐了。 每个人的穿着打扮都很繁重,光鲜亮丽。公子哥儿一个个身光颈靓,衣冠楚楚,容光满面;小姐们则衣着华丽,浓妆艳抹,满头金银珠宝饰品,顾盼生姿,远远望去,一个个恍如天仙降临。 名门公子淑女们,很热衷于这样的宴会。 因为这种场合,往往是贵族年轻男女之间变相的相亲宴。特别是淑女们,因为参加宴会的,别说各大豪门的公子,就连皇子们都在座,说不定在他们跟前一晃,给哪位殿下青睐了,就会行好运,能够跃上枝头当凤凰也说不定。 那些皇子,个个都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随便挑一个,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貌双全,能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哪怕做不了正妃,只做侧妃,也只有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份,没有蒙羞的份。 赏菊宴,自然是少不了赏菊。 公子淑女们三五成群一堆,一边欣赏着菊花,一边卖弄自己的才情,像是要参加比赛什么的,各显神通,纷纷的把自己所知的有关于菊花的诗,搜索枯肠,念了一首又一首,声音一浪高一浪。 念诗声,欢笑声,此起彼落。 夏梦嘉不愿意跟夏依苏在一块儿,好像夏依苏是瘟神似的,她跟她在一起会倒大霉一样。因此刚进了花园,便撇下夏依苏,找与自己相熟的小姐去了,留下夏依苏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 夏依苏也不在乎,反正她跟夏梦嘉,话不投机半句多。 夏依苏对那些诗啊词啊的没兴趣。但她心情奇好,满脸喜悦置身在菊花丛中,这边瞧瞧,那边看看,甚至摘了其中一朵黄色小菊花,兴致勃勃插在发鬓上,然后很孩子气的跑到旁边的荷花池旁,对着水中的倒影,左顾右盼。 她挺自恋挺臭美问跟在她身边的雪影: “我美不?” 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 “美。夏府的四小姐,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美人儿。” 说话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穿着绣着秀雅兰花的藕色云烟衫,逶迤拖地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锥子脸,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长得极美,非常的媚惑,有一股子独有的媚态从骨子里泛出来。 这种美和妩媚,搁在《聊斋》里,便是一个半夜里去敲开正在夜读的书生门口的狐狸精——有时候狐狸精,也不一定要出手勾,引人,风情万种的站在那儿,已能够把男人勾得魂飞魄散。 夏依苏看她,笑着问:“你是谁?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少女嫣然一笑:“没见过,但我知道你是夏府的四小姐。”顿一顿,她说:“我叫朱晓婷,是你刚过门不久的大嫂的亲妹妹。” 夏依苏笑:“原来你是朱四小姐,我听大嫂说过你。”她瞧瞧她:“你跟大嫂长得一点也不像。” 朱晓婷说:“我姐姐像父亲多些,我则长得像母亲。” 夏依苏说:“大嫂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朱晓婷点头:“是啊,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很不幸的生在七月初七那天。”她一脸的疑惑,百思不解那样的说:“奇怪,为什么我要皈依佛门,要到尼姑庵内带发修行?还非要让我年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够离开!而你却不用?” 夏依苏耸耸肩:“我不大信这个,也没人让我皈依佛门。” 朱晓婷争眉,叹了一口气说: “本来我也不信。我在尼姑庵第三年的时候,因为受不了长期伴着青灯古佛,木鱼声声,过着与世隔绝的苦日子,嚷嚷着要回家,甚至以死相逼。姐姐抵不住我的哀求,只好把我接回家。不想刚回去第二天,便感染了风寒,身子忽冷忽热的,吃什么药都不见好,京城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差点死罢,后来姐姐没法子,只好把我送回庵里,病很快就好了。” 夏依苏好奇: “那你如今怎么会在这儿?” 朱晓婷说:“姐姐前些日子不是出嫁嘛,我回来了。这次在家里住了好些日子,倒是没有生病,过得平安无事。因此我不想再回到尼姑庵去了,我真的无法再忍受那清苦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夏依苏笑。 换了她,她也过不了那种清心寡欲的日子。 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燥动。原来,是各位殿下闪亮登场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三殿下元峻启。他虽然有了王妃,也有了两位侧妃,可对这样的场合还是挺热衷,在未出阁的小姐群中——特别是庶出小姐群中,也挺受欢迎。以他身份地位,再多娶两位侧妃,也没什么不可。 最受欢迎的还是几位单身的殿下。 走在元峻启后面的是五殿下元峻轩。元峻轩有了好几位姬妾,据说其中的两位姬妾还给他生了孩子,可那些女人,出身低贱,地位低下,并没有资格跟他拜堂,不过是随他随意蹂躏,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子而已。因此在严格上的意义来说,他还是属于单身。而且,还没有婚配。建平公主的府邸,在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小巷中。府邸分东,中,西三路,大殿,后殿,延楼。扫眼看去,绿琉璃瓦顶,殿檐斗拱,额枋,梁柱,均装饰着青蓝点金和贴金彩画,色彩鲜朗,雄伟壮丽。 后面是花园。 汉白玉拱形石门为入口。花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 此时各种各样的菊花开满了花园。 这些菊花,一片片,一丛丛,颜色绚丽多彩,形状婀娜多姿。有似火的红,有赛金的黄,有胜雪的白,有娇嫩的粉,有淡雅的紫,还有珍贵的绿。菊花的姿态也不同,有龙形的,有虎形的,有小桥流水形的,有的像小巧的勺子,有的像一蔟蔟的卷发。 五颜六色,绚丽多彩,傲霜盛开。 一阵风吹过,阵阵凛冽的香气逼人。 建平公主的赏菊宴,京都内各大豪门的公子淑女们来了不少——特别是未婚的公子小姐们,几乎都到齐了。 每个人的穿着打扮都很繁重,光鲜亮丽。公子哥儿一个个身光颈靓,衣冠楚楚,容光满面;小姐们则衣着华丽,浓妆艳抹,满头金银珠宝饰品,顾盼生姿,远远望去,一个个恍如天仙降临。 名门公子淑女们,很热衷于这样的宴会。 因为这种场合,往往是贵族年轻男女之间变相的相亲宴。特别是淑女们,因为参加宴会的,别说各大豪门的公子,就连皇子们都在座,说不定在他们跟前一晃,给哪位殿下青睐了,就会行好运,能够跃上枝头当凤凰也说不定。 那些皇子,个个都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随便挑一个,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貌双全,能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哪怕做不了正妃,只做侧妃,也只有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份,没有蒙羞的份。 赏菊宴,自然是少不了赏菊。 公子淑女们三五成群一堆,一边欣赏着菊花,一边卖弄自己的才情,像是要参加比赛什么的,各显神通,纷纷的把自己所知的有关于菊花的诗,搜索枯肠,念了一首又一首,声音一浪高一浪。 念诗声,欢笑声,此起彼落。 夏梦嘉不愿意跟夏依苏在一块儿,好像夏依苏是瘟神似的,她跟她在一起会倒大霉一样。因此刚进了花园,便撇下夏依苏,找与自己相熟的小姐去了,留下夏依苏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 夏依苏也不在乎,反正她跟夏梦嘉,话不投机半句多。 夏依苏对那些诗啊词啊的没兴趣。但她心情奇好,满脸喜悦置身在菊花丛中,这边瞧瞧,那边看看,甚至摘了其中一朵黄色小菊花,兴致勃勃插在发鬓上,然后很孩子气的跑到旁边的荷花池旁,对着水中的倒影,左顾右盼。 她挺自恋挺臭美问跟在她身边的雪影: “我美不?” 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 “美。夏府的四小姐,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美人儿。” 说话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穿着绣着秀雅兰花的藕色云烟衫,逶迤拖地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锥子脸,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长得极美,非常的媚惑,有一股子独有的媚态从骨子里泛出来。 这种美和妩媚,搁在《聊斋》里,便是一个半夜里去敲开正在夜读的书生门口的狐狸精——有时候狐狸精,也不一定要出手勾,引人,风情万种的站在那儿,已能够把男人勾得魂飞魄散。 夏依苏看她,笑着问:“你是谁?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少女嫣然一笑:“没见过,但我知道你是夏府的四小姐。”顿一顿,她说:“我叫朱晓婷,是你刚过门不久的大嫂的亲妹妹。” 夏依苏笑:“原来你是朱四小姐,我听大嫂说过你。”她瞧瞧她:“你跟大嫂长得一点也不像。” 朱晓婷说:“我姐姐像父亲多些,我则长得像母亲。” 夏依苏说:“大嫂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朱晓婷点头:“是啊,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很不幸的生在七月初七那天。”她一脸的疑惑,百思不解那样的说:“奇怪,为什么我要皈依佛门,要到尼姑庵内带发修行?还非要让我年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够离开!而你却不用?” 夏依苏耸耸肩:“我不大信这个,也没人让我皈依佛门。” 朱晓婷争眉,叹了一口气说: “本来我也不信。我在尼姑庵第三年的时候,因为受不了长期伴着青灯古佛,木鱼声声,过着与世隔绝的苦日子,嚷嚷着要回家,甚至以死相逼。姐姐抵不住我的哀求,只好把我接回家。不想刚回去第二天,便感染了风寒,身子忽冷忽热的,吃什么药都不见好,京城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差点死罢,后来姐姐没法子,只好把我送回庵里,病很快就好了。” 夏依苏好奇: “那你如今怎么会在这儿?” 朱晓婷说:“姐姐前些日子不是出嫁嘛,我回来了。这次在家里住了好些日子,倒是没有生病,过得平安无事。因此我不想再回到尼姑庵去了,我真的无法再忍受那清苦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夏依苏笑。 换了她,她也过不了那种清心寡欲的日子。 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燥动。原来,是各位殿下闪亮登场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三殿下元峻启。他虽然有了王妃,也有了两位侧妃,可对这样的场合还是挺热衷,在未出阁的小姐群中——特别是庶出小姐群中,也挺受欢迎。以他身份地位,再多娶两位侧妃,也没什么不可。 最受欢迎的还是几位单身的殿下。 走在元峻启后面的是五殿下元峻轩。元峻轩有了好几位姬妾,据说其中的两位姬妾还给他生了孩子,可那些女人,出身低贱,地位低下,并没有资格跟他拜堂,不过是随他随意蹂躏,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子而已。因此在严格上的意义来说,他还是属于单身。而且,还没有婚配。 第320章 宴会4 虽然元峻轩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虽然碌碌无为,却不影响众小姐对他的追逐。有几位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远远的朝分看,一边窃窃私语: “看,五殿下多高贵呀,高大,俊秀,简直是十全十美!” “我最喜欢五殿下的一双眼睛了,笑起来弯弯的,像天上的月亮——哎,可惜,如今五殿下没有笑。” “虽然五殿下没笑,但此时此刻,也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顾盼神飞,美如冠玉!” 元峻轩高昂着头,趾高气扬地从爱慕他的几位小姐身边一走而过。 继而走过来的是六殿下元峻明和七殿下元峻秀。 六殿下元峻明跟太子元峻武是同父同母兄弟,两人的五官长得有几分相似,有着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俊朗的眉,明亮清澈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但元峻明比元峻武有亲和力,笑容比较温和。 此刻他正侧着头,跟身边的元峻秀说着些什么。 这元峻秀,真是个翩翩美少年,风采一点儿也不比元峻宇那家伙差。他的五官长得像夏依苏在二十一世纪看过的一部韩国电视连续剧《拥抱太阳的月亮》中的少年许炎,帅气,干净,纯粹,略带冷意,有如一把华美而忧伤的宝剑,光芒直入人肺腑。 元峻秀嘴角含笑,对元峻明也说了句什么话。 元峻明仰起头,笑了起来,笑声朗朗的,像了此时灿烂的阳光。他目光无意中朝了夏依苏所在的方向扫过去,刚好夏依苏也伸长脖子,朝他张望。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地四目相对。 夏依苏咧嘴,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元峻明微微一怔,随即,便朝她一笑。这时候夏依苏身边的朱晓婷,忽然伸手扯了扯夏依苏的衣角,下巴往不远处一抬,兴奋地说: “看,四殿下和八殿下也来了。” 夏依苏的目光自元峻明脸上移开去。 她往朱晓婷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元峻宇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站在一棵榕树下,他身上穿一袭缕有银丝的上好丝绸白袍,那白袍散发出玉一样的光泽,令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光芒耀眼。 他手中的一把折扇,冷不防“噗”的一声打开了,在自己胸前悠悠地扇着,扇子上“难得糊涂”这四个龙飞凤舞的字,在阳光下,很是夺人眼球。 元峻杰站在元峻宇身边,头戴玉冠,唇红齿白,一袭藏青色长袍,显了他神采奕奕。 朱晓婷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元峻宇。不知不觉,脸上突然就泛起了红云,有着自己控制不了的挨挨蹭蹭不肯散去的颜色。而她的一颗心,“哗啦哗啦”的,就仿佛阳光下的水滴,袅然飞翔着。 她抿了抿嘴,自言自语般低声说: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想见到四殿下……还真的,给我见着了。”顿一顿,又再说:“很久很久以前,我见过四殿下一面……从此,便无法将他忘怀。我在尼姑庵的时候,天天想着他,日也想,夜也想……真好,如今我看到他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秀,俊秀得就像从画里走出来那样……” 又一个元峻宇的爱慕者。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撇撇嘴说: “这里俊秀的人多了去。像五殿下六殿下七殿下还有八殿下,他们并不比四殿下长得差,特别是七殿下——” 她张望,早已不见元峻秀的影子。倒是看到了洛阳公主,站得远远的,在那儿东张西望着,像寻找什么人。然后,她看到夏依苏了,脸上一喜,连忙跑了过来,一点也不矜持地问:“夏依苏,夏目北来了没?我怎么找不着他?” 夏依苏摇头:“他没来。” 洛阳公主失望:“他为什么没来?” 夏依苏说:“他忙挣钱呀!没钱,怎么娶妻?” 因为朱晓婷在,洛阳公主不好嚷嚷,咬着夏依苏的耳朵低声问:“夏依苏,你不是说给我想如何追夏目北的好计策么?想好了没有?” 拿人金子,得给人找老公是不是? 夏依苏又不好说,计策她还没有想呢,眼珠子转了一下,顿时装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咬着洛阳公主的耳朵,煞有介事说:“追我二哥的好计策我想了好几个,可觉得不够周全。追男计策嘛,到底不同别的计策,宁缺勿滥是不是?不用则已,一用则要用绝好的计策对吧?” 洛阳公主忙不迭点头:“对对对,说得也是。”她又再问:“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绝好的计策?” 夏依苏说:“快了,我就快想出一个绝好计策来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先打了保票再说,如果下次还没想出来,再想办法忽悠也不迟。 这时候有一个穿青色的丫鬟走过来,声音清脆对众人说:“各位殿下,公子,小姐们,赏完了菊花,请到湖心亭水榭去吃大闸蟹。” 于是众人纷纷往湖心亭水榭而去。 湖心亭水榭极大,能容得下两三百人。以水面为主,三面临水,亭台楼阁的倒影在碧绿的湖水中依稀可见。湖水很清,清到能看见水底下的石子,清草,还有鱼儿游来游去。 水榭内宽敞,建筑的面水一侧是观景方向,一侧是落地门窗,开敞通透,是观赏,垂钓的好地方,站里面向远处眺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白塔在绿树掩映下,如诗如画。 早已有了家下和丫鬟站在那儿侍候。 众人按身份的高低,男左女右而坐下来。 太子元峻武没有来,估计他到这样的宴会没有兴趣。因此坐在左边最前面的,是三殿下元峻启,依次是四殿下元峻宇,五殿下元峻轩,六殿下元峻明,七殿下元峻秀,八殿下元峻杰。九殿下十殿下年龄小,没来。几位殿下不时笑谈几句,看他们仿佛民间的好兄弟一样,笑着坐在一起交谈,一团和气。 后面坐着的是各大豪门的公子。 右边前面坐着洛阳公主。再后面,则是各大豪门的小姐们。楚明美也来了,因她家世显赫,因此坐位排在前面。虽然元峻轩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虽然碌碌无为,却不影响众小姐对他的追逐。有几位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远远的朝分看,一边窃窃私语: “看,五殿下多高贵呀,高大,俊秀,简直是十全十美!” “我最喜欢五殿下的一双眼睛了,笑起来弯弯的,像天上的月亮——哎,可惜,如今五殿下没有笑。” “虽然五殿下没笑,但此时此刻,也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顾盼神飞,美如冠玉!” 元峻轩高昂着头,趾高气扬地从爱慕他的几位小姐身边一走而过。 继而走过来的是六殿下元峻明和七殿下元峻秀。 六殿下元峻明跟太子元峻武是同父同母兄弟,两人的五官长得有几分相似,有着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俊朗的眉,明亮清澈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但元峻明比元峻武有亲和力,笑容比较温和。 此刻他正侧着头,跟身边的元峻秀说着些什么。 这元峻秀,真是个翩翩美少年,风采一点儿也不比元峻宇那家伙差。他的五官长得像夏依苏在二十一世纪看过的一部韩国电视连续剧《拥抱太阳的月亮》中的少年许炎,帅气,干净,纯粹,略带冷意,有如一把华美而忧伤的宝剑,光芒直入人肺腑。 元峻秀嘴角含笑,对元峻明也说了句什么话。 元峻明仰起头,笑了起来,笑声朗朗的,像了此时灿烂的阳光。他目光无意中朝了夏依苏所在的方向扫过去,刚好夏依苏也伸长脖子,朝他张望。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地四目相对。 夏依苏咧嘴,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元峻明微微一怔,随即,便朝她一笑。这时候夏依苏身边的朱晓婷,忽然伸手扯了扯夏依苏的衣角,下巴往不远处一抬,兴奋地说: “看,四殿下和八殿下也来了。” 夏依苏的目光自元峻明脸上移开去。 她往朱晓婷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元峻宇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站在一棵榕树下,他身上穿一袭缕有银丝的上好丝绸白袍,那白袍散发出玉一样的光泽,令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光芒耀眼。 他手中的一把折扇,冷不防“噗”的一声打开了,在自己胸前悠悠地扇着,扇子上“难得糊涂”这四个龙飞凤舞的字,在阳光下,很是夺人眼球。 元峻杰站在元峻宇身边,头戴玉冠,唇红齿白,一袭藏青色长袍,显了他神采奕奕。 朱晓婷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元峻宇。不知不觉,脸上突然就泛起了红云,有着自己控制不了的挨挨蹭蹭不肯散去的颜色。而她的一颗心,“哗啦哗啦”的,就仿佛阳光下的水滴,袅然飞翔着。 她抿了抿嘴,自言自语般低声说: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想见到四殿下……还真的,给我见着了。”顿一顿,又再说:“很久很久以前,我见过四殿下一面……从此,便无法将他忘怀。我在尼姑庵的时候,天天想着他,日也想,夜也想……真好,如今我看到他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秀,俊秀得就像从画里走出来那样……” 又一个元峻宇的爱慕者。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撇撇嘴说: “这里俊秀的人多了去。像五殿下六殿下七殿下还有八殿下,他们并不比四殿下长得差,特别是七殿下——” 她张望,早已不见元峻秀的影子。倒是看到了洛阳公主,站得远远的,在那儿东张西望着,像寻找什么人。然后,她看到夏依苏了,脸上一喜,连忙跑了过来,一点也不矜持地问:“夏依苏,夏目北来了没?我怎么找不着他?” 夏依苏摇头:“他没来。” 洛阳公主失望:“他为什么没来?” 夏依苏说:“他忙挣钱呀!没钱,怎么娶妻?” 因为朱晓婷在,洛阳公主不好嚷嚷,咬着夏依苏的耳朵低声问:“夏依苏,你不是说给我想如何追夏目北的好计策么?想好了没有?” 拿人金子,得给人找老公是不是? 夏依苏又不好说,计策她还没有想呢,眼珠子转了一下,顿时装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咬着洛阳公主的耳朵,煞有介事说:“追我二哥的好计策我想了好几个,可觉得不够周全。追男计策嘛,到底不同别的计策,宁缺勿滥是不是?不用则已,一用则要用绝好的计策对吧?” 洛阳公主忙不迭点头:“对对对,说得也是。”她又再问:“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绝好的计策?” 夏依苏说:“快了,我就快想出一个绝好计策来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先打了保票再说,如果下次还没想出来,再想办法忽悠也不迟。 这时候有一个穿青色的丫鬟走过来,声音清脆对众人说:“各位殿下,公子,小姐们,赏完了菊花,请到湖心亭水榭去吃大闸蟹。” 于是众人纷纷往湖心亭水榭而去。 湖心亭水榭极大,能容得下两三百人。以水面为主,三面临水,亭台楼阁的倒影在碧绿的湖水中依稀可见。湖水很清,清到能看见水底下的石子,清草,还有鱼儿游来游去。 水榭内宽敞,建筑的面水一侧是观景方向,一侧是落地门窗,开敞通透,是观赏,垂钓的好地方,站里面向远处眺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白塔在绿树掩映下,如诗如画。 早已有了家下和丫鬟站在那儿侍候。 众人按身份的高低,男左女右而坐下来。 太子元峻武没有来,估计他到这样的宴会没有兴趣。因此坐在左边最前面的,是三殿下元峻启,依次是四殿下元峻宇,五殿下元峻轩,六殿下元峻明,七殿下元峻秀,八殿下元峻杰。九殿下十殿下年龄小,没来。几位殿下不时笑谈几句,看他们仿佛民间的好兄弟一样,笑着坐在一起交谈,一团和气。 后面坐着的是各大豪门的公子。 右边前面坐着洛阳公主。再后面,则是各大豪门的小姐们。楚明美也来了,因她家世显赫,因此坐位排在前面。 第321章 谁招蜂引蝶啦?1 孙美琪也来了,盛装打扮,从来没有过的娇俏。她走到夏依苏身边坐下来,随后悄声问夏依苏:“你带了什么乐器来?” 夏依苏一愣:“乐器?为什么要带乐器来?” 孙美琪说:“这样的宴会,通常有才艺表演。在座的各位公子小姐,巴不得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到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自一番精彩表演。” 夏依苏明白了。 怪不得刚才坐马车来的时候,夏梦嘉的丫鬟抱了一面古筝,想必,夏梦嘉是知道要才艺表演的,因此有备而来。可恶的是,她竟然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给她听,做姐妹,竟然做到了这等仇人般的份上了。 夏依苏往不远处的夏梦嘉瞪了一眼。 夏梦嘉没有看她。 此时夏梦嘉的目光,正在偷偷摸摸瞄向元峻宇——正确来说,是偷偷摸摸瞄向元峻宇背脊。双眼发绿,馋涎欲滴,嘴巴咧得那么一个大,如果没耳朵挡着,俩嘴角就在后脑汇合了,更要命的是,她脸上不自觉现出一种很强烈的缺氧呼吸不过来的花痴表情,这使夏依苏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记耳光让她清醒。 呸,真是没眼光。 夏依苏撇了撇嘴,心里,大大的不以为然。在场的美男遍地开花,为什么单单看中元峻宇?也太没品味了。 有人说:“建平公主来了。” 只听得密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来,随之是一阵环佩叮当,香风细细,建平公主在丫鬟众星捧月地簇拥下,款款而来。 众人站了起来行礼,连几位殿下也不例外——这位皇姐,不但是众多兄弟姐妹当中年龄最长的,还是父皇的心头肉,不但对她宠爱有加,还百般迁就,有求必应,因此谁都不敢怠慢,毕恭毕敬。 夏依苏抬眼看去。 这建平公主,不过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龄,不老。标准的瓜子脸,肤色雪白,眼睛深深长长,眼神清冷,分外飘渺,冷漠中透着一股孤傲,她的嘴唇有说不出的性感,小而微翘,上唇薄,有着清晰的弧线,下唇却略厚,有着细密的纹理——按说这种唇,天生是用来接吻的。 夏依苏吓了一跳,眼睛不禁睁得大大的,嘴巴呈“o”型大张着,连下巴都几乎要惊得掉下来——天,她,她不是元绿娅吗?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神情……难不成,元绿娅也穿越来了? 随即,夏依苏失笑。 怎么可能? 建平公主怎么可能是元绿娅穿越而来的?当初从十六层高楼摔下去的,只是她跟郑一鸣,郑一鸣都没跟她一起穿越来,难不成没有从十六层高楼摔下去的元绿娅反而跟她一起穿越来?根本不可能。 建平公主跟元绿娅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是巧合而已。巧合的事儿多了去,不说别的,单单说元峻武,他就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一样,但事实证明,元峻武并不是郑一鸣穿越而来。 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又不是前没古人后没来者。 一番礼数后,众人又再坐了下来。 有丫鬟捧来了玉琼美酒,还有新鲜刚出炉的大闸蟹。那些大闸蟹,有原汁原味,肉鲜香甜的美清蒸闸蟹;有放到锅中,直接加水煮的水煮闸蟹;有色泽红亮,鲜香麻辣,味浓厚香的辣闸蟹;有将大闸蟹浸入黄酒中制成,酒的香味和蟹的鲜味相得益彰的醉蟹。 乐师奏起了悦耳悠扬的乐曲。 几个盛装打扮的歌伎,抹了厚厚的脂粉,穿鲜艳耀眼的长裙,婆娑起舞,婀娜的身姿,伴着音乐节奏,旋转,弯腰,起跃,舞态飘忽轻柔,裙角飘扬,水袖翻飞,发摇钗荡,环佩叮当,飘逸优美。 她们莺声呖呖唱:“……轻舞笑靥,艳丽多姿。轻舞翩翩,演绎盛唐风韵,笑靥盈盈,展露盛世喜色……” 一曲终了,一舞完毕,众歌伎退去。 建平公主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一丝轻松喜悦的神情都没有。她淡淡地望了一眼众人,勾起唇畔:“在座的诸位公子小姐,听说你们都是精通乐器,多才多艺,不知有没有兴趣也为演奏一二?” 建平公主这话,最合各位公子小姐之意,这可是扬名的好机会。 元峻启转头看元峻宇,笑着说:“我对乐器不感兴趣,就不献丑了,以免扫了大家的兴。四皇弟,不如从你开始吧。” 元峻宇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那我就给大家表演羯鼓吧。” 羯鼓,是一种乐器。两面蒙皮,腰部细,用公羊皮做鼓皮,形状比腰鼓小,用山桑木围成漆桶形状,下面用床架承放。 只见元峻宇左右手各拿一根鼓槌,双臂交叉击鼓,手法熟练,挥洒自如。刚开始的时候轻松,明快,行云流水,但在顷刻间,元峻宇敲击的动作愈来愈快,愈来愈快,迅捷,生猛,精悍,以锐不可当之势,时而沉重舒长,时而急促,仿佛风急雨狂。 羯鼓声急促,激烈,响亮,高亢,节奏明快,似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如大队人马出征前的壮观气势,令人听得血脉贲张,激情澎湃。 众小姐们瞪大双眼,一动也不动要望向元峻宇,眼球都要掉下来了的花痴样子——什么叫万人迷?这便是了。 夏依苏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停留在元峻宇身上。 此时有微风吹来,轻轻的吹拂着元峻宇额前的头发,他略略仰起了头,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那样子,真的是无比动人。 夏依苏看着,不知为什么,一颗心莫名的就跳了一下。随即她一甩头,很为自己不值。呸,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元峻宇这家伙长得再好看,也没什么了不起,就算好看到往前推一千年,往后再推一千年,总共两千年没有人能够超越的如花似玉极品男人,那又怎么样?夏依苏想,她一点也不稀罕。 虽然说不稀罕,可夏依苏的目光停留在元峻宇身上,移不开去。孙美琪也来了,盛装打扮,从来没有过的娇俏。她走到夏依苏身边坐下来,随后悄声问夏依苏:“你带了什么乐器来?” 夏依苏一愣:“乐器?为什么要带乐器来?” 孙美琪说:“这样的宴会,通常有才艺表演。在座的各位公子小姐,巴不得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到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自一番精彩表演。” 夏依苏明白了。 怪不得刚才坐马车来的时候,夏梦嘉的丫鬟抱了一面古筝,想必,夏梦嘉是知道要才艺表演的,因此有备而来。可恶的是,她竟然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给她听,做姐妹,竟然做到了这等仇人般的份上了。 夏依苏往不远处的夏梦嘉瞪了一眼。 夏梦嘉没有看她。 此时夏梦嘉的目光,正在偷偷摸摸瞄向元峻宇——正确来说,是偷偷摸摸瞄向元峻宇背脊。双眼发绿,馋涎欲滴,嘴巴咧得那么一个大,如果没耳朵挡着,俩嘴角就在后脑汇合了,更要命的是,她脸上不自觉现出一种很强烈的缺氧呼吸不过来的花痴表情,这使夏依苏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记耳光让她清醒。 呸,真是没眼光。 夏依苏撇了撇嘴,心里,大大的不以为然。在场的美男遍地开花,为什么单单看中元峻宇?也太没品味了。 有人说:“建平公主来了。” 只听得密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来,随之是一阵环佩叮当,香风细细,建平公主在丫鬟众星捧月地簇拥下,款款而来。 众人站了起来行礼,连几位殿下也不例外——这位皇姐,不但是众多兄弟姐妹当中年龄最长的,还是父皇的心头肉,不但对她宠爱有加,还百般迁就,有求必应,因此谁都不敢怠慢,毕恭毕敬。 夏依苏抬眼看去。 这建平公主,不过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龄,不老。标准的瓜子脸,肤色雪白,眼睛深深长长,眼神清冷,分外飘渺,冷漠中透着一股孤傲,她的嘴唇有说不出的性感,小而微翘,上唇薄,有着清晰的弧线,下唇却略厚,有着细密的纹理——按说这种唇,天生是用来接吻的。 夏依苏吓了一跳,眼睛不禁睁得大大的,嘴巴呈“o”型大张着,连下巴都几乎要惊得掉下来——天,她,她不是元绿娅吗?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神情……难不成,元绿娅也穿越来了? 随即,夏依苏失笑。 怎么可能? 建平公主怎么可能是元绿娅穿越而来的?当初从十六层高楼摔下去的,只是她跟郑一鸣,郑一鸣都没跟她一起穿越来,难不成没有从十六层高楼摔下去的元绿娅反而跟她一起穿越来?根本不可能。 建平公主跟元绿娅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是巧合而已。巧合的事儿多了去,不说别的,单单说元峻武,他就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一样,但事实证明,元峻武并不是郑一鸣穿越而来。 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又不是前没古人后没来者。 一番礼数后,众人又再坐了下来。 有丫鬟捧来了玉琼美酒,还有新鲜刚出炉的大闸蟹。那些大闸蟹,有原汁原味,肉鲜香甜的美清蒸闸蟹;有放到锅中,直接加水煮的水煮闸蟹;有色泽红亮,鲜香麻辣,味浓厚香的辣闸蟹;有将大闸蟹浸入黄酒中制成,酒的香味和蟹的鲜味相得益彰的醉蟹。 乐师奏起了悦耳悠扬的乐曲。 几个盛装打扮的歌伎,抹了厚厚的脂粉,穿鲜艳耀眼的长裙,婆娑起舞,婀娜的身姿,伴着音乐节奏,旋转,弯腰,起跃,舞态飘忽轻柔,裙角飘扬,水袖翻飞,发摇钗荡,环佩叮当,飘逸优美。 她们莺声呖呖唱:“……轻舞笑靥,艳丽多姿。轻舞翩翩,演绎盛唐风韵,笑靥盈盈,展露盛世喜色……” 一曲终了,一舞完毕,众歌伎退去。 建平公主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一丝轻松喜悦的神情都没有。她淡淡地望了一眼众人,勾起唇畔:“在座的诸位公子小姐,听说你们都是精通乐器,多才多艺,不知有没有兴趣也为演奏一二?” 建平公主这话,最合各位公子小姐之意,这可是扬名的好机会。 元峻启转头看元峻宇,笑着说:“我对乐器不感兴趣,就不献丑了,以免扫了大家的兴。四皇弟,不如从你开始吧。” 元峻宇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那我就给大家表演羯鼓吧。” 羯鼓,是一种乐器。两面蒙皮,腰部细,用公羊皮做鼓皮,形状比腰鼓小,用山桑木围成漆桶形状,下面用床架承放。 只见元峻宇左右手各拿一根鼓槌,双臂交叉击鼓,手法熟练,挥洒自如。刚开始的时候轻松,明快,行云流水,但在顷刻间,元峻宇敲击的动作愈来愈快,愈来愈快,迅捷,生猛,精悍,以锐不可当之势,时而沉重舒长,时而急促,仿佛风急雨狂。 羯鼓声急促,激烈,响亮,高亢,节奏明快,似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如大队人马出征前的壮观气势,令人听得血脉贲张,激情澎湃。 众小姐们瞪大双眼,一动也不动要望向元峻宇,眼球都要掉下来了的花痴样子——什么叫万人迷?这便是了。 夏依苏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停留在元峻宇身上。 此时有微风吹来,轻轻的吹拂着元峻宇额前的头发,他略略仰起了头,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那样子,真的是无比动人。 夏依苏看着,不知为什么,一颗心莫名的就跳了一下。随即她一甩头,很为自己不值。呸,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元峻宇这家伙长得再好看,也没什么了不起,就算好看到往前推一千年,往后再推一千年,总共两千年没有人能够超越的如花似玉极品男人,那又怎么样?夏依苏想,她一点也不稀罕。 虽然说不稀罕,可夏依苏的目光停留在元峻宇身上,移不开去。 第322章 谁招蜂引蝶啦?2 倒是孙美琪,心不在焉坐在座位里,不但对万人迷的元峻宇视若无睹,对着一桌子的香气四溢的大闸蟹,也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不时的用目光,偷偷地瞄着坐在不远处的元峻杰,眼角眉梢,忍不住全是甜蜜的笑意,一张娇俏的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一样。 元峻杰无意中看过来。 看到元峻杰看过来了,孙美琪的脸不禁涨了通红,就像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被人抓了现行一样,窘得不得了,赶紧低下头去,一副羞羞答答的表情。 元峻杰这才注意到夏依苏旁边的孙美玲,一怔,随后便不自在起来,目光尴尬地躲闪了一下,连忙把目光收了过去,端端正正坐好了,目不斜视——这孙美琪,是他母妃相中的女子,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王妃。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元峻宇的表情结束了,羯鼓声停了下来,众人不禁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对于别人的赞美,掌声,元峻宇视若无睹,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俊美的脸一如既往挂着淡淡的浅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元峻宇的眸华,似有似无的扫到夏依苏脸上。 他一双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在这一瞬那,似乎是要落到她的眼睛里去。此时的夏依苏才发觉,原来她的嘴巴一直张开着,目光一直呆呆的盯着元峻宇看——仿佛,一个弱智的花痴样子。 天哪,她……她……她怎么这副德性? 不知为什么,夏依苏竟然有些慌乱起来,像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似的,一张小脸儿涨了通红,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躲开元峻宇朝她看过来的目光,但想想,她为什么要躲?她这一躲,不就成了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于是夏依苏强撑着,和元峻宇对视了一会。 素不知,夏依苏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看到夏依苏这样子,元峻宇的心情忽然大好,眸底闪过了一丝从来没有过的光彩,他的目光云淡风轻的在夏依苏脸上短暂停顿后,便不紧不慢地移开了去。随即,便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回到坐位里坐了下来。 五殿下元峻轩呆在位置里没动。 他根本就不想表演。 于是六殿下元峻明站了起来,吹笛子,来一曲《阳春白雪》——“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阳春白雪》旋律清新流畅,活泼轻快,表现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 一曲完毕,众人齐拍手叫“好”。 接着是七殿下元峻秀,他弹奏七弦琴。 七弦琴是中国最早的弹弦乐器,称为“国乐之父”。长形木板,表面呈拱形,琴首一端开有穿弦孔,琴尾为椭圆形。在古代的文人心中,七弦琴视为高雅的代表,音色明净浑厚,余音悠远。 七殿下元峻杰给众人表演的是双节棍。 他的双节棍耍得不错。只见他一个立定,随即双节棍一挥,手中一根双节棍给挥舞得虎虎生威,攻击,防守,反击,招式变化无穷,挥舞得虎虎生威,狂风扫落叶般。 洛阳公主表演舞蹈。 洛阳公主换上了鲜艳耀眼的红裙子,腰系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上面挂着好几个铃铛环佩,外加同样是红色的薄纱,那红,鲜艳夺目,就像是一团火。脚下,则是一双红色特制的木质舞鞋。 在悠扬悦耳的乐曲中,洛阳公主婆娑起舞,婀娜的身姿,伴着音乐节奏,旋转,弯腰,起跃,舞态飘忽轻柔,裙角飘扬,水袖翻飞。 一会儿如空中浮云,一会儿又似晴蜒点水,一会儿又如垂柳丝摇,飘逸优美。铃铛环佩清脆的声音,还有木屐踩在地板上的回响,齐齐的交织在一起,发出了优美,悦耳,别致的音乐,别有一番韵味。 洛阳公主一舞完毕,接着是各个小姐上场表演。 周家四姐妹身穿轻纱彩裙,打扮得华丽耀眼,给众人来一段长袖舞;长孙家的二小姐,吹了笛子;就是贾家的三公子,也兴致勃勃的给众人表演剑术;许家的两兄弟,不甘示弱,表演的是醉拳;刘家的大小姐,一展歌喉,边舞边唱,惊艳全场;潘家二姐妹,一个弹筝,一个翩翩起舞;就是罗绮虹和王格娜,也表演了双人舞…… 掌声和叫好声,一浪接一浪。 在这样的场合,一向争强好胜的楚明美又岂能落后于人?她给众人演奏琵琶。那是一个圆形共鸣箱的直项琵琶,楚明美竖抱着,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显然是下过苦功的,只见她纤纤的手指,在琴弦上随心所欲飞舞,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旋律,清新流畅,活泼轻快,生动,婉转,仿佛柔情似水般的回荡于耳。 夏梦嘉也抱了古筝上场表演。 孙美玲琪表演的是古琴。 只见她手法熟练,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音符,生动,婉转,仿佛柔情似水般的回荡于耳,有着“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 各人的表演,各有千秋、平分光华。 到场的公子小姐们不少,济济一堂。夏依苏以为人多,她表演与否,无关痛痒,不会有人注意她的。再说了,又不是规定到场的人都非得要才艺表演不可,也见不得,每个人都会那些劳什子的才艺。 不想,偏偏楚明美喜欢跟她作对,有决让她出丑。 “夏四小姐——” 外人跟前,楚明美把这“夏四小姐”叫得格外的亲切,她笑着说:“每个人都表演了,可你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也不凑兴一下?” 楚明美声音不低,很多人都听到了,纷纷朝夏依苏看过来。夏梦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也是个恐天下不乱的货色,连忙附和楚明美,拍着手说: “对哦四妹,你到底会些什么?你也表演一个让我们欣赏欣赏,让我们见识见识一下四妹你的才艺!”倒是孙美琪,心不在焉坐在座位里,不但对万人迷的元峻宇视若无睹,对着一桌子的香气四溢的大闸蟹,也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不时的用目光,偷偷地瞄着坐在不远处的元峻杰,眼角眉梢,忍不住全是甜蜜的笑意,一张娇俏的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一样。 元峻杰无意中看过来。 看到元峻杰看过来了,孙美琪的脸不禁涨了通红,就像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被人抓了现行一样,窘得不得了,赶紧低下头去,一副羞羞答答的表情。 元峻杰这才注意到夏依苏旁边的孙美玲,一怔,随后便不自在起来,目光尴尬地躲闪了一下,连忙把目光收了过去,端端正正坐好了,目不斜视——这孙美琪,是他母妃相中的女子,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王妃。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元峻宇的表情结束了,羯鼓声停了下来,众人不禁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对于别人的赞美,掌声,元峻宇视若无睹,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俊美的脸一如既往挂着淡淡的浅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元峻宇的眸华,似有似无的扫到夏依苏脸上。 他一双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在这一瞬那,似乎是要落到她的眼睛里去。此时的夏依苏才发觉,原来她的嘴巴一直张开着,目光一直呆呆的盯着元峻宇看——仿佛,一个弱智的花痴样子。 天哪,她……她……她怎么这副德性? 不知为什么,夏依苏竟然有些慌乱起来,像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似的,一张小脸儿涨了通红,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躲开元峻宇朝她看过来的目光,但想想,她为什么要躲?她这一躲,不就成了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于是夏依苏强撑着,和元峻宇对视了一会。 素不知,夏依苏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看到夏依苏这样子,元峻宇的心情忽然大好,眸底闪过了一丝从来没有过的光彩,他的目光云淡风轻的在夏依苏脸上短暂停顿后,便不紧不慢地移开了去。随即,便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回到坐位里坐了下来。 五殿下元峻轩呆在位置里没动。 他根本就不想表演。 于是六殿下元峻明站了起来,吹笛子,来一曲《阳春白雪》——“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阳春白雪》旋律清新流畅,活泼轻快,表现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 一曲完毕,众人齐拍手叫“好”。 接着是七殿下元峻秀,他弹奏七弦琴。 七弦琴是中国最早的弹弦乐器,称为“国乐之父”。长形木板,表面呈拱形,琴首一端开有穿弦孔,琴尾为椭圆形。在古代的文人心中,七弦琴视为高雅的代表,音色明净浑厚,余音悠远。 七殿下元峻杰给众人表演的是双节棍。 他的双节棍耍得不错。只见他一个立定,随即双节棍一挥,手中一根双节棍给挥舞得虎虎生威,攻击,防守,反击,招式变化无穷,挥舞得虎虎生威,狂风扫落叶般。 洛阳公主表演舞蹈。 洛阳公主换上了鲜艳耀眼的红裙子,腰系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上面挂着好几个铃铛环佩,外加同样是红色的薄纱,那红,鲜艳夺目,就像是一团火。脚下,则是一双红色特制的木质舞鞋。 在悠扬悦耳的乐曲中,洛阳公主婆娑起舞,婀娜的身姿,伴着音乐节奏,旋转,弯腰,起跃,舞态飘忽轻柔,裙角飘扬,水袖翻飞。 一会儿如空中浮云,一会儿又似晴蜒点水,一会儿又如垂柳丝摇,飘逸优美。铃铛环佩清脆的声音,还有木屐踩在地板上的回响,齐齐的交织在一起,发出了优美,悦耳,别致的音乐,别有一番韵味。 洛阳公主一舞完毕,接着是各个小姐上场表演。 周家四姐妹身穿轻纱彩裙,打扮得华丽耀眼,给众人来一段长袖舞;长孙家的二小姐,吹了笛子;就是贾家的三公子,也兴致勃勃的给众人表演剑术;许家的两兄弟,不甘示弱,表演的是醉拳;刘家的大小姐,一展歌喉,边舞边唱,惊艳全场;潘家二姐妹,一个弹筝,一个翩翩起舞;就是罗绮虹和王格娜,也表演了双人舞…… 掌声和叫好声,一浪接一浪。 在这样的场合,一向争强好胜的楚明美又岂能落后于人?她给众人演奏琵琶。那是一个圆形共鸣箱的直项琵琶,楚明美竖抱着,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显然是下过苦功的,只见她纤纤的手指,在琴弦上随心所欲飞舞,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旋律,清新流畅,活泼轻快,生动,婉转,仿佛柔情似水般的回荡于耳。 夏梦嘉也抱了古筝上场表演。 孙美玲琪表演的是古琴。 只见她手法熟练,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音符,生动,婉转,仿佛柔情似水般的回荡于耳,有着“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 各人的表演,各有千秋、平分光华。 到场的公子小姐们不少,济济一堂。夏依苏以为人多,她表演与否,无关痛痒,不会有人注意她的。再说了,又不是规定到场的人都非得要才艺表演不可,也见不得,每个人都会那些劳什子的才艺。 不想,偏偏楚明美喜欢跟她作对,有决让她出丑。 “夏四小姐——” 外人跟前,楚明美把这“夏四小姐”叫得格外的亲切,她笑着说:“每个人都表演了,可你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也不凑兴一下?” 楚明美声音不低,很多人都听到了,纷纷朝夏依苏看过来。夏梦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也是个恐天下不乱的货色,连忙附和楚明美,拍着手说: “对哦四妹,你到底会些什么?你也表演一个让我们欣赏欣赏,让我们见识见识一下四妹你的才艺!” 第323章 谁招蜂引蝶啦?3 表演她的头! 夏依苏暗中向楚明美和夏梦嘉翻白眼,恨不得自己眼睛中飞出两把刀子来,分别把她俩的舌头割了去。 这时众人也纷纷起哄: “夏四小姐,你是第一次参加宴会,我们都没见识过你的才艺表演呢。”“夏四小姐,快呀,我们等着呢。”“夏四小姐,快,快表演!” 靠啊,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依苏苦着一张脸,这不是故意要为难她嘛? 偏偏元峻杰那小子,恐天下不乱,伸长脖子,兴致勃勃看过来,一副欠揍的嘴脸,一边笑着大声嚷嚷:“夏依苏,快表演啦,不要扫了我们大伙儿的兴,快啦!” 木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一直保持着神游太虚的状态的建平公主,冷不防听到“夏依苏”三个字,身子猛地一震,继而抬起头来,一双冷漠而惊讶的眼睛,朝夏依苏看过去。待看清楚她的五官,顿时如五雷轰顶般呆住,不禁“啊”的一声低呼,手中的酒杯“当啷”落到地上,洒湿了裙子也不知觉。 夏依苏看到众人都看她,尴尬不已。 表演!表演! 她要表演些什么?她不会跳舞,总不能学着蜡笔小新,扭着屁股“大象大象为什么你的鼻子那么长”,或高声唱“法海你不懂爱,雷锋塔会掉下来”吧?那二十一世纪ktv水平,不宜在这儿一展歌喉,会把人吓跑人的。 这时元峻轩也看了过来,兴致勃勃的跟着众人起哄: “夏四小姐,大伙儿说得好,我们还没见识过你的才艺表演呢,给我们表演吧,可为要扫了众人的兴。” 元峻启元峻明元峻秀这几位殿下也笑着看夏依苏。 每个人都热烈而兴奋地看着夏依苏,热情高涨着。就是元峻宇,嘴角轻勾,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但眼中,却闪着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上场的光芒。最讨厌是元峻杰这小子,诚心要和她过不去,对她窃窃地挤眉弄眼笑。 楚明美拈了绢子,轻轻掩着唇畔: “夏四小姐,你听到没有?众人都让你表演呢,你一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如今怎么做起缩头乌龟来啦?” 夏楚喜忙不迭附和: “是啊四妹,你做缩头乌龟这事儿,如果给祖母和爹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夏府的脸,可真是给你丢光了!” 两人一唱一和,莫不是要让夏依苏出丑。看来,这才艺表演她是躲不过了。夏依苏斜着眼睛,瞧瞧楚明美,又再瞧瞧夏梦嘉,“哼”了声说: “我有说要做缩头乌龟吗?没有吧?” 夏梦嘉说:“那你快表演呀。” 夏依苏别的不会,就会弹古筝,于是说:“三姐,把你的筝借给我一下,我给大家表演一曲筝。” 夏梦嘉摇头:“我不借,你弄坏了怎么办?” 楚明美说:“夏四小姐,刚才你三姐已表演过筝了。” 夏依苏问:“她表演过了,我就不能表演了?” 楚明美掩嘴笑,一边说:“我们不要听重复的。看重复的表演,不如不看,那有什么乐趣?” 夏依苏说:“我弹奏的曲子,我三姐不同。” 楚明美望向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她说:“曲子不同,可乐器相同,有着大同小异,而且你跟夏三小姐是姐妹,怎么能够表演同一种乐器呢?好像你们夏府的小姐,除了会弹筝便不会什么了。” 夏梦嘉拿了帕子掩着嘴,笑了个花枝乱颤:“楚大小姐说得对。四妹,你还是表演别的吧。大伙儿都喜欢新鲜的,看与众不同的表演,这样才有乐趣。” 乐趣!乐趣! 她跟楚明美的乐趣,不外是看夏依苏出丑。 夏依苏很无奈,想了一会儿说:“既然你们都喜欢新鲜的,看与众不同的表演,这样吧,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儿,这故事儿挺挺挺有趣儿的,也挺挺挺好玩的,包管你们听后,绕梁三日,回味无穷,过耳不忘。” 元峻启一听,笑着说:“有这么神奇?那你说来听听。” 夏依苏眼睛一溜,很认真地问:“你们要听长的故事儿,还是要听短的故事儿?” 众人异口同声:“要听长的。” 夏依苏咳嗽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开始讲“挺挺挺有趣,挺挺挺好玩”的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只苍蝇,飞啊飞,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飞啊飞,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元峻启皱了皱眉,忍无可忍插了一句:“夏四小姐,你说故事儿要好好的说呀,没完没了的‘嗡嗡嗡’,要‘嗡嗡嗡’到什么时候?” 夏依苏说:“回三殿下,那只苍蝇飞啊飞,要找东西吃呢。庙里的和尚吃素,苍蝇不喜欢——哎,那只苍蝇挺笨的,根本不知道庙里没肉吃,还到处‘嗡嗡嗡’的飞来飞去,偏偏庙又大,一时三刻的,哪有这么快飞遍?所以理所当然的飞啊飞,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元峻启不耐烦听下去,于是说:“这个长的故事儿我们不要听了,你说短的吧。” 夏依苏又再咳嗽了一声,又再说:“从前有只苍蝇,嗡,啪,死了。” 洛阳公主天真地问:“还有呢?” 夏依苏双手一摊:“没有了。苍蝇给人拍死了,故事就完了。” 众人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倒是元峻宇,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儿忍不住要喷出来。这夏依苏,还真是无赖得可以。 众人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不依了,纷纷说: “不行,这简直就是糊弄我们。”“夏四小姐,才艺表演不带这样表演的。”“对对对,你不能这样的。你要重新表演过,这次我们不要听故事了。”“我们要看才艺表演。” 元峻杰乐不可支,拍着大腿直乐,嚷嚷: “夏依苏,重新表演!夏依苏,重新表演!” 众人也跟着他叫: “夏四小姐,重新表演!夏四小姐,重新表演!”表演她的头! 夏依苏暗中向楚明美和夏梦嘉翻白眼,恨不得自己眼睛中飞出两把刀子来,分别把她俩的舌头割了去。 这时众人也纷纷起哄: “夏四小姐,你是第一次参加宴会,我们都没见识过你的才艺表演呢。”“夏四小姐,快呀,我们等着呢。”“夏四小姐,快,快表演!” 靠啊,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依苏苦着一张脸,这不是故意要为难她嘛? 偏偏元峻杰那小子,恐天下不乱,伸长脖子,兴致勃勃看过来,一副欠揍的嘴脸,一边笑着大声嚷嚷:“夏依苏,快表演啦,不要扫了我们大伙儿的兴,快啦!” 木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一直保持着神游太虚的状态的建平公主,冷不防听到“夏依苏”三个字,身子猛地一震,继而抬起头来,一双冷漠而惊讶的眼睛,朝夏依苏看过去。待看清楚她的五官,顿时如五雷轰顶般呆住,不禁“啊”的一声低呼,手中的酒杯“当啷”落到地上,洒湿了裙子也不知觉。 夏依苏看到众人都看她,尴尬不已。 表演!表演! 她要表演些什么?她不会跳舞,总不能学着蜡笔小新,扭着屁股“大象大象为什么你的鼻子那么长”,或高声唱“法海你不懂爱,雷锋塔会掉下来”吧?那二十一世纪ktv水平,不宜在这儿一展歌喉,会把人吓跑人的。 这时元峻轩也看了过来,兴致勃勃的跟着众人起哄: “夏四小姐,大伙儿说得好,我们还没见识过你的才艺表演呢,给我们表演吧,可为要扫了众人的兴。” 元峻启元峻明元峻秀这几位殿下也笑着看夏依苏。 每个人都热烈而兴奋地看着夏依苏,热情高涨着。就是元峻宇,嘴角轻勾,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但眼中,却闪着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上场的光芒。最讨厌是元峻杰这小子,诚心要和她过不去,对她窃窃地挤眉弄眼笑。 楚明美拈了绢子,轻轻掩着唇畔: “夏四小姐,你听到没有?众人都让你表演呢,你一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如今怎么做起缩头乌龟来啦?” 夏楚喜忙不迭附和: “是啊四妹,你做缩头乌龟这事儿,如果给祖母和爹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夏府的脸,可真是给你丢光了!” 两人一唱一和,莫不是要让夏依苏出丑。看来,这才艺表演她是躲不过了。夏依苏斜着眼睛,瞧瞧楚明美,又再瞧瞧夏梦嘉,“哼”了声说: “我有说要做缩头乌龟吗?没有吧?” 夏梦嘉说:“那你快表演呀。” 夏依苏别的不会,就会弹古筝,于是说:“三姐,把你的筝借给我一下,我给大家表演一曲筝。” 夏梦嘉摇头:“我不借,你弄坏了怎么办?” 楚明美说:“夏四小姐,刚才你三姐已表演过筝了。” 夏依苏问:“她表演过了,我就不能表演了?” 楚明美掩嘴笑,一边说:“我们不要听重复的。看重复的表演,不如不看,那有什么乐趣?” 夏依苏说:“我弹奏的曲子,我三姐不同。” 楚明美望向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她说:“曲子不同,可乐器相同,有着大同小异,而且你跟夏三小姐是姐妹,怎么能够表演同一种乐器呢?好像你们夏府的小姐,除了会弹筝便不会什么了。” 夏梦嘉拿了帕子掩着嘴,笑了个花枝乱颤:“楚大小姐说得对。四妹,你还是表演别的吧。大伙儿都喜欢新鲜的,看与众不同的表演,这样才有乐趣。” 乐趣!乐趣! 她跟楚明美的乐趣,不外是看夏依苏出丑。 夏依苏很无奈,想了一会儿说:“既然你们都喜欢新鲜的,看与众不同的表演,这样吧,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儿,这故事儿挺挺挺有趣儿的,也挺挺挺好玩的,包管你们听后,绕梁三日,回味无穷,过耳不忘。” 元峻启一听,笑着说:“有这么神奇?那你说来听听。” 夏依苏眼睛一溜,很认真地问:“你们要听长的故事儿,还是要听短的故事儿?” 众人异口同声:“要听长的。” 夏依苏咳嗽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开始讲“挺挺挺有趣,挺挺挺好玩”的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只苍蝇,飞啊飞,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飞啊飞,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元峻启皱了皱眉,忍无可忍插了一句:“夏四小姐,你说故事儿要好好的说呀,没完没了的‘嗡嗡嗡’,要‘嗡嗡嗡’到什么时候?” 夏依苏说:“回三殿下,那只苍蝇飞啊飞,要找东西吃呢。庙里的和尚吃素,苍蝇不喜欢——哎,那只苍蝇挺笨的,根本不知道庙里没肉吃,还到处‘嗡嗡嗡’的飞来飞去,偏偏庙又大,一时三刻的,哪有这么快飞遍?所以理所当然的飞啊飞,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元峻启不耐烦听下去,于是说:“这个长的故事儿我们不要听了,你说短的吧。” 夏依苏又再咳嗽了一声,又再说:“从前有只苍蝇,嗡,啪,死了。” 洛阳公主天真地问:“还有呢?” 夏依苏双手一摊:“没有了。苍蝇给人拍死了,故事就完了。” 众人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倒是元峻宇,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儿忍不住要喷出来。这夏依苏,还真是无赖得可以。 众人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不依了,纷纷说: “不行,这简直就是糊弄我们。”“夏四小姐,才艺表演不带这样表演的。”“对对对,你不能这样的。你要重新表演过,这次我们不要听故事了。”“我们要看才艺表演。” 元峻杰乐不可支,拍着大腿直乐,嚷嚷: “夏依苏,重新表演!夏依苏,重新表演!” 众人也跟着他叫: “夏四小姐,重新表演!夏四小姐,重新表演!” 第324章 谁招蜂引蝶啦?4 元峻杰接着再叫: “夏依苏,重新表演!夏依苏,重新表演!” 夏依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不来个英雄救美倒也罢,还投井下石。结果,元峻杰嚷嚷得更欢了:“夏依苏,重新表演!夏依苏,重新表演!” 夏依苏愁眉苦脸:“真的要我重新表演?” 众人异口同声:“对!重新表演!” 夏依苏哭丧着脸:“不表演行不行?” 众人又再异口同声:“不行!” 夏依苏眼睛一转,灵光一闪,心里就有了一个好主意,顿时嘻嘻笑说:“呃——好吧。那我就吃亏一点,再表演一次,来个好事成双。”她站了起来,踩着时装模特儿的猫步,很婀娜多姿走到元峻杰跟前。 元峻杰手里拿着杏仁,正要往嘴里扔去,看到夏依苏突地走到他跟前停了下来到,还歪着头,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元峻杰吓了一跳,抬到半空的手停了下来,手中的杏仁掉到了地上去。 他结结巴巴地问:“夏……夏依苏,你……你要干什么?” 夏依苏说:“你不是让我重新表演吗?如今我要重新表演啊,还要来一个新鲜的,看与众不同的才艺表演。” 元峻杰说:“夏依苏,你……你这个才艺表演,不是和我有关吧?我首先告诉你,我……我不帮你!你……你自个儿表演去。” 夏依苏“哼”了一声说:“没义气。” 元峻杰说:“这和义气没关系!你……你找别人去帮去,不要找我。要不,找四哥也行,他多才多艺,什么乐器都会,而且……而且,四哥,他……他……”元峻杰想说,“四哥他喜欢你,说过你是他的女人,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到底这些话,没有说出口。他支吾了一下,便说:“你……找四哥帮你去。” 夏依苏说:“我没找你帮,不过是问你借双节棍用而已。” 元峻杰睁大眼睛问:“你要双节棍干嘛?你会使双节棍?” 夏依苏说:“不会。” 元峻杰纳闷:“不会使双节棍,那你要来干什么?” 夏依苏说:“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么?” 元峻杰把他的双节棍拿出来递给夏依苏。元峻宇也不出声阻止,他跟众人一样,都饶有兴趣看着夏依苏,是要看看她又再玩出什么新花样出来。 夏依苏拿了双节棍,走到了前面去:“我要表演了啊。” 元峻杰大声说:“快啊夏依苏,大伙儿都迫不及待了,还这么多废话!” 夏依苏又再说:“我表演的主要是唱歌,不是双节棍哈,双节棍只是个应景——就像唱歌,要有舞伴一样。我这歌,是要有双节棍伴。” 楚明美说:“夏四小姐,讲了这么多话,还没开始么?” 夏依苏嘻嘻一笑,拿了双节棍,煞有介事的拿着挥舞起来,一边挥舞,嘴里一边含糊不清的哼哼着: “……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她忘记了歌词,只记得这两句,因此反反复复哼。 建平公主手中的酒杯,再一次摔到地上。 她一动也不动望向夏依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似惊,似喜,似悲,似痛,似恨,似怨,似不甘,但更多的是茫然与无奈。 夏依苏乱挥舞着双节棍,嘴里也乱“哼哼哈兮”着。“哼哼哈兮”了n多遍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便收梢,停止了挥舞双节棍的动作。 她说:“我的表演完毕了。” 众人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看着,云里雾里。有人问:“夏四小姐,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还真让人听不懂。” 夏依苏支支吾吾:“本来这歌,就是让人听不懂。” 元峻明朝夏依苏看过去,忍不住笑,对元峻秀说:“这夏四小姐,挺有趣儿。” 元峻秀也笑:“是啊,她还真顽皮得可以。” 元峻明说:“以前听过她的名字,也听别人说过有关她的一些事,觉得她很特别。如今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与众不同。” 元峻秀打趣:“你们俩的性子很相似。五皇兄,你是不是对夏四小姐感兴趣?” 元峻明一笑,没说话。 元峻宇用了事不关己,优哉闲哉的表情,眯着一双眼睛云淡风轻的朝他们扫过去,脸上终是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可是眼睛没有笑,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森,不动声色的一闪而过。 元峻明虽然是太子殿下元峻武的同胞兄弟,可两人并不亲近。元峻明生性不羁,个性散漫,不喜富贵争斗,结交的朋友,只投缘的,哪怕是贩夫走卒,也可称兄道弟,不投缘的,就算是亲生兄弟亦是陌路。 如今看来,元峻明对夏依苏很是投缘——他的态度,眼神,说话的语气,毫不掩饰对夏依苏的好感。 夏依苏似乎也不讨厌元峻明,相反的还很喜欢,刚才赏菊的时候,看她对元峻明那花痴般的一笑就知道——这是元峻宇眼中看出来的效果。这样一想,元峻宇身上那股无言散发出来的阴气,莫明的又冷上了几分。 这个时候建平公主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好了,喝了美酒,吃了大闸蟹,才艺表演也到此结束。还有很多娱乐游玩,各位继续在花园玩。”说完后,在众多丫鬟簇拥下,头也不回走了。 建平公主走后,各人便站了起来,自行在花园中继续娱乐游玩。 元峻宇走出水榭的时候,不经意的走近夏依苏身边,趁了众人不注意,在她的耳畔中,低声说: “夏依苏,今天你很美。” 夏依苏很意外,想不到元峻宇竟然夸她,还来不及化干戈为玉帛对他报以一个友善的笑容,不料这家伙话锋忽地一转,眼中冷不防现出了一种冰封般锐利的光芒,声音带着威胁的味儿: “你给我小心点,别到处招蜂引蝶!”元峻杰接着再叫: “夏依苏,重新表演!夏依苏,重新表演!” 夏依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不来个英雄救美倒也罢,还投井下石。结果,元峻杰嚷嚷得更欢了:“夏依苏,重新表演!夏依苏,重新表演!” 夏依苏愁眉苦脸:“真的要我重新表演?” 众人异口同声:“对!重新表演!” 夏依苏哭丧着脸:“不表演行不行?” 众人又再异口同声:“不行!” 夏依苏眼睛一转,灵光一闪,心里就有了一个好主意,顿时嘻嘻笑说:“呃——好吧。那我就吃亏一点,再表演一次,来个好事成双。”她站了起来,踩着时装模特儿的猫步,很婀娜多姿走到元峻杰跟前。 元峻杰手里拿着杏仁,正要往嘴里扔去,看到夏依苏突地走到他跟前停了下来到,还歪着头,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元峻杰吓了一跳,抬到半空的手停了下来,手中的杏仁掉到了地上去。 他结结巴巴地问:“夏……夏依苏,你……你要干什么?” 夏依苏说:“你不是让我重新表演吗?如今我要重新表演啊,还要来一个新鲜的,看与众不同的才艺表演。” 元峻杰说:“夏依苏,你……你这个才艺表演,不是和我有关吧?我首先告诉你,我……我不帮你!你……你自个儿表演去。” 夏依苏“哼”了一声说:“没义气。” 元峻杰说:“这和义气没关系!你……你找别人去帮去,不要找我。要不,找四哥也行,他多才多艺,什么乐器都会,而且……而且,四哥,他……他……”元峻杰想说,“四哥他喜欢你,说过你是他的女人,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到底这些话,没有说出口。他支吾了一下,便说:“你……找四哥帮你去。” 夏依苏说:“我没找你帮,不过是问你借双节棍用而已。” 元峻杰睁大眼睛问:“你要双节棍干嘛?你会使双节棍?” 夏依苏说:“不会。” 元峻杰纳闷:“不会使双节棍,那你要来干什么?” 夏依苏说:“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么?” 元峻杰把他的双节棍拿出来递给夏依苏。元峻宇也不出声阻止,他跟众人一样,都饶有兴趣看着夏依苏,是要看看她又再玩出什么新花样出来。 夏依苏拿了双节棍,走到了前面去:“我要表演了啊。” 元峻杰大声说:“快啊夏依苏,大伙儿都迫不及待了,还这么多废话!” 夏依苏又再说:“我表演的主要是唱歌,不是双节棍哈,双节棍只是个应景——就像唱歌,要有舞伴一样。我这歌,是要有双节棍伴。” 楚明美说:“夏四小姐,讲了这么多话,还没开始么?” 夏依苏嘻嘻一笑,拿了双节棍,煞有介事的拿着挥舞起来,一边挥舞,嘴里一边含糊不清的哼哼着: “……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她忘记了歌词,只记得这两句,因此反反复复哼。 建平公主手中的酒杯,再一次摔到地上。 她一动也不动望向夏依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似惊,似喜,似悲,似痛,似恨,似怨,似不甘,但更多的是茫然与无奈。 夏依苏乱挥舞着双节棍,嘴里也乱“哼哼哈兮”着。“哼哼哈兮”了n多遍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便收梢,停止了挥舞双节棍的动作。 她说:“我的表演完毕了。” 众人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看着,云里雾里。有人问:“夏四小姐,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还真让人听不懂。” 夏依苏支支吾吾:“本来这歌,就是让人听不懂。” 元峻明朝夏依苏看过去,忍不住笑,对元峻秀说:“这夏四小姐,挺有趣儿。” 元峻秀也笑:“是啊,她还真顽皮得可以。” 元峻明说:“以前听过她的名字,也听别人说过有关她的一些事,觉得她很特别。如今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与众不同。” 元峻秀打趣:“你们俩的性子很相似。五皇兄,你是不是对夏四小姐感兴趣?” 元峻明一笑,没说话。 元峻宇用了事不关己,优哉闲哉的表情,眯着一双眼睛云淡风轻的朝他们扫过去,脸上终是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可是眼睛没有笑,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森,不动声色的一闪而过。 元峻明虽然是太子殿下元峻武的同胞兄弟,可两人并不亲近。元峻明生性不羁,个性散漫,不喜富贵争斗,结交的朋友,只投缘的,哪怕是贩夫走卒,也可称兄道弟,不投缘的,就算是亲生兄弟亦是陌路。 如今看来,元峻明对夏依苏很是投缘——他的态度,眼神,说话的语气,毫不掩饰对夏依苏的好感。 夏依苏似乎也不讨厌元峻明,相反的还很喜欢,刚才赏菊的时候,看她对元峻明那花痴般的一笑就知道——这是元峻宇眼中看出来的效果。这样一想,元峻宇身上那股无言散发出来的阴气,莫明的又冷上了几分。 这个时候建平公主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好了,喝了美酒,吃了大闸蟹,才艺表演也到此结束。还有很多娱乐游玩,各位继续在花园玩。”说完后,在众多丫鬟簇拥下,头也不回走了。 建平公主走后,各人便站了起来,自行在花园中继续娱乐游玩。 元峻宇走出水榭的时候,不经意的走近夏依苏身边,趁了众人不注意,在她的耳畔中,低声说: “夏依苏,今天你很美。” 夏依苏很意外,想不到元峻宇竟然夸她,还来不及化干戈为玉帛对他报以一个友善的笑容,不料这家伙话锋忽地一转,眼中冷不防现出了一种冰封般锐利的光芒,声音带着威胁的味儿: “你给我小心点,别到处招蜂引蝶!” 第325章 福大命大1 说完后,元峻宇便若无其事地大步走开。 夏依苏瞪着他的背影,要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了半死,靠,谁招蜂引蝶啦?说得她好像是水性扬花一样!还有,就算她招蜂引蝶又怎么啦?关他屁事!他又不是她什么人,要他管! 这一幕,刚好给楚明美看到了,落到她眼里,元峻宇跟夏依苏是卿卿我我,蜜里调油那种,不禁一阵醋意翻腾。待元峻宇走远,看不见后,她走近了夏依苏,咬着牙低声质问: “刚才四殿下和你说了些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难道你跟他有什么事儿是见不得光的吗?”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这使楚明美更气,用手肋撞了下夏依苏:“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还是故意装傻扮愣?” 夏依苏慢条斯理:“听到了,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明美气死:“你不告诉我,我问四哥哥去。”——她故意把“四哥哥”这三个字拉得很长,说得格外亲热。 夏依苏看她一眼:“那你去问你的四哥哥好了。” 楚明美无计可施,恨恨的说:“不要脸!” 这话,捅了马蜂窝。夏依苏刚好一肚子的气没处可去,楚明美可撞到刀刃上了。当下,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冷笑一声说:“是啊,我不要脸,我到处招蜂引蝶,那又怎么样?我喜欢!”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楚明美犹不知,还在说:“承认自己是到处招蜂引蝶了是不是?不要脸!” 夏依苏说:“我不要脸,关你什么事?” 楚明美说:“不关我事,我是看不过眼而已。” 夏依苏盯着她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气,话像倒豆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楚大小姐,你是不是想让我当着众人的面再揍你一顿?如果是,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手正痒着呢!如果不想我再揍你一顿,那你就收声,滚我远点!” 楚明美气结。 还真担心夏依苏会揍她。她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瞪夏依苏一眼,只好闭上嘴巴,恨恨的离开了。 公主府的众多奴仆丫鬟进进出出地忙碌着,把吃的,用的,玩的,各样都备好。小姐们三三两两,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看景色的看景色,去赏花的又再接着去赏花;公子们则玩各种游戏,或射箭,或投壶,或下棋。 几个皇子也玩得不亦乐乎。 元峻启和几个比较亲近的公子哥儿比赛射靶子;元峻秀在亭子里下棋;元峻轩兴致勃勃跟几位公子玩投壶;元峻宇元峻明,还有元峻杰,则玩转盘…… 转盘上面,画着花,鸟,器物,人物,有人在拨动转盘,转盘运转如飞。玩的人站在一丈之外的地方,拿着飞镖,向飞快转动的转盘掷去。一个人一轮只可掷六枚飞镖,飞镖刺中花,鸟,器物,人物数量最多的,就为赢。 几轮下去,众豪门公子纷纷败下阵,只剩下元峻宇和元峻明。 元峻杰笑着说:“四哥和五哥的飞镖奇准,每一轮都是百发百中,我们唯有甘拜下风的份。只是四哥五哥,你们俩旗鼓相当,实在是难以分输赢。” 他走近转盘,指着上面的花,鸟,人物,出了一个主意: “这样好了,两位殿下再比一轮,刺这只鸟的眼睛,这朵花的花蕊,还有这些人物的耳朵洞,谁刺中最多,就为赢。” 旁人拍手,齐声说:“四殿下,五殿下,你们比比吧。” 元峻宇和元峻明互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都说:“好。” 元峻明先。他拿了六把飞镖,先后往运转如飞的转盘一一射去,每掷出一把飞镖,观看的人就连连鼓掌,叫“好”声一片。待六把飞镖掷完后,转盘停了下来,众人凑过去看,六把飞镖都射中了目标。 众人“噼哩叭啦”的拚命鼓掌,一边说: “真的射中鸟的眼睛,还是眼珠子哪。”“这把飞镖射中了花蕊。”“这把射中了人的耳朵洞!还有这把,也射中了。”“天哪,五殿下真是神了。这么细小的地方,都射中了,真了不起,令人不敢置信!” 轮到下元峻宇了。 他面不改色不变,悠然的眼神沉静如水,他拿着六把飞镖,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漫不经心那样的说: “一次掷一把飞镖,这也太麻烦了,不如一次全掷完了,那才有趣儿。”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见下元峻宇微微眯起了眼睛,稍加用力,手猛地一扬,飞镖顿时齐齐脱手而出,六道闪亮的弧光,仿佛流星直射那样,“嗖嗖”的数声响,飞镖笔直射中转盘。 运转如飞的转盘停了下来,众人飞快冲上前去看。 六把飞镖,两把分别射中了一只鸟的左右眼珠子,另外两把,中了两朵花的花蕊,还有两把,则中了一个人物的左右耳朵洞。 这等景象谁曾看过?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睁大眼睛,面面相觑,场内静寂一片,甚至连鼓掌欢呼都忘了。 倒是元峻明,朗声的笑了起来,对元峻宇拱手道:“四皇兄真是好功力。愚弟自愧不如,只能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元峻宇淡淡一笑:“是么?不过是好运气而已。” 仅仅是好运气? 元峻明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元峻宇之意。元峻宇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从不会争强好胜,也极少在外人跟前暴露自己的实力,这次一反常态,肯定是自有深意——他在为某件事,在警告元峻秀。 为什么事? 元峻明隐隐约约觉得,这跟夏依苏有关。 此时夏依苏跟朱晓婷坐在湖心亭水榭里,眺望不远处绿树掩映下的白塔,有一下没下一的聊天。 朱晓婷好奇,笑着问:“夏四小姐,刚才楚大小姐跟你说了些什么?她气得一张脸都绿了。” 夏依苏跟楚明美的恩怨,也不是一言两句能够说清楚的,她跟朱晓婷不熟,自然没有一五一十细说从头的必要,因此耸耸肩说:“也没说些什么。”说完后,元峻宇便若无其事地大步走开。 夏依苏瞪着他的背影,要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了半死,靠,谁招蜂引蝶啦?说得她好像是水性扬花一样!还有,就算她招蜂引蝶又怎么啦?关他屁事!他又不是她什么人,要他管! 这一幕,刚好给楚明美看到了,落到她眼里,元峻宇跟夏依苏是卿卿我我,蜜里调油那种,不禁一阵醋意翻腾。待元峻宇走远,看不见后,她走近了夏依苏,咬着牙低声质问: “刚才四殿下和你说了些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难道你跟他有什么事儿是见不得光的吗?”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这使楚明美更气,用手肋撞了下夏依苏:“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还是故意装傻扮愣?” 夏依苏慢条斯理:“听到了,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明美气死:“你不告诉我,我问四哥哥去。”——她故意把“四哥哥”这三个字拉得很长,说得格外亲热。 夏依苏看她一眼:“那你去问你的四哥哥好了。” 楚明美无计可施,恨恨的说:“不要脸!” 这话,捅了马蜂窝。夏依苏刚好一肚子的气没处可去,楚明美可撞到刀刃上了。当下,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冷笑一声说:“是啊,我不要脸,我到处招蜂引蝶,那又怎么样?我喜欢!”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楚明美犹不知,还在说:“承认自己是到处招蜂引蝶了是不是?不要脸!” 夏依苏说:“我不要脸,关你什么事?” 楚明美说:“不关我事,我是看不过眼而已。” 夏依苏盯着她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气,话像倒豆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楚大小姐,你是不是想让我当着众人的面再揍你一顿?如果是,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手正痒着呢!如果不想我再揍你一顿,那你就收声,滚我远点!” 楚明美气结。 还真担心夏依苏会揍她。她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瞪夏依苏一眼,只好闭上嘴巴,恨恨的离开了。 公主府的众多奴仆丫鬟进进出出地忙碌着,把吃的,用的,玩的,各样都备好。小姐们三三两两,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看景色的看景色,去赏花的又再接着去赏花;公子们则玩各种游戏,或射箭,或投壶,或下棋。 几个皇子也玩得不亦乐乎。 元峻启和几个比较亲近的公子哥儿比赛射靶子;元峻秀在亭子里下棋;元峻轩兴致勃勃跟几位公子玩投壶;元峻宇元峻明,还有元峻杰,则玩转盘…… 转盘上面,画着花,鸟,器物,人物,有人在拨动转盘,转盘运转如飞。玩的人站在一丈之外的地方,拿着飞镖,向飞快转动的转盘掷去。一个人一轮只可掷六枚飞镖,飞镖刺中花,鸟,器物,人物数量最多的,就为赢。 几轮下去,众豪门公子纷纷败下阵,只剩下元峻宇和元峻明。 元峻杰笑着说:“四哥和五哥的飞镖奇准,每一轮都是百发百中,我们唯有甘拜下风的份。只是四哥五哥,你们俩旗鼓相当,实在是难以分输赢。” 他走近转盘,指着上面的花,鸟,人物,出了一个主意: “这样好了,两位殿下再比一轮,刺这只鸟的眼睛,这朵花的花蕊,还有这些人物的耳朵洞,谁刺中最多,就为赢。” 旁人拍手,齐声说:“四殿下,五殿下,你们比比吧。” 元峻宇和元峻明互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都说:“好。” 元峻明先。他拿了六把飞镖,先后往运转如飞的转盘一一射去,每掷出一把飞镖,观看的人就连连鼓掌,叫“好”声一片。待六把飞镖掷完后,转盘停了下来,众人凑过去看,六把飞镖都射中了目标。 众人“噼哩叭啦”的拚命鼓掌,一边说: “真的射中鸟的眼睛,还是眼珠子哪。”“这把飞镖射中了花蕊。”“这把射中了人的耳朵洞!还有这把,也射中了。”“天哪,五殿下真是神了。这么细小的地方,都射中了,真了不起,令人不敢置信!” 轮到下元峻宇了。 他面不改色不变,悠然的眼神沉静如水,他拿着六把飞镖,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漫不经心那样的说: “一次掷一把飞镖,这也太麻烦了,不如一次全掷完了,那才有趣儿。”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见下元峻宇微微眯起了眼睛,稍加用力,手猛地一扬,飞镖顿时齐齐脱手而出,六道闪亮的弧光,仿佛流星直射那样,“嗖嗖”的数声响,飞镖笔直射中转盘。 运转如飞的转盘停了下来,众人飞快冲上前去看。 六把飞镖,两把分别射中了一只鸟的左右眼珠子,另外两把,中了两朵花的花蕊,还有两把,则中了一个人物的左右耳朵洞。 这等景象谁曾看过?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睁大眼睛,面面相觑,场内静寂一片,甚至连鼓掌欢呼都忘了。 倒是元峻明,朗声的笑了起来,对元峻宇拱手道:“四皇兄真是好功力。愚弟自愧不如,只能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元峻宇淡淡一笑:“是么?不过是好运气而已。” 仅仅是好运气? 元峻明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元峻宇之意。元峻宇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从不会争强好胜,也极少在外人跟前暴露自己的实力,这次一反常态,肯定是自有深意——他在为某件事,在警告元峻秀。 为什么事? 元峻明隐隐约约觉得,这跟夏依苏有关。 此时夏依苏跟朱晓婷坐在湖心亭水榭里,眺望不远处绿树掩映下的白塔,有一下没下一的聊天。 朱晓婷好奇,笑着问:“夏四小姐,刚才楚大小姐跟你说了些什么?她气得一张脸都绿了。” 夏依苏跟楚明美的恩怨,也不是一言两句能够说清楚的,她跟朱晓婷不熟,自然没有一五一十细说从头的必要,因此耸耸肩说:“也没说些什么。” 第326章 福大命大2 朱晓婷说:“别人都说,楚大小姐会嫁给四殿下,做四殿下的王妃。” 夏依苏说:“我也听说了。” 朱晓婷问:“你听谁说的?” 夏依苏说:“四殿下,他说的,他说楚大小姐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王妃。” 朱晓婷惊诧:“你不介意?” 夏依苏反问:“我介意些什么?” 朱晓婷被问倒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别人不但传楚明美会嫁给元峻宇做元峻宇的王妃,还传元峻宇跟夏依苏的关系暧,昧,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朱晓婷不是不好奇的,但也不好意思细问。 想了想,朱晓婷问了个比较含蓄的:“夏四小姐,你是不是跟四殿下很熟?” 夏依苏装了很冷漠的样子说:“也不是很熟,只是一般般的熟。” 朱晓婷又再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四殿下?” 夏依苏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忙不迭否认:“我才没有喜欢他好不好?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有什么好?” 朱晓婷很认真地说: “四殿下那么优秀,才貌双全,没人能及,京城还没出阁的小姐,谁不喜欢他?哪怕能够和他说上一两句话,也能兴奋大半天。你没有看到么?刚才四殿下打羯鼓的时候,那些小姐们两眼发光的盯着他看,一副痴痴迷迷的样子。” 夏依苏耸耸肩。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喧闹声。其中夹着一个丫鬟的哭声,她边哭边惊恐万状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洛阳公主掉到水里去了!救命!救命!救救洛阳公主!快救救洛阳公主啊!” 夏依苏赶紧从水榭内伸头看出去。 只见水榭的石拱桥下面,有一个人在那儿死命的扑腾着,她整个身子,眼看着渐渐的就要沉下到水里去,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浮在水面,极无望地漂动着。 旁边的丫鬟们呼天抢地,手足无措,慌作一团。 夏依苏想也没想,就脱掉了鞋子,“扑通”一声往湖里跳下去。这湖虽然长,但夏依苏距离洛阳公主落水的地方不远,不过是十来米,她随便游十个来回也没什么问题,估计救洛阳公主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儿。 不料,夏依苏估计错误。 在二十一世纪游泳,身上穿的是泳衣,哪怕不是比基尼,身上也没多少布料。而且那些泳衣,是采用遇水不松垂,不鼓胀的纺织品制成。但如今不同,古代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累赘,一层又一层,跳到水中,浸泡了水,更加重,夏依苏来不及也不好像上次跟元峻杰在画舫里那样,把身上的长裙子脱去,裤子扯掉成七分裤。 夏依苏感觉到身子仿佛百上加斤似的。 她奋力地划着水,很快就到了洛阳公主跟前,然后伸手一把抓住她就要沉下去的头发,用力拉了起来。 此时的洛阳公主已是半晕迷的状态,手脚乱动着。夏依苏手伸过去拉她后,因为求生的欲望,洛阳公主本能的不顾一顾地紧紧抓住了夏依苏,害得夏依苏一下子的就随着她一齐沉到水里,很冤枉地“咕噜咕噜”的呛了几口水。 这还不算,夏依苏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头冒出水面,而洛阳公主却手脚乱蹬拚命挣扎,结果,夏依苏又再给她拖下水,沉到水里去。 如此几次来回。 看样子,夏依苏不但救不了洛阳公主,连她自己也有生命危险。 洛阳公主死死抓住夏依苏不放。夏依苏身上的衣服重,自己的力气又不够,既拉不起洛阳公主,自己又挣脱不了,一沉一浮。 好一阵子折腾后,夏依苏渐渐的感到乏力,再渐渐的感到手脚再不能动弹,终于“咕噜咕噜”的,身子被洛阳公主拽往进水里。 沉下去。 沉下去。 夏依苏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此时此刻,夏依苏不禁热血往上涌,一种说不出来的惊慌,蔓延了全身。看来,自己舍身救人,还真的是给“舍”身了,不想一命呜呼,也由不得她了。 夏依苏感觉到自己的胸,越来越闷,越来越紧,正觉得快不行时,突然感觉到有两个人先后跳到水里来,然后飞快划了过来。 先游过来的那个人,游了近去后,用力的把夏依苏和洛阳公主分开来,接着他的手从夏依苏腋下穿过搂着她,而洛阳公主一直紧紧拽着夏依苏衣服的手,也被他拉开,接着抓过洛阳公主,托着她的头。 另外一个人也游了近来。 夏依苏的头浮出了水面,他赶紧游到她身边,托住了她。看到夏依苏把头仰起来,大口大口喘气,一边划着水。那人看到她划水的动作熟练,身子也没再沉下去,极是惊诧,于是放开了她,跟在她身后,往岸边游过去。 岸边站满了人。 几个殿下都跑过来了,那些贵公子们也跟着过来。小姐们站得比较远,伸长脖子看着。站在岸边最近的几个,嚷嚷着,七手八脚把他们拉上岸去。 上了岸后,夏依苏才发现,原来跳进水首先冲过去救她们的人是元峻宇,后面游过去的那个人是元峻明。 元峻杰挤着人群,好不容易冲过来。他苍白着脸,声音都变了,一迭声问:“夏依苏夏依苏夏依苏,你……你没事了吧?” 夏依苏全身湿透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只是一味儿地摇头。 元峻杰拍拍胸口,如释重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一切,落在远远站着的孙美琪眼内,不知为什么,她心中莫明其妙的就觉得难过,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随即,孙美琪心生惭愧。夏依苏是君子坦荡荡,而她是小人长戚戚——元峻杰关心夏依苏,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倒是她自己,胡思乱想。 元峻杰看到夏依苏没事了,又再朝洛阳公主看过去。 洛阳公主比夏依苏更狼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动也不动。朱晓婷说:“别人都说,楚大小姐会嫁给四殿下,做四殿下的王妃。” 夏依苏说:“我也听说了。” 朱晓婷问:“你听谁说的?” 夏依苏说:“四殿下,他说的,他说楚大小姐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王妃。” 朱晓婷惊诧:“你不介意?” 夏依苏反问:“我介意些什么?” 朱晓婷被问倒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别人不但传楚明美会嫁给元峻宇做元峻宇的王妃,还传元峻宇跟夏依苏的关系暧,昧,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朱晓婷不是不好奇的,但也不好意思细问。 想了想,朱晓婷问了个比较含蓄的:“夏四小姐,你是不是跟四殿下很熟?” 夏依苏装了很冷漠的样子说:“也不是很熟,只是一般般的熟。” 朱晓婷又再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四殿下?” 夏依苏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忙不迭否认:“我才没有喜欢他好不好?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有什么好?” 朱晓婷很认真地说: “四殿下那么优秀,才貌双全,没人能及,京城还没出阁的小姐,谁不喜欢他?哪怕能够和他说上一两句话,也能兴奋大半天。你没有看到么?刚才四殿下打羯鼓的时候,那些小姐们两眼发光的盯着他看,一副痴痴迷迷的样子。” 夏依苏耸耸肩。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喧闹声。其中夹着一个丫鬟的哭声,她边哭边惊恐万状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洛阳公主掉到水里去了!救命!救命!救救洛阳公主!快救救洛阳公主啊!” 夏依苏赶紧从水榭内伸头看出去。 只见水榭的石拱桥下面,有一个人在那儿死命的扑腾着,她整个身子,眼看着渐渐的就要沉下到水里去,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浮在水面,极无望地漂动着。 旁边的丫鬟们呼天抢地,手足无措,慌作一团。 夏依苏想也没想,就脱掉了鞋子,“扑通”一声往湖里跳下去。这湖虽然长,但夏依苏距离洛阳公主落水的地方不远,不过是十来米,她随便游十个来回也没什么问题,估计救洛阳公主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儿。 不料,夏依苏估计错误。 在二十一世纪游泳,身上穿的是泳衣,哪怕不是比基尼,身上也没多少布料。而且那些泳衣,是采用遇水不松垂,不鼓胀的纺织品制成。但如今不同,古代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累赘,一层又一层,跳到水中,浸泡了水,更加重,夏依苏来不及也不好像上次跟元峻杰在画舫里那样,把身上的长裙子脱去,裤子扯掉成七分裤。 夏依苏感觉到身子仿佛百上加斤似的。 她奋力地划着水,很快就到了洛阳公主跟前,然后伸手一把抓住她就要沉下去的头发,用力拉了起来。 此时的洛阳公主已是半晕迷的状态,手脚乱动着。夏依苏手伸过去拉她后,因为求生的欲望,洛阳公主本能的不顾一顾地紧紧抓住了夏依苏,害得夏依苏一下子的就随着她一齐沉到水里,很冤枉地“咕噜咕噜”的呛了几口水。 这还不算,夏依苏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头冒出水面,而洛阳公主却手脚乱蹬拚命挣扎,结果,夏依苏又再给她拖下水,沉到水里去。 如此几次来回。 看样子,夏依苏不但救不了洛阳公主,连她自己也有生命危险。 洛阳公主死死抓住夏依苏不放。夏依苏身上的衣服重,自己的力气又不够,既拉不起洛阳公主,自己又挣脱不了,一沉一浮。 好一阵子折腾后,夏依苏渐渐的感到乏力,再渐渐的感到手脚再不能动弹,终于“咕噜咕噜”的,身子被洛阳公主拽往进水里。 沉下去。 沉下去。 夏依苏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此时此刻,夏依苏不禁热血往上涌,一种说不出来的惊慌,蔓延了全身。看来,自己舍身救人,还真的是给“舍”身了,不想一命呜呼,也由不得她了。 夏依苏感觉到自己的胸,越来越闷,越来越紧,正觉得快不行时,突然感觉到有两个人先后跳到水里来,然后飞快划了过来。 先游过来的那个人,游了近去后,用力的把夏依苏和洛阳公主分开来,接着他的手从夏依苏腋下穿过搂着她,而洛阳公主一直紧紧拽着夏依苏衣服的手,也被他拉开,接着抓过洛阳公主,托着她的头。 另外一个人也游了近来。 夏依苏的头浮出了水面,他赶紧游到她身边,托住了她。看到夏依苏把头仰起来,大口大口喘气,一边划着水。那人看到她划水的动作熟练,身子也没再沉下去,极是惊诧,于是放开了她,跟在她身后,往岸边游过去。 岸边站满了人。 几个殿下都跑过来了,那些贵公子们也跟着过来。小姐们站得比较远,伸长脖子看着。站在岸边最近的几个,嚷嚷着,七手八脚把他们拉上岸去。 上了岸后,夏依苏才发现,原来跳进水首先冲过去救她们的人是元峻宇,后面游过去的那个人是元峻明。 元峻杰挤着人群,好不容易冲过来。他苍白着脸,声音都变了,一迭声问:“夏依苏夏依苏夏依苏,你……你没事了吧?” 夏依苏全身湿透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只是一味儿地摇头。 元峻杰拍拍胸口,如释重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一切,落在远远站着的孙美琪眼内,不知为什么,她心中莫明其妙的就觉得难过,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随即,孙美琪心生惭愧。夏依苏是君子坦荡荡,而她是小人长戚戚——元峻杰关心夏依苏,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倒是她自己,胡思乱想。 元峻杰看到夏依苏没事了,又再朝洛阳公主看过去。 洛阳公主比夏依苏更狼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动也不动。 第327章 福大命大3 元峻宇浑身湿漉漉的蹲在她旁边,拼命的压着她肚子。 他用力地压着洛阳公主的肚子好一会儿后,吐出了几小口水出来,可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没醒过来。 元峻宇拍着她的脸孔,叫她:“九妹!九妹!” 但洛阳公主,还是紧紧闭着眼睛。 这个时候的夏依苏已渐渐回过魂来了,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洛阳公主,她忽然想起了人工呼吸。 于是夏依苏挣扎着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跪在洛阳公主身边,把她的下颌托起来,再捏住她的鼻孔,然后深吸一口气后,往她的嘴里缓缓吹气,吹了一口,又一口。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夏依苏。 只见夏依苏对着洛阳公主的嘴不住地吹气。吹了不知多少口气后,洛阳公主的胸廓终于稍有抬起,人有点反应了,于是夏依苏就放开了捏着她鼻孔的手,反复并有节律地压她的胸部,以助呼气。 终于,洛阳公主就“哇”的吐出了一大口水,醒了过来。 “九妹!九妹!” “洛阳公主!” 洛阳公主醒来后,夏依苏累得不行,顿时又再瘫坐地上。好一会儿后,她抬起头来,先是接触到元峻明的一双眼睛,他盯着她看,像是很惊讶。一转眼,夏依苏的目光又和元峻宇那幽暗黑沉沉的双眸撞上了,他的眼内,浮着一层说不清,道不白,却带着令人捉磨不透的意味深长东西。 元峻明走过来扶了她:“夏四小姐,你没事吧?” 夏依苏说:“我没事。” 刚说完,夏依苏不禁就打了一个喷嚏,因为身上的衣服湿了,贴在身上。此时是入秋的季节,天气渐渐转冷,一阵风吹来,夏依苏更觉冷,身子簌簌发抖起来,又是打了一个喷嚏,眼泪鼻涕口水都出来了。 建平公主闻讯也赶来了,看到这情景,脸上也不禁变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阳公主的丫鬟跪在地上,哭着说:“主子刚才……刚才……刚才主子扑蝶,不知道为什么,就掉到水里去了……” 建平公主望向夏依苏:“夏四小姐,你身子湿渗了,快去换衣服,小心着凉了。”她吩咐她的身边的丫鬟:“如容,掬惠,你们快扶夏四小姐到兰香阁,叫人煲一锅姜水,让夏四小姐泡一泡身子,让身子暖活。” 如容和掬惠说:“是。主子。” 兰香阁的浴房内。 夏依苏伸展着四肢,无比舒服地泡在一个香柏木做成的浴桶里,冒着蒸气的姜水浸泡着全身,周围散着淡淡的雾气,弥弥漫漫。 雪影在旁边,给她揉背。 她惊魂未定,想想还后怕:“哎呀主子,刚才差点把奴婢吓死了,如果不是四殿下及时赶到跳到湖里相救,恐怕……恐怕……” 夏依苏问:“恐怕我死翘翘了是不是?” 雪影老老实实说:“是。” 夏依苏嘻嘻笑:“放心,我福大命大,不会死得那么快。” 雪影说:“还好有四殿下——” 夏依苏提醒她:“还有五殿下,他也跳到湖里救我和洛阳公主了。” 雪影说:“是呀,如果不是四殿下五殿下及时相救,恐怕……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夏依苏也没否认:“嗯,如果他们晚一步来,我和洛阳公主就有可能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到时候不想做十八年后又一条好女,也由不得我们了。” 雪影想了想,又再说:“主子——” 夏依苏说:“嗯?” 雪影很认真地说:“奴婢觉得,四殿下对你挺好的。” 夏依苏不以为然:“好个屁!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雪影不明白:“主子你为什么不喜欢四殿下。” 夏依苏反问:“我干嘛要喜欢他?” 雪影嘟哝:“四殿下有什么不好?” 夏依苏问:“他有什么好?” 雪影说:“奴婢觉得四殿下什么都好。” 夏依苏给她翻了个白眼,她懂些什么? 夏依苏在浴桶里泡浸了大半天,因为太舒服了,她都差点要和周公约会去了。刚刚泡完浴,穿好衣服出来,夏依苏就看到元峻宇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衣冠楚楚的站在大厅里,笑呤呤地看着她。 夏依苏吓了一跳。 这家伙,他来干嘛? 元峻宇手中,捧着一碗什么东西。他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站立地一旁的雪影,淡淡的说:“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对你主子说。” 雪影毕恭毕敬:“是。四殿下。”她退了下去。 夏依苏忐忑不安,瞪了元峻宇看。 这这家伙,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这么神秘! 元峻宇抬眼看她,嘴角微微扬起,声音轻飘飘:“夏依苏,别用这种敌意的眼神看我,我不过是奉了皇姐之令,拿姜糖水来给你喝。” 拿姜糖水来给她喝,用得着这么鬼祟,好像做见不得人的事似的,非要把雪影支开?——想归想,看在他刚才出手救她的份上,夏依苏没有追究下去,只是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元峻宇。 元峻宇对她微微一笑。 那薄薄的嘴唇,轮廓鲜明,唇红齿白,嘴角浮起的那抹浅浅淡淡的笑容,此时是温和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迷人的。不可否认,这元峻宇,是挺有魅力的一个男人——可惜,夏依苏对他心存介蒂,再有魅力,在她眼中,也是大恶不赦。 元峻宇朝夏依苏走近了一步,略略的弯身,低下头,把他的脑袋挨着她的脑袋,一脸的殷勤,就是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轻声细语地说: “皇姐担心你会着凉,让人熬了红糖姜水。皇姐说,喝了红糖姜水后,出一身汗,身体便会没事了。” 夏依苏不疑有他,接过红糖姜水,看也没看,就仰起头,“咕咚咕咚”的,一下子的就喝了个精光。 喝下去后夏依苏才知道,那不是姜糖水,是酒。真的是酒!不是芳醇甘冽的玉琼美酒,而是浓度很高的黄酒。 辣,热的感觉冲出来,夏依苏差点就要吐了。 但夏依苏吐不出来,这些酒全被她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去了,刹那间,整个胃都热了起来,一股火焰一样的气流从上窜到下,又从下窜到上,在她肚子里滚烫着,冲击着那胀得再也不能胀的胸膛。 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了个天昏地暗。元峻宇浑身湿漉漉的蹲在她旁边,拼命的压着她肚子。 他用力地压着洛阳公主的肚子好一会儿后,吐出了几小口水出来,可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没醒过来。 元峻宇拍着她的脸孔,叫她:“九妹!九妹!” 但洛阳公主,还是紧紧闭着眼睛。 这个时候的夏依苏已渐渐回过魂来了,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洛阳公主,她忽然想起了人工呼吸。 于是夏依苏挣扎着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跪在洛阳公主身边,把她的下颌托起来,再捏住她的鼻孔,然后深吸一口气后,往她的嘴里缓缓吹气,吹了一口,又一口。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夏依苏。 只见夏依苏对着洛阳公主的嘴不住地吹气。吹了不知多少口气后,洛阳公主的胸廓终于稍有抬起,人有点反应了,于是夏依苏就放开了捏着她鼻孔的手,反复并有节律地压她的胸部,以助呼气。 终于,洛阳公主就“哇”的吐出了一大口水,醒了过来。 “九妹!九妹!” “洛阳公主!” 洛阳公主醒来后,夏依苏累得不行,顿时又再瘫坐地上。好一会儿后,她抬起头来,先是接触到元峻明的一双眼睛,他盯着她看,像是很惊讶。一转眼,夏依苏的目光又和元峻宇那幽暗黑沉沉的双眸撞上了,他的眼内,浮着一层说不清,道不白,却带着令人捉磨不透的意味深长东西。 元峻明走过来扶了她:“夏四小姐,你没事吧?” 夏依苏说:“我没事。” 刚说完,夏依苏不禁就打了一个喷嚏,因为身上的衣服湿了,贴在身上。此时是入秋的季节,天气渐渐转冷,一阵风吹来,夏依苏更觉冷,身子簌簌发抖起来,又是打了一个喷嚏,眼泪鼻涕口水都出来了。 建平公主闻讯也赶来了,看到这情景,脸上也不禁变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阳公主的丫鬟跪在地上,哭着说:“主子刚才……刚才……刚才主子扑蝶,不知道为什么,就掉到水里去了……” 建平公主望向夏依苏:“夏四小姐,你身子湿渗了,快去换衣服,小心着凉了。”她吩咐她的身边的丫鬟:“如容,掬惠,你们快扶夏四小姐到兰香阁,叫人煲一锅姜水,让夏四小姐泡一泡身子,让身子暖活。” 如容和掬惠说:“是。主子。” 兰香阁的浴房内。 夏依苏伸展着四肢,无比舒服地泡在一个香柏木做成的浴桶里,冒着蒸气的姜水浸泡着全身,周围散着淡淡的雾气,弥弥漫漫。 雪影在旁边,给她揉背。 她惊魂未定,想想还后怕:“哎呀主子,刚才差点把奴婢吓死了,如果不是四殿下及时赶到跳到湖里相救,恐怕……恐怕……” 夏依苏问:“恐怕我死翘翘了是不是?” 雪影老老实实说:“是。” 夏依苏嘻嘻笑:“放心,我福大命大,不会死得那么快。” 雪影说:“还好有四殿下——” 夏依苏提醒她:“还有五殿下,他也跳到湖里救我和洛阳公主了。” 雪影说:“是呀,如果不是四殿下五殿下及时相救,恐怕……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夏依苏也没否认:“嗯,如果他们晚一步来,我和洛阳公主就有可能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到时候不想做十八年后又一条好女,也由不得我们了。” 雪影想了想,又再说:“主子——” 夏依苏说:“嗯?” 雪影很认真地说:“奴婢觉得,四殿下对你挺好的。” 夏依苏不以为然:“好个屁!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雪影不明白:“主子你为什么不喜欢四殿下。” 夏依苏反问:“我干嘛要喜欢他?” 雪影嘟哝:“四殿下有什么不好?” 夏依苏问:“他有什么好?” 雪影说:“奴婢觉得四殿下什么都好。” 夏依苏给她翻了个白眼,她懂些什么? 夏依苏在浴桶里泡浸了大半天,因为太舒服了,她都差点要和周公约会去了。刚刚泡完浴,穿好衣服出来,夏依苏就看到元峻宇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衣冠楚楚的站在大厅里,笑呤呤地看着她。 夏依苏吓了一跳。 这家伙,他来干嘛? 元峻宇手中,捧着一碗什么东西。他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站立地一旁的雪影,淡淡的说:“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对你主子说。” 雪影毕恭毕敬:“是。四殿下。”她退了下去。 夏依苏忐忑不安,瞪了元峻宇看。 这这家伙,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这么神秘! 元峻宇抬眼看她,嘴角微微扬起,声音轻飘飘:“夏依苏,别用这种敌意的眼神看我,我不过是奉了皇姐之令,拿姜糖水来给你喝。” 拿姜糖水来给她喝,用得着这么鬼祟,好像做见不得人的事似的,非要把雪影支开?——想归想,看在他刚才出手救她的份上,夏依苏没有追究下去,只是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元峻宇。 元峻宇对她微微一笑。 那薄薄的嘴唇,轮廓鲜明,唇红齿白,嘴角浮起的那抹浅浅淡淡的笑容,此时是温和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迷人的。不可否认,这元峻宇,是挺有魅力的一个男人——可惜,夏依苏对他心存介蒂,再有魅力,在她眼中,也是大恶不赦。 元峻宇朝夏依苏走近了一步,略略的弯身,低下头,把他的脑袋挨着她的脑袋,一脸的殷勤,就是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轻声细语地说: “皇姐担心你会着凉,让人熬了红糖姜水。皇姐说,喝了红糖姜水后,出一身汗,身体便会没事了。” 夏依苏不疑有他,接过红糖姜水,看也没看,就仰起头,“咕咚咕咚”的,一下子的就喝了个精光。 喝下去后夏依苏才知道,那不是姜糖水,是酒。真的是酒!不是芳醇甘冽的玉琼美酒,而是浓度很高的黄酒。 辣,热的感觉冲出来,夏依苏差点就要吐了。 但夏依苏吐不出来,这些酒全被她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去了,刹那间,整个胃都热了起来,一股火焰一样的气流从上窜到下,又从下窜到上,在她肚子里滚烫着,冲击着那胀得再也不能胀的胸膛。 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了个天昏地暗。 第328章 福大命大4 元峻宇阴谋得逞那样,“哈哈”大笑,越笑越得瑟,越笑越张狂,盯着夏依苏小脸的眸子越发幽深——这该死的家伙,他捉弄了她。 元峻宇边笑边说: “皇姐是要让你喝姜糖水的,可给我偷偷换上了粟米黄酒。因为我觉得,你喝酒,也许要比喝姜糖水的效果还要好。” 好他的头!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狠狠地瞪了元峻宇。 半碗粟米黄酒下肚后,不胜酒力的她,就有了许些的醉意。酒,可以令人勇敢起来;酒,可以令人,不顾一切,肆无忌惮。 想到平日里受到元峻宇的捉弄,欺负,夏依苏怎一个委曲了得?她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是,她不管了,什么也不管了。哪怕,就要人头落地,她也不管了。结果,夏依苏像疯了那样,向元峻宇扑了过去,对他又是抓,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她一边大骂: “混蛋!元峻宇,你是个大混蛋!大混蛋!” 元峻宇看着夏依苏,表情有些惊诧。他想不到,夏依苏反应这样强烈,此时此刻,她就像了一个泼妇——街头泼妇。就在夏依苏挥手,要甩元峻宇耳光的时候,他就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生气,他的眼睛嘲笑地注视着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了的脸孔,悠悠地问:“夏依苏,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夏依苏狠狠地瞪了他。 元峻宇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夏依苏的手腕。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直把夏依苏的手腕捏得生生作疼。夏依苏拚命地挣扎起来,可愈挣扎,元峻宇便愈抓得紧,夏依苏无法挣扎开来,只好伸出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掰开他的手。 元峻宇不但没有把手放开,还猛地一下又加了力。 痛!痛得夏依苏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她不禁大声嚷嚷起来,声音因恼怒,还有害怕,而变得微微地颤抖: “元峻宇,放开我!快放开我!” 元峻宇没有放开她,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 “外面除了雪影,还站公主府的着一大堆奴仆丫鬟呢,说不定他们都耸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我说夏依苏,你可不可以把声音放低些?你冷静点啊,凡事不要太冲动,于人于己有好处呢。” 夏依苏紧紧咬住了嘴唇。 元峻宇盯着夏依苏又看了好一会儿,抓住她手腕的手,又再紧了紧,随即便松开了,他挑眉浅笑: “夏依苏,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我最喜欢你这副倔强,泼辣的样子。”顿了一顿,他又再说:“别的女子,对我恭恭敬敬,见到我就低眉顺眼,左一声四殿下,右一声四殿下,让她往东就不敢往西,一点也没趣儿。” 元峻宇懒洋洋地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悠然自得的跷起了二郎腿。他轻勾嘴角,轻瞥了夏依苏一眼,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指着身边的另外一张椅子,慢悠悠的说: “坐啊你,还站着干什么?”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坐了。 元峻宇看着她,忽然低声的笑了起来,一边摇头,叹息:“夏依苏,我还真的读不懂你,你越来越使我疑惑。不过你越是这样,我越对你有兴趣,也越喜欢你。”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 元峻宇突然也不说话了。他的背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跷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想。 这个时候周围很静,静得地上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得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元峻宇懒洋洋站了起来,慢吞吞的说: “我得走了,这儿可是皇姐的府邸,多嘴多舌的人太多,我和你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时间久了,他们会闲话的——我总不能令手下的人把他们的舌头一一割掉了对不?” 他走了两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缓缓地把身子转过头,再次盯了夏依苏看,那肆无忌惮的可恶样子,好像她不过是他高兴时玩弄的玩物一样——不,是任由他搓扁捏圆的面粉团。 他慢不经心那样的说: “刚才说了那么多的废话,差点忘记了说正事。” 夏依苏给吓得心惊胆战的,他有没完啊?夏依苏忘记了装哑巴,脱口而出:“正事?什么正事?” 元峻宇盯着她,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这脸色一沉,更让夏依苏吓得心惊胆战。这家伙,脾气真是变幻莫测,简直要比春天的天气还要多变。只见他板着脸孔,冷着声音一本正经教训: “夏依苏,你虽然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比如说跳水救人之类的,知道没有?” 夏依苏向天翻白眼。 谁要他喜欢?她讨厌他的喜欢她!还有,她做事,为什么要经他同意?她又不是他的谁谁谁! 元峻宇紧紧盯着夏依苏,说话的声音,有着一股容不得人说不的强势:“夏依苏,你聋了?哑了?如果没聋,没哑,那你就回答我!” 夏依苏不想跟他吵,咬了咬嘴唇,终于说: “知道了。” 元峻宇又再盯着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轻轻的挑了挑眉,嘴角一扬,发出了一声笑,便悠然自得转身,锦袖一拂,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的走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夏依苏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每次给元峻宇欺负,她只有窝囊废的敢怒不敢言的份。终于忍无可忍,夏依苏猛地抓过桌子上刚才元峻宇拿了过来装了酒的碗,用尽了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的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碗落到地上,“叭啦”一声,顿时落在开花,变成了无数碎片。 雪影听到声响,连忙跑了进来:“主子,怎么啦?” 夏依苏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此时她的一张脸都给气青了,双眼喷火,牙关咬得“咯咯”响,拉扁了嘴唇,整张脸都歪了。 过好一会儿,她压着火气,闷闷的说:“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把碗打破了。” 雪影疑惑的看她。 到底,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事?元峻宇阴谋得逞那样,“哈哈”大笑,越笑越得瑟,越笑越张狂,盯着夏依苏小脸的眸子越发幽深——这该死的家伙,他捉弄了她。 元峻宇边笑边说: “皇姐是要让你喝姜糖水的,可给我偷偷换上了粟米黄酒。因为我觉得,你喝酒,也许要比喝姜糖水的效果还要好。” 好他的头!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狠狠地瞪了元峻宇。 半碗粟米黄酒下肚后,不胜酒力的她,就有了许些的醉意。酒,可以令人勇敢起来;酒,可以令人,不顾一切,肆无忌惮。 想到平日里受到元峻宇的捉弄,欺负,夏依苏怎一个委曲了得?她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是,她不管了,什么也不管了。哪怕,就要人头落地,她也不管了。结果,夏依苏像疯了那样,向元峻宇扑了过去,对他又是抓,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她一边大骂: “混蛋!元峻宇,你是个大混蛋!大混蛋!” 元峻宇看着夏依苏,表情有些惊诧。他想不到,夏依苏反应这样强烈,此时此刻,她就像了一个泼妇——街头泼妇。就在夏依苏挥手,要甩元峻宇耳光的时候,他就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生气,他的眼睛嘲笑地注视着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了的脸孔,悠悠地问:“夏依苏,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夏依苏狠狠地瞪了他。 元峻宇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夏依苏的手腕。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直把夏依苏的手腕捏得生生作疼。夏依苏拚命地挣扎起来,可愈挣扎,元峻宇便愈抓得紧,夏依苏无法挣扎开来,只好伸出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掰开他的手。 元峻宇不但没有把手放开,还猛地一下又加了力。 痛!痛得夏依苏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她不禁大声嚷嚷起来,声音因恼怒,还有害怕,而变得微微地颤抖: “元峻宇,放开我!快放开我!” 元峻宇没有放开她,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 “外面除了雪影,还站公主府的着一大堆奴仆丫鬟呢,说不定他们都耸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我说夏依苏,你可不可以把声音放低些?你冷静点啊,凡事不要太冲动,于人于己有好处呢。” 夏依苏紧紧咬住了嘴唇。 元峻宇盯着夏依苏又看了好一会儿,抓住她手腕的手,又再紧了紧,随即便松开了,他挑眉浅笑: “夏依苏,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我最喜欢你这副倔强,泼辣的样子。”顿了一顿,他又再说:“别的女子,对我恭恭敬敬,见到我就低眉顺眼,左一声四殿下,右一声四殿下,让她往东就不敢往西,一点也没趣儿。” 元峻宇懒洋洋地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悠然自得的跷起了二郎腿。他轻勾嘴角,轻瞥了夏依苏一眼,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指着身边的另外一张椅子,慢悠悠的说: “坐啊你,还站着干什么?”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坐了。 元峻宇看着她,忽然低声的笑了起来,一边摇头,叹息:“夏依苏,我还真的读不懂你,你越来越使我疑惑。不过你越是这样,我越对你有兴趣,也越喜欢你。”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 元峻宇突然也不说话了。他的背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跷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想。 这个时候周围很静,静得地上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得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元峻宇懒洋洋站了起来,慢吞吞的说: “我得走了,这儿可是皇姐的府邸,多嘴多舌的人太多,我和你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时间久了,他们会闲话的——我总不能令手下的人把他们的舌头一一割掉了对不?” 他走了两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缓缓地把身子转过头,再次盯了夏依苏看,那肆无忌惮的可恶样子,好像她不过是他高兴时玩弄的玩物一样——不,是任由他搓扁捏圆的面粉团。 他慢不经心那样的说: “刚才说了那么多的废话,差点忘记了说正事。” 夏依苏给吓得心惊胆战的,他有没完啊?夏依苏忘记了装哑巴,脱口而出:“正事?什么正事?” 元峻宇盯着她,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这脸色一沉,更让夏依苏吓得心惊胆战。这家伙,脾气真是变幻莫测,简直要比春天的天气还要多变。只见他板着脸孔,冷着声音一本正经教训: “夏依苏,你虽然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比如说跳水救人之类的,知道没有?” 夏依苏向天翻白眼。 谁要他喜欢?她讨厌他的喜欢她!还有,她做事,为什么要经他同意?她又不是他的谁谁谁! 元峻宇紧紧盯着夏依苏,说话的声音,有着一股容不得人说不的强势:“夏依苏,你聋了?哑了?如果没聋,没哑,那你就回答我!” 夏依苏不想跟他吵,咬了咬嘴唇,终于说: “知道了。” 元峻宇又再盯着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轻轻的挑了挑眉,嘴角一扬,发出了一声笑,便悠然自得转身,锦袖一拂,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的走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夏依苏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每次给元峻宇欺负,她只有窝囊废的敢怒不敢言的份。终于忍无可忍,夏依苏猛地抓过桌子上刚才元峻宇拿了过来装了酒的碗,用尽了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的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碗落到地上,“叭啦”一声,顿时落在开花,变成了无数碎片。 雪影听到声响,连忙跑了进来:“主子,怎么啦?” 夏依苏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此时她的一张脸都给气青了,双眼喷火,牙关咬得“咯咯”响,拉扁了嘴唇,整张脸都歪了。 过好一会儿,她压着火气,闷闷的说:“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把碗打破了。” 雪影疑惑的看她。 到底,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事? 第329章 进宫受封1 过了一天,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宣夏依苏进宫去。 这使夏依苏提心悬胆的。让她进宫去,这到底为什么事?夏府上下的人也惊诧,倒是老夫人,淡定得很,神定气闲的说:“陛下宣进宫,你就大大方方进宫呗,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是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夏依苏还是心惊胆战的。 她想像力超丰富,设想了好几个可能性: 一:皇帝看上她,宣她进宫去,封她个美人,或才人什么的。如果这样,那就生不如死了,因为美人,才人,不过是皇帝众多老婆最低等级别的。这皇帝,怎么着,也是个糟老头子一个,再焕发第二春,也不过是三五年光景,且三五年光景之中,还得跟后宫三千丽瓜分,春,光有限。这不但做了宫中鸟,还成了活寡妇。 二:皇帝把她许配给某个皇子,做妻,或做妾。做妻好点,好歹是大老婆,做妾就惨了,被人家大老婆骑到头上去拉屎拉屎,而自己只好忍气吞声的份。 这两个设想,如果成为事实,已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不幸之中的不幸设想,是让她进宫去做宫女,更更更不幸之中的不幸设想,是做了宫女之后,让她去伺候太后那个老佛爷,那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个设想太惊悚,夏依苏顿时就有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又她不敢搞旨——那可是要斩头的。不得已,只好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的跟着宣旨的内侍抖到了皇宫,又再战战兢兢跟着内侍抖到永和宫。 夏依苏的心中不是不鄙视自己,虽然不曾见识过什么大场面,但好歹,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怎么这样窝囊废? 永和宫是皇后的寝宫。 一位穿粉色衣服的侍婢带着夏依苏进了大殿。 大殿极为雄伟,绿琉璃瓦,重檐斗拱,雕梁画栋。正中的桐木雕花椅上,一左一右,正襟坐着一男一女。侍婢走上前,行礼,莺呖声声:“启禀陛下上,皇后娘娘,夏府四小姐到了。” 夏依苏跟在她身后,战战兢兢走了上去,跪下磕头,一边说:“民女夏依苏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皇帝的声音宏亮,铿锵有力:“你就是夏府的四小姐夏依苏?” 夏依苏说:“是。” 皇帝说:“把头抬起来。” 夏依苏说:“是。”她把头抬了起来。 这皇帝,并不是个糟老头,才四十岁刚出头的年龄,落到二十一世纪,估计媒体还给他封个“青年才俊”的头衔。 他穿着黄袍,挂着玉钩二玉佩,脸色有点苍白,高,瘦,虽然人到中年,五官却不失俊秀,气质深沉稳重,有一种儒雅之风,但他的眼神却锐利,气场有说不出的强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帝王威严。 旁边坐着的是皇后。 四十岁左右的年龄,戴紫金翟凤珠冠,穿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锦衣。保养得极好,身材娇小玲珑,皮肤很白很细腻,五官精致,细弯弯的两道眉,大眼睛,薄薄嘴唇,唇角微微往上弯,笑容很亲切。 大概是出身好,基因优良,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富贵荣华气质,是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纯粹贵妇造型。 夏依苏第一次见到皇帝,心里很紧张,有些战战兢兢的,可当看到皇帝的神情还算得上是有点和蔼可亲,眼神也算得上是有点温和,因此并不是十分恐怕。 皇帝朝了她看。 刚好接触到夏依苏一双骨碌碌的眼睛,没有想像中的惊慌失措神情,皇帝不禁有些惊诧,他沉着声,很威严地问:“夏依苏,你不怕我?” 夏依苏很认真地分析着这话的意思。 大凡做皇帝的,都喜欢别人怕他,这叫做天子尊严。人,不外是血肉之躯——哪怕是高高在上,做皇帝的人。事业再成功的男人,其实也是孤独的,往往在坚强的外表之下,有着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无奈。 夏依苏望向皇帝,大着胆子,声音清脆地回答:“不怕。” 皇后笑着问:“是不是陛下不够威严,所以你不怕?” 夏依苏说:“不是。陛下是个明君,是个好皇帝,所以我不怕。” 好话谁不爱听?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帝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孔,略略露出一丝笑意,他抚摸着胡子,饶有兴趣看着夏依苏。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好皇帝?” 夏依苏认真地说:“京城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民众安居乐业,于是我就知道,陛下是个好皇帝。” 皇帝和皇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便齐齐地笑了。 皇后满脸喜悦,站了起来,走到夏依苏跟前,把跪在地上的她扶了起来,然后把拉到她身边,细细地打量着:“夏四小姐不但长得美丽动人,小小的年龄,竟然有这样侠义心肠,奋不顾身跳到湖里救洛阳,真是难得!” 呃,原来让她进宫,并不是皇帝看上她,封她做美人,或才人什么的;也不是要她许配给某个皇子,做妻,或做妾;更不是让她做宫女,伺候太后那个老佛爷。 夏依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同时也暗中窃笑,她的想像力太丰富了,丰富得都可以写小说了。 这个时候洛阳公主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先是冲了皇帝皇后叫了一声“父皇母后”,便忙不迭跑到夏依苏跟前,拉了她的手,极亲热地说: “夏依苏,你来了呀!” 皇帝皇后跟前,夏依苏自然不敢放肆,微笑着点头说: “是。洛阳公主,小女子来了。” 皇后说:“洛阳,快给夏四小姐捧茶,谢过夏四小姐的救命之恩。” 洛阳公主说:“是,母后。” 有侍婢捧来了茶,洛阳公主接过,双手捧到夏依苏跟前,真诚地说:“夏——”“夏依苏”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想想场合不对,于是改口:“夏四小姐请喝茶。夏四小姐,洛阳谢过你救命之恩。”过了一天,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宣夏依苏进宫去。 这使夏依苏提心悬胆的。让她进宫去,这到底为什么事?夏府上下的人也惊诧,倒是老夫人,淡定得很,神定气闲的说:“陛下宣进宫,你就大大方方进宫呗,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是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夏依苏还是心惊胆战的。 她想像力超丰富,设想了好几个可能性: 一:皇帝看上她,宣她进宫去,封她个美人,或才人什么的。如果这样,那就生不如死了,因为美人,才人,不过是皇帝众多老婆最低等级别的。这皇帝,怎么着,也是个糟老头子一个,再焕发第二春,也不过是三五年光景,且三五年光景之中,还得跟后宫三千丽瓜分,春,光有限。这不但做了宫中鸟,还成了活寡妇。 二:皇帝把她许配给某个皇子,做妻,或做妾。做妻好点,好歹是大老婆,做妾就惨了,被人家大老婆骑到头上去拉屎拉屎,而自己只好忍气吞声的份。 这两个设想,如果成为事实,已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不幸之中的不幸设想,是让她进宫去做宫女,更更更不幸之中的不幸设想,是做了宫女之后,让她去伺候太后那个老佛爷,那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个设想太惊悚,夏依苏顿时就有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又她不敢搞旨——那可是要斩头的。不得已,只好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的跟着宣旨的内侍抖到了皇宫,又再战战兢兢跟着内侍抖到永和宫。 夏依苏的心中不是不鄙视自己,虽然不曾见识过什么大场面,但好歹,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怎么这样窝囊废? 永和宫是皇后的寝宫。 一位穿粉色衣服的侍婢带着夏依苏进了大殿。 大殿极为雄伟,绿琉璃瓦,重檐斗拱,雕梁画栋。正中的桐木雕花椅上,一左一右,正襟坐着一男一女。侍婢走上前,行礼,莺呖声声:“启禀陛下上,皇后娘娘,夏府四小姐到了。” 夏依苏跟在她身后,战战兢兢走了上去,跪下磕头,一边说:“民女夏依苏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皇帝的声音宏亮,铿锵有力:“你就是夏府的四小姐夏依苏?” 夏依苏说:“是。” 皇帝说:“把头抬起来。” 夏依苏说:“是。”她把头抬了起来。 这皇帝,并不是个糟老头,才四十岁刚出头的年龄,落到二十一世纪,估计媒体还给他封个“青年才俊”的头衔。 他穿着黄袍,挂着玉钩二玉佩,脸色有点苍白,高,瘦,虽然人到中年,五官却不失俊秀,气质深沉稳重,有一种儒雅之风,但他的眼神却锐利,气场有说不出的强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帝王威严。 旁边坐着的是皇后。 四十岁左右的年龄,戴紫金翟凤珠冠,穿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锦衣。保养得极好,身材娇小玲珑,皮肤很白很细腻,五官精致,细弯弯的两道眉,大眼睛,薄薄嘴唇,唇角微微往上弯,笑容很亲切。 大概是出身好,基因优良,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富贵荣华气质,是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纯粹贵妇造型。 夏依苏第一次见到皇帝,心里很紧张,有些战战兢兢的,可当看到皇帝的神情还算得上是有点和蔼可亲,眼神也算得上是有点温和,因此并不是十分恐怕。 皇帝朝了她看。 刚好接触到夏依苏一双骨碌碌的眼睛,没有想像中的惊慌失措神情,皇帝不禁有些惊诧,他沉着声,很威严地问:“夏依苏,你不怕我?” 夏依苏很认真地分析着这话的意思。 大凡做皇帝的,都喜欢别人怕他,这叫做天子尊严。人,不外是血肉之躯——哪怕是高高在上,做皇帝的人。事业再成功的男人,其实也是孤独的,往往在坚强的外表之下,有着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无奈。 夏依苏望向皇帝,大着胆子,声音清脆地回答:“不怕。” 皇后笑着问:“是不是陛下不够威严,所以你不怕?” 夏依苏说:“不是。陛下是个明君,是个好皇帝,所以我不怕。” 好话谁不爱听?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帝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孔,略略露出一丝笑意,他抚摸着胡子,饶有兴趣看着夏依苏。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好皇帝?” 夏依苏认真地说:“京城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民众安居乐业,于是我就知道,陛下是个好皇帝。” 皇帝和皇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便齐齐地笑了。 皇后满脸喜悦,站了起来,走到夏依苏跟前,把跪在地上的她扶了起来,然后把拉到她身边,细细地打量着:“夏四小姐不但长得美丽动人,小小的年龄,竟然有这样侠义心肠,奋不顾身跳到湖里救洛阳,真是难得!” 呃,原来让她进宫,并不是皇帝看上她,封她做美人,或才人什么的;也不是要她许配给某个皇子,做妻,或做妾;更不是让她做宫女,伺候太后那个老佛爷。 夏依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同时也暗中窃笑,她的想像力太丰富了,丰富得都可以写小说了。 这个时候洛阳公主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先是冲了皇帝皇后叫了一声“父皇母后”,便忙不迭跑到夏依苏跟前,拉了她的手,极亲热地说: “夏依苏,你来了呀!” 皇帝皇后跟前,夏依苏自然不敢放肆,微笑着点头说: “是。洛阳公主,小女子来了。” 皇后说:“洛阳,快给夏四小姐捧茶,谢过夏四小姐的救命之恩。” 洛阳公主说:“是,母后。” 有侍婢捧来了茶,洛阳公主接过,双手捧到夏依苏跟前,真诚地说:“夏——”“夏依苏”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想想场合不对,于是改口:“夏四小姐请喝茶。夏四小姐,洛阳谢过你救命之恩。” 第330章 进宫受封2 夏依苏受宠若惊。 她结结巴巴:“其实……其实那日,我也没能救洛阳公主。当时因为心里着急,我……我什么也没想,就跳下去了。可我……我也没能救洛阳公主。如果不是四殿下五殿下及时赶到,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皇后笑:“四小姐也不要谦虚,虽然当时你没能把洛阳救起来,可你不顾及自己生命危险跳到湖里,也是尽了力。后来上岸后,你又对洛阳嘴对嘴吸气。事后大夫说,还多亏你对洛阳嘴对嘴吸气,这法子极有用,如果不是这样,洛阳不会醒过来这么快。大夫又说,如果不多亏你,也说不定洛阳会有什么事,出什么意外。” 皇帝点点头,脸上喜出一丝笑意:“四小姐,难为你了。” 夏依苏不好意思:“没……没什么啦。” 皇后说:“你小小的年龄,竟有这样胸襟,真是难得。” 夏依苏连忙说:“我也没做些什么。当时看到洛阳公主这样,心一急,也顾不了想别的……就,就……就这样做了。我也没有想到,这法子真的管用。” 皇后一笑,对皇帝说:“陛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打赏四小姐?” 洛阳公主拍着手,“是啊父皇,你要好好打赏女儿的救命恩人。”她冲着皇帝跟前,拉着他撒娇:“如果不是我的救命恩人,父皇,你今日就不会见到我啦,你就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可爱女儿了。” 皇帝抚着胡子,笑问夏依苏:“四小姐,你想要些什么打赏?尽管说出来,朕一定会满足你。” 夏依苏差点儿要脱口而出“高官厚禄免了!我想要金子银子,多多益善”——还好反应快,没说,硬生生的肥话咽回到肚子里去。她很矜持地一笑,挺天真无邪的说:“不用打赏了吧?我在夏府,吃好的,穿好的,什么也不缺。” 夏依苏傻气的回答,把皇帝和皇后逗乐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笑了起来。皇后摇头,笑着说:“真是傻孩子,这么容易满足?” 夏依苏眨眨眼睛。 她不是这么容易满足,而是得预防万一,要小心谨慎,以免大意失荆州。毕竟,她搞不懂皇帝的底线是多少。如果提出的要求低了,会吃亏,这样就大大对不住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高,又给别人感觉是落地起价,狮子大开口,搞不好皇帝一发怒,一个子儿也不给她,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倒罢,给她扣一顶诈君罪的帽子就麻烦了。因此她很聪明的装高风格,不要打赏。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这是用兵是一种诡诈的行为。夏依苏借鉴一下,也没什么不可。反正,人家可是堂堂的皇帝,整个南元国的老大,见不得真的会这么小气巴拉,真的一文钱也不给她打赏吧? 传了出去,这可是一件有损皇家威严的事儿。 皇后暗中向洛阳公主使了个眼色。洛阳公主也聪明,知道她母后的意思,扯着皇帝的袖子继续撒娇: “父皇父皇,既然四小姐什么也不要,不如,我就认她为姐姐吧?我虽然有好几个皇姐,可是都出嫁了,没人陪我玩儿,如果我认四小姐做姐姐,那我就有伴儿了。” 洛阳公主要认她做姐姐? 夏依苏一个惊悚,差点儿要摔到地上去。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只听皇后叹了一口气,很是伤感的说: “文儿没有福气,去得早,我就剩下洛阳一个亲生女儿,如果那日有什么事,我……我也不想活下去了。”她拿着绢子,擦拭着眼角的眼泪:“陛下,四小姐不但是洛阳的大恩人,还是我的大恩人呢。” 这话,也太夸张了。夏依苏涨红了脸,手足无措:“我……我……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洛阳公主跺着脚说:“父皇,我认四小姐做姐姐,好不好嘛?父皇,好不好嘛?” 皇帝对洛阳公主极是宠爱,抚着胡子瞥了夏依苏一眼,笑着对洛阳公主说:“胡闹!你认四小姐做姐姐,那我岂不是要封她为公主?公主岂是随随便便封的?” 洛阳公主嘟着小嘴说:“不封四小姐为公主,那封为县主总可以吧?父皇,好不好嘛?封我的救命恩人为县主,好不好嘛?” 皇帝沉思了一下,终于点头:“好,那就封为夏依苏县主吧。” 洛阳公主喜悦,顿时跑到夏依苏身边,笑逐颜开地说:“夏依苏,快跪下来谢恩!我父皇封你为县主啦。” 夏依苏傻不拉叽的问:“县主?县主是什么?”——见不得这县主,就是县长吧?怎么可能?这个朝代,根本没有女人做官的。 洛阳公主说:“县主是一个封号啦。地位高贵,一般只有皇族女子才能有的封号——呃,帝王的女儿封为公主,亲王的女儿封为郡主,郡王的女儿封为县主。如今父皇封你为县主,是特别开恩。” 夏依苏恍然大悟。 原来县主不是县长,而是封号,一个挺尊贵的封号。 洛阳公主扯了扯她,赶紧说:“夏依苏,快!快谢谢主龙恩!快!” 夏依苏对“县主”这个封号有点不以为然,华而不实,要来干嘛?真是的,又没有薪水领,还不及给金子银子实际些。——想归想,却不敢说。夏依苏心中虽失望,脸上却装了喜悦,毕恭毕敬跪了下来,给皇帝磕头: “夏依苏谢过陛下!夏依苏谢主龙恩!” 皇帝微微一笑。 封夏依苏为县主,并不是单单口头上说那么简单,皇帝还下旨,白纸黑字,宣告天下。未了,还打赏了不少东西。 紫晶御凤钗,雕工细致镶着红宝石的梅簪,各一枚;珍珠项链一条;稀少而名贵的“石中之王”黄玉的玉镯,玛瑙蓝镯子,各一对;两颗李子那样大小的夜明珠;黄金一万两,白银一万两;织锦,绫罗,绸缎,绣幅,各一匹;颜色亮丽,染色匀称,香气宜人的上等胭脂香若干…… 这使夏依苏喜出望外,乐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夏依苏受宠若惊。 她结结巴巴:“其实……其实那日,我也没能救洛阳公主。当时因为心里着急,我……我什么也没想,就跳下去了。可我……我也没能救洛阳公主。如果不是四殿下五殿下及时赶到,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皇后笑:“四小姐也不要谦虚,虽然当时你没能把洛阳救起来,可你不顾及自己生命危险跳到湖里,也是尽了力。后来上岸后,你又对洛阳嘴对嘴吸气。事后大夫说,还多亏你对洛阳嘴对嘴吸气,这法子极有用,如果不是这样,洛阳不会醒过来这么快。大夫又说,如果不多亏你,也说不定洛阳会有什么事,出什么意外。” 皇帝点点头,脸上喜出一丝笑意:“四小姐,难为你了。” 夏依苏不好意思:“没……没什么啦。” 皇后说:“你小小的年龄,竟有这样胸襟,真是难得。” 夏依苏连忙说:“我也没做些什么。当时看到洛阳公主这样,心一急,也顾不了想别的……就,就……就这样做了。我也没有想到,这法子真的管用。” 皇后一笑,对皇帝说:“陛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打赏四小姐?” 洛阳公主拍着手,“是啊父皇,你要好好打赏女儿的救命恩人。”她冲着皇帝跟前,拉着他撒娇:“如果不是我的救命恩人,父皇,你今日就不会见到我啦,你就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可爱女儿了。” 皇帝抚着胡子,笑问夏依苏:“四小姐,你想要些什么打赏?尽管说出来,朕一定会满足你。” 夏依苏差点儿要脱口而出“高官厚禄免了!我想要金子银子,多多益善”——还好反应快,没说,硬生生的肥话咽回到肚子里去。她很矜持地一笑,挺天真无邪的说:“不用打赏了吧?我在夏府,吃好的,穿好的,什么也不缺。” 夏依苏傻气的回答,把皇帝和皇后逗乐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笑了起来。皇后摇头,笑着说:“真是傻孩子,这么容易满足?” 夏依苏眨眨眼睛。 她不是这么容易满足,而是得预防万一,要小心谨慎,以免大意失荆州。毕竟,她搞不懂皇帝的底线是多少。如果提出的要求低了,会吃亏,这样就大大对不住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高,又给别人感觉是落地起价,狮子大开口,搞不好皇帝一发怒,一个子儿也不给她,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倒罢,给她扣一顶诈君罪的帽子就麻烦了。因此她很聪明的装高风格,不要打赏。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这是用兵是一种诡诈的行为。夏依苏借鉴一下,也没什么不可。反正,人家可是堂堂的皇帝,整个南元国的老大,见不得真的会这么小气巴拉,真的一文钱也不给她打赏吧? 传了出去,这可是一件有损皇家威严的事儿。 皇后暗中向洛阳公主使了个眼色。洛阳公主也聪明,知道她母后的意思,扯着皇帝的袖子继续撒娇: “父皇父皇,既然四小姐什么也不要,不如,我就认她为姐姐吧?我虽然有好几个皇姐,可是都出嫁了,没人陪我玩儿,如果我认四小姐做姐姐,那我就有伴儿了。” 洛阳公主要认她做姐姐? 夏依苏一个惊悚,差点儿要摔到地上去。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只听皇后叹了一口气,很是伤感的说: “文儿没有福气,去得早,我就剩下洛阳一个亲生女儿,如果那日有什么事,我……我也不想活下去了。”她拿着绢子,擦拭着眼角的眼泪:“陛下,四小姐不但是洛阳的大恩人,还是我的大恩人呢。” 这话,也太夸张了。夏依苏涨红了脸,手足无措:“我……我……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洛阳公主跺着脚说:“父皇,我认四小姐做姐姐,好不好嘛?父皇,好不好嘛?” 皇帝对洛阳公主极是宠爱,抚着胡子瞥了夏依苏一眼,笑着对洛阳公主说:“胡闹!你认四小姐做姐姐,那我岂不是要封她为公主?公主岂是随随便便封的?” 洛阳公主嘟着小嘴说:“不封四小姐为公主,那封为县主总可以吧?父皇,好不好嘛?封我的救命恩人为县主,好不好嘛?” 皇帝沉思了一下,终于点头:“好,那就封为夏依苏县主吧。” 洛阳公主喜悦,顿时跑到夏依苏身边,笑逐颜开地说:“夏依苏,快跪下来谢恩!我父皇封你为县主啦。” 夏依苏傻不拉叽的问:“县主?县主是什么?”——见不得这县主,就是县长吧?怎么可能?这个朝代,根本没有女人做官的。 洛阳公主说:“县主是一个封号啦。地位高贵,一般只有皇族女子才能有的封号——呃,帝王的女儿封为公主,亲王的女儿封为郡主,郡王的女儿封为县主。如今父皇封你为县主,是特别开恩。” 夏依苏恍然大悟。 原来县主不是县长,而是封号,一个挺尊贵的封号。 洛阳公主扯了扯她,赶紧说:“夏依苏,快!快谢谢主龙恩!快!” 夏依苏对“县主”这个封号有点不以为然,华而不实,要来干嘛?真是的,又没有薪水领,还不及给金子银子实际些。——想归想,却不敢说。夏依苏心中虽失望,脸上却装了喜悦,毕恭毕敬跪了下来,给皇帝磕头: “夏依苏谢过陛下!夏依苏谢主龙恩!” 皇帝微微一笑。 封夏依苏为县主,并不是单单口头上说那么简单,皇帝还下旨,白纸黑字,宣告天下。未了,还打赏了不少东西。 紫晶御凤钗,雕工细致镶着红宝石的梅簪,各一枚;珍珠项链一条;稀少而名贵的“石中之王”黄玉的玉镯,玛瑙蓝镯子,各一对;两颗李子那样大小的夜明珠;黄金一万两,白银一万两;织锦,绫罗,绸缎,绣幅,各一匹;颜色亮丽,染色匀称,香气宜人的上等胭脂香若干…… 这使夏依苏喜出望外,乐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 第331章 经商天赋1 夏依苏风风光光回到夏府。 此时夏府上下炸了锅,各人反应不一。最平静的莫过老夫人,见不得很高兴,又没见得不高兴,仿佛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夏世显最为兴奋,欢天喜地说:“我们夏家,二十年前出了一个贤妃娘娘,三年前,玉儿封为乐平公主,如今贵为晋沼国王妃,如今依苏封为县主,这是祖宗积德,老天有眼啊。” 二太太听到夏世显那句“玉儿封为乐平公主,如今贵为晋沼国王妃”的时候,想到此生此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女儿了,不禁心中一阵酸楚。 如有选择,她宁可女儿没被封为公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姐,然后嫁个普普通通的人,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只是,这些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二姨娘对夏依苏又嫉又恨。回来南苑院,她一屁股坐下来,伸出手指戳夏梦嘉的额头,咬牙切齿骂: “你这个蠢才,真是气死我了!当时你也在建平公主的花园是不是?看到洛阳公主掉下水去了,你为什么不跳下去?如果你跳下去,如今封为县主的是你而不是那丫头了,连老娘我也可以跟着贴福,说不定能够封个平妻来风光一下。蠢才,真是蠢才,我怎么生下了你这个蠢才?真真是气死我了!” 夏梦嘉一脸的委曲,小声说: “娘,我不会游水,我跳到湖里去了,那我不是被淹死?” 二姨娘恨铁不成钢,又再伸手指狠狠的戳夏梦嘉的额头,夏梦嘉“雪雪”呼痛。二姨娘又再骂: “说你蠢,你还真的是蠢!你不会游水,难道不会装?我听他们说,虽然四丫头跳下水去,可不但救不起洛阳公主,差点儿小命也没了,到头来还不是四殿下五殿下跳下去救她们?如果你当时跳下去,他们自然会救你!” 夏梦嘉不敢吱声。 她当时怎么会知道四殿下五殿下会跳下湖里去救出人?就是知道,她也没这个胆量冒着生命危险跳下去。如果有个万一,怎么办?她可不想变为水下鬼。 倒是夏目南,对这事自有一番看法,他对元峻宇说: “我总觉得陛下这样做,别有用意。” 元峻宇微微一笑: “主意是母后提出来的,父皇默许,都是各有算盘。” 夏目南说:“他们的算盘,对你有利也有弊。利是四妹的身份地位抬高了,可以跟楚大小姐相比拼,陛下跟皇后娘娘的用意很明显,他们希望你娶的王妃是四妹,而不是楚大小姐;弊是如果你娶我四妹做王妃,那你就失去了楚大将军府支持,势力大大下降,这是太后不愿意看到的。” 元峻宇还是微笑:“我并没有要娶楚大小姐的打算。” 夏目南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娶我四妹?” 元峻宇说:“娶不娶你四妹,并不是由我说了算。” 夏目南说:“陛下封四妹为县主,摆明了就是有此意。” 元峻宇轻摇了一下头:“父皇就是不封她为县主,我也是非她不娶——问题是,目前她不愿意嫁给我。嫌我是皇子,嫌我长得好,嫌我有钱又有权势——这是什么跟什么?别人眼中的优点,到她那儿,怎么会成了缺点?” 夏目南失笑:“我这个妹妹,看问题与想法是跟人不同。” 元峻宇一笑,过了一会儿他说:“目南,你可听说过林天罡这个人?” 夏目南说:“林天罡?他不是智尚大师的关门弟子么?据说年龄不大,却精通天文,历法,阴阳,尤其是相术,造诣极高,预测九不离十。可惜天妒英才,上个月在扬州泛舟游玩,出了意外,跌落到水中不幸身亡。” 元峻宇脸上那抹轻轻浅浅的笑,忽然多了一股残酷,声音也透着凉森森的寒意:“他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只是不知那预测,是不是真的准。” 夏目南惊诧:“他说了什么话?” 元峻宇说:“有一次,他给夏依苏看相,说娶她的那个人,如果跟她一样排行第四,生辰在三月初三,或是五月初五,那夏依苏就是——”他微微侧了身子,凑近夏目南,压低嗓子,用了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母仪天下!” 夏目南吓了一跳:“这……真的?” 元峻宇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也太过石破天惊了,为了安全起见,林天罡只得英年早逝!不是说,他预测九不离十么,怎么连自己的命也预测不到?” 夏目南问:“四殿下,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想着要娶我四妹的吧?” 元峻宇看了他一眼,反问:“我是这样的人吗?” 夏目南摇头:“不是。” 元峻宇素手闲然地把弄着手中的扇子,轻轻的说:“不管这预测是不是真,不管我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依苏能够真心诚意嫁给我,哪怕以后和她一起浪迹天涯,放弃一切名与利,我也愿意。” 夏目南说:“看来,你是真的爱她了。” 元峻宇点点头:“是,我爱她。”随即,一脸挫败的表情:“可惜,她心中没有我。” 夏目南忍不住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说:“四殿下,你不是无所不能吗?这点小事,也能难倒你?” 元峻宇眸色一暗。 这事儿,还真是难倒了他。 此时夏依苏在落梅院里,望着满桌子皇帝打赏的东西,乐得手舞足蹈,喜不自胜:“哈哈哈,我发财了!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心中一高兴,便忘形起来,她有节奏地踩着节拍,嘴里愉快地哼着歌: “……万万没想到,节操不见了。万万没想到,世界真奇妙。万万没想到,呦呦切克闹。万万没想到,啦啦啦啦啦……就是有钱就给大爷跪了……就是有钱就给大爷跪了……就是有钱就给大爷跪了……” 紫烟和雪影站在旁边,听得莫明其妙。 雪影终于忍不住问:“主子,你唱些什么?” 夏依苏嘻嘻笑。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唱些什么,反正,开心就是了。夏依苏风风光光回到夏府。 此时夏府上下炸了锅,各人反应不一。最平静的莫过老夫人,见不得很高兴,又没见得不高兴,仿佛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夏世显最为兴奋,欢天喜地说:“我们夏家,二十年前出了一个贤妃娘娘,三年前,玉儿封为乐平公主,如今贵为晋沼国王妃,如今依苏封为县主,这是祖宗积德,老天有眼啊。” 二太太听到夏世显那句“玉儿封为乐平公主,如今贵为晋沼国王妃”的时候,想到此生此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女儿了,不禁心中一阵酸楚。 如有选择,她宁可女儿没被封为公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姐,然后嫁个普普通通的人,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只是,这些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二姨娘对夏依苏又嫉又恨。回来南苑院,她一屁股坐下来,伸出手指戳夏梦嘉的额头,咬牙切齿骂: “你这个蠢才,真是气死我了!当时你也在建平公主的花园是不是?看到洛阳公主掉下水去了,你为什么不跳下去?如果你跳下去,如今封为县主的是你而不是那丫头了,连老娘我也可以跟着贴福,说不定能够封个平妻来风光一下。蠢才,真是蠢才,我怎么生下了你这个蠢才?真真是气死我了!” 夏梦嘉一脸的委曲,小声说: “娘,我不会游水,我跳到湖里去了,那我不是被淹死?” 二姨娘恨铁不成钢,又再伸手指狠狠的戳夏梦嘉的额头,夏梦嘉“雪雪”呼痛。二姨娘又再骂: “说你蠢,你还真的是蠢!你不会游水,难道不会装?我听他们说,虽然四丫头跳下水去,可不但救不起洛阳公主,差点儿小命也没了,到头来还不是四殿下五殿下跳下去救她们?如果你当时跳下去,他们自然会救你!” 夏梦嘉不敢吱声。 她当时怎么会知道四殿下五殿下会跳下湖里去救出人?就是知道,她也没这个胆量冒着生命危险跳下去。如果有个万一,怎么办?她可不想变为水下鬼。 倒是夏目南,对这事自有一番看法,他对元峻宇说: “我总觉得陛下这样做,别有用意。” 元峻宇微微一笑: “主意是母后提出来的,父皇默许,都是各有算盘。” 夏目南说:“他们的算盘,对你有利也有弊。利是四妹的身份地位抬高了,可以跟楚大小姐相比拼,陛下跟皇后娘娘的用意很明显,他们希望你娶的王妃是四妹,而不是楚大小姐;弊是如果你娶我四妹做王妃,那你就失去了楚大将军府支持,势力大大下降,这是太后不愿意看到的。” 元峻宇还是微笑:“我并没有要娶楚大小姐的打算。” 夏目南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娶我四妹?” 元峻宇说:“娶不娶你四妹,并不是由我说了算。” 夏目南说:“陛下封四妹为县主,摆明了就是有此意。” 元峻宇轻摇了一下头:“父皇就是不封她为县主,我也是非她不娶——问题是,目前她不愿意嫁给我。嫌我是皇子,嫌我长得好,嫌我有钱又有权势——这是什么跟什么?别人眼中的优点,到她那儿,怎么会成了缺点?” 夏目南失笑:“我这个妹妹,看问题与想法是跟人不同。” 元峻宇一笑,过了一会儿他说:“目南,你可听说过林天罡这个人?” 夏目南说:“林天罡?他不是智尚大师的关门弟子么?据说年龄不大,却精通天文,历法,阴阳,尤其是相术,造诣极高,预测九不离十。可惜天妒英才,上个月在扬州泛舟游玩,出了意外,跌落到水中不幸身亡。” 元峻宇脸上那抹轻轻浅浅的笑,忽然多了一股残酷,声音也透着凉森森的寒意:“他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只是不知那预测,是不是真的准。” 夏目南惊诧:“他说了什么话?” 元峻宇说:“有一次,他给夏依苏看相,说娶她的那个人,如果跟她一样排行第四,生辰在三月初三,或是五月初五,那夏依苏就是——”他微微侧了身子,凑近夏目南,压低嗓子,用了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母仪天下!” 夏目南吓了一跳:“这……真的?” 元峻宇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也太过石破天惊了,为了安全起见,林天罡只得英年早逝!不是说,他预测九不离十么,怎么连自己的命也预测不到?” 夏目南问:“四殿下,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想着要娶我四妹的吧?” 元峻宇看了他一眼,反问:“我是这样的人吗?” 夏目南摇头:“不是。” 元峻宇素手闲然地把弄着手中的扇子,轻轻的说:“不管这预测是不是真,不管我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依苏能够真心诚意嫁给我,哪怕以后和她一起浪迹天涯,放弃一切名与利,我也愿意。” 夏目南说:“看来,你是真的爱她了。” 元峻宇点点头:“是,我爱她。”随即,一脸挫败的表情:“可惜,她心中没有我。” 夏目南忍不住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说:“四殿下,你不是无所不能吗?这点小事,也能难倒你?” 元峻宇眸色一暗。 这事儿,还真是难倒了他。 此时夏依苏在落梅院里,望着满桌子皇帝打赏的东西,乐得手舞足蹈,喜不自胜:“哈哈哈,我发财了!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心中一高兴,便忘形起来,她有节奏地踩着节拍,嘴里愉快地哼着歌: “……万万没想到,节操不见了。万万没想到,世界真奇妙。万万没想到,呦呦切克闹。万万没想到,啦啦啦啦啦……就是有钱就给大爷跪了……就是有钱就给大爷跪了……就是有钱就给大爷跪了……” 紫烟和雪影站在旁边,听得莫明其妙。 雪影终于忍不住问:“主子,你唱些什么?” 夏依苏嘻嘻笑。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唱些什么,反正,开心就是了。 第332章 经商天赋2 夏目北来了,他嬉皮笑脸: “妹妹妹妹,恭喜恭喜,恭喜发大财了哈。” 夏依苏回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多谢多谢!多谢捧场。” 夏目北瞧着满桌子闪闪发亮的金子银子,眼睛也跟着绿了,他谗着脸走了近来,挤了一个阿谀奉承的表情: “妹妹,如今你是个大大的财主了,为兄的手头紧,能不能借一些给为兄?”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 “你的醉霄楼不是赚钱吗?怎么会手头紧?” 夏目北一拍大腿说: “哎呀妹妹,你有所不知,我就是因为醉霄楼太赚钱了,因此人心不足蛇吞象,吃了猪肝想猪心,赚了白银想黄金——” 夏依苏打断他的话: “废话少说!说正题。” 夏目北赶紧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起来: “好好好,说正题。妹妹,那我就实话跟你实说了吧,醉霄楼对面不远有一家叫和乐楼的酒楼,比醉霄楼大了一半,环境好,窗明几净的,原本生意挺兴隆,两个月前掌柜忽然得了急病去世,留下四个不争气的儿子,没有能力经营酒楼,偏偏又天天为争家产吵,闹得不可开交,结果酒楼就荒废了。” 夏依苏来了兴趣: “你想收购那酒楼?” 夏目北苦着一张脸: “想是想,可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呀?他们不是把酒楼租出去,而是要把整个酒楼完全卖掉,开口要一万五千两银子。我哪有这么多银子?就是个零头也不够,只能望酒楼兴叹的份。看到妹妹得了这么多的赏赐,因此,我想……我想……” 夏依苏直截了当的问: “你想找我借银子?” 夏目北瞄了一眼桌子上那些闪花他眼睛的金子银子,偷偷咽了咽口水:“我知道妹妹有,所以就问你借来了。” 夏依苏问:“你要借多少?” 夏目北算了一下,然后说: “如今我能抽出来的银子,顶多是二千两。如果买下和乐楼的话,得重新刷新一遍,还要请人,厨子打杂小二什么的,又要买各种用品,这二千两银子就得花掉。”他吞吞吐吐:“因此,我……我想……想借,借一万五千两银子……” 夏依苏嘻嘻笑问: “你要向我借一万五千两银子?那我有什么好处?” 夏目北很认真地说: “我给一分利息给你。”他继续游说:“妹妹你想想看,一万五千两银子,也有一千五百两利息了,如果你把银子收着,那就白白的没了这钱。”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问: “是年利息还是月利息?” 夏目北跳了起来: “当然是年利息,月利息会有这么多?” 夏依苏“呸”了声说: “一年才一千五百两银子利息?这样也太少了吧?如果这样的话,不如我自己把和乐楼买下,我自己亲自做掌柜好了,估计一个月也不止赚一千五百两银子!” 夏目北又再跳了起来,“哇哇”大叫: “你以为去抢劫?银子有这么容易赚?妹妹我告诉你,扣去一切开支,每个月纯赚到手的有两三百两银子已不错了,还得要起早摸黑的干活,没差点儿要累死。”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 “活该你累死,谁让你笨?人家做掌柜你也做掌柜,人家做掌柜做得优哉游哉,你做掌柜却忙得黑天暗地。” 夏目北不服气: “你懂些什么?你又没做过掌柜。”又再说:“你以为做生意很容易做?亏本了关门大吉的人大把。妹妹我告诉你,并不是人人都能够经商的,得要有天赋——呃,就像我一样,得有与生俱来的经商天赋。” 夏依苏给了一个白眼给他,“哼”了声: “不就是经商天赋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不定,我经商天赋比你还要高,不用起早摸黑的干活,也能做得比你还要赚钱。” 夏目北嘿嘿笑: “妹妹,先不要说经商天赋这事儿,就说你是个女的——” 夏依苏横眉怒目,跟他吵: “女的又怎么样?难道女的不是人?” 夏目北歪着嘴巴又一笑: “女的是人,怎么会不是人?只是女人不同男人——呃妹妹,别这样瞪我。我不过是想说,如果你把和乐楼买下来,自己亲自做掌柜,那你就得天天往外跑是不是?祖母会让你到外面去抛头露面?” 这倒是个问题。 夏依苏被夏目北挑起了由钱生钱这条弦。如今她不缺钱,但钱再多,也没人会嫌自己钱多是不是?夏依苏不求自己能成为古代的比尔-盖茨,只求自己手中的银子,多一些,再多一些。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夏依苏看过一本小说,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说:“我想要很多很多爱,如果不能,有很多很多钱也是好的。” 这话,是至理名言。 夏依苏眼珠子一溜,很快有了主意,她对夏目北说: “二哥,你是天天可以往外面跑,我是不可以。但,我是有钱,而你没有。这样好不,我跟你合股一起做,赚得的银子看投资的多少来分——要不这样也行,连你的醉霄楼我也投资银子进去,这样你就可以抽出一半的资金投资进和乐楼,你投资多少,我跟多少,不够的我补上。看在兄妹的份上,我不收利息,但赚的钱,一定要先把我多给的还给我。然后我们是五五分成,赚的钱各一半。” 夏目北想想不对: “那我岂不是吃亏?你跟我放进的银子都是一样多,可我得天天得干活,忙得死去活来的,而你什么也不用干,可你分得的银子跟我却是一样,这不公平。” 夏依苏摇头: “你还真是蠢,亏你刚才还吹你有经商天赋。你天天去干活,那你就领一份固定的工钱,是你干活的钱,而我没去干活,那我就没得领。剩下的银子,才是我跟你分。” 夏目北一拍大腿: “咦?这个说得也是。”他兴奋:“那妹妹,说好了,我们就这样做了。” 夏依苏说:“你先别急。作为半个掌柜,我得要了解情况,总不能闭上眼睛,随便把银子扔了对不?首先,要亲自到酒楼去看一趟,如果满意的话,我就出银子,不满意的话,这个计划就泡汤。”夏目北来了,他嬉皮笑脸: “妹妹妹妹,恭喜恭喜,恭喜发大财了哈。” 夏依苏回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多谢多谢!多谢捧场。” 夏目北瞧着满桌子闪闪发亮的金子银子,眼睛也跟着绿了,他谗着脸走了近来,挤了一个阿谀奉承的表情: “妹妹,如今你是个大大的财主了,为兄的手头紧,能不能借一些给为兄?”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 “你的醉霄楼不是赚钱吗?怎么会手头紧?” 夏目北一拍大腿说: “哎呀妹妹,你有所不知,我就是因为醉霄楼太赚钱了,因此人心不足蛇吞象,吃了猪肝想猪心,赚了白银想黄金——” 夏依苏打断他的话: “废话少说!说正题。” 夏目北赶紧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起来: “好好好,说正题。妹妹,那我就实话跟你实说了吧,醉霄楼对面不远有一家叫和乐楼的酒楼,比醉霄楼大了一半,环境好,窗明几净的,原本生意挺兴隆,两个月前掌柜忽然得了急病去世,留下四个不争气的儿子,没有能力经营酒楼,偏偏又天天为争家产吵,闹得不可开交,结果酒楼就荒废了。” 夏依苏来了兴趣: “你想收购那酒楼?” 夏目北苦着一张脸: “想是想,可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呀?他们不是把酒楼租出去,而是要把整个酒楼完全卖掉,开口要一万五千两银子。我哪有这么多银子?就是个零头也不够,只能望酒楼兴叹的份。看到妹妹得了这么多的赏赐,因此,我想……我想……” 夏依苏直截了当的问: “你想找我借银子?” 夏目北瞄了一眼桌子上那些闪花他眼睛的金子银子,偷偷咽了咽口水:“我知道妹妹有,所以就问你借来了。” 夏依苏问:“你要借多少?” 夏目北算了一下,然后说: “如今我能抽出来的银子,顶多是二千两。如果买下和乐楼的话,得重新刷新一遍,还要请人,厨子打杂小二什么的,又要买各种用品,这二千两银子就得花掉。”他吞吞吐吐:“因此,我……我想……想借,借一万五千两银子……” 夏依苏嘻嘻笑问: “你要向我借一万五千两银子?那我有什么好处?” 夏目北很认真地说: “我给一分利息给你。”他继续游说:“妹妹你想想看,一万五千两银子,也有一千五百两利息了,如果你把银子收着,那就白白的没了这钱。”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问: “是年利息还是月利息?” 夏目北跳了起来: “当然是年利息,月利息会有这么多?” 夏依苏“呸”了声说: “一年才一千五百两银子利息?这样也太少了吧?如果这样的话,不如我自己把和乐楼买下,我自己亲自做掌柜好了,估计一个月也不止赚一千五百两银子!” 夏目北又再跳了起来,“哇哇”大叫: “你以为去抢劫?银子有这么容易赚?妹妹我告诉你,扣去一切开支,每个月纯赚到手的有两三百两银子已不错了,还得要起早摸黑的干活,没差点儿要累死。”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他: “活该你累死,谁让你笨?人家做掌柜你也做掌柜,人家做掌柜做得优哉游哉,你做掌柜却忙得黑天暗地。” 夏目北不服气: “你懂些什么?你又没做过掌柜。”又再说:“你以为做生意很容易做?亏本了关门大吉的人大把。妹妹我告诉你,并不是人人都能够经商的,得要有天赋——呃,就像我一样,得有与生俱来的经商天赋。” 夏依苏给了一个白眼给他,“哼”了声: “不就是经商天赋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不定,我经商天赋比你还要高,不用起早摸黑的干活,也能做得比你还要赚钱。” 夏目北嘿嘿笑: “妹妹,先不要说经商天赋这事儿,就说你是个女的——” 夏依苏横眉怒目,跟他吵: “女的又怎么样?难道女的不是人?” 夏目北歪着嘴巴又一笑: “女的是人,怎么会不是人?只是女人不同男人——呃妹妹,别这样瞪我。我不过是想说,如果你把和乐楼买下来,自己亲自做掌柜,那你就得天天往外跑是不是?祖母会让你到外面去抛头露面?” 这倒是个问题。 夏依苏被夏目北挑起了由钱生钱这条弦。如今她不缺钱,但钱再多,也没人会嫌自己钱多是不是?夏依苏不求自己能成为古代的比尔-盖茨,只求自己手中的银子,多一些,再多一些。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夏依苏看过一本小说,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说:“我想要很多很多爱,如果不能,有很多很多钱也是好的。” 这话,是至理名言。 夏依苏眼珠子一溜,很快有了主意,她对夏目北说: “二哥,你是天天可以往外面跑,我是不可以。但,我是有钱,而你没有。这样好不,我跟你合股一起做,赚得的银子看投资的多少来分——要不这样也行,连你的醉霄楼我也投资银子进去,这样你就可以抽出一半的资金投资进和乐楼,你投资多少,我跟多少,不够的我补上。看在兄妹的份上,我不收利息,但赚的钱,一定要先把我多给的还给我。然后我们是五五分成,赚的钱各一半。” 夏目北想想不对: “那我岂不是吃亏?你跟我放进的银子都是一样多,可我得天天得干活,忙得死去活来的,而你什么也不用干,可你分得的银子跟我却是一样,这不公平。” 夏依苏摇头: “你还真是蠢,亏你刚才还吹你有经商天赋。你天天去干活,那你就领一份固定的工钱,是你干活的钱,而我没去干活,那我就没得领。剩下的银子,才是我跟你分。” 夏目北一拍大腿: “咦?这个说得也是。”他兴奋:“那妹妹,说好了,我们就这样做了。” 夏依苏说:“你先别急。作为半个掌柜,我得要了解情况,总不能闭上眼睛,随便把银子扔了对不?首先,要亲自到酒楼去看一趟,如果满意的话,我就出银子,不满意的话,这个计划就泡汤。” 第333章 经商天赋3 夏目北问:“你不相信我?” 夏依苏说:“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在商言商。因为我既然投资银子,且数目不少,心中肯定要有个底,要不我怎么知道是赔钱还是赚钱?” 夏目北点点头:“这也是。”他问:“那你什么时候去看和乐楼?” 夏依苏说:“我得想办法,看找什么理由溜出去。”想了想,又再说:“还有,你得写一份计划书给我。” 夏目北瞠目:“计划书?什么是计划书?” 夏依苏不满,瞪他一眼:“你做什么生意?计划书都不懂。既然你要把和乐楼购买下来,你一定要写一个详细的计划,调研、分析、搜集,整理有关资料,要对将开展的工作来一个设想和安排,比如说,提出任务、制定指标、完成时间、解决方案和步骤方法等。” 夏目北嘟哝:“用得着这么复杂吗?想我当初刚做醉霄楼——” 夏依苏打断他:“我不要听你说什么当初。不用你说,我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出来你的当初,你当初接手醉霄楼的时候,肯定是忙得人仰马翻一团糟,得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能慢慢理出个头绪来,且又费了不少冤枉钱。我告诉你,别以为那是你的什么经验,纯属是盲人骑瞎马,根本就没有一套完全正规的方法。” 夏目北巴眨着眼睛不说话了,因为夏依苏说的是事实。 这也不能怪夏目北,古代人做生意,哪有现代人的经商知识?夏依苏在二十一世纪有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老爸,且又是学经济管理学,自有一套经商规范化管理知识。 夏依苏想了想,指挥夏目北: “你去磨墨,我给你列出计划书的要点来。” 夏目北乖乖的给她磨墨了。他一边磨墨,一边伸长脖子看到夏依苏熟练拿起毛笔,挥洒自如在纸上写字。他带着讨好的口吻,甜言蜜语的夸: “妹妹,想不到你写的字这样娟秀。都说字如人形,见字如见人,字迹娟秀的女子,自是秀外慧中,貌美如花。” 夏依苏得意: “还不是到祠堂里罚跪三天,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了一百遍练出来的?” 夏目北歪嘴窃笑: “妹妹,我看你如果在祠堂里罚跪一个月,把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了一百遍,估计你的字都能够超越王羲之了。”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没一会儿,她就列出了一大堆计划书的要点:一:酒楼的风味主打,通过什么特色吸引客户,跟醉霄楼要完全不一样的风味;二:装修风格,所需要的材料人工费用;三:购买各种用具所需要费用;四:人员配备,主厨,副厨,打杂人员,小二,还有其他临时人员;人员预算费用……诸如此类的,一共十八条。 夏目北看得眼睛都绿了。 好半天后,他砸砸嘴,叹为观止说:“妹妹,你这么一写,就清楚明理得多。按照计划书一步步来,既能够同时办很多事,又不会出乱子,银子有计划的预算使用,节省时间的同时又能节省精力。” 夏依苏说:“待把和乐楼购买下来后,我教你一套管理办法,要不就像你现在,开一家酒楼就忙得头晕脑转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出来,如果开两家酒楼呢?岂不是分身无术?” 夏目北喜不自胜:“妹妹,你真的有一套好的管理办法?” 夏依苏说:“当然,我骗你干嘛?”又再说:“二哥,我告诉你,人赚钱是要来享受的,要不赚这么多钱干嘛?你只管忙着赚钱,连一点娱乐享受的时间都没,值得吗?用我的管理方法,别说开两家酒楼,就是开两百家,你也能够跷起二郎腿,一边悠然自得的喝茶一边数银子,还有大把时间去泡泡美女,谈情说爱什么的。” 夏目北有点不大相信。 不过他暂时把这事儿抛到一边去,说至关重要的事情:“妹妹,你什么时候到和乐楼去看?这事不能拖了,越快越好。” 夏依苏说:“我知道。”她皱着眉:“但溜出府去,得想一个好办法。让我想想,能有什么好办法,最好能够光明正大从大门走出去的。”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老夫人有规定:作为夏府的小姐,要遵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恪守妇道,名声要清白,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这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 每个月的初六,可以出府到品容堂去。 但如今,刚过了初六没多久。 夏依苏这个光明正大从大门走出去的“好办法”,不用她费脑筋想,翌日一大早,便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她头上了。 是建平公主府中的一位人称甘妈妈的中年女子,奉了建平公主之令到夏府,说建平公主为了感谢上次夏依苏在她府中救下洛阳公主,因此在公主府中宴请夏依苏,希望夏依苏能够赏脸到场。 既然建平公主有请,老夫人自然得点头答应。 她喊来朱晓庄,让她陪夏依苏一起到公主府。不想甘妈妈说:“建平公主说了,只宴请县主,别的闲人就免了。”——言下之意,只可夏依苏一个人前往公主府。 老夫人和朱晓庄互相看了一眼,建平公主脾气古怪,她们也不是不知道。 朱晓庄忧心忡忡,暗中吩咐夏依苏: “四妹,建平公主脾气古怪,不好相处,万一不小心触怒了她,有什么后果难以预测。因此四妹,有什么事儿你尽量忍着点,建平公主说些什么,只管唯唯诺诺就是,千万不能跟她有什么冲突,可知道?” 夏依苏点点头: “知道了大嫂。” 朱晓庄又再说: “如果黄昏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你大哥就去找四殿下,四殿下肯定能想出好办法让你出建平公主府。所以有什么事情,你也不必害怕。” 看到朱晓庄一副草木皆兵严阵以待的神情,夏依苏不禁失笑,好像她这一去,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似的。夏目北问:“你不相信我?” 夏依苏说:“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在商言商。因为我既然投资银子,且数目不少,心中肯定要有个底,要不我怎么知道是赔钱还是赚钱?” 夏目北点点头:“这也是。”他问:“那你什么时候去看和乐楼?” 夏依苏说:“我得想办法,看找什么理由溜出去。”想了想,又再说:“还有,你得写一份计划书给我。” 夏目北瞠目:“计划书?什么是计划书?” 夏依苏不满,瞪他一眼:“你做什么生意?计划书都不懂。既然你要把和乐楼购买下来,你一定要写一个详细的计划,调研、分析、搜集,整理有关资料,要对将开展的工作来一个设想和安排,比如说,提出任务、制定指标、完成时间、解决方案和步骤方法等。” 夏目北嘟哝:“用得着这么复杂吗?想我当初刚做醉霄楼——” 夏依苏打断他:“我不要听你说什么当初。不用你说,我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出来你的当初,你当初接手醉霄楼的时候,肯定是忙得人仰马翻一团糟,得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能慢慢理出个头绪来,且又费了不少冤枉钱。我告诉你,别以为那是你的什么经验,纯属是盲人骑瞎马,根本就没有一套完全正规的方法。” 夏目北巴眨着眼睛不说话了,因为夏依苏说的是事实。 这也不能怪夏目北,古代人做生意,哪有现代人的经商知识?夏依苏在二十一世纪有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老爸,且又是学经济管理学,自有一套经商规范化管理知识。 夏依苏想了想,指挥夏目北: “你去磨墨,我给你列出计划书的要点来。” 夏目北乖乖的给她磨墨了。他一边磨墨,一边伸长脖子看到夏依苏熟练拿起毛笔,挥洒自如在纸上写字。他带着讨好的口吻,甜言蜜语的夸: “妹妹,想不到你写的字这样娟秀。都说字如人形,见字如见人,字迹娟秀的女子,自是秀外慧中,貌美如花。” 夏依苏得意: “还不是到祠堂里罚跪三天,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了一百遍练出来的?” 夏目北歪嘴窃笑: “妹妹,我看你如果在祠堂里罚跪一个月,把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了一百遍,估计你的字都能够超越王羲之了。”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没一会儿,她就列出了一大堆计划书的要点:一:酒楼的风味主打,通过什么特色吸引客户,跟醉霄楼要完全不一样的风味;二:装修风格,所需要的材料人工费用;三:购买各种用具所需要费用;四:人员配备,主厨,副厨,打杂人员,小二,还有其他临时人员;人员预算费用……诸如此类的,一共十八条。 夏目北看得眼睛都绿了。 好半天后,他砸砸嘴,叹为观止说:“妹妹,你这么一写,就清楚明理得多。按照计划书一步步来,既能够同时办很多事,又不会出乱子,银子有计划的预算使用,节省时间的同时又能节省精力。” 夏依苏说:“待把和乐楼购买下来后,我教你一套管理办法,要不就像你现在,开一家酒楼就忙得头晕脑转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出来,如果开两家酒楼呢?岂不是分身无术?” 夏目北喜不自胜:“妹妹,你真的有一套好的管理办法?” 夏依苏说:“当然,我骗你干嘛?”又再说:“二哥,我告诉你,人赚钱是要来享受的,要不赚这么多钱干嘛?你只管忙着赚钱,连一点娱乐享受的时间都没,值得吗?用我的管理方法,别说开两家酒楼,就是开两百家,你也能够跷起二郎腿,一边悠然自得的喝茶一边数银子,还有大把时间去泡泡美女,谈情说爱什么的。” 夏目北有点不大相信。 不过他暂时把这事儿抛到一边去,说至关重要的事情:“妹妹,你什么时候到和乐楼去看?这事不能拖了,越快越好。” 夏依苏说:“我知道。”她皱着眉:“但溜出府去,得想一个好办法。让我想想,能有什么好办法,最好能够光明正大从大门走出去的。”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老夫人有规定:作为夏府的小姐,要遵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恪守妇道,名声要清白,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这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 每个月的初六,可以出府到品容堂去。 但如今,刚过了初六没多久。 夏依苏这个光明正大从大门走出去的“好办法”,不用她费脑筋想,翌日一大早,便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她头上了。 是建平公主府中的一位人称甘妈妈的中年女子,奉了建平公主之令到夏府,说建平公主为了感谢上次夏依苏在她府中救下洛阳公主,因此在公主府中宴请夏依苏,希望夏依苏能够赏脸到场。 既然建平公主有请,老夫人自然得点头答应。 她喊来朱晓庄,让她陪夏依苏一起到公主府。不想甘妈妈说:“建平公主说了,只宴请县主,别的闲人就免了。”——言下之意,只可夏依苏一个人前往公主府。 老夫人和朱晓庄互相看了一眼,建平公主脾气古怪,她们也不是不知道。 朱晓庄忧心忡忡,暗中吩咐夏依苏: “四妹,建平公主脾气古怪,不好相处,万一不小心触怒了她,有什么后果难以预测。因此四妹,有什么事儿你尽量忍着点,建平公主说些什么,只管唯唯诺诺就是,千万不能跟她有什么冲突,可知道?” 夏依苏点点头: “知道了大嫂。” 朱晓庄又再说: “如果黄昏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你大哥就去找四殿下,四殿下肯定能想出好办法让你出建平公主府。所以有什么事情,你也不必害怕。” 看到朱晓庄一副草木皆兵严阵以待的神情,夏依苏不禁失笑,好像她这一去,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似的。 第334章 经商天赋4 夏依苏一番打扮后,便带了紫烟和雪影,跟随着甘妈妈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没多久,夏依苏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主意来,顿时脸上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来,声音也格外的甜美:“甘妈妈,我有点事,要到三岔路口的醉霄楼去一趟,万望甘妈妈通融通融下,谢谢甘妈妈了。” 甘妈妈刚想拒绝,冷不防看到手中多了两锭银子,她板起了脸孔,要把银子还回去,夏依苏倒也聪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知道她有胃口不小,两锭银子是绝对不能收卖她,于是很肉痛的又再掏出一锭金子来,塞到她手中。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是? 夏依苏就不信,甘妈妈不是个凡夫俗子,有视金钱为粪土的伟大胸襟。果然,甘妈妈一见到金子,眼睛立马闪过亮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脸上还是绽开了笑容: “这个嘛,好说好说。建平公主只令老奴到夏府请县主,没规定什么时候到。只是县主尽量快些,要不建平公主等久了会不高兴,到时候怪罪下来,老奴少不了要被责骂。” 夏依苏赶紧说:“知道了甘妈妈。” 到了醉霄楼,楚家浩也在。 他愈发清瘦了,身上那股颓废的味儿越来越浓,挥之不去。看到夏依苏,神情依然是淡淡的,带着许些孤清,许些忧郁,一如既往的心事重重。 夏依苏心情奇好,冲他嘻嘻笑: “楚三公子,好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丰流倜傥气宇轩昂,人见人爱,爱见花开。” 楚家浩看她一眼: “也没有好久不见。上个月我们刚刚过。” 夏依苏一拍脑门: “哦是,我大哥成亲,你到场了。” 楚家浩面无表情: “那天,我还听了你哭了一个晚上。” 夏依苏眨眨眼睛。那天晚上,她真的是喝多了,多到后来回到房里,一觉醒来,回想起这事,觉得不真不切,不尽不实,就像是一场梦那样。后来越想,越觉得,那就是一场梦。 不想,那不是梦。 原来那天晚上,她真的哭了。 夏依苏微微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喝多了,因此……嘿嘿,就失态了。”她问楚家浩:“我是不是说了些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楚家浩问:“你想不起来了?” 夏依苏说:“想不起来了。”——也不是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那天晚上说得太多了,不知觉间透露了心中想法,觉得挺丢脸的,索性装失忆。 楚家浩还是面无表情,却问:“如今心情是不是变好了?” 夏依苏说:“嗯。”她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伸长脖子,一张望:“我二哥呢?他跑到那儿风,流快活去了?” 夏目北听到声音,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夏依苏,极是喜悦,很夸张地装出了一副五体投地的崇拜神情:“哇,妹妹,你也太有本事了吧?这么快就能想出办法溜出府来啦?” 夏依苏嬉皮笑脸: “好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她得意:“这次请我出门的是建平公主。嘻嘻,她请我到她的公主府去快活快活,我趁着去快活快活之前的空档,就先跑到这儿来办正经事了。” 夏目北一怔,不可置信地说: “建平公主?她……她竟然请你到她的公主府去?天,这是什么事儿?她竟然请你?天!” 看到夏目北的神情异常,一直面无表情的楚家浩,一颗心莫名的就提到嗓子上,他不禁问: “建平公主是什么人?” 夏目北惊诧: “你不知道?以前——”他像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哦对,我差点忘记了,几个月之前你骑马摔下来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上次建平公主的宴会你也没参加,想必你是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了。这个建平公主,是陛下的长女,陛下对她甚是宠爱——” 夏目北扫眼看了四周,见没有旁人,压低声音说: “自从驸马爷出事后,她的性情便是大变,暴躁,孤僻,古怪,喜怒无常,惹毛了她,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去年元宵节,她出府赏花灯,太子殿下的宠姬周夫人的哥哥周大年,只顾看花灯,无意中轻撞了她一下,结果她大怒,当场令人把周大年的一双臂砍下来,再把一双眼睛挖掉,当时太子殿下和周夫人也在,她丝毫不管他们求情,太子殿下也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敢怒不敢言。” 夏依苏张大嘴巴。 哇靠!这建平公主,也太有个性了。 难怪刚才朱晓庄一副草木皆兵严阵以待的神情,大概她是担心,夏依苏会变成第二个周大年。 楚家浩也神情紧张,忧心忡忡看了夏依苏一眼,他是真的关心她,轻声说:“夏依苏,你……你还是不去建平公主府了吧。你脾气那么冲,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建平公主,那……那如何是好?” 夏依苏嘻嘻笑:“如果不去,那更是把她得罪了。”又再说:“没事。我会尽量小心翼翼,少说话,多点头,尽量做到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楚家浩问:“你做得到?” 夏依苏说:“尽量,尽量,我尽量做到。”心里,大大的很不以为然。她跟建平公主无冤无仇,她总见不得平白无故为难她吧? 她跟夏目北一起去看和乐楼。 和乐楼位于繁华中心地带,三层阁楼,粉墙黛瓦,飞檐翘角。正如夏目北所说的那样,和乐楼比醉霄楼大了一半,环境好,窗明几净的。和乐楼的四个公子都在,陪他们上下转了一圈。 夏目北问:“妹妹,你看怎么样?” 夏依苏皱了皱眉:“我还是觉得,一万五千两银子也太贵了,我看顶多值一万两银子。” 大公子笑着说:“夏四小姐还真会说笑!一万五千两银子已是便宜了,原本我们还想要二万两银子呢。这地方位置好,做酒楼最好不好,如果我们兄弟几个不是对做酒楼没兴趣,哪里会转卖?”夏依苏一番打扮后,便带了紫烟和雪影,跟随着甘妈妈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没多久,夏依苏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主意来,顿时脸上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来,声音也格外的甜美:“甘妈妈,我有点事,要到三岔路口的醉霄楼去一趟,万望甘妈妈通融通融下,谢谢甘妈妈了。” 甘妈妈刚想拒绝,冷不防看到手中多了两锭银子,她板起了脸孔,要把银子还回去,夏依苏倒也聪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知道她有胃口不小,两锭银子是绝对不能收卖她,于是很肉痛的又再掏出一锭金子来,塞到她手中。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是? 夏依苏就不信,甘妈妈不是个凡夫俗子,有视金钱为粪土的伟大胸襟。果然,甘妈妈一见到金子,眼睛立马闪过亮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脸上还是绽开了笑容: “这个嘛,好说好说。建平公主只令老奴到夏府请县主,没规定什么时候到。只是县主尽量快些,要不建平公主等久了会不高兴,到时候怪罪下来,老奴少不了要被责骂。” 夏依苏赶紧说:“知道了甘妈妈。” 到了醉霄楼,楚家浩也在。 他愈发清瘦了,身上那股颓废的味儿越来越浓,挥之不去。看到夏依苏,神情依然是淡淡的,带着许些孤清,许些忧郁,一如既往的心事重重。 夏依苏心情奇好,冲他嘻嘻笑: “楚三公子,好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丰流倜傥气宇轩昂,人见人爱,爱见花开。” 楚家浩看她一眼: “也没有好久不见。上个月我们刚刚过。” 夏依苏一拍脑门: “哦是,我大哥成亲,你到场了。” 楚家浩面无表情: “那天,我还听了你哭了一个晚上。” 夏依苏眨眨眼睛。那天晚上,她真的是喝多了,多到后来回到房里,一觉醒来,回想起这事,觉得不真不切,不尽不实,就像是一场梦那样。后来越想,越觉得,那就是一场梦。 不想,那不是梦。 原来那天晚上,她真的哭了。 夏依苏微微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喝多了,因此……嘿嘿,就失态了。”她问楚家浩:“我是不是说了些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楚家浩问:“你想不起来了?” 夏依苏说:“想不起来了。”——也不是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那天晚上说得太多了,不知觉间透露了心中想法,觉得挺丢脸的,索性装失忆。 楚家浩还是面无表情,却问:“如今心情是不是变好了?” 夏依苏说:“嗯。”她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伸长脖子,一张望:“我二哥呢?他跑到那儿风,流快活去了?” 夏目北听到声音,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夏依苏,极是喜悦,很夸张地装出了一副五体投地的崇拜神情:“哇,妹妹,你也太有本事了吧?这么快就能想出办法溜出府来啦?” 夏依苏嬉皮笑脸: “好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她得意:“这次请我出门的是建平公主。嘻嘻,她请我到她的公主府去快活快活,我趁着去快活快活之前的空档,就先跑到这儿来办正经事了。” 夏目北一怔,不可置信地说: “建平公主?她……她竟然请你到她的公主府去?天,这是什么事儿?她竟然请你?天!” 看到夏目北的神情异常,一直面无表情的楚家浩,一颗心莫名的就提到嗓子上,他不禁问: “建平公主是什么人?” 夏目北惊诧: “你不知道?以前——”他像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哦对,我差点忘记了,几个月之前你骑马摔下来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上次建平公主的宴会你也没参加,想必你是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了。这个建平公主,是陛下的长女,陛下对她甚是宠爱——” 夏目北扫眼看了四周,见没有旁人,压低声音说: “自从驸马爷出事后,她的性情便是大变,暴躁,孤僻,古怪,喜怒无常,惹毛了她,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去年元宵节,她出府赏花灯,太子殿下的宠姬周夫人的哥哥周大年,只顾看花灯,无意中轻撞了她一下,结果她大怒,当场令人把周大年的一双臂砍下来,再把一双眼睛挖掉,当时太子殿下和周夫人也在,她丝毫不管他们求情,太子殿下也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敢怒不敢言。” 夏依苏张大嘴巴。 哇靠!这建平公主,也太有个性了。 难怪刚才朱晓庄一副草木皆兵严阵以待的神情,大概她是担心,夏依苏会变成第二个周大年。 楚家浩也神情紧张,忧心忡忡看了夏依苏一眼,他是真的关心她,轻声说:“夏依苏,你……你还是不去建平公主府了吧。你脾气那么冲,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建平公主,那……那如何是好?” 夏依苏嘻嘻笑:“如果不去,那更是把她得罪了。”又再说:“没事。我会尽量小心翼翼,少说话,多点头,尽量做到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楚家浩问:“你做得到?” 夏依苏说:“尽量,尽量,我尽量做到。”心里,大大的很不以为然。她跟建平公主无冤无仇,她总见不得平白无故为难她吧? 她跟夏目北一起去看和乐楼。 和乐楼位于繁华中心地带,三层阁楼,粉墙黛瓦,飞檐翘角。正如夏目北所说的那样,和乐楼比醉霄楼大了一半,环境好,窗明几净的。和乐楼的四个公子都在,陪他们上下转了一圈。 夏目北问:“妹妹,你看怎么样?” 夏依苏皱了皱眉:“我还是觉得,一万五千两银子也太贵了,我看顶多值一万两银子。” 大公子笑着说:“夏四小姐还真会说笑!一万五千两银子已是便宜了,原本我们还想要二万两银子呢。这地方位置好,做酒楼最好不好,如果我们兄弟几个不是对做酒楼没兴趣,哪里会转卖?” 第335章 经商天赋5 三公子也忙不迭说:“这几日来询问的人不少。有李记的掌柜,得月轩的许掌柜,宋都督的大舅子……对了,连宫中的高公公阮公公,也对我们的和乐楼大感兴趣,阮公公还亲自跑来一趟。如果夏公子看中的话,那就要快点定下来,要不过两日,估计就给别人抢了去。” 夏依苏耸耸肩:“既然别人有兴趣,那就给别人呗。” 夏目北着急:“妹妹——” 夏依苏说:“二哥你没看到么?这酒楼的结构不大好,门口开得大,但越往里越窄小,成一个漏斗形状,那就意味着不聚财,哪怕赚得再多,财也会流出去,到时头来辛苦一场,却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位公子面面相觑。 夏依苏这话,似乎说得有些道理,因为他们的父亲辛辛苦苦做了几十年酒楼掌柜,除了这酒楼,几乎没留下什么财产给他们。 夏依苏说:“既然李记的掌柜,得月轩的许掌柜,宋都督的大舅子,宫中的高公公阮公公都对和乐楼感兴趣,那我们就不要搅和了。反正,我觉得一万五千两银子是太贵了,不值这个价——当然,如果这酒楼不是漏斗形状的,别说一万五千两银子,就是二万两银子也值得。可惜,可惜呀。”话锋一转,又再说:“如果一万两银子的话还值得考虑考虑,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酒楼也没什么不可。” 说完后,拉了夏目北便转身要走。 几位公子急了,异口同声:“夏二公子,夏四小姐,请留步——”夏依苏心中窃笑。停下脚步,装了一副为难的样子回过头去,她问:“怎么啦?” 大公子说:“两位请等等,我们四兄弟商量一下。” 他们走到里屋商量去了。 夏目北偷声地问:“你给的价这么低,他们会不会卖给我们?” 夏依苏偷声地答:“笨,如果他们不卖,我们再加价不迟。” 夏目北又再偷声问:“这么多人对这酒楼有兴趣,如果万一他们不卖给我们怎么办?” 夏依苏又再偷声说:“有兴趣的人是多,但一下子能够拿一万五千两银子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要不为什么到现在酒楼还没卖出去?估计那些人,不是银子凑不够,要分期付款,要不就是对做酒楼没什么把握,或分身无术,犹豫之中。他们兄弟几个急着要钱,只要一次性把银子付清,少几千也没什么不可。” 还真的给夏依苏说中了。 李记的掌柜和得月轩的许掌柜,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出来。李记的掌柜提出先给一万两银子,剩下的五千两,一年后才给;得月轩的许掌柜则要分三年付,一年付五千两银子。 宋都督的大舅子有钱,可没做过酒楼生意,担心血本无归,还在举棋不定。至于高公公阮公公这两个宫中太监,高公公凑不够银子,阮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不能常常出宫,又找不到信得过的人来经营。 除了他们几个,也有人来问的,可只想租,不想把酒楼买下。 偏偏四兄弟急着要分钱,然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日子。刚才听夏依苏说酒楼的结构不好心凉了半截,后来又再听夏依苏说“如果一万两银子的话还值得考虑考虑,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酒楼也没什么不可”,各人都心动了。 没一会儿后,四个公子走了出来。 大公子说:“夏二公子夏四小姐,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一万两银子太少了,我们顶多减一千两银子,就一万四两银子。” 夏依苏装了很为难的样子:“一万四两银子我还是觉得贵了。一万一,我们顶多给到一万一。” 四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三公子说:“一万三,再不能少了。” 夏依苏摇了摇头:“一万一,再也不能多了。” 夏目北也识得做人,立马说:“如果你们同意的话,那我们就立契,然后到衙门盖章过户,之后把银子全部付清,不会拖欠。” 四兄弟又再互相看了一眼。 终于大公子说:“夏公子夏小姐,我们就各人让一步,一万二千两银子,再也不能少了。” 四公子比较年轻,一时嘴快:“对,一万二千两银子,我们兄弟四个,刚好各人分三千。如果再少,那银子就不好分了。” 这小子,也太过不学无术了,估计不怎么会算数。一万一除去四,每个人不就是可以分得二万七千五百两银子么,有什么难分的? 夏目北沉不住气,担心会节外生枝,偷偷的给夏依苏使了个眼角,意思说,快答应呀。夏依苏装模作样地皱了眉,问夏目北: “二哥你说呢?一万二千两银子,比我预算的超出了两千两银子。哎,两千两银子,我们要辛苦好久才能把这银子挣回来。” 一下子少了三千两银子,夏目北狂喜若狂,差点儿没能忍住要跳起来。可又不敢把喜悦表露出来,只好拼命的憋着,拼命地装了为难表情: “这个……这个……这个嘛,哎,一万二千两银子,多是多了点。但……算了,一万二千两银子就一万二千两银子吧。” 四公子不放心,赶紧加了一句: “说好了,银子要马上付清,不拖欠。” 夏目北点头,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当然。” 回到醉霄楼,夏目北乐翻了。他跟夏依苏虽然是兄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好抱她,便去抱了楚家浩,又是笑又是叫,转了好几圈,才把他放下来。他兴奋,手舞足蹈,一边语无伦次的说: “家浩家浩我告诉你,我妹妹,她是个天才,真的是个天才!做商人的天才!原来我还不服气,如今我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我妹妹的经商天赋,真的比我高,高出一大截,我这个做兄长的,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楚家浩一副风怪不怪的神情,淡淡的说: “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是精明的生意人,她遗传的基因能差到哪儿去?” 夏目北听不清楚: “家浩,你说些什么?” 楚家浩没有回答。 夏依苏却听清楚了,心中惊诧。这时候甘妈妈走过来催:“县主,时候不早了,县主是不是该去公主府了?” 夏依苏赶紧说:“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三公子也忙不迭说:“这几日来询问的人不少。有李记的掌柜,得月轩的许掌柜,宋都督的大舅子……对了,连宫中的高公公阮公公,也对我们的和乐楼大感兴趣,阮公公还亲自跑来一趟。如果夏公子看中的话,那就要快点定下来,要不过两日,估计就给别人抢了去。” 夏依苏耸耸肩:“既然别人有兴趣,那就给别人呗。” 夏目北着急:“妹妹——” 夏依苏说:“二哥你没看到么?这酒楼的结构不大好,门口开得大,但越往里越窄小,成一个漏斗形状,那就意味着不聚财,哪怕赚得再多,财也会流出去,到时头来辛苦一场,却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位公子面面相觑。 夏依苏这话,似乎说得有些道理,因为他们的父亲辛辛苦苦做了几十年酒楼掌柜,除了这酒楼,几乎没留下什么财产给他们。 夏依苏说:“既然李记的掌柜,得月轩的许掌柜,宋都督的大舅子,宫中的高公公阮公公都对和乐楼感兴趣,那我们就不要搅和了。反正,我觉得一万五千两银子是太贵了,不值这个价——当然,如果这酒楼不是漏斗形状的,别说一万五千两银子,就是二万两银子也值得。可惜,可惜呀。”话锋一转,又再说:“如果一万两银子的话还值得考虑考虑,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酒楼也没什么不可。” 说完后,拉了夏目北便转身要走。 几位公子急了,异口同声:“夏二公子,夏四小姐,请留步——”夏依苏心中窃笑。停下脚步,装了一副为难的样子回过头去,她问:“怎么啦?” 大公子说:“两位请等等,我们四兄弟商量一下。” 他们走到里屋商量去了。 夏目北偷声地问:“你给的价这么低,他们会不会卖给我们?” 夏依苏偷声地答:“笨,如果他们不卖,我们再加价不迟。” 夏目北又再偷声问:“这么多人对这酒楼有兴趣,如果万一他们不卖给我们怎么办?” 夏依苏又再偷声说:“有兴趣的人是多,但一下子能够拿一万五千两银子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要不为什么到现在酒楼还没卖出去?估计那些人,不是银子凑不够,要分期付款,要不就是对做酒楼没什么把握,或分身无术,犹豫之中。他们兄弟几个急着要钱,只要一次性把银子付清,少几千也没什么不可。” 还真的给夏依苏说中了。 李记的掌柜和得月轩的许掌柜,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出来。李记的掌柜提出先给一万两银子,剩下的五千两,一年后才给;得月轩的许掌柜则要分三年付,一年付五千两银子。 宋都督的大舅子有钱,可没做过酒楼生意,担心血本无归,还在举棋不定。至于高公公阮公公这两个宫中太监,高公公凑不够银子,阮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不能常常出宫,又找不到信得过的人来经营。 除了他们几个,也有人来问的,可只想租,不想把酒楼买下。 偏偏四兄弟急着要分钱,然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日子。刚才听夏依苏说酒楼的结构不好心凉了半截,后来又再听夏依苏说“如果一万两银子的话还值得考虑考虑,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酒楼也没什么不可”,各人都心动了。 没一会儿后,四个公子走了出来。 大公子说:“夏二公子夏四小姐,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一万两银子太少了,我们顶多减一千两银子,就一万四两银子。” 夏依苏装了很为难的样子:“一万四两银子我还是觉得贵了。一万一,我们顶多给到一万一。” 四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三公子说:“一万三,再不能少了。” 夏依苏摇了摇头:“一万一,再也不能多了。” 夏目北也识得做人,立马说:“如果你们同意的话,那我们就立契,然后到衙门盖章过户,之后把银子全部付清,不会拖欠。” 四兄弟又再互相看了一眼。 终于大公子说:“夏公子夏小姐,我们就各人让一步,一万二千两银子,再也不能少了。” 四公子比较年轻,一时嘴快:“对,一万二千两银子,我们兄弟四个,刚好各人分三千。如果再少,那银子就不好分了。” 这小子,也太过不学无术了,估计不怎么会算数。一万一除去四,每个人不就是可以分得二万七千五百两银子么,有什么难分的? 夏目北沉不住气,担心会节外生枝,偷偷的给夏依苏使了个眼角,意思说,快答应呀。夏依苏装模作样地皱了眉,问夏目北: “二哥你说呢?一万二千两银子,比我预算的超出了两千两银子。哎,两千两银子,我们要辛苦好久才能把这银子挣回来。” 一下子少了三千两银子,夏目北狂喜若狂,差点儿没能忍住要跳起来。可又不敢把喜悦表露出来,只好拼命的憋着,拼命地装了为难表情: “这个……这个……这个嘛,哎,一万二千两银子,多是多了点。但……算了,一万二千两银子就一万二千两银子吧。” 四公子不放心,赶紧加了一句: “说好了,银子要马上付清,不拖欠。” 夏目北点头,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当然。” 回到醉霄楼,夏目北乐翻了。他跟夏依苏虽然是兄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好抱她,便去抱了楚家浩,又是笑又是叫,转了好几圈,才把他放下来。他兴奋,手舞足蹈,一边语无伦次的说: “家浩家浩我告诉你,我妹妹,她是个天才,真的是个天才!做商人的天才!原来我还不服气,如今我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我妹妹的经商天赋,真的比我高,高出一大截,我这个做兄长的,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楚家浩一副风怪不怪的神情,淡淡的说: “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是精明的生意人,她遗传的基因能差到哪儿去?” 夏目北听不清楚: “家浩,你说些什么?” 楚家浩没有回答。 夏依苏却听清楚了,心中惊诧。这时候甘妈妈走过来催:“县主,时候不早了,县主是不是该去公主府了?” 夏依苏赶紧说:“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第336章 建平公主1 出了醉霄楼,还没来得及上马车,远远看到五殿下元峻轩在几位富家公子前呼后拥下,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 见到夏依苏,元峻轩有些意外:“夏四小姐——呃,我差点儿忘记了,如今你是县主了。县主,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夏依苏说:“嗯。” 元峻轩对她极是热情洋溢:“你要回去了?” 夏依苏对元峻轩的印象一般,没有特别的好感,也没有讨厌,她说:“不是,我要到建平公主府中去,建平公主说要宴请我。” 元峻轩惊诧:“皇姐心情竟然这么好,要宴请你?” 夏依苏说:“嗯。” 元峻轩说:“奇怪,皇姐怎么转性儿了?她对谁都是冷冷的,不理不睬,竟然会对你刮目相看。皇姐宴请你,让你到她府中去,看来她今天心情特别舒畅,真是难得。哎,我很久没见到皇姐了——”想想不对,亡羊补牢似的解释:“也不是很久。前几天在宴会上刚刚见到,可是当时人太多了,我都没能跟皇姐说上话。如今真是巧了,我正好有空,我也随你一起到皇姐府中去,跟她请安问好。” 夏依苏无所谓,倒是甘妈妈很为难: “五殿下,这……这不大好吧?” 元峻轩横了她一眼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弟弟给姐姐请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有什么不对?”他转头,对他身后的几位富家公子说:“我有些事儿要先走,我们改日再一起玩。” 说完后便不再理他们,自行地挤上了马车。 甘妈妈很是无奈,又不敢把元峻轩给得罪了。 元峻轩之所以对夏依苏这么热情如火,自有他的如意算盘。他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在父皇跟前是个可有可无的儿子,母妃也默默无闻,舅家早已没落,几个舅舅无所作为,他是属于无权无势边缘化的皇子。 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势单力薄。 他曾经想投靠元峻武。可元峻武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根本不需要没什么能耐文不文武不武对自己毫无用途的元峻轩去巴结。 碰了一鼻子灰的元峻轩,又再想着走近元峻宇,跟他们结成同盟。偏偏元峻宇元峻杰也瞧他不起,认为他是狗尾巴上的露水经不起半点摇摆,因此待他一直是淡淡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根本没法跟他们溶合在一起。 元峻明跟元峻秀关系不错,可两人没结成一派。 元峻明生性不羁,个性散漫,不喜争斗;元峻秀则是书生气味十足,对权势没兴趣,只喜欢琴棋书画,从不拉帮结派,除了跟元峻秀比较谈得过来之外,对其他兄弟总是客客气气,不亲近也不得罪。 元峻轩心中明白,想要出人头地,就得娶一个有背景的女子。 对于楚明美,元峻轩并不是没有非分之想的。有时候女人,不单单是摆设,还可以用来装饰门楣。娶了楚明美,就等于拥有了权势,威望,令人不可小觑,在自己众多兄弟跟前,能够扬眉吐气。 元峻轩可想法归想法,也知道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如今的他,把目光移到夏依苏身上。 夏府不是名门世家,夏世显的官职也不大,不过是区区的四品官员,放在以前,元峻轩是不屑一顾的。这样家庭出身的小姐,做他的侧妃还差不多,根本不配做他的正妃。 但今日已不同往日。 如今夏依苏封为县主,身份地位已大大提高。况且她的长兄夏目南,也是非同一般,因为协助元峻宇打击江湖大盗夺回玉玲珑有功,如今在官途上可谓是一片光明,属于春风得意,说不定日后能够高官厚碌,名扬天下。 上了马车,元峻轩坐在夏依苏对面,对她绽开了一个极为亲切的笑容:“县主——” 夏依苏抬起头来看他:“嗯?” 元峻轩小心翼翼问:“县主今年芳龄有十六了吧?” 夏依苏说:“嗯。” 元峻轩又再问:“县主年龄是不小了。县主有没有想着,要找个怎么样的婆家?” 夏依苏红了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呸”了一声说:“什么婆家不婆家的?我没有想过这事儿好不好?” 元峻轩觉得夏依苏脸红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令人怦然心动。他大着胆子,笑着说:“哎呀县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嘛。” 夏依苏不想说这事儿,她跟元峻轩又不熟,说这事儿挺尴尬的。急中生智,连忙找了个理由开脱:“我三姐不是没有嫁人么?我做妹妹的,急些什么?” 元峻轩笑:“县主你不知道吧?你三姐是还没有嫁人,但她的心大着呢,外面的人都说,她要嫁给四皇兄做侧妃呢。如果皇祖母同意,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夏依苏说:“哦。” 元峻轩说:“你三姐是庶出小姐,也只有做小的份,哪里像县主?嫁人,肯定要风风光光的嫁,要八大轿抬进门去。” 夏依苏不吭声。 元峻轩又再说:“上次我听皇祖母说,四皇兄的婚事也快要定下来了,他要娶的是楚大小姐。四皇兄的婚事定了下来后,也要轮到我定亲了,哎,我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人呢,我母妃说,要找个出身好的,一定是嫡小姐,长得漂亮,人也聪明的……我母妃还说,最好是像县主这样的姑娘。”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她低头,把玩着手腕上戴着的紫金藤雕刻成的梅花手链。元峻轩的话,她只听到了前半段,后半段没听到耳朵去,直接无视掉。 她想,元峻宇的婚事快要订下来了,他娶的是楚明美。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她早已知道。 她眼前不停地闪着元峻宇的身影。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把手链戴到她的手腕上,他那修长清雅微微泛着淡白的手指,有些冰凉,若有若无的滑过她有肌肤……还有,他紧紧抱着她,温暖的怀抱,他那炙热而柔软的嘴唇……这些难以磨光的记忆,活,色,生,香的画面,冷不防的就充斥着夏依苏的脑子。出了醉霄楼,还没来得及上马车,远远看到五殿下元峻轩在几位富家公子前呼后拥下,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 见到夏依苏,元峻轩有些意外:“夏四小姐——呃,我差点儿忘记了,如今你是县主了。县主,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夏依苏说:“嗯。” 元峻轩对她极是热情洋溢:“你要回去了?” 夏依苏对元峻轩的印象一般,没有特别的好感,也没有讨厌,她说:“不是,我要到建平公主府中去,建平公主说要宴请我。” 元峻轩惊诧:“皇姐心情竟然这么好,要宴请你?” 夏依苏说:“嗯。” 元峻轩说:“奇怪,皇姐怎么转性儿了?她对谁都是冷冷的,不理不睬,竟然会对你刮目相看。皇姐宴请你,让你到她府中去,看来她今天心情特别舒畅,真是难得。哎,我很久没见到皇姐了——”想想不对,亡羊补牢似的解释:“也不是很久。前几天在宴会上刚刚见到,可是当时人太多了,我都没能跟皇姐说上话。如今真是巧了,我正好有空,我也随你一起到皇姐府中去,跟她请安问好。” 夏依苏无所谓,倒是甘妈妈很为难: “五殿下,这……这不大好吧?” 元峻轩横了她一眼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弟弟给姐姐请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有什么不对?”他转头,对他身后的几位富家公子说:“我有些事儿要先走,我们改日再一起玩。” 说完后便不再理他们,自行地挤上了马车。 甘妈妈很是无奈,又不敢把元峻轩给得罪了。 元峻轩之所以对夏依苏这么热情如火,自有他的如意算盘。他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在父皇跟前是个可有可无的儿子,母妃也默默无闻,舅家早已没落,几个舅舅无所作为,他是属于无权无势边缘化的皇子。 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势单力薄。 他曾经想投靠元峻武。可元峻武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根本不需要没什么能耐文不文武不武对自己毫无用途的元峻轩去巴结。 碰了一鼻子灰的元峻轩,又再想着走近元峻宇,跟他们结成同盟。偏偏元峻宇元峻杰也瞧他不起,认为他是狗尾巴上的露水经不起半点摇摆,因此待他一直是淡淡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根本没法跟他们溶合在一起。 元峻明跟元峻秀关系不错,可两人没结成一派。 元峻明生性不羁,个性散漫,不喜争斗;元峻秀则是书生气味十足,对权势没兴趣,只喜欢琴棋书画,从不拉帮结派,除了跟元峻秀比较谈得过来之外,对其他兄弟总是客客气气,不亲近也不得罪。 元峻轩心中明白,想要出人头地,就得娶一个有背景的女子。 对于楚明美,元峻轩并不是没有非分之想的。有时候女人,不单单是摆设,还可以用来装饰门楣。娶了楚明美,就等于拥有了权势,威望,令人不可小觑,在自己众多兄弟跟前,能够扬眉吐气。 元峻轩可想法归想法,也知道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如今的他,把目光移到夏依苏身上。 夏府不是名门世家,夏世显的官职也不大,不过是区区的四品官员,放在以前,元峻轩是不屑一顾的。这样家庭出身的小姐,做他的侧妃还差不多,根本不配做他的正妃。 但今日已不同往日。 如今夏依苏封为县主,身份地位已大大提高。况且她的长兄夏目南,也是非同一般,因为协助元峻宇打击江湖大盗夺回玉玲珑有功,如今在官途上可谓是一片光明,属于春风得意,说不定日后能够高官厚碌,名扬天下。 上了马车,元峻轩坐在夏依苏对面,对她绽开了一个极为亲切的笑容:“县主——” 夏依苏抬起头来看他:“嗯?” 元峻轩小心翼翼问:“县主今年芳龄有十六了吧?” 夏依苏说:“嗯。” 元峻轩又再问:“县主年龄是不小了。县主有没有想着,要找个怎么样的婆家?” 夏依苏红了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呸”了一声说:“什么婆家不婆家的?我没有想过这事儿好不好?” 元峻轩觉得夏依苏脸红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令人怦然心动。他大着胆子,笑着说:“哎呀县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嘛。” 夏依苏不想说这事儿,她跟元峻轩又不熟,说这事儿挺尴尬的。急中生智,连忙找了个理由开脱:“我三姐不是没有嫁人么?我做妹妹的,急些什么?” 元峻轩笑:“县主你不知道吧?你三姐是还没有嫁人,但她的心大着呢,外面的人都说,她要嫁给四皇兄做侧妃呢。如果皇祖母同意,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夏依苏说:“哦。” 元峻轩说:“你三姐是庶出小姐,也只有做小的份,哪里像县主?嫁人,肯定要风风光光的嫁,要八大轿抬进门去。” 夏依苏不吭声。 元峻轩又再说:“上次我听皇祖母说,四皇兄的婚事也快要定下来了,他要娶的是楚大小姐。四皇兄的婚事定了下来后,也要轮到我定亲了,哎,我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人呢,我母妃说,要找个出身好的,一定是嫡小姐,长得漂亮,人也聪明的……我母妃还说,最好是像县主这样的姑娘。”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她低头,把玩着手腕上戴着的紫金藤雕刻成的梅花手链。元峻轩的话,她只听到了前半段,后半段没听到耳朵去,直接无视掉。 她想,元峻宇的婚事快要订下来了,他娶的是楚明美。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她早已知道。 她眼前不停地闪着元峻宇的身影。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把手链戴到她的手腕上,他那修长清雅微微泛着淡白的手指,有些冰凉,若有若无的滑过她有肌肤……还有,他紧紧抱着她,温暖的怀抱,他那炙热而柔软的嘴唇……这些难以磨光的记忆,活,色,生,香的画面,冷不防的就充斥着夏依苏的脑子。 第337章 建平公主2 那些令难堪的片段,夏依苏无法控制,它们化作张张精彩的剪影,在她眼前不停在黑白飞舞。 夏依苏的脸,莫名的就火辣辣起来,仿佛元峻宇身体的余温,柔软的唇,还停留在她身上似的。 一阵温暖气息,不觉就从夏依苏心底里,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搅起了一波又一波甜蜜的涟漪。像桃花泛水一样,湿漉瀛地醒来;又像一头封藏已久的小兽被惊动,蠢蠢欲动了。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感觉?她不是不喜欢元峻宇的么?不是一点儿也不爱他的么?为什么她会有这个感觉? 元峻轩说:“县主?县主——” 夏依苏猛地回过神来,她甩了甩头,努力地把元峻宇从脑海里甩开了去,又再抬起头来,看元峻轩:“嗯?” 元峻轩问:“想些什么呢?想得这样入神,脸都红了。” 夏依苏连忙伸手捂了脸孔。真的,脸孔热辣辣的,那红晕,直落到脖子里去,她支支吾吾说:“没……没想什么啦!” 元峻轩又再问:“县主,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有。” 元峻轩赶紧问:“谁?” 夏依苏眨眨眼睛,随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我很喜欢很喜欢我自己——呃,这叫自恋。” 元峻轩坐不稳,差点儿从坐位上滑下来。 夏依苏嘻嘻笑。 这叫幽默,谁知元峻轩一点也不懂得欣赏。 说话间,到了建平公主府。此时建平公主端坐在大厅中,穿了一身荣华富贵,把头高高仰起,神情骄傲得如一只盛开的孔雀。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大门,看到夏依苏走进来了,一张宛如雕塑般不苟言笑的脸更是阴森,待看到走在夏依苏身边的元峻轩,一怔,像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分是什么人一样,冷漠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甘妈妈走了上前去,毕恭毕敬说: “公主,县主到了。”又再说:“路上遇到五殿下,他要给公主请安问好,因此便一起来了。” 元峻轩走上前,抱拳作辑,脸上绽开一个讨好的笑容:“见过皇姐!五弟给皇姐请安来了。” 建平公主紧紧的皱着眉,这小子,他来凑什么热闹?绷着一张脸,冷冷的说:“安请过了,那你可以回去了。” 元峻轩笑容僵在脸上,极是尴尬:“皇姐——” 建平公主一点情面也不给,扬声:“甘妈妈,送五殿下出府去。” 甘妈妈连忙说:“是,公主。”她走到元峻轩跟前,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五殿下,老奴奉公主之令,送五殿下出府去。” 元峻轩尴尬万分,却是无奈,哪里敢赖着不走?只得悻悻地说:“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给皇姐请安。” 夏依苏张大嘴巴。这建平公主,太太太有个性了,看来众人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看来她得像朱晓庄说的一样,有什么事儿尽量忍着点,建平公主说些什么,只管唯唯诺诺,不能跟她有什么冲突。 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元峻轩走后,建平公主一双深深长长的眼睛紧紧地盯了夏依苏看,眼神中冷冰冰的,像是对夏依苏极厌恶,且带着一股仇恨,她咬牙切齿的说: “你就是夏依苏?” 这话,问得很莫明其妙。夏依苏说: “是。我就是夏依苏。” 建平公主朝她走近了一步,仍然盯着她,眼神阴冷,咄咄逼人问: “那你可认识我?” 夏依苏更是莫明其妙: “认识。你是建平公主。” 建平公主冷笑一声: “夏依苏,你还真会装傻!你不会告诉我,你跟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夏依苏,不是同一个人吧?” 听到“二十一世纪”这几个字,夏依苏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失声:“元绿娅?你是元绿娅?” 她还以为,建平公主是跟元绿娅长得一模一样的古代人,还真没想到,原来建平公主,竟然是元绿娅——准确来说,元绿娅穿越到了这个朝代,灵魂附到了建平公主身上,成了建平公主。 元绿娅身后的一个丫鬟,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指着夏依苏,大喝一声: “大胆,公主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谁知话音还没落,元绿娅不由分说扬起手,朝丫鬟脸上甩了两记响亮有耳光。元绿娅虽然瘦,力道可不小,丫鬟一张还算得上是俏丽的脸,顿时被打得高高肿了起来。她完完全全给吓坏了,战战兢兢跪了下来,眼里全是惊恐。 她一边磕头,一边哆嗦着说: “公主饶罪!公主饶罪。” 元绿娅冷冷地看她,冷冷地说: “我都没有说话,你多嘴些什么?” 她有心在夏依苏跟前耍威风,杀夏依苏的锐气,刚好这个倒霉的丫鬟撞上来了,于是便来个杀鸡敬猴。她用了不可一世的眼神,扫了一下四周,随后厉声说: “当众杖责二十下,如再有下次,你就得小心你的脑袋。” 丫鬟浑身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奴……奴婢谢公主,不……不杀之罪。” 有好几个老婆子走了上来,其中一个老婆子抓住丫鬟,又再有另外的老婆子拿来了一纺长凳子,把丫鬟按了上去,撕开她的裙子,剥下了她的裤子,丫鬟雪白的pp,顿时暴光在众人眼目之下。 所谓的当众杖责,就是要就地惩罚。 皮肉之疼是其次,只要是让受罚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杖责,达到被侮辱的效果,以长记性,今后不再犯。 有一个强壮的中年女子,拿了一条长板子,用力地朝丫鬟的pp落下去。板子的声音,“啪!啪!啪!”,一声一声地响。丫鬟疼得直哭,口水鼻涕眼泪直流,却不敢大声喊,她的pp很快红肿了起来,再几个板子下去,pp就有血流了出来。 二十板子打完,丫鬟原来雪白的pp,此时已是血肉模糊。 周围丫鬟婆子,吓得如惊弓之鸟,大气也不敢出,都缩着脖子微颤颤地站着,恐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自己会连累受罪。那些令难堪的片段,夏依苏无法控制,它们化作张张精彩的剪影,在她眼前不停在黑白飞舞。 夏依苏的脸,莫名的就火辣辣起来,仿佛元峻宇身体的余温,柔软的唇,还停留在她身上似的。 一阵温暖气息,不觉就从夏依苏心底里,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搅起了一波又一波甜蜜的涟漪。像桃花泛水一样,湿漉瀛地醒来;又像一头封藏已久的小兽被惊动,蠢蠢欲动了。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感觉?她不是不喜欢元峻宇的么?不是一点儿也不爱他的么?为什么她会有这个感觉? 元峻轩说:“县主?县主——” 夏依苏猛地回过神来,她甩了甩头,努力地把元峻宇从脑海里甩开了去,又再抬起头来,看元峻轩:“嗯?” 元峻轩问:“想些什么呢?想得这样入神,脸都红了。” 夏依苏连忙伸手捂了脸孔。真的,脸孔热辣辣的,那红晕,直落到脖子里去,她支支吾吾说:“没……没想什么啦!” 元峻轩又再问:“县主,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有。” 元峻轩赶紧问:“谁?” 夏依苏眨眨眼睛,随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我很喜欢很喜欢我自己——呃,这叫自恋。” 元峻轩坐不稳,差点儿从坐位上滑下来。 夏依苏嘻嘻笑。 这叫幽默,谁知元峻轩一点也不懂得欣赏。 说话间,到了建平公主府。此时建平公主端坐在大厅中,穿了一身荣华富贵,把头高高仰起,神情骄傲得如一只盛开的孔雀。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大门,看到夏依苏走进来了,一张宛如雕塑般不苟言笑的脸更是阴森,待看到走在夏依苏身边的元峻轩,一怔,像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分是什么人一样,冷漠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甘妈妈走了上前去,毕恭毕敬说: “公主,县主到了。”又再说:“路上遇到五殿下,他要给公主请安问好,因此便一起来了。” 元峻轩走上前,抱拳作辑,脸上绽开一个讨好的笑容:“见过皇姐!五弟给皇姐请安来了。” 建平公主紧紧的皱着眉,这小子,他来凑什么热闹?绷着一张脸,冷冷的说:“安请过了,那你可以回去了。” 元峻轩笑容僵在脸上,极是尴尬:“皇姐——” 建平公主一点情面也不给,扬声:“甘妈妈,送五殿下出府去。” 甘妈妈连忙说:“是,公主。”她走到元峻轩跟前,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五殿下,老奴奉公主之令,送五殿下出府去。” 元峻轩尴尬万分,却是无奈,哪里敢赖着不走?只得悻悻地说:“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给皇姐请安。” 夏依苏张大嘴巴。这建平公主,太太太有个性了,看来众人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看来她得像朱晓庄说的一样,有什么事儿尽量忍着点,建平公主说些什么,只管唯唯诺诺,不能跟她有什么冲突。 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元峻轩走后,建平公主一双深深长长的眼睛紧紧地盯了夏依苏看,眼神中冷冰冰的,像是对夏依苏极厌恶,且带着一股仇恨,她咬牙切齿的说: “你就是夏依苏?” 这话,问得很莫明其妙。夏依苏说: “是。我就是夏依苏。” 建平公主朝她走近了一步,仍然盯着她,眼神阴冷,咄咄逼人问: “那你可认识我?” 夏依苏更是莫明其妙: “认识。你是建平公主。” 建平公主冷笑一声: “夏依苏,你还真会装傻!你不会告诉我,你跟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夏依苏,不是同一个人吧?” 听到“二十一世纪”这几个字,夏依苏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失声:“元绿娅?你是元绿娅?” 她还以为,建平公主是跟元绿娅长得一模一样的古代人,还真没想到,原来建平公主,竟然是元绿娅——准确来说,元绿娅穿越到了这个朝代,灵魂附到了建平公主身上,成了建平公主。 元绿娅身后的一个丫鬟,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指着夏依苏,大喝一声: “大胆,公主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谁知话音还没落,元绿娅不由分说扬起手,朝丫鬟脸上甩了两记响亮有耳光。元绿娅虽然瘦,力道可不小,丫鬟一张还算得上是俏丽的脸,顿时被打得高高肿了起来。她完完全全给吓坏了,战战兢兢跪了下来,眼里全是惊恐。 她一边磕头,一边哆嗦着说: “公主饶罪!公主饶罪。” 元绿娅冷冷地看她,冷冷地说: “我都没有说话,你多嘴些什么?” 她有心在夏依苏跟前耍威风,杀夏依苏的锐气,刚好这个倒霉的丫鬟撞上来了,于是便来个杀鸡敬猴。她用了不可一世的眼神,扫了一下四周,随后厉声说: “当众杖责二十下,如再有下次,你就得小心你的脑袋。” 丫鬟浑身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奴……奴婢谢公主,不……不杀之罪。” 有好几个老婆子走了上来,其中一个老婆子抓住丫鬟,又再有另外的老婆子拿来了一纺长凳子,把丫鬟按了上去,撕开她的裙子,剥下了她的裤子,丫鬟雪白的pp,顿时暴光在众人眼目之下。 所谓的当众杖责,就是要就地惩罚。 皮肉之疼是其次,只要是让受罚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杖责,达到被侮辱的效果,以长记性,今后不再犯。 有一个强壮的中年女子,拿了一条长板子,用力地朝丫鬟的pp落下去。板子的声音,“啪!啪!啪!”,一声一声地响。丫鬟疼得直哭,口水鼻涕眼泪直流,却不敢大声喊,她的pp很快红肿了起来,再几个板子下去,pp就有血流了出来。 二十板子打完,丫鬟原来雪白的pp,此时已是血肉模糊。 周围丫鬟婆子,吓得如惊弓之鸟,大气也不敢出,都缩着脖子微颤颤地站着,恐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自己会连累受罪。 第338章 建平公主3 二十板子下去,丫鬟被打得气若游丝,半死不活的。 她趴了在长凳子上,痛苦不堪,不住呻,吟,哭得只有出气没入气的份。尽管如此,二十板子打完后,丫鬟还得挣扎着,由两个中年女子搀扶着起来,她蓬头垢面,强忍着痛,走到元绿娅跟前,跪了下来,磕头。 “奴婢谢过公主。” 被打,还得要谢,这是规矩。 元绿娅看着她,阴沉着脸,冷声说:“如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命!” 丫鬟低声说:“奴婢不敢。” 元绿娅说:“下去。” 丫鬟磕了一个头:“是。奴婢告退了。”她根本走不了路,被两个中年女子搀扶着,连滚带爬下去了。 元绿娅这杀鸡敬猴之举,夏依苏又岂有不懂的道理?她直看得心惊肉跳,屁滚尿流的。靠啊,看来元绿娅下一个动手目标,就是她了。她可不愿意像了刚才那丫鬟那样,把自己白白嫩嫩的pp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更不愿意自己白白嫩嫩的pp,被打得血肉横飞——可是,这不是她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元绿娅肯不肯放过她的问题。 元绿娅冷冷的目光,盯着夏依苏看了。这使夏依苏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好半天后,元绿娅一屁股坐了下来。 有丫鬟为她倒了茶,恭恭敬敬捧到她跟前。元绿娅接过,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猛地抬起茶杯,劈头盖脸朝地往丫鬟脸上摔去。 杯子砸到了丫鬟脸上,差点儿中了眼睛,茶水扑了她一头一脸都是,随后杯子落到地上,“当啷”一声,顿时碎成好几片。 元绿娅一拍桌子,厉声说: “这茶这么烫,难道想把我烫死不成?” 丫鬟脸色如土,“扑通”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公主饶罪!公主请饶罪!” 元绿娅没看她,却一挥手,凛声说: “把她拉下去,关在柴房里,三天不准吃饭!” 几个婆子冲了上来,把丫鬟拉下去了。此时周围的气氛很紧张,令人窒息,站在一边的众多丫鬟婆子,每个人的神情都绷得紧紧的,连空气都充满了惊怕恐惧的味儿。 元绿娅面若冰霜,用了可以把人杀死的眼神朝夏依苏扫了一眼过来,冷冷地凝视着她,声音阴森森地说: “夏依苏,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冤家路窄,相逢在这个朝代。更想不到,我竟然是堂堂的公主殿下,而你,不过是一个四品官的女儿,身份地信相差悬殊。哈哈哈,看来老天也在帮我,让我报前世你夺我所爱之仇!” 呸,夺她所爱!真是颠倒是非黑白,到底是谁夺谁的所爱?夏依苏再笨,也不敢跟元绿娅争辩。她总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是不是——个性诚可贵,勇气价更高,为了屁股不被打,两者皆可抛。 她眼珠子一转,决定跟她套热乎: “绿娅——”看到元绿娅冷着一张白雪公主后妈似的脸,赶紧改口:“建平公主——呃,建平公主,你怎么也来了?” 元绿娅冷笑一声: “难道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夏依苏连忙说: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也来了,这下我们有伴了。” 元绿娅一拍桌子,一副防止八国联军攻打圆明园的强硬范儿,再冷笑一声,从牙缝中恨恨地迸出了一句: “谁跟你有伴儿?我跟你,完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夏依苏眨眨眼睛,很委曲: “难道那事儿,错的是我?我是受害者好不?” 不说那事儿还可,一说,更令元绿娅气恨,咬着牙说: “如果不是你死皮赖脸的缠着鸣哥哥,如果不是你无缘无故的冲进门来,我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是你害了我!” 夏依苏忍不住,跟她吵: “到底是谁害了谁?别颠倒黑白是非好不好?”她不禁愤慨起来,冲口而出:“如果不是你跟郑一鸣不要脸,搞那个,被我撞到了——” 话还没有说完,元绿娅的暴怒已升到顶点,脸蛋涨了个通红,五官都扭成了一团,无比的狰狞,她转头,对身边的众丫鬟婆子大喝一声: “你们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上前去,给我狠狠地打?” 丫鬟婆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一窝蜂地涌了上来。这些丫鬟婆子一共十来个人,而夏依苏只是独自一个人,紫烟雪影留在大厅外面没能进来,敌众我寡,夏依苏哪是众丫鬟婆子是对手?很快,她被她们七手八脚按倒在地上。 夏依苏头发被扯乱了,散了下来,身上的衣服,也在慌乱中,不知道给谁,也扯破了,甚至她的手臂,也不知道给哪一个丫鬟婆子用了长长的指甲盖子,戳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透出了血丝。 夏依苏狼狈不堪,完完全全被制服,被按倒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元绿娅端着公主架子,用了无比威严的声音,问了一个婆子:“有人顶撞本公主,对本公主出言不逊,忤逆犯上,该当何罪?” 婆子小心翼翼回答:“回公主,应杖责十下。” 元绿娅再次大声喝令:“听到没有?杖责十下!” 有四个丫鬟分别按住了夏依苏的手脚,再有一个婆子拿来了板子。因为夏依苏不是建平公主府的丫鬟,而是皇帝封的县主,因此没人敢把她的裤子扒下来。那个婆子把板子高高举起来,就要往夏依苏的屁股落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夏依苏连忙大声嚷嚷:“且慢,我有话要说。” 元绿娅仰起头来冷笑:“夏依苏,如今你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依苏说:“元绿娅——” 元绿娅横眉倒竖:“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夏依苏又再说:“建平公主——” 元绿娅“哼”了一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夏依苏赶紧说:“建平公主,冤家易解不易结是不是——”二十板子下去,丫鬟被打得气若游丝,半死不活的。 她趴了在长凳子上,痛苦不堪,不住呻,吟,哭得只有出气没入气的份。尽管如此,二十板子打完后,丫鬟还得挣扎着,由两个中年女子搀扶着起来,她蓬头垢面,强忍着痛,走到元绿娅跟前,跪了下来,磕头。 “奴婢谢过公主。” 被打,还得要谢,这是规矩。 元绿娅看着她,阴沉着脸,冷声说:“如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命!” 丫鬟低声说:“奴婢不敢。” 元绿娅说:“下去。” 丫鬟磕了一个头:“是。奴婢告退了。”她根本走不了路,被两个中年女子搀扶着,连滚带爬下去了。 元绿娅这杀鸡敬猴之举,夏依苏又岂有不懂的道理?她直看得心惊肉跳,屁滚尿流的。靠啊,看来元绿娅下一个动手目标,就是她了。她可不愿意像了刚才那丫鬟那样,把自己白白嫩嫩的pp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更不愿意自己白白嫩嫩的pp,被打得血肉横飞——可是,这不是她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元绿娅肯不肯放过她的问题。 元绿娅冷冷的目光,盯着夏依苏看了。这使夏依苏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好半天后,元绿娅一屁股坐了下来。 有丫鬟为她倒了茶,恭恭敬敬捧到她跟前。元绿娅接过,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猛地抬起茶杯,劈头盖脸朝地往丫鬟脸上摔去。 杯子砸到了丫鬟脸上,差点儿中了眼睛,茶水扑了她一头一脸都是,随后杯子落到地上,“当啷”一声,顿时碎成好几片。 元绿娅一拍桌子,厉声说: “这茶这么烫,难道想把我烫死不成?” 丫鬟脸色如土,“扑通”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公主饶罪!公主请饶罪!” 元绿娅没看她,却一挥手,凛声说: “把她拉下去,关在柴房里,三天不准吃饭!” 几个婆子冲了上来,把丫鬟拉下去了。此时周围的气氛很紧张,令人窒息,站在一边的众多丫鬟婆子,每个人的神情都绷得紧紧的,连空气都充满了惊怕恐惧的味儿。 元绿娅面若冰霜,用了可以把人杀死的眼神朝夏依苏扫了一眼过来,冷冷地凝视着她,声音阴森森地说: “夏依苏,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冤家路窄,相逢在这个朝代。更想不到,我竟然是堂堂的公主殿下,而你,不过是一个四品官的女儿,身份地信相差悬殊。哈哈哈,看来老天也在帮我,让我报前世你夺我所爱之仇!” 呸,夺她所爱!真是颠倒是非黑白,到底是谁夺谁的所爱?夏依苏再笨,也不敢跟元绿娅争辩。她总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是不是——个性诚可贵,勇气价更高,为了屁股不被打,两者皆可抛。 她眼珠子一转,决定跟她套热乎: “绿娅——”看到元绿娅冷着一张白雪公主后妈似的脸,赶紧改口:“建平公主——呃,建平公主,你怎么也来了?” 元绿娅冷笑一声: “难道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夏依苏连忙说: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也来了,这下我们有伴了。” 元绿娅一拍桌子,一副防止八国联军攻打圆明园的强硬范儿,再冷笑一声,从牙缝中恨恨地迸出了一句: “谁跟你有伴儿?我跟你,完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夏依苏眨眨眼睛,很委曲: “难道那事儿,错的是我?我是受害者好不?” 不说那事儿还可,一说,更令元绿娅气恨,咬着牙说: “如果不是你死皮赖脸的缠着鸣哥哥,如果不是你无缘无故的冲进门来,我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是你害了我!” 夏依苏忍不住,跟她吵: “到底是谁害了谁?别颠倒黑白是非好不好?”她不禁愤慨起来,冲口而出:“如果不是你跟郑一鸣不要脸,搞那个,被我撞到了——” 话还没有说完,元绿娅的暴怒已升到顶点,脸蛋涨了个通红,五官都扭成了一团,无比的狰狞,她转头,对身边的众丫鬟婆子大喝一声: “你们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上前去,给我狠狠地打?” 丫鬟婆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一窝蜂地涌了上来。这些丫鬟婆子一共十来个人,而夏依苏只是独自一个人,紫烟雪影留在大厅外面没能进来,敌众我寡,夏依苏哪是众丫鬟婆子是对手?很快,她被她们七手八脚按倒在地上。 夏依苏头发被扯乱了,散了下来,身上的衣服,也在慌乱中,不知道给谁,也扯破了,甚至她的手臂,也不知道给哪一个丫鬟婆子用了长长的指甲盖子,戳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透出了血丝。 夏依苏狼狈不堪,完完全全被制服,被按倒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元绿娅端着公主架子,用了无比威严的声音,问了一个婆子:“有人顶撞本公主,对本公主出言不逊,忤逆犯上,该当何罪?” 婆子小心翼翼回答:“回公主,应杖责十下。” 元绿娅再次大声喝令:“听到没有?杖责十下!” 有四个丫鬟分别按住了夏依苏的手脚,再有一个婆子拿来了板子。因为夏依苏不是建平公主府的丫鬟,而是皇帝封的县主,因此没人敢把她的裤子扒下来。那个婆子把板子高高举起来,就要往夏依苏的屁股落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夏依苏连忙大声嚷嚷:“且慢,我有话要说。” 元绿娅仰起头来冷笑:“夏依苏,如今你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依苏说:“元绿娅——” 元绿娅横眉倒竖:“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夏依苏又再说:“建平公主——” 元绿娅“哼”了一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夏依苏赶紧说:“建平公主,冤家易解不易结是不是——” 第339章 建平公主4 元绿娅打断她,摆着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趾高气扬地说:“废话!我就是喜欢跟你作对,那又怎么样?” 夏依苏眼睛一溜,又再说: “建平公主,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背井离乡——不,是背井离朝。人家背井离乡,哪怕隔了万水千山,也有回家的路。而背井离朝呢,是隔了不知是几百或几千年的时间海洋,压根儿找不到路回去,属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古人,无比的凄凉。建平公主,你就没有想过,为了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生存,一定要搞好人际关系,不能树敌太多?” 元绿娅横了她一眼: “我没有树敌太多,只跟你一个人树敌而已!在这个朝代,我是堂堂的公主,皇帝的女儿,而你,不过是四品官大理寺少卿的女儿。我就不信,我跟你作对,你又能奈我什么何?” 夏依苏说:“我一个四品官大理寺少卿的女儿,确实是不怎么样,就是坐神七,身份地位也追不上公主殿下你。” 元绿娅冷哼一声:“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 夏依苏眼睛又再一溜,又再说:“建平公主,有一句话,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可听过?” 元绿娅又再冷哼一声:“听过又怎么样?不听过又怎么样?“ 夏依苏又再问:“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元绿娅冷冷的说:“什么意思我不管!”她抬眼,高声喝令:“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杖责十下!给我狠狠地打!” 那个婆子又再把板子高高举起来,又要往夏依苏的屁股落下去。唬得夏依苏又再大声嚷嚷:“且慢,且慢!我有话还没有说完,等我的话说完再打也不迟!” 婆子手中的板子在半空中定了格,望向元绿娅,没敢落下去。 元绿娅瞪着夏依苏: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依苏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说: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今日把我赶尽杀绝了,日后你也得在钢丝绳上行走。——呃,我说得太深奥,不明白对不?那我就说直白点,建平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洛阳公主一命,她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皇后娘娘跟她对我感谢不尽。而洛阳公主,极喜欢我二哥,跟我关系也不错,挺聊得来。单凭着这些,你说洛阳公主到底是站在你这一边,还是站在你一边,想必你心中有算。” 言下之意,你是公主又怎么样?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女更比一女悍。人家洛阳公主,可是皇后娘娘生的女儿,跟她夏依苏为敌,就等跟洛阳公主为敌,跟洛阳公主为敌,也等于跟皇后娘娘为敌。如果夏依苏挑拨离间的话,你建平公主有好日子过? 元绿娅气绿了脸: “夏依苏,你威胁我?” 夏依苏嘿嘿笑: “威胁两个字可不敢说,我不可是提醒你而已。还有,我父亲虽然只是小小的四品官大理寺少卿,可他是四殿下的舅舅。四殿下你知道是谁吗?你的皇弟,一个挺有本事的人,跟我父亲我大哥一向很亲密,你让人打了我,就是得罪了夏府上下的人,再说直白一点,也得罪了四殿下。嘿嘿建平公主,不是我吓你,到时候你树敌的人,不单单是我一个人这样简单了。” 元绿娅没有想到这个,一时之间张口结舌: “这——” 夏依苏又再说: “建平公主,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血海深仇,更不涉及杀父之怨,夺夫之仇,不过共同爱上一个渣男——” 元绿娅纠正她: “鸣哥哥不是渣男。” 夏依苏“哼”了一声说: “在你眼中,他可能是宝贝。但在我心中,他就是个极品渣男。呸,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极品,也没有人比他更渣男了!如果此刻他出现在这儿,送我也不要!” 元绿娅又再火冒三丈: “夏依苏,不准你这样说鸣哥哥——” 夏依苏赶紧说: “好好好,我们不说他,说别的,说别的还不行吗?”咽了咽唾沫,她又再说:“元绿娅,你我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属于他朝遇故人是不是?彼此都知根知底,可以说得上是有共同语言,共同观点,共同概念,难道你认为跟我为敌,比跟我做朋友要来得好玩有趣?” 元绿娅沉吟。 其实,夏依苏说的何尝不是? 元绿娅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脸略略松弛下来。终于,她抬头,对把夏依苏按倒在地上的丫鬟婆子说:“放了县主。” “是,公主。” 众丫鬟婆子赶紧把夏依苏放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起来,还殷勤的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夏依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险,她的八月十五差点儿要开花了。还好还好,她机智聪明,智商高,运用了三尺不烂之长舌说动了元绿娅,然后化干戈为玉帛,情敌变闺密。 元绿娅扫了一眼众人,很威严地说:“你们都给我滚下去,没有我之令,不得进来!否则,小心狗命。” “是,公主。” 众多丫鬟婆子,很快全部退了出去。 整个大厅,只剩下元绿娅和夏依苏。夏依苏很纳闷的说:“当初从楼上摔下去的,不是我跟郑一鸣吗?按理说,你应该在二十一世纪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穿越到这个朝代来?” 元绿娅神情悲伤:“鸣哥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能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跟他同年同月死!后来,我也随着你们,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夏依苏恍然大悟,喃喃:“难怪!难怪!” 元绿娅问:“难怪什么?” 夏依苏要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穿越到这儿来没多久,有一次中了一支箭,上面有毒药,我差点儿死掉。在昏迷中,我的魂儿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我看到我的肉体在医院里躺着,成了植物人。我听到医生跟我爸的对话,说你和郑一鸣跟我一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没有出现更好的转机。”元绿娅打断她,摆着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趾高气扬地说:“废话!我就是喜欢跟你作对,那又怎么样?” 夏依苏眼睛一溜,又再说: “建平公主,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背井离乡——不,是背井离朝。人家背井离乡,哪怕隔了万水千山,也有回家的路。而背井离朝呢,是隔了不知是几百或几千年的时间海洋,压根儿找不到路回去,属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古人,无比的凄凉。建平公主,你就没有想过,为了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生存,一定要搞好人际关系,不能树敌太多?” 元绿娅横了她一眼: “我没有树敌太多,只跟你一个人树敌而已!在这个朝代,我是堂堂的公主,皇帝的女儿,而你,不过是四品官大理寺少卿的女儿。我就不信,我跟你作对,你又能奈我什么何?” 夏依苏说:“我一个四品官大理寺少卿的女儿,确实是不怎么样,就是坐神七,身份地位也追不上公主殿下你。” 元绿娅冷哼一声:“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 夏依苏眼睛又再一溜,又再说:“建平公主,有一句话,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可听过?” 元绿娅又再冷哼一声:“听过又怎么样?不听过又怎么样?“ 夏依苏又再问:“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元绿娅冷冷的说:“什么意思我不管!”她抬眼,高声喝令:“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杖责十下!给我狠狠地打!” 那个婆子又再把板子高高举起来,又要往夏依苏的屁股落下去。唬得夏依苏又再大声嚷嚷:“且慢,且慢!我有话还没有说完,等我的话说完再打也不迟!” 婆子手中的板子在半空中定了格,望向元绿娅,没敢落下去。 元绿娅瞪着夏依苏: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依苏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说: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今日把我赶尽杀绝了,日后你也得在钢丝绳上行走。——呃,我说得太深奥,不明白对不?那我就说直白点,建平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洛阳公主一命,她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皇后娘娘跟她对我感谢不尽。而洛阳公主,极喜欢我二哥,跟我关系也不错,挺聊得来。单凭着这些,你说洛阳公主到底是站在你这一边,还是站在你一边,想必你心中有算。” 言下之意,你是公主又怎么样?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女更比一女悍。人家洛阳公主,可是皇后娘娘生的女儿,跟她夏依苏为敌,就等跟洛阳公主为敌,跟洛阳公主为敌,也等于跟皇后娘娘为敌。如果夏依苏挑拨离间的话,你建平公主有好日子过? 元绿娅气绿了脸: “夏依苏,你威胁我?” 夏依苏嘿嘿笑: “威胁两个字可不敢说,我不可是提醒你而已。还有,我父亲虽然只是小小的四品官大理寺少卿,可他是四殿下的舅舅。四殿下你知道是谁吗?你的皇弟,一个挺有本事的人,跟我父亲我大哥一向很亲密,你让人打了我,就是得罪了夏府上下的人,再说直白一点,也得罪了四殿下。嘿嘿建平公主,不是我吓你,到时候你树敌的人,不单单是我一个人这样简单了。” 元绿娅没有想到这个,一时之间张口结舌: “这——” 夏依苏又再说: “建平公主,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血海深仇,更不涉及杀父之怨,夺夫之仇,不过共同爱上一个渣男——” 元绿娅纠正她: “鸣哥哥不是渣男。” 夏依苏“哼”了一声说: “在你眼中,他可能是宝贝。但在我心中,他就是个极品渣男。呸,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极品,也没有人比他更渣男了!如果此刻他出现在这儿,送我也不要!” 元绿娅又再火冒三丈: “夏依苏,不准你这样说鸣哥哥——” 夏依苏赶紧说: “好好好,我们不说他,说别的,说别的还不行吗?”咽了咽唾沫,她又再说:“元绿娅,你我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属于他朝遇故人是不是?彼此都知根知底,可以说得上是有共同语言,共同观点,共同概念,难道你认为跟我为敌,比跟我做朋友要来得好玩有趣?” 元绿娅沉吟。 其实,夏依苏说的何尝不是? 元绿娅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脸略略松弛下来。终于,她抬头,对把夏依苏按倒在地上的丫鬟婆子说:“放了县主。” “是,公主。” 众丫鬟婆子赶紧把夏依苏放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起来,还殷勤的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夏依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险,她的八月十五差点儿要开花了。还好还好,她机智聪明,智商高,运用了三尺不烂之长舌说动了元绿娅,然后化干戈为玉帛,情敌变闺密。 元绿娅扫了一眼众人,很威严地说:“你们都给我滚下去,没有我之令,不得进来!否则,小心狗命。” “是,公主。” 众多丫鬟婆子,很快全部退了出去。 整个大厅,只剩下元绿娅和夏依苏。夏依苏很纳闷的说:“当初从楼上摔下去的,不是我跟郑一鸣吗?按理说,你应该在二十一世纪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穿越到这个朝代来?” 元绿娅神情悲伤:“鸣哥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能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跟他同年同月死!后来,我也随着你们,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夏依苏恍然大悟,喃喃:“难怪!难怪!” 元绿娅问:“难怪什么?” 夏依苏要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穿越到这儿来没多久,有一次中了一支箭,上面有毒药,我差点儿死掉。在昏迷中,我的魂儿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我看到我的肉体在医院里躺着,成了植物人。我听到医生跟我爸的对话,说你和郑一鸣跟我一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没有出现更好的转机。” 第340章 建平公主5 元绿娅跳了起来,不可置信: “怎么会?我们全是从十六层高楼坠落下去的,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夏依苏点了点头,她说: “我听医生和我爸说,那天刚好是六一儿童节,楼下儿童商城白天搞活动,摆放着很多充好气的儿童游乐设备,我们三人跌落到五楼的时候,都给那儿的广告蓬布挡了一下,随后落到了一楼的气垫上,不幸之中的大幸都活着,然后不幸之中的不幸都成了植物人。” 元绿娅脸上的悲伤一扫而光,欣喜若狂地说: “我们在二十一世纪还活着——那就是说,我们还有希望回到二十一世纪去?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儿,虽然身份是公主,但却是个寡妇。而且,这儿没有鸣哥哥,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比在二十一世纪更不快乐!” 她像想起了什么,很疑惑的说: “奇怪,我们三人差不多同时从十六层高楼坠落的,你我都穿越来了,怎么鸣哥哥没穿越来?” 夏依苏也纳闷: “是呀,他怎么没穿越来?”想了想,又再说:“太子殿下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并不是郑一鸣穿越来的。” 元绿娅睁大眼睛,一把的扯住了夏依苏,神情有些激动:“太子殿下?他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 夏依苏说:“嗯。”她问:“你没见过太子殿下?” 元绿娅摇头:“我穿越到这儿来已有好几个月了,可我一直处于惊愕和悲伤之中不能自拔。刚开始的时候,我几乎要崩溃了,没差点儿要疯掉,整天不是哭,就是不言不语发着呆,仿佛没了灵魂,只徒得驱壳那样。后来好不容易心情才渐渐平静,强迫自己接受事实,强迫自己适应这环境。再后来,在宴会上见到你。夏依苏,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特别是你表演周杰伦的《双节棍》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夏依苏,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夏依苏。” 夏依苏说:“是啊,我跟你都穿越来了,可郑一鸣没有穿越来。” 元绿娅问:“你不是说,太子殿下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吗?” 夏依苏说:“恩。但他并不是郑一鸣。” 元绿娅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夏依苏说:“因为他并没有把我认出来。” 元绿娅说:“他没把你认出来,并不能证明他不是郑一鸣。也许,他能够把我认出来。”她很是焦急:“夏依苏,现在太子殿下在哪儿?我想见到他。” 夏依苏双手一摊: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跟他并不熟。” 元绿娅想了想说: “他不是住在东宫吗?夏依苏,要不,我们到东宫去找他?”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了她说: “你别想风就是雨的。你以为这是二十一世纪?巴巴的跑去东宫去找太子殿下,别人会怎么说?再说了,我听别人说,你穿越到来之前,那个原装正版的建平公主把他给得罪了,两人关系不大好,这就是上次他为什么没来参加宴会的原因。” 元绿娅很苦恼:“如果我不去见他,我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鸣哥哥?”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 其实,她也想认真确实一下,元峻武到底是不是郑一鸣穿越过来的?也许,他真的是郑一鸣穿越过来,只不过他装蒜,故意不认她而已。 如何确定元峻武是不是郑一鸣穿越过来的?夏依苏跟元绿娅分析: “我们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这事不能到处乱说,要不别人会当我们是妖魔鬼怪,《白蛇传》中的那个白素贞就是下场,万一我们被镇在一个什么塔之下,到时候就悲催了是不是?” 元绿娅想想也对,因此点点头。 夏依苏又再说: “因此我们不能直接闯到东宫去找太子殿下。撇开别人的闲话不管,如果太子殿下不是郑一鸣穿越过来的,那我们如何收场?所以说,这事,得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乱来。” 元绿娅一点主意也没有: “夏依苏你说,那我们怎么办才是好?”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 “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调查太子殿下,看他平日里除了东宫,最喜欢在什么场所出现。然后我们也到那儿,跟他‘不经意’的相遇,再‘不经意’的搭讪,再然后,我们就一点点的套他的话。我就不相信,我们两个轮流轰炸,炸不出他的实话来?” 元绿娅一拍手: “这个倒是好主意。”又再说:“我马上就派人去调查。” 这元绿娅,性子还真急,夏依苏连忙扯了她: “我看不用派人去调查,这太麻烦了,而且万一不小心给太子殿下知道了,打草惊蛇可不好,说不定他还会疑心,你对他有什么企图。你干脆让人把五殿下请来,我们问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元绿娅问:“五殿下?你是说,刚才跟你一起来的那小子?” 夏依苏说:“嗯,就是他。” 元绿娅瞅她,脸色怪怪的:“行啊夏依苏,你到这儿来没多久,就勾,搭上人了,真不简单。” 夏依苏没好气:“你胡说些什么?五殿下不是我的菜好不?。” 元绿娅问:“那四殿下呢?他是不是你的菜?”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是。” 元绿娅咻咻嘴说:“夏依苏,你别想骗我,别以为我整日呆在公主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的事儿能瞒得过我。我告诉你,宴会结束后,我立马找人详细调查,知道你跟四殿下关系很不一般——说白了,就是暧,昧。” 夏依苏耸耸肩:“那些流言蜚语,当不了真。” 元绿娅说:“有些事情,是无风不起浪。”她瞥了夏依苏一眼,半真半假,又再说:“如果我不是清楚你的为人,还会认为你是潘金莲再世,水性扬花的女子,见一个男人,爱一个。” 夏依苏“呸”了一声:“我都说了,那是流言蜚语,当不了真。” 元绿娅说:“其实我觉得四殿下不错,配你绰绰有余。”元绿娅跳了起来,不可置信: “怎么会?我们全是从十六层高楼坠落下去的,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夏依苏点了点头,她说: “我听医生和我爸说,那天刚好是六一儿童节,楼下儿童商城白天搞活动,摆放着很多充好气的儿童游乐设备,我们三人跌落到五楼的时候,都给那儿的广告蓬布挡了一下,随后落到了一楼的气垫上,不幸之中的大幸都活着,然后不幸之中的不幸都成了植物人。” 元绿娅脸上的悲伤一扫而光,欣喜若狂地说: “我们在二十一世纪还活着——那就是说,我们还有希望回到二十一世纪去?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儿,虽然身份是公主,但却是个寡妇。而且,这儿没有鸣哥哥,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比在二十一世纪更不快乐!” 她像想起了什么,很疑惑的说: “奇怪,我们三人差不多同时从十六层高楼坠落的,你我都穿越来了,怎么鸣哥哥没穿越来?” 夏依苏也纳闷: “是呀,他怎么没穿越来?”想了想,又再说:“太子殿下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并不是郑一鸣穿越来的。” 元绿娅睁大眼睛,一把的扯住了夏依苏,神情有些激动:“太子殿下?他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 夏依苏说:“嗯。”她问:“你没见过太子殿下?” 元绿娅摇头:“我穿越到这儿来已有好几个月了,可我一直处于惊愕和悲伤之中不能自拔。刚开始的时候,我几乎要崩溃了,没差点儿要疯掉,整天不是哭,就是不言不语发着呆,仿佛没了灵魂,只徒得驱壳那样。后来好不容易心情才渐渐平静,强迫自己接受事实,强迫自己适应这环境。再后来,在宴会上见到你。夏依苏,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特别是你表演周杰伦的《双节棍》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夏依苏,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夏依苏。” 夏依苏说:“是啊,我跟你都穿越来了,可郑一鸣没有穿越来。” 元绿娅问:“你不是说,太子殿下跟郑一鸣长得一模一样吗?” 夏依苏说:“恩。但他并不是郑一鸣。” 元绿娅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夏依苏说:“因为他并没有把我认出来。” 元绿娅说:“他没把你认出来,并不能证明他不是郑一鸣。也许,他能够把我认出来。”她很是焦急:“夏依苏,现在太子殿下在哪儿?我想见到他。” 夏依苏双手一摊: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跟他并不熟。” 元绿娅想了想说: “他不是住在东宫吗?夏依苏,要不,我们到东宫去找他?”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了她说: “你别想风就是雨的。你以为这是二十一世纪?巴巴的跑去东宫去找太子殿下,别人会怎么说?再说了,我听别人说,你穿越到来之前,那个原装正版的建平公主把他给得罪了,两人关系不大好,这就是上次他为什么没来参加宴会的原因。” 元绿娅很苦恼:“如果我不去见他,我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鸣哥哥?”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 其实,她也想认真确实一下,元峻武到底是不是郑一鸣穿越过来的?也许,他真的是郑一鸣穿越过来,只不过他装蒜,故意不认她而已。 如何确定元峻武是不是郑一鸣穿越过来的?夏依苏跟元绿娅分析: “我们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这事不能到处乱说,要不别人会当我们是妖魔鬼怪,《白蛇传》中的那个白素贞就是下场,万一我们被镇在一个什么塔之下,到时候就悲催了是不是?” 元绿娅想想也对,因此点点头。 夏依苏又再说: “因此我们不能直接闯到东宫去找太子殿下。撇开别人的闲话不管,如果太子殿下不是郑一鸣穿越过来的,那我们如何收场?所以说,这事,得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乱来。” 元绿娅一点主意也没有: “夏依苏你说,那我们怎么办才是好?”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 “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调查太子殿下,看他平日里除了东宫,最喜欢在什么场所出现。然后我们也到那儿,跟他‘不经意’的相遇,再‘不经意’的搭讪,再然后,我们就一点点的套他的话。我就不相信,我们两个轮流轰炸,炸不出他的实话来?” 元绿娅一拍手: “这个倒是好主意。”又再说:“我马上就派人去调查。” 这元绿娅,性子还真急,夏依苏连忙扯了她: “我看不用派人去调查,这太麻烦了,而且万一不小心给太子殿下知道了,打草惊蛇可不好,说不定他还会疑心,你对他有什么企图。你干脆让人把五殿下请来,我们问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元绿娅问:“五殿下?你是说,刚才跟你一起来的那小子?” 夏依苏说:“嗯,就是他。” 元绿娅瞅她,脸色怪怪的:“行啊夏依苏,你到这儿来没多久,就勾,搭上人了,真不简单。” 夏依苏没好气:“你胡说些什么?五殿下不是我的菜好不?。” 元绿娅问:“那四殿下呢?他是不是你的菜?”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是。” 元绿娅咻咻嘴说:“夏依苏,你别想骗我,别以为我整日呆在公主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的事儿能瞒得过我。我告诉你,宴会结束后,我立马找人详细调查,知道你跟四殿下关系很不一般——说白了,就是暧,昧。” 夏依苏耸耸肩:“那些流言蜚语,当不了真。” 元绿娅说:“有些事情,是无风不起浪。”她瞥了夏依苏一眼,半真半假,又再说:“如果我不是清楚你的为人,还会认为你是潘金莲再世,水性扬花的女子,见一个男人,爱一个。” 夏依苏“呸”了一声:“我都说了,那是流言蜚语,当不了真。” 元绿娅说:“其实我觉得四殿下不错,配你绰绰有余。” 第341章 建平公主6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 “配我绰绰有余的男人多了去,又不单单是四殿下那家伙。”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扯下去,话锋一转,然后说:“如今紧要的事情,不是说那些有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而是要确定,太子殿下是不是郑一鸣?” 元绿娅看她,忽然认真起来: “不!我是先小人后君子,得要说清楚,如果太子殿下是郑一鸣的话,你不能跟我再争,他是我的。” 夏依苏又好气又好笑: “如果太子殿下是郑一鸣的话,一:我绝对不会争,如今我对郑一鸣,只有恨,没有爱;二:元绿娅,你得要弄清楚,如果太子殿下是郑一鸣的话,那你跟他的关系是兄妹——不,是姐弟,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你能嫁给他?” 元绿娅愣住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这问题。 在二十一世纪,郑一鸣跟她是没有血缘的兄妹,但在世人的眼中,如果两人结婚的话,那是。如今落到古代,如果元峻武是郑一鸣,那她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亲姐弟,她根本不可能嫁给他,跟他在一起。 元绿娅脸上的表情倔强,眼神坚定如铁,固执地说: “这些我不管。哪怕我不能嫁给他,但我也要跟他在一起,只要天天能看到他,听他说话,看着他笑,我也心满意足!” 她还真痴情。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先把这问题放到一边去,她说: “元绿娅——算了,我还是叫你建平公主好了,要不落到别人耳朵里,会说我对你不恭敬,忤逆犯上。建平公主,趁着如今天色还早,你是不是让人去五殿下的府中,把五殿下请过来?” 元绿娅连忙点头说:“对对对,闲话少说,先把五殿下请过来,办了正经事儿再说。” 元峻轩很快赶到了公主府。 一位丫鬟领着他,往花园的小亭子去。远远看到元绿娅和夏依苏在在那儿,喝着茶,吃着点心,两人正说着些什么,忽然看到元绿娅仰起头来,笑了个花枝招展。 元峻轩惊诧。 自从欧阳初健死后,他就没见过他这位皇姐笑过了,他几乎忘记了她笑的样子。没想到如今,她笑得这么开怀。 元绿娅之所以笑得这么开怀,是因为她考夏依苏:“你跟鸣哥哥在一起,也有三年了吧?我问你,你知道鸣哥哥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吗?” 夏依苏想了好半天:“白色?” 元绿娅说:“答错。鸣哥哥喜欢蓝色。” 夏依苏一拍脑门。 喜欢白色的是元峻宇那个家伙,人家元绿娅问的是郑一鸣,刚才她怎么联想到元峻宇身上来了呢?真是邪门。不过她还真的不知道郑一鸣喜欢蓝色。 元绿娅又再问:“鸣哥哥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夏依苏又再搜索枯肠:“什锦炒饭?水煮肉片?还是鸡蛋布丁?哎——不对不对,我看他整天吃泡面,他是不是喜欢吃泡面?” 元绿娅说:“吃泡面,是为了节省钱,而不是喜欢。” 夏依苏眨眨眼睛:“那他喜欢吃什么?” 元绿娅声音骄傲:“鸣哥哥喜欢吃鸡蛋饼——我做的鸡蛋饼。这手艺,我是跟我继母——也就是鸣哥哥的妈妈学来的。鸣哥哥说,我做的鸡蛋饼要比他妈妈做的鸡蛋饼还要好吃,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夏依苏说:“哦。”她是厨房的白痴,不会煮东西吃。 元绿娅继续问:“夏依苏,你知道鸣哥哥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夏依苏摇头:“不知道,我没听他说过。” 元绿娅说:“是蜘蛛。我们以前住的房子是老式房子,有很多蜘蛛,到处结网,看着就烦,那个时候鸣哥哥喜欢拿了掠衣棍把蜘蛛赶下来,狠狠的踩死。” 以前郑一鸣从来没跟过夏依苏说过这些。 夏依苏又再说:“哦。” 元绿娅接着又再问了几个问题:郑一鸣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他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他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他最尴尬最不愿提起的事又是什么……问得夏依苏张口结舌,一个也答不上来。 元绿娅得意了。 她仰起头,笑了起来:“看吧夏依苏,没人会比我更了解鸣哥哥,也没有人比我更爱鸣哥哥了!——当然,也包括你!” 夏依苏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时候元峻轩走了近来,笑着问:“你们说些什么呢?说得这样开心。” 元绿娅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变回了一副冷酷的表情,她说:“也没说什么,我跟县主不过是聊些姑娘家的事情。” 她抬手,拍了两下。 远远站着的几个丫鬟顿时走了过来,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上的点心和茶具。没一会儿,又有几个丫鬟陆续捧来一盘盘美味佳肴。有另外的丫鬟站在旁边,伶牙俐齿地介绍着: “这个道菜叫甘露羹,是一个用何首乌,鹿血,鹿筋熬成的汤,是一种具有养生,美容,乌发功能的药膳。这道佳肴叫浑羊殁,用鹅填五味肉末放进羊的腹中,缝合后烤羊,烤熟后将羊弃掉,只取鹅肉;这道佳肴是烤驼峰,将驼峰切成薄片,加以各种香辣作料烧烤……” 没一会儿,各式各样的菜摆满了一桌子。 再有丫鬟,捧上了美酒。 元绿娅举起手中的满满的一大碗酒,望向元峻轩: “五殿——”五殿下的“下”字还没说出来,夏依苏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元绿娅顿时省悟,于是连忙改口说:“五……呃,五皇弟,我们难得有机会聚一聚,来,我敬你一碗酒,我们一干而尽。” 元峻轩受宠若惊,拿了同样满满的一大碗酒,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个一滴不剩,却不曾注意到元绿娅偷偷的把酒倒了,然后用了袖子掩盖,装模作样的仰起头,也“喝”了个一滴不剩。 又有丫鬟过来倒酒。 元绿娅说:“五皇弟,好事成双,我们再干一碗。” 元峻轩说:“好。”夏依苏白了她一眼: “配我绰绰有余的男人多了去,又不单单是四殿下那家伙。”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扯下去,话锋一转,然后说:“如今紧要的事情,不是说那些有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而是要确定,太子殿下是不是郑一鸣?” 元绿娅看她,忽然认真起来: “不!我是先小人后君子,得要说清楚,如果太子殿下是郑一鸣的话,你不能跟我再争,他是我的。” 夏依苏又好气又好笑: “如果太子殿下是郑一鸣的话,一:我绝对不会争,如今我对郑一鸣,只有恨,没有爱;二:元绿娅,你得要弄清楚,如果太子殿下是郑一鸣的话,那你跟他的关系是兄妹——不,是姐弟,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你能嫁给他?” 元绿娅愣住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这问题。 在二十一世纪,郑一鸣跟她是没有血缘的兄妹,但在世人的眼中,如果两人结婚的话,那是。如今落到古代,如果元峻武是郑一鸣,那她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亲姐弟,她根本不可能嫁给他,跟他在一起。 元绿娅脸上的表情倔强,眼神坚定如铁,固执地说: “这些我不管。哪怕我不能嫁给他,但我也要跟他在一起,只要天天能看到他,听他说话,看着他笑,我也心满意足!” 她还真痴情。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先把这问题放到一边去,她说: “元绿娅——算了,我还是叫你建平公主好了,要不落到别人耳朵里,会说我对你不恭敬,忤逆犯上。建平公主,趁着如今天色还早,你是不是让人去五殿下的府中,把五殿下请过来?” 元绿娅连忙点头说:“对对对,闲话少说,先把五殿下请过来,办了正经事儿再说。” 元峻轩很快赶到了公主府。 一位丫鬟领着他,往花园的小亭子去。远远看到元绿娅和夏依苏在在那儿,喝着茶,吃着点心,两人正说着些什么,忽然看到元绿娅仰起头来,笑了个花枝招展。 元峻轩惊诧。 自从欧阳初健死后,他就没见过他这位皇姐笑过了,他几乎忘记了她笑的样子。没想到如今,她笑得这么开怀。 元绿娅之所以笑得这么开怀,是因为她考夏依苏:“你跟鸣哥哥在一起,也有三年了吧?我问你,你知道鸣哥哥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吗?” 夏依苏想了好半天:“白色?” 元绿娅说:“答错。鸣哥哥喜欢蓝色。” 夏依苏一拍脑门。 喜欢白色的是元峻宇那个家伙,人家元绿娅问的是郑一鸣,刚才她怎么联想到元峻宇身上来了呢?真是邪门。不过她还真的不知道郑一鸣喜欢蓝色。 元绿娅又再问:“鸣哥哥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夏依苏又再搜索枯肠:“什锦炒饭?水煮肉片?还是鸡蛋布丁?哎——不对不对,我看他整天吃泡面,他是不是喜欢吃泡面?” 元绿娅说:“吃泡面,是为了节省钱,而不是喜欢。” 夏依苏眨眨眼睛:“那他喜欢吃什么?” 元绿娅声音骄傲:“鸣哥哥喜欢吃鸡蛋饼——我做的鸡蛋饼。这手艺,我是跟我继母——也就是鸣哥哥的妈妈学来的。鸣哥哥说,我做的鸡蛋饼要比他妈妈做的鸡蛋饼还要好吃,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夏依苏说:“哦。”她是厨房的白痴,不会煮东西吃。 元绿娅继续问:“夏依苏,你知道鸣哥哥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夏依苏摇头:“不知道,我没听他说过。” 元绿娅说:“是蜘蛛。我们以前住的房子是老式房子,有很多蜘蛛,到处结网,看着就烦,那个时候鸣哥哥喜欢拿了掠衣棍把蜘蛛赶下来,狠狠的踩死。” 以前郑一鸣从来没跟过夏依苏说过这些。 夏依苏又再说:“哦。” 元绿娅接着又再问了几个问题:郑一鸣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他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他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他最尴尬最不愿提起的事又是什么……问得夏依苏张口结舌,一个也答不上来。 元绿娅得意了。 她仰起头,笑了起来:“看吧夏依苏,没人会比我更了解鸣哥哥,也没有人比我更爱鸣哥哥了!——当然,也包括你!” 夏依苏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时候元峻轩走了近来,笑着问:“你们说些什么呢?说得这样开心。” 元绿娅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变回了一副冷酷的表情,她说:“也没说什么,我跟县主不过是聊些姑娘家的事情。” 她抬手,拍了两下。 远远站着的几个丫鬟顿时走了过来,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上的点心和茶具。没一会儿,又有几个丫鬟陆续捧来一盘盘美味佳肴。有另外的丫鬟站在旁边,伶牙俐齿地介绍着: “这个道菜叫甘露羹,是一个用何首乌,鹿血,鹿筋熬成的汤,是一种具有养生,美容,乌发功能的药膳。这道佳肴叫浑羊殁,用鹅填五味肉末放进羊的腹中,缝合后烤羊,烤熟后将羊弃掉,只取鹅肉;这道佳肴是烤驼峰,将驼峰切成薄片,加以各种香辣作料烧烤……” 没一会儿,各式各样的菜摆满了一桌子。 再有丫鬟,捧上了美酒。 元绿娅举起手中的满满的一大碗酒,望向元峻轩: “五殿——”五殿下的“下”字还没说出来,夏依苏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元绿娅顿时省悟,于是连忙改口说:“五……呃,五皇弟,我们难得有机会聚一聚,来,我敬你一碗酒,我们一干而尽。” 元峻轩受宠若惊,拿了同样满满的一大碗酒,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个一滴不剩,却不曾注意到元绿娅偷偷的把酒倒了,然后用了袖子掩盖,装模作样的仰起头,也“喝”了个一滴不剩。 又有丫鬟过来倒酒。 元绿娅说:“五皇弟,好事成双,我们再干一碗。” 元峻轩说:“好。” 第342章 建平公主7 元峻轩又再拿起满满的一大碗酒,仰起头来“咕噜咕噜”的喝了。一碗酒也有三四两,连续喝了两碗,元峻轩一张俊秀白净的脸顿时起了红晕,更衬了面若桃花。 夏依苏嘻嘻笑,轮到她举起手中的满满的一大碗酒,对元峻轩说:“五殿下,我也要敬你一碗酒,我们也要一干而尽。” 元峻轩只得再次捧起满满的一大碗酒,跟夏依苏干了。 夏依苏才没这么笨,真的会把酒喝了。她也像元绿娅一样,偷偷的把酒倒了,然后用了袖子掩住了大半张脸孔,很“豪迈”地将酒一干而尽。 干了一碗酒,夏依苏意犹未尽,又再嘻嘻笑说:“五殿下,我也要跟你好事成双,再干一碗。” 元峻轩已有了醉意,舌头有些大:“我……我不能再喝了,再……再喝,我……我就要醉了。” 夏依苏不高兴了,噘着嘴说:“你跟建平公主都好事成双干了两碗酒,可只跟我干一碗。五殿下,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元峻轩只得说:“好好好,那我就跟你……跟你好……好事成双。” 夏依苏转怒为喜:“这才对嘛。来,五殿下,我们再干一碗。” 连续喝了四大碗酒进肚子里,少说也有一斤多,元峻轩有了七八分醉意,一双眼醉意朦胧起来:“我……我不能再喝了。真的,不……不能再喝了。” 夏依苏和元绿娅互相看了一眼。 不是说酒后吐直言吗?她们故意把元峻轩灌醉,这样才能套出实话来。 元绿娅抬起头,扫了一眼周围,挥了挥手,对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冷声说:“你们退到一边去!没有我之令,不得靠近,违者砍断双脚,切耳朵割舌头。” “是,公主。” 众丫鬟连忙退得远远的。 夏依苏和元绿娅又再互相看了一眼。夏依苏咳嗽了一声,开始套话:“五殿下,你是不是跟太子殿下很熟?” 元峻轩眯起一双眼睛,傻笑了起来,有点口舌不清的说:“熟,当然熟!我们是兄弟,自小一块儿玩大的,能不熟吗?只是他运气好,做了太子,而我运气不好,只能做皇子。” 夏依苏问:“太子喜欢什么颜色?” 元峻轩说:“黄色,因为黄色君权的象征。嘿嘿,因为他是太子,国之储君,将来是要做……做那个……继承皇位的。” 夏依苏问:“太子殿下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元峻轩又再傻笑两声:“他?他喜欢吃的食物多了,最最最喜欢吃的是三吱儿,还有一个是烤鸭掌。”元峻轩的舌头有些大,话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你们知道什么是三吱儿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就是把刚出生的活着的小老鼠放到盘子里,吃的人用筷子夹住,小老鼠会‘吱儿’发出第一声叫,放到调料去,小老鼠又会‘吱儿’,这是第二声叫,再把小老鼠放到嘴里咬的时候,小老鼠发出最后一声‘吱儿’一共三声‘吱儿’,因此叫三吱儿。” 元峻武还真是重口味。 夏依苏和元绿娅直听得一阵恶心。 元峻轩嘿嘿笑,又再说:“除了三吱儿,太子还喜欢吃烤鸭掌。这烤鸭掌做法很独特,把活鸭放在微热的铁板之上,把涂着调料的铁板加温。活鸭因为热,于是在铁板走来走去,到后来就跳……最后的最后,鸭子还活着,但鸭掌却熟了,切下来装盘上桌,味道有说不出的鲜美。” 轮到元绿娅问:“太子殿下最讨厌的是什么?” 元峻轩答得飞快:“嘿嘿,他最讨厌四皇兄。” 夏依苏和元绿娅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为什么?” 元峻轩醉眼朦胧,继续口齿不清的絮絮叨叨:“因为四皇兄比他聪明,什么都比他好,四皇兄有免死牌翡翠壁,他没有。而且,很久之前,他被四皇兄打过。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年龄,到东观墨香阁去听宋大学士讲课,太子欺负八皇弟,逼着他从他跨下爬过。八皇弟不肯,太子就不由分说抡起拳头就朝他挥过去,一旁的四皇兄看不过眼,脱下身上的袍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到了太子头上,然后冲上前,对着太子就是一顿好打。那次太子好生没面子,他的个头比四皇兄大,却被他打得脸青眼肿,趴在地上起不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子一直耿耿于怀,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事儿,但我知道,他记恨着呢。” 元绿娅不耐烦听这些,再问另外的问题:“太子殿下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 元峻轩说:“姑娘楼。” 元绿娅皱眉:“姑娘楼?” 夏依苏把嘴巴凑近她耳朵,低声说:“姑娘楼——呃,是古代的鸡窝。姑娘楼的‘姑娘’,是古代的‘鸡’。” 元绿娅听明白了,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元峻轩嘟哝,一双眼睛愈发朦胧,他口齿不清地说:“嘻嘻,他……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姑娘楼。以前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常常偷着去,但做了太子后,母后禁止他出入那个地方,说他是太子,身份地位尊贵,跑去姑娘楼成何体统?因为不能去了,所以就特别想去。” 这些答案,都不是元绿娅想要的,跟郑一鸣的喜好一点也沾不上边。她很失望,望向夏依苏。 此时元峻轩醉态更浓,眼皮几乎要撑不起来,脑袋时不时地磕着桌子,夏依苏趁他没醉倒趴在桌子上,赶紧问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平时太子殿下喜欢到哪儿玩乐?” 元峻轩的脑袋又再次磕着桌子上,他努力地把头抬了抬,眼皮搭拉下来,勉强睁开一线儿,但还懂得回答: “京城所有好玩的地方他都去,斗鸡,斗鹌鹑,斗画眉,斗鹪鹩,斗蟋蟀……甚至斗鸭,斗鹅,赛马,走狗……都少不了他。” 夏依苏又再问: “最近呢?他最喜欢去哪儿?”元峻轩又再拿起满满的一大碗酒,仰起头来“咕噜咕噜”的喝了。一碗酒也有三四两,连续喝了两碗,元峻轩一张俊秀白净的脸顿时起了红晕,更衬了面若桃花。 夏依苏嘻嘻笑,轮到她举起手中的满满的一大碗酒,对元峻轩说:“五殿下,我也要敬你一碗酒,我们也要一干而尽。” 元峻轩只得再次捧起满满的一大碗酒,跟夏依苏干了。 夏依苏才没这么笨,真的会把酒喝了。她也像元绿娅一样,偷偷的把酒倒了,然后用了袖子掩住了大半张脸孔,很“豪迈”地将酒一干而尽。 干了一碗酒,夏依苏意犹未尽,又再嘻嘻笑说:“五殿下,我也要跟你好事成双,再干一碗。” 元峻轩已有了醉意,舌头有些大:“我……我不能再喝了,再……再喝,我……我就要醉了。” 夏依苏不高兴了,噘着嘴说:“你跟建平公主都好事成双干了两碗酒,可只跟我干一碗。五殿下,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元峻轩只得说:“好好好,那我就跟你……跟你好……好事成双。” 夏依苏转怒为喜:“这才对嘛。来,五殿下,我们再干一碗。” 连续喝了四大碗酒进肚子里,少说也有一斤多,元峻轩有了七八分醉意,一双眼醉意朦胧起来:“我……我不能再喝了。真的,不……不能再喝了。” 夏依苏和元绿娅互相看了一眼。 不是说酒后吐直言吗?她们故意把元峻轩灌醉,这样才能套出实话来。 元绿娅抬起头,扫了一眼周围,挥了挥手,对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冷声说:“你们退到一边去!没有我之令,不得靠近,违者砍断双脚,切耳朵割舌头。” “是,公主。” 众丫鬟连忙退得远远的。 夏依苏和元绿娅又再互相看了一眼。夏依苏咳嗽了一声,开始套话:“五殿下,你是不是跟太子殿下很熟?” 元峻轩眯起一双眼睛,傻笑了起来,有点口舌不清的说:“熟,当然熟!我们是兄弟,自小一块儿玩大的,能不熟吗?只是他运气好,做了太子,而我运气不好,只能做皇子。” 夏依苏问:“太子喜欢什么颜色?” 元峻轩说:“黄色,因为黄色君权的象征。嘿嘿,因为他是太子,国之储君,将来是要做……做那个……继承皇位的。” 夏依苏问:“太子殿下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元峻轩又再傻笑两声:“他?他喜欢吃的食物多了,最最最喜欢吃的是三吱儿,还有一个是烤鸭掌。”元峻轩的舌头有些大,话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你们知道什么是三吱儿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就是把刚出生的活着的小老鼠放到盘子里,吃的人用筷子夹住,小老鼠会‘吱儿’发出第一声叫,放到调料去,小老鼠又会‘吱儿’,这是第二声叫,再把小老鼠放到嘴里咬的时候,小老鼠发出最后一声‘吱儿’一共三声‘吱儿’,因此叫三吱儿。” 元峻武还真是重口味。 夏依苏和元绿娅直听得一阵恶心。 元峻轩嘿嘿笑,又再说:“除了三吱儿,太子还喜欢吃烤鸭掌。这烤鸭掌做法很独特,把活鸭放在微热的铁板之上,把涂着调料的铁板加温。活鸭因为热,于是在铁板走来走去,到后来就跳……最后的最后,鸭子还活着,但鸭掌却熟了,切下来装盘上桌,味道有说不出的鲜美。” 轮到元绿娅问:“太子殿下最讨厌的是什么?” 元峻轩答得飞快:“嘿嘿,他最讨厌四皇兄。” 夏依苏和元绿娅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为什么?” 元峻轩醉眼朦胧,继续口齿不清的絮絮叨叨:“因为四皇兄比他聪明,什么都比他好,四皇兄有免死牌翡翠壁,他没有。而且,很久之前,他被四皇兄打过。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年龄,到东观墨香阁去听宋大学士讲课,太子欺负八皇弟,逼着他从他跨下爬过。八皇弟不肯,太子就不由分说抡起拳头就朝他挥过去,一旁的四皇兄看不过眼,脱下身上的袍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到了太子头上,然后冲上前,对着太子就是一顿好打。那次太子好生没面子,他的个头比四皇兄大,却被他打得脸青眼肿,趴在地上起不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子一直耿耿于怀,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事儿,但我知道,他记恨着呢。” 元绿娅不耐烦听这些,再问另外的问题:“太子殿下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 元峻轩说:“姑娘楼。” 元绿娅皱眉:“姑娘楼?” 夏依苏把嘴巴凑近她耳朵,低声说:“姑娘楼——呃,是古代的鸡窝。姑娘楼的‘姑娘’,是古代的‘鸡’。” 元绿娅听明白了,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元峻轩嘟哝,一双眼睛愈发朦胧,他口齿不清地说:“嘻嘻,他……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姑娘楼。以前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常常偷着去,但做了太子后,母后禁止他出入那个地方,说他是太子,身份地位尊贵,跑去姑娘楼成何体统?因为不能去了,所以就特别想去。” 这些答案,都不是元绿娅想要的,跟郑一鸣的喜好一点也沾不上边。她很失望,望向夏依苏。 此时元峻轩醉态更浓,眼皮几乎要撑不起来,脑袋时不时地磕着桌子,夏依苏趁他没醉倒趴在桌子上,赶紧问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平时太子殿下喜欢到哪儿玩乐?” 元峻轩的脑袋又再次磕着桌子上,他努力地把头抬了抬,眼皮搭拉下来,勉强睁开一线儿,但还懂得回答: “京城所有好玩的地方他都去,斗鸡,斗鹌鹑,斗画眉,斗鹪鹩,斗蟋蟀……甚至斗鸭,斗鹅,赛马,走狗……都少不了他。” 夏依苏又再问: “最近呢?他最喜欢去哪儿?” 第343章 建平公主8 元峻轩的头已完全趴在桌子上了,眼皮不能再撑开,口水还流了下来,他嘟哝: “前……前几……几天,我……我还在……在……在长乐天下第一坊见……见……见到他。” 元绿娅赶紧问: “长乐天下第一坊?那是什么地方?” 元峻轩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像是睡了。夏依苏急了,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狠命地摇他:“喂,五殿下,别忙着睡呀,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喂,五殿下——” 元峻轩动了一下,拼命地把眼睛睁开,好不容易露出一线儿,可没一会儿又闭上,嘴里嘟哝:“什……什么问……问题?” 夏依苏问:“长乐天下第一坊是什么地方?” 元峻轩说:“是……是京城最……最大的赌……赌坊。那地方不是人人能去,要……要经过检查,没超过五千两银子就不……不能进……进去……”声音愈来愈低,愈来愈低。 终于,元峻轩头一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夏依苏和元绿娅面面相觑。 元绿娅有点六神无主,她问:“夏依苏,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夏依苏想了想:“五殿下嘴里的太子殿下,跟我们所认识的郑一鸣完全沾不上边。但这事,我们非得要弄个水落石出是不是?” 元绿娅说:“对!要不我还真不甘心。” 夏依苏说:“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因为我不能随便出夏府,明天你再找人去把我接来,然后我们就去那个长乐天下第一坊一趟,如果遇到太子殿下的话,就‘不经意’跟他相遇,再‘不经意’跟他搭讪,他是李逵还是李鬼,我们的火眼金睛肯定能够看穿。” 元绿娅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 黄昏时刻,夏依苏从建平公主府里出来,刚上马车,骤然看到马车上坐着一个人,一脸慵懒的神情,手中拿着一把扇子,身子懒洋洋的靠在坐位里,正悠然自得地跷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 夏依苏吓了一跳,不禁大声嚷嚷: “咦?四殿下,你干嘛在这儿?” 元峻宇把跷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略略坐正了身子,冲她微微一笑,随即抬手把一根玉指凑到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声音轻飘飘的说: “嘘,小声点,给别人看到了可不好!要不他们又再传我跟你的关系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大搞暧,昧了。” 夏依苏没好气,但声音也压低了下来: “既然你知道给别人看到了不好,那你还跑来这儿干嘛?为了表示清白,你应该对我避让三舍,有多远便避多远。真是的!”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瞥她一眼: “那些流言蜚语嘛,我不在乎。” 夏依苏脱口而出: “我在乎!”她想起元绿娅说的那些“无风不起浪”的话,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又再说:“害得人人都以为我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见一个男人,爱一个。” 元峻宇又再跷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一边悠悠的问: “难道你不是见一个男人,爱一个?” 是他的头!夏依苏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再分辨。反正这家伙,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她在他面前,压根儿就是弱女子遇到恶霸——有理说不清。 夏依苏一屁股就在元峻宇对面的软塌上。 她学了他的样子,把身子靠在坐位里,然后跷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一副痞女的样子。 元峻宇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板一眼,笑骂: “夏依苏,你这是什么态度?” 夏依苏还是不回答他。元峻宇也不生气,仍然浅笑着,凝视着夏依苏小脸的眸子愈发幽深,他忽然话锋一转,轻飘飘地问: “你跟建平公主相处得挺融合的嘛,把老五叫去,合计把他灌醉,都套了些什么话出来?” 夏依苏无法再装聋作哑了,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 元峻宇轻轻一笑: “我说过,你有什么事儿是瞒得过我的?” 夏依苏“哼”了声: “你跟踪我?” 元峻宇咧嘴: “我不是跟踪你,我是保护你。你大哥十万火急地来找我,说你到建平公主府,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竖着走进建平公主府,横着出去,因此巴巴的赶来,想来个英雄救美,不想你们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哎,我好生失望。” 呸,保护她! 说得比唱还要好听!夏依苏撇撇嘴,心里想,如果不是她聪明,急中生智,她的八月十五早已给杖责十下,血流满地。 元峻宇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瞅了瞅夏依苏,慢吞吞说: “既然不用我英雄救美,那我也不必要坐在这儿对牢着你一张黑脸是不是?我走啦!但夏依苏,别说我没警告你,你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你跟建平公主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你就别去招蜂引蝶勾,引男人,别的我都可以忍受,就是这一点不可以!” 说完后,也不等夏依苏说话,白衣一闪,人已轻飘飘的落到马车外面,继而衣摆轻拂,大踏步而去,人很快没了踪影。 留下夏依苏在马车内,咬牙切齿。 建平公主府内。 夏依苏离开后,元绿娅望着伏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的元峻轩,皱了皱眉,她哈吩咐几个家丁把他抬上马车,送到五王府中去。 之后,元绿娅独自一人坐在长廊里,郁郁寡欢地眺望着远处。 此时已是黄昏时刻,夕阳在天的那边,散发着一片绝望而艳丽的金色,晚霞一点点地退去,然后一点点的消息,再然后,便没了踪影。 天地间,很快便变成了银灰色,远处的乳白的炊烟,还有天边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有风吹过来,带着丝丝的清凉。 元绿娅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心形的桃核雕刻——那是很久很久之前,郑一鸣送给她的礼物。虽然只值一块五毛钱,但她一直像宝贝似的带在身上,用一根红绳子穿着,刚开始的时候是挂到脖子上,后来又戴在手腕上,从不离身。如今,也随着她一起穿越到这个朝代来了。 元绿娅神情茫然。 她的思绪,飘了老远。 ……元峻轩的头已完全趴在桌子上了,眼皮不能再撑开,口水还流了下来,他嘟哝: “前……前几……几天,我……我还在……在……在长乐天下第一坊见……见……见到他。” 元绿娅赶紧问: “长乐天下第一坊?那是什么地方?” 元峻轩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像是睡了。夏依苏急了,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狠命地摇他:“喂,五殿下,别忙着睡呀,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喂,五殿下——” 元峻轩动了一下,拼命地把眼睛睁开,好不容易露出一线儿,可没一会儿又闭上,嘴里嘟哝:“什……什么问……问题?” 夏依苏问:“长乐天下第一坊是什么地方?” 元峻轩说:“是……是京城最……最大的赌……赌坊。那地方不是人人能去,要……要经过检查,没超过五千两银子就不……不能进……进去……”声音愈来愈低,愈来愈低。 终于,元峻轩头一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夏依苏和元绿娅面面相觑。 元绿娅有点六神无主,她问:“夏依苏,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夏依苏想了想:“五殿下嘴里的太子殿下,跟我们所认识的郑一鸣完全沾不上边。但这事,我们非得要弄个水落石出是不是?” 元绿娅说:“对!要不我还真不甘心。” 夏依苏说:“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因为我不能随便出夏府,明天你再找人去把我接来,然后我们就去那个长乐天下第一坊一趟,如果遇到太子殿下的话,就‘不经意’跟他相遇,再‘不经意’跟他搭讪,他是李逵还是李鬼,我们的火眼金睛肯定能够看穿。” 元绿娅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 黄昏时刻,夏依苏从建平公主府里出来,刚上马车,骤然看到马车上坐着一个人,一脸慵懒的神情,手中拿着一把扇子,身子懒洋洋的靠在坐位里,正悠然自得地跷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 夏依苏吓了一跳,不禁大声嚷嚷: “咦?四殿下,你干嘛在这儿?” 元峻宇把跷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略略坐正了身子,冲她微微一笑,随即抬手把一根玉指凑到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声音轻飘飘的说: “嘘,小声点,给别人看到了可不好!要不他们又再传我跟你的关系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大搞暧,昧了。” 夏依苏没好气,但声音也压低了下来: “既然你知道给别人看到了不好,那你还跑来这儿干嘛?为了表示清白,你应该对我避让三舍,有多远便避多远。真是的!”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瞥她一眼: “那些流言蜚语嘛,我不在乎。” 夏依苏脱口而出: “我在乎!”她想起元绿娅说的那些“无风不起浪”的话,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又再说:“害得人人都以为我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见一个男人,爱一个。” 元峻宇又再跷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一边悠悠的问: “难道你不是见一个男人,爱一个?” 是他的头!夏依苏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再分辨。反正这家伙,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她在他面前,压根儿就是弱女子遇到恶霸——有理说不清。 夏依苏一屁股就在元峻宇对面的软塌上。 她学了他的样子,把身子靠在坐位里,然后跷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一副痞女的样子。 元峻宇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板一眼,笑骂: “夏依苏,你这是什么态度?” 夏依苏还是不回答他。元峻宇也不生气,仍然浅笑着,凝视着夏依苏小脸的眸子愈发幽深,他忽然话锋一转,轻飘飘地问: “你跟建平公主相处得挺融合的嘛,把老五叫去,合计把他灌醉,都套了些什么话出来?” 夏依苏无法再装聋作哑了,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 元峻宇轻轻一笑: “我说过,你有什么事儿是瞒得过我的?” 夏依苏“哼”了声: “你跟踪我?” 元峻宇咧嘴: “我不是跟踪你,我是保护你。你大哥十万火急地来找我,说你到建平公主府,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竖着走进建平公主府,横着出去,因此巴巴的赶来,想来个英雄救美,不想你们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哎,我好生失望。” 呸,保护她! 说得比唱还要好听!夏依苏撇撇嘴,心里想,如果不是她聪明,急中生智,她的八月十五早已给杖责十下,血流满地。 元峻宇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瞅了瞅夏依苏,慢吞吞说: “既然不用我英雄救美,那我也不必要坐在这儿对牢着你一张黑脸是不是?我走啦!但夏依苏,别说我没警告你,你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你跟建平公主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你就别去招蜂引蝶勾,引男人,别的我都可以忍受,就是这一点不可以!” 说完后,也不等夏依苏说话,白衣一闪,人已轻飘飘的落到马车外面,继而衣摆轻拂,大踏步而去,人很快没了踪影。 留下夏依苏在马车内,咬牙切齿。 建平公主府内。 夏依苏离开后,元绿娅望着伏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的元峻轩,皱了皱眉,她哈吩咐几个家丁把他抬上马车,送到五王府中去。 之后,元绿娅独自一人坐在长廊里,郁郁寡欢地眺望着远处。 此时已是黄昏时刻,夕阳在天的那边,散发着一片绝望而艳丽的金色,晚霞一点点地退去,然后一点点的消息,再然后,便没了踪影。 天地间,很快便变成了银灰色,远处的乳白的炊烟,还有天边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有风吹过来,带着丝丝的清凉。 元绿娅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心形的桃核雕刻——那是很久很久之前,郑一鸣送给她的礼物。虽然只值一块五毛钱,但她一直像宝贝似的带在身上,用一根红绳子穿着,刚开始的时候是挂到脖子上,后来又戴在手腕上,从不离身。如今,也随着她一起穿越到这个朝代来了。 元绿娅神情茫然。 她的思绪,飘了老远。 …… 第344章 小混混1 郑一鸣还没有遇到夏依苏之前,元绿娅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子。她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容易满足,没什么远大志向。 郑一鸣常常取笑她,说她头发长,见识短——因为,她最大的理想,不外是嫁给郑一鸣,然后为他生一个孩子,老了,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起去看日出日落,相依相守,快快乐乐,平平淡淡过一生。 郑一鸣这样对她说: “有哥哥和妹妹结婚的么?” 元绿娅回答: “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郑一鸣是元绿娅继母的儿子。元绿娅老妈在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大出血,不幸去世。元绿娅十三岁之前,在乡下和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因病去世,元绿娅的老爸便把她接回城里。 两年后,老爸娶了郑一鸣的老妈郑晓路。 郑一鸣是个私生子,当年郑晓路生下他,那男人就翻脸不认帐了。那个时候,中国还没先进到可以验dna的地步,郑晓路抱了刚出世不久的郑一鸣,像祥林嫂一样去找那男人。 男人躲起来不见,郑晓路就很勇敢的跑到男人的单位闹,闹完了意犹未尽,又再很勇敢的跑去找跟男人的妻子。 那个时候,男人跟他妻子刚结婚没多久,他的妻子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但郑晓路顾不了,对她声惨泪下: “这孩子,千真万确是他的骨肉呀!我没有骗你们呀!是他的骨肉呀!他怎么能够这么一,抛下我们母子不管呢?” 眼泪再多,还是没人同情郑晓路。 都骂她贱骨头。甚至,男人的妻子气得浑身发抖,血红着眼睛冲了过来,狠狠给她一记耳光,“啪啦”一声响,直把她打得乾坤逆转,日月无光。 她骂:“狐狸精!不要脸!”跟人家的男人乱搞的,就是狐狸精!凡是狐狸精的,都活该落到悲惨的下场。 男人在一个雨夜里,摸上门来找郑晓路。他拿了一个厚厚的信封,甩给她,信封里装的全是钱,男人厌恶地看着她,恨恨地说: “郑晓路,拿了钱后,你就滚!在我的眼前消失,我不要再见到你!” 郑晓路无限伤痛。 心里,突地燃烧起一股最猛烈的恨意。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她是狐狸精,就算她勾,引了他,但当初,如果他能够做成柳下惠,如果他能够对她投怀送抱不屑一顾,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又如何会发生? 凭什么,他没责任? 凭什么,要她一个人独自咽下苦果? 郑晓路冲上前去,拚尽全身力气和男人撕打。郑晓路清清瘦溲,柔柔弱弱。而男人,身材魁梧,高大威猛,力大无穷。她又如何是他的对手?结果,郑晓路给男人一个兜心脚,顿时被踢翻在地。 男人踢得太狠,郑晓路一时三刻的爬不起来,于是索性坐在地上,哭了。哭得很绝望,哭得死去活来,哭得痛不欲生。男人一点也不怜悯,又赶着她,狠狠地踢了几脚,凶狠得像了一头狼。 男人咬牙切齿地骂: “叫你闹!叫你闹!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这一闹,我老婆流产了,如今回娘家闹着要跟我离婚!我在单位也呆不下去了,不得不辞职,成了无业游民!”他又再说:“郑晓路,你再闹,我就叫人把你的小命收拾了去!” 男人骂完后,转过身,要走。 郑晓路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头脑一片空白,理智尽失,什么都顾不了,甚至想到了死,想到了要和男人同归于尽。她猛地抓过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冲到男人跟前来,狠狠地向男人心脏的地方刺过去。 男人够机智,听到响声,急忙把身子一闪,然后眼明手快,把水果刀夺过来。郑晓路又再扑上前去,又要夺过水果刀。两人在撕扯中,水果刀就刺向郑晓路的脸,划了好长的口子,出了好多血。 男人吓得呆住了。 郑晓路也吓得呆住了。 尔后,男人扔下刀子,落荒而逃。 郑晓路没有死,却破相了,在左颊,从眼睛附近的位置,到靠近嘴角的地方,有一个长长的疤痕,疤痕结了痂,痂掉了,翻出了粉色的肉,看上去格外的刺眼。郑晓路曾经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完完全全给毁了。 她原是市戏剧团的台柱,唱花旦。 一张脸给毁了,就没法唱戏了。 为了生计,郑晓路只得在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一把太阳伞,一台烂裁缝机,给别人做衣服,缝缝补补,她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把儿子抚养成人。那曾经翘着兰花指的一双纤纤玉手,不知不觉中,变粗糙了,结了厚厚的茧。 后来,她遇到了元绿娅的老爸元凌福。 再后来,元凌福娶了她。 郑一鸣跟郑晓路姓郑,他大了元绿娅三岁。元绿娅第一次见到他,就呆住了,有惊艳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真的是好看。 仿佛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那个时候,台湾偶像剧《流星花园》风靡一时,元绿娅看得如醉如痴。她希望,她也能够像女主角杉菜那样,来一段难忘的,刻骨铭心的爱情,爱得轰轰烈烈,缠绵悱恻。最后的最后,能够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元绿娅喜欢的不是道明寺。 而是花泽类。 元绿娅喜欢花泽类忧郁的眼神,羞涩而动人的笑容,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温柔体贴,默默地守护着,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为她擦眼泪。 元绿娅没有想到,她的“花泽类”,终于出现了,以了迅雷不及掩耳——郑一鸣长得像花泽类,个子高高的,人瘦瘦的,浓眉,大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清秀飘逸,帅气而略略冷漠的一张脸,有着一种颓废而郁气的美,偶尔露齿一笑,笑容羞涩动人,倾城倾国。 元绿娅直愣愣地看他。 心里,有一种很震荡的感觉,似触电般。郑一鸣还没有遇到夏依苏之前,元绿娅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子。她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容易满足,没什么远大志向。 郑一鸣常常取笑她,说她头发长,见识短——因为,她最大的理想,不外是嫁给郑一鸣,然后为他生一个孩子,老了,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起去看日出日落,相依相守,快快乐乐,平平淡淡过一生。 郑一鸣这样对她说: “有哥哥和妹妹结婚的么?” 元绿娅回答: “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郑一鸣是元绿娅继母的儿子。元绿娅老妈在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大出血,不幸去世。元绿娅十三岁之前,在乡下和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因病去世,元绿娅的老爸便把她接回城里。 两年后,老爸娶了郑一鸣的老妈郑晓路。 郑一鸣是个私生子,当年郑晓路生下他,那男人就翻脸不认帐了。那个时候,中国还没先进到可以验dna的地步,郑晓路抱了刚出世不久的郑一鸣,像祥林嫂一样去找那男人。 男人躲起来不见,郑晓路就很勇敢的跑到男人的单位闹,闹完了意犹未尽,又再很勇敢的跑去找跟男人的妻子。 那个时候,男人跟他妻子刚结婚没多久,他的妻子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但郑晓路顾不了,对她声惨泪下: “这孩子,千真万确是他的骨肉呀!我没有骗你们呀!是他的骨肉呀!他怎么能够这么一,抛下我们母子不管呢?” 眼泪再多,还是没人同情郑晓路。 都骂她贱骨头。甚至,男人的妻子气得浑身发抖,血红着眼睛冲了过来,狠狠给她一记耳光,“啪啦”一声响,直把她打得乾坤逆转,日月无光。 她骂:“狐狸精!不要脸!”跟人家的男人乱搞的,就是狐狸精!凡是狐狸精的,都活该落到悲惨的下场。 男人在一个雨夜里,摸上门来找郑晓路。他拿了一个厚厚的信封,甩给她,信封里装的全是钱,男人厌恶地看着她,恨恨地说: “郑晓路,拿了钱后,你就滚!在我的眼前消失,我不要再见到你!” 郑晓路无限伤痛。 心里,突地燃烧起一股最猛烈的恨意。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她是狐狸精,就算她勾,引了他,但当初,如果他能够做成柳下惠,如果他能够对她投怀送抱不屑一顾,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又如何会发生? 凭什么,他没责任? 凭什么,要她一个人独自咽下苦果? 郑晓路冲上前去,拚尽全身力气和男人撕打。郑晓路清清瘦溲,柔柔弱弱。而男人,身材魁梧,高大威猛,力大无穷。她又如何是他的对手?结果,郑晓路给男人一个兜心脚,顿时被踢翻在地。 男人踢得太狠,郑晓路一时三刻的爬不起来,于是索性坐在地上,哭了。哭得很绝望,哭得死去活来,哭得痛不欲生。男人一点也不怜悯,又赶着她,狠狠地踢了几脚,凶狠得像了一头狼。 男人咬牙切齿地骂: “叫你闹!叫你闹!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这一闹,我老婆流产了,如今回娘家闹着要跟我离婚!我在单位也呆不下去了,不得不辞职,成了无业游民!”他又再说:“郑晓路,你再闹,我就叫人把你的小命收拾了去!” 男人骂完后,转过身,要走。 郑晓路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头脑一片空白,理智尽失,什么都顾不了,甚至想到了死,想到了要和男人同归于尽。她猛地抓过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冲到男人跟前来,狠狠地向男人心脏的地方刺过去。 男人够机智,听到响声,急忙把身子一闪,然后眼明手快,把水果刀夺过来。郑晓路又再扑上前去,又要夺过水果刀。两人在撕扯中,水果刀就刺向郑晓路的脸,划了好长的口子,出了好多血。 男人吓得呆住了。 郑晓路也吓得呆住了。 尔后,男人扔下刀子,落荒而逃。 郑晓路没有死,却破相了,在左颊,从眼睛附近的位置,到靠近嘴角的地方,有一个长长的疤痕,疤痕结了痂,痂掉了,翻出了粉色的肉,看上去格外的刺眼。郑晓路曾经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完完全全给毁了。 她原是市戏剧团的台柱,唱花旦。 一张脸给毁了,就没法唱戏了。 为了生计,郑晓路只得在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一把太阳伞,一台烂裁缝机,给别人做衣服,缝缝补补,她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把儿子抚养成人。那曾经翘着兰花指的一双纤纤玉手,不知不觉中,变粗糙了,结了厚厚的茧。 后来,她遇到了元绿娅的老爸元凌福。 再后来,元凌福娶了她。 郑一鸣跟郑晓路姓郑,他大了元绿娅三岁。元绿娅第一次见到他,就呆住了,有惊艳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真的是好看。 仿佛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那个时候,台湾偶像剧《流星花园》风靡一时,元绿娅看得如醉如痴。她希望,她也能够像女主角杉菜那样,来一段难忘的,刻骨铭心的爱情,爱得轰轰烈烈,缠绵悱恻。最后的最后,能够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元绿娅喜欢的不是道明寺。 而是花泽类。 元绿娅喜欢花泽类忧郁的眼神,羞涩而动人的笑容,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温柔体贴,默默地守护着,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为她擦眼泪。 元绿娅没有想到,她的“花泽类”,终于出现了,以了迅雷不及掩耳——郑一鸣长得像花泽类,个子高高的,人瘦瘦的,浓眉,大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清秀飘逸,帅气而略略冷漠的一张脸,有着一种颓废而郁气的美,偶尔露齿一笑,笑容羞涩动人,倾城倾国。 元绿娅直愣愣地看他。 心里,有一种很震荡的感觉,似触电般。 第345章 小混混2 郑一鸣继承了郑晓路的艺术细胞,不但有一副好嗓子,还弹得一手好吉他。黄昏的时候,他坐在由阳台改装成他卧室的小小狭窄空间里,嘴里衔着一根烟,很无聊地弹着吉他。 元绿娅喜欢看郑一鸣弹吉他的样子,略略低着头,眼睛微微的眯着,侧着的半边脸,看上去非常销骨的寂寞,而郑一鸣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颓废味道。 有晚风吹过来,吹起郑一鸣额前垂下几缕的头发。 仿佛,置身在画中,美轮美奂。 元绿娅的老爸元凌福,却不喜欢郑一鸣,从来不给他好脸色。因为是私生子,郑一鸣在别人的羞辱,嘲讽,鄙夷的目光中长大,因此他反叛,桀骜不驯。 郑一鸣学习成绩不好,功课一塌糊涂,初中毕业后就没上高中,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整天和一帮小混混在一起,学着电影上的样子,讲义气,结拜兄弟,还抽烟酗酒,打架斗殴,进派出所像出入自己家一样频繁。 元绿娅跟他却相反。 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白衣白裙子,干净的马尾巴,就像阳光下的溪流,清澈透底。 她上高一的那年夏天,十六岁生日,鼓足勇气,请了郑一鸣去看一场电影。那电影,是侯孝贤导的,舒琪、张震主演的《最好的时光》。 在这部长达两个小时的三段式电影中,截取了舒淇与张震在三个不同时代截然不同的风情,诉说着一段三生三世,情缘未了的爱情。 小小的电影院里,混合着汗味,烟味,脚臭味。 元绿娅睁大两只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屏幕。 屏幕中,身材健美而性感的张震,还有妖娆万分的舒淇,两人在床上,拥抱,亲吻,肢体缠绵。舒淇的狂野,激,情四溢,张震的大胆不羁,令青春年少的元绿娅,看得血脉贲张,激情澎湃。 这是元绿娅第一次,看有这样香,艳镜头的电影。黑暗中的元绿娅,脸一直红着,两片红晕磨磨蹭蹭,不曾散去。 从电影院出来后,郑一鸣从附近的小烟摊上买了一盒烟,然后倚在旁边的墙上,抽出,衔住,点上,深吸,再然后吐出了青白烟圈。 元绿娅呆呆的望向郑一鸣。 她觉得,郑一鸣抽烟的姿势,很迷人。 郑一鸣抽着烟,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一个吊儿郎当的表情,他问:“看什么?你那目光,像是没见过我似的。” 元绿娅觉得她的脸,一阵热辣辣,连忙把目光移开了去: “没……没看什么。” 郑一鸣咧嘴笑了,笑容羞涩而动人。他吸了几口烟后,他用了很潇洒的动作,把手中那根烟掸了掸,烟灰顿时纷纷的抖落。随后,他吊儿郎当眯起了眼,恶作剧似的朝元绿娅扬扬手中的烟,那忧郁的眼神忽然多了一种挑衅,嘴角漾着一丝暧,昧的笑: “你敢不敢吸?” 有什么不敢的?元绿娅很勇敢地呶起了嘴巴,眉峰一扬,便接过郑一鸣手中的烟,猛地吸了一口。元绿娅没想到,那烟竟然是这样的辛辣,直把她呛得满脸通红,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眼泪口水鼻涕齐齐流了下来,差点要背过气去。 郑一鸣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不怀好意地大笑了起来。 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一下一下的,在风中飘浮了起来,也一下一下的,飘进了元绿娅的耳朵内。突然间的,一种致命的引,诱,在元绿娅心里,一点点地漫延开来。 郑一鸣说:“元绿娅——” 元绿娅问:“干嘛?” 郑一鸣说:“元绿娅,你知道吗?你的样子真可爱。” 元绿娅羞赧地低下头:“真的吗?” 郑一鸣说:“真的!” 话音还没落,突然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来,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狠狠地朝了郑一鸣脸上甩了一巴掌。 “叭啦!” 声音清脆,响亮。五个红红的手指印,顿时明晃晃地绽放在郑一鸣那张帅气迷人的脸上——那人,是元绿娅的老爸元凌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寻找来了。 元凌福脸色铁青,五官因愤怒而扭曲着,他指了郑一鸣,咆哮着:“你这个小牲畜,自己不学好倒罢,还要带坏我的女儿!” 元绿娅知道他老爸误会了,连忙叫: “爸——” 元竣福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指了郑一鸣,又再骂: “小牲畜!” “小牲畜”三个字,刺痛了郑一鸣。他血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元凌福,拳头紧紧握着,但他努力地克制自己,没把拳头朝元凌福身上挥去——到底,他是他的继父。他,开口闭口骂他“小牲畜”,是因为他活该,不学好,做了街头小混混,整日里打架惹是生非。 元凌福脾气是有点暴躁,可还算是个好男人。 不赌,不嫖,不吸烟,不喝酒,他是下岗工人,培训再上岗,做了出租车司机。他不嫌弃郑晓路曾经是个令人不齿的小三,不嫌弃她脸上那道长长的疤,娶了她做妻子,对她很好,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郑一鸣捂着被打的半边热辣辣脸孔,瞪了元凌福好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转过身子,大踏步离去。 很快,他那瘦高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鸣哥哥——” 元绿娅叫,要追上去。 元峻福一把拽过她,大吼着:“你跟我回家去!以后你再跟随这小牲畜在一起,我打断你的脚!听到没有?” 元绿娅没有回答。 她的泪水,突然就“吧嗒吧嗒”地滴落到了脚面上。郑一鸣的样子,让她感到心疼,很疼很疼,真的很疼。可她,却无能为力,她没有办法改变郑一鸣,也没有办法,让她老爸对郑一鸣的态度有改变。 没过多久,元凌福和郑晓路出事了。 他们住的房子,二房一厅,65平方米,是原来的单位福利房。郑晓路嫁过来的时候,把郑一鸣带过来——郑一鸣原本不想跟过来的,无奈郑晓路收入不高,他又没有工作,郑晓路没有多余的钱再租房子。郑一鸣继承了郑晓路的艺术细胞,不但有一副好嗓子,还弹得一手好吉他。黄昏的时候,他坐在由阳台改装成他卧室的小小狭窄空间里,嘴里衔着一根烟,很无聊地弹着吉他。 元绿娅喜欢看郑一鸣弹吉他的样子,略略低着头,眼睛微微的眯着,侧着的半边脸,看上去非常销骨的寂寞,而郑一鸣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颓废味道。 有晚风吹过来,吹起郑一鸣额前垂下几缕的头发。 仿佛,置身在画中,美轮美奂。 元绿娅的老爸元凌福,却不喜欢郑一鸣,从来不给他好脸色。因为是私生子,郑一鸣在别人的羞辱,嘲讽,鄙夷的目光中长大,因此他反叛,桀骜不驯。 郑一鸣学习成绩不好,功课一塌糊涂,初中毕业后就没上高中,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整天和一帮小混混在一起,学着电影上的样子,讲义气,结拜兄弟,还抽烟酗酒,打架斗殴,进派出所像出入自己家一样频繁。 元绿娅跟他却相反。 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白衣白裙子,干净的马尾巴,就像阳光下的溪流,清澈透底。 她上高一的那年夏天,十六岁生日,鼓足勇气,请了郑一鸣去看一场电影。那电影,是侯孝贤导的,舒琪、张震主演的《最好的时光》。 在这部长达两个小时的三段式电影中,截取了舒淇与张震在三个不同时代截然不同的风情,诉说着一段三生三世,情缘未了的爱情。 小小的电影院里,混合着汗味,烟味,脚臭味。 元绿娅睁大两只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屏幕。 屏幕中,身材健美而性感的张震,还有妖娆万分的舒淇,两人在床上,拥抱,亲吻,肢体缠绵。舒淇的狂野,激,情四溢,张震的大胆不羁,令青春年少的元绿娅,看得血脉贲张,激情澎湃。 这是元绿娅第一次,看有这样香,艳镜头的电影。黑暗中的元绿娅,脸一直红着,两片红晕磨磨蹭蹭,不曾散去。 从电影院出来后,郑一鸣从附近的小烟摊上买了一盒烟,然后倚在旁边的墙上,抽出,衔住,点上,深吸,再然后吐出了青白烟圈。 元绿娅呆呆的望向郑一鸣。 她觉得,郑一鸣抽烟的姿势,很迷人。 郑一鸣抽着烟,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一个吊儿郎当的表情,他问:“看什么?你那目光,像是没见过我似的。” 元绿娅觉得她的脸,一阵热辣辣,连忙把目光移开了去: “没……没看什么。” 郑一鸣咧嘴笑了,笑容羞涩而动人。他吸了几口烟后,他用了很潇洒的动作,把手中那根烟掸了掸,烟灰顿时纷纷的抖落。随后,他吊儿郎当眯起了眼,恶作剧似的朝元绿娅扬扬手中的烟,那忧郁的眼神忽然多了一种挑衅,嘴角漾着一丝暧,昧的笑: “你敢不敢吸?” 有什么不敢的?元绿娅很勇敢地呶起了嘴巴,眉峰一扬,便接过郑一鸣手中的烟,猛地吸了一口。元绿娅没想到,那烟竟然是这样的辛辣,直把她呛得满脸通红,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眼泪口水鼻涕齐齐流了下来,差点要背过气去。 郑一鸣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不怀好意地大笑了起来。 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一下一下的,在风中飘浮了起来,也一下一下的,飘进了元绿娅的耳朵内。突然间的,一种致命的引,诱,在元绿娅心里,一点点地漫延开来。 郑一鸣说:“元绿娅——” 元绿娅问:“干嘛?” 郑一鸣说:“元绿娅,你知道吗?你的样子真可爱。” 元绿娅羞赧地低下头:“真的吗?” 郑一鸣说:“真的!” 话音还没落,突然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来,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狠狠地朝了郑一鸣脸上甩了一巴掌。 “叭啦!” 声音清脆,响亮。五个红红的手指印,顿时明晃晃地绽放在郑一鸣那张帅气迷人的脸上——那人,是元绿娅的老爸元凌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寻找来了。 元凌福脸色铁青,五官因愤怒而扭曲着,他指了郑一鸣,咆哮着:“你这个小牲畜,自己不学好倒罢,还要带坏我的女儿!” 元绿娅知道他老爸误会了,连忙叫: “爸——” 元竣福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指了郑一鸣,又再骂: “小牲畜!” “小牲畜”三个字,刺痛了郑一鸣。他血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元凌福,拳头紧紧握着,但他努力地克制自己,没把拳头朝元凌福身上挥去——到底,他是他的继父。他,开口闭口骂他“小牲畜”,是因为他活该,不学好,做了街头小混混,整日里打架惹是生非。 元凌福脾气是有点暴躁,可还算是个好男人。 不赌,不嫖,不吸烟,不喝酒,他是下岗工人,培训再上岗,做了出租车司机。他不嫌弃郑晓路曾经是个令人不齿的小三,不嫌弃她脸上那道长长的疤,娶了她做妻子,对她很好,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郑一鸣捂着被打的半边热辣辣脸孔,瞪了元凌福好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转过身子,大踏步离去。 很快,他那瘦高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鸣哥哥——” 元绿娅叫,要追上去。 元峻福一把拽过她,大吼着:“你跟我回家去!以后你再跟随这小牲畜在一起,我打断你的脚!听到没有?” 元绿娅没有回答。 她的泪水,突然就“吧嗒吧嗒”地滴落到了脚面上。郑一鸣的样子,让她感到心疼,很疼很疼,真的很疼。可她,却无能为力,她没有办法改变郑一鸣,也没有办法,让她老爸对郑一鸣的态度有改变。 没过多久,元凌福和郑晓路出事了。 他们住的房子,二房一厅,65平方米,是原来的单位福利房。郑晓路嫁过来的时候,把郑一鸣带过来——郑一鸣原本不想跟过来的,无奈郑晓路收入不高,他又没有工作,郑晓路没有多余的钱再租房子。 第346章 小混混3 元凌福在阳台上搭了一个临时房间,勉强放得下一张小床,腾出来给郑一鸣住。 那幢宿舍楼很旧,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建的,破烂,没有电梯,他们家住在最顶层八楼。那年的夏天,太阳特别的猛,天气特别的闷热,人呆在房间里,像呆在蒸笼中,就是电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气腾腾的,身上的汗出了一次又一次,总觉得穿着的那件t恤从来没有干过似。 那天晚饭后,郑晓路嫌热,想到楼下周围散散步。元凌福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的好,他兴致勃勃说: “我开摩托车,搭你出去兜风。” 郑晓路喜悦: “那我们兜风去。” 两人就是在兜风路上出事的。元凌福开摩托车开得太快,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转弯角,突然冲出一辆大卡车,元凌福惊慌失措之中,一踩油门,躲过了大卡车,却不幸撞到了不远处的一根水泥柱上。 元凌福血溅满地,当场就魂归天国。 而坐在摩托车后面的郑晓路,被重重的抛出了一两米远,被送到医院后,强撑着一口气,见到了郑一鸣最后一面。 因为元凌福那记耳光,郑一鸣挺有骨气,已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他没有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继父,他再次见到他继父的时候,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不能再骂他,打他,叫他是“小牲畜”了。 郑晓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是奄奄一息。她那瘦弱的身子,歪歪斜斜躺在病床上,脑袋旁垂,命在旦夕。 元绿娅扑在她身上,抱着她,哭得一塌糊涂。 她好不容易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之亲,但却疼她,关心她,爱护她,让她叫“妈妈”的女人。可这个“妈妈”,要离她而去了。 元绿娅一边哭一边喊: “妈妈,妈妈,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呀!” 郑晓路的眼神松散,瞳孔渐渐的在扩大,她望向郑一鸣,目光又再落到元绿娅脸上,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她什么也没能说,只是叹息了一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似是很不散心。 随后,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元凌福和郑晓路遗体火化的时候,穿了一身素白的元绿娅郑一鸣,神色悲哀,站在殡仪馆的火化炉外面等。黄昏时刻,太阳慢慢下山去,妖娆的夕阳,有一种堕落绝望的美丽,风轻轻地吹过,清凉而幽深。 不远处,有一股浓烟,直冲云宵,然后在半空中,又渐渐的散去。 暮色苍茫,元绿娅和郑一鸣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 后来,元绿娅终于忍不住,抱了郑一鸣,嚎啕大哭了起来——从此,她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此,她和郑一鸣,就要相依为命。 夜里,元绿娅做一个恶梦。 是恶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梦中,在又黑又冷的冬天夜里,她穿着破烂的衣服,光着脚丫,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流浪着。 天空上飘着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没一会儿,地面上全是雪。那些雪花,也大片大片的落在她头上,身上,把她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染成一片雪白。 元绿娅一边走着,一边冷得直打哆嗦,双手放到嘴边,不停地呵着气,可呵出来的气,却是冰凉冰凉的。 她又冷,又饿。 最后,元绿娅走累了,在一座豪华房子旁边的一个墙角里蹲下来。梦中,元绿娅看到小小而瘦弱的自己,蜷着双腿,身子缩成一团。我像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 在火柴燃起来,发出亮光的瞬间,元绿娅看到了继母郑晓路。她远远地朝她招手,慈祥地笑着,怜惜地说: “绿娅,快过来啊!快到妈妈身边来!” 元绿娅惊喜交集,刚想拔腿朝继母跑过去,不想这个时候,亮光没了,继母不见了,四周围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元绿娅又再掏出另外一把火柴,又再划了一根又一根。 火柴燃起来,又再发出亮光。这次元绿娅不但看到了继母,还看到了她老爸,他们朝她走了过来,疼爱地说: “绿娅,快过来啊!到爸爸妈妈身边来!” 元绿娅咧开嘴,很快乐地笑了起来,兴奋朝他们扑过去。这个时候,亮光又没了,继母和老爸不见了。 周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元绿娅什么也看不见。 黑夜里,元绿娅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恐怕,苍凉,无助,沮丧,绝望,仿佛虫蚁一样,吞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有冷风,透过薄薄的衣衫,“呼呼”的穿过身体,一点点地渗透了骨髓,寒冷而刺骨。 元绿娅嚎啕大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呀?” 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绿娅梦到天亮了,可她缩在墙角里,一动也不动——原来,她死了,因为又冷又饿,所以死了。 元绿娅梦到太阳升起来了,那明媚的阳光,落在她僵硬的尸体上,她的手里,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梗。 …… 元绿娅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很无望,很悲凉地哭。她一边哭,一边狂叫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离开我呀!爸爸妈妈,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你们离开我了,我怎么办?” 哭着叫着,元绿娅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元绿娅看到郑一鸣站在她的床口,默默地看着她。而她,一头一脸全是冷汗,单薄瘦弱的身子不停地哆嗦着,仿佛秋天里挂在树上最后一片的枯叶。 郑一鸣把元绿娅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温柔地拍着,一边喃喃的说: “绿娅,别怕,有我呢,别怕!” 元绿娅把头埋在郑一鸣的怀里,她那泪淋淋的脸,紧紧贴在他的睡衣上,她的泪水穿过他睡衣,落在他的胸前。元凌福在阳台上搭了一个临时房间,勉强放得下一张小床,腾出来给郑一鸣住。 那幢宿舍楼很旧,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建的,破烂,没有电梯,他们家住在最顶层八楼。那年的夏天,太阳特别的猛,天气特别的闷热,人呆在房间里,像呆在蒸笼中,就是电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气腾腾的,身上的汗出了一次又一次,总觉得穿着的那件t恤从来没有干过似。 那天晚饭后,郑晓路嫌热,想到楼下周围散散步。元凌福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的好,他兴致勃勃说: “我开摩托车,搭你出去兜风。” 郑晓路喜悦: “那我们兜风去。” 两人就是在兜风路上出事的。元凌福开摩托车开得太快,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转弯角,突然冲出一辆大卡车,元凌福惊慌失措之中,一踩油门,躲过了大卡车,却不幸撞到了不远处的一根水泥柱上。 元凌福血溅满地,当场就魂归天国。 而坐在摩托车后面的郑晓路,被重重的抛出了一两米远,被送到医院后,强撑着一口气,见到了郑一鸣最后一面。 因为元凌福那记耳光,郑一鸣挺有骨气,已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他没有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继父,他再次见到他继父的时候,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不能再骂他,打他,叫他是“小牲畜”了。 郑晓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是奄奄一息。她那瘦弱的身子,歪歪斜斜躺在病床上,脑袋旁垂,命在旦夕。 元绿娅扑在她身上,抱着她,哭得一塌糊涂。 她好不容易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之亲,但却疼她,关心她,爱护她,让她叫“妈妈”的女人。可这个“妈妈”,要离她而去了。 元绿娅一边哭一边喊: “妈妈,妈妈,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呀!” 郑晓路的眼神松散,瞳孔渐渐的在扩大,她望向郑一鸣,目光又再落到元绿娅脸上,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她什么也没能说,只是叹息了一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似是很不散心。 随后,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元凌福和郑晓路遗体火化的时候,穿了一身素白的元绿娅郑一鸣,神色悲哀,站在殡仪馆的火化炉外面等。黄昏时刻,太阳慢慢下山去,妖娆的夕阳,有一种堕落绝望的美丽,风轻轻地吹过,清凉而幽深。 不远处,有一股浓烟,直冲云宵,然后在半空中,又渐渐的散去。 暮色苍茫,元绿娅和郑一鸣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 后来,元绿娅终于忍不住,抱了郑一鸣,嚎啕大哭了起来——从此,她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此,她和郑一鸣,就要相依为命。 夜里,元绿娅做一个恶梦。 是恶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梦中,在又黑又冷的冬天夜里,她穿着破烂的衣服,光着脚丫,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流浪着。 天空上飘着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没一会儿,地面上全是雪。那些雪花,也大片大片的落在她头上,身上,把她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染成一片雪白。 元绿娅一边走着,一边冷得直打哆嗦,双手放到嘴边,不停地呵着气,可呵出来的气,却是冰凉冰凉的。 她又冷,又饿。 最后,元绿娅走累了,在一座豪华房子旁边的一个墙角里蹲下来。梦中,元绿娅看到小小而瘦弱的自己,蜷着双腿,身子缩成一团。我像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 在火柴燃起来,发出亮光的瞬间,元绿娅看到了继母郑晓路。她远远地朝她招手,慈祥地笑着,怜惜地说: “绿娅,快过来啊!快到妈妈身边来!” 元绿娅惊喜交集,刚想拔腿朝继母跑过去,不想这个时候,亮光没了,继母不见了,四周围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元绿娅又再掏出另外一把火柴,又再划了一根又一根。 火柴燃起来,又再发出亮光。这次元绿娅不但看到了继母,还看到了她老爸,他们朝她走了过来,疼爱地说: “绿娅,快过来啊!到爸爸妈妈身边来!” 元绿娅咧开嘴,很快乐地笑了起来,兴奋朝他们扑过去。这个时候,亮光又没了,继母和老爸不见了。 周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元绿娅什么也看不见。 黑夜里,元绿娅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恐怕,苍凉,无助,沮丧,绝望,仿佛虫蚁一样,吞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有冷风,透过薄薄的衣衫,“呼呼”的穿过身体,一点点地渗透了骨髓,寒冷而刺骨。 元绿娅嚎啕大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呀?” 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绿娅梦到天亮了,可她缩在墙角里,一动也不动——原来,她死了,因为又冷又饿,所以死了。 元绿娅梦到太阳升起来了,那明媚的阳光,落在她僵硬的尸体上,她的手里,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梗。 …… 元绿娅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很无望,很悲凉地哭。她一边哭,一边狂叫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离开我呀!爸爸妈妈,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你们离开我了,我怎么办?” 哭着叫着,元绿娅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元绿娅看到郑一鸣站在她的床口,默默地看着她。而她,一头一脸全是冷汗,单薄瘦弱的身子不停地哆嗦着,仿佛秋天里挂在树上最后一片的枯叶。 郑一鸣把元绿娅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温柔地拍着,一边喃喃的说: “绿娅,别怕,有我呢,别怕!” 元绿娅把头埋在郑一鸣的怀里,她那泪淋淋的脸,紧紧贴在他的睡衣上,她的泪水穿过他睡衣,落在他的胸前。 第347章 小混混4 元绿娅哭着说:“鸣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郑一鸣说:“绿娅,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好好照顾你!” 元绿娅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晶莹的眼泪:“鸣哥哥,你说话要算数。” 郑一鸣说:“我说话一定算数。” 元绿娅不相信,很孩子气的伸出手尾指:“鸣哥哥,你要和我拉勾。”郑一鸣伸出了手尾指,与她拉勾,两人齐声说:“拉弓,放箭,一百年,不许变!” 郑一鸣一夜之间,变得成熟起来。 他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一个大好青年,把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染黑,又再剪短,不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混一起了,虽然还抽烟——抽那些很便宜很便宜的烟,但不再酗酒,也不再打架斗殴。 他出去找工作。 一个只有初中文凭,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特长的19岁男孩,要找一份薪水多点,待遇好点的工作并不容易找。郑一鸣跑了很多地方,也做了不少零散的活儿,像送外卖,跑快递,在大街头发传单广告,只要能够钱挣,多累多苦的活儿,他什么都愿意干。 因为工作辛苦,一个人打几份工,郑一鸣越来越瘦,人也越来越黑,加上睡眠不足,常常顶了个黑眼圈。 元绿娅很懂事,知道心疼郑一鸣。放学回家,便去菜市场买菜,和小贩讨价还价,回来后做饭,洗衣服,拖地板,然后等着他回来吃饭。 郑一鸣最喜欢吃鸡蛋饼。 以前他老妈在世的时候,常常做。元绿娅在旁边看多了,也会。 做鸡蛋饼不难,只是制作方法比较繁琐。先是把饧好的面团搓成长条,再分成8等份小块,先在桌面上抹少许油,再放小面团,用擀面棍擀成薄饼。 接着是在平底锅内放1大匙油,先将薄饼两面略煎,微上色后盛出来,再倒入蛋液,摊开,盖上薄饼煎黄,蛋液凝固后,翻面使薄饼在下,煎至色泽金黄,卷成筒状盛出,再斜切小段。 元绿娅做多了,味道越来越好,郑一鸣夸她,鸡蛋饼要比他老妈以前做的还要好吃,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使元绿娅很开心。 那个时候还真穷,不过却过得很快乐。到了月底,没钱了,常常是一包方便面,两人一起吃,或者是两碗稀粥,几段鸡蛋饼,元绿娅只吃一段鸡蛋饼,其余的全给郑一鸣吃。 元绿娅说,郑一鸣是男孩子,个子高,应该多吃点,她是女孩子,胃口小,不用吃那么多。 家里那台半自动洗衣机,早已坏了,不能再修,又没有钱买新的,于是元绿娅就把一件一件衣服浸在冷水里洗。 郑一鸣的牛仔裤很厚重,搓揉的时候,元绿娅一双手泡在冷水里的时间长了,冻得红通通的,可她却是心甘情愿的。 那天,元绿娅正在教室上课。她的同桌思想开了小差,往了窗口看过去。然后,她用手臂碰了碰元绿娅,低声地叫了起来: “哇,你看对面的大夏,那儿有个空中飞人!” 元绿娅朝了同桌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幢二十八层高的商业大厦。有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子,在大厦的高处,悬空着,不停地洗刷着窗子。他的身子飘呀飘,自一个窗户,飘到另外一个窗户,那纤细的身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显得无比的弱小,看上去就像风中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鸟,有多惊险便有多惊险。 那幢大厦距离元绿娅所在的教室很远,远到那个身影,小小的,小到元绿娅根本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但元绿娅知道,那是郑一鸣。 她看他一眼,就知道是他。 元绿娅呆住,完完全全的呆住。 她想不到,郑一鸣竟然做这样危险的工作。反应过来后,元绿娅“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在老师和同学的莫明其妙中,她忽地“嗖”的一声从坐位站了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教室。 她一边哭,一边像疯了那样,跑到那幢大厦找郑一鸣。 找到郑一鸣的时候,他在高空中吊了大半天,终于把窗口擦完了,下来休息。他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元绿娅就冲到了他跟前,不管他身上有多脏,也不管他满头满脸的汗,更不管他累不累,她扑了过去,对他又是踢,又是咬。 她哭着大声嚷嚷: “郑一鸣你这个混球!谁叫你干这个工作的?你还要不要命?你不小心掉下来了,如果死了,我怎么办?郑一鸣,你真是混球!超级的大混球!如果你死了,那我也要跑到这儿跳下去,跟着你一起去死!” 郑一鸣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她,发着怔。 元绿娅不停不歇地哭着,像了个泪人那样,哭得是那样的伤心欲绝。郑一鸣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着元绿娅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郑一鸣的汗水和元绿娅的泪水混了在一起,一瞬那,分不清彼此。 元绿娅对郑一鸣打够了,踢够了,终于止了手,她哭着哭着,突然就蹲了下来,整个人完全瘫地那儿,好像郑一鸣还真的是掉了下来,死了那样。 郑一鸣把元绿娅拉了起来。 他抱住了她,也忍不住地哭了。 郑一鸣之所以像蜘蛛人那样,把身体绑着悬在半空中,做这危险系数大的工作,是因为薪水高,那些需要清洗窗户的,大都是公司,企业,和有钱人家。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恐高,郑一鸣悬在半空中的时候,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他根本不敢往下看,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甚至还伴着恶心,想呕吐,出冷汗,但他紧紧咬着牙关,坚持着。 后来郑一鸣终于不再恐高了,他终于能够在悬空的状态中,挥舞着长柄刷子不停地洗刷着窗子,调整自如。 元绿娅哭着说: “鸣哥哥,你答应我,从此不干这活儿,要不,我不起来!我也不读书了,我和你一起干!” 郑一鸣叫她: “绿娅——” 元绿娅还是哭,哭个不停,边哭又再边说: “鸣哥哥,你答不答应我?答不答应我?你不准干这活儿!不准!不冷!不准!”元绿娅哭着说:“鸣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郑一鸣说:“绿娅,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好好照顾你!” 元绿娅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晶莹的眼泪:“鸣哥哥,你说话要算数。” 郑一鸣说:“我说话一定算数。” 元绿娅不相信,很孩子气的伸出手尾指:“鸣哥哥,你要和我拉勾。”郑一鸣伸出了手尾指,与她拉勾,两人齐声说:“拉弓,放箭,一百年,不许变!” 郑一鸣一夜之间,变得成熟起来。 他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一个大好青年,把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染黑,又再剪短,不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混一起了,虽然还抽烟——抽那些很便宜很便宜的烟,但不再酗酒,也不再打架斗殴。 他出去找工作。 一个只有初中文凭,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特长的19岁男孩,要找一份薪水多点,待遇好点的工作并不容易找。郑一鸣跑了很多地方,也做了不少零散的活儿,像送外卖,跑快递,在大街头发传单广告,只要能够钱挣,多累多苦的活儿,他什么都愿意干。 因为工作辛苦,一个人打几份工,郑一鸣越来越瘦,人也越来越黑,加上睡眠不足,常常顶了个黑眼圈。 元绿娅很懂事,知道心疼郑一鸣。放学回家,便去菜市场买菜,和小贩讨价还价,回来后做饭,洗衣服,拖地板,然后等着他回来吃饭。 郑一鸣最喜欢吃鸡蛋饼。 以前他老妈在世的时候,常常做。元绿娅在旁边看多了,也会。 做鸡蛋饼不难,只是制作方法比较繁琐。先是把饧好的面团搓成长条,再分成8等份小块,先在桌面上抹少许油,再放小面团,用擀面棍擀成薄饼。 接着是在平底锅内放1大匙油,先将薄饼两面略煎,微上色后盛出来,再倒入蛋液,摊开,盖上薄饼煎黄,蛋液凝固后,翻面使薄饼在下,煎至色泽金黄,卷成筒状盛出,再斜切小段。 元绿娅做多了,味道越来越好,郑一鸣夸她,鸡蛋饼要比他老妈以前做的还要好吃,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使元绿娅很开心。 那个时候还真穷,不过却过得很快乐。到了月底,没钱了,常常是一包方便面,两人一起吃,或者是两碗稀粥,几段鸡蛋饼,元绿娅只吃一段鸡蛋饼,其余的全给郑一鸣吃。 元绿娅说,郑一鸣是男孩子,个子高,应该多吃点,她是女孩子,胃口小,不用吃那么多。 家里那台半自动洗衣机,早已坏了,不能再修,又没有钱买新的,于是元绿娅就把一件一件衣服浸在冷水里洗。 郑一鸣的牛仔裤很厚重,搓揉的时候,元绿娅一双手泡在冷水里的时间长了,冻得红通通的,可她却是心甘情愿的。 那天,元绿娅正在教室上课。她的同桌思想开了小差,往了窗口看过去。然后,她用手臂碰了碰元绿娅,低声地叫了起来: “哇,你看对面的大夏,那儿有个空中飞人!” 元绿娅朝了同桌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幢二十八层高的商业大厦。有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子,在大厦的高处,悬空着,不停地洗刷着窗子。他的身子飘呀飘,自一个窗户,飘到另外一个窗户,那纤细的身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显得无比的弱小,看上去就像风中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鸟,有多惊险便有多惊险。 那幢大厦距离元绿娅所在的教室很远,远到那个身影,小小的,小到元绿娅根本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但元绿娅知道,那是郑一鸣。 她看他一眼,就知道是他。 元绿娅呆住,完完全全的呆住。 她想不到,郑一鸣竟然做这样危险的工作。反应过来后,元绿娅“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在老师和同学的莫明其妙中,她忽地“嗖”的一声从坐位站了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教室。 她一边哭,一边像疯了那样,跑到那幢大厦找郑一鸣。 找到郑一鸣的时候,他在高空中吊了大半天,终于把窗口擦完了,下来休息。他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元绿娅就冲到了他跟前,不管他身上有多脏,也不管他满头满脸的汗,更不管他累不累,她扑了过去,对他又是踢,又是咬。 她哭着大声嚷嚷: “郑一鸣你这个混球!谁叫你干这个工作的?你还要不要命?你不小心掉下来了,如果死了,我怎么办?郑一鸣,你真是混球!超级的大混球!如果你死了,那我也要跑到这儿跳下去,跟着你一起去死!” 郑一鸣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她,发着怔。 元绿娅不停不歇地哭着,像了个泪人那样,哭得是那样的伤心欲绝。郑一鸣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着元绿娅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郑一鸣的汗水和元绿娅的泪水混了在一起,一瞬那,分不清彼此。 元绿娅对郑一鸣打够了,踢够了,终于止了手,她哭着哭着,突然就蹲了下来,整个人完全瘫地那儿,好像郑一鸣还真的是掉了下来,死了那样。 郑一鸣把元绿娅拉了起来。 他抱住了她,也忍不住地哭了。 郑一鸣之所以像蜘蛛人那样,把身体绑着悬在半空中,做这危险系数大的工作,是因为薪水高,那些需要清洗窗户的,大都是公司,企业,和有钱人家。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恐高,郑一鸣悬在半空中的时候,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他根本不敢往下看,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甚至还伴着恶心,想呕吐,出冷汗,但他紧紧咬着牙关,坚持着。 后来郑一鸣终于不再恐高了,他终于能够在悬空的状态中,挥舞着长柄刷子不停地洗刷着窗子,调整自如。 元绿娅哭着说: “鸣哥哥,你答应我,从此不干这活儿,要不,我不起来!我也不读书了,我和你一起干!” 郑一鸣叫她: “绿娅——” 元绿娅还是哭,哭个不停,边哭又再边说: “鸣哥哥,你答不答应我?答不答应我?你不准干这活儿!不准!不冷!不准!” 第348章 无尽的爱1 没过多久,郑一鸣在一家酒吧找到了一份比较固定的工作。是做服务生,薪水不是很高。基本工资加提成,工作是签单,拿酒,帮客人结帐。 郑一鸣之所以去酒吧上班,是因为上班时间是在晚上8点到凌晨3点左右,这样他白天可以有时间送外卖,跑快递,甚至在大街头发传单广告。 郑一鸣对元绿娅说;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让你读完高中,然后再让你上大学。女孩子上了大学,身份会高贵些,以后比较容易找份好工作,坐办公室,做白领什么的。” 元绿娅眼泪汪汪地说: “鸣哥哥,你真好!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郑一鸣微微一笑: “你是我妹妹是不是?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但元绿娅,并不认为郑一鸣是她哥哥,她说: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郑一鸣吓了一大跳: “女……女朋友?” 元绿娅点点头,语气坚定: “是,我要做你女朋友!我以后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元绿娅觉得,她对郑一鸣的爱,就像一股寒流,已经慢慢地侵入她的体内,在血液里滋生着,让她无法逃脱,欲罢不能。 郑一鸣在酒吧做服务生不到一个月,有一位主唱因为薪水的问题,和老板吵架,一气之下便不干了,另外一位主唱生病了,请假没来。 是周末,生意很好,客人很多,把酒吧挤了水泄不通。 老板很着急,一下子少了两位主唱,剩下的一位,撑不了整个场面,单单是热舞,题目很是单调,客人会有意见的,说不定,会影响今后的生意。老板正在手足无措,无计可施间,郑一鸣突然走过来,对他说: “老板,我也会唱歌,能不能让我试一下?” 郑一鸣之所以有这个勇气,是因为他发觉,酒吧那几位所谓的歌星,其实唱起歌来,都不及他好。不可否认,郑一鸣毛遂自荐,是怀着一点点有野心的,他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表现一下自己,到底在酒吧做歌星的收入,要比做服务生高出很多。 老板看他。 郑一鸣很年轻,瘦瘦高高的,五官有说不出的清秀,他的神情里,有着一般服务生不曾有的傲气,而且他的目光很自信,估计不会怯场——不会怯场,就是成功的一半,哪怕他唱歌不怎么样,可他的外形好,是小女生所喜欢的那类型,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 不过,老板还是不放心。他问:“你会唱歌吗?” 郑一鸣说:“会。” 他当场清唱了一段《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老板的眼睛亮了起来。咦?唱得还不错,有点水平。老板说:“小伙子,那你今晚就上场唱。记住,要表现好。” 算是病急乱投药。 老板想不到,郑一鸣不但表现得很好,而且极受欢迎。郑一鸣很具有明星相,仿佛天生就属于舞台的,化了淡妆的他,更加俊秀,唇红齿白的。 他站了在舞台的中央,抱着一把吉他,疯狂地弹了起来,就像要把吉他弹碎了的样子,非常非常的冷酷,非常非常的迷人,是那样的神采飞扬,那样的锋芒逼人。 台下的观众无比狂热,不时送上热情的掌声,气氛推到了极点。 老板惊喜莫名,他想不到,郑一鸣会是一匹千里马——千里马没遇到伯乐之前,总是不起眼。 郑一鸣刚刚下场来,老板便迫不及待找了他,和他讲条件,如果他答应在他的酒吧做驻唱歌手,签三年合同,那他愿意出钱找专业老师,对他实行培训,包装,打造为酒吧的当红歌手。 郑一鸣极是惊喜,一口答应下来。 经过一位艺校的专业老师的培训和包装后,如老板所说的那样,郑一鸣在酒吧很快红了起来,很受欢迎,特别受到那些女生们欢迎。 生活终于稳定了下来。 郑一鸣做歌手后第一个月领薪水,刚好那天他休息,因此带了元绿娅去吃麦当劳。元绿娅很是兴奋,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些洋快餐。她点了一大堆的东西,汉堡包,薯条,脆香鸡,麦辣鸡翅,可口可乐,最后还要一个圆筒冰激凌。 他们坐在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 郑一鸣一边呷着红茶,一边微笑着,带着溺爱和纵容的目光,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元绿娅狼吞虎咽。 元绿娅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一边手舞足蹈,含糊不清地说:“以后我大学毕业了,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我要买一辆宝马车,天天开来这儿吃麦当劳。我不吃饭,我就吃麦当劳!麦当劳这么好吃!” 郑一鸣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麦当劳出来,天色已渐渐暗下来,黄黄的,像了一只柑的月亮,连滚带爬的从了云端里出来。远近的灯光,也陆陆续续亮了,转眼,已是万家灯火。 元绿娅吃得太饱,走不动了,她说:“鸣哥哥,我肚子痛。” 郑一鸣关心地问:“真的是很痛?” 元绿娅使劲地点头:“嗯。” 郑一鸣瞅着她,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睛很明亮,眼球清澈得如浸在溪水中的玻璃球。元绿娅眨着眼睛,也看着郑一鸣,脸上似笑非笑。其实,元绿娅肚子并不是很痛,她只不过是逗着郑一鸣玩的。 谁知,郑一鸣竟然信了,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他说: “来,我背你。” 元绿娅“咯咯”地笑,还真的爬到郑一鸣的背上,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郑一鸣的背,有点单薄,但很温暖,有着淡淡的男孩子特有的气味,很青涩的香,给元绿娅一种很安全,很温馨的感觉。 郑一鸣就这样的背着元绿娅,肆无忌惮地走在大街头,两人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仍然我行我素。 周围热气氤氲,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各式小摊子,各式人类,灯下影影绰绰,众人面目模糊,又似群魔乱舞。没过多久,郑一鸣在一家酒吧找到了一份比较固定的工作。是做服务生,薪水不是很高。基本工资加提成,工作是签单,拿酒,帮客人结帐。 郑一鸣之所以去酒吧上班,是因为上班时间是在晚上8点到凌晨3点左右,这样他白天可以有时间送外卖,跑快递,甚至在大街头发传单广告。 郑一鸣对元绿娅说;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让你读完高中,然后再让你上大学。女孩子上了大学,身份会高贵些,以后比较容易找份好工作,坐办公室,做白领什么的。” 元绿娅眼泪汪汪地说: “鸣哥哥,你真好!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郑一鸣微微一笑: “你是我妹妹是不是?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但元绿娅,并不认为郑一鸣是她哥哥,她说: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郑一鸣吓了一大跳: “女……女朋友?” 元绿娅点点头,语气坚定: “是,我要做你女朋友!我以后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元绿娅觉得,她对郑一鸣的爱,就像一股寒流,已经慢慢地侵入她的体内,在血液里滋生着,让她无法逃脱,欲罢不能。 郑一鸣在酒吧做服务生不到一个月,有一位主唱因为薪水的问题,和老板吵架,一气之下便不干了,另外一位主唱生病了,请假没来。 是周末,生意很好,客人很多,把酒吧挤了水泄不通。 老板很着急,一下子少了两位主唱,剩下的一位,撑不了整个场面,单单是热舞,题目很是单调,客人会有意见的,说不定,会影响今后的生意。老板正在手足无措,无计可施间,郑一鸣突然走过来,对他说: “老板,我也会唱歌,能不能让我试一下?” 郑一鸣之所以有这个勇气,是因为他发觉,酒吧那几位所谓的歌星,其实唱起歌来,都不及他好。不可否认,郑一鸣毛遂自荐,是怀着一点点有野心的,他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表现一下自己,到底在酒吧做歌星的收入,要比做服务生高出很多。 老板看他。 郑一鸣很年轻,瘦瘦高高的,五官有说不出的清秀,他的神情里,有着一般服务生不曾有的傲气,而且他的目光很自信,估计不会怯场——不会怯场,就是成功的一半,哪怕他唱歌不怎么样,可他的外形好,是小女生所喜欢的那类型,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 不过,老板还是不放心。他问:“你会唱歌吗?” 郑一鸣说:“会。” 他当场清唱了一段《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老板的眼睛亮了起来。咦?唱得还不错,有点水平。老板说:“小伙子,那你今晚就上场唱。记住,要表现好。” 算是病急乱投药。 老板想不到,郑一鸣不但表现得很好,而且极受欢迎。郑一鸣很具有明星相,仿佛天生就属于舞台的,化了淡妆的他,更加俊秀,唇红齿白的。 他站了在舞台的中央,抱着一把吉他,疯狂地弹了起来,就像要把吉他弹碎了的样子,非常非常的冷酷,非常非常的迷人,是那样的神采飞扬,那样的锋芒逼人。 台下的观众无比狂热,不时送上热情的掌声,气氛推到了极点。 老板惊喜莫名,他想不到,郑一鸣会是一匹千里马——千里马没遇到伯乐之前,总是不起眼。 郑一鸣刚刚下场来,老板便迫不及待找了他,和他讲条件,如果他答应在他的酒吧做驻唱歌手,签三年合同,那他愿意出钱找专业老师,对他实行培训,包装,打造为酒吧的当红歌手。 郑一鸣极是惊喜,一口答应下来。 经过一位艺校的专业老师的培训和包装后,如老板所说的那样,郑一鸣在酒吧很快红了起来,很受欢迎,特别受到那些女生们欢迎。 生活终于稳定了下来。 郑一鸣做歌手后第一个月领薪水,刚好那天他休息,因此带了元绿娅去吃麦当劳。元绿娅很是兴奋,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些洋快餐。她点了一大堆的东西,汉堡包,薯条,脆香鸡,麦辣鸡翅,可口可乐,最后还要一个圆筒冰激凌。 他们坐在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 郑一鸣一边呷着红茶,一边微笑着,带着溺爱和纵容的目光,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元绿娅狼吞虎咽。 元绿娅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一边手舞足蹈,含糊不清地说:“以后我大学毕业了,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我要买一辆宝马车,天天开来这儿吃麦当劳。我不吃饭,我就吃麦当劳!麦当劳这么好吃!” 郑一鸣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麦当劳出来,天色已渐渐暗下来,黄黄的,像了一只柑的月亮,连滚带爬的从了云端里出来。远近的灯光,也陆陆续续亮了,转眼,已是万家灯火。 元绿娅吃得太饱,走不动了,她说:“鸣哥哥,我肚子痛。” 郑一鸣关心地问:“真的是很痛?” 元绿娅使劲地点头:“嗯。” 郑一鸣瞅着她,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睛很明亮,眼球清澈得如浸在溪水中的玻璃球。元绿娅眨着眼睛,也看着郑一鸣,脸上似笑非笑。其实,元绿娅肚子并不是很痛,她只不过是逗着郑一鸣玩的。 谁知,郑一鸣竟然信了,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他说: “来,我背你。” 元绿娅“咯咯”地笑,还真的爬到郑一鸣的背上,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郑一鸣的背,有点单薄,但很温暖,有着淡淡的男孩子特有的气味,很青涩的香,给元绿娅一种很安全,很温馨的感觉。 郑一鸣就这样的背着元绿娅,肆无忌惮地走在大街头,两人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仍然我行我素。 周围热气氤氲,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各式小摊子,各式人类,灯下影影绰绰,众人面目模糊,又似群魔乱舞。 第349章 无尽的爱2 后来,上了天桥。 路过一个摆工艺品的地滩,上面挂着各种桃核雕刻,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还有十八罗汉,八仙过海……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元绿娅嚷嚷:“鸣哥哥,放我下来。” 郑一鸣放她下来了。 于是元绿娅跑到地滩那儿,看那些精湛细致的桃核雕刻,对一个心形的雕刻爱不释手,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郑一鸣问:“绿娅,你是不是喜欢这个?” 元绿娅说:“嗯。” 于是郑一鸣掏钱买了。这心形的桃核雕刻不贵,才一块五毛钱,元绿娅喜欢不得了,用一根红绳子穿上了,天天挂在脖子上,后来又再改戴在手腕上,舍不得脱下来。那是一颗心呢,是郑一鸣的心,元绿娅希望她这辈子,都能够拥有这颗心。 日子一天天过,一月月过,一年年过。 终于,元绿娅高中毕业了。 她高考成绩考得不错,分数超出一本线六十八分,她执意读了本省大学。她的理由很简单:一来读本省大学,不用花那么多钱,还可以回家吃饭,不用天天在饭堂;二来,她不愿意离开郑一鸣。 元绿娅说:“鸣哥哥,我离开了你我会枯死的。” 郑一鸣失笑:“绿娅,你始终要长大的,你始终要离开我的,你都十八岁了,你要学会独立。” 元绿娅眼泪汪汪:“鸣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啦?” 郑一鸣说:“我怎么会不要你?” 元绿娅破涕为笑,她说:“鸣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永远也不要离开!鸣哥哥,我要嫁给你,做你的妻,永远跟你在一起!” 郑一鸣说:“有哥哥和妹妹结婚的么?” 元绿娅回答:“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高考结束后的那年暑假,因为时间太多了,为了减轻郑一鸣的负担,元绿娅去打暑假工。她和几个同学,给一家旅游公司发广告宣传单。 八月的南方城市,炎热得不得了,灼热的骄阳在半空中肆无忌惮的发放着热量,地面给烤得热气腾腾,元绿娅在闹市区的大街头,带着一顶小小的黑色鸭舌帽,逢人走过来,便堆起了笑脸,说“你好”,然后,把一张广告纸递过去。 有人伸手接过宣传单,大多数人看也不看,就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箱,有些人,则当场把宣传单扔到地上。也有不接宣传单的,对元绿娅的笑脸置若罔闻,看也不看,冷漠地从她身边走过。 偶尔也有一两个行人,坏脾气也皱着眉头,嚷嚷:“你烦不烦呀?” 元绿娅当然烦。 但,烦也得发。 盛夏的空气里,到处浮动着相互撞击的热离子,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毒辣辣地照射在人的头上,脸上,身上,把人烤得水分都要消失去。 元绿娅在大街头站了好半天,笑容挤着挤着,都把脸上的肌肉挤僵了,说“你好”说得口干舌燥,但手上还有大半的传单没发出去。 她又饿又累。 这个时候的元绿娅才明白,这些年来郑一鸣是那么那么不容易。 想到郑一鸣,元绿娅心中便一阵暖。那个时候,她常常憧憬着未来,等她大学毕业了,她就嫁给郑一鸣,为他生一个孩子。她喜欢男孩子,她希望她跟郑一鸣的儿子,像郑一鸣一样,高高的,帅帅的,笑起来有说不出的动人。 元绿娅觉得,没有什么比得上和郑一鸣在一起更快乐,更幸福了。元绿娅的梦,在她大四那年破碎了。 因为,夏依苏出现了。 元绿娅是后知后觉,她发现有夏依苏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时候,郑一鸣跟夏依苏已认识了两年多。 之前一直没发现,一是郑一鸣瞒得好,二来是元绿娅见到郑一鸣的时间不多。 元绿娅的学校近郊区,回家一趟得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又得转两次地铁,要花近三个小时。因此她住校,只有在周末和节假日才回家,而周末和节假日通常是酒吧最热闹客人最多的时候,此时郑一鸣已小有名气,跟原来的酒吧三年合同已到期,为了挣更多的钱,他跑几个场,忙得晕头转向。 大四的时候元绿娅实习,实习单位离家近,她回家住。 元绿娅发现郑一鸣的不对劲,先是他身上夹杂着陌生的香水味道,优雅、高贵、感性的气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香奈儿香水。接着有好几次,她为郑一鸣洗衣服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衣领上面的口红印。 这些微妙的信号越来越密集地出现在元绿娅的生活中,像一条吐着红色信子的毒蛇,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幸福,她的快乐! 刚开始的时候,元绿娅是自己欺骗自己:那些痕迹,只是个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吗? 后来她忍不住跟踪了郑一鸣。看到郑一鸣去了一家很有情调的咖啡店,咖啡店的名字也富有情调,叫“爱之浓”。 那咖啡厅装修得极好,有一种独特与众不同的风格,咖啡色的宽大的吧台,高大的咖啡色椅子,木制的墙,墙壁挂着白色的心型花瓶,上面插着红色的怒放的玫瑰。优美动听的萨克斯乐曲,细细地流淌着,一串串的音符,丝丝缕缕地漫过心底。 有一种既富古典,又有现代气息的感觉。 然后,元绿娅便看到郑一鸣朝了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走了过去。 那女孩子真的很年轻,十七八岁的年龄,高瘦,柔弱,一张美丽之极的凝脂般的小脸孔,明眸善睐,打扮得极时尚,一袭白色主打黑色点缀的柔软天然面料长裙子,让她有一种潇洒飘逸的风韵,飘飘如仙子般。 看到郑一鸣走近了,她笑意盈盈站了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她竟然很不要脸的拥抱了郑一鸣一下。 郑一鸣笑了,说了一句什么的话,那女孩子仰起了头,春风满面。那女孩子,明眸善睐,美目流盼,整个人看上去奢华贵气,派头风情流转,一看就知道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女。后来,上了天桥。 路过一个摆工艺品的地滩,上面挂着各种桃核雕刻,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还有十八罗汉,八仙过海……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元绿娅嚷嚷:“鸣哥哥,放我下来。” 郑一鸣放她下来了。 于是元绿娅跑到地滩那儿,看那些精湛细致的桃核雕刻,对一个心形的雕刻爱不释手,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郑一鸣问:“绿娅,你是不是喜欢这个?” 元绿娅说:“嗯。” 于是郑一鸣掏钱买了。这心形的桃核雕刻不贵,才一块五毛钱,元绿娅喜欢不得了,用一根红绳子穿上了,天天挂在脖子上,后来又再改戴在手腕上,舍不得脱下来。那是一颗心呢,是郑一鸣的心,元绿娅希望她这辈子,都能够拥有这颗心。 日子一天天过,一月月过,一年年过。 终于,元绿娅高中毕业了。 她高考成绩考得不错,分数超出一本线六十八分,她执意读了本省大学。她的理由很简单:一来读本省大学,不用花那么多钱,还可以回家吃饭,不用天天在饭堂;二来,她不愿意离开郑一鸣。 元绿娅说:“鸣哥哥,我离开了你我会枯死的。” 郑一鸣失笑:“绿娅,你始终要长大的,你始终要离开我的,你都十八岁了,你要学会独立。” 元绿娅眼泪汪汪:“鸣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啦?” 郑一鸣说:“我怎么会不要你?” 元绿娅破涕为笑,她说:“鸣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永远也不要离开!鸣哥哥,我要嫁给你,做你的妻,永远跟你在一起!” 郑一鸣说:“有哥哥和妹妹结婚的么?” 元绿娅回答:“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高考结束后的那年暑假,因为时间太多了,为了减轻郑一鸣的负担,元绿娅去打暑假工。她和几个同学,给一家旅游公司发广告宣传单。 八月的南方城市,炎热得不得了,灼热的骄阳在半空中肆无忌惮的发放着热量,地面给烤得热气腾腾,元绿娅在闹市区的大街头,带着一顶小小的黑色鸭舌帽,逢人走过来,便堆起了笑脸,说“你好”,然后,把一张广告纸递过去。 有人伸手接过宣传单,大多数人看也不看,就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箱,有些人,则当场把宣传单扔到地上。也有不接宣传单的,对元绿娅的笑脸置若罔闻,看也不看,冷漠地从她身边走过。 偶尔也有一两个行人,坏脾气也皱着眉头,嚷嚷:“你烦不烦呀?” 元绿娅当然烦。 但,烦也得发。 盛夏的空气里,到处浮动着相互撞击的热离子,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毒辣辣地照射在人的头上,脸上,身上,把人烤得水分都要消失去。 元绿娅在大街头站了好半天,笑容挤着挤着,都把脸上的肌肉挤僵了,说“你好”说得口干舌燥,但手上还有大半的传单没发出去。 她又饿又累。 这个时候的元绿娅才明白,这些年来郑一鸣是那么那么不容易。 想到郑一鸣,元绿娅心中便一阵暖。那个时候,她常常憧憬着未来,等她大学毕业了,她就嫁给郑一鸣,为他生一个孩子。她喜欢男孩子,她希望她跟郑一鸣的儿子,像郑一鸣一样,高高的,帅帅的,笑起来有说不出的动人。 元绿娅觉得,没有什么比得上和郑一鸣在一起更快乐,更幸福了。元绿娅的梦,在她大四那年破碎了。 因为,夏依苏出现了。 元绿娅是后知后觉,她发现有夏依苏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时候,郑一鸣跟夏依苏已认识了两年多。 之前一直没发现,一是郑一鸣瞒得好,二来是元绿娅见到郑一鸣的时间不多。 元绿娅的学校近郊区,回家一趟得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又得转两次地铁,要花近三个小时。因此她住校,只有在周末和节假日才回家,而周末和节假日通常是酒吧最热闹客人最多的时候,此时郑一鸣已小有名气,跟原来的酒吧三年合同已到期,为了挣更多的钱,他跑几个场,忙得晕头转向。 大四的时候元绿娅实习,实习单位离家近,她回家住。 元绿娅发现郑一鸣的不对劲,先是他身上夹杂着陌生的香水味道,优雅、高贵、感性的气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香奈儿香水。接着有好几次,她为郑一鸣洗衣服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衣领上面的口红印。 这些微妙的信号越来越密集地出现在元绿娅的生活中,像一条吐着红色信子的毒蛇,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幸福,她的快乐! 刚开始的时候,元绿娅是自己欺骗自己:那些痕迹,只是个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吗? 后来她忍不住跟踪了郑一鸣。看到郑一鸣去了一家很有情调的咖啡店,咖啡店的名字也富有情调,叫“爱之浓”。 那咖啡厅装修得极好,有一种独特与众不同的风格,咖啡色的宽大的吧台,高大的咖啡色椅子,木制的墙,墙壁挂着白色的心型花瓶,上面插着红色的怒放的玫瑰。优美动听的萨克斯乐曲,细细地流淌着,一串串的音符,丝丝缕缕地漫过心底。 有一种既富古典,又有现代气息的感觉。 然后,元绿娅便看到郑一鸣朝了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走了过去。 那女孩子真的很年轻,十七八岁的年龄,高瘦,柔弱,一张美丽之极的凝脂般的小脸孔,明眸善睐,打扮得极时尚,一袭白色主打黑色点缀的柔软天然面料长裙子,让她有一种潇洒飘逸的风韵,飘飘如仙子般。 看到郑一鸣走近了,她笑意盈盈站了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她竟然很不要脸的拥抱了郑一鸣一下。 郑一鸣笑了,说了一句什么的话,那女孩子仰起了头,春风满面。那女孩子,明眸善睐,美目流盼,整个人看上去奢华贵气,派头风情流转,一看就知道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女。 第350章 无尽的爱3 元绿娅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远远的看着。 她觉得她的心,忽然很疼,很疼,疼得就像被一根断了弦,一下一下扎得难受,在顷刻之间,这颗心变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旁边的茶色玻璃窗口,映着元绿娅的影子。 扎着干净的马尾,素脸朝天,破旧的牛仔裤,洗得发白的t恤,随意朴素,元绿娅一下子就被女孩子张扬的富贵气息,压得毫无气场。 元绿娅不是不自惭形秽的。 她觉得自己像个灰姑娘——灰头灰脸的姑娘。 那边的郑一鸣,跟女孩子头对着头说话。那女孩子,不知说着什么有趣事儿,眉飞色舞,郑一鸣数是专心地听,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脸上的表情一直微笑着,两人看上去,一副狼狈为奸,奸,夫,淫,妇的暧,昧。 元绿娅咬着牙,恨恨地咬着。 终于忍无可忍,“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走了近去,站在他们前面。刚开始的时候,元绿娅还能表现出来很好的修养,还挺大度的,已经将郑一鸣和女孩子捉,奸在桌了,而她,脸上却是笑着的,轻声地问: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女孩子转过头来看她,一脸的疑惑: “你是谁?” 倒是郑一鸣脸上变了颜色。不知是想不到元绿娅会突然出现,抑或是心虚,他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说: “绿娅,你……你怎么会……会在这儿?” 元绿娅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重复: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郑一鸣一脸的尴尬,终于,他点了一下头。于是,元绿娅一屁股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女孩子盯了她看一会儿后,然后问: “你是谁?” 元绿娅不甘示弱,自鼻孔“哼”了声,也瞪了她看,挑衅那样的问: “你又是谁?” 女孩子挺了挺脸,很理直气壮地说: “我叫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我是郑一鸣的女朋友。” 元绿娅终于无法表现大度了,脸色一变,顿时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 “你……你……你是鸣哥哥的女朋友?” 周围的人都朝他们好奇地看了过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这使郑一鸣更是尴尬,他先是对夏依苏结结巴巴的说:“她……她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的妹妹,我……我继父的女儿,她……她最元绿娅。” 他转头,又再对元绿娅说:“绿娅——”停了一下,似是哀求,低声说:“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元绿娅已无法冷静。 有哪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着的男人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女孩子还这样不要脸,气贯长虹的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而郑一鸣,不但没否认,还一副怜香惜玉的神情,这怎么不让元绿娅火冒三丈? 元绿娅恶劣的心情更加恶劣。 因为心情恶劣,导致了元绿娅的动作随着心情更恶劣。这一恶劣,元绿娅想不失态,想不面目可憎都不行。当下,她一言不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咖啡,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猛地朝夏依苏脸上泼去。 夏依苏一声惊叫,想躲避已来不及。 咖啡泼到她脸上,溅得到处都是。她的头发上,脸上,湿漉瀛的,咖啡顺着她的头发,脸颊,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她身上身上的衣服上也是一团糟。 成了半个落汤鸡。 夏依苏僵在那儿,还没反应过来,郑一鸣已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元绿娅,他生气了,冲着她发火: “绿娅,你怎么能够这样?” 元绿娅不说话,只觉得委曲,这是郑一鸣第一次对她发火,为了别的女孩子。郑一鸣说:“道歉!绿娅,你马上给依苏道歉!” 元绿娅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夏依苏,把头高高仰了起来,任着性子,很清楚地吐出了一个字:“不!” 郑一鸣口气强硬,不容半点拒绝:“快给依苏道歉!” 元绿娅咬牙:“不!” 说完后,她便掩了脸孔,哭着跑了出咖啡厅。郑一鸣没有追出来,他忙着安慰夏依苏了,哪管得了她?这使元绿娅更是伤心绝望。 元绿娅哭着,完全不顾自己的狼狈,行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头。她挤着人,人也挤着她,但她管不了,只是一边哭,一边快步走,一步接一步,毫无目的走那像永远走不完的街道,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为什么? 元绿娅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走到了哪儿,天渐渐的黑了,天空中的月色,无望而苍白。终于,元绿娅走累了,她蹲了下来,抱着肩。眼泪再次无声无息地从眼内淌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到嘴巴里,咸咸的。 翌日,郑一鸣从家里搬了出去。 他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绿娅,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是兄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今,你大学快毕业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也放心的离开你。绿娅,记得,找一个爱你的,你又爱的男孩子,谈一场恋爱,好好过日子。我相信,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过得更好,更幸福。” 元绿娅看着那张纸条,泪水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她很伤心,很绝望地歇斯底里地嚎啕着。 郑一鸣,他怎么能够忍心的离开她? 怎么能够? 元绿娅一边嚎啕,一边冲了出门去。她去了郑一鸣平日唱歌的酒吧找他,可酒吧的人说,郑一鸣已离开了,不在那儿唱了。于是元绿娅疯狂找遍这个城市所有的街角巷道,她挨个去酒吧,夜总会,ktv,逢人就问: “你有没有见到郑一鸣?有见没见到他?” 所有的人都摇头,说“不认识”,或“没见到”。 元绿娅整个人憔悴了下来,整个人瘦得不成形。谁说郑一鸣不在她身边,她会过得更好,更幸福?不不不,她才没有过得更好,更幸福。元绿娅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远远的看着。 她觉得她的心,忽然很疼,很疼,疼得就像被一根断了弦,一下一下扎得难受,在顷刻之间,这颗心变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旁边的茶色玻璃窗口,映着元绿娅的影子。 扎着干净的马尾,素脸朝天,破旧的牛仔裤,洗得发白的t恤,随意朴素,元绿娅一下子就被女孩子张扬的富贵气息,压得毫无气场。 元绿娅不是不自惭形秽的。 她觉得自己像个灰姑娘——灰头灰脸的姑娘。 那边的郑一鸣,跟女孩子头对着头说话。那女孩子,不知说着什么有趣事儿,眉飞色舞,郑一鸣数是专心地听,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脸上的表情一直微笑着,两人看上去,一副狼狈为奸,奸,夫,淫,妇的暧,昧。 元绿娅咬着牙,恨恨地咬着。 终于忍无可忍,“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走了近去,站在他们前面。刚开始的时候,元绿娅还能表现出来很好的修养,还挺大度的,已经将郑一鸣和女孩子捉,奸在桌了,而她,脸上却是笑着的,轻声地问: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女孩子转过头来看她,一脸的疑惑: “你是谁?” 倒是郑一鸣脸上变了颜色。不知是想不到元绿娅会突然出现,抑或是心虚,他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说: “绿娅,你……你怎么会……会在这儿?” 元绿娅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重复: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郑一鸣一脸的尴尬,终于,他点了一下头。于是,元绿娅一屁股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女孩子盯了她看一会儿后,然后问: “你是谁?” 元绿娅不甘示弱,自鼻孔“哼”了声,也瞪了她看,挑衅那样的问: “你又是谁?” 女孩子挺了挺脸,很理直气壮地说: “我叫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我是郑一鸣的女朋友。” 元绿娅终于无法表现大度了,脸色一变,顿时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 “你……你……你是鸣哥哥的女朋友?” 周围的人都朝他们好奇地看了过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这使郑一鸣更是尴尬,他先是对夏依苏结结巴巴的说:“她……她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的妹妹,我……我继父的女儿,她……她最元绿娅。” 他转头,又再对元绿娅说:“绿娅——”停了一下,似是哀求,低声说:“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元绿娅已无法冷静。 有哪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着的男人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女孩子还这样不要脸,气贯长虹的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而郑一鸣,不但没否认,还一副怜香惜玉的神情,这怎么不让元绿娅火冒三丈? 元绿娅恶劣的心情更加恶劣。 因为心情恶劣,导致了元绿娅的动作随着心情更恶劣。这一恶劣,元绿娅想不失态,想不面目可憎都不行。当下,她一言不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咖啡,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猛地朝夏依苏脸上泼去。 夏依苏一声惊叫,想躲避已来不及。 咖啡泼到她脸上,溅得到处都是。她的头发上,脸上,湿漉瀛的,咖啡顺着她的头发,脸颊,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她身上身上的衣服上也是一团糟。 成了半个落汤鸡。 夏依苏僵在那儿,还没反应过来,郑一鸣已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元绿娅,他生气了,冲着她发火: “绿娅,你怎么能够这样?” 元绿娅不说话,只觉得委曲,这是郑一鸣第一次对她发火,为了别的女孩子。郑一鸣说:“道歉!绿娅,你马上给依苏道歉!” 元绿娅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夏依苏,把头高高仰了起来,任着性子,很清楚地吐出了一个字:“不!” 郑一鸣口气强硬,不容半点拒绝:“快给依苏道歉!” 元绿娅咬牙:“不!” 说完后,她便掩了脸孔,哭着跑了出咖啡厅。郑一鸣没有追出来,他忙着安慰夏依苏了,哪管得了她?这使元绿娅更是伤心绝望。 元绿娅哭着,完全不顾自己的狼狈,行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头。她挤着人,人也挤着她,但她管不了,只是一边哭,一边快步走,一步接一步,毫无目的走那像永远走不完的街道,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为什么? 元绿娅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走到了哪儿,天渐渐的黑了,天空中的月色,无望而苍白。终于,元绿娅走累了,她蹲了下来,抱着肩。眼泪再次无声无息地从眼内淌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到嘴巴里,咸咸的。 翌日,郑一鸣从家里搬了出去。 他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绿娅,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是兄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今,你大学快毕业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也放心的离开你。绿娅,记得,找一个爱你的,你又爱的男孩子,谈一场恋爱,好好过日子。我相信,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过得更好,更幸福。” 元绿娅看着那张纸条,泪水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她很伤心,很绝望地歇斯底里地嚎啕着。 郑一鸣,他怎么能够忍心的离开她? 怎么能够? 元绿娅一边嚎啕,一边冲了出门去。她去了郑一鸣平日唱歌的酒吧找他,可酒吧的人说,郑一鸣已离开了,不在那儿唱了。于是元绿娅疯狂找遍这个城市所有的街角巷道,她挨个去酒吧,夜总会,ktv,逢人就问: “你有没有见到郑一鸣?有见没见到他?” 所有的人都摇头,说“不认识”,或“没见到”。 元绿娅整个人憔悴了下来,整个人瘦得不成形。谁说郑一鸣不在她身边,她会过得更好,更幸福?不不不,她才没有过得更好,更幸福。 第351章 无尽的爱4 夜深人静的时候,元绿娅睡不着。 她抱着双臂,伤心欲绝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仿佛孤魂野鬼一般。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郑一鸣的痕迹,洗手间有他薄荷味剃须水,有他喜欢用的茉莉香味的淋浴液,郑一鸣的牙刷,和她的并排靠在一起,衣柜里,还有他常换的衬衣。 元绿娅站在郑一鸣房间里,穿着他留下的衬衣,站在窗前,嗅着他残留的气息,仰起头,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数,数到1001颗时,元绿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眼泪中的月亮,大而模糊,银色的,有着绿的光棱。 元绿娅喃喃地说:“鸣哥哥,你怎么舍得离开我?怎么舍得?” 其实郑一鸣,并没有完全离开元绿娅的生活。他偶尔也会回来,趁了元绿娅去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回来,他把现金放在她的抽屉里,帮她把衣服洗好,晾在阳台上,还帮她拖地板,打扫卫生。 有次元绿娅提前回来,在楼下,远远的看到郑一鸣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他没有看到她,带上安全帽,匆匆的骑上摩托车离开了。 元绿娅马上跳上了旁边刚停下来的一辆的士,跟踪了他。 郑一鸣去的地方,是一个环境很好的住宅区,就像是世外桃源,种满了法国梧桐,繁盛枝叶,蔽天遮日。郑一鸣的摩托车进去之后,停在一幢三十八层楼高的公寓前的停车场,随后,他走了进去。 元绿娅站在楼下,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 那天晚上,元绿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忍不住爬了起来,披了一件外套,又再跑去了那个住宅区,站在楼下,躲在一个不容易被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迎着寒风,哆嗦着。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一辆高档的红色跑车开过来,停在停车场里,接着,走下一男一女——男的是郑一鸣,女的是夏依苏。 两人齐齐上了楼。 没过多久,十八层的一家房间,有灯光朦朦胧胧地房间里照射出来,窗口里,隐隐约约映着一男一女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元绿娅再白痴,也是明白,郑一鸣跟夏依苏在一起了,他们同居着。 元绿娅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肝肠寸断,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喉间的汹涌出声,嘴唇被咬出了血,有着一股血腥的味儿在淡淡地蔓延着。 天很黑了,夜极深,一阵阵风吹过,仿佛刀子般掠过脸孔,生生的作痛,元绿娅在夜风里,足足站了大半个晚上。 回来后,元绿娅便病了,感冒,发烧,咳嗽。 她的脸比以前更苍白,下巴更尖小,一张脸瘦得只看到一双眼睛。元绿娅不知道,郑一鸣只是暂时住在夏依苏那儿,夏依苏住卧室,郑一鸣住厅。虽然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但因为郑一鸣的坚持,两人并没有发生关系。 元绿娅的病略略好了些,她又跑到那公寓的楼下。 原来是隔了三四晚来一次,再到隔一晚来一次,到最后,每晚都来。元绿娅就站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看到郑一鸣午夜之后回来,看着他上楼,再看到房子里的灯亮起来。通常,元绿娅会站在那儿很久,直到熄灯,她才走。 夏依苏无意中发现元绿娅,她对郑一鸣说:“你看到没?你妹妹一直在楼下,站了很久。” 郑一鸣用被子盖了头,装作听不到。 其实他早知道了,元绿娅来的第一个晚上,他就知道了,不过他硬着心肠,一直装着没看到而已。 后来有一天晚上,下雨了。刚开始的时候是沥沥小雨,后来就越下越急,越下越大,再后来,响雷一个接一个,闪电很响地划破了天空,顷刻之间,“哗啦啦”的雨水声,铺天盖地的从了天空中倾泻下来。 郑一鸣从酒吧唱歌回来,刚到小区,远远就看到元绿娅在楼下站着,淋着雨,没有走。 一个响雷响了起来,震耳欲聋,随之而来的是“咔嚓”一声巨响,一道白森森吓人的闪电横空而来,照亮了半边天空,像是把整个天空都划破,天要塌下来那样。 元绿娅不是不害怕的,但她紧紧咬住牙齿,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她希望闪电,可以把她劈死。 郑一鸣忍无可忍,冲了下去,一把扯着她,对她大吼:“你回去好不好?你不要来找我了好不好?” 元绿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一直笑。 元绿娅的笑,让郑一鸣心如刀割,柔肠寸断。终于,郑一鸣硬下心肠,转身便离去。元绿娅突然像疯了那样,发足朝旁边的喷水池奔过去,然后视死如归地一头跳进池里去。喷水池里的水很浅,浅到根本淹不死她,可元绿娅觉得,她被沉溺了。 那一刻,元绿娅想到了死。 是,她想死,一了百了。 郑一鸣一张脸,变得无比的苍白。他呆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跳进了喷水池,把浑身湿瀛瀛的元绿娅抱了起来。 元绿娅哭了,她一遍遍,一遍遍地小声说: “鸣哥哥,你怎么能够这样狠心?你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鸣哥哥,你说过的,你会照顾我的一辈的,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鸣哥哥,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没有了你,我怎么办?” 郑一鸣叹气。 他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这雨一淋,元绿娅就给淋病了,发了高烧。郑一鸣只得搬回家来,照顾元绿娅。他做饭给她吃,给她洗衣服,她闷了,他便抱了吉他,唱歌给她听: “……思念触疼了谁的弦,唱出如此忧伤的歌,看着夜空划过的流星,我来不及许下关于爱情的愿。思念触疼了谁的弦,流出如此伤心的泪,沐浴在夜晚的微风中,我的心,在撕裂……” 元绿娅听得怔怔的,心中伤感,过了好一会儿,她问:“鸣哥哥,这歌真好听,是什么歌?” 郑一鸣说:“《思念触疼了谁的弦》。” 元绿娅问:“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过这首歌?” 郑一鸣说:“是我作的曲词。” 元绿娅问:“这歌,是为我而作,还是为夏依苏而作?” 郑一鸣不说话,只是叹气,眼神的忧更浓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元绿娅睡不着。 她抱着双臂,伤心欲绝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仿佛孤魂野鬼一般。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郑一鸣的痕迹,洗手间有他薄荷味剃须水,有他喜欢用的茉莉香味的淋浴液,郑一鸣的牙刷,和她的并排靠在一起,衣柜里,还有他常换的衬衣。 元绿娅站在郑一鸣房间里,穿着他留下的衬衣,站在窗前,嗅着他残留的气息,仰起头,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数,数到1001颗时,元绿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眼泪中的月亮,大而模糊,银色的,有着绿的光棱。 元绿娅喃喃地说:“鸣哥哥,你怎么舍得离开我?怎么舍得?” 其实郑一鸣,并没有完全离开元绿娅的生活。他偶尔也会回来,趁了元绿娅去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回来,他把现金放在她的抽屉里,帮她把衣服洗好,晾在阳台上,还帮她拖地板,打扫卫生。 有次元绿娅提前回来,在楼下,远远的看到郑一鸣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他没有看到她,带上安全帽,匆匆的骑上摩托车离开了。 元绿娅马上跳上了旁边刚停下来的一辆的士,跟踪了他。 郑一鸣去的地方,是一个环境很好的住宅区,就像是世外桃源,种满了法国梧桐,繁盛枝叶,蔽天遮日。郑一鸣的摩托车进去之后,停在一幢三十八层楼高的公寓前的停车场,随后,他走了进去。 元绿娅站在楼下,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 那天晚上,元绿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忍不住爬了起来,披了一件外套,又再跑去了那个住宅区,站在楼下,躲在一个不容易被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迎着寒风,哆嗦着。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一辆高档的红色跑车开过来,停在停车场里,接着,走下一男一女——男的是郑一鸣,女的是夏依苏。 两人齐齐上了楼。 没过多久,十八层的一家房间,有灯光朦朦胧胧地房间里照射出来,窗口里,隐隐约约映着一男一女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元绿娅再白痴,也是明白,郑一鸣跟夏依苏在一起了,他们同居着。 元绿娅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肝肠寸断,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喉间的汹涌出声,嘴唇被咬出了血,有着一股血腥的味儿在淡淡地蔓延着。 天很黑了,夜极深,一阵阵风吹过,仿佛刀子般掠过脸孔,生生的作痛,元绿娅在夜风里,足足站了大半个晚上。 回来后,元绿娅便病了,感冒,发烧,咳嗽。 她的脸比以前更苍白,下巴更尖小,一张脸瘦得只看到一双眼睛。元绿娅不知道,郑一鸣只是暂时住在夏依苏那儿,夏依苏住卧室,郑一鸣住厅。虽然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但因为郑一鸣的坚持,两人并没有发生关系。 元绿娅的病略略好了些,她又跑到那公寓的楼下。 原来是隔了三四晚来一次,再到隔一晚来一次,到最后,每晚都来。元绿娅就站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看到郑一鸣午夜之后回来,看着他上楼,再看到房子里的灯亮起来。通常,元绿娅会站在那儿很久,直到熄灯,她才走。 夏依苏无意中发现元绿娅,她对郑一鸣说:“你看到没?你妹妹一直在楼下,站了很久。” 郑一鸣用被子盖了头,装作听不到。 其实他早知道了,元绿娅来的第一个晚上,他就知道了,不过他硬着心肠,一直装着没看到而已。 后来有一天晚上,下雨了。刚开始的时候是沥沥小雨,后来就越下越急,越下越大,再后来,响雷一个接一个,闪电很响地划破了天空,顷刻之间,“哗啦啦”的雨水声,铺天盖地的从了天空中倾泻下来。 郑一鸣从酒吧唱歌回来,刚到小区,远远就看到元绿娅在楼下站着,淋着雨,没有走。 一个响雷响了起来,震耳欲聋,随之而来的是“咔嚓”一声巨响,一道白森森吓人的闪电横空而来,照亮了半边天空,像是把整个天空都划破,天要塌下来那样。 元绿娅不是不害怕的,但她紧紧咬住牙齿,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她希望闪电,可以把她劈死。 郑一鸣忍无可忍,冲了下去,一把扯着她,对她大吼:“你回去好不好?你不要来找我了好不好?” 元绿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一直笑。 元绿娅的笑,让郑一鸣心如刀割,柔肠寸断。终于,郑一鸣硬下心肠,转身便离去。元绿娅突然像疯了那样,发足朝旁边的喷水池奔过去,然后视死如归地一头跳进池里去。喷水池里的水很浅,浅到根本淹不死她,可元绿娅觉得,她被沉溺了。 那一刻,元绿娅想到了死。 是,她想死,一了百了。 郑一鸣一张脸,变得无比的苍白。他呆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跳进了喷水池,把浑身湿瀛瀛的元绿娅抱了起来。 元绿娅哭了,她一遍遍,一遍遍地小声说: “鸣哥哥,你怎么能够这样狠心?你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鸣哥哥,你说过的,你会照顾我的一辈的,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鸣哥哥,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没有了你,我怎么办?” 郑一鸣叹气。 他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这雨一淋,元绿娅就给淋病了,发了高烧。郑一鸣只得搬回家来,照顾元绿娅。他做饭给她吃,给她洗衣服,她闷了,他便抱了吉他,唱歌给她听: “……思念触疼了谁的弦,唱出如此忧伤的歌,看着夜空划过的流星,我来不及许下关于爱情的愿。思念触疼了谁的弦,流出如此伤心的泪,沐浴在夜晚的微风中,我的心,在撕裂……” 元绿娅听得怔怔的,心中伤感,过了好一会儿,她问:“鸣哥哥,这歌真好听,是什么歌?” 郑一鸣说:“《思念触疼了谁的弦》。” 元绿娅问:“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过这首歌?” 郑一鸣说:“是我作的曲词。” 元绿娅问:“这歌,是为我而作,还是为夏依苏而作?” 郑一鸣不说话,只是叹气,眼神的忧更浓了。 第352章 无尽的爱5 半夜里,元绿娅醒来,郑一鸣已不在。不知道为什么,元绿娅一颗心,莫明的就惊慌了起来,她想,郑一鸣会不会是趁她睡熟了,再次的离开她,再次在她生活中消失了呢? 元绿娅从床上爬了起来,鞋子也没穿,就这样的光着脚丫子,到郑一鸣房间里去找他。郑一鸣没在房间,元绿娅又跑到阳台去找。 郑一鸣没有消失。 他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心事重重地仰望着阑珊的夜。惨白的月色,映着他修长飘逸的身段,那张微微仰起来的脸,线条柔和,鼻子极挺,嘴唇极薄,唇线明晰,有一种非常销骨的郁气美。 元绿娅跑了上前去,张开了手臂,从郑一鸣的背后紧紧拥抱了他,她把她的头靠了在他背上。 郑一鸣的背很温暖,有一种强烈的男子汉气息,这种气息渐渐的包裹着元绿娅,随之一种悸动滑过她的心田,触电般极快又极令人心颤。 元绿娅真希望时间可以停留下来,她和郑一鸣就这样的拥抱在一起。 永永远远。 郑一鸣身子一僵,一动也不动,由了元绿娅抱他。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绿娅,有一些事,我本不想跟你说的,因为不想把你拖下水去,更不想连累你。可是你这样子,我也不能瞒你,你要认真听好了……记住,这事,自己知道就好,对谁也不要说,可知道?” 那晚之后,郑一鸣又再搬了出去住。不过他没有再搬到夏依苏那儿去,而是在外面另外找了房子。 元绿娅偶尔也到郑一鸣的出租屋去。 她像个贤惠的小妻子那样,给郑一鸣打扫卫生,帮郑一鸣洗衣服,为郑一鸣做饭菜,煲排骨汤。 元绿娅煲排骨汤的时候,总是很仔细,排骨是精挑细选的,买回来了还要在水里浸泡很长时间,防止肉里有什么注射剂。然后,洗好了,切两寸见方的小块,放进高压锅里,加了作料,用火煮,煮到七分熟的时候,再改用文火慢慢地熬。煲出来的排骨汤,鲜甜美味,香气浓郁。 再配上香喷喷的鸡蛋饼,郑一鸣说了,那是天下第一美味。 偶尔,元绿娅也看到夏依苏。 凭良心来说,夏依苏并不讨厌。她有点任性,喜欢耍小聪明,有时候也爱胡搅蛮缠,但不失可爱,虽然是富家小姐,并没有看不起人,开朗,随和,浪漫,不受拘束。 但因为是情敌,元绿娅对她充满敌意。 无数个日子里,元绿娅常常看到郑一鸣跟夏依苏手挽着手,亲密无间走在大街上,或在郑一鸣的出租屋里,两人躲在房间里,那细碎欢愉的笑声,飘浮在空气里,一声又一声落到元绿娅耳朵中。 元绿娅站在一个角落里,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也不动。 窗外,有风吹进来,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一下接一下地抽打着她的脸,热辣,疼痛。终于,灼热的泪,一颗一颗的自元绿娅苍白哀怨的脸流下,弥弥漫漫,泪水就溢了满面,在瞬间,便化成了冰凉。 书上说,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心会痛的。元绿娅也清楚明白自己,她对郑一鸣的爱,是不可理喻的。 那天,是郑一鸣二十五岁生日。 夏依苏刚巧去了美国,她所在的学校有一个项目,让一批学生到美国加州某名校做为期三个星期的学术交流,夏依苏是那批学生之一。 元绿娅趁着这机会,在郑一鸣的出租屋里为郑一鸣庆生。 她做了几个色味香俱全的特色小菜,一个是松子鱼,一个是姜葱鸡,一个是冰梅菠萝排骨,还煲了排骨汤,做了鸡蛋饼。 菜摆了一桌子。元绿娅还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倒上了玫瑰红的葡萄酒,精细优美的水晶花瓶上插着怒放的紫郁金香。 紫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的爱。 在若有若无的清淡柔和音乐中,浪费的烛光嚅,元绿娅穿了一件轻飘飘的像透明纱似的粉色吊带裙,三分之二的胸就要呼之欲出,后背裸露一片雪白,一双倾城倾国的长腿,明晃晃地裸露着。元绿娅则如一朵绽放在暗夜的花,幽幽的,妖娆的,妩媚的,带着暧,昧的颜色,坐在椅子上。 她端起了葡萄酒,与郑一鸣碰杯: “鸣哥哥,祝你生日快乐!来,我们把酒干了!” 玫瑰红的葡萄酒,香醇醉人。听说,男人想和女人上,床时,一般都会行请她喝葡萄酒。因为,葡萄酒,被戏称为“失身酒”,在暧,昧的气氛中,喝了暧,昧的酒后,人便会渐渐地变得暧,昧起来。 元绿娅很无耻的想跟郑一鸣上,床。 所以,她请他喝葡萄酒。为什么不呢?她是那样的爱他。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愿意把她的身体交给他——这么多年来,她连作梦都想着,她把她的身体交给他,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有贼心没贼胆。 如此良辰美景,她就把心愿实现了。 不知就里的郑一鸣,举起酒杯,与元绿娅一干而尽。 元绿娅又再倒了第二杯葡萄酒,又再与郑一鸣碰杯:“鸣哥哥,我祝你事事如意,心想事成!更祝你早日完成心愿,告慰妈妈在天之灵!” 郑一鸣表情复杂。 终于,他举起酒杯:“绿娅,谢谢!”他一干而尽。 第二杯葡萄酒干完后,元绿娅就有点喝高了——其实,元绿娅的酒量甚好,这两杯葡萄酒酒,根本醉不了她,但她佯装有了醉意,要不,她如何能够借酒装疯? 都说酒喝多了会乱,性。 元绿娅希望,她会乱,性,乱到跟郑一鸣上,床。她面灿若桃花,眯起了一双深长的眼睛,媚眼如丝那样,要多妩媚便有多妩媚,她问:“鸣哥哥,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夏依苏漂亮?” 郑一鸣犹豫了一下,才说: “你们两个都漂亮。” 元绿娅“咯咯”笑: “鸣哥哥,你说谎,我哪儿有夏依苏漂亮?夏依苏长得像电影明星——对了,像年轻时的林青霞。那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们男人见了都笑逐颜开,我就是给她提鞋也不配。”半夜里,元绿娅醒来,郑一鸣已不在。不知道为什么,元绿娅一颗心,莫明的就惊慌了起来,她想,郑一鸣会不会是趁她睡熟了,再次的离开她,再次在她生活中消失了呢? 元绿娅从床上爬了起来,鞋子也没穿,就这样的光着脚丫子,到郑一鸣房间里去找他。郑一鸣没在房间,元绿娅又跑到阳台去找。 郑一鸣没有消失。 他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心事重重地仰望着阑珊的夜。惨白的月色,映着他修长飘逸的身段,那张微微仰起来的脸,线条柔和,鼻子极挺,嘴唇极薄,唇线明晰,有一种非常销骨的郁气美。 元绿娅跑了上前去,张开了手臂,从郑一鸣的背后紧紧拥抱了他,她把她的头靠了在他背上。 郑一鸣的背很温暖,有一种强烈的男子汉气息,这种气息渐渐的包裹着元绿娅,随之一种悸动滑过她的心田,触电般极快又极令人心颤。 元绿娅真希望时间可以停留下来,她和郑一鸣就这样的拥抱在一起。 永永远远。 郑一鸣身子一僵,一动也不动,由了元绿娅抱他。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绿娅,有一些事,我本不想跟你说的,因为不想把你拖下水去,更不想连累你。可是你这样子,我也不能瞒你,你要认真听好了……记住,这事,自己知道就好,对谁也不要说,可知道?” 那晚之后,郑一鸣又再搬了出去住。不过他没有再搬到夏依苏那儿去,而是在外面另外找了房子。 元绿娅偶尔也到郑一鸣的出租屋去。 她像个贤惠的小妻子那样,给郑一鸣打扫卫生,帮郑一鸣洗衣服,为郑一鸣做饭菜,煲排骨汤。 元绿娅煲排骨汤的时候,总是很仔细,排骨是精挑细选的,买回来了还要在水里浸泡很长时间,防止肉里有什么注射剂。然后,洗好了,切两寸见方的小块,放进高压锅里,加了作料,用火煮,煮到七分熟的时候,再改用文火慢慢地熬。煲出来的排骨汤,鲜甜美味,香气浓郁。 再配上香喷喷的鸡蛋饼,郑一鸣说了,那是天下第一美味。 偶尔,元绿娅也看到夏依苏。 凭良心来说,夏依苏并不讨厌。她有点任性,喜欢耍小聪明,有时候也爱胡搅蛮缠,但不失可爱,虽然是富家小姐,并没有看不起人,开朗,随和,浪漫,不受拘束。 但因为是情敌,元绿娅对她充满敌意。 无数个日子里,元绿娅常常看到郑一鸣跟夏依苏手挽着手,亲密无间走在大街上,或在郑一鸣的出租屋里,两人躲在房间里,那细碎欢愉的笑声,飘浮在空气里,一声又一声落到元绿娅耳朵中。 元绿娅站在一个角落里,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也不动。 窗外,有风吹进来,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一下接一下地抽打着她的脸,热辣,疼痛。终于,灼热的泪,一颗一颗的自元绿娅苍白哀怨的脸流下,弥弥漫漫,泪水就溢了满面,在瞬间,便化成了冰凉。 书上说,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心会痛的。元绿娅也清楚明白自己,她对郑一鸣的爱,是不可理喻的。 那天,是郑一鸣二十五岁生日。 夏依苏刚巧去了美国,她所在的学校有一个项目,让一批学生到美国加州某名校做为期三个星期的学术交流,夏依苏是那批学生之一。 元绿娅趁着这机会,在郑一鸣的出租屋里为郑一鸣庆生。 她做了几个色味香俱全的特色小菜,一个是松子鱼,一个是姜葱鸡,一个是冰梅菠萝排骨,还煲了排骨汤,做了鸡蛋饼。 菜摆了一桌子。元绿娅还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倒上了玫瑰红的葡萄酒,精细优美的水晶花瓶上插着怒放的紫郁金香。 紫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的爱。 在若有若无的清淡柔和音乐中,浪费的烛光嚅,元绿娅穿了一件轻飘飘的像透明纱似的粉色吊带裙,三分之二的胸就要呼之欲出,后背裸露一片雪白,一双倾城倾国的长腿,明晃晃地裸露着。元绿娅则如一朵绽放在暗夜的花,幽幽的,妖娆的,妩媚的,带着暧,昧的颜色,坐在椅子上。 她端起了葡萄酒,与郑一鸣碰杯: “鸣哥哥,祝你生日快乐!来,我们把酒干了!” 玫瑰红的葡萄酒,香醇醉人。听说,男人想和女人上,床时,一般都会行请她喝葡萄酒。因为,葡萄酒,被戏称为“失身酒”,在暧,昧的气氛中,喝了暧,昧的酒后,人便会渐渐地变得暧,昧起来。 元绿娅很无耻的想跟郑一鸣上,床。 所以,她请他喝葡萄酒。为什么不呢?她是那样的爱他。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愿意把她的身体交给他——这么多年来,她连作梦都想着,她把她的身体交给他,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有贼心没贼胆。 如此良辰美景,她就把心愿实现了。 不知就里的郑一鸣,举起酒杯,与元绿娅一干而尽。 元绿娅又再倒了第二杯葡萄酒,又再与郑一鸣碰杯:“鸣哥哥,我祝你事事如意,心想事成!更祝你早日完成心愿,告慰妈妈在天之灵!” 郑一鸣表情复杂。 终于,他举起酒杯:“绿娅,谢谢!”他一干而尽。 第二杯葡萄酒干完后,元绿娅就有点喝高了——其实,元绿娅的酒量甚好,这两杯葡萄酒酒,根本醉不了她,但她佯装有了醉意,要不,她如何能够借酒装疯? 都说酒喝多了会乱,性。 元绿娅希望,她会乱,性,乱到跟郑一鸣上,床。她面灿若桃花,眯起了一双深长的眼睛,媚眼如丝那样,要多妩媚便有多妩媚,她问:“鸣哥哥,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夏依苏漂亮?” 郑一鸣犹豫了一下,才说: “你们两个都漂亮。” 元绿娅“咯咯”笑: “鸣哥哥,你说谎,我哪儿有夏依苏漂亮?夏依苏长得像电影明星——对了,像年轻时的林青霞。那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们男人见了都笑逐颜开,我就是给她提鞋也不配。” 第352章 无尽的爱5 半夜里,元绿娅醒来,郑一鸣已不在。不知道为什么,元绿娅一颗心,莫明的就惊慌了起来,她想,郑一鸣会不会是趁她睡熟了,再次的离开她,再次在她生活中消失了呢? 元绿娅从床上爬了起来,鞋子也没穿,就这样的光着脚丫子,到郑一鸣房间里去找他。郑一鸣没在房间,元绿娅又跑到阳台去找。 郑一鸣没有消失。 他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心事重重地仰望着阑珊的夜。惨白的月色,映着他修长飘逸的身段,那张微微仰起来的脸,线条柔和,鼻子极挺,嘴唇极薄,唇线明晰,有一种非常销骨的郁气美。 元绿娅跑了上前去,张开了手臂,从郑一鸣的背后紧紧拥抱了他,她把她的头靠了在他背上。 郑一鸣的背很温暖,有一种强烈的男子汉气息,这种气息渐渐的包裹着元绿娅,随之一种悸动滑过她的心田,触电般极快又极令人心颤。 元绿娅真希望时间可以停留下来,她和郑一鸣就这样的拥抱在一起。 永永远远。 郑一鸣身子一僵,一动也不动,由了元绿娅抱他。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绿娅,有一些事,我本不想跟你说的,因为不想把你拖下水去,更不想连累你。可是你这样子,我也不能瞒你,你要认真听好了……记住,这事,自己知道就好,对谁也不要说,可知道?” 那晚之后,郑一鸣又再搬了出去住。不过他没有再搬到夏依苏那儿去,而是在外面另外找了房子。 元绿娅偶尔也到郑一鸣的出租屋去。 她像个贤惠的小妻子那样,给郑一鸣打扫卫生,帮郑一鸣洗衣服,为郑一鸣做饭菜,煲排骨汤。 元绿娅煲排骨汤的时候,总是很仔细,排骨是精挑细选的,买回来了还要在水里浸泡很长时间,防止肉里有什么注射剂。然后,洗好了,切两寸见方的小块,放进高压锅里,加了作料,用火煮,煮到七分熟的时候,再改用文火慢慢地熬。煲出来的排骨汤,鲜甜美味,香气浓郁。 再配上香喷喷的鸡蛋饼,郑一鸣说了,那是天下第一美味。 偶尔,元绿娅也看到夏依苏。 凭良心来说,夏依苏并不讨厌。她有点任性,喜欢耍小聪明,有时候也爱胡搅蛮缠,但不失可爱,虽然是富家小姐,并没有看不起人,开朗,随和,浪漫,不受拘束。 但因为是情敌,元绿娅对她充满敌意。 无数个日子里,元绿娅常常看到郑一鸣跟夏依苏手挽着手,亲密无间走在大街上,或在郑一鸣的出租屋里,两人躲在房间里,那细碎欢愉的笑声,飘浮在空气里,一声又一声落到元绿娅耳朵中。 元绿娅站在一个角落里,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也不动。 窗外,有风吹进来,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一下接一下地抽打着她的脸,热辣,疼痛。终于,灼热的泪,一颗一颗的自元绿娅苍白哀怨的脸流下,弥弥漫漫,泪水就溢了满面,在瞬间,便化成了冰凉。 书上说,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心会痛的。元绿娅也清楚明白自己,她对郑一鸣的爱,是不可理喻的。 那天,是郑一鸣二十五岁生日。 夏依苏刚巧去了美国,她所在的学校有一个项目,让一批学生到美国加州某名校做为期三个星期的学术交流,夏依苏是那批学生之一。 元绿娅趁着这机会,在郑一鸣的出租屋里为郑一鸣庆生。 她做了几个色味香俱全的特色小菜,一个是松子鱼,一个是姜葱鸡,一个是冰梅菠萝排骨,还煲了排骨汤,做了鸡蛋饼。 菜摆了一桌子。元绿娅还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倒上了玫瑰红的葡萄酒,精细优美的水晶花瓶上插着怒放的紫郁金香。 紫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的爱。 在若有若无的清淡柔和音乐中,浪费的烛光嚅,元绿娅穿了一件轻飘飘的像透明纱似的粉色吊带裙,三分之二的胸就要呼之欲出,后背裸露一片雪白,一双倾城倾国的长腿,明晃晃地裸露着。元绿娅则如一朵绽放在暗夜的花,幽幽的,妖娆的,妩媚的,带着暧,昧的颜色,坐在椅子上。 她端起了葡萄酒,与郑一鸣碰杯: “鸣哥哥,祝你生日快乐!来,我们把酒干了!” 玫瑰红的葡萄酒,香醇醉人。听说,男人想和女人上,床时,一般都会行请她喝葡萄酒。因为,葡萄酒,被戏称为“失身酒”,在暧,昧的气氛中,喝了暧,昧的酒后,人便会渐渐地变得暧,昧起来。 元绿娅很无耻的想跟郑一鸣上,床。 所以,她请他喝葡萄酒。为什么不呢?她是那样的爱他。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愿意把她的身体交给他——这么多年来,她连作梦都想着,她把她的身体交给他,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有贼心没贼胆。 如此良辰美景,她就把心愿实现了。 不知就里的郑一鸣,举起酒杯,与元绿娅一干而尽。 元绿娅又再倒了第二杯葡萄酒,又再与郑一鸣碰杯:“鸣哥哥,我祝你事事如意,心想事成!更祝你早日完成心愿,告慰妈妈在天之灵!” 郑一鸣表情复杂。 终于,他举起酒杯:“绿娅,谢谢!”他一干而尽。 第二杯葡萄酒干完后,元绿娅就有点喝高了——其实,元绿娅的酒量甚好,这两杯葡萄酒酒,根本醉不了她,但她佯装有了醉意,要不,她如何能够借酒装疯? 都说酒喝多了会乱,性。 元绿娅希望,她会乱,性,乱到跟郑一鸣上,床。她面灿若桃花,眯起了一双深长的眼睛,媚眼如丝那样,要多妩媚便有多妩媚,她问:“鸣哥哥,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夏依苏漂亮?” 郑一鸣犹豫了一下,才说: “你们两个都漂亮。” 元绿娅“咯咯”笑: “鸣哥哥,你说谎,我哪儿有夏依苏漂亮?夏依苏长得像电影明星——对了,像年轻时的林青霞。那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们男人见了都笑逐颜开,我就是给她提鞋也不配。”半夜里,元绿娅醒来,郑一鸣已不在。不知道为什么,元绿娅一颗心,莫明的就惊慌了起来,她想,郑一鸣会不会是趁她睡熟了,再次的离开她,再次在她生活中消失了呢? 元绿娅从床上爬了起来,鞋子也没穿,就这样的光着脚丫子,到郑一鸣房间里去找他。郑一鸣没在房间,元绿娅又跑到阳台去找。 郑一鸣没有消失。 他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心事重重地仰望着阑珊的夜。惨白的月色,映着他修长飘逸的身段,那张微微仰起来的脸,线条柔和,鼻子极挺,嘴唇极薄,唇线明晰,有一种非常销骨的郁气美。 元绿娅跑了上前去,张开了手臂,从郑一鸣的背后紧紧拥抱了他,她把她的头靠了在他背上。 郑一鸣的背很温暖,有一种强烈的男子汉气息,这种气息渐渐的包裹着元绿娅,随之一种悸动滑过她的心田,触电般极快又极令人心颤。 元绿娅真希望时间可以停留下来,她和郑一鸣就这样的拥抱在一起。 永永远远。 郑一鸣身子一僵,一动也不动,由了元绿娅抱他。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绿娅,有一些事,我本不想跟你说的,因为不想把你拖下水去,更不想连累你。可是你这样子,我也不能瞒你,你要认真听好了……记住,这事,自己知道就好,对谁也不要说,可知道?” 那晚之后,郑一鸣又再搬了出去住。不过他没有再搬到夏依苏那儿去,而是在外面另外找了房子。 元绿娅偶尔也到郑一鸣的出租屋去。 她像个贤惠的小妻子那样,给郑一鸣打扫卫生,帮郑一鸣洗衣服,为郑一鸣做饭菜,煲排骨汤。 元绿娅煲排骨汤的时候,总是很仔细,排骨是精挑细选的,买回来了还要在水里浸泡很长时间,防止肉里有什么注射剂。然后,洗好了,切两寸见方的小块,放进高压锅里,加了作料,用火煮,煮到七分熟的时候,再改用文火慢慢地熬。煲出来的排骨汤,鲜甜美味,香气浓郁。 再配上香喷喷的鸡蛋饼,郑一鸣说了,那是天下第一美味。 偶尔,元绿娅也看到夏依苏。 凭良心来说,夏依苏并不讨厌。她有点任性,喜欢耍小聪明,有时候也爱胡搅蛮缠,但不失可爱,虽然是富家小姐,并没有看不起人,开朗,随和,浪漫,不受拘束。 但因为是情敌,元绿娅对她充满敌意。 无数个日子里,元绿娅常常看到郑一鸣跟夏依苏手挽着手,亲密无间走在大街上,或在郑一鸣的出租屋里,两人躲在房间里,那细碎欢愉的笑声,飘浮在空气里,一声又一声落到元绿娅耳朵中。 元绿娅站在一个角落里,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也不动。 窗外,有风吹进来,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一下接一下地抽打着她的脸,热辣,疼痛。终于,灼热的泪,一颗一颗的自元绿娅苍白哀怨的脸流下,弥弥漫漫,泪水就溢了满面,在瞬间,便化成了冰凉。 书上说,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心会痛的。元绿娅也清楚明白自己,她对郑一鸣的爱,是不可理喻的。 那天,是郑一鸣二十五岁生日。 夏依苏刚巧去了美国,她所在的学校有一个项目,让一批学生到美国加州某名校做为期三个星期的学术交流,夏依苏是那批学生之一。 元绿娅趁着这机会,在郑一鸣的出租屋里为郑一鸣庆生。 她做了几个色味香俱全的特色小菜,一个是松子鱼,一个是姜葱鸡,一个是冰梅菠萝排骨,还煲了排骨汤,做了鸡蛋饼。 菜摆了一桌子。元绿娅还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倒上了玫瑰红的葡萄酒,精细优美的水晶花瓶上插着怒放的紫郁金香。 紫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的爱。 在若有若无的清淡柔和音乐中,浪费的烛光嚅,元绿娅穿了一件轻飘飘的像透明纱似的粉色吊带裙,三分之二的胸就要呼之欲出,后背裸露一片雪白,一双倾城倾国的长腿,明晃晃地裸露着。元绿娅则如一朵绽放在暗夜的花,幽幽的,妖娆的,妩媚的,带着暧,昧的颜色,坐在椅子上。 她端起了葡萄酒,与郑一鸣碰杯: “鸣哥哥,祝你生日快乐!来,我们把酒干了!” 玫瑰红的葡萄酒,香醇醉人。听说,男人想和女人上,床时,一般都会行请她喝葡萄酒。因为,葡萄酒,被戏称为“失身酒”,在暧,昧的气氛中,喝了暧,昧的酒后,人便会渐渐地变得暧,昧起来。 元绿娅很无耻的想跟郑一鸣上,床。 所以,她请他喝葡萄酒。为什么不呢?她是那样的爱他。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愿意把她的身体交给他——这么多年来,她连作梦都想着,她把她的身体交给他,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有贼心没贼胆。 如此良辰美景,她就把心愿实现了。 不知就里的郑一鸣,举起酒杯,与元绿娅一干而尽。 元绿娅又再倒了第二杯葡萄酒,又再与郑一鸣碰杯:“鸣哥哥,我祝你事事如意,心想事成!更祝你早日完成心愿,告慰妈妈在天之灵!” 郑一鸣表情复杂。 终于,他举起酒杯:“绿娅,谢谢!”他一干而尽。 第二杯葡萄酒干完后,元绿娅就有点喝高了——其实,元绿娅的酒量甚好,这两杯葡萄酒酒,根本醉不了她,但她佯装有了醉意,要不,她如何能够借酒装疯? 都说酒喝多了会乱,性。 元绿娅希望,她会乱,性,乱到跟郑一鸣上,床。她面灿若桃花,眯起了一双深长的眼睛,媚眼如丝那样,要多妩媚便有多妩媚,她问:“鸣哥哥,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夏依苏漂亮?” 郑一鸣犹豫了一下,才说: “你们两个都漂亮。” 元绿娅“咯咯”笑: “鸣哥哥,你说谎,我哪儿有夏依苏漂亮?夏依苏长得像电影明星——对了,像年轻时的林青霞。那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们男人见了都笑逐颜开,我就是给她提鞋也不配。” 第353章 无尽的爱6 郑一鸣摇头: “不,绿娅,你也有你的优点。你善解人意,温柔善良,我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荣幸。” 元绿娅要做的,并不是郑一鸣的妹妹,而是他的女人。能做郑一鸣的女人,也是元绿娅今生今世最大的荣幸。 爱他,不但要把自己的心交给他,还要把身体交给他。 元绿娅这样想着,咬了咬嘴唇,然后“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她很勇敢的,当着郑一鸣的面,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了,用了很利索的动作。元绿娅的衣服,零零散散铺了一地,她踩在上面,面对着郑一鸣,把她的身子,给郑一鸣看,像一只束手就擒,任郑一鸣宰割的小羔羊那样。 郑一鸣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绿娅,你——” 元绿娅看着他,眼神很坚定地说: “鸣哥哥,我不要做你妹妹,我要做你的女人!” 郑一鸣呼吸急速起来:结结巴巴说: “绿娅,不……不要这样!快穿……穿上衣服。” 元绿娅固执: “我不穿!我要做你的女人!” 郑一鸣低头,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往元绿娅身上扔。元绿娅躲开,衣服掉落在地上。郑一鸣又再把衣服捡起来,又再往元绿娅身上扔。 元绿娅又再躲开。 然后,她像了一条人鱼那样,滑溜地朝郑一鸣贴过去,贴上去。她的身子,如水蛭般,牢牢地吸住郑一鸣那躲闪而慌张的身体。元绿娅闭上了眼睛,手圈住郑一鸣的头,她把她的唇,一点点地递过去……仿佛,要拚死一搏一样的。 郑一鸣身体哆嗦得厉害,声音磕磕绊绊: “绿娅,不可!我……我不能,不能要!”终于,郑一鸣用了很大的气力,把元绿娅狠狠地推开去。他大吼着:“绿娅,你还要不要脸?你是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够这样?” 元绿娅浑身颤粟,泪水一下子的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不住地流。她觉得委曲,真的好委曲。郑一鸣,怎么能够这样对她?她不顾羞耻,以身相许,可郑一鸣,却不要她!她到底有有点不好? 元绿娅一边哭,一边又再朝了郑一鸣扑过去,对准他的肱二头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郑一鸣吃痛,“哎哟”了声,话音还没落,元绿娅就像疯了那样,一头把他撞倒,然后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元绿娅想,她就是不要脸! 爱情,是可以言行不讲分寸,不顾羞耻的! 元绿娅扼住郑一鸣的喉咙,将他死死压在身下。随后,元绿娅像八爪鱼那样缠上了他,紧紧地缠住。她把她的唇,一点点地凑了过去,颤抖着,很笨拙地……她的吻,是那样的青涩,却是那样的激烈和狂野。 郑一鸣呼吸变得急促,目光变得迷茫,他挣扎着:“绿娅,不要这样!” 元绿娅固执:“不!我偏要这样!偏要这样!” 郑一鸣的声音虚弱:“以后,你会后悔的。” 元绿娅坚决:“不,我不会后悔!我永远也不会后悔!”什么是爱情?爱情是飞蛾扑火,只有要爱上了,即使是毒药,也无怨无悔。 郑一鸣不知道,元绿娅在酒里放了药,药不多,但足以够郑一鸣情迷意乱,一下子就抑制不住自己,乱了分寸。 两人不知不觉,滚到了床上。 “鸣哥哥,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宝贝,我也爱你。” “真的?” “真的。” “鸣哥哥,你仔细看看我,我不,我是绿娅,我是元绿娅。鸣哥哥,你不喜欢夏依苏的对吧?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嗯。我喜欢你,你爱你!” “真的?” “真的。” “鸣哥哥,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就有一个心愿吗?你还记不记得?” “是什么心愿?” “就是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嫁给你,做你的妻,为你生孩子。鸣哥哥,你不知道吧?我常常做这样的梦,梦到我们老了,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你天天跑到公园里,和一群老人们下棋,遛狗,侃大山,然后每天黄昏的时分,我去找你,手牵着手,领回家,吃饭,洗澡,睡觉。” 然后,夏依苏开门进来了。 她刚从美国回来,家也顾不了回,下了飞机,便兴冲冲往郑一鸣出租房里跑。她有钥匙,打开门,很巧的看到了这精彩的一幕。 夏依苏疯了那样,叫得像鬼一样阴风阵阵的冲向卧室。见到夏依苏,郑一鸣抬起头来,眼神松散,一时之间,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依苏,你——” 元绿娅躲在郑一鸣的怀里: “鸣哥哥,我怕。” 郑一鸣还是神情茫然: “绿娅,你怎么会躺在这儿?咦?我们怎么没穿衣服?”他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那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后“嗖”的一声坐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绿娅,你……这……这是什么回事?” 夏依苏已怒不可遏冲了过来,先是给了元绿娅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脱下脚底的高跟鞋,狠狠地朝郑一鸣头上砸去。 郑一鸣终于清醒了过来,从床上蹦跳了起来,抓过旁边的一条浴巾,围在腰间,一边说:“依苏,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呀!” 但夏依苏不听他解释!她像了一头发了狂的母狮子那样,咆哮着扑向郑一鸣,对他又是踢,又是咬,又是抓。 郑一鸣被逼到走向阳台。 两人在拉扯间,坚固的栏杆竟然给震松了。郑一鸣和夏依苏先后发出了发出了恐怖的尖叫,随后两人的身子,从阳台栏杆冲出去,以了很快的速度,往下跌落,从16层的高楼,直直摔下去。 元绿娅懵了,完完全全懵了。 反应过来后,她悲痛欲绝地大叫了一声:“鸣哥哥!”随后一边哭,一边往阳台冲去,想也没想,便义无反顾往下跳。她不求跟郑一鸣同年同月同生,但求跟郑一鸣同年同月同日死。 ……郑一鸣摇头: “不,绿娅,你也有你的优点。你善解人意,温柔善良,我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荣幸。” 元绿娅要做的,并不是郑一鸣的妹妹,而是他的女人。能做郑一鸣的女人,也是元绿娅今生今世最大的荣幸。 爱他,不但要把自己的心交给他,还要把身体交给他。 元绿娅这样想着,咬了咬嘴唇,然后“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她很勇敢的,当着郑一鸣的面,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了,用了很利索的动作。元绿娅的衣服,零零散散铺了一地,她踩在上面,面对着郑一鸣,把她的身子,给郑一鸣看,像一只束手就擒,任郑一鸣宰割的小羔羊那样。 郑一鸣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绿娅,你——” 元绿娅看着他,眼神很坚定地说: “鸣哥哥,我不要做你妹妹,我要做你的女人!” 郑一鸣呼吸急速起来:结结巴巴说: “绿娅,不……不要这样!快穿……穿上衣服。” 元绿娅固执: “我不穿!我要做你的女人!” 郑一鸣低头,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往元绿娅身上扔。元绿娅躲开,衣服掉落在地上。郑一鸣又再把衣服捡起来,又再往元绿娅身上扔。 元绿娅又再躲开。 然后,她像了一条人鱼那样,滑溜地朝郑一鸣贴过去,贴上去。她的身子,如水蛭般,牢牢地吸住郑一鸣那躲闪而慌张的身体。元绿娅闭上了眼睛,手圈住郑一鸣的头,她把她的唇,一点点地递过去……仿佛,要拚死一搏一样的。 郑一鸣身体哆嗦得厉害,声音磕磕绊绊: “绿娅,不可!我……我不能,不能要!”终于,郑一鸣用了很大的气力,把元绿娅狠狠地推开去。他大吼着:“绿娅,你还要不要脸?你是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够这样?” 元绿娅浑身颤粟,泪水一下子的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不住地流。她觉得委曲,真的好委曲。郑一鸣,怎么能够这样对她?她不顾羞耻,以身相许,可郑一鸣,却不要她!她到底有有点不好? 元绿娅一边哭,一边又再朝了郑一鸣扑过去,对准他的肱二头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郑一鸣吃痛,“哎哟”了声,话音还没落,元绿娅就像疯了那样,一头把他撞倒,然后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元绿娅想,她就是不要脸! 爱情,是可以言行不讲分寸,不顾羞耻的! 元绿娅扼住郑一鸣的喉咙,将他死死压在身下。随后,元绿娅像八爪鱼那样缠上了他,紧紧地缠住。她把她的唇,一点点地凑了过去,颤抖着,很笨拙地……她的吻,是那样的青涩,却是那样的激烈和狂野。 郑一鸣呼吸变得急促,目光变得迷茫,他挣扎着:“绿娅,不要这样!” 元绿娅固执:“不!我偏要这样!偏要这样!” 郑一鸣的声音虚弱:“以后,你会后悔的。” 元绿娅坚决:“不,我不会后悔!我永远也不会后悔!”什么是爱情?爱情是飞蛾扑火,只有要爱上了,即使是毒药,也无怨无悔。 郑一鸣不知道,元绿娅在酒里放了药,药不多,但足以够郑一鸣情迷意乱,一下子就抑制不住自己,乱了分寸。 两人不知不觉,滚到了床上。 “鸣哥哥,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宝贝,我也爱你。” “真的?” “真的。” “鸣哥哥,你仔细看看我,我不,我是绿娅,我是元绿娅。鸣哥哥,你不喜欢夏依苏的对吧?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嗯。我喜欢你,你爱你!” “真的?” “真的。” “鸣哥哥,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就有一个心愿吗?你还记不记得?” “是什么心愿?” “就是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嫁给你,做你的妻,为你生孩子。鸣哥哥,你不知道吧?我常常做这样的梦,梦到我们老了,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你天天跑到公园里,和一群老人们下棋,遛狗,侃大山,然后每天黄昏的时分,我去找你,手牵着手,领回家,吃饭,洗澡,睡觉。” 然后,夏依苏开门进来了。 她刚从美国回来,家也顾不了回,下了飞机,便兴冲冲往郑一鸣出租房里跑。她有钥匙,打开门,很巧的看到了这精彩的一幕。 夏依苏疯了那样,叫得像鬼一样阴风阵阵的冲向卧室。见到夏依苏,郑一鸣抬起头来,眼神松散,一时之间,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依苏,你——” 元绿娅躲在郑一鸣的怀里: “鸣哥哥,我怕。” 郑一鸣还是神情茫然: “绿娅,你怎么会躺在这儿?咦?我们怎么没穿衣服?”他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那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后“嗖”的一声坐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绿娅,你……这……这是什么回事?” 夏依苏已怒不可遏冲了过来,先是给了元绿娅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脱下脚底的高跟鞋,狠狠地朝郑一鸣头上砸去。 郑一鸣终于清醒了过来,从床上蹦跳了起来,抓过旁边的一条浴巾,围在腰间,一边说:“依苏,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呀!” 但夏依苏不听他解释!她像了一头发了狂的母狮子那样,咆哮着扑向郑一鸣,对他又是踢,又是咬,又是抓。 郑一鸣被逼到走向阳台。 两人在拉扯间,坚固的栏杆竟然给震松了。郑一鸣和夏依苏先后发出了发出了恐怖的尖叫,随后两人的身子,从阳台栏杆冲出去,以了很快的速度,往下跌落,从16层的高楼,直直摔下去。 元绿娅懵了,完完全全懵了。 反应过来后,她悲痛欲绝地大叫了一声:“鸣哥哥!”随后一边哭,一边往阳台冲去,想也没想,便义无反顾往下跳。她不求跟郑一鸣同年同月同生,但求跟郑一鸣同年同月同日死。 …… 第354章 试探1 翌日一大早,元绿娅令甘妈妈到夏府把夏依苏接去。 元绿娅让甘妈妈向夏府人传达的理由是:昨日跟县主一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因意犹未尽,今日再设宴请县主,相陪度过寂寞。 昨天夏依苏毫发无损地平安无恙归来,朱晓庄悬挂着的一颗心好不容易放了下来。如今听说建平公主又再令人来请,她的心又再悬了起来,对夏依苏说:“四妹,如果你不愿意去建平公主府,我给你想法子辞了去。” 夏依苏赶紧说: “大嫂,其实我挺喜欢到建平公主府去的。我跟建平公主,怎么说呢?对了,就是两人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们很聊得来,真的。” 朱晓庄心中疑惑,不过也没追问,笑着说: “既然四妹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俗话得说好,人合人,沙纸合门神。别人都说建平公主性子古怪,但四妹却跟她合得过来,看来是缘分了。” 夏依苏嬉皮笑脸说: “大嫂,我怎么感觉到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和口吻,挺像我老妈——呃,是挺像我娘亲呢?” 朱晓庄一笑说: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关心四妹是我应该做的事。”她这话说得很诚恳,挺有大嫂的范儿,真正的贤妻良母型。 这使夏依苏对她的好感倍增。 看来,她成为夏府的四小姐,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有真心疼爱她的大哥夏目南大嫂朱晓庄,与她情投意合的二哥夏目北,再贪心的人,也是应该知足了。 夏依苏带了紫烟和雪影跟甘妈妈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到了一个繁华地带,夏依苏不停伸头往车窗外张望,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卖布匹兼做裁缝的店铺,她连忙嚷嚷: “停!停一下,我要下去买些东西。” 甘妈妈小心翼翼问: “县主要买些什么东西?” 夏依苏嘻嘻一笑: “这个你别管。反正,你家主子会喜欢就是了。” 甘妈妈昨天亲眼看到元绿娅对夏依苏的态度转变,由敌对变友好,再由友好变亲密,因此不敢对夏依苏有所怠慢,因此笑着说: “既然县主想买些东西,那老奴就等着。只是县主要快些,要不公主怪罪下来,老奴担当不起。” 夏依苏说:“知道啦。” 下了马车,夏依苏直奔布匹店铺而去。 布匹店很大,上面摆满了各式的布匹,绉、绫、绨、绢,罗、绸、缎、纺、纱、绒、绡、锦、呢、葛……古代太落后,那些生意人又没那么精明,搞时装厂开时装店什么的。只有布匹店和裁缝店。 比较有规模的布匹店兼做裁缝,没有现成的时装卖。 不过店里倒是挂满了客人定做的衣服,很多衣服做好了,客人还没来取走。夏依苏看了好半天,挑了两套比较上档次的男装,店掌柜本不想买,但看到夏依苏愿意付双倍的价钱,忙不迭答应了。 双倍价钱,不卖那个才是傻子呢,反正再赶做,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依苏付了银两,又再跑到对面的道具店去,挑了一大堆东西,油彩,胭脂,粉扑,软毛粉刷子,眉笔……甚至胡子,帽子,扇子,诸如此类男人用的东西。 紫烟和雪影跟在后面,直看得莫明其妙,两人面面相觑。雪影好奇地问:“主子,你要买些什么?” 夏依苏说:“买些化装用具。” 紫烟不明白:“买来干什么?” 夏依苏神秘一笑:“不告诉你们。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 到了建平公主府,元绿娅远远看到夏依苏,忙不迭迎了上来,迫不及待说:“你怎么这才来?我都等了大半天了。快呀,我们如今就到长乐天下第一坊,我都等不及见到鸣哥哥了。” 夏依苏提醒她:“太子殿下不一定是郑一鸣。” 元绿娅说:“但我有个预感,鸣哥哥就是太子殿下。” 因为见过元峻武,夏依苏的预感刚好相反,郑一鸣是元峻武的几率并不大。她瞧了瞧元绿娅:“我们就这样子去长乐天下第一坊?” 元绿娅不解:“怎么啦?这样子不能去?” 夏依苏说:“我们是去赌坊,你以为是去逛街喝咖啡?赌坊是男人去的地方,我们两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能够大摇大摆的走去?亲,这儿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封建落后闭塞的古代好不?给别人闲话是事小,大不了传到夏府,给夏府的老佛爷老爷子知道了,责骂我一顿,又再大不了把我赶到祠堂里罚跪,但被挡在长乐天下第一坊外面不给进去,见不到太子殿下,办不了事是事大。” 元绿娅一点主意也没有,怔怔的问: “那我们怎么办?” 夏依苏嘻嘻一笑: “我们得女扮男装混进去。” 她向紫烟招招手,紫烟赶紧提着刚才买的一大包东西走了过来,夏依苏接过,“哗啦哗啦”的倒出来。她很得意地对元绿娅说: “看,我们化装成男人的道具我都准备好了。”眼珠子一溜,又再说:“五殿下昨天说,长乐天下第一坊不是人人都能去,要经过检查,没超过五千两银子就不能进去。建平公主,化装成男人的道具我负责,你负责拿银子,一个五千两银子,两个就是一万两银子。” 元绿娅没夏依苏这样市侩,对钱的敏感度远远跟不上商人家庭出身的夏依苏。再说了,如今她是堂堂的公主,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别说五千两银子,就是五万两金子她也能拿得出来。 她说:“好。” 夏依苏眉开眼笑:“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不得反悔。” 元绿娅又再说:“嗯。” 夏依苏买了两套男装衣服,一套是墨绿色,一套是淡蓝色。元绿娅只比夏依苏矮了那么一点点,同样是高瘦的身材,她挑了淡蓝色。 夏依苏则穿了墨绿色。 换了衣服,又再弄头发。古代男人的发型比较简单,要么是披发,要么是把头发往头顶束起来,上面用玉簪固定着,要么就是戴顶冠帽什么的。翌日一大早,元绿娅令甘妈妈到夏府把夏依苏接去。 元绿娅让甘妈妈向夏府人传达的理由是:昨日跟县主一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因意犹未尽,今日再设宴请县主,相陪度过寂寞。 昨天夏依苏毫发无损地平安无恙归来,朱晓庄悬挂着的一颗心好不容易放了下来。如今听说建平公主又再令人来请,她的心又再悬了起来,对夏依苏说:“四妹,如果你不愿意去建平公主府,我给你想法子辞了去。” 夏依苏赶紧说: “大嫂,其实我挺喜欢到建平公主府去的。我跟建平公主,怎么说呢?对了,就是两人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们很聊得来,真的。” 朱晓庄心中疑惑,不过也没追问,笑着说: “既然四妹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俗话得说好,人合人,沙纸合门神。别人都说建平公主性子古怪,但四妹却跟她合得过来,看来是缘分了。” 夏依苏嬉皮笑脸说: “大嫂,我怎么感觉到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和口吻,挺像我老妈——呃,是挺像我娘亲呢?” 朱晓庄一笑说: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关心四妹是我应该做的事。”她这话说得很诚恳,挺有大嫂的范儿,真正的贤妻良母型。 这使夏依苏对她的好感倍增。 看来,她成为夏府的四小姐,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有真心疼爱她的大哥夏目南大嫂朱晓庄,与她情投意合的二哥夏目北,再贪心的人,也是应该知足了。 夏依苏带了紫烟和雪影跟甘妈妈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到了一个繁华地带,夏依苏不停伸头往车窗外张望,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卖布匹兼做裁缝的店铺,她连忙嚷嚷: “停!停一下,我要下去买些东西。” 甘妈妈小心翼翼问: “县主要买些什么东西?” 夏依苏嘻嘻一笑: “这个你别管。反正,你家主子会喜欢就是了。” 甘妈妈昨天亲眼看到元绿娅对夏依苏的态度转变,由敌对变友好,再由友好变亲密,因此不敢对夏依苏有所怠慢,因此笑着说: “既然县主想买些东西,那老奴就等着。只是县主要快些,要不公主怪罪下来,老奴担当不起。” 夏依苏说:“知道啦。” 下了马车,夏依苏直奔布匹店铺而去。 布匹店很大,上面摆满了各式的布匹,绉、绫、绨、绢,罗、绸、缎、纺、纱、绒、绡、锦、呢、葛……古代太落后,那些生意人又没那么精明,搞时装厂开时装店什么的。只有布匹店和裁缝店。 比较有规模的布匹店兼做裁缝,没有现成的时装卖。 不过店里倒是挂满了客人定做的衣服,很多衣服做好了,客人还没来取走。夏依苏看了好半天,挑了两套比较上档次的男装,店掌柜本不想买,但看到夏依苏愿意付双倍的价钱,忙不迭答应了。 双倍价钱,不卖那个才是傻子呢,反正再赶做,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依苏付了银两,又再跑到对面的道具店去,挑了一大堆东西,油彩,胭脂,粉扑,软毛粉刷子,眉笔……甚至胡子,帽子,扇子,诸如此类男人用的东西。 紫烟和雪影跟在后面,直看得莫明其妙,两人面面相觑。雪影好奇地问:“主子,你要买些什么?” 夏依苏说:“买些化装用具。” 紫烟不明白:“买来干什么?” 夏依苏神秘一笑:“不告诉你们。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 到了建平公主府,元绿娅远远看到夏依苏,忙不迭迎了上来,迫不及待说:“你怎么这才来?我都等了大半天了。快呀,我们如今就到长乐天下第一坊,我都等不及见到鸣哥哥了。” 夏依苏提醒她:“太子殿下不一定是郑一鸣。” 元绿娅说:“但我有个预感,鸣哥哥就是太子殿下。” 因为见过元峻武,夏依苏的预感刚好相反,郑一鸣是元峻武的几率并不大。她瞧了瞧元绿娅:“我们就这样子去长乐天下第一坊?” 元绿娅不解:“怎么啦?这样子不能去?” 夏依苏说:“我们是去赌坊,你以为是去逛街喝咖啡?赌坊是男人去的地方,我们两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能够大摇大摆的走去?亲,这儿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封建落后闭塞的古代好不?给别人闲话是事小,大不了传到夏府,给夏府的老佛爷老爷子知道了,责骂我一顿,又再大不了把我赶到祠堂里罚跪,但被挡在长乐天下第一坊外面不给进去,见不到太子殿下,办不了事是事大。” 元绿娅一点主意也没有,怔怔的问: “那我们怎么办?” 夏依苏嘻嘻一笑: “我们得女扮男装混进去。” 她向紫烟招招手,紫烟赶紧提着刚才买的一大包东西走了过来,夏依苏接过,“哗啦哗啦”的倒出来。她很得意地对元绿娅说: “看,我们化装成男人的道具我都准备好了。”眼珠子一溜,又再说:“五殿下昨天说,长乐天下第一坊不是人人都能去,要经过检查,没超过五千两银子就不能进去。建平公主,化装成男人的道具我负责,你负责拿银子,一个五千两银子,两个就是一万两银子。” 元绿娅没夏依苏这样市侩,对钱的敏感度远远跟不上商人家庭出身的夏依苏。再说了,如今她是堂堂的公主,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别说五千两银子,就是五万两金子她也能拿得出来。 她说:“好。” 夏依苏眉开眼笑:“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不得反悔。” 元绿娅又再说:“嗯。” 夏依苏买了两套男装衣服,一套是墨绿色,一套是淡蓝色。元绿娅只比夏依苏矮了那么一点点,同样是高瘦的身材,她挑了淡蓝色。 夏依苏则穿了墨绿色。 换了衣服,又再弄头发。古代男人的发型比较简单,要么是披发,要么是把头发往头顶束起来,上面用玉簪固定着,要么就是戴顶冠帽什么的。 第355章 试探2 夏依苏嫌麻烦,胡乱就用条软巾把头包起来,搞个幞头。 元绿娅则要精致得多。她一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了一个整齐的发髻,然后把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蓝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扫眼看上去,就是玉树临风,风,流俊逸的富家公子哥儿。 古代的女子,没有三点式穿。 内衣是一个称为“抹胸”的东西,又叫“肚兜”——用绣花的绸片,上抵腋下,下至肚脐,用一根绕过胸前的绢带系紧,绢带下不过胸。 夏依苏站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纤纤瘦瘦的,亭亭玉立的自己,不禁偷眼瞄瞄旁边的元绿娅。 元绿娅虽瘦,但她的胸却很有料。 比夏依苏丰满得多。 根据夏依苏目测,元绿娅的胸就是没达到d杯,会是合格的c杯,横看成小皮球,侧看像浓缩版的珠穆朗玛峰。 夏依苏不怀好意,鬼鬼祟祟地想,还好现在元绿娅还没老,也没生过孩子,因此挺有曲线美的,但如果人到中年了,那两团肉肯定会下垂,到时候元绿娅的c杯,会不会垂到裤头? 夏依苏又再不怀好意鬼鬼祟祟地想,谁说女人波涛汹涌好?走起路来,没有胸衣固定的两团肉,在胸前窜来窜去,蹦来蹦去,行动一点也不方便,好个屁。 夏依苏很庆幸,她只是b杯。 b杯有多大?比鸡蛋大些,是一只小小的苹果。 以前夏依苏就因为自己的胸部是一只小小的苹果,自卑得很。有一次不知道听哪一个混球说来的秘方,说用夏威夷木瓜榨汁,一天喝两大杯可以变丰满,结果她喝了整整一个夏天,喝到后来一听到“木瓜”两个字,就想吐。 那些又贵又难喝得要命的夏威夷木瓜汁,一点作用也没有,喝了半年,她胸前的两团肉,很固执的坚持是b,还是小小的苹果。 现在好了,穿越到古代,因为没有三点式穿,没东东来固定那两团肉,小小的苹果自有小小苹果的好处,估计她以后升级为中年大妈了,地心吸引力再厉害,那一点点的肉,也下垂不到那儿去。 这样一想,夏依苏更是乐不可支,几乎没忍得住要笑出声来。夏依苏脸上的表情太鬼祟,元绿娅看到了,心中生疑,追了问: “夏依苏,你笑些什么?” 夏依苏连忙收敛了笑容: “呃——没笑些什么。”她眼珠子一转,随即嬉皮笑脸说:“建平公主你说,我们俩的扮相是不是太俊秀了?感觉极有东方不败的范儿。这样出去不大好吧?万一给哪个搞男同的混球看到了,对我们心生不轨,那如何才是好?” 元绿娅对镜子左顾右盼,前看后看,还转了两圈,自我感觉良好,一边说: “我觉得这样挺好,我还嫌不够俊秀呢。”又再说:“谁敢对我们心生不轨?不想活了他!” 夏依苏不甘,又再继续游说: “建平公主,我们不能太过俊秀了,这样太招人注目了。呃,我还买了一些化装用具,胡子什么的,要不,我们把胡子贴上去?这样看上去比较阳刚气点,没有那么多的人妖气息。” 元绿娅不肯,摇了一下头说: “贴了胡子很丑,我才不要!一会儿见到鸣哥哥,他不认出来怎么办?我可不希望他看到我的丑样子,我要在他跟前漂漂亮亮的。” 元绿娅不肯贴胡子,那夏依苏自己贴。 夏依苏不仅在自己的上下唇侧贴上了胡子,还在两颊,下颌,鬓角都贴上,整一个李逵造型,未了还意犹未尽,在脸的左下方点了一颗媒婆痣。 元绿娅看得目瞪口呆: “天,这么丑!” 夏依苏就是要这种效果,她有点得意地问: “我的化装技术是不是很高超?”又再问:“是不是这一化装,看不出我的庐山真面目?” 元绿娅认真看了一下: “扫眼看去认不出来。但看仔细了,还是从眉眼间知道是你。” 她不明白,夏依苏为什么这样丑化自己,不过看到她这打扮,元绿娅倒是很喜悦。是女人的,总免不了有虚荣心,不希望别的女人锋芒盖过自己,特别是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前——元绿娅认定了,她的鸣哥哥,就是太子元峻武。 素不知,夏依苏这打扮,莫不是因为元峻宇的那句话:“夏依苏,别说我没警告你,你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你跟建平公主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你就别去招蜂引蝶勾,引男人,别的我都可以忍受,就是这一点不可以!” 去找元峻武,是不是属于招蜂引蝶勾,引男人? 按理来说,不是! 可元峻宇那家伙,霸道得可以,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如果他认定是,那别人只有百口莫辩的份。为了不给他误会——准确来说,为了不惹上麻烦,夏依苏不得不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防万一不小心遇到元峻宇,估计他也认不出她来。 夏依苏打扮了,拿了一把扇子,学着元峻宇的样子,似模似样地把扇子“哗”的一声打开,自我感觉良好。 紫烟雪影在旁边看着,眼睛都直了。 雪影说:“主子——” 夏依苏瞪她一眼,压低声音粗着嗓子说:“小生姓夏,你们要叫小生为夏公子,知道不?” 元绿娅也学了她的样子,拿了另外一把扇子,也“哗”的一声打开,也压低声音粗着嗓子对她的丫鬟如容和掬惠说:“小生姓元,你们也要叫我元公子。” 如容掬惠赶紧说:“是,公主。” 话一出口,又忙不迭改口: “是,元公子。” 夏依苏和元绿娅作了男装打扮,身边跟随的人自然也得男装打扮。建平公主府大把小厮,找几套小厮服不是什么难事。没一会儿,紫烟,雪影,还有如容和掬惠,都穿了小厮衣服,作了小厮打扮。 一行六人,坐了马车,浩浩荡荡直奔长乐天下第一坊而去。夏依苏嫌麻烦,胡乱就用条软巾把头包起来,搞个幞头。 元绿娅则要精致得多。她一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了一个整齐的发髻,然后把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蓝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扫眼看上去,就是玉树临风,风,流俊逸的富家公子哥儿。 古代的女子,没有三点式穿。 内衣是一个称为“抹胸”的东西,又叫“肚兜”——用绣花的绸片,上抵腋下,下至肚脐,用一根绕过胸前的绢带系紧,绢带下不过胸。 夏依苏站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纤纤瘦瘦的,亭亭玉立的自己,不禁偷眼瞄瞄旁边的元绿娅。 元绿娅虽瘦,但她的胸却很有料。 比夏依苏丰满得多。 根据夏依苏目测,元绿娅的胸就是没达到d杯,会是合格的c杯,横看成小皮球,侧看像浓缩版的珠穆朗玛峰。 夏依苏不怀好意,鬼鬼祟祟地想,还好现在元绿娅还没老,也没生过孩子,因此挺有曲线美的,但如果人到中年了,那两团肉肯定会下垂,到时候元绿娅的c杯,会不会垂到裤头? 夏依苏又再不怀好意鬼鬼祟祟地想,谁说女人波涛汹涌好?走起路来,没有胸衣固定的两团肉,在胸前窜来窜去,蹦来蹦去,行动一点也不方便,好个屁。 夏依苏很庆幸,她只是b杯。 b杯有多大?比鸡蛋大些,是一只小小的苹果。 以前夏依苏就因为自己的胸部是一只小小的苹果,自卑得很。有一次不知道听哪一个混球说来的秘方,说用夏威夷木瓜榨汁,一天喝两大杯可以变丰满,结果她喝了整整一个夏天,喝到后来一听到“木瓜”两个字,就想吐。 那些又贵又难喝得要命的夏威夷木瓜汁,一点作用也没有,喝了半年,她胸前的两团肉,很固执的坚持是b,还是小小的苹果。 现在好了,穿越到古代,因为没有三点式穿,没东东来固定那两团肉,小小的苹果自有小小苹果的好处,估计她以后升级为中年大妈了,地心吸引力再厉害,那一点点的肉,也下垂不到那儿去。 这样一想,夏依苏更是乐不可支,几乎没忍得住要笑出声来。夏依苏脸上的表情太鬼祟,元绿娅看到了,心中生疑,追了问: “夏依苏,你笑些什么?” 夏依苏连忙收敛了笑容: “呃——没笑些什么。”她眼珠子一转,随即嬉皮笑脸说:“建平公主你说,我们俩的扮相是不是太俊秀了?感觉极有东方不败的范儿。这样出去不大好吧?万一给哪个搞男同的混球看到了,对我们心生不轨,那如何才是好?” 元绿娅对镜子左顾右盼,前看后看,还转了两圈,自我感觉良好,一边说: “我觉得这样挺好,我还嫌不够俊秀呢。”又再说:“谁敢对我们心生不轨?不想活了他!” 夏依苏不甘,又再继续游说: “建平公主,我们不能太过俊秀了,这样太招人注目了。呃,我还买了一些化装用具,胡子什么的,要不,我们把胡子贴上去?这样看上去比较阳刚气点,没有那么多的人妖气息。” 元绿娅不肯,摇了一下头说: “贴了胡子很丑,我才不要!一会儿见到鸣哥哥,他不认出来怎么办?我可不希望他看到我的丑样子,我要在他跟前漂漂亮亮的。” 元绿娅不肯贴胡子,那夏依苏自己贴。 夏依苏不仅在自己的上下唇侧贴上了胡子,还在两颊,下颌,鬓角都贴上,整一个李逵造型,未了还意犹未尽,在脸的左下方点了一颗媒婆痣。 元绿娅看得目瞪口呆: “天,这么丑!” 夏依苏就是要这种效果,她有点得意地问: “我的化装技术是不是很高超?”又再问:“是不是这一化装,看不出我的庐山真面目?” 元绿娅认真看了一下: “扫眼看去认不出来。但看仔细了,还是从眉眼间知道是你。” 她不明白,夏依苏为什么这样丑化自己,不过看到她这打扮,元绿娅倒是很喜悦。是女人的,总免不了有虚荣心,不希望别的女人锋芒盖过自己,特别是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前——元绿娅认定了,她的鸣哥哥,就是太子元峻武。 素不知,夏依苏这打扮,莫不是因为元峻宇的那句话:“夏依苏,别说我没警告你,你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你跟建平公主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你就别去招蜂引蝶勾,引男人,别的我都可以忍受,就是这一点不可以!” 去找元峻武,是不是属于招蜂引蝶勾,引男人? 按理来说,不是! 可元峻宇那家伙,霸道得可以,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如果他认定是,那别人只有百口莫辩的份。为了不给他误会——准确来说,为了不惹上麻烦,夏依苏不得不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防万一不小心遇到元峻宇,估计他也认不出她来。 夏依苏打扮了,拿了一把扇子,学着元峻宇的样子,似模似样地把扇子“哗”的一声打开,自我感觉良好。 紫烟雪影在旁边看着,眼睛都直了。 雪影说:“主子——” 夏依苏瞪她一眼,压低声音粗着嗓子说:“小生姓夏,你们要叫小生为夏公子,知道不?” 元绿娅也学了她的样子,拿了另外一把扇子,也“哗”的一声打开,也压低声音粗着嗓子对她的丫鬟如容和掬惠说:“小生姓元,你们也要叫我元公子。” 如容掬惠赶紧说:“是,公主。” 话一出口,又忙不迭改口: “是,元公子。” 夏依苏和元绿娅作了男装打扮,身边跟随的人自然也得男装打扮。建平公主府大把小厮,找几套小厮服不是什么难事。没一会儿,紫烟,雪影,还有如容和掬惠,都穿了小厮衣服,作了小厮打扮。 一行六人,坐了马车,浩浩荡荡直奔长乐天下第一坊而去。 第356章 试探3 长乐天下第一坊在京城的西北方向,一个近郊的地方。 极是气派,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红漆大门。如元峻轩说的那样,长乐天下第一坊并不是人人都能去,有好几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守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盯着进出的每一个人。 看到夏依苏元绿娅这一行人,其中两个彪形大汉上前,拦住她们。 一个彪形大汉么喝: “你们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元绿娅有些不安,偷偷望向夏依苏。 不能输了气势是不是?这气势一输,就彻底完蛋了,想要进去,便不是件容易的事。当下,夏依苏一挺胸,用了不可一世的气势,趾高气扬地说: “来这儿干什么,来玩两手呗。” 另外一个彪形大汉说: “两位公子尊姓大名?” 夏依苏粗着嗓子说: “本公子尊姓夏,你叫我夏公子就行了。”她指了指元绿娅,又再用了不可一世的气势,趾高气扬地说:“这位公子来头比本公子还要大,尊姓元,元公子。大名嘛,你们不配知道,因此就不说了。” 两位彪形大汉互相看了一眼,先前说话的那位说: “两位公子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儿的规矩两位公子可懂?” 夏依苏“哼”了声说,一副粗大气粗的架势: “不就是没有五千两银子,不能进里面去嘛?呸,区区的五千两银子,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小意思,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她向元绿娅使了个眼色,元绿娅会意,略略地侧头,向身后的掬惠一点头。掬惠忙不迭走上前,打开手中的包袱,里面黄澄澄的金子,不但闪花了两位彪形大汉的眼睛,还把夏依苏的眼睛也闪花了,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 只听元绿娅冷冷的说: “你们看清楚了,这不是五千两银子,而是五千两金子!” 好家伙,五千两金子!夏依苏再次又咽了一口唾液,如在二十一世纪,五千两金子是价值人民币人民币。 看来,元绿娅这个公主不是白当的,一朝穿越成皇帝女,就仿佛坐了神七,一步登天,华丽丽的成为超级大土豪,一出手,竟然这样大手笔。 两位彪形大汉看直了眼,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一副见钱眼开的欠扁嘴脸,谄笑着说: “两位公子,请里面请!里面请。” 夏依苏和元绿娅带着各自的丫鬟,把腰板子挺得直直的,雄纠纠,气昂昂,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长乐天下第一坊,不愧是京城第一大赌坊,里面很热闹。大厅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赌桌,每张赌桌上都围满了人,“玎玲玲”骰子落碗之声不绝,这边桌子有人叫“大”,有人喊“小”,那边桌子有人嚷嚷“单”,也有人高喊“双”…… 输了钱的人直拍大腿,赢了的手舞足蹈,欢笑,怒骂,痛哭,各种表情都有。 夏依苏元绿娅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有看看场子的男人走过来,脸上堆着笑,殷勤地问:“两位公子要玩些什么?” 元绿娅想也没想,张嘴就问: “太子殿下呢,他有没有来?” 男人瞧瞧她们,一脸警惕: “两位公子是来找太子殿下,不是来赌钱的?” 夏依苏聪明,连忙解释说: “我们是来赌钱的,是来找太子殿下一起赌。呃——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们跟太子殿下赌马,结果运气不好,一下子输了五千两黄金。五千两黄金也不是什么钱,只是我们挺不服气,觉得没面子,因此前两天约好了太子殿下到这儿来,想跟他再赌一把。可是我们如今找不到太子,他是不是失约没来?” 男人相信了,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嘿嘿,太子殿下——” 他停了下来,故意卖关子不说。 夏依苏心知肚明,用手肘撞了一下元绿娅,把嘴巴凑近她,低声说:“他想要小费,快给他,要不问不出实话来。” 元绿娅一听,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吩咐掬惠: “赏一锭金子给他。” 男人得了一锭金子,乐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 “原来两位公子约好了太子殿下。难怪,太子殿下好些天没来,今天忽然来了。哎,两位公子不知道吗?太子殿下在三楼呢,三楼是斗鸡,太子殿下最喜欢了。” 夏依苏连忙说: “那你能不能带我们上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是不是?男人当下热情洋溢说: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二位公子楼上请。” 三楼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坐了十来个锦衣锻袄的富家公子。不是客人不喜欢斗鸡,而是因为有太子元峻武在,他下的赌注大,不是谁都能跟得起。 周夫人也来了。 也是女扮男装。但因为长得太过美艳了,穿了男装也掩饰不住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愈发的娇俏可人。她依在元峻武身边,正仰着头,娇滴滴地说话,元峻武怜爱地望向她,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话,周夫人顿时笑了个花枝乱颤。 元绿娅远远看到元峻武,目光就直直的盯在他脸上移不开去,她脸上两边的肌肉拉得紧紧的,嘴巴呈o型大张着,因为太激动,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低呼一声: “鸣哥哥——” 她忍不住要冲过去。唬得夏依苏伸手连忙拉了她:“冷静!冷静!别冲动呀,小不忍则乱大谋!” 元绿娅如何能够冷静下来? 她爱的人,深深迷恋的人,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眼前。她是那样的爱他,爱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爱到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了自己的灵魂,没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眼里心里只有他,爱到他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她活不下去。 元绿娅喃喃的说: “夏依苏,他就是鸣哥哥!他就是鸣哥哥呀!” 夏依苏低声说: “元绿娅——”她叫她的名字:“你冷静点好不好?如果你这样蓦然冲上去,把他吓跑了,我看你下次再如何寻找机会接近他!” 元绿娅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要冲过去的冲动。长乐天下第一坊在京城的西北方向,一个近郊的地方。 极是气派,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红漆大门。如元峻轩说的那样,长乐天下第一坊并不是人人都能去,有好几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守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盯着进出的每一个人。 看到夏依苏元绿娅这一行人,其中两个彪形大汉上前,拦住她们。 一个彪形大汉么喝: “你们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元绿娅有些不安,偷偷望向夏依苏。 不能输了气势是不是?这气势一输,就彻底完蛋了,想要进去,便不是件容易的事。当下,夏依苏一挺胸,用了不可一世的气势,趾高气扬地说: “来这儿干什么,来玩两手呗。” 另外一个彪形大汉说: “两位公子尊姓大名?” 夏依苏粗着嗓子说: “本公子尊姓夏,你叫我夏公子就行了。”她指了指元绿娅,又再用了不可一世的气势,趾高气扬地说:“这位公子来头比本公子还要大,尊姓元,元公子。大名嘛,你们不配知道,因此就不说了。” 两位彪形大汉互相看了一眼,先前说话的那位说: “两位公子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儿的规矩两位公子可懂?” 夏依苏“哼”了声说,一副粗大气粗的架势: “不就是没有五千两银子,不能进里面去嘛?呸,区区的五千两银子,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小意思,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她向元绿娅使了个眼色,元绿娅会意,略略地侧头,向身后的掬惠一点头。掬惠忙不迭走上前,打开手中的包袱,里面黄澄澄的金子,不但闪花了两位彪形大汉的眼睛,还把夏依苏的眼睛也闪花了,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 只听元绿娅冷冷的说: “你们看清楚了,这不是五千两银子,而是五千两金子!” 好家伙,五千两金子!夏依苏再次又咽了一口唾液,如在二十一世纪,五千两金子是价值人民币人民币。 看来,元绿娅这个公主不是白当的,一朝穿越成皇帝女,就仿佛坐了神七,一步登天,华丽丽的成为超级大土豪,一出手,竟然这样大手笔。 两位彪形大汉看直了眼,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一副见钱眼开的欠扁嘴脸,谄笑着说: “两位公子,请里面请!里面请。” 夏依苏和元绿娅带着各自的丫鬟,把腰板子挺得直直的,雄纠纠,气昂昂,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长乐天下第一坊,不愧是京城第一大赌坊,里面很热闹。大厅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赌桌,每张赌桌上都围满了人,“玎玲玲”骰子落碗之声不绝,这边桌子有人叫“大”,有人喊“小”,那边桌子有人嚷嚷“单”,也有人高喊“双”…… 输了钱的人直拍大腿,赢了的手舞足蹈,欢笑,怒骂,痛哭,各种表情都有。 夏依苏元绿娅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有看看场子的男人走过来,脸上堆着笑,殷勤地问:“两位公子要玩些什么?” 元绿娅想也没想,张嘴就问: “太子殿下呢,他有没有来?” 男人瞧瞧她们,一脸警惕: “两位公子是来找太子殿下,不是来赌钱的?” 夏依苏聪明,连忙解释说: “我们是来赌钱的,是来找太子殿下一起赌。呃——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们跟太子殿下赌马,结果运气不好,一下子输了五千两黄金。五千两黄金也不是什么钱,只是我们挺不服气,觉得没面子,因此前两天约好了太子殿下到这儿来,想跟他再赌一把。可是我们如今找不到太子,他是不是失约没来?” 男人相信了,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嘿嘿,太子殿下——” 他停了下来,故意卖关子不说。 夏依苏心知肚明,用手肘撞了一下元绿娅,把嘴巴凑近她,低声说:“他想要小费,快给他,要不问不出实话来。” 元绿娅一听,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吩咐掬惠: “赏一锭金子给他。” 男人得了一锭金子,乐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 “原来两位公子约好了太子殿下。难怪,太子殿下好些天没来,今天忽然来了。哎,两位公子不知道吗?太子殿下在三楼呢,三楼是斗鸡,太子殿下最喜欢了。” 夏依苏连忙说: “那你能不能带我们上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是不是?男人当下热情洋溢说: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二位公子楼上请。” 三楼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坐了十来个锦衣锻袄的富家公子。不是客人不喜欢斗鸡,而是因为有太子元峻武在,他下的赌注大,不是谁都能跟得起。 周夫人也来了。 也是女扮男装。但因为长得太过美艳了,穿了男装也掩饰不住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愈发的娇俏可人。她依在元峻武身边,正仰着头,娇滴滴地说话,元峻武怜爱地望向她,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话,周夫人顿时笑了个花枝乱颤。 元绿娅远远看到元峻武,目光就直直的盯在他脸上移不开去,她脸上两边的肌肉拉得紧紧的,嘴巴呈o型大张着,因为太激动,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低呼一声: “鸣哥哥——” 她忍不住要冲过去。唬得夏依苏伸手连忙拉了她:“冷静!冷静!别冲动呀,小不忍则乱大谋!” 元绿娅如何能够冷静下来? 她爱的人,深深迷恋的人,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眼前。她是那样的爱他,爱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爱到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了自己的灵魂,没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眼里心里只有他,爱到他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她活不下去。 元绿娅喃喃的说: “夏依苏,他就是鸣哥哥!他就是鸣哥哥呀!” 夏依苏低声说: “元绿娅——”她叫她的名字:“你冷静点好不好?如果你这样蓦然冲上去,把他吓跑了,我看你下次再如何寻找机会接近他!” 元绿娅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要冲过去的冲动。 第357章 试探4 此时,斗鸡准备开始了。 作战的两只鸡,一只是金色公鸡,另外一只是白色公鸡。金色公鸡长得极魁悟,矫健的双脚,强壮的体型,鲜红的鸡冠像一团火似的,羽毛色彩艳丽,油光发亮,金黄一片,它高高地挺着胸,骄傲得就像将军那样。 白色公鸡个头比较娇小了些,看上去没有黄色公鸡威武,甚至有些赖了吧唧,只是它的喙生得有些奇特,粗短,坚硬呈楔形,尖端微弯,尖锐。 许多人都押注在金色公鸡上。 白色公鸡只有一个高大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押注。 夏依苏说:“我看好那只白色公鸡,我感觉它一定会赢。我们就把赌注押在白色公鸡这边。” 元绿娅“嗯”了一声。 她对输赢无所谓。把五千两黄金拿出来,压根儿就没想着要拿回去。反正建平公主府里价值连城的东西多了去,这区区的五两黄金,就像刚才夏依苏说的那样,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斗鸡开始了。 一开始白色公鸡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被金色公鸡不失时机朝它背部猛啄几下,。白色公鸡一缩身向前小跑几步,好不容易躲开金色公鸡攻击。 众人兴奋地大叫: “好!” 众人又再嚷嚷: “上!上去啄它!快!快上!” 在场的人神情激动,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公鸡博斗,时而呐喊,时而惋惜。夏依苏也兴致勃勃,几乎忘掉到这儿来的任务,也目不转睛着看,看到精彩处,忍不住跟着大呼小叫。 倒是元绿娅,对跟前的一切充耳不闻。她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元峻武,停留在他的脸上,无法移开去。 那个把赌注押在白色公鸡的高大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注意到了她们,看了过来,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个时候金色公鸡又再朝白色公鸡凶猛地冲了上去,死死地啄住了它的左面部。白色公鸡吃痛,它一步步往后退,金色公鸡啄住不放一步步地跟。 结果,白色公鸡恼了,猛地一摆头,甩掉了金色公鸡的坚喙,继而一转身,腾空反扑,一下子啄住了金色公鸡的鸡冠。 轮到金色公鸡吃痛,一步步往后退,白色公鸡死死地啄住也一步步跟进。金色公鸡好不容易摆脱了白色公鸡的利喙。 两人公鸡再次对峙起来。 好几秒种后,两只公鸡几乎同时腾空进攻。双方在离地一二尺高处相碰撞,互相用脚爪蹬了一下又反弹落地,接着又再冲上去,喙,距,爪,翅并用,互追,互啄,腾空,辗转腾挪…… 场面无比惨烈。 两人公鸡的喙部,面部,头部,冠部鲜血淋漓,羽毛遍地……终于,金色公鸡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虽然白色公鸡也伤痕累累,但它的头还是高高昂着,很骄傲地“咕咕”叫着。 夏依苏兴奋无比,跳了起来: “哈哈哈,我们赢了!赢了!哈哈哈!” 因为太过忘形,她跳起来的时候,贴在脸上的胡子忽然掉了下来。吓得夏依苏赶紧拿了手中的扇子掩了脸,偷偷地蹲下来捡了,低下头胡乱的又再往脸上贴,一边偷眼溜了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 不想,竟然与一个人的目光相遇了。 是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他一直盯着夏依苏看,显然已注意到了她刚才的动作,说不定,也看出来了她是个女子。 男子一脸的忍俊不禁。 看到夏依苏看他了,揶揄那样的朝她一眨眼睛。夏依苏有些尴尬,刚想把目光转了去,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无比熟悉,像在那儿见过。 脑海里灵光一闪,夏依苏知道他是谁了。 她也朝他眨眨眼,暗中抬起手,把大拇指和小拇指张开,其余各指握于掌心——那是代表“六”的数字。 男子笑了,朝夏依苏伸出大拇指,意思是说:真聪明!——这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是易装改容的六殿下元峻明。 这场斗鸡,只有他跟元绿娅把赌注押在白色公鸡身上。他拿了他所赢的银子,路过夏依苏身边的时候,略略侧下头,用了只有她才听到的声音说:“县主,很开心再次见到你!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仰头一笑,大踏步而去。 元峻武和周夫人输了钱,极是懊恼。周夫人噘着小嘴,很不高兴地低声嘀咕:“说好了赢了钱,全部打赏给我的,过两日我爹爹生日,让我风风光光回去祝寿。如今倒好,钱没赢,还倒贴了一万两银子。” 元峻武讪讪的。 周夫人又再低声嘀咕: “我不管。反正过两日我回娘家,你得另外打赏给我,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回去给我爹爹祝寿。” 元峻武输了,本来心情就不好,给周夫人这一唠叨,就不禁恼羞成怒起来。他“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冲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金色公鸡前,猛地飞上一脚,嘴里骂: “这么大块头,竟然还输!没用的东西!” 那只可怜的金色公鸡,被他一踢,顿时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上,继而一声沉闷响声,又再重重地摔到地上,金色公鸡死了,血染一地。 元绿娅睁大眼睛看着,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目瞪口呆。 她的鸣哥哥,什么时候变各这样凶狠残忍了?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鸣哥哥?虽然相貌是一模一样,可是竟然让她如此的陌生。 元峻武听到元绿娅的惊呼,朝她怒目扫过来,不想看清楚她的五官,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啊”的一声: “皇姐?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夫人也看过来,惊讶之余,也不禁闪过一股恨意。恨归恨,却不敢表达出来,周夫人战战兢兢走过来,向元绿娅行礼:“贱妾见过建平公主殿下。” 元绿娅朝她瞠目:“你……你是谁?” 夏依苏走近她,悄声说;“她是太子殿下的爱姬周夫人。” 元绿娅茫然:“太子殿下的爱姬?”此时,斗鸡准备开始了。 作战的两只鸡,一只是金色公鸡,另外一只是白色公鸡。金色公鸡长得极魁悟,矫健的双脚,强壮的体型,鲜红的鸡冠像一团火似的,羽毛色彩艳丽,油光发亮,金黄一片,它高高地挺着胸,骄傲得就像将军那样。 白色公鸡个头比较娇小了些,看上去没有黄色公鸡威武,甚至有些赖了吧唧,只是它的喙生得有些奇特,粗短,坚硬呈楔形,尖端微弯,尖锐。 许多人都押注在金色公鸡上。 白色公鸡只有一个高大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押注。 夏依苏说:“我看好那只白色公鸡,我感觉它一定会赢。我们就把赌注押在白色公鸡这边。” 元绿娅“嗯”了一声。 她对输赢无所谓。把五千两黄金拿出来,压根儿就没想着要拿回去。反正建平公主府里价值连城的东西多了去,这区区的五两黄金,就像刚才夏依苏说的那样,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斗鸡开始了。 一开始白色公鸡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被金色公鸡不失时机朝它背部猛啄几下,。白色公鸡一缩身向前小跑几步,好不容易躲开金色公鸡攻击。 众人兴奋地大叫: “好!” 众人又再嚷嚷: “上!上去啄它!快!快上!” 在场的人神情激动,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公鸡博斗,时而呐喊,时而惋惜。夏依苏也兴致勃勃,几乎忘掉到这儿来的任务,也目不转睛着看,看到精彩处,忍不住跟着大呼小叫。 倒是元绿娅,对跟前的一切充耳不闻。她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元峻武,停留在他的脸上,无法移开去。 那个把赌注押在白色公鸡的高大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注意到了她们,看了过来,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个时候金色公鸡又再朝白色公鸡凶猛地冲了上去,死死地啄住了它的左面部。白色公鸡吃痛,它一步步往后退,金色公鸡啄住不放一步步地跟。 结果,白色公鸡恼了,猛地一摆头,甩掉了金色公鸡的坚喙,继而一转身,腾空反扑,一下子啄住了金色公鸡的鸡冠。 轮到金色公鸡吃痛,一步步往后退,白色公鸡死死地啄住也一步步跟进。金色公鸡好不容易摆脱了白色公鸡的利喙。 两人公鸡再次对峙起来。 好几秒种后,两只公鸡几乎同时腾空进攻。双方在离地一二尺高处相碰撞,互相用脚爪蹬了一下又反弹落地,接着又再冲上去,喙,距,爪,翅并用,互追,互啄,腾空,辗转腾挪…… 场面无比惨烈。 两人公鸡的喙部,面部,头部,冠部鲜血淋漓,羽毛遍地……终于,金色公鸡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虽然白色公鸡也伤痕累累,但它的头还是高高昂着,很骄傲地“咕咕”叫着。 夏依苏兴奋无比,跳了起来: “哈哈哈,我们赢了!赢了!哈哈哈!” 因为太过忘形,她跳起来的时候,贴在脸上的胡子忽然掉了下来。吓得夏依苏赶紧拿了手中的扇子掩了脸,偷偷地蹲下来捡了,低下头胡乱的又再往脸上贴,一边偷眼溜了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 不想,竟然与一个人的目光相遇了。 是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他一直盯着夏依苏看,显然已注意到了她刚才的动作,说不定,也看出来了她是个女子。 男子一脸的忍俊不禁。 看到夏依苏看他了,揶揄那样的朝她一眨眼睛。夏依苏有些尴尬,刚想把目光转了去,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无比熟悉,像在那儿见过。 脑海里灵光一闪,夏依苏知道他是谁了。 她也朝他眨眨眼,暗中抬起手,把大拇指和小拇指张开,其余各指握于掌心——那是代表“六”的数字。 男子笑了,朝夏依苏伸出大拇指,意思是说:真聪明!——这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是易装改容的六殿下元峻明。 这场斗鸡,只有他跟元绿娅把赌注押在白色公鸡身上。他拿了他所赢的银子,路过夏依苏身边的时候,略略侧下头,用了只有她才听到的声音说:“县主,很开心再次见到你!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仰头一笑,大踏步而去。 元峻武和周夫人输了钱,极是懊恼。周夫人噘着小嘴,很不高兴地低声嘀咕:“说好了赢了钱,全部打赏给我的,过两日我爹爹生日,让我风风光光回去祝寿。如今倒好,钱没赢,还倒贴了一万两银子。” 元峻武讪讪的。 周夫人又再低声嘀咕: “我不管。反正过两日我回娘家,你得另外打赏给我,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回去给我爹爹祝寿。” 元峻武输了,本来心情就不好,给周夫人这一唠叨,就不禁恼羞成怒起来。他“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冲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金色公鸡前,猛地飞上一脚,嘴里骂: “这么大块头,竟然还输!没用的东西!” 那只可怜的金色公鸡,被他一踢,顿时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上,继而一声沉闷响声,又再重重地摔到地上,金色公鸡死了,血染一地。 元绿娅睁大眼睛看着,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目瞪口呆。 她的鸣哥哥,什么时候变各这样凶狠残忍了?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鸣哥哥?虽然相貌是一模一样,可是竟然让她如此的陌生。 元峻武听到元绿娅的惊呼,朝她怒目扫过来,不想看清楚她的五官,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啊”的一声: “皇姐?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夫人也看过来,惊讶之余,也不禁闪过一股恨意。恨归恨,却不敢表达出来,周夫人战战兢兢走过来,向元绿娅行礼:“贱妾见过建平公主殿下。” 元绿娅朝她瞠目:“你……你是谁?” 夏依苏走近她,悄声说;“她是太子殿下的爱姬周夫人。” 元绿娅茫然:“太子殿下的爱姬?” 第358章 试探5 元峻武对元绿娅的态度不大友好,横了她一眼,冷笑说: “皇姐真会装傻,连我的爱姬认不出来了。” 元绿娅还是茫然: “你……你的爱姬?你……你竟然有爱姬?” 元峻武又再冷笑一声: “我就不相信,皇姐真的会不记得了。去年元宵节,你不顾她对你苦苦哀求,更不顾及我这个皇弟的情面,令人将她哥哥一双臂砍下来,再把一双眼睛挖掉,难不成这些,皇姐都忘掉了?” 元绿娅不是忘掉,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事。 她喃喃:“这——” 说起这事,元峻武就一肚子的火。后来他为了给周夫人出一口气,状告到皇帝那儿,谁知皇帝不但不给他主持公道,还把他教训一场,要他上门跟建平公主道歉认错,让人颜面尽失。 元峻武一拉周夫人,“哼”了声说: “我们走。要不一不小心,无意中把皇姐给得罪了,我可担当不起。告到父皇那样,不但你的小命难保,连我日子也不好过。” 元绿娅大急,一把扯过他的衣服: “不要走!鸣——” 眼看元绿娅“鸣哥哥”三个字就要冲口而出,夏依苏急中生智,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对元峻武说: “太子殿下,何必急着走呢?有什么话慢慢说,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是不是?” 元峻武转过头来,瞪着夏依苏。 他端起了一副太子架子,指着夏依苏,疾言厉声说:“你是什么东西?本殿下说话,也轮到你插嘴?是不是不想活了?”他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去,刚好夏依苏撞到刀刃上了,夏依苏很不幸的成为替罪羊。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年及说话,元峻武旁边的周夫人,火眼金睛,虽然只见过夏依苏一面,但还是把她认出来了: “夏四小姐?你是不是夏四小姐?” 元峻武也把她认出来了: “咦?夏四小姐?真的是你!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夏依苏嘻嘻笑: “因为这样比较有型。嘻嘻,太子殿下,周夫人,你们不觉得我这个样子挺俊秀的嘛?是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翩翩美男子?” 周夫人心情不好,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夏四小姐,你说话就是有趣儿。” 元峻武纠正她; “如今夏四小姐是县主了,你应该叫她县主。” 周夫人一拍手,赶紧说: “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记了。因为你跳到水里救洛阳公主,陛下封你为县主了。”周夫人对夏依苏极有好感,因为夏依苏并没有像别的千金小姐一样瞧她不起。她好奇地问:“县主,怎么也会这儿来了?” 夏依苏笑着说: “建平公主无聊,让我陪她出来玩。因为想不出要到什么地方去,因此无意之中便到这儿来了,真巧,竟然在这儿遇到你们。” 周夫人很是颓丧: “都是我不好。过两日我爹爹生日,我想风风光光回去祝寿,缠着太子殿下到这儿来,把太子殿下要打赏给我的一万两银子作赌注,想要更多的钱,没想到,银子都给输掉了。” 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这对作为太子的元峻武来说,应该不是什么事儿。只是元峻武是个享乐派,素喜大手大脚花钱,不但好赌,还热衷声色犬马,喜欢各类奢侈品,热爱宠物饲养,鹰犬名马多不胜数,因此一下子让他再拿出一万两银子来,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些银子还有别的用途。 元绿娅冷不防说: “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我拿了五千两金子来,刚才又赢了三万多两银子,如果你要,我全部都给你就是。” 周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了嘴巴朝元绿娅看过去。 夏依苏嘴巴张得比周夫人更要大。靠啊,这元绿娅,也太太太大手笔了。再视金钱如粪土,也不带这样这样豪气的。要知道,五千两金子,三万多两银子,折合人民币,那可是快一亿。 元峻武也张口结舌: “皇姐,你——” 元绿娅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好半天后,才幽幽的说: “不是说去年元宵节,我令人将周夫人哥哥的一双臂砍下来,再把一双眼睛挖掉吗?如今想来,这事儿我确实是做得有些过份,心中挺不安。这些金子银子,算是我给的补偿。” 周夫人喜从天降,一下子把对元绿娅的怨恨抛到九云宵。 五千两金子,三万多两银子,这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不知挣多少辈子也挣不来的钱。如今,元绿娅轻轻的一句话,她便拥有了,这怎不令她心花怒放?别说她大哥只是变成残废,就是死了,也是值得。 周夫人忙不迭跪下来,连连磕头: “贱妾谢过建平公主殿下!” 元绿娅目光复杂望向周夫人,神色黯然。好一会儿后,她又再抬眼望向夏依苏。夏依苏会意,于是嘻嘻一笑说: “都说冤家易解不易结,如今大家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这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到建平公主府去畅饮一杯,大家高兴高兴。” 元绿娅勉强挤出了笑容: “县主说得是,你们一起到我府上去,大家高兴高兴。” 元峻武不想去,略一皱眉; “这——”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是不是?周夫人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娇滴滴地说: “建平公主殿下一片热心,太子殿下快答应了吧。我还没到过建平公主府呢,我听别人说,整个京城除了皇宫之外,最有气派的便是建平公主府了。太子殿下快答应了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元峻武向来宠爱周夫人,听她这一说,只得点头: “好吧。” 周夫人兴奋不已。要知道,建平公主府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特别是像了她这样低贱身份的人。到建平公主府一趟,除了好奇心之外,主要还是虚荣心作怪,以后跟别人说过,都会觉得这是一件挺骄傲挺有面子的事。元峻武对元绿娅的态度不大友好,横了她一眼,冷笑说: “皇姐真会装傻,连我的爱姬认不出来了。” 元绿娅还是茫然: “你……你的爱姬?你……你竟然有爱姬?” 元峻武又再冷笑一声: “我就不相信,皇姐真的会不记得了。去年元宵节,你不顾她对你苦苦哀求,更不顾及我这个皇弟的情面,令人将她哥哥一双臂砍下来,再把一双眼睛挖掉,难不成这些,皇姐都忘掉了?” 元绿娅不是忘掉,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事。 她喃喃:“这——” 说起这事,元峻武就一肚子的火。后来他为了给周夫人出一口气,状告到皇帝那儿,谁知皇帝不但不给他主持公道,还把他教训一场,要他上门跟建平公主道歉认错,让人颜面尽失。 元峻武一拉周夫人,“哼”了声说: “我们走。要不一不小心,无意中把皇姐给得罪了,我可担当不起。告到父皇那样,不但你的小命难保,连我日子也不好过。” 元绿娅大急,一把扯过他的衣服: “不要走!鸣——” 眼看元绿娅“鸣哥哥”三个字就要冲口而出,夏依苏急中生智,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对元峻武说: “太子殿下,何必急着走呢?有什么话慢慢说,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是不是?” 元峻武转过头来,瞪着夏依苏。 他端起了一副太子架子,指着夏依苏,疾言厉声说:“你是什么东西?本殿下说话,也轮到你插嘴?是不是不想活了?”他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去,刚好夏依苏撞到刀刃上了,夏依苏很不幸的成为替罪羊。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年及说话,元峻武旁边的周夫人,火眼金睛,虽然只见过夏依苏一面,但还是把她认出来了: “夏四小姐?你是不是夏四小姐?” 元峻武也把她认出来了: “咦?夏四小姐?真的是你!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夏依苏嘻嘻笑: “因为这样比较有型。嘻嘻,太子殿下,周夫人,你们不觉得我这个样子挺俊秀的嘛?是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翩翩美男子?” 周夫人心情不好,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夏四小姐,你说话就是有趣儿。” 元峻武纠正她; “如今夏四小姐是县主了,你应该叫她县主。” 周夫人一拍手,赶紧说: “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记了。因为你跳到水里救洛阳公主,陛下封你为县主了。”周夫人对夏依苏极有好感,因为夏依苏并没有像别的千金小姐一样瞧她不起。她好奇地问:“县主,怎么也会这儿来了?” 夏依苏笑着说: “建平公主无聊,让我陪她出来玩。因为想不出要到什么地方去,因此无意之中便到这儿来了,真巧,竟然在这儿遇到你们。” 周夫人很是颓丧: “都是我不好。过两日我爹爹生日,我想风风光光回去祝寿,缠着太子殿下到这儿来,把太子殿下要打赏给我的一万两银子作赌注,想要更多的钱,没想到,银子都给输掉了。” 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这对作为太子的元峻武来说,应该不是什么事儿。只是元峻武是个享乐派,素喜大手大脚花钱,不但好赌,还热衷声色犬马,喜欢各类奢侈品,热爱宠物饲养,鹰犬名马多不胜数,因此一下子让他再拿出一万两银子来,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些银子还有别的用途。 元绿娅冷不防说: “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我拿了五千两金子来,刚才又赢了三万多两银子,如果你要,我全部都给你就是。” 周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了嘴巴朝元绿娅看过去。 夏依苏嘴巴张得比周夫人更要大。靠啊,这元绿娅,也太太太大手笔了。再视金钱如粪土,也不带这样这样豪气的。要知道,五千两金子,三万多两银子,折合人民币,那可是快一亿。 元峻武也张口结舌: “皇姐,你——” 元绿娅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好半天后,才幽幽的说: “不是说去年元宵节,我令人将周夫人哥哥的一双臂砍下来,再把一双眼睛挖掉吗?如今想来,这事儿我确实是做得有些过份,心中挺不安。这些金子银子,算是我给的补偿。” 周夫人喜从天降,一下子把对元绿娅的怨恨抛到九云宵。 五千两金子,三万多两银子,这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不知挣多少辈子也挣不来的钱。如今,元绿娅轻轻的一句话,她便拥有了,这怎不令她心花怒放?别说她大哥只是变成残废,就是死了,也是值得。 周夫人忙不迭跪下来,连连磕头: “贱妾谢过建平公主殿下!” 元绿娅目光复杂望向周夫人,神色黯然。好一会儿后,她又再抬眼望向夏依苏。夏依苏会意,于是嘻嘻一笑说: “都说冤家易解不易结,如今大家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这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到建平公主府去畅饮一杯,大家高兴高兴。” 元绿娅勉强挤出了笑容: “县主说得是,你们一起到我府上去,大家高兴高兴。” 元峻武不想去,略一皱眉; “这——”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是不是?周夫人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娇滴滴地说: “建平公主殿下一片热心,太子殿下快答应了吧。我还没到过建平公主府呢,我听别人说,整个京城除了皇宫之外,最有气派的便是建平公主府了。太子殿下快答应了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元峻武向来宠爱周夫人,听她这一说,只得点头: “好吧。” 周夫人兴奋不已。要知道,建平公主府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特别是像了她这样低贱身份的人。到建平公主府一趟,除了好奇心之外,主要还是虚荣心作怪,以后跟别人说过,都会觉得这是一件挺骄傲挺有面子的事。 第359章 试探6 众人乘坐马车到建平公主府。 元峻武周夫人同坐一辆马车,元峻武两个随从骑马跟随在左右,周夫人的两个丫鬟坐另外一辆马车。而元绿娅跟夏依苏坐一辆马车,紫烟雪影,还有如容掬惠,这四个丫鬟,被元绿娅赶到周夫人两个丫鬟的马车去。 马车刚刚驶出没多久,元绿娅就说: “夏依苏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鸣哥哥?” 夏依苏认真地说: “我认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不是。” 元绿娅不甘心: “可是,他跟鸣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也像。” 夏依苏给她分析: “可是他的表情跟郑一鸣的眼神不像,性格也不一样。而且太子殿下对你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跟我们有过什么前尘往事,如果他真是郑一鸣的话,幸免演技太好了。” 元绿娅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 “是啊,如果他是鸣哥哥的话,他怎么会这样漠视我?就是我做错了,他也不会忍心这样待我。” 夏依苏看她,莫明其妙:“你做错了?你做错了什么?” 元绿娅说:“我不应该跟他上,床的。” 夏依苏说:“呸,上,床的事,是你情我愿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就是错了,难道他没错?” 元绿娅摇头:“夏依苏,你不明白——” 夏依苏打断了她:“我也不想不明白。” 元绿娅又再叹了一口气。良久之后,她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试太子殿下一试,看他是不是鸣哥哥,要不我不甘心。” 夏依苏补了一句:“不是不甘心,而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到了建平公主府。 元绿娅和夏依苏把身上的男装衣服换了下来,回复女儿打扮。尔后,元绿娅吩咐如容:“你带几个丫头,跟着县主一起,陪太子殿下和周夫人周围走走,我去吩咐厨房,做些可口的点心给大家尝尝。” 周夫人受宠若惊: “建平公主殿下不必客气,随便一点就可以了。” 元绿娅对她极是厌恶,面无表情,淡淡的说:“应该的,进门的都是客,我不能怠慢你们。” 夏依苏知道元绿娅要做些什么,笑着说:“周夫人,我们就听建平公主殿下的,周围走走,欣赏欣赏府中的美景。” 建平公主府极大,也很豪华。 特别是花园,占地约三万平方米,园中景物别致精巧,风景幽雅,奇花异树,怪石修竹随处可见。叠石假山,曲廊亭榭,池塘花木,轩院曲回,还有一条人工湖,横穿整个花园,极工尽巧,精美入画。 周夫人一路看去,一路赞叹: “真美,美得就像人间仙境。”她抿嘴,笑着对元峻武说:“太子殿下,我一直以为东宫够气派的了,谁知跟建平公主府比起来,根本就是大巫见小巫。” 元峻武“哼”了声说: “在众多兄弟姐妹中,父皇对皇姐最宠爱,皇姐想要什么,父皇总是尽量满意,如果皇姐想要天上有月亮,父皇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他。” 周夫人叹息: “如果我能住在这儿,那多惬意。” 元峻武冲着她笑: “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出来,以后还愁住不到像这样的地方?”——言下之意,她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以后他当了皇帝,那她的儿子便是太子,母凭子贵,到时候她住上像这样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夫人脸红了,娇羞地拍了他一下: “讨厌。” 元峻武“哈哈”大笑。 夏依苏走在他们后面,装了听不到。 到了湖心亭水榭,众人坐了下来。水榭两边的抄手游廊,挂着各色的鹦鹉,画眉,百灵等各种名贵鸟雀。 其中一只鹦鹉,忽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极像元绿娅,随即,声音哀伤,带着哭腔:“鸣哥哥,鸣哥哥——” 元峻武来了兴趣,走了过去,兴致勃勃逗鹦鹉: “谁是鸣哥哥?” 鹦鹉又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鸣哥哥,我想你了——” 元峻武吹了一声口哨,笑着揄喻说: “我不是鸣哥哥,我是武哥哥。宝贝,我也想你了!” 结果鹦鹉学了他: “宝贝,我也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夏依苏和周夫人坐在水榭内,一边看周围的景色,一边聊天。夏依苏说:“周夫人,你很有福气,太子殿下待你挺不错的。” 周夫人低头,苦涩一笑: “县主,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太子殿下之所以这么宠爱我,不外是因为我的美貌,而女人的美貌,是最不牢固的东西,过了三五年,就会残了。是男人的,总是喜新厌旧,说不准什么时候,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便是新人换旧人了。” 夏依苏惊诧,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咦?想不到你竟然看得这样透彻。” 周夫人轻声说: “我出身低贱,娘家没个人可依靠,唯有靠自己。我喜欢钱,死皮赖脸向太子殿下索要打赏,不外是为了日后作打算,到时候年老色衰,至少手中还有几个钱。如果运气好,能够生下一子半年,生活好歹也就有个盼头,如果生不出来,也只有手中的钱跟自己最亲了。” 夏依苏点点头,也有同感: “手中的钱跟自己最亲——这话我最赞成。当自己无依无靠的时候,只有钱才能给自己安全感。”又再说:“都说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灰孙子——这倒是古今通用,永不过时。” 周夫人像找到了知音,喜不自胜: “难得县主不看轻,跟我有同样想法。” 夏依苏耸耸肩,笑着说: “嘿嘿,我本来就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之人。相反的,我俗得很,很吃人间烟火的凡夫俗子,是名副其实的市井小人。” 周夫人不禁笑了起来: “县主,如果不是身份悬殊,我高攀不起,还真想跟县主结交。”顿一顿,又再说:“不过我能够跟县主相识,也是三生有幸了。” 元峻武这时候走了过来: “你们说些什么?说得这样开心?”众人乘坐马车到建平公主府。 元峻武周夫人同坐一辆马车,元峻武两个随从骑马跟随在左右,周夫人的两个丫鬟坐另外一辆马车。而元绿娅跟夏依苏坐一辆马车,紫烟雪影,还有如容掬惠,这四个丫鬟,被元绿娅赶到周夫人两个丫鬟的马车去。 马车刚刚驶出没多久,元绿娅就说: “夏依苏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鸣哥哥?” 夏依苏认真地说: “我认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不是。” 元绿娅不甘心: “可是,他跟鸣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也像。” 夏依苏给她分析: “可是他的表情跟郑一鸣的眼神不像,性格也不一样。而且太子殿下对你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跟我们有过什么前尘往事,如果他真是郑一鸣的话,幸免演技太好了。” 元绿娅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 “是啊,如果他是鸣哥哥的话,他怎么会这样漠视我?就是我做错了,他也不会忍心这样待我。” 夏依苏看她,莫明其妙:“你做错了?你做错了什么?” 元绿娅说:“我不应该跟他上,床的。” 夏依苏说:“呸,上,床的事,是你情我愿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就是错了,难道他没错?” 元绿娅摇头:“夏依苏,你不明白——” 夏依苏打断了她:“我也不想不明白。” 元绿娅又再叹了一口气。良久之后,她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试太子殿下一试,看他是不是鸣哥哥,要不我不甘心。” 夏依苏补了一句:“不是不甘心,而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到了建平公主府。 元绿娅和夏依苏把身上的男装衣服换了下来,回复女儿打扮。尔后,元绿娅吩咐如容:“你带几个丫头,跟着县主一起,陪太子殿下和周夫人周围走走,我去吩咐厨房,做些可口的点心给大家尝尝。” 周夫人受宠若惊: “建平公主殿下不必客气,随便一点就可以了。” 元绿娅对她极是厌恶,面无表情,淡淡的说:“应该的,进门的都是客,我不能怠慢你们。” 夏依苏知道元绿娅要做些什么,笑着说:“周夫人,我们就听建平公主殿下的,周围走走,欣赏欣赏府中的美景。” 建平公主府极大,也很豪华。 特别是花园,占地约三万平方米,园中景物别致精巧,风景幽雅,奇花异树,怪石修竹随处可见。叠石假山,曲廊亭榭,池塘花木,轩院曲回,还有一条人工湖,横穿整个花园,极工尽巧,精美入画。 周夫人一路看去,一路赞叹: “真美,美得就像人间仙境。”她抿嘴,笑着对元峻武说:“太子殿下,我一直以为东宫够气派的了,谁知跟建平公主府比起来,根本就是大巫见小巫。” 元峻武“哼”了声说: “在众多兄弟姐妹中,父皇对皇姐最宠爱,皇姐想要什么,父皇总是尽量满意,如果皇姐想要天上有月亮,父皇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他。” 周夫人叹息: “如果我能住在这儿,那多惬意。” 元峻武冲着她笑: “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出来,以后还愁住不到像这样的地方?”——言下之意,她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以后他当了皇帝,那她的儿子便是太子,母凭子贵,到时候她住上像这样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夫人脸红了,娇羞地拍了他一下: “讨厌。” 元峻武“哈哈”大笑。 夏依苏走在他们后面,装了听不到。 到了湖心亭水榭,众人坐了下来。水榭两边的抄手游廊,挂着各色的鹦鹉,画眉,百灵等各种名贵鸟雀。 其中一只鹦鹉,忽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极像元绿娅,随即,声音哀伤,带着哭腔:“鸣哥哥,鸣哥哥——” 元峻武来了兴趣,走了过去,兴致勃勃逗鹦鹉: “谁是鸣哥哥?” 鹦鹉又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鸣哥哥,我想你了——” 元峻武吹了一声口哨,笑着揄喻说: “我不是鸣哥哥,我是武哥哥。宝贝,我也想你了!” 结果鹦鹉学了他: “宝贝,我也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夏依苏和周夫人坐在水榭内,一边看周围的景色,一边聊天。夏依苏说:“周夫人,你很有福气,太子殿下待你挺不错的。” 周夫人低头,苦涩一笑: “县主,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太子殿下之所以这么宠爱我,不外是因为我的美貌,而女人的美貌,是最不牢固的东西,过了三五年,就会残了。是男人的,总是喜新厌旧,说不准什么时候,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便是新人换旧人了。” 夏依苏惊诧,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咦?想不到你竟然看得这样透彻。” 周夫人轻声说: “我出身低贱,娘家没个人可依靠,唯有靠自己。我喜欢钱,死皮赖脸向太子殿下索要打赏,不外是为了日后作打算,到时候年老色衰,至少手中还有几个钱。如果运气好,能够生下一子半年,生活好歹也就有个盼头,如果生不出来,也只有手中的钱跟自己最亲了。” 夏依苏点点头,也有同感: “手中的钱跟自己最亲——这话我最赞成。当自己无依无靠的时候,只有钱才能给自己安全感。”又再说:“都说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灰孙子——这倒是古今通用,永不过时。” 周夫人像找到了知音,喜不自胜: “难得县主不看轻,跟我有同样想法。” 夏依苏耸耸肩,笑着说: “嘿嘿,我本来就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之人。相反的,我俗得很,很吃人间烟火的凡夫俗子,是名副其实的市井小人。” 周夫人不禁笑了起来: “县主,如果不是身份悬殊,我高攀不起,还真想跟县主结交。”顿一顿,又再说:“不过我能够跟县主相识,也是三生有幸了。” 元峻武这时候走了过来: “你们说些什么?说得这样开心?” 第360章 试探7 周夫人媚眼如丝,斜斜地睇了他一眼,嗲着声音说:“我们说些女儿家的东西,你们男人听不得。” 元峻武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问:“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要给县主做媒婆,给县主找个好郎君?”——这话,莫不有调笑的味。因为上次在夏目北的醉霄楼,周夫人很热心的揖合,让元峻武把夏依苏娶进门来做侧妃。 周夫人抿嘴一笑:“我倒是想做县主作媒,可是,我哪有这个资格?我自己是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得很呢。” 说话间,元绿娅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捧了一盘盘的食物,款款走来。食物摆了在桌上。元峻武扫了一眼:“皇姐,这是什么?” 元绿娅说:“这是鸡蛋饼,我自己动手,亲自为太子殿下做的。这个是排骨汤,也是我自己动手,亲自为太子殿下煲的。” 元峻武惊诧:“皇姐,这是你亲自动手做的?天哪,皇姐,你可是堂堂的公主,高贵之身,怎么能够下厨房做些粗活?” 元绿娅瞟他一眼,幽幽的说:“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做的。”顿一顿,又再说:“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够尝到我亲自下厨做的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腕有意无意在元峻武跟前一晃,戴着的心形桃核雕刻的绳子冷不防松了,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跌落到元峻武面前的桌子上。 元峻武捡了起来: “皇姐,你的手串掉了。” 元绿娅一副茫然的表情: “手串?什么手串?” 元峻武瞧了瞧: “是红绳穿着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手串。”又再瞧了一下:“咦?这东西是什么?样子真奇特,还是心形状的。” 周夫人伸头过来看: “这是桃核雕刻。” 元峻武奇怪: “桃核雕刻?那是什么东西?” 周夫人抿嘴笑: “桃核雕刻就是拿桃子的核雕刻而成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外面满大街都是,一个铜板得好几个。不过我听别人说,这东西可以辟邪。” 元峻武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他把心形桃核雕刻递给元绿娅:“皇姐也是,怎么戴这种俗气的东西?辟邪的东西有大把,玛瑙,虎眼石,白水晶,玉佛这些都可以辟邪。对了,还有黑曜石,是辟邪挡煞功效最好。” 元绿娅接过了心形桃核雕刻,很不甘心,抿了抿嘴唇说: “尝尝我亲自为你做的鸡蛋饼,看味道怎么样?” 盛情难却,元峻武拿筷子,心不在焉的夹了一小段鸡蛋饼吃: “嗯,味道不错,皇姐的手艺还真好,几乎要跟得上东宫厨子做的点心了。”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敷衍,因为他只吃了一筷,便不吃了。那些元绿娅精心为他煲的排骨汤,更是看也没看,直接无视掉。 元绿娅神情黯然,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元峻武不耐烦再坐下去,伸了个懒腰说: “皇姐,我们打扰了好半天,也该走了。对了,皇姐,县主,有机会我请你们吃浇驴肉。这道菜,我前些日子才尝到,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美味,包管你们吃了一次,再想吃第二次。” 夏依苏好奇,不禁问: “浇驴肉?那是什么?” 元峻武眉飞色舞起来: “那是一道很特别的菜,做法好不有趣儿。把一头活驴捉来,固定好,旁边有烧沸的老汤。你想要吃驴身上的某一部分,厨子就剥下那一块的驴皮,露出鲜肉,然后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装盘上桌,这样既新鲜,又美味,还可以欣赏浇驴的过程还有那驴的面目表情,很过瘾。” 夏依苏直听得毛骨悚然。 这元峻武,还真血腥。下辈子轮到他做驴,也给人做浇驴肉吃,才那叫做过瘾。 元峻武和周夫人走后,元绿娅颓丧万分,无精打采起来,仿佛一棵被霜打焉了的黄花菜,瞬那间老去了许多。 夏依苏跟她坐在湖心亭的水榭内,大眼对小眼。 抄手游廊旁挂着的一只鹦鹉,冷不防的尖着嗓子冲着她们说:“宝贝,我也想你了!我也想你了!”它在笼子里拍着翅膀,飞扑了一下,又再尖着尖着嗓子说:“我不是鸣哥哥,我是武哥哥。宝贝,我也想你了!” 元绿娅一听,更觉得绝望。 她喃喃的说:“他真的不是鸣哥哥!不过是披着鸣哥哥皮的一个古代人。”她抬起眼,六神无主地望向夏依苏,无助地问:“我该怎么办?” 夏依苏侧侧头,想了一下: “还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呗。” 元绿娅咬了咬嘴唇,很痛苦: “我讨厌这儿,我一点也不想做古代人!” 夏依苏牵牵嘴角: “我也不喜欢做古代人!但既然回不去了,只有勇敢面对。‘ 元绿娅呆呆的看她,很不甘心,过了一会儿她说: “你不是说我们在二十一世纪还没死吗,只不过是成为植物人而已。夏依苏,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回去。” 夏依苏耸耸肩。她对回到二十一世纪去没再抱着多大希望,不过她安慰元绿娅: “凡事皆有可能。但能不能回去,如何回去,我们并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只有等待。”顿一顿,又再说:“等待的过程,也许时间会很短,又也许很漫长,但无论如何,我们总不能自暴自弃是不是?得好好享受这儿的生活。” 元绿娅低头,叹了一口气: “在这儿只有煎熬,哪有‘享受’这两个字?” 夏依苏继续苦口婆心的安慰她: “你想想,我们穿越到这儿来,算不得上是悲催的了,至少你的身份是公主,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算是人上人对不?如果穿越成人下人,比如说成了丫鬟,比如说成了人家的小老婆,又再比如说,成了姑娘楼的‘鸡’,那岂不是更惨?” 元绿娅沉默了会,终于说: “你说得也是。” 夏依苏拍拍她的肩: “亲,烦恼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她伸头,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元绿娅点点头。周夫人媚眼如丝,斜斜地睇了他一眼,嗲着声音说:“我们说些女儿家的东西,你们男人听不得。” 元峻武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问:“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要给县主做媒婆,给县主找个好郎君?”——这话,莫不有调笑的味。因为上次在夏目北的醉霄楼,周夫人很热心的揖合,让元峻武把夏依苏娶进门来做侧妃。 周夫人抿嘴一笑:“我倒是想做县主作媒,可是,我哪有这个资格?我自己是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得很呢。” 说话间,元绿娅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捧了一盘盘的食物,款款走来。食物摆了在桌上。元峻武扫了一眼:“皇姐,这是什么?” 元绿娅说:“这是鸡蛋饼,我自己动手,亲自为太子殿下做的。这个是排骨汤,也是我自己动手,亲自为太子殿下煲的。” 元峻武惊诧:“皇姐,这是你亲自动手做的?天哪,皇姐,你可是堂堂的公主,高贵之身,怎么能够下厨房做些粗活?” 元绿娅瞟他一眼,幽幽的说:“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做的。”顿一顿,又再说:“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够尝到我亲自下厨做的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腕有意无意在元峻武跟前一晃,戴着的心形桃核雕刻的绳子冷不防松了,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跌落到元峻武面前的桌子上。 元峻武捡了起来: “皇姐,你的手串掉了。” 元绿娅一副茫然的表情: “手串?什么手串?” 元峻武瞧了瞧: “是红绳穿着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手串。”又再瞧了一下:“咦?这东西是什么?样子真奇特,还是心形状的。” 周夫人伸头过来看: “这是桃核雕刻。” 元峻武奇怪: “桃核雕刻?那是什么东西?” 周夫人抿嘴笑: “桃核雕刻就是拿桃子的核雕刻而成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外面满大街都是,一个铜板得好几个。不过我听别人说,这东西可以辟邪。” 元峻武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他把心形桃核雕刻递给元绿娅:“皇姐也是,怎么戴这种俗气的东西?辟邪的东西有大把,玛瑙,虎眼石,白水晶,玉佛这些都可以辟邪。对了,还有黑曜石,是辟邪挡煞功效最好。” 元绿娅接过了心形桃核雕刻,很不甘心,抿了抿嘴唇说: “尝尝我亲自为你做的鸡蛋饼,看味道怎么样?” 盛情难却,元峻武拿筷子,心不在焉的夹了一小段鸡蛋饼吃: “嗯,味道不错,皇姐的手艺还真好,几乎要跟得上东宫厨子做的点心了。”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敷衍,因为他只吃了一筷,便不吃了。那些元绿娅精心为他煲的排骨汤,更是看也没看,直接无视掉。 元绿娅神情黯然,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元峻武不耐烦再坐下去,伸了个懒腰说: “皇姐,我们打扰了好半天,也该走了。对了,皇姐,县主,有机会我请你们吃浇驴肉。这道菜,我前些日子才尝到,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美味,包管你们吃了一次,再想吃第二次。” 夏依苏好奇,不禁问: “浇驴肉?那是什么?” 元峻武眉飞色舞起来: “那是一道很特别的菜,做法好不有趣儿。把一头活驴捉来,固定好,旁边有烧沸的老汤。你想要吃驴身上的某一部分,厨子就剥下那一块的驴皮,露出鲜肉,然后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装盘上桌,这样既新鲜,又美味,还可以欣赏浇驴的过程还有那驴的面目表情,很过瘾。” 夏依苏直听得毛骨悚然。 这元峻武,还真血腥。下辈子轮到他做驴,也给人做浇驴肉吃,才那叫做过瘾。 元峻武和周夫人走后,元绿娅颓丧万分,无精打采起来,仿佛一棵被霜打焉了的黄花菜,瞬那间老去了许多。 夏依苏跟她坐在湖心亭的水榭内,大眼对小眼。 抄手游廊旁挂着的一只鹦鹉,冷不防的尖着嗓子冲着她们说:“宝贝,我也想你了!我也想你了!”它在笼子里拍着翅膀,飞扑了一下,又再尖着尖着嗓子说:“我不是鸣哥哥,我是武哥哥。宝贝,我也想你了!” 元绿娅一听,更觉得绝望。 她喃喃的说:“他真的不是鸣哥哥!不过是披着鸣哥哥皮的一个古代人。”她抬起眼,六神无主地望向夏依苏,无助地问:“我该怎么办?” 夏依苏侧侧头,想了一下: “还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呗。” 元绿娅咬了咬嘴唇,很痛苦: “我讨厌这儿,我一点也不想做古代人!” 夏依苏牵牵嘴角: “我也不喜欢做古代人!但既然回不去了,只有勇敢面对。‘ 元绿娅呆呆的看她,很不甘心,过了一会儿她说: “你不是说我们在二十一世纪还没死吗,只不过是成为植物人而已。夏依苏,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回去。” 夏依苏耸耸肩。她对回到二十一世纪去没再抱着多大希望,不过她安慰元绿娅: “凡事皆有可能。但能不能回去,如何回去,我们并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只有等待。”顿一顿,又再说:“等待的过程,也许时间会很短,又也许很漫长,但无论如何,我们总不能自暴自弃是不是?得好好享受这儿的生活。” 元绿娅低头,叹了一口气: “在这儿只有煎熬,哪有‘享受’这两个字?” 夏依苏继续苦口婆心的安慰她: “你想想,我们穿越到这儿来,算不得上是悲催的了,至少你的身份是公主,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算是人上人对不?如果穿越成人下人,比如说成了丫鬟,比如说成了人家的小老婆,又再比如说,成了姑娘楼的‘鸡’,那岂不是更惨?” 元绿娅沉默了会,终于说: “你说得也是。” 夏依苏拍拍她的肩: “亲,烦恼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她伸头,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元绿娅点点头。 第361章 五殿下元峻明 出了建平公主府,夏依苏提心吊胆的往周围张望了一下。 她什么也不怕,就怕遇到元峻宇那个家伙。今天的事儿,有点鬼祟,说她水性扬花招蜂引蝶乱勾,引男人事小,万一被他查出来,她跟元绿娅不是这个朝代的人,那可是件麻烦事。 不想没遇到元峻宇,却遇到了元峻明。 他卸下去了在长乐天下第一坊装扮的一脸络腮胡,回复了翩翩奶油小生样,乌黑的头发束着浅蓝色丝带,身穿同样颜色的绸缎,外罩着一件白色软烟罗轻纱,身段修长俊秀,风,流倜傥。 他正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吊儿郎当的挡在夏依苏的马车前,见到夏依苏了,咧嘴,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笑着说:“县主,可有兴趣跟我去喝一杯?” 夏依苏略一踌躇。 元峻明像是很了解她心思似的,微微一笑:“如今才是申时,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够我们喝一杯了。”他倒清楚,夏依苏要在黄昏时刻回府。——申时:是北京时间15点至17点;酉时:是北京时间17点至19点,太阳落山的时候。 夏依苏不禁笑了,她说:“好。” 元峻明咧嘴:“县主真够爽快!” 他去吩咐了马车夫几句,让他酉时的时候,马车离夏府不远处的一个转弯角的榕树下等。随后,他扶夏依苏上马,接着,他也翻身上马。 “驾”的一声,马就扬蹄奔起来。 很快,远离繁华地带,渐渐到了一个清山绿水的地方。在一个简朴的农家庄园前,马停了下来。周围的景色很美,有着一股别有风韵的诗情画意,庄园门前的几株青松,傲然挺立着,虽然是深秋了,仍然是苍翠一片。 夏依苏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元峻明说:“这是我的葡萄庄园。” 他带着夏依苏走进了庄院。映入眼内的,是满院的葡萄架,一条条粗壮的葡萄藤像虬龙一样爬上面,郁郁葱葱的叶子下面,挤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看上去极是诱人。 庄园里的家丁,对元峻明毕恭毕敬:“主子,你来啦?” 元峻明点点头。在一个亭子坐了下来。他吩咐其中一个家丁:“拿一坛上个月酿的葡萄酒来。” “是,主子。”家丁去了。 夏依苏睁大眼睛,兴奋:“葡萄酒?哇,你们这儿有葡萄酒?”啊,她还是孤陋寡闻,没想到原来这个朝代也有葡萄酒。 元峻明没有发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只是问:“你也喝过葡萄酒?” 夏依苏点头:“嗯。” 夏依苏不但喝过,还懂得品尝。 在二十一世纪,有这样一种说法:一个人是否有品位,是否时尚,并不仅仅简单地从衣着打扮来评判。一个生活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必定首先会鉴别和品尝红酒。 红酒,则是葡萄酒的通称。 元峻明说:“我有一个西域国的朋友,去年送给我两坛他在西域国酿造的葡萄酒,我一喝就喜欢上了这浓郁甘醇味道醇厚的酒,缠他教会了我酿酒的方法。后来我就买下这个庄园,让人种了葡萄,自己学着酿。这批葡萄酒酿造满四十天,还没开封呢,想着找个人来尝尝,想到你,因此请你来了。” 没一会儿,家丁捧了来一坛酒,两个碗。 元峻明亲自倒了满满的两大碗葡萄酒,随后对夏依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依苏捧起了碗,举齐眼的高度,并没有马上喝,而是观察了一下,继而放到鼻子上,嗅了一下,这下放到嘴边,轻轻喝了小半口。酒在嘴间,舌头搅动,使酒均匀地分布在舌头表面,将酒控制在口腔前部,再然后,才慢慢咽下。 元峻明看她,脸上的表情愈发惊讶。 夏依苏给他解释: “品葡萄酒有三个步骤,观,闻,品。观是观色,好的葡萄酒澄清近乎透明,而且且越亮越好,次的,或加了其它东西的葡萄酒,颜色不正,亮度差;闻是闻香,这是判定酒质优劣最明显可靠的方法;品是品味,只有慢慢品尝,才知道酒的味。” 元峻明问:“那你觉得这葡萄酒如何?” 夏依苏又再细细的品尝了一下: “酒香气较淡,没有刺鼻的怪味。入口圆润,在口腔中感觉不错,醇香,微涩,却不失甘醇,芳美。只是时间太短,如果埋在地下,放上一年半载,味道会更浓郁醇厚。” 元峻明喜不自禁: “看来,我找到知音了。”他举起碗:“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县主,我们干了这酒,下次有时间了,我们再慢慢品尝。” 夏依苏说:“好。” 举碗,与元峻明一干而尽。 元峻明说:“县主——”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么?既然是知己了,就别叫我县主,听得别扭。” 元峻明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大大方方说:“好,那我就叫你的名字。”他说:“依苏,能结交你这个朋友,真好。” 夏依苏嘻嘻笑:“我也觉得跟你做朋友挺好。” 元峻明一笑,又再倒了两大碗葡萄酒:“依苏,来,我们再干一碗。干了这碗酒,我得送你回去了,要不太阳下山,你家人得担心了。” 夏依苏很无奈,耸耸肩说:“这就是做女人的不好之处。” 元峻明挪喻她:“你男子的扮相挺不错的嘛。下次出来跟我喝酒,也作那样打扮好了。”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说: “下次我也不懂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祖母说,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这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呸,谁要大家闺秀?这是逼,良,为,娼——啊不对,应该是说,逼一个正常的人,成为一个神经兮兮的人。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装贤惠,装纯情,装温柔,装优雅,装娇羞,装好教养,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好生没趣!” 元峻明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举起了碗,跟夏依苏把碗中的葡萄酒一干而尽。出了建平公主府,夏依苏提心吊胆的往周围张望了一下。 她什么也不怕,就怕遇到元峻宇那个家伙。今天的事儿,有点鬼祟,说她水性扬花招蜂引蝶乱勾,引男人事小,万一被他查出来,她跟元绿娅不是这个朝代的人,那可是件麻烦事。 不想没遇到元峻宇,却遇到了元峻明。 他卸下去了在长乐天下第一坊装扮的一脸络腮胡,回复了翩翩奶油小生样,乌黑的头发束着浅蓝色丝带,身穿同样颜色的绸缎,外罩着一件白色软烟罗轻纱,身段修长俊秀,风,流倜傥。 他正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吊儿郎当的挡在夏依苏的马车前,见到夏依苏了,咧嘴,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笑着说:“县主,可有兴趣跟我去喝一杯?” 夏依苏略一踌躇。 元峻明像是很了解她心思似的,微微一笑:“如今才是申时,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够我们喝一杯了。”他倒清楚,夏依苏要在黄昏时刻回府。——申时:是北京时间15点至17点;酉时:是北京时间17点至19点,太阳落山的时候。 夏依苏不禁笑了,她说:“好。” 元峻明咧嘴:“县主真够爽快!” 他去吩咐了马车夫几句,让他酉时的时候,马车离夏府不远处的一个转弯角的榕树下等。随后,他扶夏依苏上马,接着,他也翻身上马。 “驾”的一声,马就扬蹄奔起来。 很快,远离繁华地带,渐渐到了一个清山绿水的地方。在一个简朴的农家庄园前,马停了下来。周围的景色很美,有着一股别有风韵的诗情画意,庄园门前的几株青松,傲然挺立着,虽然是深秋了,仍然是苍翠一片。 夏依苏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元峻明说:“这是我的葡萄庄园。” 他带着夏依苏走进了庄院。映入眼内的,是满院的葡萄架,一条条粗壮的葡萄藤像虬龙一样爬上面,郁郁葱葱的叶子下面,挤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看上去极是诱人。 庄园里的家丁,对元峻明毕恭毕敬:“主子,你来啦?” 元峻明点点头。在一个亭子坐了下来。他吩咐其中一个家丁:“拿一坛上个月酿的葡萄酒来。” “是,主子。”家丁去了。 夏依苏睁大眼睛,兴奋:“葡萄酒?哇,你们这儿有葡萄酒?”啊,她还是孤陋寡闻,没想到原来这个朝代也有葡萄酒。 元峻明没有发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只是问:“你也喝过葡萄酒?” 夏依苏点头:“嗯。” 夏依苏不但喝过,还懂得品尝。 在二十一世纪,有这样一种说法:一个人是否有品位,是否时尚,并不仅仅简单地从衣着打扮来评判。一个生活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必定首先会鉴别和品尝红酒。 红酒,则是葡萄酒的通称。 元峻明说:“我有一个西域国的朋友,去年送给我两坛他在西域国酿造的葡萄酒,我一喝就喜欢上了这浓郁甘醇味道醇厚的酒,缠他教会了我酿酒的方法。后来我就买下这个庄园,让人种了葡萄,自己学着酿。这批葡萄酒酿造满四十天,还没开封呢,想着找个人来尝尝,想到你,因此请你来了。” 没一会儿,家丁捧了来一坛酒,两个碗。 元峻明亲自倒了满满的两大碗葡萄酒,随后对夏依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依苏捧起了碗,举齐眼的高度,并没有马上喝,而是观察了一下,继而放到鼻子上,嗅了一下,这下放到嘴边,轻轻喝了小半口。酒在嘴间,舌头搅动,使酒均匀地分布在舌头表面,将酒控制在口腔前部,再然后,才慢慢咽下。 元峻明看她,脸上的表情愈发惊讶。 夏依苏给他解释: “品葡萄酒有三个步骤,观,闻,品。观是观色,好的葡萄酒澄清近乎透明,而且且越亮越好,次的,或加了其它东西的葡萄酒,颜色不正,亮度差;闻是闻香,这是判定酒质优劣最明显可靠的方法;品是品味,只有慢慢品尝,才知道酒的味。” 元峻明问:“那你觉得这葡萄酒如何?” 夏依苏又再细细的品尝了一下: “酒香气较淡,没有刺鼻的怪味。入口圆润,在口腔中感觉不错,醇香,微涩,却不失甘醇,芳美。只是时间太短,如果埋在地下,放上一年半载,味道会更浓郁醇厚。” 元峻明喜不自禁: “看来,我找到知音了。”他举起碗:“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县主,我们干了这酒,下次有时间了,我们再慢慢品尝。” 夏依苏说:“好。” 举碗,与元峻明一干而尽。 元峻明说:“县主——”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么?既然是知己了,就别叫我县主,听得别扭。” 元峻明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大大方方说:“好,那我就叫你的名字。”他说:“依苏,能结交你这个朋友,真好。” 夏依苏嘻嘻笑:“我也觉得跟你做朋友挺好。” 元峻明一笑,又再倒了两大碗葡萄酒:“依苏,来,我们再干一碗。干了这碗酒,我得送你回去了,要不太阳下山,你家人得担心了。” 夏依苏很无奈,耸耸肩说:“这就是做女人的不好之处。” 元峻明挪喻她:“你男子的扮相挺不错的嘛。下次出来跟我喝酒,也作那样打扮好了。”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说: “下次我也不懂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祖母说,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这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呸,谁要大家闺秀?这是逼,良,为,娼——啊不对,应该是说,逼一个正常的人,成为一个神经兮兮的人。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装贤惠,装纯情,装温柔,装优雅,装娇羞,装好教养,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好生没趣!” 元峻明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举起了碗,跟夏依苏把碗中的葡萄酒一干而尽。 第362章 神秘的独臂人1 天气越来越冷了,呼啸的风声带着寒冷的气息,那种冰凉的感觉,只要触碰到指尖,就能完全感觉得到。 随着冬天的到来,日照时间开始变得短,日出晚,日落早,冬日的阳光,有说不出的明媚,晒在人身上来,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但此刻夏依苏却无法愉快起来。 她烦恼无比。 自从她上次从建平公主府里出来,又再跟元峻明到他的葡萄庄园喝了葡萄酒之后,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可她一直都没找到出府的机会。 连每个月去品容堂听课也给暂时取消了。 原因是品容堂的负责人宋大家父亲病了,她要回乡下侍候父亲尽孝道;曹大家感染了风寒,在休养中;剩下的一个吕大家,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不能撑场面,因此品容堂暂时休假。 和乐楼买下来了,在装修中。 夏目北给夏依苏呈上了他的计划书,夏依苏认真仔细地看了一番,有些地方不足,跟夏目北讨论,商议,两人共同制订出了一套满意方案。 之后,夏依苏花了好几晚的时间,认真教夏目北二十一世纪的公司运营管理流程。 夏依苏学过餐饮经营管理课程。当时为了写论文,还花了时间和精力到她老爸的一个朋友开的一家星级酒楼餐饮部实践过。 餐饮管理常用方法有五种。 一:层次管理。规范出各级管理者的管理要限,使各级人员在其权力职责范围内得以充分发挥; 二:目标管理。工作有目标,并让相关人员朝目标努力; 三:控制管理。引导员工做好工作,并发挥监督控制作用; 四:制度管理。奖惩,例会,培训,考勤,赏罚分明。 五:人本管理。识人,考验人,用人(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所长),放权(放权给下属,使其重视责任感。既检查督促,又令其人名有实)。 夏目北人聪明,脑筋灵活多变,对做生意不但执着,还有热爱。听夏依苏如此这般的教导,很快就掌握管理方式。他对夏依苏极是信服,简直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喜不自禁的说: “妹妹,有你这一套管理方法,另说开两家酒楼,就是开二十家,二百家,我这做掌柜的不用起早摸黑的干活,轻轻松松数银子就行了。”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说: “以前你还不服气,说跟我合作做酒楼,赚的银子一人分一半你会吃亏!呸,其实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目北点头哈腰,讨好的说: “妹妹说得极是。我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绝顶,伶俐多智,冰雪聪明,帼国不让须眉,且长得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举世无双的绝色好妹妹,我夏目北不知是修了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三生有幸,真是三生有幸啊。” 夏依苏不禁“扑哧”一声笑: “你还真会拍马屁!可别拍过头,拍到马腿上。” 夏目北嘻嘻笑: “妹妹,我昨天请了风水先生算了个黄道吉日,说下个月十二,或二十六,是开张的大吉日。妹妹,你说要选哪期的日子好?” 夏依苏问:“酒楼装修得怎样了?” 夏目北说:“装修得已差不多了。” 夏依苏又再问:“那跑堂的小二,杂役,帐房,厨子呢?都找好了没?” 夏目北说:“找好了,也没怎么费力找。原本在和乐楼的那些人,大部分人都愿意留下来。” 夏依苏点点头:“我想亲自去看一趟,看看进程怎么样了……到时候我还要做一个酒楼开业计划书。只是——”她皱了皱眉,郁郁不乐,叹了一口气说:“我看我能想什么办法能够溜出去?” 夏目北说:“祖母近来好像对你看管甚严。” 不说这话还犹可,一说,夏依苏不禁火冒三丈,咬着牙说: “还不是四殿下那家伙?”她忍不住爆粗口:“娘的,上次借着来探望祖母的机会,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跟我说了句‘姑娘家还是少出门好,如果惹来什么流言蜚语把名声搞臭了就嫁不出去了’——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真他娘的腹黑!故意当着祖母的面说,给祖母听到。” 夏目北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我总觉得近来不大对劲,看大门的家丁从来没有这样严格把守,还有南西北三个小门不是紧紧的关着就是让人守,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因为外面太忙顾不了追究原因,原来是这个呀。” 夏依苏忿忿然: “前两天建平公主找人来,想让我到她府中去,谁知祖母竟然回绝,说我身子不大舒服,还骗来者说大夫吟咏不宜出门,正在休养中。” 夏目北歪着嘴巴一笑,随后挺鬼祟的问: “四殿下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他故意当着祖母的面说这些话,肯定有理由……妹妹,你是不是背着四殿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 “我哪有背着他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过是跟了六殿下去他的庄园,跟他喝了两碗他亲自酿的葡萄酒而已,属于光明正大的勾当,哪有见不得人啦?” 夏目北如醍醐灌耳般,又再一拍大腿说: “难怪!嘿嘿,难怪!” 夏依苏岂不知道夏目北言下之意?又再瞪了他一眼: “难怪你的头!”叉了腰,作了泼妇状,继续再瞪夏目北,仿佛他就是元峻宇似的,她怒发冲冠,咬牙切齿说:“我跟六殿下去喝酒又怎么啦?关四殿下那家伙屁事!要他管!” 夏目北聪明,不想当元峻宇的替罪羊,看势色不对,赶紧说: “妹妹,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静下心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想想看用什么好办法才能够溜出去一趟。妹妹,我走啦。”话音还没落,就鞋底抹油般,很快溜了个无踪影。 能想什么办法溜出去? 夏依苏绞尽脑汁,搜索枯肠。天气越来越冷了,呼啸的风声带着寒冷的气息,那种冰凉的感觉,只要触碰到指尖,就能完全感觉得到。 随着冬天的到来,日照时间开始变得短,日出晚,日落早,冬日的阳光,有说不出的明媚,晒在人身上来,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但此刻夏依苏却无法愉快起来。 她烦恼无比。 自从她上次从建平公主府里出来,又再跟元峻明到他的葡萄庄园喝了葡萄酒之后,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可她一直都没找到出府的机会。 连每个月去品容堂听课也给暂时取消了。 原因是品容堂的负责人宋大家父亲病了,她要回乡下侍候父亲尽孝道;曹大家感染了风寒,在休养中;剩下的一个吕大家,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不能撑场面,因此品容堂暂时休假。 和乐楼买下来了,在装修中。 夏目北给夏依苏呈上了他的计划书,夏依苏认真仔细地看了一番,有些地方不足,跟夏目北讨论,商议,两人共同制订出了一套满意方案。 之后,夏依苏花了好几晚的时间,认真教夏目北二十一世纪的公司运营管理流程。 夏依苏学过餐饮经营管理课程。当时为了写论文,还花了时间和精力到她老爸的一个朋友开的一家星级酒楼餐饮部实践过。 餐饮管理常用方法有五种。 一:层次管理。规范出各级管理者的管理要限,使各级人员在其权力职责范围内得以充分发挥; 二:目标管理。工作有目标,并让相关人员朝目标努力; 三:控制管理。引导员工做好工作,并发挥监督控制作用; 四:制度管理。奖惩,例会,培训,考勤,赏罚分明。 五:人本管理。识人,考验人,用人(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所长),放权(放权给下属,使其重视责任感。既检查督促,又令其人名有实)。 夏目北人聪明,脑筋灵活多变,对做生意不但执着,还有热爱。听夏依苏如此这般的教导,很快就掌握管理方式。他对夏依苏极是信服,简直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喜不自禁的说: “妹妹,有你这一套管理方法,另说开两家酒楼,就是开二十家,二百家,我这做掌柜的不用起早摸黑的干活,轻轻松松数银子就行了。”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说: “以前你还不服气,说跟我合作做酒楼,赚的银子一人分一半你会吃亏!呸,其实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目北点头哈腰,讨好的说: “妹妹说得极是。我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绝顶,伶俐多智,冰雪聪明,帼国不让须眉,且长得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举世无双的绝色好妹妹,我夏目北不知是修了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三生有幸,真是三生有幸啊。” 夏依苏不禁“扑哧”一声笑: “你还真会拍马屁!可别拍过头,拍到马腿上。” 夏目北嘻嘻笑: “妹妹,我昨天请了风水先生算了个黄道吉日,说下个月十二,或二十六,是开张的大吉日。妹妹,你说要选哪期的日子好?” 夏依苏问:“酒楼装修得怎样了?” 夏目北说:“装修得已差不多了。” 夏依苏又再问:“那跑堂的小二,杂役,帐房,厨子呢?都找好了没?” 夏目北说:“找好了,也没怎么费力找。原本在和乐楼的那些人,大部分人都愿意留下来。” 夏依苏点点头:“我想亲自去看一趟,看看进程怎么样了……到时候我还要做一个酒楼开业计划书。只是——”她皱了皱眉,郁郁不乐,叹了一口气说:“我看我能想什么办法能够溜出去?” 夏目北说:“祖母近来好像对你看管甚严。” 不说这话还犹可,一说,夏依苏不禁火冒三丈,咬着牙说: “还不是四殿下那家伙?”她忍不住爆粗口:“娘的,上次借着来探望祖母的机会,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跟我说了句‘姑娘家还是少出门好,如果惹来什么流言蜚语把名声搞臭了就嫁不出去了’——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真他娘的腹黑!故意当着祖母的面说,给祖母听到。” 夏目北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我总觉得近来不大对劲,看大门的家丁从来没有这样严格把守,还有南西北三个小门不是紧紧的关着就是让人守,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因为外面太忙顾不了追究原因,原来是这个呀。” 夏依苏忿忿然: “前两天建平公主找人来,想让我到她府中去,谁知祖母竟然回绝,说我身子不大舒服,还骗来者说大夫吟咏不宜出门,正在休养中。” 夏目北歪着嘴巴一笑,随后挺鬼祟的问: “四殿下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他故意当着祖母的面说这些话,肯定有理由……妹妹,你是不是背着四殿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 “我哪有背着他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过是跟了六殿下去他的庄园,跟他喝了两碗他亲自酿的葡萄酒而已,属于光明正大的勾当,哪有见不得人啦?” 夏目北如醍醐灌耳般,又再一拍大腿说: “难怪!嘿嘿,难怪!” 夏依苏岂不知道夏目北言下之意?又再瞪了他一眼: “难怪你的头!”叉了腰,作了泼妇状,继续再瞪夏目北,仿佛他就是元峻宇似的,她怒发冲冠,咬牙切齿说:“我跟六殿下去喝酒又怎么啦?关四殿下那家伙屁事!要他管!” 夏目北聪明,不想当元峻宇的替罪羊,看势色不对,赶紧说: “妹妹,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静下心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想想看用什么好办法才能够溜出去一趟。妹妹,我走啦。”话音还没落,就鞋底抹油般,很快溜了个无踪影。 能想什么办法溜出去? 夏依苏绞尽脑汁,搜索枯肠。 第363章 神秘的独臂人2 要想老夫人开恩,那是行不通的。 老夫人不是笨人,元峻宇对夏依苏之心,她岂有不知之理?元峻宇是自己的外孙子,夏依苏是亲孙女,如能够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可。哪怕夏依苏做不成元峻宇的正妃,只能做侧妃,但也能够抬高夏府的地位,为家族门楣增光添彩。 元峻宇当着老夫人的面,对夏依苏说的“姑娘家还是少出门好,如果惹来什么流言蜚语把名声搞臭了就嫁不出去了”这番话,其实,是暗示老夫人要管管夏依苏,老夫人自是心知肚明。 夏依苏对元峻宇直恨得咬牙切齿的,却又无可奈何。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夏目北走后,夏依苏无所事事,带着雪影到花园去闲逛。一路上,夏依苏低头,无聊的踢着石子。 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其中一个家丁说:“丁福,待会儿你是不是要出府去?” 那个叫丁福的家丁说: “是啊,入冬了,天气开始转凉,韦大管家令我带几个人小厮出府去办一些过冬用的物品,待会儿我吃过早饭就出去。” 另外一个家丁羡慕的说: “韦大管家对你最信任,什么事儿都交给你去办。” 丁福声音无不有得色: “我跟在韦大管家身边听他使唤也有好几年了,向来都是兢兢业业,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因此韦大管家对我办事极是放心。” 另外一个家丁笑说着: “说得也极说。” 夏依苏跟在那两个家丁后面。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分开了,一个家丁绕向东边而去,而叫“丁福”的家丁,则直直地往前走。 夏依苏加快了脚步,在后面叫他: “哎,前面的那位大叔——呃,你没那么老,是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啦!前面的那位大哥,请你停一下脚步,好吗?” 丁福听到了,惊诧地回过头来,看到是夏依苏,一怔,连忙转过身子,走到她跟前,恭恭敬敬地向行礼: “奴才见过四小姐。” 夏依苏看着他。这丁福,三十来岁的年龄,胖墩墩的身材,肉嘟嘟的脸,一双小小的眼睛,看上去一副笑菩萨模样。夏依苏笑嘻嘻问: “这位大哥,你叫丁福是不是?” 唬得丁福连忙说: “奴才叫丁福。四小姐直接叫奴才的名字就是。” 夏依苏懒得和他拐弯抹角说话,而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 “一会儿你要出府去?” 丁福双手垂直,恭恭敬敬回答: “是,四小姐。” 夏依苏继续问他: “你要带几个小厮出去?” 丁福回答: “回四小姐,奴才带四五个小厮。” 夏依苏装了一副很亲切的样子,笑容可掬地说: “我也想购买一些东西——呃,大嫂过门来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想着要送给她一份礼物,很特别很特别与众不同的礼物。丁福,待会儿你出府,你能不能顺便让我二哥院子里的两个小厮跟随?我二哥太忙,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根本没有空去帮我选礼物,那我只好让他院子里的小厮去帮我了。” 夏依苏故意扯上夏目北和朱晓庄。 之所以扯上夏目北,是因为落梅落没有小厮,如果说让两个丫鬟跟随几个大男人出府,肯定不行。 扯上朱晓庄,是因为她有份量。 此时的朱晓庄,深得老夫人的喜爱和信任,作为夏府的少奶奶,已名正言顺管理夏府的家务事,成为夏府新一代的掌权者,高踞在夏府一百多口人的管家宝座上,夏依苏要送给她礼物讨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丁福犹豫: “这——”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一下,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可此时,她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家里又不是大卖场,谁会这么傻不拉叽的身上带银两?虽然夏依苏身上没带银子,可配带着首饰。 她手脚麻利的脱下耳朵挂着的一副金耳环,塞到丁福手中,笑着说: “这耳环,拿回家给你那家那口子带罢。” 耳环夏依苏忘记是谁送的礼物。制作精细,由两爿金片相合而成的,片上压印着繁缛的纹饰,中间为两朵对称的荷花,荷花上下有荷叶点缀,用以穿耳的金丝,制成枝杆之状,与金片上的纹饰浑然一体。 丁福是个识货的人,他贪婪盯着耳环,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瞳孔里闪过蓝绿色的精光。不知道是不敢拒绝夏依苏,还是耳环的魅力实在是太大,抑或两者都有之,丁福心动了。 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四小姐,奴才待会儿吃过早饭就出府去,四小姐吩咐二少爷院子里的两位小厮到西侧门,奴才在那儿等候他们。” 夏依苏满意了,莞尔:“丁福,多谢啦。” 丁福受宠若惊:“四小姐可别这么说,折杀奴才了。”他脸上堆满了谄笑,又再说:“为四小姐办事,那是奴才份内的事。” 丁福走后,夏依苏问雪影:“待会儿你要不要跟我出府去?如果你不去。” 雪影一张嘴巴张得大大的,下巴惊得几乎要掉下来:“主子待会儿要出府??” 夏依苏嘻嘻笑:“嗯。我们扮小厮出去。” 雪影吓着了,苍白着脸,结结巴巴说:“主子要三……三思啊,万一给……给老夫人和老爷知道了,那……那怎么办?”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我才不三思!我好不容易捉到溜出府去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她安慰她说:“你放心好啦!他们不会知道的啦!我们又不是大摆大摇大张旗鼓的走出去去,嘻嘻,谁知道我们会化装成小厮,神不知鬼不觉。” 雪影还是担心:“主子——” 夏依苏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出去,我找紫烟,如果紫烟也不愿意的话,那我自己出去!今天,我是非出门去不可!” 雪影赶紧说:“奴婢陪主子出去。”要想老夫人开恩,那是行不通的。 老夫人不是笨人,元峻宇对夏依苏之心,她岂有不知之理?元峻宇是自己的外孙子,夏依苏是亲孙女,如能够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可。哪怕夏依苏做不成元峻宇的正妃,只能做侧妃,但也能够抬高夏府的地位,为家族门楣增光添彩。 元峻宇当着老夫人的面,对夏依苏说的“姑娘家还是少出门好,如果惹来什么流言蜚语把名声搞臭了就嫁不出去了”这番话,其实,是暗示老夫人要管管夏依苏,老夫人自是心知肚明。 夏依苏对元峻宇直恨得咬牙切齿的,却又无可奈何。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夏目北走后,夏依苏无所事事,带着雪影到花园去闲逛。一路上,夏依苏低头,无聊的踢着石子。 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其中一个家丁说:“丁福,待会儿你是不是要出府去?” 那个叫丁福的家丁说: “是啊,入冬了,天气开始转凉,韦大管家令我带几个人小厮出府去办一些过冬用的物品,待会儿我吃过早饭就出去。” 另外一个家丁羡慕的说: “韦大管家对你最信任,什么事儿都交给你去办。” 丁福声音无不有得色: “我跟在韦大管家身边听他使唤也有好几年了,向来都是兢兢业业,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因此韦大管家对我办事极是放心。” 另外一个家丁笑说着: “说得也极说。” 夏依苏跟在那两个家丁后面。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分开了,一个家丁绕向东边而去,而叫“丁福”的家丁,则直直地往前走。 夏依苏加快了脚步,在后面叫他: “哎,前面的那位大叔——呃,你没那么老,是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啦!前面的那位大哥,请你停一下脚步,好吗?” 丁福听到了,惊诧地回过头来,看到是夏依苏,一怔,连忙转过身子,走到她跟前,恭恭敬敬地向行礼: “奴才见过四小姐。” 夏依苏看着他。这丁福,三十来岁的年龄,胖墩墩的身材,肉嘟嘟的脸,一双小小的眼睛,看上去一副笑菩萨模样。夏依苏笑嘻嘻问: “这位大哥,你叫丁福是不是?” 唬得丁福连忙说: “奴才叫丁福。四小姐直接叫奴才的名字就是。” 夏依苏懒得和他拐弯抹角说话,而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 “一会儿你要出府去?” 丁福双手垂直,恭恭敬敬回答: “是,四小姐。” 夏依苏继续问他: “你要带几个小厮出去?” 丁福回答: “回四小姐,奴才带四五个小厮。” 夏依苏装了一副很亲切的样子,笑容可掬地说: “我也想购买一些东西——呃,大嫂过门来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想着要送给她一份礼物,很特别很特别与众不同的礼物。丁福,待会儿你出府,你能不能顺便让我二哥院子里的两个小厮跟随?我二哥太忙,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根本没有空去帮我选礼物,那我只好让他院子里的小厮去帮我了。” 夏依苏故意扯上夏目北和朱晓庄。 之所以扯上夏目北,是因为落梅落没有小厮,如果说让两个丫鬟跟随几个大男人出府,肯定不行。 扯上朱晓庄,是因为她有份量。 此时的朱晓庄,深得老夫人的喜爱和信任,作为夏府的少奶奶,已名正言顺管理夏府的家务事,成为夏府新一代的掌权者,高踞在夏府一百多口人的管家宝座上,夏依苏要送给她礼物讨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丁福犹豫: “这——”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一下,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可此时,她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家里又不是大卖场,谁会这么傻不拉叽的身上带银两?虽然夏依苏身上没带银子,可配带着首饰。 她手脚麻利的脱下耳朵挂着的一副金耳环,塞到丁福手中,笑着说: “这耳环,拿回家给你那家那口子带罢。” 耳环夏依苏忘记是谁送的礼物。制作精细,由两爿金片相合而成的,片上压印着繁缛的纹饰,中间为两朵对称的荷花,荷花上下有荷叶点缀,用以穿耳的金丝,制成枝杆之状,与金片上的纹饰浑然一体。 丁福是个识货的人,他贪婪盯着耳环,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瞳孔里闪过蓝绿色的精光。不知道是不敢拒绝夏依苏,还是耳环的魅力实在是太大,抑或两者都有之,丁福心动了。 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四小姐,奴才待会儿吃过早饭就出府去,四小姐吩咐二少爷院子里的两位小厮到西侧门,奴才在那儿等候他们。” 夏依苏满意了,莞尔:“丁福,多谢啦。” 丁福受宠若惊:“四小姐可别这么说,折杀奴才了。”他脸上堆满了谄笑,又再说:“为四小姐办事,那是奴才份内的事。” 丁福走后,夏依苏问雪影:“待会儿你要不要跟我出府去?如果你不去。” 雪影一张嘴巴张得大大的,下巴惊得几乎要掉下来:“主子待会儿要出府??” 夏依苏嘻嘻笑:“嗯。我们扮小厮出去。” 雪影吓着了,苍白着脸,结结巴巴说:“主子要三……三思啊,万一给……给老夫人和老爷知道了,那……那怎么办?”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我才不三思!我好不容易捉到溜出府去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她安慰她说:“你放心好啦!他们不会知道的啦!我们又不是大摆大摇大张旗鼓的走出去去,嘻嘻,谁知道我们会化装成小厮,神不知鬼不觉。” 雪影还是担心:“主子——” 夏依苏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出去,我找紫烟,如果紫烟也不愿意的话,那我自己出去!今天,我是非出门去不可!” 雪影赶紧说:“奴婢陪主子出去。” 第364章 神秘的独臂人3 夏依苏看她:“你不怕?如果——呃,我是说如果,如果给祖母和爹爹发现了,估计,被罚的不单单是我,你也有份。” 雪影很视死如归的说:“奴婢跟着主子!主子不怕,奴婢也不怕!” 夏依苏嬉笑,赞她:“好样的!”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找两套小厮的衣服。 小厮衣服不难找。 夏依苏让雪影到夏目北的柏宁院,找他的小厮借。衣服很快借回来了,夏依苏雪影赶紧穿了,仔细打扮了一番。两个美貌如花的妙龄女子,穿了小厮服也不像小厮,活脱脱的像了反串的东方不败。 打扮完毕后,夏依苏带着雪影,鬼鬼祟祟的溜出落梅院,直奔西侧门而去。 此刻太阳很好,明媚而温暖的阳光落到大地上,折射出大片大片明媚欢快的光芒。而夏依苏整个人,清气往上升,浊气往下降,那种快乐的心情,就像出笼的小鸟,根本就没形容。 丁福带着四个小厮,在西侧门等着,有些焦急,四处张望着。看到小厮打扮的夏依苏和雪影,顿时吓得傻了眼,连忙撇开那四个小厮,走了过去,低声说: “四小姐——” 夏依苏赶紧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连忙“嘘!嘘——”了两声,一边鬼鬼祟祟瞧了瞧四周,看到周围没有可疑分子。 而那四个小厮,平日里都是跑腿干粗活的,哪有机会见到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就是偶尔远远看到,也只能低下头,不敢明目张胆直视,因此没能把夏依苏认出来,只是站在那儿,好奇地张望过来。 夏依苏凑近丁福,讨好的那样脸上绽开了笑容,压低声音说: “丁福,不好意思,麻烦你啦——呃,我原来想着,要让我二哥院子里的两个小厮跟随两个太监跟你出宫去帮我买礼物的,可他们笨,我不是很放心,还是亲自出去挑的好是不是?” 丁福不知所措,磕磕碰碰的向后退了一步: “四小姐,这……这……这——” 夏依苏自然不给他变卦的机会,当下小脸一沉,很不人,道的变相恐吓: “如果你不同意带我出府去,那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嫂,告诉她,你收了我的耳环——那耳环,还不是一般的耳环,挺值钱的耳环。哼,顶多这事传到祖母那儿,我不过是受一顿责骂而已,再大不了到祠堂里罚跪,她总见不得把我的人头斩下来当凳子坐是不是?而你呢,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至于受到什么惩罚嘛,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丁福的脸“唰”一声白了,压不住的满眼惶恐。 夏依苏又再走近丁福一步,再次很不人,道的恐吓: “你不愿意带我出去,我也非我出去不可!惹毛了我,我不但告诉大嫂,你收了我耳环,我还告诉我大哥,说你胆大包天,居然不要脸的调戏我。” 丁福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哆嗦,差点儿没给跪下来。 来了狠的,又换到软的,这叫软硬兼施。夏依苏变脸一样,又再换上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声音甜美: “你放心好了,我最大的好处,就是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别人对我的好,我总是记着的。” 言下之意,叫丁福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丁福衡量再三后,还是决定吃敬酒:“四小姐说的是哪里话?奴才听从四小姐的话就是了。” 夏依苏顿时眉开眼笑。 出府很顺利。西侧门只有一个家丁守着,他没注意到夏依苏和雪影,脸上堆着笑,只管跟丁福打招呼:“丁大哥今儿又出府办事?” 丁福脸上挤出笑容,装出了很愉快的样子说:“是呀,奉了韦大管家之令去办一些过冬用的物品。” 家丁开门,放了他们通行。 出了夏府,没走多远,丁福挥挥手,让那四个跟随着的小厮先行,他放慢脚步,低声对夏依苏千叮万嘱: “四小姐记得,酉时之前,奴才在这儿等四小姐。” 夏依苏说:“知道啦。” 丁福不放心,又再说:“四小姐,要记得酉时之前准时回来,要不有什么事,奴才可担当不起。” 夏依苏不耐烦了,白了他一眼:“知道了。”她小声嘀咕:“罗里吧嗦的!你给怕给别人知道,难道我不怕?” 丁福听到了,心里想,既然怕,那你还要出府去?——丁福只敢想,没敢说出来。别看这四小姐清清瘦瘦,柔柔弱弱,可惹毛了她,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和丁福一行人分道扬镳后,夏依苏带了雪影,直奔和乐楼而去。 还没到和乐楼。路过一个小巷子,那儿有一座朴素的宅子,青墙灰瓦,门楼破旧,上面只有一块木头的匾额,写着“慈幼局”三个字。 夏依苏无意中扫眼看过去,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举着一根插了很多串的糖葫芦的特制棍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雪影认出了他: “主子,看,那是王二毛。” 王二毛也看到她们,一愣,随后很喜悦走了过来: “两位姑娘,真是巧,又看到你们。”他抽出两根糖葫芦,分别递给夏依苏和雪影:“我请两位姑娘吃糖葫芦,不用钱。”他瞧了瞧她们,又再说:“你们怎么作了小厮打扮?” 夏依苏嘻嘻笑:“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挺漂亮的嘛?” 王二毛笑,由衷的说:“两位姑娘天生丽质,就是穿了小厮衣服,还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 夏依苏问:“难道我们的样子不像小厮?” 王二毛摇头:“不像,哪有小厮长得这样美的?”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她一张望,好奇地问:“你住在这儿?” 王二毛说:“是啊,这是慈幼局。” 夏依苏问:“慈幼局?慈幼局是做什么的?” 王二毛说:“是专门收养遗弃孩子的地方。这儿有二十多个孩子,最大的是我,最小的也只有几个月大,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因为天生有缺陷而被父母遗弃,平日里都靠好心人施舍过日子。”夏依苏看她:“你不怕?如果——呃,我是说如果,如果给祖母和爹爹发现了,估计,被罚的不单单是我,你也有份。” 雪影很视死如归的说:“奴婢跟着主子!主子不怕,奴婢也不怕!” 夏依苏嬉笑,赞她:“好样的!”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找两套小厮的衣服。 小厮衣服不难找。 夏依苏让雪影到夏目北的柏宁院,找他的小厮借。衣服很快借回来了,夏依苏雪影赶紧穿了,仔细打扮了一番。两个美貌如花的妙龄女子,穿了小厮服也不像小厮,活脱脱的像了反串的东方不败。 打扮完毕后,夏依苏带着雪影,鬼鬼祟祟的溜出落梅院,直奔西侧门而去。 此刻太阳很好,明媚而温暖的阳光落到大地上,折射出大片大片明媚欢快的光芒。而夏依苏整个人,清气往上升,浊气往下降,那种快乐的心情,就像出笼的小鸟,根本就没形容。 丁福带着四个小厮,在西侧门等着,有些焦急,四处张望着。看到小厮打扮的夏依苏和雪影,顿时吓得傻了眼,连忙撇开那四个小厮,走了过去,低声说: “四小姐——” 夏依苏赶紧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连忙“嘘!嘘——”了两声,一边鬼鬼祟祟瞧了瞧四周,看到周围没有可疑分子。 而那四个小厮,平日里都是跑腿干粗活的,哪有机会见到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就是偶尔远远看到,也只能低下头,不敢明目张胆直视,因此没能把夏依苏认出来,只是站在那儿,好奇地张望过来。 夏依苏凑近丁福,讨好的那样脸上绽开了笑容,压低声音说: “丁福,不好意思,麻烦你啦——呃,我原来想着,要让我二哥院子里的两个小厮跟随两个太监跟你出宫去帮我买礼物的,可他们笨,我不是很放心,还是亲自出去挑的好是不是?” 丁福不知所措,磕磕碰碰的向后退了一步: “四小姐,这……这……这——” 夏依苏自然不给他变卦的机会,当下小脸一沉,很不人,道的变相恐吓: “如果你不同意带我出府去,那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嫂,告诉她,你收了我的耳环——那耳环,还不是一般的耳环,挺值钱的耳环。哼,顶多这事传到祖母那儿,我不过是受一顿责骂而已,再大不了到祠堂里罚跪,她总见不得把我的人头斩下来当凳子坐是不是?而你呢,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至于受到什么惩罚嘛,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丁福的脸“唰”一声白了,压不住的满眼惶恐。 夏依苏又再走近丁福一步,再次很不人,道的恐吓: “你不愿意带我出去,我也非我出去不可!惹毛了我,我不但告诉大嫂,你收了我耳环,我还告诉我大哥,说你胆大包天,居然不要脸的调戏我。” 丁福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哆嗦,差点儿没给跪下来。 来了狠的,又换到软的,这叫软硬兼施。夏依苏变脸一样,又再换上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声音甜美: “你放心好了,我最大的好处,就是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别人对我的好,我总是记着的。” 言下之意,叫丁福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丁福衡量再三后,还是决定吃敬酒:“四小姐说的是哪里话?奴才听从四小姐的话就是了。” 夏依苏顿时眉开眼笑。 出府很顺利。西侧门只有一个家丁守着,他没注意到夏依苏和雪影,脸上堆着笑,只管跟丁福打招呼:“丁大哥今儿又出府办事?” 丁福脸上挤出笑容,装出了很愉快的样子说:“是呀,奉了韦大管家之令去办一些过冬用的物品。” 家丁开门,放了他们通行。 出了夏府,没走多远,丁福挥挥手,让那四个跟随着的小厮先行,他放慢脚步,低声对夏依苏千叮万嘱: “四小姐记得,酉时之前,奴才在这儿等四小姐。” 夏依苏说:“知道啦。” 丁福不放心,又再说:“四小姐,要记得酉时之前准时回来,要不有什么事,奴才可担当不起。” 夏依苏不耐烦了,白了他一眼:“知道了。”她小声嘀咕:“罗里吧嗦的!你给怕给别人知道,难道我不怕?” 丁福听到了,心里想,既然怕,那你还要出府去?——丁福只敢想,没敢说出来。别看这四小姐清清瘦瘦,柔柔弱弱,可惹毛了她,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和丁福一行人分道扬镳后,夏依苏带了雪影,直奔和乐楼而去。 还没到和乐楼。路过一个小巷子,那儿有一座朴素的宅子,青墙灰瓦,门楼破旧,上面只有一块木头的匾额,写着“慈幼局”三个字。 夏依苏无意中扫眼看过去,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举着一根插了很多串的糖葫芦的特制棍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雪影认出了他: “主子,看,那是王二毛。” 王二毛也看到她们,一愣,随后很喜悦走了过来: “两位姑娘,真是巧,又看到你们。”他抽出两根糖葫芦,分别递给夏依苏和雪影:“我请两位姑娘吃糖葫芦,不用钱。”他瞧了瞧她们,又再说:“你们怎么作了小厮打扮?” 夏依苏嘻嘻笑:“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挺漂亮的嘛?” 王二毛笑,由衷的说:“两位姑娘天生丽质,就是穿了小厮衣服,还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 夏依苏问:“难道我们的样子不像小厮?” 王二毛摇头:“不像,哪有小厮长得这样美的?”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她一张望,好奇地问:“你住在这儿?” 王二毛说:“是啊,这是慈幼局。” 夏依苏问:“慈幼局?慈幼局是做什么的?” 王二毛说:“是专门收养遗弃孩子的地方。这儿有二十多个孩子,最大的是我,最小的也只有几个月大,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因为天生有缺陷而被父母遗弃,平日里都靠好心人施舍过日子。” 第365章 神秘的独臂人4 雪影站在夏依苏旁边,她睁大眼睛,好奇地问:“你也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王二毛神色黯然:“我出世没多久,父母便因病相继去世了。是慈幼局的江嬷嬷收养了我,把我扶养成人。前两年江嬷嬷去世了,看着这些可怜的弟妹们,我舍不得离开,因此一直在这儿生活。” 夏依苏明白了。 以前王二毛在醉霄楼做小二,常常把剩饭菜偷偷拿回家,原来,都是给慈幼局的孩子们吃。 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到前面一阵惊叫声,其中还夹着女人的尖叫,孩子惊恐的哭声,行人四处逃散,仓惶躲避。接着,尘土飞扬,一行三匹马,肆无忌惮地打马扬鞭在大街头奔驰如飞,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而来。 跑在前面的,是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锦衣华服少年。 马跑得极快,完全不受控制般,夏依苏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那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一下子就冲到了夏依苏跟前。 夏依苏大惊失色,张大嘴巴很惊恐地“啊”了声,眼睁睁看着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就要往她身上踏去。 就在这同时,王二毛扔下手中举着的那根插了很多串糖葫芦的特制棍子,不顾一切冲了过来,用他的身子护夏依苏。 不远处站着几个男子。 为首那个,四十来岁的年龄,方脸,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凌厉,充满狠劲。他的身板子高人一等,肩膀极宽,四肢修长,但身形单薄削瘦,右臂空荡荡,显然是个独臂人。 独臂人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枚铜板,就在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就要往王二毛和夏依苏身上踏去千钧一发时刻,独臂人忽然一扬左手,两枚铜板脱手而出,快如闪电,迅疾如风,“嗖”“嗖”的两声,顷刻间,就分别击中了马的两只前蹄。 马吃痛,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继而跪倒在地。 马背上的锦衣华服少年,这个时候也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顿时摔了下来,刚好砸到了王二毛身上,两人同时跌倒了。 两人跌下来的位置,正好是在一个斜坡上,于是两人便“骨碌骨碌”的顺着坡往下滚去,连续翻了好几个翻滚,好不容易到了平坡了。 王二毛首先停下来,接着,少年也停止了滚动,但身子却重重的压了在王二毛身上,来个二重叠。 后面两匹马也到了,停了下来,两个同样是十来岁的少年赶紧翻身下马,慌作一团冲过来,扶起了锦衣华服的少年,一边嚷嚷: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夏依苏和雪影也跑了过去,把王二毛扶了起来。王二毛站不稳,一个踉跄,又再摔倒在地上,然后他抱住了自己的左脚,雪雪呼痛。 唬得夏依苏连忙问: “王二毛,你怎么啦?” 王二毛一张脸惨白得没有血色,五官歪曲着。大概真的是很痛,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冷汗从了他的太阳穴滑下来,一串串的——原来他左小腿给摔伤了,又红又肿,还鼓起来一个包。 锦衣华服的少年这个时候走了近来,居高临下盯了王二毛看。 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形,长得眉清目朗,但却一副小霸王的模样。只见他双手叉腰,瞪圆双眼,气势汹汹地骂: “你们这几个狗东西,居然挡了本公子的路,害本公子从马上摔下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王二毛又是急,又是害怕,加上痛楚难忍,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脸色更是惨白,只是一味的摇头。 少年不顾王二毛的痛楚,猛地抬起了脚,狠狠地朝他踢去,嘴里一边骂: “狗东西!叫你害本公子从马上摔下来!” 王二毛被他喝得直翻滚,“哎哟”的叫。夏依苏气不过,冲了上去,来一招山寨版的“降龙十八掌”,奋力把少年推开。少年冷不防给她这一推,顿时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要坐倒在地。 唬得他两个随从连忙跑过来,扶住他: “主子!主子——” 夏依苏学了刚才少年的样子,双手叉腰,瞪圆双眼,气势汹汹地回骂: “你这狗东西,讲不讲理?是你瞎人骑瞎马,胡乱撞人,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少年身边的两个随从对夏依苏怒目而视。看到夏依苏一身小厮打扮,也没把她看在眼内,其中一个随从,指了她,大声么喝: “大胆!竟然敢骂我家主子是狗东西,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你是不是嫌命长活得不耐烦?想掉脑袋瓜子是不是?” 另外一个随从,也狐假虎威耍威风,跟着么喝: “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家主子也得罪!” 少年恼羞成怒一挥手,气势嚣张地说: “你们两个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给本公子打?狠狠的打!这是得罪本公子的下场!” 两个随从一听,顿时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还没来得及往夏依苏身上落去,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冷不防飞来两枚铜板,以了凌厉无匹之势,裹挟着劲风,闪电般,直直地飞射过来,分别击中了两个随从的手腕。 两个随从齐声嚎叫了起来,手中的马鞭跌落到地上。 他们手腕上同样的一个地方,鲜血直流。原来两枚铜钱,分别从他们的手腕穿过,之后两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铜钱大小般的窟窿,不停地冒血,无比恐怖。两个随从捧着手腕,眼里透出了惊恐,惨叫连连,直是哭爹喊娘的。 少年脸上变了色。 这时又一枚铜钱飞来,“嗖”的一声,擦着少年的脸颊而过。接着铜钱飞向“慈幼局”的墙,镶了在一块青砖上。 少年吓了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如果这枚铜钱落到少年的脑袋上,他不当场毙命也落了个半死不活。显然发铜钱的那个人,并不要伤他性命,只是带着警告之意。雪影站在夏依苏旁边,她睁大眼睛,好奇地问:“你也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王二毛神色黯然:“我出世没多久,父母便因病相继去世了。是慈幼局的江嬷嬷收养了我,把我扶养成人。前两年江嬷嬷去世了,看着这些可怜的弟妹们,我舍不得离开,因此一直在这儿生活。” 夏依苏明白了。 以前王二毛在醉霄楼做小二,常常把剩饭菜偷偷拿回家,原来,都是给慈幼局的孩子们吃。 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到前面一阵惊叫声,其中还夹着女人的尖叫,孩子惊恐的哭声,行人四处逃散,仓惶躲避。接着,尘土飞扬,一行三匹马,肆无忌惮地打马扬鞭在大街头奔驰如飞,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而来。 跑在前面的,是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锦衣华服少年。 马跑得极快,完全不受控制般,夏依苏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那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一下子就冲到了夏依苏跟前。 夏依苏大惊失色,张大嘴巴很惊恐地“啊”了声,眼睁睁看着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就要往她身上踏去。 就在这同时,王二毛扔下手中举着的那根插了很多串糖葫芦的特制棍子,不顾一切冲了过来,用他的身子护夏依苏。 不远处站着几个男子。 为首那个,四十来岁的年龄,方脸,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凌厉,充满狠劲。他的身板子高人一等,肩膀极宽,四肢修长,但身形单薄削瘦,右臂空荡荡,显然是个独臂人。 独臂人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枚铜板,就在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就要往王二毛和夏依苏身上踏去千钧一发时刻,独臂人忽然一扬左手,两枚铜板脱手而出,快如闪电,迅疾如风,“嗖”“嗖”的两声,顷刻间,就分别击中了马的两只前蹄。 马吃痛,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继而跪倒在地。 马背上的锦衣华服少年,这个时候也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顿时摔了下来,刚好砸到了王二毛身上,两人同时跌倒了。 两人跌下来的位置,正好是在一个斜坡上,于是两人便“骨碌骨碌”的顺着坡往下滚去,连续翻了好几个翻滚,好不容易到了平坡了。 王二毛首先停下来,接着,少年也停止了滚动,但身子却重重的压了在王二毛身上,来个二重叠。 后面两匹马也到了,停了下来,两个同样是十来岁的少年赶紧翻身下马,慌作一团冲过来,扶起了锦衣华服的少年,一边嚷嚷: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夏依苏和雪影也跑了过去,把王二毛扶了起来。王二毛站不稳,一个踉跄,又再摔倒在地上,然后他抱住了自己的左脚,雪雪呼痛。 唬得夏依苏连忙问: “王二毛,你怎么啦?” 王二毛一张脸惨白得没有血色,五官歪曲着。大概真的是很痛,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冷汗从了他的太阳穴滑下来,一串串的——原来他左小腿给摔伤了,又红又肿,还鼓起来一个包。 锦衣华服的少年这个时候走了近来,居高临下盯了王二毛看。 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形,长得眉清目朗,但却一副小霸王的模样。只见他双手叉腰,瞪圆双眼,气势汹汹地骂: “你们这几个狗东西,居然挡了本公子的路,害本公子从马上摔下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王二毛又是急,又是害怕,加上痛楚难忍,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脸色更是惨白,只是一味的摇头。 少年不顾王二毛的痛楚,猛地抬起了脚,狠狠地朝他踢去,嘴里一边骂: “狗东西!叫你害本公子从马上摔下来!” 王二毛被他喝得直翻滚,“哎哟”的叫。夏依苏气不过,冲了上去,来一招山寨版的“降龙十八掌”,奋力把少年推开。少年冷不防给她这一推,顿时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要坐倒在地。 唬得他两个随从连忙跑过来,扶住他: “主子!主子——” 夏依苏学了刚才少年的样子,双手叉腰,瞪圆双眼,气势汹汹地回骂: “你这狗东西,讲不讲理?是你瞎人骑瞎马,胡乱撞人,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少年身边的两个随从对夏依苏怒目而视。看到夏依苏一身小厮打扮,也没把她看在眼内,其中一个随从,指了她,大声么喝: “大胆!竟然敢骂我家主子是狗东西,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你是不是嫌命长活得不耐烦?想掉脑袋瓜子是不是?” 另外一个随从,也狐假虎威耍威风,跟着么喝: “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家主子也得罪!” 少年恼羞成怒一挥手,气势嚣张地说: “你们两个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给本公子打?狠狠的打!这是得罪本公子的下场!” 两个随从一听,顿时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还没来得及往夏依苏身上落去,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冷不防飞来两枚铜板,以了凌厉无匹之势,裹挟着劲风,闪电般,直直地飞射过来,分别击中了两个随从的手腕。 两个随从齐声嚎叫了起来,手中的马鞭跌落到地上。 他们手腕上同样的一个地方,鲜血直流。原来两枚铜钱,分别从他们的手腕穿过,之后两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铜钱大小般的窟窿,不停地冒血,无比恐怖。两个随从捧着手腕,眼里透出了惊恐,惨叫连连,直是哭爹喊娘的。 少年脸上变了色。 这时又一枚铜钱飞来,“嗖”的一声,擦着少年的脸颊而过。接着铜钱飞向“慈幼局”的墙,镶了在一块青砖上。 少年吓了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如果这枚铜钱落到少年的脑袋上,他不当场毙命也落了个半死不活。显然发铜钱的那个人,并不要伤他性命,只是带着警告之意。 第366章 神秘的独臂人5 夏依苏也怔住了。 她连忙伸长脖子张望。然后看到不远处一个四十来岁个子很高的独臂男人,身边跟着几个随从,正在转身离去。独臂男人离去的时候,看了夏依苏一眼,眼神凌厉,透着出一股子狠劲。 夏依苏又一怔。 她觉得这眼神无比的熟悉,像在那儿见过。 少年这时候才发觉,刚才他骑的那匹红色高头大马还跪倒在地上,痛苦地鸣叫,它的两只前蹄也分别被两枚铜钱击穿,露出了窟窿,不停地冒血。 少年更是吓傻了。 刚才的飞扬跋扈早跑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了。呆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大叫一声,脸色苍白,仓皇失措地朝刚才他随从骑的马奔去。 跑到其中一匹马跟前,他不由分说翻身上去,然后打马扬鞭,飞快地奔驰而去。另外一匹马仰头长鸣一声,也跟着跑上去。那两个随从看到自家主子走了,也不敢多留,捧着不停冒血的手,连滚带爬的也赶紧跑了。 剩下受伤的红色高头大马,不停惨厉地嘶叫着。 这少年,姓邓,叫邓尔康,是邓府大公子。 这邓府,非同凡响。邓尔康的父亲邓世钦,是三品官员府尹,母亲韦氏,是续弦;邓尔康的姑姑,是当今的皇后娘娘;父异母的亲姐姐,是当今的太子妃。可谓是权势之家。 这邓尔康,因为是独子,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因此养成了纨绔子弟品性——自视过高,头脑简单,敢想敢干,做事张扬。 他喜欢胡作非为,惹是生非,尤其喜欢骑着快马在城内肆无忌惮地奔驰如飞,也不顾及行人,别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轻薄公子”。 因为事情发生在“慈幼局”门口,里面的人都跑了出来。 全是些几岁到十来岁的孩子。他们衣着破烂,大冷的天,不但身上的衣服单薄,有好几个还赤着脚,这些孩子多数身体有缺陷,兔唇,智力低下,或眼瞎,耳聋,或缺胳膊少脚的,见到躺在地上因为疼呻,吟着的王二毛,齐齐围上前去。 “二毛哥!” “二毛哥,你怎么躺在这儿?” “二毛哥,你的脚出血了,疼不疼?” 有几个更小的孩子,扑在王二毛身上大哭。王二毛忍着疼,强笑着安慰他们:“我没事,没事。”但怎么会没事?几个大点的孩子把他搀扶起来,他的左脚根本没法着地,直疼得冷汗直冒。 夏依苏连忙说:“快,快去请大夫。” 一个十二三岁的兔唇少年,哭着说:“我们怎么有钱请大夫?” 夏依苏取出一锭银子来,交到他手中:“这是二两银子,你先把大夫请来,如果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 兔唇少年拿了钱,赶紧跑去请大夫了。 众孩子七手八脚把王二毛扶进慈幼局。 夏依苏和雪影也跟着走去。慈幼局的院子看上去年代已久,破旧不堪,一共七八间屋子,每一面墙壁都裂着缝隙,斑驳陆离,污迹斑斑,寒风穿堂而过,不停不遏直往屋里灌,摇摇欲倒。沿北墙放着两口缸,缸盖上老瓷碗扣着剩饭,还没走近去,就嗅到一股酸霉味。 夏依苏心中恻然。 王二毛和这些孩子,是社会上的低层人物,他们活着还真不容易。 大夫很快请来了。是祖父级的人物,胡子半花白了,却精神抖擞。他给王二毛检查了一下,经验老到的伸了手朝着他左小腿那个鼓起来一个包的地方按了按。王二毛给他这么一按,更是痛得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大夫说:“腿断了。还好,骨头没有碎。” 夏依苏问:“那怎么办?” 大夫司空见惯,淡淡地说:“接骨吧。” 夏依苏极是担心,又再问:“接骨后会不会好?以后还能不能走路?” 大夫说:“没事,很快便会好的。” 他叫了几个年龄较大的孩子过来,吩咐他们使劲地按住了王二毛的身子四肢,不让他挣扎动弹,然后,大夫捏住他的伤腿。大概很疼,王二毛五官扭曲变形了,豆大的汗水不停涌出来,湿了他的脸颊,湿了他衣衫,但他紧紧咬住嘴唇,强撑着,没吭出一声半句来。 大夫捏了好一会儿后,便把王二毛的伤腿放平。王二毛腿上那个支起的包,平了,看不见了。 然后大夫取出不知道是什么的中草药,捣烂了,敷了在王二毛的伤腿上,找布包了,再接着,用一排竹片围在外面,用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把整个受伤的小腿就固定在里面。 大夫说:“伤腿最好就这样平放着,实在累了,动一动也行,但是不能站起来。”他又再说:“隔几天,我再来换一次药。还好年轻,骨头长得快,过了一个月就能下地走了。” 夏依苏吁了一口气,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王二毛是为护着她而伤的,没事就好。 夏依苏走的时候,给王二毛留下了五锭金子。王二毛不肯要,但夏依苏说:“大夫说你要一个月才能下地,如果你不好好休养,将来变成了瘸子,我看你如何去挣钱给你的弟妹吃饭?这些钱,给你补充营养的,多买些新鲜骨头,还有进补的食物,这样会好得更快。余下的那些,给你的弟妹们买些过冬的衣服,在伙食上改良一下。” 王二毛热泪盈眶,哽咽着说:“姑娘,谢谢你了。” 夏依苏虽然喜欢钱,却不吝啬。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偶尔逛街看到乞丐什么的,如果是老残病幼,她也会慷慨解囊给三五百块钱送温暖。何况这王二毛,跟这些天生有缺陷被父母遗弃的孩子生活在一起,确实是不容易,五锭金子十两黄金,省吃省用,也够他们过这冬天了。 经过这一折腾,时间已不早。 去和乐楼已经来不及了。 夏依苏悻悻然,只好带着雪影返回夏府。 丁福早在西侧门等候了,在那边焦急地伸长脖子,不停地东张西望。看到夏依苏雪影准时回来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夏依苏也怔住了。 她连忙伸长脖子张望。然后看到不远处一个四十来岁个子很高的独臂男人,身边跟着几个随从,正在转身离去。独臂男人离去的时候,看了夏依苏一眼,眼神凌厉,透着出一股子狠劲。 夏依苏又一怔。 她觉得这眼神无比的熟悉,像在那儿见过。 少年这时候才发觉,刚才他骑的那匹红色高头大马还跪倒在地上,痛苦地鸣叫,它的两只前蹄也分别被两枚铜钱击穿,露出了窟窿,不停地冒血。 少年更是吓傻了。 刚才的飞扬跋扈早跑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了。呆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大叫一声,脸色苍白,仓皇失措地朝刚才他随从骑的马奔去。 跑到其中一匹马跟前,他不由分说翻身上去,然后打马扬鞭,飞快地奔驰而去。另外一匹马仰头长鸣一声,也跟着跑上去。那两个随从看到自家主子走了,也不敢多留,捧着不停冒血的手,连滚带爬的也赶紧跑了。 剩下受伤的红色高头大马,不停惨厉地嘶叫着。 这少年,姓邓,叫邓尔康,是邓府大公子。 这邓府,非同凡响。邓尔康的父亲邓世钦,是三品官员府尹,母亲韦氏,是续弦;邓尔康的姑姑,是当今的皇后娘娘;父异母的亲姐姐,是当今的太子妃。可谓是权势之家。 这邓尔康,因为是独子,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因此养成了纨绔子弟品性——自视过高,头脑简单,敢想敢干,做事张扬。 他喜欢胡作非为,惹是生非,尤其喜欢骑着快马在城内肆无忌惮地奔驰如飞,也不顾及行人,别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轻薄公子”。 因为事情发生在“慈幼局”门口,里面的人都跑了出来。 全是些几岁到十来岁的孩子。他们衣着破烂,大冷的天,不但身上的衣服单薄,有好几个还赤着脚,这些孩子多数身体有缺陷,兔唇,智力低下,或眼瞎,耳聋,或缺胳膊少脚的,见到躺在地上因为疼呻,吟着的王二毛,齐齐围上前去。 “二毛哥!” “二毛哥,你怎么躺在这儿?” “二毛哥,你的脚出血了,疼不疼?” 有几个更小的孩子,扑在王二毛身上大哭。王二毛忍着疼,强笑着安慰他们:“我没事,没事。”但怎么会没事?几个大点的孩子把他搀扶起来,他的左脚根本没法着地,直疼得冷汗直冒。 夏依苏连忙说:“快,快去请大夫。” 一个十二三岁的兔唇少年,哭着说:“我们怎么有钱请大夫?” 夏依苏取出一锭银子来,交到他手中:“这是二两银子,你先把大夫请来,如果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 兔唇少年拿了钱,赶紧跑去请大夫了。 众孩子七手八脚把王二毛扶进慈幼局。 夏依苏和雪影也跟着走去。慈幼局的院子看上去年代已久,破旧不堪,一共七八间屋子,每一面墙壁都裂着缝隙,斑驳陆离,污迹斑斑,寒风穿堂而过,不停不遏直往屋里灌,摇摇欲倒。沿北墙放着两口缸,缸盖上老瓷碗扣着剩饭,还没走近去,就嗅到一股酸霉味。 夏依苏心中恻然。 王二毛和这些孩子,是社会上的低层人物,他们活着还真不容易。 大夫很快请来了。是祖父级的人物,胡子半花白了,却精神抖擞。他给王二毛检查了一下,经验老到的伸了手朝着他左小腿那个鼓起来一个包的地方按了按。王二毛给他这么一按,更是痛得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大夫说:“腿断了。还好,骨头没有碎。” 夏依苏问:“那怎么办?” 大夫司空见惯,淡淡地说:“接骨吧。” 夏依苏极是担心,又再问:“接骨后会不会好?以后还能不能走路?” 大夫说:“没事,很快便会好的。” 他叫了几个年龄较大的孩子过来,吩咐他们使劲地按住了王二毛的身子四肢,不让他挣扎动弹,然后,大夫捏住他的伤腿。大概很疼,王二毛五官扭曲变形了,豆大的汗水不停涌出来,湿了他的脸颊,湿了他衣衫,但他紧紧咬住嘴唇,强撑着,没吭出一声半句来。 大夫捏了好一会儿后,便把王二毛的伤腿放平。王二毛腿上那个支起的包,平了,看不见了。 然后大夫取出不知道是什么的中草药,捣烂了,敷了在王二毛的伤腿上,找布包了,再接着,用一排竹片围在外面,用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把整个受伤的小腿就固定在里面。 大夫说:“伤腿最好就这样平放着,实在累了,动一动也行,但是不能站起来。”他又再说:“隔几天,我再来换一次药。还好年轻,骨头长得快,过了一个月就能下地走了。” 夏依苏吁了一口气,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王二毛是为护着她而伤的,没事就好。 夏依苏走的时候,给王二毛留下了五锭金子。王二毛不肯要,但夏依苏说:“大夫说你要一个月才能下地,如果你不好好休养,将来变成了瘸子,我看你如何去挣钱给你的弟妹吃饭?这些钱,给你补充营养的,多买些新鲜骨头,还有进补的食物,这样会好得更快。余下的那些,给你的弟妹们买些过冬的衣服,在伙食上改良一下。” 王二毛热泪盈眶,哽咽着说:“姑娘,谢谢你了。” 夏依苏虽然喜欢钱,却不吝啬。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偶尔逛街看到乞丐什么的,如果是老残病幼,她也会慷慨解囊给三五百块钱送温暖。何况这王二毛,跟这些天生有缺陷被父母遗弃的孩子生活在一起,确实是不容易,五锭金子十两黄金,省吃省用,也够他们过这冬天了。 经过这一折腾,时间已不早。 去和乐楼已经来不及了。 夏依苏悻悻然,只好带着雪影返回夏府。 丁福早在西侧门等候了,在那边焦急地伸长脖子,不停地东张西望。看到夏依苏雪影准时回来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第367章 妖孽的小厮风1 夏依苏这次溜出府,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东窗事发。 过了两日,夏依苏又再在那条通往花园的路上遇到丁福——准确来说,是夏依苏故意守在那儿,等候丁福出现。 见到丁福,夏依苏追上去,胁肩谄笑地叫他:“丁大哥——呃,丁福,我们又再见面了。” 丁福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四小姐。” 夏依苏脸上堆着笑问:“丁福,你什么时候又再出府去办事?” 丁福偷偷地往四周围瞄了一眼,随后低声问:“四小姐还想出府?” 夏依苏忙不迭说说:“对啊。上次出府说要给大嫂买礼物的,可是挑了大半天,也找不到满意的,这次还想出去看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忘给丁福好处,把一锭金子塞给他——钱财谁不爱啊?特别是不劳而获的钱财。 不爱的那个人是蠢蛋。 果然,丁福眉开眼笑。他把金子藏在衣袖内,然后像小偷那样,贼头贼脑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指到假山后面的一个无人的角落,示意夏依苏过去。 夏依苏过去了,雪影则站在那儿放哨。 到了假山后面后,丁福再一次像了小偷,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四周一下,确实周围没人后,他压低声音,用了很神秘的表情,鬼祟地问:“四小姐真的再想去府去?” 夏依苏点点头:“想。” 丁福说:“真是巧,待会儿我也要出府去办一些事儿,如果四小姐要出去,那我就不用带小厮出去,以免人多嘴杂,给别人知道了不好。”丁福的表情严肃,又再说:“四小姐出府,一定要像上次那样,要准时回。” 夏依苏也跟着表情严肃:“好!我保证一定准时回!”顿一顿,她又再说:“丁福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敢不准时回府,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也逃脱不掉是不是?” 丁福想想也觉得是,他咧嘴笑:“四姐不要怪奴才这么小心,搞不好有些什么事儿,奴才担当不起。” 夏依苏挺善解人意的说:“这个我明白。” 丁福说:“那四小姐去打扮打扮,奴才像上次那样在西侧门等候。” 夏依苏大喜。 哈哈哈,真是天助她也。 她赶紧和雪影回落梅院,换上小厮的衣服。这次出府比上次还要容易,看门的家丁看到丁福,看也没看,开了门,就放他们通行了。 丁福不放心,对夏依苏千叮万嘱:“四小姐记得,像上次一样,酉时之前,奴才在这儿等四小姐。” 夏依苏嘻嘻笑:“知道啦。” 因为不放心王二毛,路过慈幼局的时候,夏依苏和雪影进去看了一下。 王二毛精神大好,在院子里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晒太阳,一边指导几个年龄大些的男孩子做糖葫芦,有几个女孩子在不远处的水井旁搓衣服,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在追逐玩耍。 看到夏依苏雪影,王二毛挣扎着要起来。 夏依苏连忙说:“你还是躺着不要动,要不对脚的康复不好,以后落下什么毛病,那就不好了。” 王二毛笑:“我可没这么娇贵。”话虽然是这样说,王二毛还是躺着不动了,他抬头,叫他那些弟妹们:“你们都过来。” 那些孩子很听话,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了。 王二毛指着夏依苏说: “这位姑娘,是我们的大恩人。这几天来我们天天都能吃饱肚子,还有新衣服新鞋子穿,是因为这位姑娘给了我们很多钱,多到我们这个冬天都不用饿肚子,都有暖和的衣服穿。你们快谢谢姑娘。” 那些孩子都跪了下来,给夏依苏磕头: “谢谢姑娘!” 夏依苏忙不迭说: “不用谢,不用谢!你们快起来。”又再说:“我姓夏,你们也别姑娘姑娘的叫,就叫我夏姐姐吧。” 嘘得王二毛赶紧摇头说: “姑娘出身高贵,‘姐姐’这两个字,岂是他们叫得起?” 夏依苏在二十一世纪,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人人平等,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社会分工不同。因此她等级观念的意识淡薄,也没觉得这些孩子叫她“姐姐”有什么不妥。 她笑着说:“不就是叫姐姐吗?有什么叫得起不叫得起的?” 王二毛挠挠头,张了张嘴巴,不知说些什么好。那些孩子你瞧我,我瞧你,早已迫不及待了,冲着夏依苏欢声喊:“夏姐姐——” 夏依苏笑了,对王二毛说:“看,他们就没你这般俗儒。” 王二毛又再挠挠头,不好意思笑了。 夏依苏倒没在慈幼局坐多久,跟王二毛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和雪影离开了,直奔和乐楼而去。 夏目北此时正在和乐楼忙碌着,如他所说的那样,装修已完成得差不多了,该刷新的刷新,该换的东西全换,该购置的物品全部购置,把整个酒楼搞了个焕然一新。 楚家浩也在旁边帮忙。 夏依苏忽然调皮了起来。她咳嗽了声,随即走了过去,粗着嗓子一本正经说: “本大爷见过两位俊公子!请问,两位俊公子,你们酒楼招人不?本大爷相貌堂堂,生了个潘安貌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做店掌柜的不二人选。望两位俊公子慧眼识英雄,高薪聘请大爷我。” 夏目北和楚家浩同时朝她看过去。 楚家浩很快把她认出来了,匪夷所思地睁大眼睛,“啊”的一声,手中拿着的东西顿时掉到了地上。 夏目北也把夏依苏认出来了,一愣,反应过来后,直拍大腿,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他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夸张,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前仰后合,几乎没趴到地上去,他边笑边说: “天哪,我的亲娘呀!妹妹,你可是堂堂的夏府四小姐,陛下亲封的县主,怎么可以穿成这样子?” 楚家浩也忍俊不禁。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不自觉地把头低下头来,用手指擦鼻子——以前的郑一鸣,凡是遇到开心事,也有这个不自觉的习惯性动作。 第368章 妖孽的小厮风2 夏依苏伸伸舌头,很理直气壮地说: “如果我不穿成这个样子,我能走出夏府的大门口?” 夏目北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他歪着嘴巴,摇头: “如果祖母知道你穿成这个样子,肯定比知道你不经她同意偷偷溜出夏府的大门口还要震惊!妹妹你说,如果祖母知道了,她会怎么样?” 夏依苏耸耸肩: “怒不可遏呗,还能怎么样?” 夏目北又再乐不可支,她恐吓她: “你就不担心祖母罚你到祠堂里去跪上一个月,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写一万遍?” 夏依苏眨眨眼睛,老老实实回答: “当然担心。”随即,她又再说:“但前怕老虎后怕狼,这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的行为——” 楚家浩冷不防插嘴说:“你是女的,做不了英雄好汉。” 夏依苏吐吐舌头,笑着说:“那我做英雄好女好了。”她瞧瞧了周围:“二哥,这装修还有几天才能完工?” 夏目北说:“三五天吧。妹妹,你来刚好,如果你不来,我刚想晚上去找你,早上的时候,我又再找了个风水先生,他说下个月十二开业最好。” 夏依苏说:“如果什么都准备好了,那就下个月十二呗。”又再瞧了一下周围:“开业计划书我做好了,你回去后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 楚家浩问:“开业计划书?那是什么?” 夏依苏说:“就是做一些宣传活动,做广告,剪彩什么的。为了吸引更多顾客,还要推出各种优惠,打折,赠送,诸如此类的活动。” 夏目北很是信服,对楚家浩说:“我妹妹比我还要像商人,做什么都是一套套的,还真别说,她那些挺管用。” 楚家浩淡淡的说:“她身上流的是精明商人的血缘,她能不像商人么?” 楚家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低,低到夏目北听不清,他问:“什么?你说什么精明商人的血缘?”看到楚家浩低头,没回答,他也没再追问下去,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然后对夏依苏说: “对了妹妹,你看这门口怎么办?我一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夏依苏莫明其妙: “怎么门口怎么办?” 夏目北说:“你不是说了嘛,这酒楼结构不大好,门口开得大,但越往里越窄小,成一个漏斗形状,那就意味着不聚财,哪怕赚得再多,财也会流出去,到时头来辛苦一场,却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依苏“扑哧”一声笑:“我为了压价,吓唬他们的。这个你也信?” 夏目北说:“我还以为是真的,吓得我。” 夏依苏嘻嘻笑:“亏你还是个商人!这叫无商不奸,可懂?” 冷不防听到有人说:“好一个无商不奸!”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原来是元峻明,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气宇轩昂地站了门口,身上一袭绣浅绿纹的藏青色绸缎衣服,腰间是同样颜色到玉带,挂着一块祖母绿的玉佩,脚登着一双白鹿皮靴,笑容可掬地朝众人看过来。 夏依苏喜悦,迎了上前: “六殿下,你怎么来了?” 元峻明笑着说: “刚刚我路过,刚巧看到你跟你的丫鬟,心中疑惑,干嘛你们作了小厮打扮?因此好奇随着你们走进来了。”他瞧了瞧夏依苏,又再说:“不过依苏,你作小厮打扮,要比打扮成满脸络腮胡男子要漂亮得多。” 夏依苏想起那天她跟元绿娅去化装成络腮胡男,去长乐天下第一坊找元峻武,因为押注的公鸡斗赢了,她一时得意忘形跳起来,贴在脸上的胡子忽然掉了下来的狼狈相给元峻明捉了个正着的情景,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目北莫明其妙:“什么满脸络腮胡男子?” 夏依苏赶紧说:“没什么啦。” 夏目北疑惑,追了问:“妹妹,你不是看上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男子吧?” 夏依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呸,谁看上满脸络腮胡男子?别胡说八道!” 夏目北拍拍胸口,很夸张地做了一个惊魂未定的表情:“还好你没有看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男子,要不我会怀疑你脑子有点不正常,放着好好的四殿下不喜欢,竟然会喜欢别人!” 他这话,莫不是话中有话了。 言下之意,不过是告诉元峻明,夏依苏是元峻宇的,可别打她的主意——元峻明刚才的一声“依苏”,让夏目北多想了。元峻宇是夏府的至亲,夏目北自然站在元峻宇这边,为他打抱不平。 夏依苏知道夏目北的意思,没好气,给他翻了个白眼,意思是说: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夏目北冲她挤眉弄眼,那神情告诉她:我是你二哥,我当然要管! 结果夏依苏有些恼了,冷不防就伸脚,狠狠的朝夏目北的脚面跺下去。夏目北吃痛,“哎哟哎哟”一迭声大叫,继而抱了他的左脚,很狼狈地蹦跳了起来。夏依苏只觉得大快人心,眼珠子一转,突然产生了恶作剧之心,一本正经指着他的脚说: “错了错了二哥,你抱错脚了!呃——刚才我明明跺的是你的右脚,而不是左脚,你怎么抱起左脚来啦?” 夏目北一听,有点懵,想也没想,就停止了“哎哟哎哟”的叫喊,竟然傻不拉叽的连忙把左脚放下,换了抱右脚,蹦跳了两下,发觉不对劲,赶紧放下右脚,又再抱左脚,一边瞪夏依苏,又一边“哎哟哎哟”地蹦跳了起来。 夏依苏捧了肚子,“哈哈”大笑。 元峻明忍俊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楚家浩一张冷清的脸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这夏依苏,还真是顽皮得可以,以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一点也没改变。 随即,楚家浩叹了一口气。 改变的是他,无论是相貌,或是脾性,完完全全跟以前不一样了。别说夏依苏,就是他,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夏目北蹦跳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第369章 妖孽的小厮风3 这时候冷不防又再有人说:“这儿还真热闹!看来,我来得并不是时候。” 夏依苏看过去。 细长迷人的桃花眼,高挺英气的鼻子,飘逸出尘的身段,宽肩,细腰,长腿,不是元峻宇这家伙又是谁? 他懒洋洋的倚在门口。这家伙,还真会做作,大冷的天,手中还拿着一把白玉折扇,正漫不经心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手心里轻叩。白鹏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忠心耿耿的站在元峻宇身后。 夏依苏暗中向元峻宇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他跑来干嘛?夏依苏刚想把脸拉下来,给元峻宇一个冷眉横对,忽然间,像想起了什么,顿时仿佛变脸一样,朝元峻宇绽开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声音有说不出的甜美: “四殿下,你怎么也来了?”她又再甜甜的说:“四殿下,好久不见,你愈发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举止文雅,英俊潇洒,丰流倜傥,气宇轩昂,气宇不凡,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了。” 这使元峻宇很纳闷。他皮笑肉不笑瞥了夏依苏一眼,随后装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抬头望望外面的天空,声音轻飘飘,自言自语般的说: “咦?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是不是要从东边下山?” 这话,莫不有戏谑调笑的味儿。因为夏依苏对他的态度一反常态,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热情洋溢,令人不由得生疑。 夏目北朝元峻宇迎了上去,笑着问:“四殿下,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元峻宇淡淡一笑,嗓音透着几分慵懒,轻描淡写的说:“是一股妖孽的小厮风,把我吹来了。” 此话落到夏依苏耳朵里,充满了讥笑意味。妖孽的小厮风,不就是因为她穿了小厮的衣服吗?如换了是平日,夏依苏肯定是跳起来,跟元峻宇反唇相讥,针锋相对。 但这次没有。 她出奇的心平气和,不但没有生气,还再接再厉,脸上继续绽开灿烂笑容,声音继续走甜美路线,婉转而动人: “四殿下说话真真有趣儿,愈发幽默风趣了。” 元峻宇轻挑着眉,慢悠悠的问:“是么?”他暧,昧地望向她,话锋一转,声音不紧不慢,很暧,昧地问了句:“那你可喜欢?” 靠,这句话不是讥笑,而是直接调戏了。而且,还是当了元峻明,夏目北和楚家浩的面。显然,元峻宇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误会,误会她跟他,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夏依苏直恨得牙痒痒的。 可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不是?因为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夏依苏就死忍着,以极大的毅力把自己要往上窜的怒气压下去,压下去。她没有回答元峻宇的话,而是转头,对夏目北说: “二哥,既然四殿下六殿下都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地主之谊,请两位殿下喝一杯,吃点什么东西的?” 夏目北一拍大腿说: “妹妹说得极是。只是这儿还没开张,很多东西都没有,还好离醉霄楼不远,那我们到醉霄楼去吧。” 夏依苏忙不迭地点头: “好。我们就到醉霄楼去。” 元峻宇不放过她,衣襟轻扬,走近她身边,略略低下头来,轻笑: “夏依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夏依苏装傻,巴眨着眼睛问: “什么问题?”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嘴角一扬,轻飘飘的问: “你喜不喜欢我?” 夏依苏一听,不禁涨红了脸。这该死的元峻宇,也不怕肉麻,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很不要脸的把刚才的话升级。夏依苏手足无措间,眼睛无意中一扫,眼角的余光看到楚家浩朝她看过来,一双带着郁气的眼睛忽然有点复杂,像在翘首以待听她怎么回答。 而元峻明笑着,也望向夏依苏。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此时她的一张俏脸儿涨了通红,小小的嘴巴噘了老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圆睁着,眼角微微的吊起,平生出几分虚张声势的凌厉气势。但她死憋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次成功地把自己要往上窜的怒气压下去。 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不能生气是不是? 因此,夏依苏拚命的挤出了笑容,还是很标准很职业的笑容——眼睛呈四十五度角往下弯,嘴角四十五度往上翘,露出上齿的八颗牙齿,甜甜地回答元峻宇的话: “喜欢,当然喜欢!四殿下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神勇威武,唯我独尊,玉面郎君,仁者无敌,勇者无惧,侠义非凡,义薄云天,无与伦比,勇往直前,慷慨大方,头脑精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百打不死,举世无双……是往前推一千年,再往后推一千年,总共两千年没出的人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见了都笑逐颜开,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对吧?”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元峻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夏依苏,还真是精灵古怪,夸人也有这样夸的么? 元峻宇扯了扯嘴角,浅笑问:“我有这么好?” 夏依苏一个劲地点头:“对,你这是这么的好。”他不是喜欢肉麻煽情的话吗?那她就尽他所好。顿了一顿,夏依苏又再说:“天下人,最最最最最最好的人就是四殿下你了,找不出第二个有你这样好了。” 元峻宇一笑。 终于,他不说话了。 素不知,夏依苏之所以这样忍辱负重,对元峻宇百般巴结讨好,是因为心中打着小算盘——她计划着和乐楼开张的时候,让元峻宇来剪彩。 一来,可以借着元峻宇皇子的身份,提高和乐楼的品位;二来,借着元峻宇的身份大张声势,达到宣传目的;三来,元峻宇这家伙挺有本事,也腹黑得很,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却心狠手辣得很。有了他,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给那些对和乐楼不怀好意有心捣乱的同行对手提个醒,如果跟和乐楼作对,那就等于跟元峻宇作对。 有靠山和没靠山,是不一样的。 这道理,夏依苏明白得很。 第370章 妖孽的小厮风4 众人到了醉霄楼,在二楼一个包房坐了下来。 小二捧上菜。 第一个菜是油泼茄子。夏依苏肚子饥肠辘辘,首先动了筷子,吃了一口,忙不迭狼吞虎咽般往肚子咽下去。随即,她皱了皱眉,一脸疑惑的说:“这厨子是怎么做菜的?这菜好吃是好吃,可都凉了。” 元峻明也夹了一口吃,同样也忙不迭狼吞虎咽般往肚子咽下去,然后不解地说:“是啊,这厨子是怎么做菜的?这菜味道挺不错,可是凉了。” 接着,楚家浩也夹了一口油泼茄子,一口咽下肚子去,他那忧郁的眼神更是忧郁,轻声说:“太凉了。” 夏目北纳闷:“不对啊,这油泼茄子刚刚做上来的,怎么会凉?”说完,夹了一块,张大嘴巴放到口里,“啊”的一声,表情古怪,也忙不迭狼吞虎咽般往肚子咽下去,一边说:“嗯……太……太凉了。” 元悛宇没有动筷子。 夏依苏不甘心,那个烫,还真的狠,可她竟活生生的硬扛住,一个劲的冲着他说:“四殿下,快吃呀,油泼茄子的味道极好,比热的还要好吃!四殿下,快,快尝一口看看。” 元峻宇瞥她一眼,淡淡的说:“我不喜欢吃茄子。” 话音还没落,夏目北已无法支撑下去了,跳了起来,一点形象也不顾,把舌头长长伸了出来,用手不停地扇,嘴里一边嚷嚷:“天哪,滚死我了!”又再嚷嚷:“小二,快!快拿茶来,要凉的!快呀。” 轮到夏依苏跳起来,也很狼狈不堪的伸长舌头,就像烈日下的小狗尽可能地伸长舌头喘气般,无比的滑稽。 她嚷嚷:“快拿茶来!快呀。要凉的!快快快!” 楚家浩和元峻明也好不了多少,也张大嘴巴,舌头伸了出来,雪雪直呼。而元峻宇,优哉游哉坐在那儿没动,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极淡定地看着他们。好一会儿后,元峻宇才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夹了一块油泼茄子,不紧不慢放到嘴里。 他说:“嗯,这油泼茄子的味道极好,不错。” 夏依苏边跳边嚷嚷:“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茄子吗?”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轻启嘴唇,慢条斯理的说:“我不过是不爱吃太烫的茄子而已。” 茶来了,夏依苏赶紧捧了一碗,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夏目北也“咕噜咕噜”的连忙喝了好几大碗茶,喝完后他抱怨:“妹妹你也太过黑心眼,自己被烫了倒罢,还害了我们跟着烫。” 夏依苏哈哈大笑,这叫做有菜大家吃,有烫大家享是不是?忽然想起二十一世纪一句很有名的广告词,她套了上去,挤眉弄眼的说: “你烫,我烫,大家烫才是真的烫!” 楚家浩正在喝茶,一听这话,嘴里一口茶全给喷了出来,不小心给呛住了,于是侧头,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元峻明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他说:“依苏,你太太太有趣了,跟你在一起,总不会闷。” 夏依苏嘻嘻笑: “我也觉得我挺有趣的哈。哎,人的一生又臭又长,而生活太过苦闷,如果天天板着一张面孔,整日忧愁,悲伤,苦恼,失意,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乐趣?不如找块豆腐撞死,或找根面条上吊好了。” 夏目北斜眼看她,歪了歪嘴巴说: “妹妹,你有点常识好不?豆腐撞不死人,面条根本不可能用来上吊。” 夏依苏横他一眼: “我是幽默好不?呸,一点欣赏水准也没有。” 元峻明哈哈大笑: “对对对,这是依苏的幽默。”他倒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又再给夏依苏倒了一碗:“舌头给烫伤了,喝不了酒,我们就以茶替酒。来,依苏,我跟你干一碗茶,为你的幽默而喝彩。” 夏依苏笑逐颜开地拿起了碗,跟元峻明干了。 站在元峻宇身后的白鹏,心里想,坏了,坏了……他眼角的余光,偷偷向元峻宇瞄过去。 只见元峻宇脸色如常,只是目光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冷意,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是温润如玉,但眼睛隐隐闪过一丝迹近于无的寒光,那凉森森的寒意,仿佛一柄雪亮的寒刀,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白鹏知道,主子是动气了——因为,他只吃醋了。 一顿饭下来,时间已不早。 夏依苏说:“我得回去了。要不祖母和爹爹知道我偷偷溜出府,非把我的皮给剥下不可。” 元峻宇懒洋洋坐在一张椅子里,素手闲然地把弄着手中一把白玉骨扇。他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意,笑意有说不出的诡异。冷不防的,他说了句: “你以为外祖母不知道?” 夏依苏张大嘴巴: “什么?祖母知道我溜出府了?” 完了完了,糟了糟了!天哪,她怎么这样悲催?夏依苏心里叫苦不迭,吓得一个惊悚,不禁身子一软,“骨碌骨碌”的就要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去。唬得站在她身后的雪影连忙冲了上来,连忙扶了她:“主子——” 夏依苏一时三刻说不出话来。 六神无主的想着:天哪,她……她应该怎么办? 夏目北也为夏依苏担心,不安地问:“四殿下,你的意思是说,我妹妹扮成小厮,偷偷溜出府的事,给祖母知道了?” 元峻宇目光依然落到夏依苏脸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颇有着幸灾乐祸的味儿,他嘴角微微勾起,轻描淡写那样的说:“嗯。” 楚家浩也紧张起来: “那怎么办?” 元峻宇轻笑了一声: “那能怎么办?回家等处罚呗。大不了杖责,甩巴掌,顶花瓶,鞭打,关柴房里不给吃饭——呃对了,这是对丫鬟的外罚。而她呢,大不了到祠堂罚跪一个月,再在落梅院面壁思过大半年,不准走出门口半步。” 夏依苏吓得又一个惊悚,“骨碌骨碌”的又要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去。这次伸出扶住她的是坐在她旁边的元峻明。 第371章 妖孽的小厮风5 元峻明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依苏,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要不这样,我到夏府去给你说情?” 夏目北摇头:“六殿下,你不知道我祖母的性儿。你不去还犹可,去了,这事恐怕变得更复杂,到时候妹妹不单单是到祠堂罚跪一个月,再在落梅院面壁思过大半年那样简单了。” 言下之意,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插手这事儿了。 夏依苏耷拉着脑袋,喉咙里“咕嘟”了声,狠命地咽了一口唾沫。好一会儿她才勉定心神,抱着一线的侥幸,瞪了元峻宇说:“四殿下,你……你是开玩笑吧?一定不是真的,是开玩笑,对吧?” 元峻宇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他喝了一口茶,随后慢条斯理地问:“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 夏依苏质问他:“你怎么懂得祖母知道我溜出府?” 元峻宇挑了挑眉,轻笑:“是你大哥说的。说你打扮成小厮的样子,到西侧门跟丁福出府的时候,给二姨娘看到了。你大哥这话,应该不会有假吧?” 夏依苏跳了起来,有点气急败坏那样的嚷嚷:“你刚刚见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这个时候才说?”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瞥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早说和迟说有什么区别?难道结果不是一样?” 夏依苏颓然。 早说和迟说,结果当然是一样。只是元峻宇这家伙太腹黑,到这儿大半天了,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点风声也不透露。 夏目北忧心忡忡,紧紧皱着眉:“妹妹,那该如何是好?”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后,她甩了甩头说:“既然是逃不过,不如接受事实,勇敢面对。” 楚家浩问:“如何面对?” 夏依苏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不就是穿了小厮衣服,偷偷溜出府么?我又没杀人,又没放火,更没嫖,赌,淫,荡,吹,又没做犯法的事儿,难不成,把我抓去坐牢,把人头砍下来不成?就算是把我的人头砍下来了,大不了,十八年——呃,十六年之后又是一条好女!” 元峻宇肩膀一颤,差点儿没能把持住爆笑出声。好不容易才回复了云淡风轻,慢吞吞的训话说:“夏依苏,你这是什么态度?”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什么态度?破灌子破摔呗。” 元峻明望向夏依苏,又再次要喷笑。 这个时候,有小二过来,走近夏目北身边,跟他耳语几句。夏目北一听,张大嘴巴,惊喜交集:“大哥大嫂来了?快,快请他们上来。” 他自己赶紧走出去迎接。 夏依苏一愣,夏目南和朱晓庄来了?她抬眼看元峻宇,只见他懒洋洋地斜坐在椅子上,嘴角轻勾,露出了往常云淡风轻的浅笑,正在优哉游哉地喝茶,显然,夏目南和朱晓庄的到来,是在他意料之中。 夏依苏明白过来了。 显然,这是元峻宇的主意,他早已胸有成竹,有了对付这事的绝好办法,而且绝对万无一失。元峻宇这家伙,虽然平日里老是欺负她,有事没事的捉弄她,但每次她遇到事情,他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帮她解决。他心思缜密,足智多谋,做起事来滴水不漏,有他出手,没有办不了的事儿。 只是这事,夏依苏不想要元峻宇出手帮。 她要自己解决。 夏目南和朱晓庄很快随着夏目北进来了。众人一番礼数之后,朱晓庄坐在夏依苏身边,她笑着说:“妹妹你也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带来了两套你们平日里穿的衣服,待会儿你跟雪影子换上,然后随我们一起回去。祖母如果问起的话,你就说,你是随我一起出门,陪着我回娘家一趟。如果祖母再追究,我就说,是我一时大意,忘记禀报,祖母不会责怪我的,妹妹放心好了。” 夏目南也说:“丁福那边,我已吩咐他,让他一口咬定,他是带两个小厮出门。我们统一口径,二姨娘没证据,也奈不了何。” 夏依苏摇头:“大哥大嫂谢谢你们,愿意为我圆谎。可是我不想这样做,躲得过一次,可下次呢?” 夏目南眼睛一瞪:“你还想会有下次?” 夏依苏说:“想!我不但想有下次,还想有下下次,再下下下次,下下下下次……不,我不要换衣服,我就这样子穿小厮的衣服回去,跟祖母说为什么我要出府的原因。我要趁着这个机会,跟祖母争取权益,争取以后能够大大方方出府去。” 夏目北张大嘴巴,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他哇哇大叫:“跟祖母争取权益?妹妹,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祖母说的话,一向一是一,二是二,想要让她改变她定的规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夏依苏问:“你试过?” 夏目北摇头:“没试过,但想来也明白。” 夏依苏说:“没试过,那你怎么知道不行?” 夏目南说:“妹妹,你这样做风险太大,惹怒了祖母,那是非同小可的事。” 夏依苏背脊一挺,很坚决地说:“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 元峻宇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极力地忍着某种笑意,冷不防的帮夏依苏加了一句:“再大不了,十六年之后又是一条好女!” 夏依苏说:“对。整日让我呆在夏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笼中鸟一样,闷也把我闷死。而且,二哥的酒楼我跟他合股了,另外还有一家新的酒楼准备开张,我也是掌柜之一,怎么着,我也要出来看看。” 夏目南想不明白:“你一个姑娘家,不愁穿不愁吃,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捣鼓这劳什子的酒楼?” 夏依苏说:“这你就不懂了。大哥,你可听过一句话,叫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也就是说,你喜欢的,别人未必喜欢,你讨厌的,别人未必讨厌,各人有各好。就像你跟二哥,你喜欢做官,二哥喜欢做商人,而我,也跟二哥一样,喜欢做商人,而不喜欢整天呆在家中做大家闺秀。” 夏目南说:“我说不过你。但你要说服祖母并不容易。” 夏依苏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能不能说服她?” 夏目南很无奈,望元峻宇。元峻宇一笑:“那你就试呗。你说的,不成功便成仁!还有,大不了,十六年之后又是一条好女!”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众人却听得心惊胆战的。 特别是楚家浩,望向夏依苏的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心疼,惆怅,无奈,哀伤,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 第372章 因祸得福1 回到了夏府。 夏依苏刚刚走进落梅院,就发现气氛异常。紫烟,桂妈妈,另外两个干粗活的老婆子,还有两个刚到落梅院没多久的小丫鬟红玉燕子,齐齐跪在大厅里。 大厅的正中,端坐着脸色凛然,杏眼圆瞪的老夫人。 二姨娘和夏梦嘉这两个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也跑来凑热闹,此刻她两一脸的幸灾乐祸,伸长脖子等着好戏上场的高姿态。 看到了夏依苏,黄妈妈进去禀报: “老夫人少夫人,四小姐回来了!跟少夫人一起回来的。” 老夫人一愣:“少夫人也来了?”她仍然是凛然的神色,此时顾不了追究为什么朱晓庄跟夏依苏一起回来了,猛一拍桌子,怒吼一声:“叫四丫头滚进来。” 夏依苏“滚”进去了。 朱晓庄也随着夏依苏“滚”进去,她神色自若走向老夫人跟前,向她行礼:“晓庄见过祖母。” 夏依苏也赶紧上前行礼:“见过祖母。” 老夫人严厉的目光盯了夏依苏看。本来她就怒发冲冠,见到夏依苏一身小厮打扮,更是怒火中烧,顿时柳眉倒立,又再一拍桌子看过来,冷笑一声说: “你别叫我祖母!我可没有你这个孙女!你看你如今,是什么样子?你不在乎,我还丢不起这个脸哪!” 夏梦嘉掩嘴,窃窃私笑: “夏府的四小姐,什么时候降格变成小厮啦?” 二姨娘撇撇嘴说: “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偏偏她独特,穿了那些狗奴才的衣服,简直就是从米坛子往糠罐里跳——明摆着是自己不把自己当人。” 老夫人横了她们一眼,于是两人闭嘴了。 老夫人问朱晓庄:“你不是回娘家么?怎么回来这么早?” 朱晓庄笑着说:“我回去坐了一下,跟我四妹——祖母,真是巧,我有一个妹妹,在家排行第四,跟四妹一样,同是七月初七出生,也是十六岁了,小名儿叫七七,真正的名字叫晓婷。我跟她说一会儿话后,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路过二叔的醉霄楼,刚好看到四妹,我们便一起回来了。” 老夫人问:“你是在北儿的醉霄楼见到四丫头的?” 朱晓庄说:“是,祖母。” 老夫人又再问:“四丫头在醉霄楼干什么?” 朱晓庄说:“四妹跟二叔在一起,讨论着新酒楼要开业的事久。祖母不知道吧?二叔的酒楼,四妹也有份出银子呢,他们两人一起做掌柜。” 老夫人冷哼一声: “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做什么掌柜?传了出去,不怕人笑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夏府嫁女儿,出不起嫁妆呢。” 夏依苏忍不住分辨: “祖母,这不是嫁妆不嫁妆的问题,而是——” 话还没说完,老夫人一拍桌子,凛声说: “别叫我做祖母!我可没有做小厮的孙女!” 呸,穿了小厮的衣服,就是做小厮啦?——想归想,夏依苏并没有较真,她犯不着在这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上跟老夫人争执。 踌躇了一下,她只好改口: “呃,老……老夫人,这不是嫁妆不嫁妆的问题,而是一个女子,经济上能够独立不独立的问题。” 老夫人又再冷哼一声: “笑话,女子在经济上也要独立?出嫁时娘家有嫁妆,嫁到夫家,自有夫家人养活。女人一生,不外是三件事,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养老送终。” 夏依苏不服气,又不敢跟老夫人吵,万一她恼羞成怒,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自己。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她很认真的说: “祖——呃,老夫人,我说一个给你听典故。”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 “典故?什么典故?” 这个典故,是夏依苏在二十一世纪上大一的时候,一个教授上课的时候说的。夏依苏印象极深刻,她说: “有两只狼,一齐来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其中一头狼很失落,另外一头狼却很兴奋。老夫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老夫人没有答,只是板着一张脸看她。 夏依苏只得转头问朱晓庄:“大嫂,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朱晓庄笑着问:“是为什么?” 夏依苏说:“失落的那头狼,因为它看不到肉;兴奋的那头狼,却想着,有草就会有羊。这事,说明些什么?” 朱晓庄摇头:“我想不出来。” 夏依苏说:“看不到肉,那头狼失落了,证明它的目光浅短,看问题肤浅;而兴奋的那头狼,想着有草就会有羊,可见它极有远见,观察入微。” 朱晓庄问:“那四妹你认为,兴奋的那头狼想法对么?” 夏依苏说:“它的想法当然是对的。失落的那头狼现象,是属于视网膜分辨影像,简称为视力;兴奋的那头狼现象,则是眼固定注视一点时所能看见的空间范围,简称为视野。视力,是眼睛看到的范围;视野,却能赶超现状,使人看到人生的目标。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这就取决于你是看到表面层次,还是看深层的可能性。” 二姨娘和夏梦嘉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疑惑。 夏梦嘉说:“她到底要说些什么?好好的,扯上狼来,关狼什么事?” 二姨娘说:“四小姐,她……她不会……不会把老夫人比作狼吧?天哪,四小姐也太……太什么了,这样胆大包天,把老夫人比作狼!这像什么话?”二姨娘这话,无不有着煽风点火的味儿,她还故意的把这话说得挺大声,让众人都听到——特别,是让老夫人听到。 老夫人是听到了,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生气,沉吟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问夏依苏:“你的意思是说,我就像那头失落的狼——目光短浅,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面层次?” 夏依苏说:“刚才祖——呃,是老夫人。刚才老夫人说,女子出嫁时娘家有嫁妆,嫁到夫家,自有夫家人养活。女人一生,不外是三件事,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养老送终——这话,就是目光短浅,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面层次。” 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鸦雀无声。 第373章 因祸得福2 元峻宇和夏目南站在门外,里面的说话,一清二楚的全听到耳朵里。夏目南张大嘴巴,喃喃:“四妹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这样说祖母。” 元峻宇浅浅地勾勒起嘴角,淡淡的说:“她有什么不敢的?脾气上来了,天不怕,天不怕,天王老子也敢去拔下几根胡子拿回家逗蛐蛐。” 大厅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只听老夫人说:“理由呢?你得说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夏依苏咳嗽了一声,然后很认真地说:“一个女人,手中有了钱,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工具。但并不是最好的工具,自己能够挣钱,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工具。出嫁时虽然娘家有嫁妆,但如果嫁的那个男人不争气,是败家子,哪怕是金山银山的嫁妆,也不够他挥霍一空。” 老夫人问:“如果嫁的男人争气呢?” 夏依苏说:“嫁的男人太争气,三妻四妾是少不了的,不能保证他一辈子都能够宠自己,人老珠黄了,男人不再爱自己,手中至少还有钱,有钱了底气才足,说话声音响亮,还怕那些丫鬟婆子不听自己使唤?自己有孩子还好,钱可以留给孩子,如果没孩子,那钱就是自己的命根子了。” 顿了一顿,夏依苏说: “手中有了钱,要学会理财。俗话说得好,你不理财,财不理你。如何理财?那就是投资做生意,让钱生钱,一百两银子生一千两,一千两银子生一万两,一万两银子再生十万两银子。只有蠢蛋,才会把钱放在家中的柜子收着,如果有什么三灾六难,一场大火,或天灾什么的,再多的银子也会化为子虚乌有。但如果学会去挣钱,哪怕再一无所有,也能重头来过,东山再起。” 夏依苏又再说: “把自己的女儿养在深闺中,培养她成为一个只懂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再然后给她找一个好人家——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头失落的狼,属于目光浅短,看问题肤浅。如果是兴奋的狼,他会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会挣钱,在经济上能够独立自强的人,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够勇敢面对,笑傲江湖。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的一生无风无浪,平平安安渡过,有时候所谓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烟云,拥有本事,才是实实在在。” 老夫人沉思。 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曾经是别人高不可攀的金枝玉叶,可一场灾难,在一夜之间,她变得一无所有,穷困潦倒。 后来嫁了人,男人对她很好,没有三妻四妾,只有她一个妻子。可男人太穷,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平日里教教小孩读书,偶尔在大街上摆个摊子,给人写写书信,抄几联对子,赚来的钱,根本不够养家活口。 她也没有挣钱本领。不得已,只得放下自己高贵身段,咬紧牙关,帮别人缝缝补补,洗洗叠叠衣服,挣着那些微不足道的钱。 那个时候真的是很穷。 住贫民区,冬天没暖气,夏天给蚊子咬,想吃一只新鲜的水果只有咽口水的份,每天的饭餐都是用咸菜送窝窝头,尽管如此,还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上的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本来她不止只有两个孩子,应该是四个。 一个孩子怀孕六个多月了,因为她吃得不好,没营养,又在冬天里泡着冷水给别人洗衣服,结果流产了,是个儿子。另外一个也是儿子,出世才两个多月,因为病没药医,不幸夭折了。 这些,都是老夫人的痛。 如今想起来,都怪自己当年没本事。 她也不完全是那头失落的狼,她也懂得未雨绸缪。在夏府,主子带奴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共一百多口人,全靠夏世显和夏目南的俸禄还有几十亩田地养活,表面上看上去锦衣美食,生活奢华,但实际上,能够积蓄下来的钱并不多。 这就是她为什么没阻止夏目北做商人的原因。 因为有些商人,挣的钱比做官的还要多——当然,前提下,这个“官”,是清官。像她的儿子夏世显,孙子夏目南,两人都是清官。 夏目北没做官,做商人,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以后,夏府发生些什么风吹草动的事儿,至少,夏目北的财路不会断。 老夫人没有想到,夏依苏年纪轻轻,竟然会有这样不凡的见识。甚至,她比她还要懂得,什么是未雨绸缪。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 “祖母——呃,老夫人,我刚才说的那些理由,是不是挺有道理?”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你废话还真多,罗里罗嗦的说了大半天,目标还不是只有一个?让我改了规矩,让你以后可以自由出府去。” 夏依苏被说中了心事,微微红了脸。但又不甘心,厚着脸皮说: “祖母——呃,老夫人,你真是聪明绝顶,机智过人,慧心巧思,独占鳌头,独具一格,独树一帜,秀外慧中,凤毛麟角,冰雪聪明……真真的是充满大智慧,非同一般,竟然一猜就中了我所想的。” 老夫人“哼”了声: “你也别给我拍马屁!规矩是规矩,岂能乱改?”话锋一转,她又再说:“你想自由出府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问题考你,你必须要认真回答,答得让我满意,我就同意。” 夏依苏赶紧问: “什么问题?” 老夫人琢磨了一下,然后说: “你口口声声说,要投资做生意,让钱生钱。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经商才能?你把银子投进去,万一血本无归,那怎么办?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商人的,特别是女子。”顿一顿,她又再说:“四丫头,我问你,经商的要诀是什么?需要什么条件?” 夏依苏还以为是什么高难度的问题,唬得她!却不想,是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如果她答不出来,那读了两年的经济管理学,她是白读了,虽然没什么实践经验,但理论知识是有的。 第374章 因祸得福3 当下,夏依苏咳嗽了一声,然后很认真地回答: “做一个成功的商人,不但要有经商才能,还需要有处世韬略,特别要讲究四个字:智,勇,仁,强。智:即要有权变;勇:要决断;仁:是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强:即是坚守时机。” 老夫人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同意你可以自由出府去,但我有规定。一:每个月最多可以出府去五次;二:酉时(北京时间17是至19时)之前一定要回府;三:。要规规矩矩,清清白白,不能做出任何有损夏府声誉的事。” 夏依苏心中狂喜,忙不迭地说: “一定一定,我一定遵守规定,而且保证做到。”她眼珠子转了转,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是……只是……祖母——呃,老夫人,每个月一共有三十天是不是?三十天只能出府五次是不是少了点?十五次好不好?祖母——呃,老夫人,求求你了,十五次好不好?好不好?” 老夫人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就五次,没有商量余地。” 夏依苏不甘心,又再继续央求:“十二次。祖母——呃,老夫人,求求你,十二次。十二次好不好?好不好?” 老夫人说:“六次!最多是六次!” 夏依苏谗着脸,挤了一个阿谀奉承的表情:“十一次,十一次好不好?祖母——呃,老夫人,一个月让我出府十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 这夏依苏,也太过得寸进尺了。 不过由于她刚才那番话,让老夫人对她的看法大大改观,特别是那句“有时候所谓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烟云,拥有本事,才是实实在在”,让她产生了共鸣,生出了许多感慨来。 老夫人略一沉吟,然后说:“八次!你一个月最多能够出府八次,多一次也不行。”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继续讨价还价:“祖母——呃,老夫人,添加多两次?让我出府十次,好不好?” 老夫人板着脸孔,斩钉截铁的说:“就八次!如果再讨价还价,一次也没有。” 夏依苏只好闭上了嘴巴。其实心中明白,老夫人愿意每个月给她自由出府八次,已是极大的恩惠了,她不能太过贪心。 二姨娘干瞪眼看着。 早上的时候,她看到夏依苏作了小厮打扮,从西侧门溜了出去,便忙不迭跑去告诉老夫人,十拿九稳的认为夏依苏非倒大霉不可。不想奇峰突出,波诡云谲,夏依苏不但没有倒大霉,还因祸得福,这怎不令二姨娘后悔得要吐血? 她暗中推了夏梦嘉一把。 夏梦嘉也会意,顿时说:“祖母,四妹一个月可以出府八次,那我和五妹是不是也像四妹一样,每个月可以出府八次?” 老夫人朝她看过来:“你出府去干什么?” 夏梦嘉一时语塞:“我——”她还想不出来,她出府去干什么。 二姨娘不服气,干笑了一声说: “老夫人,虽然嘉儿琳儿是庶出的,可也是你的孙女是不是?老夫人不能厚此薄彼呀,只允许四小姐自由出府去,而嘉儿琳儿却要遵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大门不出二门迈,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冷声: “三丫头五丫头要想出府去,那得要有本事。如果她们像三丫头一样,有见识,有胆量,懂得投资,而且有足够银子的话,我并不反对她们出府出去。” 二姨娘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她并不是不知道,她生的两个女儿,跟夏依苏比起来差远了,根本不是在同一个档次上的。 老夫人站了起来:“我困了,要回东厢院歇歇去。” 朱晓庄赶紧过来搀扶老夫人。 夏依苏送她们出门去。趁了众人不注意,她走近二姨娘身边,低声说:“谢谢你跟我过不去。嘻嘻,如果不是你恐天下不乱跑去向祖母告状,我怎么会得到一个月自由出府八次的大好机会?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天爷会对我这么好,嘻嘻。” 二姨娘一张脸都绿了。 却作声不得。 此时元峻宇和夏目南坐在院子的小亭子里。落梅院的梅花开了,粉红的,胭脂红的,淡绿色的,洁白的花朵,一大片,大大片。 在同一枝梅树上,花的形状千姿百态。 有的正在含羞待放,那些粉红的花苞,极是鲜嫩可爱;有的刚刚绽放,轻盈浅笑,格外的妖娆;有的盛开到了极致,绚丽多姿,灿烂无比;有的已在凋谢,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飞落。 夏目南看着那些梅花,轻轻的说: “每逢看到这些梅花,我总是想起我娘,我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梅花。四妹相貌长得跟娘极像,但性子却截然不同。娘温柔娴静,贤淑善良,但同时也多愁善感,脆弱,孤独。年少的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娘会有这么多的眼泪,如今我明白了,是因为爹的心没放到她身上的缘故,让她极彷徨,没有安全感。我心中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的待晓庄,除了她,我不会有别的女人,我要跟她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元峻宇像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的视线也是落到梅花上,但眉头轻蹙,貌似心情不好。 他冷不防问:“六皇弟今天怎么想着去和乐楼?难道他知道夏依苏要去?目南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上夏依苏?而夏依苏,会不会看上六皇弟?” 夏目南一怔,随即失笑。 原来心思缜密,足智多谋的元峻宇,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他在别的事上精明得很,偏偏在男女情事上,乱了分寸。 夏目南是旁观者清,他给他分析: “六殿下跟我四妹,两人性格脾气相似,同是个性散漫,不屑世俗,不喜欢循规蹈矩做事,因此未免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但根据我所知,六殿下素喜温柔的女子,像他母妃武德妃那样的,我听别人说,六殿下的两个姬妾,隐隐约约有当年武德妃的样子。而我四妹呢,虽然跟六殿下极投缘,但见不得有要嫁给他之心,因为我四妹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她希望她嫁的人,能够一生一世一佳人。” 元峻宇沉默下来。 一生一世一佳人,对女子来说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对男人来说不是。 第375章 一生一世一美男1 夜里,夏依苏端坐在书桌前,伏在案上挥笔疾书。冷不防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说:“写些什么?这么认真?” 这声音,把夏依苏吓得够呛的,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她毛骨悚然的转过头去,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啊”的尖叫,嘴巴已牢牢的给一个人捂住了,叫不出声来,只能“唔唔”的在喉咙里响。 那人说:“是我。” 是元峻宇。 靠啊,他是怎么进来的?夏依苏极是纳闷,她卧室门口窗口都是关得严严实实的,特别是窗口,还特地让人加多了几条横木,以为这样万无一失了。不想,元峻宇还是像上几次那样,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无声无息的就溜进了她的房间。 元峻宇放开夏依苏后,便竖起眉毛轻声笑了起来,他说: “夏依苏,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我又不是第一次半夜三更溜进你卧室来,还居然给吓成这个样子!” 夏依苏捂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的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问: “你又来干嘛?” 元峻宇耸耸肩,一副轻松自在的神气: “没干嘛。睡不着,跑来看你而已。” 夏依苏低声嘟哝: “我有什么好看?又没比别人多出一只眼睛一张嘴巴!再说了,今天你不是看过了么?”她又再嘟哝:“半夜三更无声无息的出现,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么?” 元峻宇眉毛一扬:“你会那么容易被吓死?” 夏依苏嘀咕:“就是没给吓死,但被吓成神经失常,也不是件好玩的事儿。” 元峻宇问:“现在你神经失常了没有?” 夏依苏说:“没有。” 元峻宇说:“那不就行了?” 夏依苏又再嘀咕:“吓多几次,就神经失常了。” 元峻宇声音慢吞吞的,那拖长的声调中好像抑制着笑声一样:“你的意思是说,你希望我这样多吓你几次?” 唬得夏依苏连忙说:“不希望不希望!” 元峻宇又再竖起眉毛,很讨厌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他又再问:“你刚才写些什么?这么认真?” 夏依苏说:“呃,我写酒楼开业计划书。原本写好一份了,刚刚跟二哥商议讨论过,改了一些项目,因此重新写一遍。” 元峻宇伸头看去,不禁夸: “夏依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个月之前,你还不会抓笔,如今倒写得一手娟秀好字了。看来外祖母罚你到祠堂跪三天,让你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写一百遍,不是没有好处的。” 夏依苏没再计较元峻宇半夜三更溜到她卧室来这事,她看上去心情奇好——能不好么?此时此刻,她身体内里的每个细胞都地欢快的歌唱,因为她争取到每个月八次自己出府的机会。她笑逐颜开,忙不迭地点头: “对对对,说得极是。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哈哈哈。”她眼珠子一转,又再说:“这使我想到了一典故。” 元峻宇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跷起了二郎腿,眼底深处带了一丝笑意,悠悠地问: “典故?不会又是两只狼的典故吧?” 夏依苏挤眉弄眼,嘻嘻笑说: “不是,是一只小鸟的典故。” 元峻宇挑眉浅笑着间: “一只小鸟的典故?那又是什么?说来听听。” 夏依苏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有一只小鸟飞到南方去过冬。天很冷,小鸟几乎冻僵了。于是,飞到一大块空地上,一头牛经过那儿,拉了一堆牛粪在小鸟的身上。牛粪很臭,但冻僵的小鸟躺在粪堆里,觉得很温暖,渐渐苏醒过来,它温暖而舒服的躺着,不久唱起歌来。一只路过的野猫听到声音,走过去看个究竟,循着声音,野猫很快发现了躺在粪堆里的小鸟,把它拽出来,然后把它吃掉了。” 元峻宇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一边问: “这典故又有什么启示?” 夏依苏一本正经地说: “这典故告诉人:不是每个往你身上拉大粪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也不是每个把你从粪堆里拉出来的人都是你的朋友。” 元峻宇清秀如画的眉峰一挑,又再问: “比如?” 哈哈哈,夏依苏等的便是这句话,于是很煽情的说: “比如祖母,比如你。祖母表面上对我很严厉,而你老是欺负我,就像那头把牛粪拉在小鸟身上的牛——”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元峻宇嘴角一抽,差点儿没能把持自己爆笑出声来,他笑骂: “你竟然把外祖母和我比作牛?我告诉外祖母去,让她把你一个月自由出府八次给取消!” 唬得夏依苏巴眨着眼睛,连忙说: “四殿下,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大人自有大量,殿下肚子能撑船,原谅我这一回,我下次不敢了。”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瞥她一眼: “别兜这么多圈子!脾气变得这样好,又百般讨好我,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要求我?” 夏依苏脸上一僵。这家伙,难道是她肚子有蛔虫不成?她想些什么都瞒不过他。夏依苏挤出一脸媚笑,讨好般的吹捧他说: “四殿下,你真聪明!像我祖母也就是你的外祖母一样,聪明绝顶,机智过人,慧心巧思,独占鳌头,独具一格,独树一帜,秀外慧中,凤毛麟角,冰雪聪明……” 元峻宇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 “废话少说,说正事。” 夏依苏打辑唱诺,赶紧说: “好好好,我说正事,说正事。”她咳嗽了声,清清嗓子,终于话入正题:“四殿下,我跟我二哥的新酒楼下个月十二就要开业了,我们诚挚的邀请你为我们的新酒楼剪彩。” 元峻宇眉毛一挑: “剪彩?那是什么?” 古代没有剪彩的玩儿,刚才夏依苏已费了口舌向夏目北解释一番了,如今她再次费口舌给元峻宇解释: “呃,首先给你解释剪彩是什么意思。剪彩,就是剪断红色彩带,有着头彩,多财之意。” 第376章 一生一世一美男2 顿一顿,夏依苏又再说: “剪彩的‘剪’,是剪刀;‘彩’,是用一整匹没有使用过的红色绸缎,在中间结成数朵花团而成。剪彩的时候,两边由人拉着拦在门口,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站在中间,吉时一到,就拿了新剪刀一剪,就完成了。” 元峻宇纳闷: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然不能告诉他,是从二十一世纪学来的。夏依苏支吾一阵后说: “是我想出来的,怎么样?这个创意不错吧?四殿下我告诉你,无论做什么事儿,都得要创新,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往越会吸引人,而且让人过目不忘,这样就达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 元峻宇凝视了夏依苏片刻,然后说:“哦。” 随后他的身子又再往椅背上一背,仿佛很疲倦似的闭上眼睛,来个闭目状神。烛光下,他那精致完美的五官,平静如水,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好半天后,他声音轻飘飘的问: “为什么要找我剪彩?” 夏依苏热情洋溢的说: “因为你是皇子,身份地位高贵,不找你剪彩找谁?” 元峻宇眼睛没睁开,却一针见血地揭穿她: “是借着我的名头搞噱头吧?不但为你们酒楼达到很好的宣传效果,而且还可以起到镇,压街头恶霸的作用。” 这家伙就是智商高,无人能够,什么也瞒不过他。 夏依苏厚着脸皮,赔着笑脸说: “四殿下,行行好,看在我和二哥的祖母是你外祖母,我和二哥的爹爹是你舅舅的份上,帮帮忙好不好?” 元峻宇眼睛还是没睁开,声音轻飘飘说: “如果我说不好呢?”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随即装了很为难的样子,喃喃自语说: “如果四殿下不肯帮我和二哥的忙去剪彩,那我们只好去找一个像四殿下那样有身份地位的人了。去找谁好呢?对了,去找六殿下,估计他愿意帮忙。” 元峻宇一听,顿时把眼睛睁开,眸华落到了夏依苏脸上。 他稍稍蹙眉,细长的一双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瞳仁很危险的成了一条线儿,薄薄嘴唇略略抿着,眼神冷不防的就有些冷。 在元宇的注视下,夏依苏莫明的就有点心虚起来,她不敢接触元峻宇的目光,把头低下来,装模作样的整理她刚刚写好的酒楼开业计划书。 夏依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 她跟元峻明清白得很,而且她对他,只有朋友,知己般的感觉,并没有男女之情。她之所以提元峻明,不过是对元峻宇的激将法。 元峻宇忽然说:“夏依苏——” 夏依苏心惊胆战地回答:“干嘛?” 元峻宇不满:“夏依苏,你跟我说话,非要叫这样硬邦邦么?一副要吵架的样子!能不能温柔点?” 温柔!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女人温柔?是不是女人被他虐待,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百依百顺了,这样才衬得他男人大丈夫的气概?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但此刻又不敢得罪元峻宇,于是只好委曲地温柔点,声音娇滴滴地问:“四殿下,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元峻宇抬起下巴,往他旁边的椅子一扬,用了命令的语气说:“你别离我那么远,坐近我身边来。” 夏依苏哆嗦了一下,没有动。 元峻宇看她,眼里涌起了一抹暧昧问:“怎么?不敢?”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不答。谁知这家伙要对她干些什么?万一对她不轨,伸出咸猪手什么的,她怎么办?又不能喊“救命”,喊了结果更不堪,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远峻宇半夜三更溜到她卧室来这事儿。 元峻宇双眉一挑,似笑非笑: “夏依苏,你不用那么怕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了你——不是不想吃你,而是还不到非要吃你不可的地步!夏依苏,你还不过来?好,那我数三声,如果你还没坐到我身边来,后果会怎么样,你是知道的。1,2——” 夏依苏不情不愿的,只好走了过去,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元峻宇咧嘴,轻笑了一下。随后他斜歪着脑袋,肆无忌惮的把手放在夏依苏下巴颏下面,轻佻地往上一抬,让她的脸对着他的脸,然后他盯着她的眼睛看,眼神中透出几分玩味。 好一会儿后他放下抬着夏依苏下巴颏的手,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慢悠悠问: “如果我去给你们剪彩,我有什么好处?” 他想要的好处,不外就是要吃她豆腐嘛?夏依苏心知肚明得很,不等他开口,就主动的把自己的嘴唇递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下——天下本无“亲”这个不要脸的动作,亲多了,就无所谓了。 不想,元峻宇摇头: “我又没说要这个好处。不过你额外赠送,我也接受了。” 什么跟什么啊,元峻宇这家伙要的居然不是她的吻,而她居然自作多情,投怀送抱主动亲了过去。夏依苏脸皮再厚,也不禁窘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好让她钻了进去。 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向元峻宇,无意中捉摸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狡猾的从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一闪而过——他在拚命地憋着笑哪,傻子一看就知道,这丫看到她的窘态,在偷着乐。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有一种有气没处出的恨恨。 元峻宇扬起了头,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有着沙沙的质感,低沉,磁性,落到夏依苏的耳朵里,觉得无比的刺耳,就像鸦叫一样。他一边笑,一边慢慢的又再把身子俯过来,嘴巴贴在夏依苏的耳边,轻轻呵了口气,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慢腾腾说: “要我去给你们酒楼剪彩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以后你要离六皇弟远点,不得有事没事的跟他搭讪。” 夏依苏不禁问:“为什么?” 元峻宇轻描淡写的说:“因为我不喜欢。” 呸!夏依苏想,她跟元峻明搭讪,关他什么事?要他喜欢或不喜欢? 第377章 一生一世一美男3 想归想,夏依苏不敢说,因为有事求他,得低姿态,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是不是?于是说:“知道了。”想了想,她又再说:“四殿下,我还有另外两件事要求你帮忙。” 元峻宇问:“什么事?” 夏依苏说:“前些日子我收了洛阳公主十锭金子,答应帮她办一件事儿,可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可我不知如何联系她。你下次进宫,帮我把一封信交给她,我既然收了她的金子,那答应她的事一定要做到,不能言而无信是不是?” 元峻宇又再问:“你答应她的事,是教她如何追你二哥?” 夏依苏点头:“嗯。” 元峻宇看了她一眼:“你希望她做你的二嫂?” 夏依苏侧头,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她挺好。但她能不能做我二嫂,看她跟我二哥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元峻宇语气一转,又再问:“还有另外一件事呢?” 夏依苏说:“我院子里的桂妈妈,前几天她儿子成亲,她回乡下去。昨天回来了,我无意中听她说,他们乡下,有一个姓卢的田地主人,只得一个儿子,自小娇生惯养,养成好吃懒做的性儿。父母去世后,结交一群损友,染上赌博恶习,家里值钱的东西几乎输光,就剩下近一百亩的地田。他哪有心经营?佃户都走光,就白白的荒芜着,我听桂妈妈说,他要把那些田地典卖。” 元峻宇有些惊诧:“你对田地有兴趣?” 夏依苏说:“我跟我二哥做酒楼,用去了一些钱,还剩下不少,还有好些值钱的东西。我觉得把银子放在家中的柜子收着没什么用,不如拿去买田地购房屋什么的,有一些自己的产业也不错。我不知道购置田地要什么手续,又如何购买,因此我想请四殿下帮我忙。” 元峻宇挑了挑眉:“为什么找我帮忙?你有父亲,有两个哥哥,为什么不去他们?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外人。”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因为我觉得你比较信得过。” 元峻宇略略地侧头,认真地看夏依苏,他的一双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像是“嚓嚓”的刮到她的心里去。他好像在研究着,她这话是真还是假。 过了好一会儿,他咧开了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薄薄的微翘的嘴角,渐渐逸出一丝笑来,再然后这笑意,一点点地扩散到他的脸,他说: “我帮你忙可以,但你给我什么好处?” 夏依苏变聪明了,不敢像刚才那样自作多情,她小心翼翼问: “你要什么好处?” 元峻宇微微的眯了眼,想了一下: “我想要什么好处,我还没有想出来,因此你暂时欠着,等我想出来后我才告诉你。我帮你给洛阳送信,你欠我一个好处,我帮你购置田地,你又欠我一个好处,一共欠我两个好处。” 夏依苏不是不担心的: “你的要求不会是很过分,或是我办不到的吧?” 元峻宇耸着肩膀,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他伸出了两根青葱玉指,轻轻地往她脑袋瓜子一弹,笑骂:“你怎么这么多心眼?”又再说:“放心,我的要求不会是很过分,你也不会办不到。” 夏依苏放下心来:“这还差不多。” 元峻宇伸手:“你给洛阳的信呢?快拿来。” 夏依苏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写。” 信写好后,元峻宇拿了信,很快就走了。 当晚,夏依苏作了一个梦,这个梦以前作过,只是人物已不同,而她身份也不同。梦中,元峻宇跟楚明美拜堂成亲。 元峻宇一身大红喜庆的新郎官衣服,腰系玉腰,脚上登皮靴,一张如画中人那样精致的脸孔,挺秀的身材像白杨树一样,风度翩翩,气度非凡。而楚明美,则穿着大红软缎新娘子礼服,配着滚金大红绶带,再披烛光宝色霞披,头上盖着红头巾。 两人在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还没来得及夫妻对拜,夏依苏就梦到自己登场了。骑着一匹白马,从天而降,仿佛空降兵一样。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她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风驰电掣地把元峻宇劫持了。 周围引起了一片慌乱。 夏依苏不顾一切,无比霸气地拉了元峻宇,跳上了白马,那样肆无忌惮,又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而楚明美则在他们身后,灰头灰脸,拚命地追赶,一边气急败坏地喊着:“夏依苏,停下来!快停下来!快把我的新郎还给我!” 但夏依苏不。 她骑着白马,带着元峻宇,英姿飒爽地飞驰而去。阳光中她的背影修长,腰肢柔软,风把她瀑布那样的头发吹起来,仿佛一朵美艳的黑色玫瑰。 梦中,夏依苏看到她把元峻宇劫持一间教堂。 神父站在他们跟前。 神父问:“元峻宇,你愿意娶夏依苏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愿意一生一世一佳人?” 元峻宇大声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问:“夏依苏,你愿意嫁元峻宇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愿意一生一世一美男?” 夏依苏响亮地回答:“我愿意。” 然后,两人交换戒指。 再然后,两人拥抱。 再再然后,夏依苏像了武侠片中的女魔头,得意忘形地仰起头来,横刀向天笑:“从今以后,元峻宇是我夏依苏的了,生是我夏依苏的人,死是我夏依苏的鬼!楚明美,你永远抢不去了!哈哈哈!” …… 夏依苏笑着笑着,便醒了过来。她怔了很久,心中极郁闷,她干嘛做这个稀奇古怪的梦? 呸,还一生一世一美男! 第378章 桃源庄园1 元峻宇的办事能力不是盖的,他才用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就把那个姓卢的九十二亩田地买了下来。 按照市场价,一亩良田七两到八两银子,而元峻宇,只用了五两银子,九十二亩田,只花了四百六两银子。元峻宇还用了极便宜的价钱,将姓卢的那个败家子家的庄园帮夏依苏买了下来。 有了田地,肯定要有自己的庄园是不是? 一个阳光暖和的午日,元峻宇和夏依苏各骑着一匹马,身后跟着白鹏,还有好几个随从,一起去了庄园。 那庄院,原本叫做卢家庄园,如今元峻宇改为桃源庄园。 夏依苏奇怪的问:“为什么叫桃源庄园?” 元峻宇说:“因为这儿种有许多桃树,让我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的诗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如今是冬天,自然看不到“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不过如今庄园是自己的,以后想看的机会大把。 桃源庄园不是很大,环境却很好,依山傍水。 庄园内呈长方形,庭院宽敞,前院有东西厢房各五间,正北又一处倒座南房,正中设垂花门。院落有花园,菜园,小门与正院相通。进园之后,有甬道贯通,曲折迂回其间点缀回廊,亭榭,小桥流水,草石农舍,奇花异葩,匠心独具。 庄园四周种还真种有不少桃树。 寿星桃,碧桃,日月桃,五彩桃,双色桃,人面桃,菊花桃,毛桃……带着元峻宇和夏依苏参观的,是一个叫卢秋生的中年男子,他原是卢家庄院的管家。 卢秋生脸上堆着卑微的笑,小心翼翼地介绍说: “庄园每逢春天,放眼看去都是色彩艳丽,花型各异桃花,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成片的花海像彩霞片片,盛景蔚为壮观。” 桃花,像了玫瑰花一样,代表着爱情。 《国风.周南.桃夭》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室人。 夏依苏对这桃源庄园极是喜欢。 从头到尾走完一趟后,夏依苏和元峻宇在长廊里的一个小亭子坐了下来。元峻宇说:“我找了可靠的人帮你打理田地,你只管收租就行,凡事不用你操心。庄园要找一些奴仆打理,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能够来。”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 “庄园空着也是空着,我想让王二毛他们过来住。” 元峻宇眉毛一挑: “王二毛?就是慈幼局那个卖糖葫芦的那个?” 夏依苏奇怪,眨着眼睛问: “咦?你怎么知道?” 元峻宇看了她一眼: “你有什么事儿是瞒得过我的?” 呸,说得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不过看在他帮了她这么多忙的份上,夏依苏不跟他计较这话,直接忽视掉,她说: “我觉得慈幼局那些孩子太可怜了,王二毛卖糖葫芦挣不了几个钱,那些孩子长年靠别人施舍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让他们到庄园来,给十来亩田地给他们种些青菜瓜果,再在庄园养些鸡鸭猪羊牛什么的,然后供给酒楼。这是一举多得的事,酒楼的剩饭菜可以用来喂家畜,家畜的粪便可以作青菜瓜果的肥料,慈幼局那些孩子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力来养活自己,而我们酒楼也可以常期有新鲜的青菜瓜果。” 元峻宇沉吟了一下,然后说: “王二毛这个人倒是信得过。他在慈幼局长大,本来他可以搬出去过自己的日子,可为了照顾那些残疾的孩子,他不愿意离开,把他们当了自己的亲人,心甘情愿留下来跟他们吃苦。你给他的五锭金子,他没有私吞,而是用在那些孩子身上,可见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元峻宇对王二毛这么了解,是因为他派人去调查他。 有情有义,这四个字极是可贵。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间农舍。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站了在水井旁洗菜,她的丈夫则在不远处劈柴,有一个小小孩童,大概一两岁的样子,蹒跚着,一步一步朝了年轻的女子走过去。 小孩童口齿不清地叫:“娘亲!娘亲!” 大概是走得太急,路又不平,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年轻的男子看到了,赶紧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小孩童。 小孩童扁着嘴巴,想哭,他很委曲地叫年轻的男子:“爹!爹!” 年轻男子疼爱地看着小孩童,在了小孩童的脸孔,给了一个亲吻。小孩童顿时忘记了哭,咧开了嘴,也有样学样,在年轻男子的脸上回了一个吻,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场面好不温馨。 年轻男子放下小孩童,小孩童又再自个儿玩了。那小孩童有说不出的可爱,一张圆圆胖胖的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两颊上红扑扑的。 夏依苏忍不住爱心大发,顿时翻身下了马,走向那小孩童,对他温和地笑着,伸出了手:“宝宝,抱一抱。” 小孩童眨了眨眼睛,看着夏依苏,倒也不怯生,身子便扑过来,口齿不清地说:“抱一抱!抱一抱!” 倒是孩子的爹和孩子的娘,吓呆了,睁大眼睛,张大嘴巴,面面相觑。 此时夏依苏,极是明艳动人,一身戎装打扮,外罩了一件红毛绣着凤采牡丹的披肩斗蓬,翻着白色貂毛领,脚下踏着白色小皮靴,更衬得貌若梨花,腰如杨柳,整个人看上去,贵气又大方,稳重又不失优雅。 而刚刚下马走过来的元峻宇,也乌黑的头发束着一个白色玉冠,身上穿着一袭米白色纱袍,绣着菊花纹样,腰束金玉大带,系着一块羊脂白玉,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狐皮斗蓬,足穿白皮靴,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无不带着一种气势。 后面跟着五匹坐骑,马上是清一色的年轻力壮男子。 虽然是便装打扮,却也神情颇有些倨傲,威风凛凛,只要不是瞎子,谁都一眼看出来,这一行,不是普通人,只要不是白痴,谁都能猜出来,他们来头不小。 第379章 桃源庄园2 孩子的爹和孩子的娘,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他们是山里人,属于井底蛙那种,怎么见过这阵势? 夏依苏只是笑着,逗了小孩童玩: “你好可爱哦,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童不回答,却窝在夏依苏的怀抱里,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骨溜溜地直转,忽然他依依呀呀的,伸了手,就扯了她衣襟上的羊脂白玉。 夏依苏把羊脂白玉摘了下来,给了小孩童: “送给你,好不好?” 小孩童“咯咯”笑:“好。”他欢天喜地接过,然后又欢天喜地低头玩。 一阵阵饭香味,随着迎面而来的风袭入鼻间。这原始的,绿色的,乡土风味极浓的饭香味,不禁就让夏依苏馋唾欲滴,饥肠辘辘起来。 她仰起小脸,嘻嘻笑:“四殿下,我肚子饿了。” 元峻宇一笑,也说:“我闻到这饭香味,肚子也跟着饿。” 一声“四殿下”,顿时把旁边站着的孩子爹和孩子娘给吓傻了,胆子差点给吓破开来,他们脸色惨白,魂飞魄散,估计他们一生之中,从未受过如此的惊吓。这对年轻的夫妻吓得直哆嗦着,苍白着脸,“朴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头磕头像捣蒜一般,磕了又磕,磕了又磕,仿佛要磕个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小孩童看到了,给他父母的举动给吓着了。 小家伙不懂得是什么回事,懵了,扑闪了一下大眼睛,最终张大嘴巴,“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元峻宇轻轻一抬手,白鹏马上走了过来。 元峻宇低声对他说了一句什么,白鹏点点头,随后取出两个金绽子,递给那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不停磕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年轻夫妻。 白鹏说:“四殿下和县主要借用你们的地方,在这儿吃你们做的饭菜。这些金子是给你们的补偿。” 孩子爹和孩子娘又再一次给吓傻了,面面相觑。这两个金绽子,是他们一辈子也挣不来的钱呀。别说借用地方,就是借用人,也值得。他们顿时笑逐颜开,带着孩子,千谢万谢: “小人谢过四殿下!谢过县主!” 那顿饭农家饭,很朴素,粗食淡饭,糙米糙面,几个山野小菜,甚至连肉也没有,但夏依苏却狼吞虎咽,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样的大胃口,仿佛从了难民营跑了出来,狼吞虎咽,斯文扫地,风卷残云一样地扫了个精光。 夏依苏嬉笑着问:“四殿下,这些饭菜好不好吃?” 元峻宇说:“好吃!” 夏依苏又再问:“四殿下,你喜欢这儿吗?” 元峻宇伸了个懒腰,很惬意的说:“喜欢!这儿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有着世外桃源的感觉。” 夏依苏也有同感,很感慨万端:“是啊,在这儿,没有你争我夺,没有明枪暗斗,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尔虞我诈,这儿简直是人间天堂。”她又再说:“还真的不想回去了,还真的想在这儿住了个长长久久。” 元峻宇看她一眼:“你耐得住寂寞?” 夏依苏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不能。” 元峻宇又再问:“你会耕田?织布?你熬得了苦日子?” 夏依苏又再想了一下,气馁:“熬不了。” 元峻宇说:“这不就行了?你根本熬不了苦。你十指尖尖细细不沾阳春水,如何耕田织布?如何过得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顿一顿,他又再说:“粗食淡饭,糙米糙面,山野小菜,偶尔吃,香甜无比,如果餐餐吃,就会味嚼如蜡。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出有宝马香车,入有华屋丽人,走到哪儿都有顶礼膜拜,只有蠢蛋不向往!” 夏依苏咬咬嘴唇,无比沮丧。 刚才的好心情,突然就荡然无存。 元峻宇这家伙,真是一针见血。夏依苏想,她不过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在这儿住个长长久久!难道她憧憬一下,也不行么? 她气恨恨,小声地说:“功利!” 元峻宇听到了,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一个人的出身由不得自己作主,既然命中注定我是个皇子,你是夏府四小姐,那就注定这辈子我们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与功利没有关系。” 夏依苏还真说不过他,她耸耸肩,来个沉默是金。 元峻宇看她,突然说:“夏依苏——”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像在说与己不相干的事,轻描淡写那样的来了一句,问得非常随意:“还是不喜欢我?” 夏依苏红了脸,低下头去:“呃,我——” 元峻宇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但却带着命令似的口吻:“夏依苏,别把目光躲避去,看着我说话。你,还是不喜欢我?”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只好看着他说:“对,我还是不喜欢你。不过觉得你不讨厌了,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元峻宇一双眼睛盯着她看,没有生气,或半丝的不满,他挑了挑眉,很淡定的问:“为什么?我不够好?” 夏依苏想了一下,然后说:“不是,是我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俗话说,虾配虾,鱼配鱼,乌鱼配王八。就像是一只苹果,肯定要从千万只苹果中挑一只最适合的;如果是一只梨,同样要在梨堆中挑出那办适合自己的梨来。如果一只‘苹果’去嫁给一只‘梨’,道理明摆着,完全是不搭配是不是?” 元峻宇不怒,反而笑了,伸出了两根青葱玉指,轻轻地往夏依苏脑袋瓜子一弹,摇头:“你这是什么的比喻?乱七八糟的。”他又再说:“夏依苏,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逃避,不愿意面我?” 夏依苏不吭声。 元峻宇看她,雪亮的牙齿微微一露,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下巴底下,轻轻的托起她的脸,让她面对着他,然后他的眼睛落到她的眼睛里去。 他的眼睛距离她的眼睛太近,近到夏依苏觉得,好像世界除了这两只眼睛,再没有别的东西那样。 此时元峻宇的眼中,充满了笑意,但在深处还蕴藏着一点别的东西,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令人捉不着,猜不透。 好半天后,他说:“夏依苏,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还是希望娶了你,让你做我的妻,然后我们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却想,她跟元峻宇,可以白头到老,相伴一生么? 心中,不是不茫然的。 过了两天,夏依苏到慈幼局找王二毛,跟他说让他和慈幼局的孩子们搬到桃源庄园去。王二毛大喜过望,这可是求之不得有大好事,他也不顾脚还没好,“扑通”的就跪了下来,给夏依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哽咽着说: “夏姑娘,你是我们的大恩人!这辈子,我王二毛愿意为夏姑娘做任何事,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王二毛脚好之后,带着幼局的孩子们欢天喜地搬到了桃源庄园。 第380章 和乐楼开张 和乐楼开张了。 周边设立印有和乐楼形象和名称的彩旗,在各个路口安装到达和乐楼的路标牌,和乐楼门前悬挂横幅条幅,周围挂满了灯笼。跑堂的小二,杂役,厨子,穿着整齐干净的衣服在忙碌着。 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众多的乐师,正在卖力倾情地演奏着乐曲,把热闹隆重喜庆的气氛,尽情地烘托起来。吉时一到,穿了一身富贵荣华的元峻宇,手拿着一把新剪刀,“咔嚓”一声,手起刀落,剪彩就完满成功。 夏目南也来了,站在元峻宇身边。 他一脸的笑容,却低声挪揄元峻宇说:“我妹妹还真好本事,居然能够把心高气傲高贵冷酷的四殿下请来,做这些俗不可耐的事儿。” 元峻宇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也低声说:“我这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夏目南忍俊不禁:“你为我妹妹,豁出去了。” 元峻宇幽幽的朝夏依苏所在的方面扫了一眼,幽幽的说:“可我为她做得再多,她也不领情。” 夏目南一笑,安慰他:“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总会有一天,我妹妹会为你而感动。” 元峻宇轻叹:“但愿如此。” 洛阳公主来了。她放下公主的身架,带着她的四个丫鬟,拿了一大叠广告宣传单,兴致勃勃的向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颁发,一边卖力地大声么喝: “来啊来啊,和乐楼今天开业啦,有各种优惠,打折和赠送活动啦。今天来吃饭的客人都有礼物送啦!来啊来啊,和乐楼有很多好吃的特色菜啦,有乳煮的‘仙人脔’,生烹的‘光明虾’,活炙的‘箸头春’,冷拼的‘五生盘’,笼蒸的‘葱醋鸡’,油炸的‘过门香’,还有用羊脂鸭卵烧鳖做成的‘遍地绵装’,烤羊鹿舌三百片的‘升平炙’……荤素兼备,咸甜并陈啦。” 夏目北远远看到了,不禁“嗤”一声笑了出声来,自言自语:“亏她还是堂堂的公主,怎么一点公主的矜贵也没? 夏依苏用手肘碰了碰他,一脸歪笑的问:“二哥,洛阳公主可爱吧?” 夏目北白了她一眼:“就你多事!好好的,怎么也把她叫来啦?” 夏依苏说:“因为她身份地位高贵呀,她的到来,也像四殿下到来一样,能够令我们的和乐楼蓬荜生辉,增光添彩。嘻嘻,他们把京城很多的贵公子哥儿都吸引来了,难道你没看到?这些贵公子哥儿,不缺钱,又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喜欢吃喝玩乐,是酒楼的最佳消费群体类型,如果能发展他们为我们酒楼的常客,还怕我们的生意不兴隆?想不财源滚滚进也难。” 夏目北不得不承认:“妹妹说得也是。” 夏依苏嘻嘻笑:“那不就行了?” 夏目北说:“就你的鬼点子多。” 夏依苏吐吐舌头,挤眉弄眼:“我是运筹帷幄却不率军作战的谋士诸葛亮,你是指挥千军万马上战场杀敌的刘备,我们兄妹组合是强强联合,空前绝后,定能天下无敌,笑傲京城酒楼界!” 夏目北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妹妹,你这话我爱听!” 目光无意中又再向洛阳公主看过去。那边的洛阳公主察觉了,回过头来,冲他甜甜一笑。这笑,竟然有说不出的娇俏风情,美得都不像真实的,恍若三月里的雨润桃花,直击夏目北心肺。 夏目北赶紧把目光移开了去,但一张脸,却微微的红了。 这一切,全落到了夏依苏的眼内,不禁窃笑。 客人越来越多,夏目北赶紧去招呼客人。夏依苏拿了一大叠广告宣传单,走向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跟跟洛阳公主一起发,一边大声么喝: “来啊来啊,和乐楼今天开业啦,有各种优惠,打折和赠送活动啦。今天来吃饭消费满10两银子的,返一张优惠券一两银子,下次来吃饭可当一两银子便用;满50两银子的,除了有五两银子的优惠券之外,还有精美的礼物为赠品,送会员卡一张……” 洛阳公主偷偷问夏依苏:“我表现得不错吧?” 夏依苏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洛阳公主更加卖力么喝:“来啊来啊,和乐楼今天开业啦,有各种优惠,打折和赠送活动啦。今天来吃饭的客人都有礼物送啦!来啊来啊,和乐楼有很多好吃的特色菜啦……” 门口的旁边,搭着一个小舞台,楚家浩在那儿唱《贵妃醉酒》。只见他唱男声,声音明亮,高亢: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一转身,俊秀小生变成了相貌娇俏动人的女子,娇声唱: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忙忙,问君何时恋,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 夏依苏发完广告宣传单,看楚家浩唱《贵妃醉酒》。 《贵妃醉酒》说的是唐玄宗李隆基和杨玉环的故事。别人都说,李隆基和杨玉环的爱情,是中国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大唐人白居易都有诗云: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里枝。 不过夏依苏对李隆基很不以为然。 那么老了,完完全全是糟老头子一个,却人老色不老,把儿媳杨玉环从儿子手中抢过来,搞个横刀夺爱,焕发第二春。 李隆基爱杨玉环吗? 也许爱,但李隆基更加的是自己。 杨玉环就是集万千宠爱又怎么样?后来的后来,风暴一起,大难临头了,李隆基这个糟老头子,还不是立马把杨玉环“咔嚓”掉,保命保位子?可见爱情,在男人心目中,并不是唯一。 洛阳公主也发完广告宣传单,走了过来:“依苏姐姐——”自从夏依苏救了她的命后,她就亲热地叫她“姐姐”了:“依苏姐姐,你想些什么?” 夏依苏回过神来:“呃,没什么。” 她又再朝楚家浩看去。 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楚家浩真的很像郑一鸣——虽然相貌不像,但性格,神情,一举手一投足,真的跟郑一鸣极像。 随即,夏依苏狠狠一甩头,她觉得自己想多了。真是的,楚家浩又怎么可能是郑一鸣呢? 第381章 芙蓉园游玩1 很快,春节到来了。 古代的春节,叫“元旦”。“元”的本意为“头”,后引申为“开始”,因为这一天是一年的头一天,春季的头一天,正月的头一天,所以称为“三元”;因为这一天还是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所以又称“三朝”;又因为它是第一个朔日,所以又称“元朔”。 南元国有一个风俗习惯,正月初一到月底,不论男女老少,都做些菜肴聚饮,还要看划船,到水边宴乐,泛舟游玩。女子都喜欢到水边洗裙子,倒点酒在水边,用来解除灾厄。 一大早,元绿娅亲自到夏府,约夏依苏一齐到芙蓉园游玩。 夏依苏本来还在床上睡懒觉,一听“游玩”这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打扮的当儿,突然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喧天的钟鼓声,还有爆竹声声,连续不断,震耳欲聋。 夏依苏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后,忍不住好奇问:“咦?那是什么地方?这么热闹。” 紫烟虽然是丫鬟,但毕竟在四王府呆过,懂得的事儿还不少,她笑着说:“主子,那是承天门。按惯例,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大早就到了那儿,接受各国使者,还有文武百官朝贺呢。” 夏依苏问:“那呢,他是不是也要到承天门去?” 紫烟说:“按例规,几位殿下是要到承天门去。” 夏依苏说:“哦。”她照着镜子,镜子中的她,喜上眉梢,笑逐颜开:“那待会儿我去芙蓉园,就不用担心遇到四殿下了。” 紫烟失笑。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对四殿下不上心?要知道,京城很多未出阁的豪门小姐都仰慕四殿下——在众小姐心目中,四殿下不但相貌俊美,风度翩翩,而且有德有才,众小姐都以能见到他一面能说上一名半句话引以为荣。但主子,就偏偏不喜欢四殿下。 有时候紫烟不是不觉得,她的主子,极是有眼无珠。主子智力发育不平衡,有时候聪明得很,有时候却糊涂得令人干着急,偏偏她自己还不自知——不过这些话,紫烟想归想,却是不敢说。 还没出门,洛阳公主也来了,一见到夏依苏,就嚷嚷: “依苏姐姐,我们一起去芙蓉园游玩——”一转眼,看到元绿娅,不禁一愣:“咦?皇姐,你怎么也来了。” 元绿娅回复了冷漠,淡淡的说: “你能来,难道我不能?” 洛阳公主吐吐舌头: “本来我不能来的。上次依苏姐姐和夏二公子的和乐楼开张,我偷偷溜出宫去凑热情,谁知给母后知道了,狠狠责骂我一顿,还规定我以后不得擅自出宫去。嘻嘻,今天是大年初一,母后才没空管我,她一大早就跟父皇到承天门去接受各国使者还有文武百官朝贺,然后还要到永安寺去烧香许愿。嘻嘻,我才没那么笨,会老老实实呆在宫中,因此就偷偷的溜出来了。” 她一张望,随后咬着夏依苏的耳朵偷偷问: “夏目北呢,他去不去芙蓉园?” 夏依苏失笑,这洛阳公主,还真是为爱痴狂了。她白洛阳公主一眼,没好气的说: “我怎么知道他去不去?要不,你自己去他的柏宁院去亲自问他?” 洛阳公主脸红了,扭拧起来: “我……我不敢。”又再说:“这多不好意思。传到别人耳里,会说我不要脸。而且……而且如果我这样,夏目北会烦我的。我……我不是不要去了。” 元绿娅很不耐烦,瞪了她们一眼: “你们到底去不去芙蓉园?如果不去,我自己去了。” 洛阳公主赶紧说: “去,当然去!” 三人带着各自的丫鬟,乘坐着马车,直往芙蓉园。 芙蓉园是一座皇家园林,位于京城的南郊,占据城东南角一坊的地段,并突出城外,占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周围有围墙,是皇亲国戚的游赏野宴场所。 全园以水景为主体,一片自然风光,碧波荡漾,柳荫四合,花木环绕,亭楼殿阁星罗棋布。 南元国的皇帝为显示太平盛世,官民同乐,除了皇亲国戚,高官贵族,名门子弟之外,还特允许城中士,庶,僧,道等,在正月初一到月底,可以自由进出芙蓉园,游赏并饮宴娱乐。 此时的芙蓉园,鲜车宝马,摩肩接毂,万众云集,盛况空前。 楼台亭阁,给身份地位高贵的皇亲国戚霸占;临时搭建的锦绣帐幕,是官员和他们的家属;士子庶人的私宴,选择在花间草地。 真是热闹,走到那儿都是狂欢的人。 有意气风发青春少年骑马追逐欢笑;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比赛着播在头上的异花;更有些年轻的女子,解下腰间的彩裙,围挂在四周作为屏障,躲在私密的小天地,舞弄春情,纵情欢洽。 有所谓的文人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吟诗作对,看看谁的才气高;也有人铺设酒席,坐在草地上,大吃大喝,大嚷大叫大笑。 夏依苏和元绿娅,还有洛阳公主到了园子。 下了马车。没走多远,突然看到不远处草坪的那边,给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传来了一阵阵兴奋的喝彩声,叫好声,掌声,震天动地,很热血沸腾的样子。 元绿娅夏依苏洛阳公主忍不住的好奇心,也跟了过去凑热闹。 原来草地的中央,有两队人在比赛,在踢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那东西,类似现代的足球。 夏依苏问了旁边一个男人:“他们玩些什么?” 男人答:“那是蹴鞠。” 夏依苏问:“蹴鞠?那是什么?” 元绿娅说:“那是足球。” 古代的足球,叫做蹴鞠。外壳是用“八片尖皮砌作球”,内以动物的“胞”作球胆,圆形。“蹴”:即用脚踢的意思;“鞠”:则是皮制的球;“蹴鞠”两个字合起来,就是用脚踢球。 蹴鞠球场,长三十米,宽二十米。球门网竖立在球场中间,高四米、宽二米三,中间的风,流眼直径为四十公分。 第382章 芙蓉园游玩2 队员分为左军,和右军,各在一侧。 比赛可进行三筹、五筹不等,在蹴鞠不着地的前提下,将蹴鞠踢进风,流眼即为胜一筹,蹴鞠着地即为输一筹。角色和职责非常明确,球头的职责就是专门把蹴鞠踢进球门网的风,流眼,其他队员为正挟、副挟、着网、散立等,为球头创造进球的机会。 场上设有裁判,叫教正。 此时场面很热闹,鼓掌声,叫“好”声不断,此起彼伏。 元绿娅看了半天,觉得他们的玩法幼稚,技术也不怎么样,简直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玩过家家,低能得不能再低能。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撇了撇嘴,很不屑地说: “靠,这也叫踢球?是吃饱了饭给撑着的,没事跑到这儿来献丑献丑,体验一下做小丑的快,感。” 这话,说得也太刻薄。 也难怪元绿娅瞧他们不起。元绿娅踢足球极有水准。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常生病,在农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热爱足球的体育老师教她踢足球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她对踢足球极有天赋,上大学的时候,是学校的女足主力,曾代表学校女足参加全国大学生足球联赛,获得得第三名的好成绩。 球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 左军明显不敌,输了三筹,只赢一筹。 右军的球头擅长用下截解数动作,一个队员把蹴鞠传给他,只见他腾空而起,右脚横扫过来,轻轻一勾,就稳稳的把蹴鞠控制住。随后蹴鞠在他小腿,腿面,脚踝,脚跟,脚尖不停运转。 冷不防的,他抬脚猛地用力一踢,蹴鞠顿时高高飞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腾空而起,一个漂亮的回旋脚,蹴鞠以闪电之势,准确无误地进了球门网的风,流眼内。 而左军的球头,却一个失误的动作,蹴鞠从他的背部滚落到地上。 左军的球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愣头青,一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也没有,输了球,心情极郁闷,不禁心浮气躁起来,面子有点挂不下,一肚子的气无处去。 突然间的,愣头青就气急败坏的抄起了脚,狠狠地踢了一脚让他颜面尽失的蹴鞠。蹴鞠被他一踢,顿时高高的飞了起来,在半空是画了个弧,便凶猛地冲到观众席间飞过去。 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张大嘴巴。 他们的眼珠子,随着蹴鞠的方向而转。 那蹴鞠,凶狠狠地夏依苏和元绿娅所在的方向砸过来。在众人的一片惊叫声中,夏依苏听到头顶“呼呼”的风声,不禁张大嘴巴,懵了,一时三刻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元绿娅,突地腾空而起,用了一个很干脆利落的漂亮动作,一个反身倒钩,把蹴鞠一踢。蹴鞠又再凌空而起,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落了下来。 周围鸦雀无声。 众人目瞪口呆,眼睛有多大便瞪多大,嘴巴张得多开便有多开,滑稽得就像武侠小说中被高手点了穴位那样。 夏依苏也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瞪着元绿娅看。哇咔咔,这元绿娅,想不到竟然这么好本事,能玩出这么高水准的动作来。 夏目北楚家浩也来了,站在人群中。楚家浩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盯着元绿娅看,脸色大变,他喃喃的低声说: “来了,都来了!我们三个,都到这儿来了。” 忽然听到有人鼓掌,高声说: “哈哈哈,皇姐真是好本事!风采依旧,风采依旧呀!” 原来是元峻武。太子妃没有来,倒是周夫人来了,她一张美艳的脸上抹得红是红,白是白,打扮了花枝招展,丰姿绰约地站在元峻武身边。 周夫人此时已有了两个月身孕。可因为她纤瘦,肚子并不明显,加上大冷的天,身上穿了厚厚的衣服,外面又披了件金翠辉煌碧彩闪灼的雀金氅衣,如果不是她老是伸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抚着肚子,还看不出她是孕妇来。 众人见到元峻武,纷纷行礼:“见过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新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元峻武“呵呵”笑,一挥手:“免了。” 于是大家抱拳,敷衍了事。 周夫人虽然是元峻武的女人,但她不过是个姬妾,身份地位低下,按理来说,她也应该给元绿娅洛阳公主行礼,可她站在元峻武身边没有动,轻声笑着说: “我身子重,不大方便,万望建平公主洛阳公主见谅,也请县主见谅,恕我不能给你们一一行礼了。”——其实,周夫人离“身子重,不大方便”还远着哪,她不过是恃宠而骄。 元峻武也不在意,笑看了她一眼。 洛阳公主一脸纳闷的问元峻武:“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是陪父皇和母后在承天门接受各国使者和百官朝贺么?” 元峻武说:“我到承天门站了一会儿,可想着要到这儿游玩,礼还没有完毕就偷偷走人。” 洛阳公主掩嘴笑:“你不怕被父皇和母后责骂?” 元峻武大大不以为然:“责骂什么?各国使者和百官朝贺年年有,又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就是站在那儿,听一大堆吉祥如意的话嘛?这些话我听得都腻了。再说了,大年初一父皇和母后再不高兴,也不会责骂我。” 洛阳公主又再掩嘴笑。 周夫人身上披了件贵气的雀金氅衣——以黄金制成片金线、捻金线,以孔雀、雉、翠鸟等珍禽的羽毛捻线,与各色彩丝同时使用,织出灿若云霞的锦缎罗纱氅衣。因此周夫人感觉自我良好,她骚姿弄首,美目盼兮。 她细细地打量了夏依苏一番,看到夏依苏身上穿的是用野鸭子毛做成的斗篷,抿嘴笑着说: “县主身上穿的也单薄了些,为什么不做一件光鲜亮丽的斗蓬穿?”——她嘴里的“单薄”,便是寒酸。 周夫人这话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想由此衬出她身上的雀金氅衣华贵而已。 第383章 芙蓉园游玩3 但洛阳公主听不过,一时嘴快,为夏依苏辩解: “依苏姐姐穿的斗蓬颜色是素净了些,可她无论穿什么都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小姐。” 周夫人一张俏脸顿时黑了,她不敢顶撞洛阳公主,却低声嘀咕: 洛阳公主是讽刺我出身低贱么?” 洛阳公主也不怕得罪她,反问: “难道你出身高贵?” 周夫人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她出身低贱,可并不代表她没有尊严。在这一刻,她脸上挂不住了,一张俏脸儿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白——她哪怕再得到元峻武的宠爱,哪怕怀了他的孩子,可在众人眼中,她却什么也不是。 看到周夫人受到委曲,元峻武也没放在心上,笑睇了她一眼说: “你别多心,九妹一向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她可没有要讽刺你的意思。”他又再说:“县主喜朴素,不好华丽。哪里像你?非要吃好穿好。秋天还没到来,就迫不及待赶着我给你做氅衣了。氅衣做好放了很久,天气才开始转冷呢。” 周夫人把头昂了起来,噘着嘴,哼了一声说: “你不怕冻坏我,就不怕冻坏我肚子里的孩儿么?” 元峻武笑着说: “就是因为冻坏你肚子里的孩儿,所以我就想尽千方百计让人去找上好的孔雀毛,不惜花上五千两银子,为你做这么一件氅衣。” 周夫人“扑哧”一声笑,娇滴滴说: “还算你对我好。 这话,莫不拿着示威的味儿了。看到两人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洛阳公主看不下去了,一向以来她同情邓诗慧,看不惯周夫人的行为,这时她大煞风景的来一句: “太子妃呢?她没来么?” 元峻武干笑了一声: “她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就不来了。” 周夫人扬了扬精致的下巴,阴阳怪气地说: “太子妃身子不适,又不是有喜了才不适……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嘻嘻……她不单单是身子不适,心也不适……哎,太子妃也是的,嫁给太子殿下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生下一子半女……哎,她心里不舒,也是正常的。嘻嘻。” 元峻武又再笑看了她一眼,神态无比的宠爱。这使周夫人更加嚣张,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如花。 元峻武不愿意谈太子妃邓诗慧,他把话题转开了去: “我在紫燕楼包宴,皇姐九妹县主,你们也去热闹热闹。”他眼尖,看到人群中的夏目北的楚家浩,笑着对他们说:“夏二公子和楚三公子,你们也一齐,人多热闹些,大家一起。” 洛阳公主一听到“夏二公子”这两个字,顿时顾不了再跟周夫人抬杠,连忙张望过去,见到夏目北,心中喜悦,不禁脸红了起来,羞羞答答的低下头去。 夏目北刚想拒绝元峻武的邀请,不想楚家浩忽然说:“太子殿下盛情难却,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夏目北惊诧,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么?怎么这个时候一反常态? 楚家浩没看他,目光却盯着元绿娅看。 元绿娅察觉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也朝楚家浩扫了过去,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愈发惊讶,怔了好一会儿后,她低声问夏依苏: “他是谁?” 夏依苏低声回答他: “他是楚大将军府的三公子,叫楚家浩。” 元绿娅“哦”了一声,把目光从楚家浩脸上移开了去。但好一会儿后,她又再忍不住朝楚家浩看过去,目光中带着探讨,更多的是疑惑。 楚家浩也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着。彼此粘稠的目光,在空中缠绕,蔓延过来,像一场无力抵抗的水灾,将他们两人一层又一层的淹没起来。仿佛,前生今世,万古洪荒,都在这一瞬间,定了格,成了天长地久,地老天荒那样。 元绿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奇怪,她对楚家浩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她并不认识他,她是第一次见到他,面孔如此的陌生,但他的眼神却是如此的熟悉。 紫燕楼是芙蓉园最高,也是最宏伟,最辉煌,最奢华,最大气的楼阁。高大的屋脊,黄色的琉璃瓦,饰以金壁辉煌的色彩,在楼上有宽阔的平座,阙亭拱卫,出檐是雉尾的设计,坐在上面,可以居高临下,一面饮宴,一面俯瞰芙蓉园全景。 元峻武的筵席设在三楼。 上楼的时候,洛阳公主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脚下忽然踩了个空,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身子往后一仰,就要摔倒在地上。夏目北走在她后面,略一犹豫,还是往前冲了两步,伸出了手,把洛阳公主抓扶住。 在那一瞬那,洛阳公主望向夏目北,夏目北也看着她。 洛阳公主鼓起勇气,很很勇敢的,把她自己,一点点的溶进了夏目北的目光里。洛阳公主看到夏目北的目光,有着清晰的震荡,随后躲闪了一下,但一双瞳孔里却有着蓝色的火焰,在幽幽地燃烧。 元峻武走在前面,他回过头来,很惊诧地说: “快走呀,你们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的干什么?” 夏目北首先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抓着洛阳公主的手。洛阳公主则红着脸,反应也够迅速,顿时伸手按了按胸膛,故作花容失色地说: “啊,好险!刚才差点摔下楼去,吓死我了!” 夏目北轻声说: “洛阳公主,小心点,楼梯不比平路,急不来,要慢慢上。” 洛阳公主垂下头,无比娇羞: “谢谢夏二公子。” 夏目北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洛阳公主不用客气。” 洛阳公主样子还是羞羞答答,她娇声说:“是要谢夏二公子的。”她微微低着头,嘴角含着笑意,一张娇美的脸上,被一层春,色熏红着,那双妩媚如丝的眼睛,美丽而饥渴。 这一切,全落到夏依苏的眼里。 她拚命地憋住笑。 看来夏目北,终于能够跟洛阳公主与时俱进,彼此对上眼了,洛阳公主做她二嫂,也指日可待了。 第384章 相看两不厌1 三楼上已有好几个豪门公子在那儿等候,他们都是元峻武的追随者。这些豪门公子,平日里也参加各种宴会,自然认识元绿娅洛阳公主,也认识夏依苏,夏目北,楚家浩,见到他们随着元峻武上来,颇为惊讶。 他们纷纷站起来,互相行礼。 一番礼数,好不热闹。 元峻武的筵席,是满汉全席的四八珍。 所谓的四八珍,是山八珍,海八珍,禽八珍,草八珍。山八珍:驼峰,熊掌,猴脑,猩唇,象鼻,豹胎,犀尾,鹿筋;海八珍:燕窝,鱼翅,大乌参,鱼肚,鱼骨,鲍鱼,海豹,大鲵;禽八珍:红燕,飞龙,鹌鹑,天鹅,鹧鸪,彩雀,斑鸠,红头鹰;草八珍:猴头,银耳,竹荪,驴窝菌,羊肚菌,花菇,黄花菜,云香信。 喝的是羊羔美酒。 用优质黍米,嫩羊肉,鲜水果及名贵中药材陈酿而成,融酯香,奶香,果香,药香于一体的醇厚的好酒。 元峻武举起酒杯,笑着说: “人生在世,最高的意境不外是‘吃喝玩乐’这四样东西,该享乐的便尽情享乐,要不对住自己是不是?”他又再说:“来来来,我们大家把酒干了。” 说完,率先把杯中酒一干而尽。 众人也纷纷干了。 坐在夏依苏旁边的洛阳公主,对着一桌子的美食,一点胃口也没有。她不时的用目光,偷偷地瞄着坐在不远处的夏目北,眼角眉梢,忍不住全是甜蜜的笑意,一张娇俏的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一样。 而夏目北心有灵犀一点通,也频频的把头转过来,偷眼看洛阳公主。 终于,两人的目光相对了。 两个人的脸都齐齐红了起来。 他们做贼心虚那样,赶紧把目光移开了去,低下头来,拿起了杯子喝酒。两人极有默契,连低头喝酒的姿势,拿杯子的动作,什么时候喝,什么时候停,不约而同一致。喝着喝着,洛阳公主无意之中就把头抬起来,望向夏目北,刚好夏目北也把头抬起来,也望向她。 两人一下又一下互相看着。 夏依苏明目张胆的朝他们看,不禁窃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后,她站了起来,借着要洗手的机会,路过夏目北身边,偷偷地撞了他一下。 夏目北转头,看到夏依苏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心领神会,点了一下头。待夏依苏走到阁楼的回廊后,没一会儿他也跟着走了出来,然后站在她旁边,双手靠在背后,凭栏远眺,调笑问: “妹妹,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话儿要对我说?”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拿胳膊肘猛地撞了他一下。夏目北呲牙咧嘴,很夸张地做了一个痛苦状。夏依苏骂: “你才鬼鬼祟祟!你跟洛阳公主都鬼鬼祟祟!” 夏目北脸红了。 夏依苏看他,很认真地说:“二哥,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洛阳公主?如果不喜欢,别让她会错意,让她伤心。” 夏目北不吭声。 夏依苏逼了他问:“二哥说话呀,你是不是喜欢她?” 夏目北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后才说:“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们的终身大事,并不由我们作主。她是公主,还是皇后娘娘生的女儿,而我不过是一个充满铜臭气的商人,身份并不相配。” 他说的何尝不是? 夏目北又再说:“我不奢求我能娶她,也从没想到,我以后能够娶她。以前一见到她就躲避,就是不想让自己有幻想的机会。其实……嗯,其实她很好……我每次看到她,特别是看到她的笑容,还是挺开心的。” 轮到夏依苏叹气。 无论是夏目北,或是洛阳公主,抑或是她自己,婚姻并不由自己作主。在这个森严等级制度和封建礼教的社会,婚姻制度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知是谁,这时在里面笑着说: “县主,夏二公子,你们兄妹两人在外面唧唧歪歪说些什么?还不快进来?进来听歌儿啦。” 夏目北和夏依苏赶紧走进去了。 一个年轻的歌伎,在一个角落里弹琵琶,她用轻快的语调,莺声呖呖唱起来:“……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歌中的大意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把“我”约到了城楼,自己却藏了起来,在暗中望着“我”“搔首踟蹰”。她送给“我”一支“彤管”,还有几根茅草,彤管很美丽,但姑娘更美丽了。 看,只要是人的,谁没有七情六欲?每个人都有向往美好爱情的权利,无论是贫穷,或贵贱。 周夫人坐在元峻身边,有意向众人卖弄她跟元峻武的恩爱,嘟着小嘴,用娇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声音说: “太子殿下,我想鱼翅,可我身子重,不大方便。”她撒娇,身子往元峻武身上蹭了蹭:“太子殿下,帮我夹一块鱼翅好不好嘛?” 元峻武似乎很受用,眯眯笑: “别说一块鱼翅,就是把一盘鱼翅全夹给你也行。” 周夫人笑逐颜开: “太子殿下真好!”元峻武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昵地拍了一下她的脸,周夫人扭捏作态:“讨厌。”但她的笑容,有说不出的甜蜜。 歌伎唱完一曲后,有一个姓孙的公子,瞥了楚家浩一眼后,笑着说: “上次我到夏二公子开的和乐楼去吃饭,看到楚三公子在那儿唱曲儿。楚三公子唱的曲儿真好听,比京城任何一个戏班的名伶都唱得好听。楚三公子如今有没有兴趣给众人唱一曲?” 夏目北脸色一变。 心想,坏了坏了。 楚家浩心高气傲,为人冷漠,且脾气古怪,他在和乐楼唱曲儿,但并不代表,他愿意在这儿给他们唱一曲。 夏目北以为楚家浩会拉下脸来,拂袖而去。谁知没有,他站了起来,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淡淡地说:“好。” 第385章 相看两不厌2 他唱的还是那首《贵妃醉酒》,男女声转换着唱: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霓裳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 元绿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楚家浩看,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手中的碗“当啷”一声落到地上,摔了个五分四裂。 夏依苏还不自知,看着楚家浩唱,一边对元绿娅说:“原来这个朝代已有了这首曲子了,我还以为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呢。” 元绿娅没说话。 说话的是洛阳公主:“依苏姐姐,什么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 夏依苏回过神来,唬得连忙说:“呃——没,没什么啦……二十一世纪的产物,就是……就是,呃——就是有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庄园,我忘记这个庄园在哪儿了,出产很多的水果,荔枝,龙眼,西瓜,香蕉,水梨什么的,很好吃。” 洛阳公主纳闷,不明白楚家浩唱的《贵妃醉酒》,跟那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庄园出产的水果有什么关联。 楚家浩唱完一曲后,众人拍手,叫“好”一片。 周夫人这个时候说:“哎,坐在这儿好无聊。好想去湖边去泛舟游玩,可惜身子不便,怕动了胎气,只好等明年了,好可惜。” 她不提“泛舟”犹可,一提“泛舟”,洛阳公主不禁眼睛一亮,对夏依苏说:“依苏姐姐,你吃饱没有?吃饱了,我们去泛舟游玩好么?” 夏依苏不但吃饱了,还吃得太饱,巴不得去走走,消化消化,因此说:“好啊,我们去泛舟游玩。” 元峻武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他眯起了一双眼,一脸不以为然:“泛舟有什么好玩?不就是划几下船,看看湖面上的水么?年年都玩这个,都烦了,还不如在这儿喝酒,听歌儿来得痛快。” 众公子也有同感,附和:“就是,我也不喜欢去泛舟,还是在这儿喝酒好。” 洛阳公主抢白他们:“我又没叫你们去。” 元峻武笑着回她:“你叫我们去我们还不去呢。” 洛阳公主不再理他,而是微红着脸,羞羞答答地偷眼瞅瞅夏目北,也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他去不去,因此扯了扯的夏依苏衣衫,向她使了个眼色。夏依苏心领神会,当下笑着说: “你们都不去,就让我跟洛阳公主两人孤孤单单的去?二哥陪我们去好不好?多一个人,也多一番热闹也是好的。” 元绿娅冷不防说: “我也去泛舟。”她盯着楚家浩,表情怪异,也不顾众目睽睽,一字一顿问:“楚三公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楚家浩没看她,却说: “好。” 夏依苏惊诧。 天哪,元绿娅不是把楚家浩当作成郑一鸣了吧?虽然楚家浩会唱《贵妃醉酒》,虽然他的眼神跟郑一鸣的眼神如出一辙,虽然他的举止言行跟郑一鸣相似,但他又不是郑一鸣,有必要对他这样热情么? 随后夏依苏又耸耸肩。 心里想,元绿娅把楚家浩当作成郑一鸣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要呆在这个朝代生老病死,总不能一个人孤孤独独的过日子吧? 夏目北,楚家浩,夏依苏,元绿娅,洛阳公主,一行人走下紫燕楼。还没走到湖边,夏依苏忽然远远的看到邓诗慧,孤零零的坐在一个亭子里,双眼很是茫然地看着远处,旁边站着两个丫鬟,也是一脸的肃静。 不知道为什么,夏依苏就生了怜悯之心。 在古代,一个得不到丈夫宠爱的女子,她的郁郁寡欢就可想而知。 夏目北跟洛阳公主眉来眉去大半天了,虽然两人以后不一定能够花好月圆,但目前,相看两不厌,谈一场镜花水月的恋爱也没什么不可。楚家浩跟元绿娅,两人看上去也有那么一点意思,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夏依苏觉得自己夹在他们之间挺尴尬的,像了个多余人——啊不,是像了电灯泡。看到邓诗慧正好,因此笑着说: “我忽然不想去泛舟去了,你们去吧,我陪太子妃坐一会儿。” 洛阳公主着急,拉了她:“哎呀依苏姐姐,你别走,刚刚说得好好的,怎么又不去泛舟了呢。” 夏依苏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嘴巴凑近了她的耳朵,小声地说:“你有我二哥相陪,我得知趣点,不打扰你们了。” 洛阳公主知道她这话的意思,顿时红了脸。 楚家浩望向夏依苏,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元绿娅不等楚家浩开口,转过头夏依苏说:“太子妃心情不好,你陪陪她说说话也好。我们不过去了,人多,她也不一定想见到我们,你替我们问候一声便可。”那样子,好像巴不得支开夏依苏似的。 夏依苏也没有多想,很痛快地说:“嗯。” 邓诗慧很落寞的坐在亭子里。 夏依苏走了过去,向她行礼:“见过太子妃。”邓诗慧连忙把她扶起来:“县主不必多礼,快请坐。”夏依苏坐下来后,邓诗慧问:“县主,你跟建平公主洛阳公主他们,是刚从紫燕楼下来吧?” 夏依苏说:“是。” 过了一会儿,邓诗慧问:“玩得……开心吗?”夏依苏还没有回答,邓诗慧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喃喃:“他……他当然开心了。他自己宠爱的女人,怀了他的骨肉,他有什么不开心的?” 邓诗慧看上去看上去极是无助,她又再说: “也难怪那个贱人春风得意。如果她的肚子够争气,这胎生的是儿子,那可是太子殿下的长子,如果我不能生出一子半女出来,那贱人离出头之日还远吗?以后父皇百年之后,太子殿下继,位,说不定那贱人生的儿子,有希望做皇位的继承人,到时候那贱人就能母凭子贵。” 第386章 相看两不厌3 邓诗慧对周夫人根是怨恨,左一句“那贱人”,右一句“那贱人”,说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仇恨相。 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古今女人,在情感方面似乎从没进化过。失败了,跌倒了,溃不成军,一塌糊涂,但归根到底,她不会从自己身上找过失,而是拿了放大镜,夸大了别人的不是,甚至不由分说的迁怒别人。 素不知,元峻武之所以对邓诗慧冷漠,是因为他不爱她。 他就是没有周夫人这个“贱人”,也会有其他王夫人张夫人李夫人诸如此类的“贱人”。以元峻武的身份地位,哪怕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拿着拐杖走路,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箩筐一箩筐涌上来对他施媚功,他哪里又顾得上邓诗慧的痛苦寂寞?相反的,他反而认为她是活该。 夏依苏不知道该是说什么好: “太子妃——” 邓诗慧没有看她,眼神空洞,神情茫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夏依苏:“我是不是一点魅力都没有?” 夏依苏连忙说:“不,你挺有魅力。” 邓诗慧怔怔地问:“真的?我有魅力?县主,你是不是哄我开心,所以才这样说?” 夏依苏说:“真的,太子妃,你长得漂亮,而且也不老。” 她这话,并不完全是吹捧,邓诗慧的五官扫眼看去有点像李嘉欣——年轻时候的李嘉欣,是个天然美女,如果落到二十一世纪,去参加什么小姐的选美,进入前三甲不成什么问题。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太子妃,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邓诗慧说:“你说吧,我不怪罪就是了。” 夏依苏说:“你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太朴素了。司马迁不是有一句诗么,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如果你略略打扮一下,会很有女人魅力。” 邓诗慧问:“打扮?” 夏依苏说:“是啊,一个女子,有时候略略打扮一下,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看上去也格外的有精神。” 邓诗慧苦笑:“虽然同住在东宫里,可我极少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除非有什么重要场合非要我到场不可,要不太子殿下几乎不会找我,就是找了我,我站在他身边,可他也从来不肯看我一眼。我打扮给谁看去?” 夏依苏想说,打扮给自己看呀,自己不爱自己,还指望别人来看你?——想了想,还是不要浪费口水了。 反正这些道理邓诗慧也不明白,说了也是白说。 邓诗慧看到夏依苏不说话了,她也沉默了下来。立在邓诗慧身后的一个丫鬟,这个时候突然说:“主子,四殿下来了。” 夏依苏朝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可不是?远处的元峻宇,步履不急不慢,衣摆轻指,正以一种特别柔和的步态,悠然自得的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他的身后,一如既往的跟白鹏。 虽然是新春佳节,大年初一,可元峻宇还是一身素白打扮,优雅,脱俗,飘逸,又不失富贵之气,丝毫掩饰不住他浑身上下洋溢着的一种轻松优美的力量,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气度雍容,神色动人。 不知道为什么,夏依苏的心就狠狠地战栗了几下。 不可否认,元峻宇身上有着某种刺激性的东西,某种热烈的,富有生命力的,像电流一般的东西,既吸引着夏依苏,又令夏依苏生厌,更令夏依苏欲罢不能。很奇怪,很奇怪,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 元峻宇走到了亭子,向邓诗慧抱拳行礼:“见过太子妃。” 邓诗慧笑:“四殿下也来了?” 元峻宇说:“是啊。新春佳节,也跟着来凑热闹了。” 夏依苏没看他,低着头,独自的闷闷地嘀咕:“不是陪着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承天门接受各国使者和百官朝贺么,怎么来了?” 她的话虽然小声,可元峻宇还是听到了,到底是聪明,知道她不愿意见到他,可还是不幸的被他“捕捉”到了,因此咧嘴一笑,慢吞吞地说:“各国使者和百官朝贺礼毕了。父皇和母后要到永安寺去烧香,我没去,就到芙蓉园来了。” 夏依苏又再闷闷地嘀咕:“你干嘛不陪着陛下和皇后娘娘到永安寺去烧香?” 元峻宇回答:“父皇和母后说不用陪,所以我就不去了。” 夏依苏不说话了,木着一张脸,有一种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五指山的气馁——元峻宇存心要找她,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丫也有本事,能够挖地三尺把她找出来。她逃来逃去,又能逃到哪儿? 邓诗慧问:“四殿下不去泛舟游玩?” 元峻宇回答:“我刚想去,看到你们了,便过来邀请你们一起。” 邓诗慧倒也知趣,笑着说:“我有点累,不去了,想一个人呆在这儿静一下。四民政,你和县主一起去吧。” 夏依苏想说“我不去”,可一抬头,接触到元峻宇一双探讨过来的目光,他的双唇轻轻一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张俊美得都不像真实的脸,微微地扬起,仿佛充满了冀盼。夏依苏鬼使神差的,竟然说:“好。” “舟”,其实就是船。 “芙蓉园”原名叫“郑江池”。四十八年前,南元国不叫南元国,叫郑国,当皇帝的不姓元,姓郑。 郑国的末代皇帝郑祥是一个六岁的幼儿。他父亲郑源能是皇家世袭之君,根本不是治国安邦之才。不恤政事,每日恣意酒色,挥霍无度,满朝文臣武将敢怒而不敢言,在三十一岁那年就不幸丧命了。 元峻宇曾祖父作为辅政大臣,总揽朝政,揽军政大权。 郑祥登位才短短的半年时间,元峻宇曾祖父发动兵变,迫使年幼的郑祥禅位。之后,郑国便改为南元国,皇帝由姓郑的人改为姓元的人了。 郑江池,也因此改为芙蓉园。 之所以叫芙蓉园,是因为园子郑江池中,种植着不少莲花,在莲花盛开的季节,异常红艳,而莲花,素来有着水芙蓉之称。 第387章 相看两不厌4 在芙蓉园中的郑江上泛舟,有点像现代在公园里划船。那舟,其实是画舫。顶棚用琉璃瓦覆盖,前后两段形状是翘角飞檐式,船身配有精美木雕,与风景秀丽如画的郑江融为一体。 画舫舱呈封闭式,但可以透过两边的窗口观赏湖景。 画舫随意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漂流,坐在里面的人,可以一边把酒侃天,或喝茶弹琴,挺有意景,充满了诗意。 登上画舫,刚刚坐下来,夏依苏从窗口就看见另外一艘画舫缓缓开过来,里面坐着元峻杰跟孙美琪,旁边站着他们的随从和丫鬟。孙美琪也从他们画舫的窗口看到元峻宇夏依苏了,喜悦地跟他们招手: “四殿下,依苏,你们也来了啊?” 倒是元峻杰,有些尴尬,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似的,涨红了脸,把头伸出窗口,结结巴巴地解释: “四皇兄,夏依苏,呃——那个……那个,哎,我……我到宫中给我母妃拜年,那个……这个……这个孙四小姐,刚好跟她母亲也到宫中给我母妃拜年。我母妃……呃,她就让我带这个……那个……那个孙四小姐,到这儿来泛舟。”好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嘴脸! 夏依苏几乎要笑翻,好不容易才憋闷住笑: “呃,既然捧了你母妃之命,那你就带美琪泛舟,好好玩玩呗。” 元峻杰张张嘴巴,还想解释些什么,终于还是闭上嘴巴,把头从窗口缩了回去,不说了。 没一会儿,他们的画舫便渐渐飘远了。 元峻宇沏茶。他手法熟练提着一个锃亮的紫铜水壶,将茶叶放到茶盅,左手扣茶盖贴住茶盅,右手提水壶往茶盅倒去,水壶里的水顿时滴水不漏地注满茶盅,然后把茶盖勾过来盖住茶盅,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随后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夏依苏捧起了茶盅,拿开茶盖。 茶是绿的,溢着茶香的白瓷茶盏,细碎的绿色枝叶在清水中安静地飘。夏依苏低头,轻轻的喝了一口,茶盏上,就有了轻轻浅浅的吻印。 元峻宇望向她,如花似玉美到极致如画中人那样的一张脸此刻极是柔和,就是眼神也是温柔的,温柔得仿佛有一种引,诱在里面。 这种引,诱,是致命的。 夏依苏没有看元峻宇,只管低头喝茶,可仍然感觉到他那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在元峻宇的目光中,夏依苏莫名的,就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慢慢地在收紧,里面就像有很多小虫子在密密的噬咬着,很痒,却又不能摆脱。 为什么会这样? 好生奇怪。 夏依苏想,她明明是讨厌元峻宇的,明明是不喜欢他,明明是对他又怕又恨的,可此时此刻,面对着元峻宇那温柔的眼神,她为什么会有一种从身体某个角落里延伸出来的要燃烧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元峻宇喝着茶,一边看着夏依苏,眼中,全是笑意。夏依苏被他看得脸上火辣辣的,忍无可忍,把头转过一边。元峻宇眯着一双细长且迷人的眼睛,嘴角弯弯,低声,“窃窃”地笑了起来。 终于,他说:“夏依苏,如果别人看到我跟你单独在一起,会不会认为我们两个是一对?” 夏依苏瞪了他一眼说:“谁跟你是一对?楚大小姐跟你才是一对。” 元峻宇咧嘴,忽然高声笑了起来,那样子,像是很得瑟,他边笑边问:“怎么我觉得你这话,充满了浓浓的醋味?” 夏依苏涨红了脸。 呸,胡说八道!她有吃醋吗?有吗?没有吧?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懒得跟他叽歪。她说不过他,跟他叽歪,他只有更得瑟的份。 外面突然下雪了。 雪花无声地天空纷至沓来。刚开始的时候,雪花是零零星星,没一会儿,便变成一片片,一朵朵,晶莹剔透。顷刻间,雪花把远近的树木构成一幅纯净的淡水墨画,给人置身在宁静空灵的意境。 夏依苏看着,思绪冷不防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年的冬天,她跟郑一鸣坐在公园的亭子里,看附近的几个小朋友们打雪仗。他们分为两队人马,用雪球做成的炸弹,你扔过来,我扔过去,嘴里乱嚷嚷着:“冲啊!杀啊!”每一个小朋友,都浴雪奋战,英勇无比。 后来,夏依苏和郑一鸣童心未泯,跑了过去跟他们玩。 玩着玩着,夏依苏把一个雪球扔到郑一鸣脸上,郑一鸣躲闪不及,“怦”的一声中了额头,他的脸上顿时全是雪,活像一个白胡子的小老头。 夏依苏笑弯了腰。 郑一鸣也笑了,他说:“我小时候,我妈为了生计整日奔波劳累,根本没时间管我,那时候我很寂寞,很嫉妒别的小朋友有父母陪着玩,陪着一起打雪仗。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哪怕再忙,也要陪着他们一起玩,弥补我童年时的愦憾。” 夏依苏仰起头来问他:“将来你跟谁结婚?” 郑一鸣伸手刮她的鼻子:“你说呢?” 夏依苏追了问:“是不是跟我?” 郑一鸣又再刮她的鼻子:“傻瓜!” 他只说“傻瓜”,而没有说“将来跟你结婚”。可见,郑一鸣跟她在一起,并没有想过要娶她,也许,他不是真正爱她,又也许,他爱元绿娅,多过爱她。 “夏依苏,想些什么?” “呃,没什么。” 夏依苏回过神来,喝了一口茶,然后她问元峻宇:“四殿下,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元峻宇答:“佛教里说,轮回的范围,共有六大流类,称为六道。这六道中,又划分为五戒十善,十恶五逆。佛教里还讲到,作善业,生于上三道,作恶业,生于下三道。在每一类别中的福报享尽,或罪报受完,便是一期生死的终结,又是另一期生死的开始。生来死去,死去生来,便称为轮回生死。” 夏依苏眨眨眼睛:“你说得太深奥,我不大明白。” 元峻宇说:“轮回生死,便是前世今生。” 夏依苏问:“那你是相信有前世今生是不是?” 元峻宇说:“相信。”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哎,信耶稣,得永生!”说完后,她发现说错,人家耶稣是基,督,教,又不是佛教,而且古代的中国,基本就没有基,督,教,人家根本不知道耶稣是谁。于是夏依苏改口说:“信释迦牟尼,得永生!” 穿越,是不是也是属于轮回生死,前世今生? 估计是属于吧。 夏依苏又再想,她下辈子,有没有遇到郑一鸣的机会?也许遇到,又也许不遇到。又也许遇到了,但她,已忘记了前尘旧事,抑或,她已不再认得他,当了他是路人甲乙丙丁,擦肩而过。 第388章 愚蠢的古代人1 春节过后还没多久,元宵节便呼啸而来了。 正月是农历的元月,古代人称夜为“宵”,因此称正月十五为元宵节,又称为“上元节”。正月十五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挂花灯,晚上还有耍狮子,舞龙灯,猜灯谜,放烟火。 元宵节在古代是一个浪漫的节日,主要的活动是赏灯,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灯,蔚为壮观。 在古代,闺中女子是不允许出外自由活动的,特别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有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清规戒律,只有在元宵节,才可以结伴外出游玩,借着赏花灯之便,为自己物色对象,甚至有大胆的,更是偷偷和异性幽会谈情。 过完元宵节,才算过年真正结束了。 元宵节的那一天,太阳刚下山,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夏依苏就兴致勃勃的要出门去赏花灯。 出门去赏花灯,要经过老夫人的同意。虽然有紫烟雪影跟着,可老夫人仍然是不放心,她说:“你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晚上单独在外面不大好,万一有什么事儿,那就后悔莫及了。” 想出门赏花灯的人,不单单是夏依苏。 这么热闹好玩,怎么少得了夏目嘉?她一大早的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跟着夏梦琳和二姨娘翘首以待,盼着天黑出门去;夏目唯夏目其兄弟俩也兴奋不已,蹦蹦跳跳地缠在四姨娘后面,伸长脖子一个劲地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门去?”五姨娘带着夏梦雪,跟四姨娘组成一队,正忙着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夏依苏不愿意跟随二姨娘她们,而四姨娘五姨娘各自带着小孩,太吵了,夏依苏也不想跟他们一起。。 朱晓庄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因为害喜,本不想出门,但看到夏依苏纠结,因此笑着说: “我和目南就陪着四妹去逛逛吧。” 夏依苏顿时眉开眼笑: “好哇好哇。”她抱着朱晓庄,很煽情地说:“不愧是我的好大嫂。” 朱晓庄穿了浅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另外配着一件宽长曳地,用鹤毛与其他鸟毛合捻成绒织成的裘衣,衬了她贵气大方,稳重又不失优雅。 夏依苏吹捧她,做了一个很惊艳的表情,随后又再很夸张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一迭声说: “大嫂,你真美,美得就像仙女下凡!人见人爱,花见了花开,大哥见了笑逐颜开。”她又再说:“我站在你身边,活脱脱的就像是小丫鬟。”——其实她穿得也不差,穿着洁净而明朗的月牙色锦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长裙子,脚则登着同样是月牙色的缎粉底小朝靴,外披着的狐皮子斗蓬,极吸人眼球。 那是元峻宇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元峻宇也不知从那儿找来的白色狐皮子,让人做了两件款式一模一样的斗蓬,他自己穿一件,另外一件送给夏依苏。 狐皮子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通体的白色,一丝杂色也没有,就显得宝贵了,不是容易寻找得到。夏依苏高高瘦瘦,穿上了白色狐皮子斗蓬,顿时就有一种空灵,飘逸,不食人间烟火味的气质。 朱晓庄看了她一眼,笑骂:“你少来!有你这样美丽高贵的小丫鬟么?” 夏依苏伸伸舌头,故意使坏说:“我再美丽高贵,也比不上大嫂你,要不,你问问大哥去。”夏目南站在朱晓庄身边,闻言便微微一笑。夏依苏追了问:“大哥,我跟大嫂比起来,谁更美?” 夏目南说:“都美。” 夏依苏说:“不能说都美的!只能二选一!” 这难不倒夏目南,他笑着问:“桃花和栀子花,哪种花儿更美?”朱晓庄跟他心有灵犀一点通,夫唱妇随说:“桃花和栀子花是两种不一样的花,没有任何可比性,是属于各花入各眼,很难说得上哪种花儿更美。” 夏目南说:“那就对了。” 夏依苏还是忍不住的好奇:“大哥你说说,我和大嫂,到底谁是桃花,谁是栀子花?” 夏目南说:“你大嫂是春天的时候出生,正是桃花开放的时候,因此是桃花。妹妹你则生在七月,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所以是栀子花。” 夏依苏对这个解释不满意:“就这样啊?” 夏目南笑:“就这样。” 夏依苏眨眨眼睛,大把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七月开的花很多,荷花,睡莲,大花美人蕉,麝香百合,八仙花……为什么你单单挑了栀子花来说?” 朱晓庄笑着替夏目南回答: “因为你大哥喜欢栀子花。此花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到近夏至才会绽放,含苞期长,清芬久远,而栀子树的叶,也是经年在风霜雪雨中翠绿不凋。因此栀子花,蕴涵的是美丽、坚韧、醇厚的生命本质。” 夏依苏说:“哦。” 据说喜欢栀子花的人,痴情,等待美好。而栀子花的花语,则是“永恒的爱,一生守侯和喜悦”。 夏依苏忽然想一首歌来,一时犯了二,便唱了起来: “……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象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海。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 朱晓庄惊诧:“妹妹,你唱的是什么歌?” 夏依苏嬉皮笑脸:“唱的是乱七八糟的歌。” 夏目南看她一眼:“四殿下说,你一开心了,总会哼些莫明其妙乱七八糟不知所措的歌,也不知你这些歌是从哪儿学来的。” 呸,元峻宇这家伙懂些什么? 愚蠢的古代人! 夏依苏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又再唱另外一首有栀子花的让夏目南朱子庄莫明其妙乱七八糟不知所措的歌:“……爱就要去爱,别让对象猜。爱的话就要大声说出来,别等的栀子花谢来年桃花开。等到下一波,蝴蝶那就请你继续来……” 为什么时候要唱这歌? 夏依苏也不懂为什么,反正她想唱就唱。 第389章 愚蠢的古代人2 刚上马车,还没出门,就看到夏目北。他跑了过来问:“咦?大哥大嫂妹妹,你们去看花灯?” 夏目南说:“嗯。你要不要一起?” 夏目北一拍大腿,迫不及待:“当然要一起了!要不我一个人去看花灯,太孤单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像傻子似的。” 他跑上了马车,挤了在夏目南身边坐。 马车行驶起来。 夏目北又再说:“家浩那小子,近来不知忙些什么,自从初一那天在芙蓉园游玩之后,我就找不到他人影儿了,原本想约他一起去赏花灯的,可我根本找不到他,也不懂得跑到哪儿去了。” 夏目南问:“今晚出来的人多,生意应该不错,你没到你的酒楼去忙活?” 夏目北得意,歪了嘴巴笑着说:“这还多亏了妹妹,教了我一套运营管理流程。嘿,还真的别说,挺管用。” 夏目南问:“运营管理流程?那是什么?” 夏目北说:“妹妹说,那是高科技高先进的管理学——呃,别问我什么是高科技高先进,我搞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不过我按照妹妹所教我的去做,来个层次,目标,控制,制度,人本这五种管理,效果不错。如今我不用起早摸黑的瞎忙,想玩就玩,想去哪儿快活就去哪儿快活,酒楼不用我每天亲自上阵,也能如常运转。” 夏目南和朱晓庄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神情疑惑。 夏依苏嘻嘻笑: “大哥,你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啦!你又不是商人,隔行如隔山,告诉你也不明白。再说了,这是商业机密,不能逢人就广而告之的,但保密。” 夏目北心领神会,也忙不迭说: “对对对,得保密!得保密!” 此时月亮已出来了,月亮又圆又大,把大地照得一片雪青,树木,房屋,马路,周围的景色,都像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银灰色。星星这个时候也出来了,大大小小,忽明忽灭,把整个夜空挂得全是,构成了一幅巨大的美丽画卷。 马车很快就到了热闹人多的地方,周围有无数的巨烛或松柴在照路,大量的兵卒罗列在旁,形成了一个个治安岗。 马车到了一个广场,停了下来。 刚刚下马车,就看到元峻宇和元峻杰。元峻宇身后跟着白鹏,元峻杰则带了两个随从,坐着各自的马车,也刚好到来,停在广场。 元峻宇首先走下马车。 他跟夏依苏仿佛是相约好了的,身上也穿了月牙色锦服,脚下是白鹿皮靴,外披狐皮子斗蓬。他那宽肩细腰大长腿高挑修长的轻薄身子板,极能hold得住这身造型,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元峻杰也下了马车。 他瞧瞧元峻宇,又再望望夏依苏,挠了挠头,连续“咦”“咦”了好几声。随后他“噔噔噔”地冲到了夏依苏跟前,瞪圆了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她横扫了一遍。 夏依苏给他看得恼火,没好气: “看什么看?难道没见过美女么?” 元峻杰又再瞧瞧她,咧嘴: “不是没见过美女。而是……呃,你为什么跟四皇兄穿得一模一样?”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懒得回答他。 她哪里想到会遇到元峻宇?更没想到,她跟元峻宇会撞衫,竟然穿了情侣装。如果知道,打死她也不穿这件狐皮子斗蓬出来了。——不过也别说,狐皮子斗蓬极是防寒保暖,穿在身上,丝毫不感觉到正月夜里的寒冷气息。 元峻杰朝夏依苏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极鬼祟地问: “夏依苏,你会不会跟我四哥,那个……那个了吧。” 夏依苏满脸涨了通红,跳了起来: “你……你……你胡说些什么?龌龊人尽想想龌龊事。” 元峻杰瞥她一眼,不服气地说: “什么龌龊人尽想想龌龊事?看到你跟我四哥穿得一样,我不过是想问你是不是跟我四哥偷偷的私订终身了。” 夏依苏咬牙: “私订你的头!” 元峻杰挠了挠后脑子,瞪着夏依苏。看到她把脸涨了通红,气急败坏的样子,元峻杰很是得意,朝她眨着眼睛,一副“我说对了吧”的自以为是表情。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 夏依苏很是气恨,体内的野蛮因子顿时发作,于是抬起脚,朝元峻杰的脚面狠狠地跺了下去。元峻杰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随即抱了右脚,金鸡独立,跳过来,又跳过去,一边嚷嚷: “哎呀呀!痛呀!” 夏目北走了过来,瞧了瞧他,一脸的莫明其妙: “咦?八殿下,我妹妹不是跺你左脚么?你怎么抱起右脚来?” 元峻杰一怔,连忙说: “抱错!抱错!” 他赶紧放下右脚,换了左脚抱,又再金鸡独立,又再“哎呀呀”的惨叫。谁知刚跳了两下,元峻杰发现上当了,满脸通红,狠狠的瞪了夏目北一眼,又再赶紧放下左脚,换了右脚抱,从了这边蹦到那边,又从那边蹦到这边。 夏目北捧了肚子,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他倒能学以致用,用了夏依苏曾经恶搞他的法子,转到了元峻杰身上。 元宵节之夜有意想不到的热闹。 无论是无官宦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不约而同出来了,有猜灯迷的,有买东西的,有看热闹的,有看稀奇开眼界的,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喧笑不绝。 各种造型图案各样新颖工艺的彩灯,挂了满街都是,犹如星海看不到头。有人物,百花,鸟兽,虫鱼,最耀眼的是那些金光璀璨极为壮观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放眼望去,满城的火树银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十分繁华热闹。 天空里,有漫天飞舞,绚丽多彩的烟花,远近响起一惭惭清脆的炮竹声。 也有表演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各种乐队,各种杂耍,一队队童子彩衣击鼓,锣鼓喧天,让人感到了节日里如火山熔浆般的灼人热浪。 第390章 愚蠢的古代人3 众人走到一盏荷花形状的花灯前。 花灯上面画着一个美女朝着一轮明月奔去,一看就知道是“嫦娥奔月”。灯上面有几行字:“南阳诸葛亮,坐在将军帐,排成八卦阵,要捉飞来将。——打一动物。” 夏依苏侧一侧头,认真地琢磨了一下这诗——其实这灯迷也不难猜,略略动一下脑筋,便知道是什么了。 元峻宇看上去心情很好,眸底有着一抹光彩,笑意隐隐约约,看到夏依苏在沉思,轻声地问:“猜出是什么吗?” 夏依苏斜眼看他:“这有什么难猜?” 元峻宇说:“那你说,这是什么?” 夏依苏“哼”了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元峻宇用激将法,想引她上钓,轻声一笑说:“原来是不懂装懂。” 朱晓庄也看花灯,一边问:“妹妹,这花灯的底迷是什么?我猜不出来。” 元峻宇说:“她也猜不出来啦。” 夏依苏说:“如果我能猜出来呢?” 元峻宇朝她走近了一步,略略弯下身子,嘴巴凑近她的耳朵,用了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轻飘飘地说:“如果你猜得出来了,我在你的面颊上亲你一下,如果你猜不出来,那你得在我的面颊上亲我一下。” 夏依苏的脸红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无论她猜得出来,还是她猜不出来,到头来,还不全是元峻宇这个家伙占她的便宜? 元峻宇窃笑了起来,发出了低低的忍俊不禁的闷笑声。大概,他觉得这样捉弄夏依苏,是天底下一件最最最有趣的事儿,他笑得双肩都微微抖动了起来,那样子,像是很开心,乐不可支。 夏目北问:“妹妹,底迷是什么?” 夏依苏瞪了元峻宇一眼,不情不愿地说:“南阳诸葛亮——意思是说,像诸葛亮一样很聪明的;坐在将军帐——是守株待兔的意思;排成八卦阵——就是布下天罗地网;要捉飞来将——不用自己动手,敌人也会自动送上门来。除了蜘蛛,就没别的动物那样的本事了。” 夏目北一拍大腿,笑着说:“妹妹,你说得还果真如此。” 一旁的元峻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夏依苏,他把嘴巴微微地嘟了起来,作势要亲她的样子。夏依苏吓了个魂飞魄散,虽然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中,她还真的害怕这家伙会来真格的。情急之中,夏依苏想也没想,又再拿刚才对付元峻杰的法子对元峻宇如法炮制,冷不防就伸脚,狠狠的朝他的脚面跺下去。 元峻宇吃痛,不禁咧嘴,“哎哟”了一声。 夏目南莫明其妙地看了过来:“四殿下,你怎么啦?” 夏依苏跺得太狠,直把元峻宇痛得呲牙咧嘴的,因为要顾及形象,也不好像了刚才元峻杰一样,抱了脚四处乱跳,因此死死地憋着站在那儿没动,却一时三刻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指了指夏依苏。 夏目南又再转头看夏依苏:“妹妹,怎么回事?” 夏依苏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解释,张了张嘴巴:“我——” 正在这时,元峻杰在对面大呼小叫的嚷嚷,声音几乎要盖过一切:“这是什么鬼对联嘛?看似简单,可对起来却是令人头痛。”他又再嚷嚷:“四哥,目南兄,你们快过来看看这对联,我是对不上来了,你们看看能不能对上?” 众人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鱼型状的花灯,上面写着一行字。夏目南望向花灯念:“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元峻杰问:“目南兄,你能不能对上这对子?” 夏目南思考,沉吟,然后摇头说:“这是个千古绝对,不容易对。我才疏学浅,对不上来。” 元峻杰又再问:“四哥,你能不能对上来?” 元峻宇也深思。 看样子,这对联还真不容易对。夏依苏猜迷语还可以,但对对子,她就没有那个天赋了。但她好奇,也朝花灯上面的那行字看过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扑哧”一声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难对的对子,原来是这个。” 元峻杰睁圆了一双眼睛,匪夷所思的看她: “夏依苏,你能对上来?” 夏依苏下巴一抬,有心跟他抬杠,用了挑衅的语气说: “我当然能对出来。谁像你?头脑这么简单,人这么蠢,估计你这辈子想破脑袋瓜子也对不上来。” 元峻杰不服气,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嚷嚷着反驳:“夏依苏,就你聪明!就你头脑不简单!我就不相信,这能把四哥和目南兄难住的对子,你能够对上来!” 夏依苏双手叉腰,很嚣张地跟他叫嚣:“对这个对子有什么难?对于我这个天生聪明的人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元峻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你说,你对的下联是什么?” 夏依苏给他白眼:“我偏不告诉你。” 元峻杰也回了她一个白眼:“不告诉我,那就是你吹牛皮,你根本对不出这个坚子来。” 夏依苏再给一个白眼给他:“如果我对得出来呢?” 元峻杰挠了挠脑袋:“如果你能够对得出来……”他斜了眼睛,瞧瞧夏依苏,狐疑地问:“你真的能对上这对子?”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随即,她的目光躲闪了一下,犹疑表情一闪而过,继而极是鬼祟地溜了众人一眼,好像死要面子地强撑着,故作镇定的问:“我能对上了怎么样?不能对上又怎么样?” 夏依苏这副心虚的样子,让元峻杰更加确定她是信口开河,她的虚张声势,不过是吓唬他而已。元峻杰孩子心性,顿时兴冲冲地问元峻宇:“四哥,你说,如果她对不上来,那该怎么罚?” 元峻宇也疑惑,看了夏依苏一眼。 这对子,是千古绝对,要工整贴切对出来,还真不是容事。元峻宇三岁能文,五岁能武,不到十岁已经过目成诵,才华横溢。但这对子,还颇能难倒他。难道夏依苏,真能把这对子对出来? 第391章 愚蠢的古代人4 元峻宇还没说话,一旁站着的夏目北恐天下不乱,嬉皮笑脸的出骚主意: “八殿下,我看这样好了,如果我妹妹能够把这对子对上来,那你在这儿当场学三声狗叫。如果我妹妹对不上来,那她也在这儿当场学三声狗叫。” 元峻杰一拍脑门,咧嘴:“对,在这儿当场学三声狗叫!” 朱晓庄不安:“妹妹——” 夏依苏的样子像是很为难,屡屡欲止:“这……这不大好吧?学狗叫,也太……太那个有失身份吧?” 元峻杰说:“有什么不好,这才有趣呢。” 夏依苏还是踌躇:“这……这不好吧?” 元峻杰这呆子,说他笨,他还真的是笨,虽然夏依苏一脸的为难和不愿意,但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她在引,诱他上钩呢。元峻杰果然上钩了,他一拍手,迫不及待嚷嚷起来:“这有什么不好?就这样定了!”又再说:“夏依苏,你快对,如果对不出来,那赶紧学三声狗叫。” 夏依苏“哼”了声,与他吵: “学狗叫的应该是你吧?” 元峻杰说:“那你快对呀。” 夏目北瞧了瞧两人,又再恐天下不乱,嬉皮笑脸的说:“说好了哦,你们愿赌服输,可不能赖皮,输的那个,要当场学三声狗叫。” 夏依苏和元峻杰异口同声:“当然不能赖皮。” 夏目北说:“妹妹,那你就快说,这对子的下朕是什么?” 众人都望向夏依苏。 夏依苏嘻嘻笑,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声,然后挺了挺胸,用了抑扬顿挫的声调,一字一顿,一字一顿地说:“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我对的句子是: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 众人低声沉吟,一时没了动静。 元峻宇也惊诧,沉思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说:“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妙句!妙句!真真是妙句!夏依苏,想不到,你还真能对上来了,还对得这样工整贴切。” 夏依苏嘻嘻笑:“小女子不才,勉强能对上来。” 峻杰瞪着她,不可置信:“天,你居然能对上这对子!” 夏依苏冲他挤眉弄眼:“八殿下,你可不能耍赖!快,你快学三声狗叫!八殿下,快,快呀!” 夏目北也跟着嚷嚷:“八殿下,愿赌服输!快呀,快学三声狗叫!” 元峻杰悻悻然:“谁说我耍赖?我有说过我不学狗叫么?你们急什么急?”在众目睽睽之中,他只得仰起头来,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着黑暗的夜空,怒吼了三声:“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 周围的人莫明其妙,顿时好奇地张望了过来。 夏依苏一点形象也不顾,捂了肚子,笑了个前仰后合;夏目北比她还要夸张,笑到眼泪都出来了,蹲了在地上,几乎要岔了气;几乎要岔了气;元峻宇也笑,眼睛弯弯,嘴角弯弯,笑得云淡风轻;夏目南轻轻地笑;朱晓庄抿着嘴,大家闺秀的范儿,笑不露齿。 白鹏站在元峻宇身后,一张冷酷的脸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元峻杰两个随从,夏目南夏目北各人也带着一个随从,朱晓庄的两个丫鬟杏儿雪兰,还有夏依苏的丫鬟紫烟雪影,他们不敢笑,拼命憋着,却憋得脸红脖子粗。 元峻杰被众人笑得很窘,一张脸涨了通红,又是羞又是愧,那尴尬的样子,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好钻下去不见人了。 他搭拉着脑袋,小声嘟哝:“有什么好笑?” 众人又再笑了起来。 其实,夏依苏哪会对对子?特别是这个高难度的千古绝对。她之所以对对得出来,不过是在二十一世纪,她无意中在书上看过这对联典故的详细出处。 据说,北宋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学者、诗人、文学家、改革家王安石,在二十岁时赴京赶考,元宵节路过某地。 他边走边赏灯,见一大户人家高悬走马灯,灯下悬一上联,征对招亲。那对联的上联是:“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王安石见了,一时对答不出,便默记心中。到了京城,主考官以随风飘动的飞虎旗出对牶:“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王安石即以招亲联应对出,因此被取为进士。 之后王安石回乡,路过那户征对招亲的人家,那对联还是没有能够对出,于是王安石便以主考官的出联回对。结果,王安石被那户人家招为快婿,成就了两大喜事。 众人大概不知道这个典故,因此夏依苏成功蒙骗过关。 但夏依苏肚子里有几滴墨水,别人不懂,元峻宇还是略知一二的。趁了众人不注意,走近夏依苏身边,略略低头看她: “夏依苏,你越来越令我刮目相看了。” 夏依苏装了没听到,木着一张脸不说话。 众人在大街头又逛了好一会儿,看了一会儿花灯,再看一阵童子彩衣击鼓。后来走到了一家门口张灯结彩,气势辉煌的地方,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悦来轩。 元峻宇说:“大家累了吧?我们进去歇坐,喝喝酒什么的。” 夏目南笑:“四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听从安排就是了。” 于是元峻宇便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这悦来轩,还真是豪华,地方不小,比和乐楼大了一半不止。周围灯光通明,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来往的客人极多,热闹非凡,上下共五楼,楼下设有舞台,有人在表演节目,演到精彩处,喝彩声,欢叫声,震耳欲聋。 有人上前笑脸相迎:“元公子来了啊?欢迎光临!” 看来元峻宇是这儿的老顾客,估计别人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因此叫“元公子”。元峻宇低声和他说了一句什么。 那个中年男人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是。小人知道了。”然后他抬起头来,笑着说:“各位有请!各位随着小人请上三楼去。” 他带着众人上了三楼,到了一个类似包厢的小阁子。 有小二送上来各种糕点,还有酒菜。 第392章 悦来轩 元峻宇说:“悦来轩有一个特色佳肴,叫李公羹,是用珍玉,宝珠,雄黄,朱砂,海贝煎成汁,一盅要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天只买三十盅,多一盅也没有。” 夏依苏张大嘴巴。 哇咔咔,一盅李公羹要一百五十两银子,也太狠了吧?好像喝了一盅,会长生不老似的。要知道,一百五十两银子,都够买二十亩良田了,更够平民百姓一家几口人好几年的生活费用了。 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一脸愁容,叹了一口气说:“元公子,过了年后,你就不能吃到我们许掌柜亲自做的李公羹了。” 元峻杰问:“为什么?” 中年男人又再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许掌柜年事已高,膝下无子,只得一个女儿,又远嫁他乡,无人继承家业。许掌柜近来身子欠安,无心再经营,他计划年后将悦来轩卖掉,然后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夏依苏问:“李公羹就你们许掌柜会做?” 中年男人说:“也不是。只是我们许掌柜做得比较有特色,味道特别好。很多客人到悦来轩,都是冲着许掌柜做的李公羹。” 夏依苏说:“哦。”又再问:“那悦来轩有人买下来没有?” 中年男人说:“有不少人对悦来轩极有兴趣,也有人开价了,听说给价最高的是六万八千两银子,可掌柜还没决定下来。” 夏依苏朝夏目北看过去,夏目北刚好也朝她看过来。夏依苏使了个眼角,夏目北会意,点了一下头。于是夏依苏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没一会儿后,夏目北也跟了出来,两人站在回廊里。 夏依苏问:“二哥,怎么样?对悦来轩有没有兴趣?” 夏目北略一犹豫,过了一会儿后他说:“悦来轩的位置好,处在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带,比和乐楼醉霄楼的地理位置好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地方大,挺豪华,人也多,看来生意是极好。说兴趣,我自然是有。可是……开了和乐楼,我所有的银子都投资进去了,哪里还有钱?” 夏目北没钱,夏依苏有。 除了以前她给元峻宇打工磨墨还有敲诈哄骗夏目北和洛阳公主的那些银子之外,因为奋不顾身跳到水里救洛阳公主,皇帝赐了黄金一万两,白银一万两,她入股进和乐楼醉霄楼,再购置田地桃源庄园,再花了一笔钱安置王二毛和慈幼局的孩子们,皇帝赐给她那些黄金白银才用去了三分之一。 夏依苏说:“二哥,不瞒你说,我对这悦来轩极有兴趣,如果你不做,那我自己做。如果你做的话,那最好不过,我们兄妹继续合作,你没有钱,我先出。就像以前说的那样,酒楼赚来的钱,先还给我,我不收利息。之后我们赚的钱,再作五五分成。” 夏目北一听大喜:“妹妹这样说,我自是求之不得,那我们就把悦来轩盘下来。”他挺了挺胸,很豪气万丈地说:“以后我们兄妹还要一起合作,开第四家酒楼,第五家酒楼,第六家酒楼,第七家酒楼……京城的酒楼,最好一半以上是我们兄妹开的。” 夏依苏“哈哈”大笑,跟他击掌:“二哥,那我们就得努力,争取愿望实现!” 夏目北说:“好。” 两人“哈哈”大笑。 冷不防听到有人说:“你们兄妹,胃口越来越大了!”两人吓了一跳,回头,原来是元峻宇。他懒洋洋的依在小阁子门前,声音轻飘飘的说:“既然作梦,为什么不作大些?你们应该说,以后京城的酒楼——不,是整个南元国的酒楼,全部是你们俩兄妹开的。” 夏依苏嘻嘻笑:“这个我倒是想。” 元峻杰在里面大声嚷嚷:“你们几个在外面说些什么?鬼鬼祟祟的!到底有什么话我们是听不得的?” 夏依苏率先走进去,不理元峻杰,而是对站在一旁边的中年男子说:“去把你们的许掌柜叫来,我们有事跟他说。” 中年男子去了。 没一会儿,许掌柜来了。七十岁左右的年龄,高瘦,头发花白,但精神却很好,他笑着问:“各位找我?” 夏依苏向夏目北使了个眼色。于是夏目北问:“听说悦来轩要转让?” 许掌柜点头:“对。你们是不是有兴趣?” 夏目北问:“悦来轩可是你的产业?抑或,是租来的?” 许掌柜说:“是我的产业。三十年前,我从一个姓孙的人手中买了下来,并跟他签订了有效文书凭证,不管是白契(私契)还是红契(官契)都有。” 夏依苏问:“悦来轩转让要多少银子?” 许掌柜说:“有人给到六万八千两银子,但我只要六万六千。我是有条件的,把悦来轩买下来,必须要再继续做酒楼生意,而且悦来轩原来的跑堂小二,杂役,厨子他们,全部都留下来,他们有很多人在悦来轩做了很久,对悦来轩有感情。生活不容易,他们要养家糊口,如果不要他们做了,让他们向去何从?” 夏目北和夏依苏互相看了一眼。 夏依苏拿目光询问。 夏目北点了点头。 夏依苏说:“我们有意将悦来轩买下来。六万六千两银子不成问题,我们可以一次性付清。把原来跑堂小二,杂役,厨子他们全部留下来也不成问题,只要他们遵守我们的规章制度,按照我们的规矩办事,我们不会轻易辞掉任何一个人。但是许掌柜,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许掌柜问:“什么条件?” 夏依苏说:“悦来轩的特色佳肴是李公羹是不是?我听说,许掌柜做的李公羹极有特色,味道特别好。许掌柜,你能不能教我们做?” 夏目北看到夏依苏一改常态,没有跟许掌柜许讨价还价,心中正纳闷,随后听到夏依苏提出要求要跟许掌柜学做李公羹,,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拍案叫绝,他的妹妹,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而是特别特别的好使。 要知道,独门绝学,一般都不会轻易传外人。 许掌柜沉吟了一下,然后说:“我一把年龄了,也没个传后人,把这秘方带进棺材里去,也实在是可惜了。如果你们要学,我教也无妨,只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们学得怎么样,要看你们的领悟了。” 夏目北大喜,赶紧说:“谢谢许掌柜。” 夏目南和朱晓庄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前看到夏依苏掏银子出来跟夏目北全做酒楼,还以为她图好玩,如今才真正算是见识她本事。 没过多久,夏目北和夏依苏便把悦来轩买下来了,开了夏氏兄妹第三间酒楼连锁分店。 第393章 狮子大开口1 李公羹是一道保健食品,用珍玉、宝珠、雄黄、朱砂、海贝煎汁。 原料要选上好的,不能夹杂一丁点次货,要不口感就完全不一样。制作过程较为复杂,时间要长,调味和掌握火候最为重要。因此一天,李公羹做出来的也不过是三十盅——也不能多做,因为成本太高,如果卖不出去,就大大的亏了。 夏依苏是个厨房白痴,对烹调也兴趣,自然学不来做李公羹。夏目北开酒楼这么久了,耳濡目染,不会作菜也会品,于是找了个心腹大厨跟许掌柜学做李公羹,没几天时间,心腹大厨倒是把精髓学到了。 元峻宇对李公羹这个特色佳肴情有独钟,偶尔,也会到悦来轩来吃上一盅。 这日他来的时候,夏依苏刚好在。这家伙看上去心情极好,俊美的脸上溢出的笑意特别明显,唇边隐隐约约的笑意,有一抹说不出也道不明的暖意和温柔。 他优哉闲哉的问:“夏依苏,我请你吃一盅李公羹?” 夏依苏撇撇嘴:“呸,我用你请?这酒楼是自家开的,我要吃,跑到厨房里自己拿,想吃多少盅李公羹随便吃。” 元峻宇扯扯嘴角,轻笑一声说:“我请你吃,跟你自己跑到厨房里自己拿不同。你跑到厨房里自己拿,吃一盅便少赚一盅李公羹的钱,而我请你,你吃一盅李公羹,你的酒楼便有一百五十两银子进帐了。” 夏依苏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说得也是。”又再说:“四殿下,说话算数哦,不得反悔哦。” 元峻宇轻摇了一下头,笑骂:“小财迷!” 两人在三楼的小阁楼包厢坐下来。 夏依苏嘻嘻笑:“我所有的钱都投资进这几家酒楼了,如今穷得响丁当,一文钱都没了,不赚回点怎么行?”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谁叫你这么贪心?酒楼开了一家又一家?” 夏依苏说:“这叫做小财不去大财不来,又叫做放长线钓大鱼,更叫做舍不得鞋子套不了狼,舍不得自家的女人套不住极品大色狼——”发觉说错,赶紧住嘴。靠,她都说了些什么?这不是自毁女人形象嘛?她赶紧改口,又再说:“舍不得自家的男人套不住极品女色狼。” 元峻宇一听,不禁一连轻咳,手中拿的白玉骨折扇,几乎抓不牢掉到地上,他微侧着头,一脸怪异地扫向她:“你说些什么?” 夏依苏说:“呃——没说些什么啦。”她耸耸肩:“好话不重复。” 元峻宇说:“舍不得自家的男人套不住极品女色狼——什么意思?” 夏依苏一本正经:“呃——就是说,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引,诱那些很美艳长得像狐狸精的女人——呃,就是极品女色狼。然后……然后,那些极品女色狼上钩了,投怀送抱,再然后……呃,再然后,看看自己喜欢的男人,是不是能够坐怀不乱,做那个柳下惠?” 元峻宇眉毛一挑:“再再然后呢?” 夏依苏眨眨眼睛说:“再再然后——呃,如果男人能够坐怀不乱,就证明自己的目光没错,男人是个好男人,眼晨心里只有她,容不下别的女子,值得嫁。如果男人不能够坐怀不乱,就证明他花心得很,喜新厌旧,见一个女人喜欢一个。如果这样,还是趁早踢开他,不嫁也罢。” 这都是些什么话? 站在元峻宇身后的白鹏,无法再神情肃穆地冷着一张脸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再能把因为憋笑憋得扭曲的五官恢复原位。 元峻宇到底还是失态了,他手中的白玉骨折扇,终于“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去。他盯了夏依苏看,好半天后才淡定下来,回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 夏依苏坐靠近窗口的位置。 她无意中往窗外看去。不远处,有人在卖艺表演。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赤着上身,挥舞着一把泛着一层淡淡紫气的精钢大刀,一招一式,莫不耍的虎虎生风,漫天的刀影,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周围的人,拍手叫绝。 突然前面一阵骚动声,好几匹马骑由远而近来。到了汉子卖艺表演处,马匹停了下来,众人翻下马,继而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为首那个,十六七岁的模样,长得眉清目朗,身段修长,但却一副小霸王的模样。只见他盛气凌人地一挥手,他身边的几个人便开始砸场子,穷凶极恶的驱赶周围的观众,又是拳打,又是脚踢。 众人一阵惊叫,顿时乱成了一片。 小孩子们吓得嚎啕大哭,女人恐怖的尖叫此起彼落,就是男人,也乱嚷嚷着,一边抱头鼠窜,四周围逃散, 耍刀的汉子懵了,扔下手中的刀,停止了表演,惶恐地抱着拳,点头哈腰,拚命地陪着笑脸,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 小霸王站在场子中间,一手叉腰,一手指了指汉子,作了一个要比武的姿势。 汉子诚惶诚恐,摇头不敢。 小霸王恼了,瞪圆双眼,不由分说就冲上前朝汉子脸上猛地挥了一拳。汉子被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得已,抱了抱拳,捡起了刀。小霸王仰起头,得意地大笑,一副不羁的匪性,极为猖狂。 小霸王不是在打架,而是和汉子在比武。 小霸王拿了一把剑,猛地一挥,凶狠地朝了汉子刺过去。汉子不敢和他真斗,长剑刺过来,他一低头,长剑擦着他的头发而过,南宫豪又再“噗噗”地刺过去,汉子“手忙脚乱”的用手中的大刀相挡,身子躲闪。 汉子计算得极精,躲闪得极到位,小霸王的剑总是差一点点,就要刺中他。 好不惊心动魄。 一番刀光剑影后,轮到汉子掌握主动权,于是他虚张声势的大刀挥过去,小霸王看似极灵活的身子,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极为飘洒地避开。汉子动作“拙笨”,故意的用力过猛,装作收不住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第394章 狮子大开口2 小霸王好生得意,扔下剑,趾高气扬地大笑起来。 汉子趴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 这小霸王,夏依苏见过,就是几个月前在慈幼局门口肆无忌惮的骑马奔驶而来,差点把她撞倒变为马下鬼,后来又把王二毛的左脚弄断的少年人。如今这小子,又来横行霸道耍威风了。 有人把马匹牵了过来,小霸王威风凛凛,雄纠纠,气昂昂的,翻身骑上去,众人也跟踪着他上马,没一会儿,人和马没了踪影。 汉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赶紧收拾东西,溜之大吉。 没一会儿,又一阵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而至,行人纷纷躲避。原来刚才远去的小霸王一行人,又再折返回来,不过不是找人比武,而是径直到悦来轩门前,五六个人,齐齐翻身下马,走进酒家来。 整个悦来轩的人,都听到楼下小霸王的嚷嚷声: “掌柜的,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给本公子端上来。” 夏目南不在悦来轩。管理悦来轩的是元宵节那天把众人领上楼的中年男子——他姓李,叫李大全,跟随许掌柜在悦来轩做了二十多年了。许掌柜把悦来轩转让,告老还乡之后,李大全留了下来。 他性格内敛,做事小心谨慎,兢兢业业,且熟悉酒楼各种业务,夏衣苏和夏目北就让他管理悦来轩,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说法,就是总经理。 李大全堆了一脸的笑容迎上去: “客官请坐,请坐。客官,想来点什么?” 小霸王大着声音说: “听说你们这儿的李公羹挺有名气,给我来十盅。” 小霸王的声音很大,坐在三楼小阁楼包厢的元峻宇和夏依苏听得清清楚楚。夏依苏瞠目,张大嘴巴说:“哇,这小子还真是大手笔,一开口就要十盅李公羹,那可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土豪啊土豪,真真是小土豪!” 元峻宇的嘴角,冷不防闪过一丝阴森森的笑。 他把头略略地抬起来,眼睛微微地眯,忽然问夏依苏:“你跟你二哥买下这家酒楼,花了六万六两银子——要多久才赚回本钱?” 夏依苏想了想,然后说:“按目前的生意,扣除所有的开支,赚回本钱最短时间也要个五六年吧。” 元峻宇说:“哦。”又再说:“如果运气好的话,不用五六年,今天连本带利就能赚回来了。” 夏依苏一愣:“什么?” 元峻宇浅笑不语,很优雅地拿了勺子,悠然自得地轻舀李公羹,浅酌了一口。他低下头,垂落的一双眼睛,刚好隐没了一股凌厉而彻骨的寒气。 这时候楼下传来小霸王嚷嚷: “什么玩儿,这东西也值一百五十两银子?” 随即,便听到砸场子的声音。饭桌掀翻的声音,杯杯盘盘落地打碎的声音,接着是小孩子嚎啕声,女人恐怖的尖叫,男人嚷嚷声,此起彼落。没一会儿,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其中夹着“救命”的嚎叫声, 夏依苏连忙坐直了身子。 显然,是小霸王闹事了。 元峻宇事不关自,仍然悠然自得的浅酌李公羹,脸上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看上去有说不出的闲然。 夏依苏急了,跳了起来:“四殿下,别袖手旁观呀,快去帮忙呀。” 元峻宇声音漫不经心:“帮什么忙?” 夏依苏嚷嚷:“有人在楼下闹事啊,你没听到?” 元峻宇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声音轻飘飘的说:“杀鸡焉用牛刀?” 夏依苏眨眨眼睛:“什么?” 元峻宇神态慵懒,细长的一双眼睛微微一眯,唇边的笑意带着一抹诡异:“依苏——”不再连名带姓的叫她“夏依苏”,而是很温柔的叫他“依苏”。他说:“依苏,你跟你二哥的好运气来了,今天你们不但能够把六万六两银子的本钱赚回来,还得赠送到可观的利息。” 什么意思? 只见元峻宇一挥手:“白鹏——” 夏依苏还没发应过来,只见白鹏身子一闪,快若闪电,一下子人就到了小阁楼包厢外的回廊,然后,他身手敏捷的从栏杆上一跃而下。不一会儿工夫,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哀嚎声,哭爹喊娘的尖叫声,求饶声。 打斗声很快停止了。 没一会儿,再听到一阵走上楼来的脚步声,还有搡推的声音,其中夹着一个人的骂咧咧,声音由远而近。再没一个儿,冷着一张脸的白鹏押着一个被打得脸肿鼻歪嘴出血的少年人走进了小阁楼包厢。 脸肿鼻歪嘴出血的少年人,正是刚才那个小霸王,尽管五官已认不出来,但穿着打扮没有变。 李大全跟在身后,也上来了。 小霸王年龄不大,初生牛犊不怕虎,估计也是在长辈宠爱中长大,自视过高,头脑简单,敢想敢干,做事张扬。他一边走一边骂: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斗胆打我!还斗胆把我的人打得断手断脚,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放过我,到时候我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元峻宇不理他,却吩咐李大全: “把其他几个人押到柴房里。楼下所有的东西都清理打扫收拾好,把所有的损失都列起来。还有,你告诉所有的客人们,今天所有的酒菜钱不用付钱了,本店掌柜请客,欢迎他们下次再光临。” 李大全恭敬回答: “是。” 元峻宇又再说:“你过来,我还有话要吩咐。”李大全连忙走了近去,元峻宇低声,说了几句,李大全点头哈腰,连连说了好几声“是”,随后,他下去了。 小霸王还在趾高气扬,狠狠地出言恐吓: “快放开我!你们不放是不是?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个有来头的人,说出来,定会吓死你们!” 元峻宇冷冷的目光扫向他,这目光,比刺骨的寒冬还要冷上三分,他声音轻飘飘的,慢条斯理的说: “你姓邓,邓尔康,今年十七岁,是邓府的大公子。你父亲邓世钦,官至正二品右侍郎,你母亲韦氏,是续弦;你姑姑,当今的皇后娘娘;你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是当今的太子妃。” 第395章 狮子大开口3 小霸王瞪着一双被打肿了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问: “你怎么知道?” 元峻宇不回答他,却略略地转头,声音阴森森地命令白鹏: “削下他两只手指头,让人拿捎带到邓府给邓世钦,告诉他,如果一个时辰他还没出现在悦来轩,那会是一条胳膊!再迟一个时辰,将会是两条腿。还有,只可他一个人来,如果带了其他的人来,那见到的,将是一颗人头!” 白鹏面无表情: “是,主子。” 小霸王——他叫邓尔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跳了起来,惊恐地尖叫起来: “你敢——” 话音还没落,只见一道剑光,白鹏自他的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接着,又见一道剑光,邓尔康发出惨厉的一声嚎叫,他的右手血光一闪,顿时掉落了两根手指。邓尔康更是嚎叫不已,眼泪鼻涕口水齐齐流,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刚才的趾高气扬早已没了踪影。 白鹏拾起了地上两根断指,再拿剑从邓尔康的袍子上割下一角,把断指包了。吹了一声口哨,一个干练精干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白鹏把包好的断指交给了他,吩咐了几句,年轻男子点头,拿着断指出去了。 邓尔康还在惨厉的嚎叫,断指处鲜血直流。白鹏走了过去,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将白色的粉末洒到断指的伤口上。邓尔康更是感到彻骨的痛,不禁张大嘴巴,又再鬼哭狼嚎起来。 白鹏冷冷的看他:“如果你不想你的舌头被割下来,你就赶紧收声!” 邓尔康纸老虎架势,强撑着:“你……你敢?” 白鹏一把软剑在他跟前一晃,声音冷酷无情:“要不要试试?” 邓尔康吓得脸色更是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连忙伸着没伤着的手捂住了嘴巴,不敢嚎叫了,脸上尽是惊恐,哭着说:“不……不要试……” 白鹏冷声说:“那你就收声!” 邓尔康收声了。此时他断指处不再流血了,伤口的楚痛渐渐减,随之而来的是清凉感觉——原来那白色的粉末的止血的。 夏依苏很不厚道的看得津津有味。 心里想,这小子也是的,想横行霸道,也要看自己本事啊,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吓唬人?太过不自量力了吧? 元峻宇没再看邓尔康,当了他不存在。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微微一笑,对夏依苏轻声说: “李公羹放这么久,都凉了。凉了就不好喝了。换一杯热的吧。” 夏依苏忙不迭摇头: “一盅李公羹一百五十两银子……还是不换了,我喝了吧。”她仰起头,“咕噜咕噜”把李公羹喝到肚子里去了。 元峻宇问:“还要不要来一盅?” 夏依苏斜了眼睛:“再来一盅还是你请?” 元峻宇一笑:“不用我请,待会儿自有人掏腰包。” 夏依苏问:“谁?” 元峻宇说:“待会儿你就知道。”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忍不住调皮起来,歪头对白鹏眨眨眼睛,很恶作剧地说:“白鹏哥,你要不要喝李公羹?你主子说,待会儿有人掏腰包请客,不用你付钱,一百五十两银子一杯盅,不喝白不喝是不是?” 白鹏一如既往的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喝!” 夏依苏给他翻白眼,嘀咕:“不喝就不喝!用得着回答得这么绝情嘛?真是的!我真是好心没好报!”她眼珠子又再一转,又再说:“白鹏哥,你就是不喝,也打包回去给白莲姐姐喝吧?”未了又再补充一句:“我请她,你主子叫人掏腰包。” 元峻宇微笑:“你倒会做人情。” 夏依苏挺一挺胸,回答得很是理直气壮:“当然!当初我住在你那儿的时候,白莲姐姐待我这么好,我报答她也是应该的!” 元峻宇看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一抹很诡异的邪笑。也不管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竟然很暧昧的把半个身子伸了过来,咬着她的耳朵,用了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故作神秘那样的说: “依苏,我对你也很好,怎么你没想着要报答我?” 夏依苏瞪眼看他: “我想要我如何报答你?” 元峻宇的视线轻飘飘落到夏依苏的唇上,声音愈发暧昧: “你说呢?” 夏依苏觉得,此时元峻宇的目光好不龌龊!他说的话,也莫不有打情骂俏的味儿。夏依苏闹个大红脸,狠狠白了他一眼。 报答他!呸,想得美! 元峻宇一笑,把身子坐好,随即若无其事那样的对白鹏说:“待会儿,你就给白莲打包一盅李公羹回去,县主请客,别人掏腰包付钱。” 缩在角落里抱着断了两尾指,痛得呲牙咧嘴又不敢吭声的邓尔康,一听元峻宇这样一说,顿时一惊。这小姑娘是县主,那个公子打扮的人呢,他又是谁? 邓尔康悔不该当初来。 看到元峻宇他们三人只顾着说话,没人注意到他。邓尔康忍着断指处钻心的痛,蹑手蹑脚的一步步往门口移,要偷偷的溜走。不想,邓尔康还没到门口,正在谈笑间的元峻宇,忽地拿起两根筷子,看也没看他,却把手一扬,只听“嗖嗖”的两声,两根筷子,擦着他的头发飞过,直直的插到了门口上。 邓尔康吓了个屁滚尿流,双脚一软,差点儿就要瘫坐到地上去。 这个时候他的父亲邓世钦便匆匆来了——还挺及时,不到一个时辰。邓世钦接到儿子的两只断指,又惊又怒,因为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倒也不敢乱来,让自己手下的人待在悦来轩附近,自己一个人赶到了。 邓世钦本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可他一见到元峻宇和夏依苏,脸上顿时变了色。连忙走到元峻宇跟前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说: “微官见过四殿下。” 那邓尔康见到他父亲,陪感委曲,刚想大叫“爹爹快给我报仇”,却看到他父亲战战兢兢对着元峻宇行礼,且叫“四殿下”,不禁呆住了。 第396章 狮子大开口4 也不怪邓尔康不认识元峻宇。 之前邓世钦在外省任按察使好几年,带着包括邓尔康在内的家眷一起同行,他调任回京城还不到一年时间。上次建平公主的宴会,邓尔康因为感染风寒没去,因此他没有见到元峻宇和夏依苏。 此时邓尔康终于知道他得罪的是什么人,吓得脸上更是无血色,身子不禁哆嗦了起来,垮着一张脸,脑袋也耷拉下来。 这邓世钦,四十岁左右的年龄,大眼,浓眉,高鼻梁,高大,但不威猛,身上缺乏阳刚之气,但不失儒雅之风。 元峻宇抬眼,伸手指了邓尔康,淡淡问邓世钦: “你可认识此人?” 邓世钦惶恐: “回四殿下,他是微官的犬子。” 元峻宇脸色平静,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而眼睛却是冰冷的,隐隐透着一股冷煞之气。他轻挑着眉,不紧不慢说: “你儿子真是好本事,竟然将县主跟她二哥哥开的酒楼都敢来闹事打砸!是不是我这个四殿下太好欺负,因此没把我舅舅家人看在眼内,还是你家的公子太过目中无人,仗势压人?” 邓世钦又气又急,又羞又惭,不禁冲上去,赏了邓尔康两记耳光。邓尔康一张脸本来就肿得像猪头,手指削下两根,已是痛得死去活来。如今他父亲又甩了他两记耳光,更是痛得乾坤逆转,日月无光,他像杀猪那样嚎叫了起来。 邓世钦骂:“畜生,你还有脸哭?还不赶快给四殿下,还有县主磕头认错?” 邓尔康“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着头,边哭边说:“四殿下,县主,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元峻宇眸华一寒,仿佛屋子里也跟随着冷上几分: “有下次?” 邓尔康连忙哭着说: “没……没有下次了。” 元峻宇微微眯了眼睛,脸上的阴气更是横扫。他声音轻飘飘的问: “你到悦来轩来闹事打砸,不是平白无故的吧?” 邓尔康张了张嘴巴,踌躇了一下,胆怯怯的偷偷看他父亲,似是不敢说。 他父亲铁青着脸,直气得又是瞪眼又是吹胡子的。看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邓世钦对这事完全不知情,为了撇清关系,他猛地对儿子狠狠的踢上一脚,大声么喝: “你老老实实回答四殿下,为什么到这儿来闹事打砸?” 邓尔康哭着说: “是舅舅让我来的。舅舅说,悦来轩原本是他想要买下来,已开价给了六万八千两银子,原来的掌柜已有意卖给他,不想横空出来姓夏的人,把悦来轩抢夺去。舅舅说咽不下这口气,让我带人到这儿来闹事,把客人都赶走了。舅舅还说,就算出了事也没关系,有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帮着撑腰呢。” 邓世钦气得身子发抖: “你……你个畜生!不争气的东西!你……你真真要把我气死了!” 这个时候李大全拿了一张账单走了进来: “四殿下,县主,这是店里刚才的损失。” 元峻宇拿着账单,慢条斯理地念了起来: “……李公羹,摔了二十二盅;西施舌,摔了十二碟;贵妃鸡,摔了八碟;貂蝉豆腐,昭君鸭,炙仙人脔,五生盘,三鲜木樨汤……台凳,碗碟……为了压惊,请刚才在店中的客人吃饭……一共三十二万四千七十二两银子。” 邓世钦吓了一跳: “三十二万四千七十二两银子?” 三十二万四千七十二两银子!别说邓世钦,就是夏依苏,也张大嘴巴,差点儿坐不稳,要“骨碌”的滑下椅子去。天,这元峻宇,太……太那个狮子大开口了吧?这酒楼卖了也不值这个数。 元峻宇看邓世钦,一挑眉: “不信?”他把账单递了过去:“你自己看看。这只是令公子损坏的财物,我还没算客人吓走,酒家名誉受损的损失呢。” 邓世钦哪敢接账单?一边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连连说: “信信信!微官信。” 元峻宇脸上一点怒气也看不到,但说出的话却是阴森森的,他问:“邓大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刚才令公子说了,就算出了事也没关系,有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帮着撑腰——邓大人你说,是不是你们邓府人有有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撑腰了,悦来轩这些损失,你们就不用赔了?” 邓世钦的性子和他的宝贝儿子刚好相反。性格收敛,做事低调稳重,不轻易得罪人,更不会时时拿着皇后娘娘是自己亲姐姐,太子妃是自己亲生女儿这事出来显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把这事闹得皇后那儿去。 他点头哈腰,诚恐诚惧的说: “四殿下,微官愿意赔,只是……” 元峻宇双眉一挑: “只是什么?” 邓世钦不安,喃喃: “三十二万四千七十二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微官没有这么多现成的银子在府中,还得……还得变卖一些土地房屋什么的……四殿下和县主能不能宽恕一下,容下官去筹集?” 元峻宇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两天!” 邓世钦嗫嚅:“四殿下,能不能再多给几天?” 元峻宇脸色一沉,嗓音一冷,声音虽不高,却有着一种容不得别人说“不”的强势:“就两天!迟一天也不行!” 邓世钦擦着冷汗:“四殿下——” 元峻宇素手把弄着手中的茶杯,浅浅勾勒起唇角,脸上的表情亦淡淡的,声音不温不火,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说:“如果两天之内凑不够这笔银子,那还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听说你家的小舅子有家迎福楼酒楼,让他把这酒楼抵压出来,这样吧,就折去零头数目,你就赔三十万银子。” 这才是重点。兜转了一大圈,终于兜到正题来了。迎福楼老板不是想正整悦来轩吗?那好,悦来轩就把迎福楼搞过来,看看谁整谁。 邓世钦咬了咬牙,只得说:“好。” 元峻宇双眉一挑:“你能作主?”其实他是明知故问。有些事,想瞒他,还不是容易瞒。 果然,邓世钦说:“迎福楼大部分的银子是我投资的,我说行,那就行。” 元峻宇点点头:“那你立个字据,按上手印。两天后,迎福楼就是县主的了。” 此时邓世钦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元峻宇宰割了——这也怨不得人,谁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平白无故的去惹上别人呢?要怪,只能怪自己养了个不懂事的儿子。偏偏这个儿子,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再不济,还是要传宗接代的。 邓世钦带着邓尔康离开后,夏依苏乐得几乎乐疯了,一时忘形起来,竟然主动冲上前去抱了元峻宇,头脑发热地在他额头上,印上了一个深深的吻。 太过外人不宜了。 唬得白鹏赶紧把头别过一边去,装作没看到。 闻讯赶来的夏目北也乐翻了天,喃喃:“想不想,真真想不到,我们夏氏兄妹第四家酒楼连锁分店这么快就要开张了。”又再喃喃:“余下的银子,还可以多买几家酒楼!离京城酒楼一半以上是我们兄妹开的愿望又再走近了一步!哈哈哈。” 他冲上前,也忘形地抱了元峻宇。 就在他学了夏依苏的样子,要亲吻元峻宇额头的时候,元峻宇赶紧把他推开,闪到一边去。 夏依苏抱他,亲他额头,多多益善。但夏目北抱他,要亲他额头,还是免了,虽然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亲表兄弟,可还是要男男授受不亲为好。 第397章 太后寿辰1 过完了正月没多久,太后六十岁寿辰到了。 皇帝在数日前就发下诏令,命四品以上官员,学士,皇子,驸马等人,携家眷进宫,共同庆贺。到了太后寿辰的那天,太阳刚下山,夜幕还没有完全来临,所有受到邀请的人,早早入宫城等候。 夏依苏不但是四品官员的嫡小姐,也是皇帝封县主,因此也有幸进宫参加太后的寿辰。 老夫人不喜热闹,借故身体不舒服,没去;二太太看到老夫人没去,借口伺候,也没去;朱晓庄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害喜得厉害,吃啥吐啥,喝水都吐,到后来不吃都吐,身子虚弱得不得了,自然没法去;夏目北因为刚把邓尔康舅舅的迎福楼接管过来,忙得不可开交,也胡乱找了个借口,没去。 二姨娘跟夏梦嘉倒是想参加,只是没资格,因此也只有嫉妒夏依苏的份。 夏依苏跟夏目南一起进宫去。 此时的皇宫大殿,乐乐闹闹起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灯烛荧煌上下相照,周围用沉香檀木架篝火,空气中有着一种高雅而沈静的清香,沁人心扉。 在大殿外,元峻明远远看到夏依苏了,便信步走了过来。待走近后,他笑着说: “依苏,好些日子没见,你倒是出落得愈发美丽动人了。” 夏依苏嘻嘻笑,礼尚往来: “六殿下,你也是愈发出落得口甜舌滑,雄才伟略了。” 元峻明“哈哈”笑。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 “我没觉得她愈发出落得美丽动人,出落得愈发骨瘦如柴才是真。” 说话的是元峻杰,他身边站着元峻宇。 元峻杰又再说:“夏依苏,听说你跟你二哥又再多开了一家酒楼?天,已是第四家酒楼了!夏依苏,你好歹也是半个掌柜对不?天天对着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你怎么还这么瘦?好像没得吃似的,我都为你感到惭愧!” 夏依苏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我减肥,不行么?” 大概“减肥”这两个字眼,对古代人来说是个新鲜的字眼,元峻杰目瞪口呆地问: “减肥?那是什么东西?” 夏依苏耸耸肩,一边挤眉弄眼给他解释: “减肥,就是把多余的脂肪去掉——呃,这说法有点深奥。我说通俗些的,知道杨贵妃不?她是个美女对吧?可是太肥了,浑身肉腾腾的,不但行动不方便,还会毁三观——知道三观是什么不?就是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杨贵妃太肥,如果她想变成赵飞燕,就不能多吃东西,这叫减肥。” 夏依苏这话水准太高,高得元峻杰一头雾水,瞪圆一双眼睛,只管着挠头,反应不过来。元峻明也听得似懂非懂,但却弄明白了什么是减肥,他说: “哦,原来你担心会像杨贵妃这样肥,希望像赵飞燕那样瘦,因此就不吃太多的美食保持骨瘦如柴对吧?” 夏依苏嘻嘻笑: “六殿下真是聪明,一点就明。”又再说:“你们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一定要瘦,瘦是资本,瘦是倾城倾国的基础,瘦的女人才能婀娜多姿,瘦是低调奢华有内涵……总之,作为一个女人,一定要无瘦不欢。” 这话,刚好给走近来的楚明美听到了,她一脸的黑线,眼睛喷着火,恨不得把夏依苏的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因为她不但不瘦,而且很丰腴。 此时天色已开始暗下来了,人们按照指定的位置入席。 元峻宇步伐优雅稳健,不急不缓随着众人入席。路过夏依苏身边,他略略地弯下身子,凑近她耳边,轻启嘴唇,用了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的说: “你给我老实点,乖乖的不要生事!” 夏依苏一愣,看他。元峻宇表情慵懒,似笑非笑,轻瞥了她一眼后,便锦袖一拂,大步流星走到他的位置去。 夏依苏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这一切,给元峻杰看到了。他好奇,心痒痒的,走到夏依苏身边,小声问:“刚才四哥对你说了些什么?很暧,昧的样子。” 夏依苏脸一红:“什么也没说。” 然后不理他,也走到自己的位置去。 大殿内足可容纳数百人,十分气派。大大小小,各式各样,造型优美,工艺精湛的宫灯,随处可见。有厅堂用的吊灯,桌上使用的桌灯,座椅两旁的戳灯,墙壁悬挂的壁灯,宫殿内悬挂的彩灯,灯火通明如白昼。 精美青铜灯盏上的大红蜡烛,不时发出“必必剥剥”的声响,爆出灯花,形成“生花报喜”的气氛,一片喜气洋洋。 几案在东西两侧依次排开,后有美丽动人的宫婢们垂手侍立。 大殿正中位置端坐着太后,面上带着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皇帝和皇后陪在一侧。下面依次坐着各个嫔妃,吴贵妃,潘淑妃,郭华妃,杨丽妃,孙惠妃……郑昭仪,韦昭容,许美人,万美人,吴才人,刘才人…… 各位殿下也都到来了,依次坐着。 元峻武不但带来了太子妃邓诗慧,两个侧妃,还把他的爱姬周夫人也带来了,可见周夫人在他心目的位置。 皇后远远见到周夫人,很厌恶地皱了一下眉。 元峻武冷落邓诗慧,宠爱周夫人,皇后早已心生不满,偏偏如今怀了身孕的不是邓诗慧,而是周夫人,皇后极是痛心疾首。 皇后认为,作为太子的元峻武,生的长子,应该是从太子妃邓诗慧肚子出来的嫡子,而不是从周夫人肚子出来的庶子。 对于皇后的厌恶,元峻武却无知无觉,看周夫人的目光,尽极温柔,情款深深。而被冷落了的邓诗慧,看上去倒像了他们的第三者,神情郁郁寡欢。 洛阳公主也来了,看到夏依苏,欢天喜地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依苏姐姐,你的位置在我身边呢,我们是坐在一起。” 夏依苏封为县主,所以在女眷中,位置比较靠前。 第398章 太后寿辰2 坐在不远处的元绿娅,看到夏依苏了,朝她点点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丝笑容,夏依苏也冲着她咧嘴一笑。 不远处的元峻杰正在贼头贼脑的盯着夏依苏看,眼中带着一股好奇的带着研究的味儿,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夏依苏发现了,朝他猛地一瞪眼,一画凶神恶煞的样子,元峻杰顿时咧嘴,笑得一脸的灿烂。 夏依苏一转头,眼睛一溜,看到元峻明也朝她看过来。元峻明微笑着,轻微摇了摇头,估计是说她死性不改,顽皮如故。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又再恶作剧地伸伸舌头,一边作了个挥汗不好意思状。 元峻明啼笑皆非,又再轻微摇了摇头。 夏依苏嘻嘻笑。 坐在元峻明前面的元峻宇这时候微微地侧了侧头,两道清冷的目光,云淡风轻那样落到了夏依苏脸上。只见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略沉,嘴唇轻启,一字一顿,无声地警告着: “不许乱来!” 靠!谁乱来了?就是乱来,关他屁事,要他管?夏依苏想给翻白眼。却见到元峻宇望向她的一双眸子,瞬那间冷下来,阴气横扫,简直比夜里的狼还要令人心悸几分,那神态,威胁意味十足。 夏依苏吓得连忙毕恭毕敬坐好,眼观鼻,鼻观心,不再东张西望。 元峻宇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这一切,都给楚明美看到眼内,她忍着满心的嫉妒,高仰着头,装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丰姿绰约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众多的宫婢,身着金翠绚烂的彩衣,各归其职忙碌着,在各张桌子之间来回穿梭。先捧来一盘盘美味佳肴,再接着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果,各式造型精致华美的糕点,香气扑鼻的琼浆玉液,无忧酒,兰醑,翠涛,醁醽,五云浆…… 乐师奏起了悦耳悠扬的乐曲。 奏九部乐,歌太平。 十来个身穿轻纱彩裙,打扮得华丽耀眼的妙龄女子,犹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花间,婆娑起舞,她们莺声呖呖唱:“……轻舞笑靥,艳丽多姿。轻舞翩翩,演绎盛唐风韵,笑靥盈盈,展露盛世喜色……” 一边看舞曲,一边对着满桌丰盛可口的美食大快朵颐,夏依苏觉得好不惬意。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太后望向皇帝,含笑说: “陛下,哀家年事已高,只想享着清福,安渡晚年,富贵名利对哀家来说已是过眼烟云,淡了,乏了。如今哀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陛下子息昌盛,江山稳固。哀家的诸多皇孙,目前只是太子成了亲,可还没有皇太孙子,哀家心里焦急啊。” 太后话锋一转,又再说: “哀家今儿是寿星。陛下,当着众大臣的面,就应了哀家一个请求罢。” 皇帝沉静如水。微微一笑: “母后言重了。不知母后有什么请求?” 太后说:“众所周知,当年宇儿的母妃是为了救哀家难产而逝,因此哀家一直痛惜宇儿,亲自抚养他长大。宇儿因为命局日弱杀弱冲犯,合里不能早娶,要过了二十一岁才能娶妻。如今宇儿再过三个月,便满二十一岁了,得把亲事订下来了。哀家就请陛下,给宇儿赐一门好亲事吧。” 皇帝抚摸胡子,沉吟: “这个嘛——”他眼睛有意无意的,往皇后瞥了一眼,又再说:“这个问题,朕也焦急,前些日子还和皇后一起讨论过。皇后当时也说,因为四皇儿没成亲,因此五皇儿,六皇儿,七皇儿,八皇儿也能,岂能赶在他们之前?有违礼数。越礼,哥哥没成亲,弟弟不能越这几个年龄都不小了。” 皇后笑容满面,柔声说: “四皇儿年龄最大,陛下和臣妾选了好几门名门千金,算了八字,倒有两个很适合,只是还没确定下来。五皇儿,六皇儿,七皇儿,八皇儿也有了候选的千金,只等四皇儿定了下来,就依次到他们了。” 太后说:“宇儿的婚事,哀家倒有了很好的人选。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楚明美,是和宇儿自小就认识,两人一块儿长大,互相知根知底,哀家认为,他俩倒是一对儿。” 他们的对话,落到了正在洗耳恭听的众多未出阁的小姐耳中。 她们一脸的嫉妒,齐齐往楚明美看过去。 楚明美也听到了,惊喜交集。多年的心愿就快要实现了,怎不让她心花怒放?这一刻,楚明美高兴得几乎要蹦跳起来。但她努力压抑着自己,一副矜持的模样,喜悦不外露,可整个人,却是在喜悦中。 倒是元峻宇,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俊美的一张脸看上去极平静,一如既往的挂着招牌性的云淡风轻那样浅笑,没有很高兴,也没有不高兴。那样子,倒像是说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夏依苏低头,喝酒。 此时的她,脑袋“嗡嗡”的作响,内心如五味参杂,翻江倒海那样的难受。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夏依苏想,她并不喜欢元峻宇,元峻宇娶谁谁谁,与她无关!而且,她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元峻宇娶的人是楚明美,楚明美是他命中注定的王妃。 她真的不喜欢元峻宇吗?可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特别是看到元峻宇那副云淡风轻浅笑的样子,夏依苏理解是理所当然——他娶楚明美,是理所当然。以前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原来,不过是戏弄她而已,哪有什么是真心? 这样一想,夏依苏更觉得难过。 感觉到有一口气堵塞在心头,憋得极难受,忍不住一下子的就红了眼圈。她咬着嘴唇,狠命地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直往咽喉里压下去,压下去,然后生生止住。 元峻明朝夏依苏看过来。 夏依苏的失落,元峻明看在眼中,心里,叹息了一声。夏依苏是当局者迷,而元峻明是旁观者清。爱一个人,不由自己作主,不爱一个人,也由不得自己作主——夏依苏是,元峻宇是。 元峻明想,他也是。 第399章 太后寿辰3 不知就里的洛阳公主,咬着夏依苏的耳朵,低声说:“依苏姐姐,我希望你也能够做我的嫂子。我觉得六哥不错,你喜不喜欢他?如果喜欢,告诉我,改明儿我告诉我父皇母后,让他们给你和六哥订亲。” 夏依苏摇头。 洛阳公主一派天真,好像天下的男人,除了夏目北,就她几个哥哥似的,她说:“你不喜欢我六哥?那七哥呢?七哥也不错,他很优秀,跟四哥一样优秀。依苏姐姐,我觉得本哥很好,你跟他很相配呢。” 夏依苏还是摇头。 只听皇后笑了起来,声音温柔: “母后真是好眼光,为四皇儿相中的是大将军府的楚大小姐。楚大小姐到底是母后娘家内侄孙女,无论品貌,学识,家世,各方面都很出色,为众名门闺秀之翘楚。真可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皇帝也颌首,笑将起来: “母后可知道?朕和皇后也相中了大将军府的楚大小姐呢。只是朕的想法跟母后不同,朕想着,五皇儿和楚大小姐年龄相当,是天生一对儿。皇后却认为楚大小姐很配六皇儿是男才女貌,有心要成全。” 皇后笑意盈盈,又再轻言细语说: “母后也用不着心急。改明儿臣妾要了楚大小姐的生辰八字,找个高人,把几个皇儿的生辰八字,一齐占卦一下,婚配这事儿,最讲究的是要八字相合,这样才能够大吉大利,富贵荣华福禄多。如果相克相冲,那就不大好了。母后说是不是?” 太后早知这事儿不会这么顺利 因此故意选在她寿辰上,当了众人的面提出来,让皇帝不好拒绝。不想,皇帝早已知她心思,有了心理准备,和皇后不着痕迹配合一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码戏。 皇帝说话模棱两可,其实已是婉转反对。 皇后笑里藏刀,话中有话,说得滴水不漏,令人反驳不得。 太后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又不好发脾气。皇帝是自己生的儿子,虽然平日里尊重她,可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办起事来也有自己的一套,对她的话并不是言听计从。这使太后很是气苦,却又无奈。 那边的元峻宇,还在悠然自得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视线一直落在杯子上,那略略垂下的眼睑,刚好掩饰他眼中的那一抹冷意。 太后,皇帝,皇后,这三人的心思,他又岂有不知的道理? 太后,一心想让他娶楚明美;皇帝,有心要让元峻轩娶楚明美;皇后,希望元峻明能娶楚明美。 楚家手握兵权,树大根深。镇国公楚凌风,是大将军统领;楚家长子楚家桦驻扎并州,是镇国将军;次子楚家辉驻扎益州,是辅国将军。楚凌风夫人娘家的陈氏家族,也是不同凡响,世代为官,她父亲陈树权为左丞相,是辅助皇帝处理国家大政的最高文官。谁娶了楚明美,就等于得到楚氏家族和陈氏家族的拥护。 看着儿子们一个个成年了,皇帝心中不是不忌惮的,他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其中一个,太过锋芒毕露。 毕竟,他才壮年,如果儿子权力过大,会对自己的皇位产生威胁,弑兄杀弟,逼父退位,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元峻宇是皇帝的一个不受宠爱的儿子,凭的不过是太后的宠爱。但皇帝不得不承认,但在他所有的儿子当中,元峻宇是为数不多的,能够从他身上继承了政治家所必需的基本素质:城府,机敏,悟性。 如有人能够助元峻宇一臂之力,就如同如虎添翼。 对于元峻明,皇帝说不上喜爱,也不讨厌,但他同胞兄弟是太子元峻武,舅家能力较强,太子妃又是皇后娘家侄女,强强联手,更是无人能敌。因此皇帝更是愿意让平庸,舅家没有实力的元峻轩娶楚明美。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太后一脸黑线,紧绷着脸孔,皇帝也不说话,拿起酒杯,神不改色不变,从容地喝酒;皇后笑容可掬,一脸温柔贤惠相。 众嫔妃不敢多说话,怕说多错多,只有面面相觑的份。风头正劲的吴贵妃,这两年来深得皇帝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她也有些恃宠而骄,作威作福,偶尔说话做事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这事儿与她无关,自然也是沉默是金。 各个官员,学士,皇子,驸马,还有各自家眷,也是默默无语。 也有人置若罔闻的。 此时元峻武根本不理会眼前发生些什么事,他只管柔情蜜意般的朝周夫人看,周夫人也与他含情脉脉对望,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满是春色。 一旁的邓诗慧,落落寡欢。 她低头,装作看不到元峻武跟周夫人眉来眼去,只是喝酒,一小口一小口呷着喝。谁说一醉解百般愁?邓诗慧想,如果此时此刻她喝醉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吧?那样,她就不会难过了吧? 周夫人坐在元峻武身边,有意向邓诗慧卖弄恩爱,嘟着小嘴,用娇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声音说:“太子殿下,我想吃虾,可我身子重,不大方便。”她撒娇,身子往元峻武身上蹭了蹭:“太子殿下,帮我剥一只虾好不好嘛?” 元峻武眯眯笑,很疼爱地说:“别说剥一只虾,就是把一盘虾剥完给你吃也行。” 周夫人眉开眼笑:“太子殿下,你对贱妾真好!” 元峻武亲昵地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笑着说:“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周夫人略略抬起头来,笑得极是春风得意。 两人窃窃私语,声音低不可闻,但身边的邓诗慧还是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她心中愈发难过,把头低得更深了——作为姬妾的周夫人能得到元峻武的宠爱,这是周夫人的光荣;而作为明媒正娶八大轿抬进门来的太子妃,元峻武对她冷若冰霜,这便是邓诗慧的可耻了。 这一切发生在皇后的眼皮底下,皇后又岂有不知?她的眼里,冷不防闪过一抹冷洌的笑意,眼中寒冷如冰渊。 第400章 出征西域 正在这时,宫中的大太监脸色凝重,匆匆走过来:“禀报殿下,前方有急情,任将军部下快马加鞭从军中送来紧急情报——” 皇帝坐直身子,脸上变得严肃了起来,凛声说:“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大殿中一片肃静。 原来,真的发生了大事。 这事缘起雄踞漠北的西域国。 西域国是草原游牧民族。传说,西域人的祖先与狼结合后,生下十男,十男长大后,各娶妻生子,繁衍后代。经过一千年的蜕变,日渐发展壮大起来,其中一支,打败和合并了各个部落,建立政权,成立了西域国。 四十八年前,南元国还没叫南元国,而是叫郑国,皇帝不姓元,而是姓郑。 那个时候,西域国逐渐变得强盛起来,拥有骑兵百万,强盛而骄横,常常闯入中原,劫掠财富人口。 为了保全边境安宁,安抚西域国,当年郑国的郑源能皇帝,听从大臣的建议,仿效汉代的和亲政府,把十六岁的堂妹安福公主郑苑儿许配给西域国皇帝做妃子。 安福公主不是个简单人物。 当年在京城,美貌和才学是首屈一指,聪明机敏,博览群书,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雅,又不失豪放健朗,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无所不能。 安福公主到了西域国之后,教授西域贵族子弟学习汉族文化,改良原始的生活习俗,教他们修筑屋宇,制作陶器。安福公主凭着自己的聪明和才干,很快就赢得了西域民众的敬仰和爱戴。 安福公主下嫁到西域的第二年,郑国的皇帝郑源能病逝,他六岁的儿子郑祥即位。 辅政大臣元明良(元峻宇的曾祖父)总揽朝政,揽军政大权。半年之后,元明良发动兵变,迫使年幼的郑祥禅位,并把他毒死,而元明良自己当上了皇帝,建立了南元国。 郑国的宗室诸王,被元明良斩杀殆尽。 噩耗传到西域国,安福公主悲痛欲绝。 四十九年过去了。安福公主从一个妙龄少女,已成了苍颜白发花花的老妇,但心中报仇复国的烈火,从没灭过。 如今西域国的皇帝赫连超,是安福公主的孙子。赫连超是安福公主亲手扶养大的,他能够当上皇帝,还多亏了安福公主出谋献策。 西域国继承的习俗。是哥哥死后由弟弟来继承帝位。 安福公主的儿子赫连泽沿,便是继承哥哥赫连泽岱的帝位,因此赫连泽沿临终之前嘱付,要把帝位传给哥哥的儿子赫连墨。偏偏赫连墨软弱无能,而赫连泽沿的四个儿子赫连超,赫连昕,赫连耘,赫连煜,个个武艺高强,才能出众。 为了大漠国皇位,众人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争夺战。 最后,赫连超在安福公主的帮助下,成功夺取了西域国皇帝宝座。 两年之后,赫连超在安福公主的谋划教唆下,向南元国宣战。西域国的40万大军,兵分二路,势如破竹,先后攻下了南元国的三个边防重镇,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人畜不留。 这使南元国皇帝极为恼火。 为了国家的利益,民族的尊严,皇帝决定出兵应战。他任命作战经验丰富,战功卓着,人称为“战神”的楚凌风为远征西域的统帅,率五十万大军北上。 夏目南为骁骑校尉——一个中级军官,以掌管骑兵为主。 楚凌风挂帅出征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祭庙出兵的仪式盛大,场面恢宏。皇帝在皇宫前的承天门广场上,誓师祭天,亲自率领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为远行的将士们送行。 四品以上的命妇也去了。 老夫人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去送行。朱晓庄虽然害喜得厉害,但因为夏目南也要随军上战场,因此她强打精神,去承天门广场为远行的将士们送行,也为夏目南送行。夏依苏陪着朱晓庄一起去。 这个时候的承天门广场,旌旗招展,杀气冲宵。 五十万名精神抖擞,朝气蓬勃的将士,头戴凤翅盔,穿着鲜亮的铠甲,手执锋利的刀剑长矛,列着整整齐齐的方阵,静静的站在那儿,沉默中散发出一股无所畏惧的肃杀之气。 点将台上,威风凛凛的楚凌风,头戴插着天鹅翎铁盔,身穿银色铠甲。他骑着一匹红色的俊马,英姿飒爽,扬马长啸,代表五十万将士在承天门广场徘徊三圈,以示永念故土,誓将归来。 万千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宫墙外传来的伴随着钟楼鼓响的出征号角——原来不远处的乐善寺,也在为即将远征的战士鸣鼓敲钟,虔诚祷告。 为将士们送行的号角再次骤然吹响。 庄严肃穆的出征号角声压住了震天的鼓乐。 皇帝在祭天台上,面色凝重,表情肃严,他亲竖将旗。金色丝线织就的龙威锦旗,迎风飘飘展开,执旗礼官庄严地从皇帝手中接过皇家旗帜,昂首挺胸,立于率兵出征元帅楚凌风的面前。 楚凌风傲然岿然立于马上,手擎将旗,回首,表情肃穆,举止庄严地向众人举旗示意。三军将士顿时齐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威严雄壮的声音,冲破天际,直穿到九霄云之外。 夏目南作为骁骑校尉,也头戴凤翅盔,穿着鲜亮的铠甲,手执锋利的刀剑长矛,列在方阵队伍中。随此时太阳高空照,满满一地倾洒的冬日暖阳,明亮晃眼的阳光落到夏目南的身上,他身上的银光甲胄,顿时就像置身在一片炫目不可逼视的光芒之中。 朱晓庄的目光落到身上,目光久久不愿移开去。 南元国国富民强,兵力精壮。 楚凌风率师还未进入草原,京城就传来了军报:边防重镇坚守三日后被西域大军攻陷,城破之日,重镇知府,守备将军殉国,年轻女子被掳,余尽皆屠戮,幸存百姓携家带口,纷纷往南逃避兵灾。 没多久,又传来军报:楚凌风率领的大军进入了草原。翌日,南元国大军分东西两路出击西域,打了一个大胜仗。 再没多久,再传来了军报:楚凌风一改自己擅长的骑兵冲锋的阵法——也就是以兵车载鹿角为外围的防御性方阵,用了骑兵阵。 西域军措手不及,军队还没布好阵,就被骁骑校尉夏目南带领的南元国精锐的骑兵进行突击,落荒而逃,不得已,只好辙军退出原先攻下的南元国边地重镇。 楚凌风率领部队,又再趁胜追击。 …… 第401章 大快人心1 夏目南在远方打仗,老夫人莫不牵挂。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老夫人带着夏府全家大小老小的女家眷到普善寺上香,吃斋拜佛。 夏府门前车马成群,人头拥挤。下人们纷纷准备着主子们去请愿要用的东西,忙的人仰马翻。天还没亮,便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就绪。 太阳刚出来,夏府上下等于人就出发前往普善寺。 老夫人,二太太,朱晓庄,共乘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夏依苏,夏梦嘉,夏梦琳,夏梦雪乘坐一辆朱轮华盖车;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共乘坐青油毡布车;后来还有一大堆妈妈,丫鬟,分别挤上几辆大马车。 浩浩荡荡的一行马车出发了。 普善寺在京城十里之外的南山。南山因林木青翠,山势秀拔而得名。在满山青翠的树木相映衬的山底下,是一个很宽阔的平原,平原里矗立着一个九层宝塔,旁边建有亭子,对面就是普善寺。 普善寺建筑规模宏伟,碧瓦飞甍,金殿巍峨。 进门去,第一座过庭式殿堂就是天王殿,殿内供奉的是一尊笑口常开的弥勒佛泥塑度金像,双耳垂肩,袒露胸腹,腰宽肚大,手持念珠笑呵呵地盘脚而坐。 再进去是天王殿。 再后面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是寺里举行大和僧众朝暮礼诵的场所,法器明耀,烛光闪闪,香火缭绕,烟雾氛氲。 主持方丈亲自敲打木鱼,那略显空洞的节奏,在大殿里回荡开来,众和尚们则齐声诵读着经书,一时之间,梵音绕绕,仙乐飘飘。 老夫人领前,二太太和朱晓庄跟其后;后面依次是夏依苏,夏梦嘉,夏梦琳,夏梦雪;再后面是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 众人跟着老夫人,点香,磕头。 在香火环绕,木鱼声声,众和尚“唵,嘛,呢,叭,咪,吽”念经声中,老夫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腾蒲之上。 众人跟着老夫人,又是跪,又是拜,又是祈祷。 还没折腾完,楚府的女家眷也到普善寺了。楚府的女家眷没夏府多,楚老夫人只带着儿媳楚夫人,孙女楚明美,还有楚凌风的几个姨太太到来。 楚老夫人倒是善眉善目,楚夫人也和蔼可亲。 倒是楚明美,气势嚣张,没把夏府的人看在眼中。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对佛的诚心,这一次楚府和夏府的请愿,所有的女眷们要在普善寺呆上七天时间,吃饭在寺内的斋餐厅,要吃斋,餐餐粗茶淡饭,晚上还得睡在普善寺的厢房中。 普善寺的厢房分男女。 女厢房坐落在藏经阁之后,坐北朝南,在一个幽静的大院子里。 厢房十六间。楚府的女眷们和夏府的女眷们各占了七间,最后剩下的两间向北的厢房,有点破旧,处在风口,风不停往里灌,因此没人愿意到那边住。 刚刚安顿下来,又来了贵客——是太子殿下元峻武和他的宠姬周夫人。 周夫人有了身孕。之前元峻武其他的姬妾也给他生了孩子,可三个都是女孩子。如今周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这使元峻武开心得不得了,同时也紧张得不得了。为了祈求平安,还有祈求周夫人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子,因此他带着周夫人,还有一大堆丫鬟随从,浩浩荡荡到普善寺来了。 他们要在普善寺呆上三天时间,上香,吃斋拜佛,请愿。 普善寺的执事方丈望向元峻武,一脸的为难。嗫嚅了一下,终于说:“太子殿下,只剩下两间向北的女厢房,风大,有些破旧,这——” 周夫人很不高兴,嘟着小嘴,骄横的说:“我不管!反正,我就要住最上好厢房!如今是倒春寒,天这么冷,我可不能冻坏我肚子里的孩儿!” 元峻武皱眉。 周夫人又再嘟着小嘴说:“我肚子里的孩儿,可是你太子殿下的新骨肉,你这个做爹的,堂堂太子殿下,难道身份不比别人高贵?你的孩儿,身份自是要比别人高贵,别人算得了些什么?” 周夫人的话,莫不是针对楚老夫人,因为最上好的一间女厢房,楚老夫人占了去。周夫人言下之意,楚老夫人应该把最上好的女厢房让给她住。 换了平日,元倾武可不管那些上好女厢房住了些什么人,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家赶走,霸占了去。可是,如今这个“人家”,是楚大将军府的老夫人。 元峻武不敢得罪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出身高贵,她不但是如今远征西域统帅楚凌风的母亲,还是皇亲国戚,楚老夫人的母亲,是元倾武的曾祖父也就是太祖的长公主。 元峻武再不懂事,也不敢乱来。 周夫人恃孕而骄,嚣张跋扈,令楚老夫人极是反感。她无视周夫人,脸色悠然,神定气闲的坐在那儿喝茶。 元峻武用商量的口吻对周夫人说: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过些天我们再来。” 周夫人不依:“这么冷的天,来回一趟多折腾。而且上香请愿,是要挑日子的,你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她抚摸着肚子,又再说:“你折腾得起,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折腾不起,跑来跑去,就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儿?” 元峻武左右为难,没法子,只好走到楚老夫人跟前,绽开笑容:“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悠然自得的问:“太子殿下有什么事么?” 元峻武说:“有一事儿,挺为难的,望楚老夫人见谅——楚老夫人,看在我的份上,能不能腾出一间上好厢房出来?” 楚老夫人说:“我住的那间厢房,是最好的,不但宽阔,暖气也足。周姬是不是看上了?所以太子殿下要我腾出来让周姬?” 元峻武连忙说:“大长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老夫人说:“哦,不是这个意思?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什么?” 元峻武赔着笑:“我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要楚老夫人腾出正住着的厢房呀。楚老夫人,除了你住着的厢房,还有别的厢房是不是?” 第402章 大快人心2 楚老夫人慢悠悠的说:“是啊,除了我住着的那间上好厢房,还有好几间次一点的厢房。楚夫人信一间,明美住一间,夏老夫人和夏二太太住一间,夏少夫人住一间,县主住的一间,不知太子殿下要让我们腾出哪间?” 元峻武望向周夫人。 周夫人下巴一抬:“我就住最好那间厢房,别的厢房我不住!” 楚老夫人扫了她一眼,冷笑:“我再不济,也是一品命妇,楚夫人是从一品命妇,明美好歹也是大将军嫡小姐。而夏老夫人,夏二太太,夏少夫人也是朝廷命妇,夏四小姐是陛下封的县主,哪个不是身份高贵?不知周姬,出身在哪个名门望族?在东宫又是什么地位?” 这话戳到了周夫人的痛处了。 周夫人出身低贱,别说太子妃,就是侧王妃,她也没份。她不过是元峻武的一个小小姬妾,按理说,姬妾是很没有地位的,只比下人地位高一点。如果不是元峻武宠爱,她什么也不是。 楚老夫人又再说:“相信太子殿下心中也是明白,我们这些人,无论是明美,还是夏老夫人,夏二太太,夏少夫人,县主,随便挑一个,谁都比周姬身份地位高,凭什么要让她?这可是礼数上不合啊,传了出去,还以为我们楚大将军府和夏府的人软弱,随意给欺负了呢。” 周夫人脸上挂不住了,一张俏脸儿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白。 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曲,元峻武一时脾气上来了,也不顾后果,大着声音说:“今天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腾出一间上好厢房出来!我是太子是不是?周姬目前身份地位比不上你们,但以后,肯定要比你们高贵!” 老夫人冷笑一声:“太子殿下,那等周姬的身份地位比我们高贵了再说吧!” 元倾武生性率直,不擅掩饰,这个时候为了心爱的女人,也不顾上什么,阴沉着脸,发出了狠话说: “楚老夫人,你不信?那等着瞧!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楚老夫人几十年岂是白活的?她吃过的盐比元峻武吃过的饭还多,经过的桥比元峻武走过的路还长,这几句话就轻易吓唬得了她?当下慢条斯理地说: “你敢肯定,我会有机会见到?” 元峻武眼睛一瞪,气焰嚣张: “你不相信?我定会让你看到!” 楚老夫人声音讽刺: “是么?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活得比你父皇还要长?” 元峻武忽然省悟了过来,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他说错了话——周姬想要身份地位高过老夫人,除非元峻武当上了皇帝,而周夫人当了皇后,或妃子。老夫人比皇帝年长了十几二十年,如果老夫人能看到元峻武当上了皇帝,周夫人当上皇后或妃子,那岂不是诅咒当今皇帝短命? 诅咒皇帝短命,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哪怕是太子,只要皇帝一生气,也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楚老夫人气势可不是盖的,声音冷下来: “周姬对我无礼我可以不计较,她在我眼中算是什么东西?但你以太子的身份来压人,非要我们腾出一间上好厢房出来,那好,你回皇宫去问问陛下,到底是周姬身子娇贵,还是我们大将军府和夏府的夫人小姐们身子娇贵?如果陛下说,我们大将军府和夏府的的夫人小姐们身份地位不如你一个小小的上不了台面的姬妾,那让请陛下下旨,我们二话不说,立马让出!” 周夫人有些胆怯了,不安抬眼望向元峻武。 元峻武一时之间也下不了台。与楚老夫人对峙下去嘛,闹到皇帝那儿,估计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灰溜溜的离开嘛,又好生没面子,让他太子的威严何在?以后还用抬起头来做人不?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楚夫人忐忑不安。 楚老夫人百年归西要比皇帝早这并不出奇,甚至楚夫人自己,也说不定比皇帝百年归西早,但她有儿女子孙,如果得罪了元峻武,到时候元峻武做了皇帝,难保他不记仇,说不定他会为难他们。 楚夫人踌躇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来圆场,她赔着笑着: “老夫人,要不这样吧,明美到我厢房里来,这样明美的厢房腾出来给周夫人了。老夫人看这样可好?” 这倒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让楚明美腾出她的厢房来给周夫人住,既不违楚老夫人的意,也不失元峻武的面子。老夫人自然明白夫人的顾虑,楚老夫人自然明白楚夫人的顾虑,此时她一口恶气也出得七七八八,不想继续与元峻武针锋相对,因此淡淡的说: “随你们折腾吧!反正,我的厢房绝对不会让出来!其余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算是退让了一步。 谁知楚明美不肯,跺着脚说: “娘,住厢房的又不单单是我们大府军的人,夏府的人也在这儿住,为什么单单要我腾出来?我不干!” 楚夫人给她使个眼色: “明美——” 楚明美哪里知道她母亲的意思?还以为她母亲这是示弱,胆小怕事的表现。争强好胜的她,不原意在外人跟前没面子——特别,是在夏依苏跟前。 此时夏依苏也在。 元峻武和周夫人来的时候,夏老夫人和二太太已到禅房来念经,五姨娘不好热闹,早早带着夏梦雪在厢房里歇着。倒是夏依苏跟朱晓庄,夏梦嘉,夏梦琳,还有二姨娘,四姨娘,站在旁边事不关己的看热闹。 楚明美噘着嘴: “娘,刚才祖母不是说了吗?你再不济也是从一品命妇,我好歹也是大将军嫡小姐,凭什么要我们把厢房让出来?这在礼数上不合,传了出去,还以为我们楚大将军府软弱,随意给欺负了呢。” 楚夫人哑口无言。 楚老夫人暗中责怪楚明美不懂事,可又不好开口。开口了,就是认输了,她拉不下面子服软。于是,她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低头,喝茶。 一时间气氛极为尴尬。 第403章 大快人心3 夏依苏抬眼看朱晓庄。朱晓庄倒也懂得她的意思,点点头。于是夏依苏笑着说:“如果周夫人不嫌弃,那住我那间厢房好了,我跟我大嫂挤一间住。”她又再说:“我那间厢房虽然不是最上好的,可也不差,地方不小,挺干净,暖气也足,周夫人就委曲住几天罢。” 元峻武和周夫人有了下台的机会,不禁向夏依苏投了一个感谢的目光。元峻武对周夫人说:“那你就住县主那间厢房罢。” 周夫人说:“嗯。” 战火平息了,这使如惊弓之鸟的执事方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开笑容,对周夫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周夫人带着她的丫鬟,把头高高地昂了起来,跟踪着方丈去了。 元峻武也跟另外一个管事高僧去了男厢房。 楚老夫人朝夏依苏点点头,随后对站在她身后的一个老妈妈说:“扶我到禅房去,我要念经呢。”老妈妈忙不迭走过来扶了她。 楚夫人和楚明美也要离去。 楚明美路过夏依苏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斜着眼睛,很敌意的,用了那种张扬和不屑的眼神紧紧盯着夏依苏看,目光中,有说不出的轻蔑,鄙薄,她“哼’了声,然后低声骂了句: “马屁精!不要脸!” 言下之意,夏依苏把厢房腾出来给周夫人,是拍元峻武的马屁。 夏依苏不跟她一般见识,懒得跟她吵。楚明美对夏依苏充满了敌意,而夏依苏也是彼此彼此,对她何尝又是看得顺眼? 夏依苏不理她,转身要跟朱晓庄回厢房歇去。 楚明美盯着夏依苏修长削瘦且又婀娜多姿的背影,冷不防就想起她说的那些话来“……瘦是资本,瘦是倾城倾国的基础,瘦的女人才能婀娜多姿,瘦是低调奢华有内涵……总之,作为一个女人,一定要无瘦不欢……”楚明美又想起夏依苏跟元峻宇眉来眼去,那充满暧,昧的神情,不禁就冒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一双闪烁的眼睛,明目张胆的流露出来恨意。 她“嗖”猛地冲上去,狠狠地撞了夏依苏一下。 夏依苏给她这么一撞,顿时站立不稳,身子一个摇晃,“哎呀”了声,便踉跄地往前冲了几步。唬得朱晓庄连忙冲了过去扶了她。 未了朱晓庄回过头来,脸色冷峻: “楚大小姐,你是故意的是,是不是?” 楚明美把头高高仰了起来: “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朱晓庄担心楚明美伤害夏依苏,不顾自己有孕的身子,护着夏依苏。她扬起了双眉,眼里闪烁着无以名之的怒火,蓄锐待发: “道歉!楚大小姐,你要向我妹妹道歉!” 楚明美看了看朱晓庄,又再望了望夏依苏,高高仰起了一颗高傲的头,任着性子,很清楚地吐出了一个字: “不。” 朱晓庄口气强硬,不容半点拒绝,重复刚才的话: “道歉!楚大小姐,你要向我妹妹道歉!” 楚明美身板子挺得笔直,仍然把头高高的昂起来: “不!她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向她道歉?” 朱晓庄盯着她,冷冷的说: “楚大小姐,你这话幸免欺人太甚!我妹妹是夏府四小姐,陛下亲封的县主,难道身份没你楚大小姐高贵?给你楚大小姐欺负和侮辱?” 楚老夫人已走到门口,这个时候她停下脚步,回头,沉着脸说:“明美,你过来。”楚明美走过去了,结果楚老夫人扬手,很响亮的给了她的一记耳光。 “叭啦!” 楚明美懵了,伸手捂了脸孔: “祖母——” 楚老夫人板着脸孔,凛声教训: “平日我是如何教你的?一个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女子,待人接物要礼貌周全,大众场合在大方有度,知书达礼!你怎么没把这些话记在脑子里?县主是陛下封的县主,岂能让你放肆?这事传了出去,不是说我们楚大将军府教女无方么?” 姜还是老的辣。楚老夫人说这话挺有水平,“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女子”——言下之意,楚府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而夏府不是。这话,抬高了楚明美的身份。而“县主是陛下封的县主,岂能让你放肆”——这话,则是责备楚明美了,安抚夏府了。 楚明美委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从小到大,她是给家人捧在手掌心的,祖母也格外的宠爱她,别说给她耳光,就是重话也没说过。 楚老夫人喝令:“明美,还不向县主道歉认错?” 楚明美眼泪汪汪望向楚夫人。 楚夫人心中有数。楚老夫人这次发火,也不完全是楚明美对夏依苏无礼,更多的是恼怒楚明美不懂事,刚才拒绝把厢房让出来给周夫人,让她骑虎难下,白白唱了黑脸,结果红脸由夏府唱,占了便宜去。 楚夫人低声说:“明美,快向县主道歉认错。” 楚明美不敢违抗,只得走近夏依苏,垂着双手,低着头,用跟蚊子一样小的声音,嗫嚅:“县主,刚才我错了,做事说话得罪了县主,万望县主原谅。” 夏依苏只觉得爽歪歪。 谁让平日里楚明美这么嚣张,不杀杀她的锐气给她点教训还不行。夏依苏用了四两拨千斤的毅力,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憋住,她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故作一脸疑惑问朱晓庄:“大嫂,刚才楚大小姐说了些什么?你听清楚了吗?我没听清楚。” 朱晓庄也恼楚明美刚才的无礼,当下回答说:“我也没听清楚她说些什么。” 楚老夫人横了楚明美一眼,喝令:“有你这样认错赔罪的吗?跪下来!” 楚明美不敢不跪,只好很屈辱地跪下来了。楚夫人赔着笑脸对夏依苏说:“县主,明美不懂事,望县主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次吧。” 夏依苏也没打算再计较,于是说:“好,那我就饶了她这次。” 楚老夫人又再喝令楚明美:“还不快谢过县主?” 楚明美灰头灰脸:“谢过县主不怪罪之恩。” 夏梦琳站在二姨娘和夏梦嘉身后,静静地看着,憨厚的她,也觉得大快人心。 第404章 普善寺风波3 翌日,夏依苏跟着众人到佛堂。 在佛号声声,木鱼阵阵中,主持方丈讲佛经: “……画堂绣阁,命尽有若长空;极品高官,禄绝犹如作梦。黄金白玉,空为祸患之资;红粉轻衣,总是尘劳之费。妻孥无百载之欢,黑暗有千重之苦。一朝枕上,命掩黄泉。青史扬虚假之名,黄土埋不坚之骨……” 主持方丈讲法的过程中,偶然停下来一会儿,然后旁边的一个老和尚,教大家默念:“唵,嘛,呢,叭,咪,吽。” 据说,只要坚持着念这六字,定会达心平气和的境界。又再据说,这六个字,由佛经翻译过来成现代文,便是:啊!愿我功德圆满,与佛融合,阿门! 夏依苏却听得心烦意乱,极不耐烦。 念了好几遍“唵,嘛,呢,叭,咪,吽”,夏依苏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夏依苏带着紫烟雪影,四周围的溜达着。 周围种着树干笔直的菩提树,参天的古槐,高高的围墙,墙边有一枝红杏,盘根绕栏,不屈不挠伸出墙外去,应了那句诗词: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只是红杏出墙,人没出墙。 普善寺里面,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和尚,其中不乏体力过盛,荷,尔,蒙过多,渴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年轻男子。 只是这些年轻男子,与世隔绝的悲惨日子,整天吃斋念佛,因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因此“一枝红杏出墙来”,对众多年轻和尚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愿望。 做和尚是一个挺苦逼的职业。 紫烟一边走一边担心地问:“主子,如果给老夫人知道了,会不会被责骂?” 夏依苏耸耸肩说:“不会吧?这些日子来,祖母对我和颜悦色,友好得很。”她吐吐舌头,又再说:“哎,就是被责骂,也没什么大不了。呆坐在大殿内念那劳什子的‘唵,嘛,呢,叭,咪,吽’,不但没有心平气和,还给闷死。” 紫烟摇头:“主子,你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呢?” 夏依苏对她挤眉弄眼:“谁说我一点耐心也没有?我对吃喝玩乐挺有耐心的,我不过是对我没有兴趣的事儿没有耐心而已。” 普善寺香火素来旺盛,信徒众多,平日里请香敬香的香客络绎不绝。如今元峻武带了宠姬到来,楚大将军府的女眷,夏府的女眷到来,为了避免骚扰,因此只有大雄宝殿,六祖殿,观音殿对外开放,其余的地方暂时谢绝其他香客进入。 夏依苏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 后院是给香客休憩赏光的地方。环境清幽雅致,有放生池,钟楼,鼓楼,还有泉水晶莹澄澈的南山之泉。院内古树名木,假山叠翠,还有幽静的长廊,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的亭台楼阁。 人置身在里面,恍惚中,倒有一种远离俗世,世外桃源的错觉。 这个时候雪影忽然远远一指,声音有些惊讶:“主子你看,八殿下在放生池旁边的亭子里呢。” 夏依苏看了过去。 可不是?元峻杰这家伙,大概是无所事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普善寺的后院来了。他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内,半个身子伏在栏杆上,看着放生池里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儿,无精打采的发着愣,闷闷不乐的样子。 夏依苏走了过去:“八殿下,你怎么啦?” 元峻杰拉长一张脸,抢白她:“想来就来呗,难道你可以来我不可以?” 夏依苏说:“我是跟着祖母她们一块儿来的,我们夏府所有的女眷都来了。对了,楚大将军府的女眷也来了。” 元峻杰闷闷的说:“我知道。”停了一会儿,他又再说:“我是因为你来了,所以我才来的。” 夏依苏斜了眼睛瞧瞧他,奇怪:“你干嘛苦着一张脸,一点笑容也没有?是不是心情不好?” 元峻杰问:“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夏依苏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还用问?你一脸的苦瓜相,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 元峻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 夏依苏说;“有。” 元峻杰叹了一口气:“唉!” 夏依苏又再斜着眼睛瞧瞧他:“你叹些什么?” 元峻杰瞪了她一眼:“我乱叹不行么?” 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行!行!行!你随便叹!想叹多少声都没问题!” 元峻杰没心情和她斗嘴。他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坐姿,要坐没坐相的把整个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柱子,把一条腿高高的也搁在栏杆里,脸上的表情郁郁寡欢。没一会儿,他低声嘟哝: “昨儿母后请来了一位高人算卦。我母妃拿了我生辰八字,和别人的生辰八字,给高人占卦一下,结果,我和那人的八字是四柱中有合,属于大吉大利。” 夏依苏睁大眼睛:“别人的生辰八字——那个别人,是谁?不会是孙美琪吧?” 元峻杰无精打采:“除了她还会有谁?” 夏依苏兴奋:“真的是孙美琪?我觉得孙美琪人不错,长得俏,说话温柔,笑容很甜美。还有,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大方有度,知书达礼……嘿嘿,八殿下,我觉得你们两人很相配呢。” 元峻杰没好气,嚷嚷:“相配你的头!我不喜欢她好不好?” 夏依苏眨眨眼,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她有什么不好?” 元峻杰说:“她再好,我也不喜欢她!” 夏依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掩嘴窃笑:“你母妃喜欢,而且你们的八字相合,只要陛下和皇后娘娘不反对,你再不喜欢,你也得和她订亲。” 元峻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极是不忿,声音不禁抬高了起来:“为什么我的亲事,由不得我自己作主?” 夏依苏看他一眼,嘻嘻笑,很无厘头地回答他:“因为你是八殿下,所以你的亲事,由不得你自己作主!”——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 元峻杰愁眉苦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他低落的心情影响到了夏依苏,害得她也跟着心情低落起来,学了他,也幽幽地叹了一下:“唉。” 元峻杰又再叹气:“唉。” 夏依苏又再跟着他叹:“唉。” 元峻杰瞪了她一眼:“你叹些什么?” 夏依苏也瞪他:“那你又叹些什么?” 元峻杰闷闷不乐:“心情不好,想叹就叹了。” 夏依苏说:“哦。” 然后,两人便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元峻杰抬起头来,扫了一眼站在夏依苏身后的紫烟雪影,用了命令的语气,粗声粗气地说:“你们站远点!别偷听我跟你们主子的说话。” 紫烟雪影望向夏依苏。夏依苏朝她们点点头,于是她们说:“是,八殿下。”两人走了远远的。 第405章 私奔?1 元峻杰还不满意,又再说:“再远点。” 紫烟雪影说:“是,八殿下。”两人又再远点。 夏依苏莫明其妙看元峻杰。 他还真的鬼祟。 元峻杰沉默了半晌,忽然问:“夏依苏,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你……你可喜欢我四哥?” 夏依苏一怔:“你怎么问起这些来啦?” 元峻杰怔怔在看着她,冷不防朝她坐近了一点,他表情忽地变得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压低着声音说:“夏依苏,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四哥,你……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私奔?” 夏依苏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私奔?” 元峻杰不像是开玩笑,他鼓足勇气,很认真地说:“是私奔!夏依苏,你知道吗?其实……其实,我,我……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从南城刚见到你没多久,我就喜欢上你了。” 夏依苏张口结舌:你……你喜欢我?” 元峻杰点头:“是,我喜欢你!” 夏依苏鹦鹉学舌:“你喜欢我?” 元峻杰问:“夏依苏,你不相信我喜欢你?” 天!这太过不可思议了!夏依苏张了张嘴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觉得她这个人真没用,别的事还犹可,但遇男女感情的事,就六神无主,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窝囊废。 元峻杰说:“夏依苏,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是喜欢你!喜欢到常常想起你,梦里梦到你也开心得笑出声来,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子。夏依苏,答应我好不?我们私奔去。” 夏依苏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她问:“如果我跟你私奔了,那你会不会一辈子对我好?” 元峻杰想也不想,立马回答:“会。” 夏依苏又再问:“那你以后,除了我,会不会有别的女子?呃——就是三妻四妾什么的。” 元峻杰铿锵有力地回答:“不会!绝对不会!” 夏依苏继续追了问:“如果我变老了呢?” 元峻杰的声音肯定:“你就是变老了,我也不会有别的女子。” 夏依苏再问:“那我变丑了呢?” 元峻杰说:“也不会。”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哎——” 元峻杰瞪眼问:“夏依苏,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不相信。” 元峻杰很认真地问:“夏依苏,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的话?” 夏依苏说:“八殿下,我知道你这一刻是真心的!我只是不相信,以后我老了,丑了,你还会一如既往的喜欢我!世上最最最不可信的话,就是男人誓言!有一句话说得好,男人的话也信得,母猪也会上树。” 元峻杰像是受到极大侮辱似的,脸儿都涨红了:“这话是哪个混球说的?为什么男人的话就不信得?” 夏依苏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混球说的,不过觉得这话挺精辟。” 元峻杰说;“精辟个屁!” 夏依苏看着元峻杰,回到刚才的话题去:“跟你一起私奔?八殿下,怎么私奔?你确定我们走得了吗?估计我们出京城没多久,就给你父皇母后还有母妃派人去追杀,取你我的人头!” 私奔,这太不现实了。 是,太不现实了。古代私奔最出名的,当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可人家司马相如,可不是一般人,是后来出了名的辞赋家,音乐家。而卓文君,也不是普通女子,除了长得漂亮之外,还多才多艺,精通音乐,文采非凡,勇气更可嘉。 两人私奔后,生活窘迫,卓文君就放得下富家大小姐身份,把自已的首饰当了,开了一家酒铺,亲自当垆卖酒。 私奔的另外一对也很出名,是李靖和红拂女。 红拂女是歌妓出身,却能独具慧眼,而李靖是一位落难才子,文武双全,通兵法谋略,心怀大志。 后来李靖有功被封为卫国公,红拂女妻因夫贵也被封为一品夫人。两人恩恩爱爱,相伴过一生。 夏依苏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本事也有限,做不了卓文君第二,更做不了第二个红佛女。而元峻杰呢,既不是司马相如,也不是李靖,而是皇上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重要的是,夏依苏并不爱他。 她干嘛要和他私奔?真是的! 元峻杰瞅了瞅夏依苏,很是难过: “夏依苏,我知道我是异想天开。真的,你怎么会喜欢我?无论是四哥,还是六哥,都比我优秀得多,你要喜欢,也只会喜欢他们其中的一个,怎么会喜欢我?只是……夏依苏,这些话我憋了很久,尽管你不愿意,可我说出来了,心里舒服了好多,也完全绝了这非分之心。” 夏依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叹了一口气: “哎——” 元峻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递给夏依苏: “这是你以前住在四王府的时候,有一次偷溜出去,然后在一个卖小工艺品的摊子看上的,可那个时候你没钱买,抓在手里很久舍不得放下。后来我买了,一直收着,没机会给你,如今给你了。” 夏依苏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骨角雕刻。 那骨角雕刻,两个拇指般大小,刻成了一只小小的可爱狐狸形状。雕工细致,轮廓形态精准,凹凸分明,形态生动传神,惟妙惟肖,就是狐狸身上的毛发,也丝丝入扣,清晰可见。 元峻杰站了起来,再瞅瞅夏依苏,声音低落: “话我已说完了。夏依苏,我……我要走了。” 元峻杰又再瞅了夏依苏好几眼,那神情,仿佛生死离别那样。终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便转过身子,大踏步头也不回地离去。 元峻杰那修长挺直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一点点的消失在夏依苏的视线中,最后,完全不见了。 夏依苏拿着骨角雕刻,呆呆的。 她想起刚才元峻杰说的话:“你可喜欢我四哥?”夏依苏想,她喜欢元峻宇吗?她真的是喜欢他吗?随即,依苏甩了甩头,喜欢又怎么样?元峻宇以后要娶的人,是楚明美,而不是她! 第406章 私奔?2 夏依苏正在发呆。 远远就看到周夫人在众多丫鬟的众星捧月簇拥中过来了。这周夫人,好像恐天底下人不知道她是元峻宇宠爱的女人似的,去到哪儿,总免不了讲究排场,摆着臭架子,身边带着一大堆小跟班,浩浩荡荡。 她走到夏依苏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问:“县主,想些什么?” 夏依苏说:“呃,没什么。” 周夫人往刚才元峻杰走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刚才的那个人,是不是八殿下?” 夏依苏也没否认:“嗯。” 周夫人八卦,好奇地问:“八殿下来干什么?” 夏依苏说:“也没什么,只是跟我说了几句话。” 周夫人掩嘴,“吃吃”地笑:“原来八殿下到普善寺来,只是为了跟县主说几句话——”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又再说:“你可别误会了去。” 周夫人笑:“县主你害什么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八殿下未娶你未嫁,八殿下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而县主你长得美貌如花,我觉得你们两个挺相配呢。” 夏依苏没好气:“你乱说什么呀你?” 周夫人看到她生气了,赶紧说:“好好好,我不胡说!我不胡说!”过了一会儿后,她说:“县主,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出身好,是夏府的嫡小姐,将来嫁的男人,肯定是要用八大轿把抬你进门去的。” 夏依苏不说话。 周夫人又再说:“而我,命不好,是天生做姬妾的命,走到哪儿都遭人白眼,处处给人看不起。哎,像我这样身份地位低贱的人,唯一能够扬眉吐气的就是肚子要争气,生出儿子来,这样后半生就有依靠了。” 夏依苏想起了太子妃邓诗慧,她不也是八大轿抬进门去的正妻? 可她,比天生做姬妾命的周夫人也不如。 夏依苏安慰周夫人说:“你虽然是姬妾,可太子殿下对你极好。作为女人来说,遇到一个喜欢自己对自己了的女人,这是一件挺幸运的事。” 周夫人苦笑一声: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如今我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害怕有一日我年老色衰了,便会是他手心的宝变成眼中的草。如果我出身好的话,有娘家撑腰,心中会踏实些。”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春天的气候,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早上的时候还是春光明媚,阳光灿烂,如今天空就变得昏昏暗暗的,乌云笼罩着天空,闷得连风都没有,没一会儿,便开始飘起毛毛小雨来。 雨丝细细密密的,悄无声息,就像无数蚕娘吐出来的银丝,千丝百缕,在半空中荡漾着,给周围的景物披上了蝉翼般的白沙那样,放眼望去,远近的景色被笼罩在一层蒙蒙的雨雾之中。 周夫人望着那朦胧的雨丝,思绪漫无边际,那逝去的往事,远去的记忆,忽然就像潮水,一寸又一寸地将她包围,浸泡,侵蚀,铺天盖地涌来。 忽然间,周夫人就想起了何府来。 周夫人——那个时候,她的小名儿叫小丫,因家贫,没米下锅,被狠心的父母卖到何家做丫头。 何府老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腰缠万贯,一共有六房妻妾,人丁却不旺盛,除了正室和三姨娘各有一个女儿,四姨娘有一个儿子外,其它三位姨娘,二姨娘五姨娘六姨娘,却不曾生育。 二姨娘远远看到小丫,便喜欢上了她,这个有着乌黑的发丝,亮晶晶的大眼睛,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她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征求了老爷的意见,二姨娘便要了小丫做贴身丫头。 二姨娘出身书香门第,因家景没落,不得已才委身给何老爷做姨娘。二姨娘相貌一般,且心高气傲,不屑与人争风吃醋,争奇斗艳,因此在何家并不得宠,郁郁寡欢。自从小丫到来后,二姨娘变得快乐起来,书房里,常常听到她明媚的笑声,一如七月里灿烂的阳光。 她教小丫识字,读《四书》,《五经》。有一首词,二姨娘最喜欢的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因此,二姨娘给小丫取了一个名字,叫巫云,周巫云。 何老爷看到周巫云长得好,聪明伶俐,让二姨娘教她读书识字之外,还请人来教她学习歌舞。 女大十八变,转眼,周巫云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谁个少男不钟情?谁个少女不怀春?十六岁的周巫云,有了中意的男子。那男子,是妙春药房”的伙计,一个叫顾长卫的英俊且肤色健康的小伙子。 周巫云常常去“妙春药房”抓药,因为二姨娘病了,老是咳嗽,老是咯血,一大口,一大口的。每次去抓药,周巫云总是见到顾长卫站在柜台内,她径直的走向他,也不叫他名字,只轻轻的一声“嗨”,然后顾长卫便脸红了。 顾长卫脸红的样子很好看,仿佛抹上了胭脂似的。更难得的是,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小伙子,面对着周巫云,神情中居然带一丝丝羞赧,显得异常的憨厚。 二姨娘终究熬不过冬天。 临终前,她紧紧地拉住了周巫云的手,神色悲哀,断断续续地说:“我这一生,过得很无奈,很孤苦,很寂寞,没有男人喜欢钟爱过的女人,往往只是行尸走肉,一具空壳而已。”又再说:“巫云,我没儿没女,认识你,也是一种缘分,我会在九泉之下为你祈祷,保佑你过得幸福。” 二姨娘刚过身百日,何家太老爷便找到了周巫云,要娶她为姨娘。 何家太老爷,是何老爷的父亲,已年过七十,干瘪瘦小的个子,头发已全白,稀稀疏疏几条山羊胡子,笑起来,颤颤抖抖地露出了嘴里只剩下几颗黑黄不分的牙齿。 周巫云看着看着,触目惊心,不禁一阵反胃,忙掩了嘴,冲出房门,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没完没了的干呕。 何家太老爷大发雷霆。 他得不到她,她就别想过好日子。不是嫌他老么?他就给她找一个,虽然不老,却相貌丑陋,衣衫褴褛,口齿不清的瘸子。这个瘸子,总比老男人更可怕吧? 第407章 普善寺风波2 就在周巫云欲哭无泪走投无路的时候,事情忽然了了转机。 何家有钱,但没地位,为了经商更便利,何老爷不惜去趋炎附势,巴结权贵,找了各种渠道,想尽千方百计结识了元峻武。何老爷为了讨好元峻武,把千娇百娇的周巫云当了礼物送给他。 周巫云被送给元峻武前一天,她从箱子里翻出一条颜色鲜艳的红裙子出来。那是二姨娘以前送给她的。 二姨娘说,那是她做姑娘的时候亲手绣的裙子,原本想着出嫁的时候穿上,后来嫁给何老爷做姨娘,没资格穿上大红裙子出嫁,只能着绿腰裙。二姨娘希望周巫云出嫁的时候,能够穿上这条大红裙子。 那裙子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牡丹花,牡丹花是鲜艳夺目的红。 周巫云穿上了红裙子,偷偷跑去“妙春药房”找顾长卫。可是顾长卫不在,药房另一个伙计说,顾长卫回乡去了。 那是一个春寒料峭的季节,细雨淅淅沥沥,满眼的烟雨迷离。后来,还刮了很多大的风,凛冽的风像刀子般掠过脸庞,刺耳的风声,鬼号一样。 周巫云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觉得冷,籁簌地发着抖,冷意一直从脚底升起,一直冷到心里。她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哭了,悲恸地,绝望地,痛心疾首。 往事,清晰得犹如昨日。 周夫人叹了一口气,她对夏依苏说: “如果我嫁的人不是太子,而是一个穷小子,估计,我的命运是另外一个样子吧?虽然没能荣华富贵,说不定还会饿肚子,但至少,我不会整天过着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 夏依苏沉默了一下,然后说: “如果你可以选,你宁可做凤尾,还是宁可做鸡头?做凤尾,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穿金带玉,吃香的喝辣的,但却是没有自主权。做鸡头,你可以挺起胸膛来说话,不用看人眼色小心翼翼行事,但你得为生活而劳累奔波。” 周夫人想了想,又再叹了一口气。 这倒是一件难决策的事。 正在这时,元峻武来了,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进了亭子,一边笑着说:“你们聊些什么呢?聊得这样开心?聊到坐在这儿吹风,也不觉得冷?” 周夫人像变脸那样,立马绽开了一个妩媚风情的笑脸,媚眼如丝,娇声地说:“我身上不是穿着你特意让人做的雀金氅衣嘛?怎么会觉得冷?” 一个丫鬟迎上前去,接过元峻武的雨伞。元峻武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丫鬟的脸上,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太子殿下,奴婢叫红玉。” 元峻武点点头;“眼睛生得水灵灵的!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丫鬟喜悦:“谢谢太子殿下夸奖。” 周夫人沉下脸来,朝丫鬟看了一眼,眸中漆黑的墨色翻涌,目光凌厉。丫鬟看到了,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去。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周围的景物像水洗过一样,焕然一新。 夏依苏伸头瞅了瞅外面:“我要回佛堂听方丈讲佛经去了,要不待会儿祖母发现我偷溜了,定会责骂我不可。”说完,也不等元峻武和周夫人说话,就站了起来,带着紫烟和雪影径直走了。 其实,夏依苏并不是要回佛堂听方丈讲佛经,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溜走而已。 此时春天已到来了。柳树抽出了细细的柳丝,上面点缀着淡黄色的嫩叶;绿油油的小草从泥土里钻了出来,一丛丛,一簇簇;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各种各样的花朵争相吐艳,有蜜蜂和蝴蝶在周围翩翩起舞。 远处的树木里,传来了一声声婉转清脆的鸟语;风轻轻地吹了过来,带来了馥郁醉人的花香。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 夏依苏不知不觉,走出普善寺。 普善寺对面是一个很宽阔的平原,平原里矗立着一个九层宝塔,旁边建有亭子,有几个住在附近的小姑娘在那儿放风筝。 春天是放风筝的好季节——在古代,别人都叫风筝为“鸢”。 抬头望去,远近的天空中,飘荡着数不清的鸢,五花八门,有花有鸟有虫有鱼,有鸡有鸭有兔子有猴子,颜色鲜艳,精彩纷呈。更有一只像了蜈蚣的庞然大物巨型鸢,由十多节“身子”组成,放在天上,蓝天白云之下,袅然飞翔,气势磅礴。 夏依苏兴致勃勃,走了过去,嚷嚷着说: “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鸢?我也要放。” 一个热心的小姑娘拿来两只鸢,给夏依苏挑。夏依苏本来是想要那只五彩缤纷的金鱼状的鸢,但看到旁边的那个章鱼可爱,便要了章鱼。 章鱼做得很神似,有很多条腕足伸了出来,风吹的时候,摆呀摆的。夏依苏数了一下,一共八条腕足。她突然想起,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同学说过的一则笑话,于是她笑着问小姑娘:“你知道章鱼的手足是如何分的吗?” 小姑娘摇头:“不知道。” 夏依苏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章鱼鸢,我分不出来了,如果章鱼是活的,我就能分。” 小姑娘很奇怪:“死的和活的章鱼有区别吗?” 夏依苏说:“当然有区别了。”她抄袭了以前同学说的那则笑话:“如果章鱼是活的,放个屁给它闻,会捂住鼻子的就是手,其它全是脚。” 小姑娘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依苏拿了章鱼风筝,学着那些小姑娘们,边跑边放。因为没有经验,她要跑了很久,章鱼才能够飞起来。夏依苏忙不迭地放线,又忙不迭拉线,章鱼风筝越飞越高,高到线团上的线都几乎放完了,她才停止了放线,让章鱼保持在空中飘荡。 夏依苏紧紧地抓着风筝的绳子,一边仰起头,奔跑着,风扬起了她的头发,也随着她的奔跑而欢快地飞扬起来。在这一刻,夏依苏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一只风筝,在湛蓝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第408章 普善寺风波3 那个姑娘在夏依苏身后嚷嚷: “姐姐你看,我的金鱼飞得多高,比你的章鱼飞得高多了!”突然,她一声惨叫:“哎呀哎呀,不好!我的金钱跟你的章鱼打架了!哎呀哎呀,完了完了,我的金鱼!我的金鱼呀!” 夏依苏的章鱼,在天空和小姑娘金鱼状的鸢突如其来的互相纠缠了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 夏依苏急了,拚命地拉扯,谁知越扯越纠缠,紧紧的贴了在一起,不动了。这个时候忽然刮来了一阵风,夏依苏的手一哆嗦,把手中握着的线松了。 小姑娘也松开了手。 章鱼状的鸢和金鱼状的鸢顿时像脱绳的野马,更高高地飞了起来。两个纠缠在一起的鸢,大概是对上了眼,不愿意分开了,双双对对的像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它们以极大的热情,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摇摇晃晃的在天空里飘荡了一会儿,便潇洒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奔向更前程如锦的康庄大道去了。 不远处的树林丛中,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站着几个黑衣人。 为首那个,身板子高人一等,肩膀极宽,四肢修长,身形单薄削瘦,他的右臂空荡荡,是个独臂人。他四十来岁的年龄,方脸,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凌厉,充满狠劲。 他盯着夏依苏看,已看了良久。有一个僧人打扮的和尚走了近来:“老大——”独臂人没回头,视线仍然落在夏依苏身上,却沉声问:“事情都办妥了?” 和尚说:“回老大,都办妥了。” 独臂人说:“今晚就行动!记住,不得伤害夏府任何一个人。” 和尚说:“是,老大。” 那边的夏依苏,放了风筝好半天后,看到天色不早,便要溜回普善寺。不想还没到普善寺门口,就看到元峻武一脸铁青,又惊又怒冲了出来,他的太阳穴鼓起,青筋毕露,最可怕的是他的一双黑色眸子,怒火乱焚。 一个小厮后门牵出来一匹枣红色的马。元峻武飞奔过去,猛地伸了脚,狠狠地踹了一下小厮。小厮捂了屁股,“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碰碰撞撞向前冲了几步,很精彩的摔了个“狗啃屎”的动作,眼睛鼻子嘴巴,齐齐地向了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元峻武没管他,翻身上马,扬鞭狂奔而去。 没一会儿,周夫人追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看到元峻武没了踪影,周夫人六神无主,彷徨起来,原来的盛气凌人不见了,有的只是一脸的灰败和惶恐。见到夏依苏,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抓了她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抓住。 她哭着说:“县主,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才是好?” 夏依苏莫明其妙:“发生了些什么事?” 周夫人极是委曲,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她一边哭,一边像诉说什么似的,絮絮叨叨:“太子殿下说过的,他只爱我一个人,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可是为什么?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夸一个小丫鬟的眼睛生得水灵灵的,难道我的眼睛不如那个小丫鬟?难道我的眼睛不是水灵灵的?是不是我有了身子,就变丑了?然后太子殿下不再爱我了?为什么男人,总是说得到,不能做得到?为什么?” 夏依苏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一个老妈妈上前,大着胆子,低声数落说: “夫人你这个样子,也太不应该了!你知道男人最讨厌女人的是什么吗?就是妒妇!自古到今,作为一个男人,谁没有三妻四妾?何况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偏偏你容不下别人!再说了,太子殿下不就是一句随口说的话么?又不是爱上了那个叫红玉的小丫鬟。你竟然就让人把她的一双眼睛挖下来,装到盘子上,放到太子殿下跟前。下这让太子殿下的面子往那儿搁?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如果太子殿下不是念着夫人你往日的好,夫人你这样做,十颗脑袋也保不住!” 周夫人知道怕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声音都颤抖抖的: “何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太子殿下还会原谅我么?” 何妈妈略一低呤: “太子殿下平日那么宠爱你,如今你又怀上了他的孩儿。太子殿下气过后,定会原谅你!” 周夫人抹着眼泪,一脸无助地问: “何妈妈,我如今怎么办?” 何妈妈眉头皱得紧紧的,想了好半天后,终于说: “太子殿下可能不会回普善寺来了,如果夫人这样回东宫,万一太子殿下的气没消,恐怕……恐怕会生出些什么事来。”她又再说:“按老奴看,我们应该先回何府去,让老爷给想办法,到底你是老爷的干女儿,又是老爷亲自把你带到东宫给太子殿下的。让老爷去说项,然后夫人见到太子殿下后,要好好赔个不是,为了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为了何府和你娘家人,你一定要低声下气认错赔罪,知道么?” 这何妈妈,原是何府的人,伺候二姨娘多年,当年对周夫人照顾有加。如今跟了周夫人到东宫伺候周夫人,周夫人对她极是信任,很多事儿都听她的。 周夫人此时乖得很,抹着眼泪点头说: “嗯。” 夏依苏听明白了。 原来刚才元峻武无意中夸那个叫红玉的丫鬟“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结果周夫人醋意大发,居然很残忍的让人把她的一双眼睛挖了下来,放到盘子上,亲自捧到元峻武跟前。 元峻武又惊,又怒。 他对周夫人宠爱有加,简直是有求必应,如今她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儿,他待她更是如珍宝,不想到她竟然……元峻武的愤怒,并不是因为那个叫红玉的丫鬟一双眼睛给挖下来,而是因为自己的尊严受到损伤。 结果他一气之下,便冲出了普善寺。 这周夫人,未免也太残忍了,也太持宠而娇了。不知道女人如衣服么?一时的宠爱,并不代表永恒。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转眼便会成为过眼云烟。 树林丛中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那几个黑衣人还没离去。独臂人一动也不动间在那儿,瞳孔里浮动着一抹残酷,声音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戏挺精彩,越来越有趣儿了!” 第409章 普善寺风波4 夜里,夏依苏睡得朦朦胧胧间,感觉到有人冲到她跟前,把她摇醒。那人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快起来!厢房起火了!快!”夏依苏一下子的就给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那个黑影看到她醒来了,随即身子往窗口一闪,很快没了踪影。 夏依苏一愣,来不及想这到底是不是梦,抑或是幻觉。外面突如其来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一股熊熊的火光,好像什么东西被燃烧了,空气里溢漫着浓浓的烟雾,烧焦难闻的味道,一股股的热浪,散向四周。 原来,厢房还真的是起火了。 夏依苏赶紧将朱晓庄叫醒,然后两人跑出厢房。刚跑出厢房,看到老夫人二太太也跑出来了,那边的二姨娘四姨娘也尖叫着,鞋子也没穿,冲了出来,随后,是五姨娘抱了夏梦雪,也跑了出来。 夏依苏一张望,没见夏梦嘉夏梦琳,心中一着急,连忙跑到她们厢房门前,大声嚷嚷:“三姐五妹,你们快起来,着火了!快,快出来。” 夏梦嘉夏梦琳醒了过来。 此时火势越烧越猛,“蹭蹭”地往上窜,急速地蔓延,浓烟滚滚。夏梦嘉夏梦琳哪里见过这阵势?顿时懵了,不知所措地齐齐尖叫了起来。 夏依苏又再嚷嚷: “你们别老是叫呀,快跑呀。” 前面几间的厢房直窜的吓人熊熊火光,还有周围滚滚的浓烟,夏梦嘉夏梦琳早已吓傻了,除了尖叫,还是尖叫,根本没听到夏依苏的话。夏依苏急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撞开了门,冲了进去,把夏梦嘉夏梦琳从坑上拽了下来,一手拖一个,死命的往外面冲出去。 外面兵荒马乱,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慌乱而急促。很多人都连滚带爬,纷纷狼狈逃窜出来了,楚夫人,楚明美,楚大将军府的几个姨娘……还有众多的丫鬟婆子们,都逃窜出来了。 惊慌失措的惊呼声,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恐怖的火光把周围映成一片可怕的血,照着一张张惨白的惊恐万状的脸,每个人都是狼狈无比,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几乎全是赤着脚。 楚老夫人院子里的梅妈妈,忽地惊天动地的大哭起来,她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一切: “老夫人还没有出来!老夫人……老夫人还在厢房里面!快救救老夫人,救救老夫人呀……” 此时庞大的火势已经映红了夜空,滚滚的浓烟卷着一道道火苗冲天而起。燃得最猛的是楚老夫人所住的厢房,顷刻之间,已被一片火海吞没。 火势迅速蔓延。“呼呼”的风吹舞着熊熊的火浪,冲天蹿起。木头屋梁,木门木框经不住烟熏火烤,遇火就着,阵阵浓烟夹杂着“噼啪”爆响的声音,灼人的热浪夹着起伏的黑烟忽上忽下。场面煞是骇人。 闻讯的和尚提着水纷纷赶来。 梅妈妈哭得一塌糊涂,声嘶力竭地嚷嚷:“快救老夫人!快救老夫人!老夫人还在里面呀……”她好几次想冲进去,可毕竟是上了年龄的人,体力不支,灼人的热浪都把她逼了出来,浓烟熏得她的眼睛根本睁不开。 执事方丈也来了,手足无措地看着那吓人熊熊火光,一时也惊呆住了。 夏依苏想起楚老夫人的善眉善目,,又再想起楚夫人不因为楚明美是她亲骨肉而偏袒,喝令她下跪向她道歉,不知为什么,夏依苏就心生恻隐之心。 她咬了咬牙,忽然冲到前面的执事方丈跟前,剥下他身上的袈裟,在他目瞪口呆之中,夏依苏又抢过旁边一位和尚提着的一桶水,把袈裟往水里一泡,随即捞起来披到身上,桶里的水,往楚老夫人住的厢房门口倒去。 “吱”的一声响,那边的火略略一熄,趁着旁边的火势还没窜过来,夏依苏披湿瀛瀛的袈裟冲了过去。 背后,传来朱晓庄和紫烟雪影的惊叫: “妹妹——” “主子——” 夏依苏已冲到里面。在黑烟与烈火中,她摸索到了坑口,大声叫喊:“楚老夫人!楚老夫人——”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在这儿。” 夏依苏寻声冲了过去:“楚老夫人,我救你来了。” 老夫人断断续续地说:“好孩儿,不要管我!我……我走不动了!你……你赶快出去!快,快出去!要不,来不及了!” 夏依苏坚持:“不,楚老夫人,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 刚起火的时候,楚老夫人就发觉了,她走下坑,要冲出外面的时候却不小心被崴着脚,结果摔到地上爬不起来,无法再走动。 夏依苏把身上的湿袈裟取下来,披到楚老夫人身上,这样火就不容易烧到身上了。然后叶七七蹲下来,将老夫人背了起来,使尽吃奶的力气,拚命往向门口跑去。 刚刚跑出厢房外,只见一根燃烧的屋梁从中间断成两截,砸在一堵被烧得变形倾斜的墙上,墙顿时倒塌,“轰”的一声巨响,数截的屋梁和倒塌的墙砸倒在地,瞬那间,一排几间厢房完全倒塌下来变成了废墟。 夏依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双脚一软,就要瘫坐在地上。如果,她的动作慢了那么一点点,那么她跟楚老夫人就会变成鬼下火了。 众人赶紧冲了过来,七手八脚把楚老夫人和夏依苏身上的火花给扑灭了,又再七手八脚把她们搀扶起来,往安全的地方挪去。此时血红火光笼罩了整个夜空,一排厢房被燃烧成灰烬,化为乌有。 众人看得触目惊心。 梅妈妈冲了过来,抱着老夫人,又是哭又是笑。她语无伦次地道:“老夫人,你……你没事了。老奴还以为看不到老夫人了。老夫人,你……你终于得救出来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朱晓庄第一个冲到夏依苏跟前,声音焦急:“妹妹,你有没有伤着?给我看看,你有没有伤着。” 紫烟雪影也冲了过来,脸色都变了,惊魂未定:“主子——” 第410章 普善寺风波5 主持方丈也过来了,不住地念“阿弥陀佛”,他问: “楚老夫人和县主都没事吧?” 楚老夫人没事,除了头发有些被烧焦,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之处,她不过是脚崴着了,脚面肿了老高。她抬眼张望,饶是见多识广,平日里镇定的她,此时也控制不住全身颤抖了起来,到底是上了年龄的人,经历了如此的生死劫,体力不支,心力不足,刚才一直是强撑着,如今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睛一翻,便昏了过去。 众人又再慌成了一团,哭的哭,嚷嚷的嚷嚷: “老夫人——” “祖母——” 夏依苏比楚老夫人要严重。她刚才冲进火海救出老夫人的时候,掉了一只鞋子,浓烟之中看不清路,左脚不知给什么尖锐物划伤了,有些地方也给烧伤,鲜血直流,一道道的血痕里渗进了许多黑灰末子。 朱晓庄站在她身边,而紫烟和雪影正拿着绢子小心翼翼给她清理。夏依苏直痛得呲牙咧嘴的,心中恐惧得要命。 她的脚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残废了变成瘸子? 夏老夫人已惊得说不出话来,二太太惨白着脸,在旁边扶着她,一边低声不停念“阿弥陀佛”;楚明美眼睛直直的,脸无血色,楚夫人更是瘫坐在地上,全身直打哆嗦;二姨娘呆了好半天,才想起了什么,连忙拉过夏梦嘉夏梦琳,望了这个,又瞧那个,看到两人平安无事,长长吁了一口气。 五姨娘抱了夏梦雪,满眼的惊恐,反反复复不停地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着,夏梦雪脸颊上挂着泪珠,抽泣着;四姨娘也给吓傻了,张大嘴巴,嘴巴颤抖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远处,独臂人和几个黑衣人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看着。独臂人喃喃:“这丫头,又一次坏了我的事!” 旁边一个黑衣人说:“老大,要不要教训她?” 独臂人冷不防抬手,狠狠给他一记耳光,一张方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阴森森,仿佛来自地狱般:“如果不想活的话,就动她一根毫毛试试。”话间刚落,便转身,大踏步走了。 几个黑衣人,忙不迭跟了上去。 这事震惊了整个京城。楚老夫人是谁?是皇亲国戚,太祖长公主的女儿!如今她的儿子楚凌风大将军,为了为了国家利益,民族尊严,远征西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不顾生命安危,英勇杀敌。而在此时,楚老夫人却遭遇一场来历不明的火灾,险些儿要丧命。 太后也惊动了,要求严办此事。众大臣也纷纷上奏,请求皇帝查明真相,给楚老夫人,还有楚大将军府,夏府,一个明确的交待。 皇帝也震怒,立马令大理寺卿宋远方严查此事,必须要二十天之内断案。 大理寺卿,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三大司法长官之一。担任大理寺卿的宋远方,四十来岁的年龄,以博学多才,善断奇案,机智果断而出名。他的缺点也不少,为人狂傲,看不惯庸才,不苟言笑,过于严肃,不会处世,人缘不好,不容易结交。 不到半个月,宋远方就断案了。 普善寺女厢房那场火灾,是人为。纵火的,是一个叫吴大民的和尚。经过严刑拷打,吴大民供出主谋是一个叫何德贵商人的独子何耀祖。 这事,牵出了很多事出来。 先是何德贵,他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商人,为了经商更便利,不惜去趋炎附势,巴结权贵,一次偶然的机会,结交了太子元峻武,把长得美貌若花的干女儿献了出来,送给元峻武,这干女儿,便是周夫人。 何耀祖是何德贵的独子, 凭着自己的干姐姐周夫人是元峻武的宠爱的姬妾,平日里作恶多端,横行霸道,喜欢乘马挟弹,四处浪荡,看到谁家的女子长得好,必定不择手段地搞到手。前些日子,因为强行抢夺民女回家逼其做妾,那民女不从,跳井自尽。 这事闹得很大,后来元峻武出面摆平。结果何耀祖没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禁足在府中两个月,面壁思过反省。 接着是周夫人。 不过是元峻武的一个小小姬妾,却凭着元峻武对她的宠爱,骄横跋扈,完全不把太子妃邓诗慧看在眼中,对邓诗慧不恭不敬,出言漫骂。这次到普善寺上香,因为元峻武无意中夸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一双眼睛长得水灵灵的,竟然残忍的将小丫鬟的眼睛挖下来,可见心肠之狠毒。 何耀祖和周夫人之所以收买了吴大民,放火烧厢房,不过是因为逼着楚老夫人把上好厢房让出来给周太太住,不能如愿,因此怀恨在心头,企图把楚老夫人烧死。 拨出萝卜带出泥,结果,太子元峻武也被拖下水。 皇帝盛怒之下,下令将元峻武关押起来。 何耀祖一家大小老少,全部被关到死牢。当天晚上,周夫人带着腹中还没成形的孩儿,上吊含恨自杀了。没多久,皇帝下旨,何耀祖和吴大民遭受凌迟,周家族人八十八口全部诛杀;凡与他有牵连者,也均被流放。 皇后出面,为元峻武伸冤。 皇后说,何耀祖和周夫人收买了吴大民放火烧厢房这事,元峻武完全蒙在鼓中毫不知情,他的过错,不外是宠爱错女人。皇后为了救元峻武,不惜当着众大臣的面,匍匐在皇帝的脚下,像捣蒜般一个劲儿地磕头,直磕到血流满面还不停下来。 她垂着泪,哽咽着说: “陛下不看在臣妾的面,也要念着德妃妹妹。德妃妹妹泉下有知,看到武儿如此,又如何安心?” 皇后不是元峻武的生母,却如此为元峻武求情。 众大臣感动了,也纷纷跪下来为元峻武求情:“陛下,这事儿完全不关太子殿下的事。是周家人自作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如今周家人已爱惩罚,就饶过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是无心之过。” 太后不肯饶过,定要把元峻武治罪。 因为元峻宇的关系,太后对元峻武的厌恶,早就如一只苍蝇那样,恨不得一掌拍下去,来个赶尽杀绝,永远消失在跟前。 皇帝左右为难,最后他对太后说: “太子在这事上虽然是不知情,可确实是与他有关联。废除他太子的地位,朕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太子并没有很大的过错,如果就这样废了他,不但显得太过轻率,还引起朝廷不必要的震荡,不到万不得已,朕并不想这样做。” 皇帝的口气坚决,而且说得合情合理,这让太后反驳不得。最后皇帝饶了元峻武。令元峻武禁足在东宫,面壁思过,没有他同意,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第411章 打不死的小强1 夏依苏从普善寺回来后,就病倒了。 她发了高烧,烧得厉害。头晕目眩,额头滚烫,就像烫热了的烫斗那样,不但浑身感到疼痛,甚至烧到意识模糊。 夏依苏感觉到自己一会儿像置身在冰窖中,冷得不住哆嗦,发抖;一会儿又像被火烧得火烫,出了一身汗。忽冷忽热,唇干舌燥。她迷迷糊糊地躺了在床上,还说了胡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嚷嚷了些什么。 她还不停地作梦。 一会儿梦到回到二十一世纪,上学迟到了,被老师批评。一会儿又梦到郑一鸣,郑一鸣冷冷的说:“夏依苏,你不要再死皮赖脸的缠我了,我不爱你!我一点也不爱你!我爱的是元绿娅!” 夏依苏梦到自己像个泼妇那样冲上前去,狠狠地给了郑一鸣一个耳光。她咬牙切齿:“郑一鸣,我也不爱你!我一点也不爱!” 郑一鸣问:“那你爱谁?” 夏依苏说:“我爱四殿下!” 郑一鸣又再问:“四殿下是谁?” 夏依苏挺一挺胸,很骄傲地说:“他姓元,叫峻宇。” 没一会儿,夏依苏又梦到了元峻宇,他成亲了,可新娘不是她。元峻宇娶的是楚明美,她一脸的春风得意,气势嚣张地对夏依苏说:“哈哈哈,四殿下终于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哈哈哈!夏依苏,你要知趣点,别再死皮赖脸的缠着我的男人,听到了没有?” 接着,夏依苏看到了意气风发的元峻宇,他的身旁,除了楚明美,还围绕着很多年轻貌美,狐狸精一样妩媚妖娆的女子。 环肥燕瘦,青春洋溢,都是十几岁清新娇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年龄,每个人都有着乌黑的发丝,明亮的眼睛,像瓷器般光滑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材。她们众星捧月的围着元峻宇,浪,笑着,挑逗着,卖弄着,使尽招数,各显风骚。 元峻宇一脸得色: “夏依苏,你知道我为什么娶楚明美而不娶你吗?因为楚明美不要求做我唯一,她不介意我有三妻四妾。哈哈哈,夏依苏,你不喜欢我,自有喜欢我的人!人不风,流枉活着时是不是?只有蠢蛋才会一辈子对牢一个女人!” 梦中的夏依苏,木然地看着元峻宇,紧紧咬住嘴唇。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她的心,无限地痛楚,仿佛利刃穿心。一种万念俱灰的悲凉,虚弱地从她的后跟窜到脑后,她感觉到有冷风,“呼呼”地穿过身体。然后,她便哭了,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滴了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伤心绝望。她一边哭,一边咬着牙说:“元峻宇,我恨你!恨你!” 元峻宇又再仰起头来,又再极猖狂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身边那些年轻貌美狐狸精一样妩媚妖娆的女子,拉扯着元峻宇,争夺着,齐声嚷嚷: “四殿下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谁也不能抢去!” 夏依苏冲了上前,也恬不知耻的跟她们抢,一边嚷嚷: “四殿下不是你们的,是我的!他说过,他爱我一生一世的!他真的有说过!”她一边夺取着元峻宇,一边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张纸来,那是元峻宇曾经给她写的信,她又再嚷嚷:“你们看到没有?——这是他写的!他写的!” 楚明美气势汹汹一把夺过,把信扯了个粉碎,她不屑地说: “笨蛋,男人的誓言你也信?男人的话也信得,母猪也会上树,难道你不懂?” 众女子拉扯之间,元峻宇的身子突然就被拉扯得四分五裂,血淋淋的撕成无数块,美女们一人手里拿了一块,就是楚明美,也拿到了元峻宇的头,独独夏依苏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场面太血腥,把夏依苏吓得魂飞魄散。 她哭:“元峻宇!元峻宇!” 哭着哭着,元峻宇不见了,楚明美不见了,众多年轻貌美狐狸精一样妩媚妖娆的女子也不见了,夏依苏陷入一片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夏依苏隐隐约约中,感觉到有着许多人围绕在她身边,有人给她擦汗,有人给她打扇,又有人不停地给她按摩手脚,也有人拿了帕子压在她额头上。 夏依苏的身体太虚弱了,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皮很重,无论她多努力,都没有力气把眼睛睁开来。她张了张嘴巴,嘟嘟囔囔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话,没一会儿,她又再迷糊起来,再次陷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 夏依苏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飘飘忽忽的,飘到了虚空的高处,辗转流窜着。 良久。良久。 终于,夏依苏感觉到她自己,回到了现代,二十一世纪。她的灵魂,朝了医院的方向飘忽去,随后,她穿插在穿白马褂的医护人员与穿蓝色条纹的病人间,行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间病房里。 夏依苏看到了自己的肉身。 她的肉身很安静地躺了在床上,神态安然,呼吸均匀,就像熟睡了一般。嘴里的呼吸器和身上的管子都除下来了,盖着一张白色的被子。成为植物人的她,皮肤蜡黄,瘦骨嶙峋,完全没有了思维意识。不会说话,不会动,大小便更不能自理,气管被切开了,吃饭只能通过针管从鼻孔里打进去。 二十一世纪她的肉身,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除了会喘气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夏依苏走到病床前,伏在自己的身上,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曾经属于自己的躯体,面颊,眼睛,鼻子,嘴巴。只觉心中悲凉,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摇摇晃晃的就跑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的,潸潸地落了下来。 她红着眼眶,哽咽地说: “我不想留在古代,我想回来。可是,你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接纳我?为什么不让灵魂在身体安居下来?为什么?” 她的肉身没有回答她,死尸一般的沉默着。 第412章 打不死的小强2 这个时候,又再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冲过来,牵引着夏依苏的灵魂。夏依苏的灵魂一点点地飘了起来,自己的肉身渐渐远了,又再渐渐的看不见了。夏依苏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寂寞而空旷的高空中,辗转流窜。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依苏终于有了知觉。 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又回到古代来了。 此时,是黎明时刻,烛台上的蜡烛泪狼藉,微弱的烛光在风中绝望地摇曳,垂死挣扎,终于成灰泪始干,“突突”地跳了两下,便熄灭了。 有灰蒙蒙的光线,自窗口流窜了进来,夏依苏躺在床上,依稀看到华丽的帐幔,金漆雕花的家俱,闪耀着的天花板,古色古香的摆设。 朱晓庄坐在床口,瘦了,憔悴了,眼睛周围有一圈青晕,神情焦急万分。她一会儿握着夏依苏的手,一会儿又摸摸夏依苏的额头,还不停换着敷在夏依苏额头上手腕上的湿毛巾,湿毛巾热了,又换上冷的。 夏依苏努力的,张了张嘴巴: “大嫂——” 朱晓庄看到夏依苏睁开了眼睛,还开口叫了她,顿时喜极而泣:“妹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终于醒过来了!” 紫烟和雪影也走了过来,两人的眼睛红肿,又是哭,又是笑。雪影更是语无伦次的说:“主子!主子!你……你醒过来了,你没事了!你没事了吧?主子,你……你醒过来了,真好!” 夏依苏轻轻地说:“我醒过来了,没死。” 雪影急了,又哭了起来,哽咽着说:“主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她一边抹着眼泪:“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奴婢也不想活了。”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她是打不死的小强,有这么容易死么? 有太医过来——那是皇帝亲自派遣来的。夏依苏冒死把楚老夫人救了出来,成了一大功臣,因此皇帝赏赐了不少东西,比上次救洛阳公主的时候赏赐还多。 簪钗,手镯,戒指,红宝石,猫睛石,青金石,珊瑚,玛瑙,金银器具,白银十万两,黄金十万两,布匹若干……夏依苏就是想不成为古代的女版钻石王老五,也由不得自己。这些光彩夺目的宝贝,宫中十几个太监抬来,摆满了夏府,再由夏府的丫鬟婆子,搬到落梅院来,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听说夏依苏病了,皇帝下令,让宫中几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到夏府。 太医给夏依苏把脉,脸露喜色: “县主昏迷了两天两夜,如今身上的热已退去,终于渡过危险期了,生命已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身体便会很快复元。”他又再说:“老夫待会儿为县主开几剂药方,须得好好调养,才不至于日后落下病根来。” 太医开的那些药,苦得不能再苦。 古代就是落后,西药还没有传入中国,无论生的是什么病,都得喝那些中草药煲的药水,又是难闻,又是难喝。 夏依苏勉强喝下去后,又再昏沉沉的要睡去。 过了两日后,夏依苏终于有了点精神。但暂时还不能下床——她的左脚被尖锐物划伤了,还被轻微烧伤,上了药,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沙布,虽然不会残废变成瘸子,但要躺在床上休养一段时间。 朱晓庄说:“妹妹脚上涂的药,是送四殿下送来的万槌宝膏。太医说,这药的效果极好,几天之后伤口就能痊愈,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如果换了别的药,非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不可。”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四殿下也来了?” 朱晓庄说:“是啊,我们刚从普善寺回来,四殿下就来看祖母,顺便过来看你。只是你浑身滚烫得厉害,意识模糊。对了,四殿下过来看你的时候,你在说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夏依苏赶紧问:“我说了些什么胡话?” 朱晓庄说:“你先是叫了郑一鸣,后来还叫了四殿下,还连名带姓叫了四殿下的名字,说什么的,又说什么我恨你的……反正,乱七八糟的嘟嘟囔囔,先是咬牙切齿,后来哭了,很伤心的样子。妹妹,你到底梦到了些什么?” 夏依苏吓了一跳,如果不是脚伤着,恐怕已蹦了老高,她不回答朱晓庄的问题,而是很焦急的问:“四殿下都听了我说胡话了?” 朱晓庄点头:“嗯。” 夏依苏窘得不得了,不禁满面涨了通红,那红晕直落到脖子去,她手足无措,一个劲的说:“天哪!天哪!天!我——” 朱晓庄问:“怎么啦?” 夏依苏说:“我是不是很丢脸?估计四殿下家伙笑死了。” 朱晓庄摇头:“四殿下没笑,只是目无表情盯了你看,看不出喜怒哀乐,更猜测不出他想些什么。”顿了一顿,她问:“对了妹妹,郑一鸣是谁?”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是我以前养的一只猫,后来给二姨娘踢死了,那只猫叫郑一鸣。” 朱晓庄有些疑惑,不过没再问下去,她说:“楚夫人带了几个姨娘过来探望了,又是燕窝,又是千年人参送过来。她们到落梅院的时候,刚好妹妹吃了药睡了过去,因此没有惊动妹妹。” 夏依苏“哦”了一声。 老夫人也到落梅院来探望夏依苏一次。她的表情淡淡的,仔细地端详了夏依苏一下,然后和颜悦色说: “嗯,你的气色虽然差些,精神也不大好,但病还是慢慢地痊愈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大病初愈,你要好生养着,才不至于日后落下什么病根来。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要好好爱惜。” 夏依苏低头:“是,祖母。” 老夫人又再瞅瞅她:“四丫头,本来你就瘦,身上没多少肉,如今这一场病,越发瘦得离谱,一张脸尖尖小小的只见眼睛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单薄的皮包裹住一具骨架。”她还真会形容。 夏依苏说:“谢谢祖母的关心。” 第413章 你愿嫁,我就愿娶1 下午的时候,夏目北也到落梅院探望来了,之前他来了好几次,但夏依苏不是在意识模糊中,就是在昏睡中,如今好不容易捕到夏依苏清醒的时候来。 他带着了吃的东西,那是香喷喷的小米粥来。那小米粥,上面有几颗红枣,少许花生碎,还有一些瓜子仁。 夏目北说:“那是家浩亲自给你熬的,让我拿来给你,他说病人吃这东西最好,还说是你喜欢吃的。” 夏依苏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夏目北也纳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问他,他也不说。” 夏依苏吃着小米粥,思绪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那次,她重感冒,吃了几天药,还到医院打点滴,对什么东西都没胃口,整个人病怏怏的,瘦得不成样,比林黛玉还要林黛玉。后来,郑一鸣下厨,煮了小米粥。那小米粥,上面有几颗红枣,少许花生碎,还有一些瓜子仁。 夏依苏不肯吃,于是郑一鸣喂她,哄她吃。 他用了勺子轻轻的搅了一下,然后拿勺子盛了小米粥,放到他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这才递到夏依苏嘴边,轻言细语的说:“依苏,肚子饿了吧?来,吃点小米粥。你身子虚,再不吃东西,病怎么好得了?” 夏依苏张嘴,刚想说“不吃”,话还没有说出口,嘴巴里已给郑一鸣一勺子的小米粥塞住了,夏依苏只好把“不吃”这两个字和着小米粥一起咽到肚子里去。 郑一鸣又一个勺子的小米粥喂过来,一边说:“依苏,是不是很幸福吧?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体贴侍候人。” 因为是第一次,郑一鸣的方式根本不对。他像灌什么似的,一个勺子一个勺子的小米粥直往夏依苏嘴里塞,直把她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咽不了这么快,又说不出话来。她只好拚命地抬手比划,意思是叫他慢点。 大概比划得不对,郑一鸣不懂,仍然故我,结果夏依苏的嘴巴装不了,忍不住的把来不及咽下的小米粥全喷了出来,落得郑一鸣一头一脸都是。 郑一鸣狼狈不堪。 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下巴,他的衣服,便挂满了夏依苏嘴里喷出来的小米粥。 郑一鸣跳了起来:“你吃不下就说呀,干嘛全喷了出来?” 夏依苏嘟哝:“我又不是猪,有这样喂人吃东西的吗?你不会就别抢着做。” 郑一鸣瞧瞧她,突然冒出了一句:“我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喂人吃东西。我也没喂过猪,哪里知道喂人和喂猪有什么区别?” 夏依苏没被气死。 郑一鸣又再瞧瞧她,突然笑了,这笑,竟然有说不出的愉快。他怜爱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哄着她:“好啦,别生气了,是我不对,还不行么?”又再说:“依苏,别再皱眉头了,小心眉头皱多了,会长出皱纹来,这样就不美了。” 夏依苏只好不皱眉头了。 郑一鸣又笑了。 那小米粥,极是可口,后来夏依苏吃上瘾了。常常缠了郑一鸣,央求郑一鸣煮给她吃,有时郑一鸣不煮,她就装病,称胃口不舒服,不想吃东西。每逢这时,郑一鸣就只得投降,老老实实煮小米粥给她吃。 如今楚家浩做的小米粥,味道几乎是一样。 真是一件古怪的事。 夏目北说:“这些天来,建平公主常常到和乐楼来,听家浩唱曲儿。建平公主在我的印象中,是很冷傲孤僻的一个人,永远着板着一张脸,高高在上,对谁都不理不睬。但她似乎对家浩挺有兴趣,看着家浩唱曲儿,看着看着,脸上居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而且她跟家浩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真是奇怪,建平公主跟家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成这样了?” 看来,元绿娅还真把楚家浩当作郑一鸣了。 夏依苏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 “我知道林家浩为什么知道我喜欢吃小米粥了,肯定是建平公主告诉他的。” 夏目北莫明其妙: “建平公主又怎么知道你喜欢吃小米粥?” 夏依苏脑筋急转弯,支吾了一下,然后编造着谎言: “呃,前些日子建平公主不是让我到她府里去过几次嘛,我无意中说起,她就记住了。”——其实,元绿娅知道夏依苏喜欢吃小米粥,估计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郑一鸣告诉她的。 这解释太牵强,还好夏目北没有深研。他笑着说: “家浩到我们酒楼来唱曲儿,楚大将军府的人恼火之极,认为有损颜面,楚老夫人勒令家浩停止。但家浩不听,他说唱曲儿是他精神寄托,如果不唱曲儿,他活地这儿有什么意思?前一段日子,他跟家里闹得僵,做好了被扫地出门不做楚三公子的打算。不想这次你在普善寺舍命救了楚老夫人,楚府上下对你感激涕零,因此对家浩到我们酒楼来唱歌这事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怎么计较了。但楚老夫人发话了,他只能在我们开的酒楼里唱曲儿,如换了别的地方可不行。” 正说话间,元绿娅来了。 夏目北也不便久坐,找个借口就离开了。 夏依苏刚吃完小米粥,紫烟刚刚把碗收拾走。夏依苏说:“楚家浩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小米粥?难道是你告诉他的?” 元绿娅一愣:“他做小米粥做你吃?” 夏依苏说:“嗯。他做的小米粥,味道跟郑一鸣做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相貌不对,我还以为他就是郑一鸣穿越过来的。”接着又再说:“楚家浩怎么会是郑一鸣?除了相貌不对之外,他第一次见到我,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如果他真的是郑一鸣,怎么着,我们也是他朝遇故人吧?再怎么着,也应该是两眼相对泪汪汪吧?” 元绿娅眼光闪烁着,不敢跟夏依苏四目相对,她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对你很冷漠?” 夏依苏问:“谁?” 第414章 你愿嫁,我就愿娶2 元绿娅说:“鸣哥哥——”刚说了三个字,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赶紧改口:“呃,我是说楚家浩。” 夏依苏耸耸肩,很不以为然地说:“他对谁都冷漠啦,又不是单单是对我冷漠。”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我前几天不是病得挺厉害的嘛,昏迷了两天两夜,你猜怎么着?我的魂儿,竟然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了。” 元绿娅睁大眼睛,“啊”了一声:“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夏依苏说:“我看到我的身体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一点知觉也没有。元绿娅,你不知道有多可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自己,头发给剃成光头,皮肤是蜡黄色的,瘦得一层皮包着骨头,一点神儿也没有,跟死尸一般。元绿娅,我在担心,如果再不回去,那边的肉体坚持不住,那怎么办?” 元绿娅也一筹莫展,紧紧皱着眉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又再说:“要不,我们去找鸣哥哥一起商量?” 夏依苏一愣:“鸣哥哥?难道你是说郑一鸣?他也来了?” 元绿娅顿时省悟过来,连忙说:“没……没。他……他没来。我说顺口了,以前我……我有事,总会说,找鸣哥哥……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夏依苏说:“哦。”她烦恼无比:“如果回不去,难道我们要在这儿生老病死?天,这是一件多么可怕加悲催的事。” 元绿娅没说话。 此时她回去之心,没以前强烈了。心里想,就是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跟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哪怕穿越到原始社会,住山洞,穿树皮,吃生肉,她也是愿意。 夜里,夏依苏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老是想着,如果自己还想不到办法回到二十一世纪,万一她的肉身支撑不住,挂了,那怎么办?到时候有机会回去,也回不了。 可是,夏依苏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她只有叹气:“唉——” 冷不防听到有一个声音说:“你叹些什么?一整晚都听到你叹气。” 夏依苏眼睛没有睁开,想也没想,便随口回答:“如果我回不去了,那怎么办?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儿生老病死。” 那个声音又再说:“你要回到哪儿去?” 夏依苏说:“回到——”想想不对劲,冷不防止了嘴,吓得像什么似的,猛地睁开眼睛,因为惊骇,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 床口,站着一个挺秀高颀飘逸出尘的身影,他看着夏依苏,咧嘴一笑:“你能不能胆大一点?我每次来,你总是给吓了个半死。” 夏依苏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嘟哝着说:“半夜三更的鬼鬼祟祟跑到别人的房间来,换了是谁,谁都会被吓得半死。” 元峻宇又再咧嘴,轻笑一声:“夏依苏,我是从窗口鬼鬼祟祟的跑进来的,下次记得让人好好守着窗口。”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这样有用么?” 元峻宇说:“没用。” 没用他还说个鸟。夏依苏问:“这次你又再来干嘛?” 元峻宇说:“没干嘛。只是有三个疑问,令我寝食难安,夜不能眠,因此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夏依苏问:“什么疑问?”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的端视她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说:“本来我只有两个疑问的,但刚才无意中听了你自言自语,我又多了一个疑问。刚才你说,如果我回不去了,那怎么办?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儿生老病死——你要回到什么地方去?” 这个当然不能告诉他。 夏依苏支吾了好半天后,才吞吞吐吐的说: “回到南城的梅林山庄去。”再支吾了一下,像解释什么似的,又再画蛇添足那样的说:“虽然梅林山庄被烧毁了,但我是从那儿长大的对不对,因此有感情,想回去。”心里,挺佩服自己,怎么这么聪明?这也编造得出来。 元峻宇盯了她眼睛看: “这话当然?” 夏依苏忙不迭地点头: “当真!当然当真!” 元峻宇自然不信。但他知道,再追问下去,估计夏依苏也只是天花乱坠的瞎说乱扯,不会对他说实话。于是他又再说第二个疑问: “郑一鸣真的是一只猫!” 这家伙,到底要问些什么?夏依苏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 “当然是一只猫!难道你忘记了?那只猫,当初我还是在你王府中养的,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这问题,再问下去估计也没什么结果。元峻宇懒洋洋的在床沿坐了下来,然后很惬意地跷起了二郎腿,放在上面的那条长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随后他咳嗽了声,问最后一个也就是最重量级的一个疑问: “那天我来看你,你发烧被烧糊涂了,不停地说胡话,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后来又听到你说:四殿下不是你们的,是我的!他说过,他爱我一生一世的!他真的有说过——夏依苏,你到底梦到些什么?” 夏依苏的脸涨了通红。 这真是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元峻宇眉毛一挑:“夏依苏,你怎么不说话了?” 夏依苏低下头:“我……我忘记那个梦了。呃,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我病得那么重,整个人迷迷糊糊,我哪里还记得我都作了些什么梦?” 元峻宇很霸道,命令那样的说: “夏依苏,目光不要躲闪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你到底,梦到了些什么?” 夏依苏只好抬起眼来看他,不情不愿地说: “我梦到你跟楚大小姐成亲了,我还梦到你有一大堆姬妾,个个都年轻貌美,妩媚妖娆。” 元峻宇慢吞吞的问: “你吃醋?” 夏依苏一冲动,也没加思索,结果就脱口而出: “废话!是女人的谁不会吃醋?”。 话刚说出嘴,她吓得像什么似的,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话,是承认她吃醋了!天哪,她干嘛要这样说?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吃个鸟醋! 第415章 你愿嫁,我就愿娶3 夏依苏又窘又羞的样子,元峻宇觉得有趣。他把头略略的往后一仰,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笑声,仿佛是那种鼻子痒痒发出来的声音,给人一种漫不经心,且又玩世不恭的感觉。 他边笑边说:“夏依苏,你挺诚实的嘛。”顿一顿,他又再说:“夏依苏,你是希望我娶楚大小姐,还是不希望?” 夏依苏一下子不知说些什么好,嗫嚅:“我——” 元峻宇止住了笑,望向夏依苏:“我要听实话!夏依苏,你要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希望我娶楚大小姐,或是不希望?”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她赌气般的说:“我……我说希望,或不希望,能决定左右吗?” 元峻宇微微一摇头:“不能。” 夏依苏瞪他一眼,有些恼羞成怒起来:“不能……那我说有什么用?” 元峻宇说:“夏依苏,我不过是想听听你的意思而已。如果我娶了楚大小姐,那又怎么样?” 夏依苏感到唇干舌燥,咽了一口唾沫:“我的意思——呃,我的意思,你既然要娶楚大小姐,那就不要有事没事跑到我这儿来……呃,这样很不好,如果传到楚大小姐耳中,会给她误会去。” 其实,给楚明美误会不打紧,打紧的是自己误会。 夏依苏又再说:“估计楚大小姐也不喜欢你拈花惹草。是女人的,都不喜欢男人花心,不希望自己的男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要知道,男人就像一只烧饼,自己吃,完全饱;两人分,不大够;三人分,更加少;四人分,少上更少……再分下去,不够塞牙缝,比没得吃,更痛苦。” 男人像一只烧饼? 这是什么观点? 这是元峻宇第一次听得这样惊世骇俗,且又贴切,无厘头的形容。他嘴角一抽,咧嘴,想笑——但,如果笑了,就好像是认同了夏依苏这混帐的话。不笑嘛,这样的说法,又实在太新奇,太搞笑了。 他好不容易憋住了自己要爆笑的冲动,慢条斯理的说: “那我如果不娶楚大小姐呢?我是不是可以有事没事可以跑到你这儿来?” 夏依苏眨眨眼睛: “你可以不娶她?太后不是说了嘛,你跟她是一对儿,你们自小就认识,一块儿长大,互相知根知底。还有,你跟她,倒是门当户对的——” 元峻宇忽然很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跟我门当户对的小姐多了去,见不得我都把她们全部娶进门去。要娶,我也只娶我自己喜欢的女子。” 顿一顿,元峻宇又再说: “夏依苏,你这个猪脑袋,为什么总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知道,你病的那几日,我有多心痛吗?你在梦中哭着叫我的名字,还说恨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后来又听到你嚷嚷说,‘四殿下不是你们的,是我的!他说过,他爱我一生一世的!他真的有说过!’我听到这话,你又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夏依苏木着脸不说话。 她的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不停地问自己:你爱元峻宇吗?爱吗?她的心里,有两队人在争辩。 一队说:夏依苏,你不是很讨厌元峻宇吗?你怎么会爱她?另外一队说:夏依苏,如果你不爱元峻宇,那在太后寿辰宴上,太后提出,让元峻宇跟楚明美订亲,你怎么会这样伤心难过?在梦中,看到元峻宇娶楚明美,如果你不爱他,那你干嘛哭得是那么的绝望? 这个时候夏依苏才明白,原来她对元峻宇的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深深地根植在她心里,只是她不知觉而已。 在很多的时候,她无意识的压迫着自己对元峻宇的爱,不让它窜出来侵扰着自己的神经和灵魂。但她对元峻宇的爱,就像坚韧的青藤,倔强地在她心里恣意地盘结,已经无法排除和控制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爱一个人,由不得自己作主,不爱一个人,也由不得自己作主——她爱元峻宇,就由不得她作主。 元峻宇低头,看着夏依苏。 夏依苏略略的抬起头来,刚好接触到他朝她看过来的一双眼睛。此时此刻,夏依苏觉得,元峻宇注视着她的那一双眼睛,很深遂,就像一口深遂的井,而她,与那双眼睛相对久了,便会成为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一不小心会陷入井中,那为井中那口月。 夏依苏的脸红了。她觉得她薄薄的胸骨里,心脏的“扑通扑通”地乱窜着,皮肤微微地颤粟起来,不能抑止。 好半天后,夏依苏甩了甩头,抬起了尖尖小小的下巴: “你对我是真心的,那又怎么样?反正……反正,我是根本不可能嫁给你!那……那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 元峻宇仍然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温柔了起来,目光也温柔。那薄薄的嘴唇,轮廓鲜明,唇红齿白,嘴角浮起的那抹笑容,此时是温和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迷人的,他轻轻的说: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你愿意,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身子,微微朝夏依苏靠了近去,声音情意绵绵:“夏依苏,只要你愿嫁,我就愿娶!” 夏依苏的脸更红了,手足无措,好半天后才憋出几句话来: “如果我愿意嫁给你,那你以后会不会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女子?会不会有三妻四妾?如果我变老了,变丑了,那你会不会还爱着我?” 元峻宇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但神情却是认真的: “我不会轻易承诺,但是说了,就一定会做到。是,夏依苏,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你就是我的唯一,我不会再爱上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女子,以后你变老了,变丑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你,终生不渝!” 夏依苏笑了。 她相信了元峻宇的话。 夏依苏忽然觉得,她就是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就是要留在这个朝代生老病死,不会是一件可怕加悲催的事了。因为,她找到一个爱她的,她又爱的男人。 第416章 翡翠白菜1 都说疾来如风雨,病去如抽丝。夏依苏这病,包括肢伤,断断续续的,竟然拖了一个多月,辗转反复,她喝了不知道多少碗的中药,喝到一嗅到中药气味就恶心。后来病终于渐渐的,无声无息的好了。 夏依苏病好之后,楚大将军府的楚老夫人在家里办了酒宴,款待夏府的女眷,算是答谢夏依苏的救命之恩。 朱晓庄的孕味十足,小肚子滚圆滚圆,因此不方便出门。老夫人和二太太陪了夏依苏一起到楚大将军府,同去的还有夏梦嘉和夏梦琳。 楚老夫人派了楚家浩来接众人。 老夫人和二太太乘坐的翠盖珠缨八宝车走在最前面;夏依苏和夏梦嘉夏梦琳坐的朱轮华盖车跟在后面,再后是跟随着的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 夏梦琳兴奋不已,露出了小女孩般的表情来,双唇一抿,一张俏丽的脸孔微微地扬起,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她不住地掀开旁边的车窗帘,往外面看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骑着马的楚家浩。 楚家浩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身穿蓝色骑马装,脚蹬一双精致蹬亮的马靴,一张如画中人那样精致的脸孔微微扬起,策马扬鞭的姿态有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此时夏日来了,阳光格外耀眼绚丽,落到楚家浩的头上,脸上,身上,他整个人就像置身在一片炫目不可逼视的光芒之中。 夏梦琳看着,一张俏脸冷不防就红了。 夏梦嘉也伸长脖子往车窗外看,见到楚家浩,顿时抿嘴笑:“五妹,你的心上人愈发风度翩翩,俊逸迷人了。” 夏梦琳的脸更红了:“三姐,你说些什么啊?” 夏梦嘉掩嘴窃笑:“难道你不喜欢楚三公子?” 夏梦琳神情苦涩:“是啊,我喜欢他,可又有什么用?他从来没喜欢过我,从来没正眼看过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是我还是抑止不住自己喜欢他!”她的声音低下去:“三姐四姐,你们说我怎么办?” 夏依苏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说:“顺其自然罢!一切听从老天爷的安排!”说完后她心里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这句话,挺有水平的。 她也是顺其自然,听从老天爷的安排。 如果老天爷让她回到二十一世纪去,那她就回到二十一世纪去,如果老天爷让她嫁给元峻宇,那她就嫁给元峻宇好了。 到了楚大将军府,下了马车,楚夫人领着众女眷站在门口相迎。 一番礼数,好不热闹。 夏梦琳心不在焉,目光不住地往楚家浩望去。楚家浩没看到她,而是望向夏依苏,一双眼睛深邃,愈发忧郁。夏依苏察觉了,看过去,刚好看到楚家浩低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叹气的表情,极像郑一鸣。 夏依苏想,难怪元绿娅把楚家浩当了郑一鸣,除了相貌不同之外,他真的有许多跟郑一鸣相似的地方。此时的元绿娅虽然是公主,可她是寡妇,已经二十四岁了,而楚家浩不过十七八岁,两人有可能在一起嘛? 随即夏依苏甩头,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 刚才不是说了么,顺其自然,一切听从老天爷的安排! 楚大将军府到底是世家名门,比夏府大了一半不止,也要比夏府有气派奢华得多,一派高端大气上档次架势。不过夏依苏因为曾在四王府呆过,以前在二十一世纪,也去过北京故宫逛过,到恭王府溜达过,也算是见多识广,因此也没觉得什么,一副司空见惯的淡然神情。 老夫人暗中赞许,这四丫头,出得了大场面,没给她丢脸。 楚大将军府上上下下热情款待夏府人——除了楚明美,她称病,因此没参加宴席。楚老夫人对夏依苏千谢万谢,拉了她的手,感慨说: “如果不是县主舍身相救,我哪能还活着?县主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瞧瞧夏依苏,又再说:“县主不但有胆色,有侠义之心,而且容色绝丽,冰雪聪明,集天地灵气而于一身,京城这么多小姐,也无人能及。” 夏依苏垂下眼睛,装了很谦虚的样子:“楚老夫人过奖了,我哪有楚老夫人说得这样好?” 楚夫人坐在旁边,笑着问:“县主今年芳龄多少了?” 夏依苏说:“再过两个多月就十七了。” 楚夫人又问:“婚配了没有?” 二太太笑着帮答:“还没有呢。” 楚夫人说:“我挺喜欢县主。只可惜我们家里的桦儿和辉儿都成了亲,哎,可惜了,错失了跟你们夏储联亲的机会。” 有一个姨娘,笑着提醒说:“夫人,还有三少爷呢。” 楚夫人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对对对,还有三少爷,你们看我这记性,怎么忘记三少爷了呢?我们家的三少爷,今年十八了,也没还订亲,这两年来,不少名门世家的小姐都托媒人来说亲,可我们家的三少爷没看上,都让我们推掉了。如今想来,他跟县主的年龄倒是相当呢,外形也挺相配。” 靠,乱点什么鸳鸯谱? 夏依苏连忙说: “我跟你们家的三公子没来电——呃,就是说,没有感觉,没对上眼。就像一只苹果跟一只梨子,它们怎么能够在一起嘛?” 楚夫人不禁笑出声来: “县主说话真真有趣儿。人跟苹果梨子怎么同?人是人,苹果是苹果,梨子子梨子对吧?”她又再说:“我听说,我们家的三少爷跟你们夏府的二公子交情极深,两人常常在一块儿,好得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比跟自己的亲兄弟还要亲,说来三公子也算是跟夏府有缘了。” 她们的对话,没不清清楚楚落到夏梦琳的耳朵里。 她低下头去,不让众人看到她的失落。 夏梦嘉心中却狂喜,如果夏依苏嫁给楚家浩,那她岂不是有希望嫁给元峻宇,做他的侧妃? 楚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夏老夫人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她看了楚老夫人一眼,楚老夫人微笑着,并没的阻止楚夫人的话,看来她是同意了的,说不定在这之前,早已商议好了的。 第417章 翡翠白菜2 楚夫人又再说: “县主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婚事要经过陛下批准。这个也不难,待老爷凯旋归来回来了,亲自向陛下请愿。我们家老爷,远征西域,冲锋杀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相信陛下会答应下来。” 夏老夫人心里冷笑了一声,却不露声色经,淡淡的说: “我们家不单单是四丫头没有婚配,连三丫头也还没有婚配呢。”她又再说:“按道理来说,是应该姐姐出嫁再到妹妹是不是?我倒是觉得,我们家的三丫头跟你们家的三公子倒是挺相配,他们的年龄也是相当,外形也挺相配。” 夏老夫人这话可是说得滴水不漏。 言下之意,夏依苏是嫡出,楚家浩是庶出,要夏依苏下嫁,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倒是夏梦嘉,她跟楚家浩一样是庶出,倒是跟楚家浩倒是挺相配。 夏梦嘉一听,睁大眼睛,几乎坐不稳,要从椅子上摔下来。让她嫁给楚家浩?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一时之间怔怔的,反应不过来。 夏梦琳的头低得更是深了。 无论楚家浩娶谁,都不会娶到她。 楚夫人跟楚老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她们自持楚大将军府是显赫的世家大族,祖上以军功起家,战功卓着,位列公卿,获得了世袭承恩镇国公的爵位。而夏府,原本不过是寒门之家,夏世显能够当上四品官员,凭的也不过是元峻宇的关系,又怎么能够跟楚大将军相比?根本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 作为楚家庶子,娶夏府嫡小姐,对夏府来说,是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意外飞来的“横福”。在楚老夫和楚夫人心中,是楚大将军府给的面子,夏府的人应该感激涕零才是。不想,夏依苏不愿意,夏老夫人也不领情。而让楚家浩娶夏梦嘉,也不是楚老夫和楚夫人所愿意的,她们认为夏梦嘉身份不配做楚大将军府的媳妇。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还是楚老夫人老于世故,她圆场,笑着说: “其实联亲,也不是我们说想要联就能联的。要合八字呢。八字相合最好,八字再不相合,单单是年龄相当,外形相配是不行的,你们说是不是?” 楚夫人会意,也笑: “老夫人说得也是,这点我怎么没想到?” 楚老夫人换了话题,咳嗽了一声说: “县主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县主,我就送给你一件小小礼物,当为答谢,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朝站在她身后的梅妈妈一使个眼色,梅妈妈会意,点了点头,离开了。没一会儿,她双手捧来了个精美的木匣子,恭恭敬敬递到了楚老夫人手中。 楚老夫人把木匣子交到夏依苏手中,微笑着说: “礼轻情意重,望县主笑纳。” 夏依苏打开木匣子来看。 里面装的是一根集椿、翠、白三色于一身的翡翠白菜。手掌那样的大小,白菜下部分为灰黄相间,伴有褐色斑,其上的叶脉分明,叶片翻卷,形象逼真,与真实白菜相似度几乎百分百。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翠绿色的菜心上面,有一对肥的大腹蝈蝈和一只螳螂,它们好像在边爬边啃菜叶,雕工细致,栩栩如生。 楚老夫人说:“这翡翠白菜,是当年太祖赐给我母亲安吉长公主物品,后来我出嫁的时候,我母亲送给我做嫁妆,几十年来我从来没离手。如今,我就送给县主,作为报答之恩。”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够收下。” 楚老夫人笑着说:“我这命,难道不值这翡翠白菜?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生命宝贵吧?” 夏老夫人这个时候说:“既然楚老夫人这样说,四丫头你就收下吧。” 于是夏依苏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过楚老夫人。” 黄昏时刻,夏府的女眷从楚大将军府出来。老夫人吩咐二太太说:“你去跟三丫头五丫头一起坐她们的马车,四丫头跟我坐这辆,我有些话要跟四丫头说。” 二太太答应了。 夏依苏上了老夫人的马车。马车渐渐远离楚大将军府后,老夫人说:“四丫头,你把翡翠白菜拿出来,给我再看看。” 夏依苏把木匣子拿了出来,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打开,取出翡翠白菜,轻轻的抚摸着,像是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东西那样,神情颇为复杂,眼内尽是悲怆的神色。 一颗晶莹的眼泪,冷不防就滴到了翡翠白菜。 夏依苏惊诧:“祖母,你为什么哭了?”老夫人赶紧擦了眼泪,过了一会儿后她说:“我没哭,而是沙子落到眼泪里了。” 从在马车里,哪来的沙子?不过夏依苏也没有拆穿,笑着说:“祖母是不是喜欢?如果祖母喜欢,那我就送给祖母。” 皇帝赏赐给她值钱的东西太多了。她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除了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还有金子银子之外,簪钗,手镯,戒指,布匹之类的,她送了好些给几位姨娘,还有夏梦嘉夏梦琳夏梦雪,两个弟弟夏目唯夏目其也有份。 这次二姨娘倒没有嫉妒夏依苏这些丰厚的打赏,她对于那声场火灾心有余悸,想想还后怕。 纵然得到再多的打赏,如果命没了,那又有什么用?二姨娘第一次觉得,原来生命是如此的可贵,她可不希望她两个女儿其中的一个会出什么事儿。有时候,平庸有平庸的好处,只要能够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老夫人看着翡翠白菜。 良久,良久。 终于,她把翡翠白菜放到木匣子里,递给给夏依苏,声音淡淡的说:“那是楚老夫人送给你的礼物,我怎么能够要了去?如今这宝物落到你手上,也是天意,你就好好收着罢。” 随后,她叹息了声,仿佛很疲倦那样,头靠在马车厢旁,闭上了眼睛,把就要汹涌而出的泪水,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再痛彻心痱的伤和痛,敌不过岁月的消逝,再伤人的折磨,再仇恨的情绪,还是渐渐的钝了。当初流泪流血的心,一日一日结了痂,虽然那伤痕还在,隐隐的,偶尔在那里“突突”地跳。 但,一切都过去了。 命中注定如此,谁都没有能力改变。 第418章 不如从嫁与,作鸳鸯1 前方又再传来捷报。 南元军英勇作战,所有的将士表现出无畏无惧的英雄气概,击败了西域国的挑畔,直把西域军打得节节退让,胜利指日可待。 这消息传来,极振奋人心。 南元国的主帅楚凌风,立过不少战功,受过爵赏,“文武大略,明达世务”,“习兵事,多计谋”,人称为“战神”,战功卓着。 在西域大军节节退让之际,骁骑校尉夏目南向楚凌风献上一计——使用离间计。楚凌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采取了建议,由夏目南亲自带几个亲信,潜入西域国,收买西域国的民众,挑拨煽动各个诸侯王的情绪。 西域国有三个诸侯王。 西侯王赫连耘,能力与赫连超不相伯仲,只因排行老三,很不甘做了诸侯王,心中对赫连超不服;南侯王赫连昕是老二,势力弱,却狡猾,且野心勃勃;老四赫连煜,则见风使舵,左右逢源,谁强大就跟谁走,对谁都不忠诚。 夏目南带几个亲信,潜入西域各个部落,把赫连超贬得一无是处,软弱,没有主见,对女人的话唯命是从。还夸大安福公主的野心,说这场战争,安福公主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企图想取代赫连超做女皇,要伺机颠覆本国的政权思想。 女人在西域国的地位不高,谁都不愿意听从一个女人之令。 哪怕这个女人,是安福公主。 这挑拔离间计取得了极大成功。三个诸侯王纷纷扬言,如果再继续这场战争,他们就会不听从赫连超之令,另选他人做皇帝。赫连超成了孤家寡人,顿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因为窝里斗,西域军越打越弱。 安福公主企图想取代赫连超做女皇的谣言传到赫连超耳中,加上连连吃败仗,又不断有人挑唆和鼓噪,这使赫连超对祖母安福公主产生了怀疑,心存戒备。将士的死伤愈多,众人愈发心生不满。 这使赫连超乱了分寸,更是节节败退。 消息传到南元国,举国上下欢腾。 没多久,端午节到来了,那是元峻宇的生日,他二十一岁了——因为他还没婚配,整个南元国的名门世家豪门家族的公子小姐们,婚龄也因此推迟。元峻宇还没成亲,作为他几个到了婚龄的弟弟,五殿下六殿下七殿下八殿下,因为大小有序,自然不能抢在兄长跟前先娶妻了。 几个殿下还没婚配,作为名门世家豪门家族的小姐们则虎视眈眈,做不了正妃,做侧妃也是高人一等,能够光宗耀祖,因此到了嫁人的年龄,还是愿意等待。那些名门世家豪门家族的公子们,也等待着那些小姐们被几个殿下挑剩了,自己再选一个,然后用八大轿抬进家门作正妻。 这一年的生日,元峻宇没有像去年那样大操办。 一来,将士在前方打仗,这个时候大操办酒宴不大妥;二来,去年的生日宴会,不过是为了把丁云豪引出来而放的烟雾弹。 生日虽然没有大操办,但元峻宇这个生日,过得很别出心裁。子时刚过,他便偷偷溜进夏府,神不知鬼不觉再溜到落梅院,出现在夏依苏房里,摇醒正在熟睡的她。在她耳朵边,轻飘飘的说: “依苏——”他开始又再很亲热的叫她“依苏”了,他说:“依苏,别睡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依苏揉着惺忪的眼睛,嘟哝: “你怎么又来了?”又再说:“半夜三更的,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元峻宇轻轻一笑: “你去了就知道了。” 这家伙,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啊?难道他不知道,睡眠不足会老得快呀?不过夏依苏看到他兴致奇好,不想拂他的意——估计,这霸道的家伙,也容不得她说“不去”。于是夏依苏说: “好。” 元峻宇提起夏依苏,右足一点,便身手敏捷的带着她轻轻松松的跃身飞出窗外。随后,元峻宇又再提着夏依苏,展开轻身功夫,“嗖”的一声窜上屋顶。元峻宇足底无声,如飞燕掠波一般,在一屋顶上飞快行走。倏然之间,到了夏府的围墙处,元峻宇提着夏依苏,悄无声息跃下。 元峻宇仰头,吹了一声口哨,“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跑来,很快,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便出现在跟前。元峻宇把夏依苏抱到马背上,随后他翻身上马,双手环过夏依苏的腰,伸手挽着缰绳。 夏依苏问:“四殿下,你要带我到哪儿?” 元峻宇说:“到了你就不知道了?” “驾”的一声,黑马便飞奔了起来。 到了一个湖边。岸边有一艘画舫,看上去是上次那艘画舫,又好像不是。造型很精致,装饰有说不出的华丽,外观看起来就像亭台楼阁。一盏盏灯笼悬挂在画舫周围,照的画舫如同白昼一般。 夏依苏打着呵欠,一边问:“又是在画舫里!还是一边喝茶,一边看月亮星星?”靠,一点新意也没有。 元峻宇瞥她一眼,清秀如画的眉峰一挑: “不喜欢?” 夏依苏耸耸肩: “不是不喜欢。只是下次你想让我出来,提前说一声好不?好让我白天睡足了,晚上才有精神跟你喝茶,看月亮看星星。” 元峻宇轻轻说: “今天是端午节,我的生日!” 哎呀呀,元峻宇生日!夏依苏觉得自己还真是猪脑袋,居然忘记了这事儿。她睡意完全没了,连忙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的,绽开笑容,诚心诚意地说: “四殿下生日快乐!祝你福如东海老王八,寿比南山大石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你不同!愿你身体永远健康,幸福快乐常伴着你,祝你所有的希望都能如愿,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所有的等候都能出现,所有的付出都能兑现!” 元峻宇笑骂: “废话还真多!”他美眸一眯,把手伸出来,在夏依苏跟前一晃:“生日礼物呢?拿来!” 夏依苏嘴一撇: “你又没事先告诉我,我哪有准备?” 第419章 不如从嫁与,作鸳鸯2 元峻宇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这不用准备,我要的礼物很简单。” 他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在他的左脸颊上点了两下,簿簿的两片嘴唇微微的呶了起来——言下之意,要亲他两下。 夏依苏一张小脸涨了通红。 这家伙,思想不良,尽是想着这些龌龊之事。元峻宇眉毛一挑:“怎么,你不愿意?”他作势要生气,板着一张脸,一点笑意也没。 夏依苏红着脸,只好说: “愿意愿意愿意!” 元峻宇轻勾嘴角,两排牙齿间流露出一丝很上去挺邪恶的笑: “那还不快点?” 亲就亲,不就是亲面颊么?她又不是没亲过他,而且,还亲了好几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于是夏依苏凑了近去,踮起脚尖,嘴唇就要往元峻宇的左脸颊亲去,不想,就在她的唇快要落下去的时候,元峻宇这可恶的家伙,冷不防把头侧了一下,唇转了过来,恰到好处的对准了夏依苏的唇。 元峻宇的唇,很炽热,很柔软。 夏依苏大惊失色,不禁“哎呀”了声。此时的元峻宇,两条长长的胳臂已伸了过来,紧紧的搂住了她,身体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 元峻宇的身体,无比的炙热,像了火,隔着衣衫,一下子把传递到夏依苏的身上。元峻宇的呼吸也炙热,一下又一下的喷到夏依苏的脸上。 他吻她。 很热烈的吻。 夏依苏感到窒息,却迷恋这种没顶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燃烧了起来,就像点燃了一大片干草那样。她情不自禁的张开手臂,用力缠住了元峻宇,感觉到一种春夜里湿润的芬芳,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寸寸地,遍地都是了。 周围的景色被夜色笼罩着,远近的山水,景物,在微弱的月色下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模糊和暧,昧。元峻宇和夏依苏投到地面上的影子,也影影绰绰,有说不出的模糊和暧,昧。 不远处的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一个穿黑衣的独臂人站在那儿看着。 惨淡的月光,隐隐约约的映着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双小眼睛冷冷的,充满了狠劲,就像荒野庙堂里供奉着的神像,诡谲神秘,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走了近来,是个少女,她走到独臂人身边,轻声说:“老大——” 独臂人没看她,却沉声说:“你怎么来了?” 少女说:“我睡不着,周围走走,看到老大了,便跟在后面来了。” 独臂人问:“近来歌舞练得怎么样了?” 少女答:“师傅说我练得不错,极有天份,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跳得好。她教我的那些舞蹈,我基本上都学会了。”她问:“老大,我们是不是准备要行动了?” 独臂人说:“没这么快。得寻找机会,必须要天时地利才行!如果操之过急,会暴露目标,打草惊蛇。” 少女朝不远处还在热吻之中的元峻宇和夏依苏看过去:“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再不行动,恐怕夏姑娘没多久就要成为四殿下的女人了。” 独臂人的一双小眼睛,闪出一抹阴寒和戾气,冷“哼”了声,阴森森的说:“他要娶她,有这么容易?过得了太后那老太婆一关,还过不了我这关。” 那边的元峻宇和夏依苏吻了很久,很久。终于,两人分开了。 元峻宇声音温柔:“依苏,我们上画舫去。” 夏依苏点头:“嗯。” 元峻宇拉着她的手,上了画舫,走到画舫的顶层。那是露天的观景台,四盏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四角。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好几盏用竹篾扎架,彩色绢纸糊成圆柱体,或长方体形状,底部的横架上,用铁丝捆扎了沾满豆油布团的灯笼。 夏依苏一看,顿时欢呼: “啊,孔明灯。” 这元峻宇,花样还真多,去年她生日,是放烟花,如今他生日,则放孔明灯,看来他还真不乏浪费因子。 古代人喜欢放孔明灯,据说每逢喜庆日子,或盛大的节日,拿着各式的孔明灯,敲锣打鼓,绕村行进到村中的庙宇前,写上自己的愿望放到孔明灯上,然后点上油布团,一撒手,孔明灯便冉冉上升,带上祝福与心愿,飘上夜空。 元峻宇走到案台上磨墨: “依苏,写上上愿望,我们放孔明灯。” 夏依苏走了过去: “好哇好哇!” 只见元峻宇挥笔飞舞,很快就写上一行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论生死离别,都跟你说定了,我要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元峻宇赠予夏依苏。 夏依苏感动了。 她主动环抱上了元峻宇的腰,把头背在他的背上。 元峻宇说:“依苏,你呢?愿望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跟元峻宇有没有未来,但夏依苏还是憧憬。她执笔,认真地写上自己的愿望:不如从嫁与,作鸳鸯!——夏依苏回赠元峻宇。 两人把自己的愿望放到孔明灯上。然后点燃油布,孔明灯冉冉飘升,宛如明灯闪烁于夜空。一阵风吹来,孔明灯带着元峻宇和夏依苏的愿望,愈飞愈高,愈飞愈高! 孔明灯飞远后,元峻宇坐在一张椅子里,他把夏依苏拥在怀里,两条胳膊把她搂住,搂得又紧又结实。 元峻宇说:“依苏——” 夏依苏仰头看他:“嗯?” 元峻宇吻着她的耳垂,轻声说:“唱一首歌给我听?” 夏依苏问:“唱什么歌?” 元峻宇说:“唱那些你以前喜欢唱那些歌。”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一首在二十一世纪一首很流行的歌。那个时候在ktv,她没少唱。于是唱了起来:“……我记得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我心中,哪怕只能够这样的想你……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元峻宇惊诧:“这是什么歌?” 夏依苏嘻嘻笑:“《老鼠爱大米》。” 元峻宇低呤:“……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他抬起头来:“这歌我喜欢。依苏,相信我,我会像歌里唱的那样,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此时夜已深,有着一种很温馨从容的静谧与安宁。 弯弯的月亮行走在墨蓝色的天空中,仿佛一个顽皮的小孩童,一会儿像捉迷藏那样躲进云间里,一会儿又撩开云雾钻出来,露出淘气的笑容。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繁星,灿烂地点缀着夜空。 元峻宇说:“依苏,我们回去吧。” 夏依苏说:“嗯。” 两人下了画舫。元峻宇吹了一声口哨,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顿时跑了过来,两人上了马,绝尘而去。 第420章 焕发第二春1 端午节过后,已停课了半年多的品容堂又再开始恢复讲课了。 夏梦琳感染了风寒,好不容易好了,又转了咳嗽,吃了半个月的药,还没完全好;而夏梦嘉,出水痘了,脸上身上全是红色的水泡,甚至口腔内,耳朵都有红疹。大夫吩咐,不能碰水,不能吹风,所以夏梦嘉只能老老实实在房里窝着,哪儿也不能去。因此只有夏依苏带着紫烟和雪影出门去品容堂听课。 宋大家这次给众人讲八卦。 八卦:是对基本的宇宙生成,相应日月的地球自转关系,表示事物自身变化的阴阳系统。“一”——代表阳;“?”——代表阴,用三个这样的符号,组成八种形式,叫做八卦。 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 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代表山;巽:代表风;兑:代表泽。 八卦互相搭配又得到六十四卦,用来象征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事现象。 夏依苏听得心不在焉。 她在盘算着皇帝赏给自己的那些银子,是不是再要投资些什么?比如说再买地,或房屋什么的,到时候吃租金也不错。 如今她跟夏目北拥有四家酒楼,经营和管理渐渐上了轨道。每家酒楼设着负责人,各部门的主管,领班,实行岗位责任制。因为悦来轩比较大,宽敞,位置好,生意特别兴隆,夏目北就把总部设在悦来轩。 夏目北颇有着二十一世纪公司老总的范儿,举手投足之间,渐渐的带上了某种强大气场。 他如今每天至少去各个酒楼巡逻一遍,给那些负责人还有各部门的主管训训话什么的,之后想干嘛就干嘛去,可以整日镇坐在悦来轩听曲儿,或指挥手下人干这干哪,或自个儿找乐趣到别的地方快活去。 总之,他这个夏氏兄妹连锁酒楼的总裁,做得要比他当初一个人管理醉霄楼要轻松自在得多。 夏依苏上次买下的桃源庄园,给了王二毛和那些残疾的孩子们住,那九十二亩田地,则给他们种蔬菜瓜果。 他们种的蔬菜瓜果,还有养的各种家禽,全部供给酒楼,按市场价结算给他们。为了不让他们有依赖性,养成好吃懒做不劳而获的坏习惯,过完这个冬后,夏依苏给他们置了一批种子之后,没再给他们银子,而是让他们自力更生,吃穿用度靠养植来自足自给。 夏依苏想,那些孩子解决了温饱,是不是该学些什么东西?比如说读书识字什么的。 宋大家讲的八卦,夏依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坐在下面,整整一个上午都在胡思乱想。 她又再想起了元峻宇。 想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笑,还有他高挑修长,略略单薄,却又飘逸俊秀的身形。还有,想他抱着她,吻她那种甜蜜的感觉。 夏依苏想,她跟元峻宇真的可以在一起么? 万一,她有机会回二十一世纪呢?又万一,太后皇帝皇后反对元峻宇娶她呢?如果元峻宇提出要私奔,她会不会答应下来?如果答应了,她一跑了之,会不会连累夏府?还真别说,她在夏府住了一年,倒是生出感情来了,她可不想因为她,夏府上上下下的人会受到连累。 随即,夏依苏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么?还有一句,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烦恼也没用,如果事情真发生了,到时候再说。 下课后,宋大家说:“县主请留步,我有一些话想跟县主说。” 夏依苏留下了。 众人走光后,宋大家说:“县主,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夏依苏问:“谁?” 宋大家说:“我父亲。有次县主说有关时间倒流穿越时空的事,我极感到兴趣。这几个月,我父亲身体不舒,我回乡去照顾我父亲,无意中跟他说起这事。县主,你猜我父亲怎么说?” 夏依苏连忙问:“他怎么说?” 宋大家笑:“如果县主想知道,待会儿我带你去见我父亲,他会亲自告诉你。”她又再说:“我父亲身体刚刚康复,就迫不及待跟我到京城来了,只想跟你见上一面。他说,有些话要跟你说。” 夏依苏心中疑惑,不过却说:“好。” 宋大家的父亲,叫刘铭,是大学士,才华盖世,学识渊博,精通典史,天象学,培养了不少的学生名人。如今上了年龄,便辞官,告老还乡。 宋大家之所以叫宋大家,不是因为她姓宋,而是她嫁的男人姓宋。夏依苏在宋大家的家中,很快见到了见到了刘铭。 这刘大学士,高,瘦,风姿隽爽,道骨风仙,七十多岁的年龄了。在古代,已属于高寿,要不怎么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但刘大学士人虽老,眼睛却不老,有着一双玲珑透彻充满了智慧的眼睛,仿佛前生今世,万古洪荒,都能够一眼看穿那样。 坐下来后,刘大学士也没废话,而是开门见山对夏依苏说: “时间倒流对别人来说,很玄,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我相信这事的存在。任何事物,都会有顺流和逆流,我相信,时间也一样。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研究过,只是我知识能力有限,不但得不到结论,还越来越糊涂,便搁下了。” 夏依苏说:“哦。” 刘大学士笑问:“县主,难道你就没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吗?” 于是夏依苏问:“为什么?” 刘大学士说:“我年轻的时候,曾发生过一件很奇异的事儿,只是事情太奇异了,我一直不曾向人提起。” 夏依苏来了兴趣,赶紧问:“遇到了什么奇异的事儿?刘大学士,你不是告诉我,你年轻的时候,曾经穿越时空了吧?” 刘大学士笑:“县主说对了。” 夏依苏张大嘴巴,一颗心不禁“格”地一跳,继而她跳了起来:“真的?”她不可置信:“刘大学士,你真的曾经穿越时空了?” 第421章 焕发第二春2 刘大学士抚摸着胡子,点头说:“真的。但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是叫穿越时空。”他回忆:“那是在四十多年前,我曾生过一场大病,昏迷了三天三夜,很多大夫都说,没法救活了。在昏迷的那三天三夜中,我的灵魂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夏依苏顿时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听下去。 刘大学士又再说: “那地方,房子很奇怪,很高,什么样子都有。大街上走着很多衣着奇怪的人,男人的头发很短,穿的衣服很奇怪,女人的头发有长也有短,她们身上的衣服穿得比男人还要少,很多都是露大腿露胳臂的,大街上还有一种跑得很快的物体,有长有短,有大有小,有的是很多轮子子,有的是四只轮子,有的是两只轮子,有人坐在上面。大街小巷,充斥着嘈杂的歌声,什么‘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什么‘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 夏依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那是二十一世纪初期流行的歌!刘大学士,你……你是不是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是不是?是不是?” 刘大学士一双眼睛精光闪闪: “县主果真是来自那个地方。” 夏依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是。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刘大学士,你怎么知道那是二十一世纪?” 刘大学士回忆,又再说: “我在那儿很茫然地走着。后来天暗了下来,四周围亮起了很多灯,那儿的灯很亮,光如白昼,有些灯还能变出很多颜色来。我远远看过去,有一幢很高和建筑物,上面写着几个字样:二十一世纪大酒楼。于是我就知道,那个地方,叫做二十一世纪。” 夏依苏紧张地问: “再后来呢?刘大学士是怎么能够回来的?” 啊,这是夏依苏最关心的问题。既然刘大学士能够找到回来的法子,那她是不是也能用刘大学士的法子,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刘大学士说:“我走着着走着,头忽然很痛,痛得几乎要炸开来。后来我听到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像是从天际那边传来,传到我耳朵中:‘刘铭,快回来吧!快回来吧!那不是你的世界,你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中来!’我仰起了头,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白光,我于是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住地滑落,像跌到了无尽的深渊,再后来,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便回来了。” 夏依苏不可置信:“你就这样能回来了?这么简单?” 刘大学士说:“是啊,我就这样回来了。我父亲看到我一天一夜不醒,急了,请来一个叫智尚大师的高僧。智尚大师施了法事,他在我的脑门上,轻轻的一拍,然后叫:‘快回来吧!快回来吧!那不是你的世界,你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中来!’于是,我便回来了。” 夏依苏兴奋,原来是有人帮的。他忙不迭问:“现在智尚大师呢?他在哪儿?刘大学士,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我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去!这不是我的世界,我想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去!” 刘大学士说:“智尚大师住在独云山峰上。如今八十岁高龄了,可还是闲不住,喜欢云游四方,前两天我还让人到独云山峰去。智尚大师的弟子说,智尚大师现在不知道云游到哪儿了。” 夏依苏失望:“那我怎么找他啊?” 刘大学士说:“县主也不要急,我托了他的弟子,如果智尚大师回来了,就麻烦他通知我,到时候我会让人转告你。” 夏依苏忙不迭说:“那谢谢刘大学士了。” 刘大学士轻轻地说:“我也谢谢县主。这些年来,我对我那段这奇异经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研究了许多年,只是有着模糊的概念,却找不着头绪。前些日子,我听我女儿跟我说起你,你说过的一段话让她深感兴趣,你说,当一个物体达到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变慢,而当这个物体的速度超过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倒流。我突然就能够豁然开朗,既然有时间倒流,那就会有时间加速。” 夏依苏喃喃:“你是时间加速,到了未来的世界,而我是时间倒流,回到了从前的世界。” 刘大学士说:“正是这样。”他问:“你们那个地方,是不是很自由?” 夏依苏点点头:“我们那儿,比较民,主,男女平等,没有贵贱之分。女子可以读书,需要打工挣钱,嫁人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男人,不满意可以离婚——呃,离婚,这儿叫做写休书,不过这儿的休书,只能男人写,我们那儿,无论男人女人,谁都可以写。我们那儿的社会提倡,女子要自尊,自爱,自立,自强,为自己而活,不要依附男人而生存。” 刘大学士说:“原来是这样。”他说:“县主,不要着急,你不想待在这儿,想回去,如果我能帮的,我会尽量帮你。” 夏依苏开心不已:“宋大学士,谢谢你啊。如果我能回去了,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刘大学士忍俊不禁:“县主的下辈子,我还要等不知是几百年,抑或是几千多年的光阴呢。” 夏依苏伸了伸舌头,不禁傻傻地笑了起来。 想到自己不久的将来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和该死的这个落后闭塞封建的地方拜拜,夏依苏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兴奋的情绪一直在高涨着——她甚至,忘记了不久之前才跟元峻宇许诺的“不如从嫁与,作鸳鸯”这愿望了。 从宋大家的家中出来,夏依苏上了马车。 她吩咐马车夫:“到建平公主府。” 元绿娅是跟自己同时穿越过来的难姐难妹,夏依苏肯定要跟她共同分享这从天上掉下来砸到身上来的大喜讯。她们是来自一个地方,她可以回去,元绿娅自然也能回去,到时候她们俩一起回去。 第422章 焕发第二春3 看到夏依苏喜气洋洋,紫烟和雪影面面相觑。 雪影问:“主子,你遇到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夏依苏一脸神秘,眨眨眼睛说:“不告诉你们,反正告诉了你们,你们也是不懂。”却忍不住大嘴巴,透露了一点点风声:“你们俩个跟我也有一年多了吧?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们会不会不舍得我?” 紫烟和雪影吓坏了。特别是雪影,脸都变了,急急的问:“主子,你说些什么呀?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夏依苏喜滋滋的说:“我要回去了——呃,我要回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雪影的脸更是苍白,声音带着哭腔:“主子好好的,干嘛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来吓奴婢?主子能长命百岁呢,要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要好几十年。”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呸,我又不是要挂了,我生龙活虎得很,不会挂这么快啦。我说的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跟黄泉也没有关系,而是——算了,懒得浪费口舌跟跟你们说。简直就是鸡跟鸭讲,火星人和地球人讲,代沟太大,根本无法交流。” 紫烟和雪影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夏依苏不理她们,自顾自哼歌: “……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咱老百姓今儿真啊么真高兴……” 她又再哼:“……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别在四处漂泊……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到了建平公主府。府里的奴仆说,建平公主一大早就出府去了,还没回来。夏依苏问:“她去了哪儿?” 奴仆摇头说:“小人不知道。” 夏依苏“哦”了一声,然后说:“建平公主回来后,麻烦你转告她,说我有急事找她。” 奴仆答应了下来:“是,县主。” 回去的时候,路过和乐楼。 夏依苏看天色还早,于是吩咐马车停下来。老夫人每年的五月,总会到普善寺里吃斋,念经拜佛,要在普善寺里里住上一个月时间,二太太陪了老夫人前行。老夫人没在府中,夏依苏自然不急着回去,眼珠子一转,决定到和乐楼大吃大喝一顿,自己跟自己庆祝。 为什么不呢?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让夏依苏整个人一直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忘乎所以,不能自控。 刚刚到门口,夏依苏就遇到王二毛,他带着几个孩子,送来他们自己种的新鲜蔬菜瓜果。那几个孩子远远看到夏依苏,一阵欢呼,兴奋地围了上去,亲热地叫: “夏姐姐——” 夏依苏笑着问他们: “你们都跟二毛哥来了?”她瞧瞧他们,嘻嘻笑说:“你们穿得挺干净整齐的嘛,气色也不错,一个个油头粉面的,看来二毛哥没有虐待你们。” 王二毛站在旁边,挠挠头: “我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虐待他们。” 一个小孩仰起头来,声音清脆: “夏姐姐,二毛哥没有虐待我们。我们搬到桃源庄园去住后,不用穿破烂衣服,餐餐都有饭吃,还可以吃得很饱。” 另外一个小孩插嘴: “夏姐姐,我们还常常有肉吃。” 再另外一个则小孩告状: “只是二毛哥太凶了,天天骂我们,让我们去干活,淋菜,喂鸡,赶羊儿去吃草……不干活,不给吃饭。” 再再另外一个孩子也嚷嚷: “对对对,二毛哥太凶了。我们有谁不干活,二毛哥就不给吃饭!” 王二毛嘿嘿笑,看了他们一眼说: “不干活自然不得吃饭。夏姐姐——”虽然他的年龄比夏依苏大,可他还是跟了那些孩子叫她夏姐姐。他说:“夏姐姐给桃源庄园给我们住,把地给我们种蔬菜瓜果,我们可以养鸡养鸭养猪养牛养羊,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困了有床睡,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如果你们都偷懒不干活,对得住夏姐姐么?” 孩子们不作声了。 夏依苏问:“近来怎么样?蔬菜瓜果的收成好么?” 王二毛恭恭敬敬地说:“蔬菜瓜果的收成很好,孩子们也挺懂事,个个都勤力干活。上个月结账,还有了剩余的银子,孩子们能够吃饱穿暖不成问题。” 夏依苏点点头:“那就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二毛,有一事儿我刚好想找你,如今见着了最好,我不用到桃源庄园。” 王二毛连忙问:“夏姐姐,什么事?” 夏依苏说:“你去找一个教书先生,让他到桃源庄园。以后每天抽一点时间出来,让孩子们读读书,认一些字,算一些简单的数。” 王二毛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欣喜若狂:“夏姐姐,真的?我们真的可以读书识字?” 夏依苏说:“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只要你们愿意学。” 王二毛连连点头:“愿意愿意!”他喜极而泣,没差点儿要跪下去,抹着眼泪说:“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读书识字。以前住在慈幼堂,不远处曾经有一个学堂,常常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那个时候我多羡慕那些能上学的孩子,老是想,如果我也能够读书多好!” 这王二毛,真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可惜投错了胎,出生在贫困家庭,如果是富家子弟,恐怕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夏依苏拍拍他的肩膀,掉了一句挺文雅的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努力哈,为你的弟妹们做个好榜样。” 身后忽然有人说:“好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原来是元峻明,怀里抑抱了个酒罐子,正在笑呤呤的望向她。夏依苏“咦”了声:“五殿下,你怎么来了?” 元峻明说:“我路过这儿,看到你,因此便过来了。” 夏依苏望他怀里的酒罐子,笑问:“这是不是你酿的葡萄酒?” 第423章 焕发第二春4 元峻明大笑:“好眼力!”他说:“这是去年酿的葡萄酒,也只剩下这一罐了,一直舍不了喝。今天心血来潮,忽然想要拿去送人,不想这么巧在这儿看到你,也是天意,那朋友没口福了。依苏,怎么样?我们一起喝?” 夏依苏眉开眼笑,做了个ok手势:“好!” 王二毛也识趣,顿时说:“夏姐姐你忙去。我们送完了菜,等帐房先生签个字按个手印,我们就回去了。” 夏依苏说:“刚才我吩咐你的事可别忘了。” 王二毛忙不迭说:“不会忘不会忘!” 夏依苏带着紫烟和雪影,和元峻明进了和乐楼,上了三楼。小二看到夏依苏,连忙走了过来:“县主你来了啊?县主要吃些什么?” 夏依苏说:“炒几个下酒的小菜就可以。” 小二可不敢怠慢,到底夏依苏是半个掌柜,他们老板之一。 没一会儿,就上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这些菜,全是悦来轩除了李公羹之外的招牌菜。 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烹饪文化也是其中不可缺少的精髓。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里,树上长的,叶上爬的生物,只要不幸给人类捉到了,无不刀到命丧。然后经一番熟练处理操作,或蒸,或炒,或爆,或煮,或煎,或炸,或烤,或炖,或焖,或烹,很快就变成了一盘盘美味菜肴。 夏依苏对紫烟雪影说:“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呀,还傻坐着干什么?” 因为有元峻明在,紫烟雪影不敢放肆。夏依苏却不管,伸手要拖她们:“难道你们肚子不饿?一起坐下来吃又怎么啦?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干嘛这么死脑筋,不懂得变通一下?” 元峻明生性不羁,倒也豪爽,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话我喜欢听,说得我心坎里去了!”他对紫烟雪影说:“既然你们的主子这么不拘小节,你们就听她的罢。” 紫烟雪影坐下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心情喜悦的原故,夏依苏大口大口的吃菜,也大口大口的喝酒,频频举起碗,跟元峻明干,不知不觉得,就喝了好几大碗葡萄酒下肚。 近一年的葡萄酒,有些了些酒精度数。喝着喝着,夏依苏就有些喝高了,她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喜不自禁地说:“五殿下,告诉你,嘿嘿,我准备回去了!哈哈,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去了!” 元峻明眯缝了双眼,也有些醉态可掬:“我也准备回去了啊,吃饱喝足了,难道还赖在这儿不走?” 夏依苏嘻嘻笑:“不是这个回去啦!是那个回去啦!” 元峻明问:“那个回去?是什么?” 夏依苏凑近他,双手做了一个喇叭状放在嘴巴:“五殿下,嘿嘿,我告诉你哦,我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了哦。” 元峻明问:“二十一世纪?那是什么地方?” 夏依苏又再冲着他嘻嘻笑:“五殿下,你不知道吧?我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我是来自几百年,抑或是一千年,或是几千年后的人,因为时光倒流,无意之中,便穿越时间到你们这个朝代来了。” 一罐葡萄酒也有五六斤,如今没剩下多少。元峻明比夏依苏要喝多一半,此时也有三四分酒意,不过比夏依苏清醒得多,他咧嘴说:“夏依苏,你喝多了,怎么净是说些胡话?” 夏依苏一本正经:“我不是说胡话,我是说真的!” 元峻明问:“几百年,抑或是一千年,或是几千年,那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夏依苏醉眼朦胧,傻笑着说:“那个地方,叫二十一世纪!最高的楼,108层,不用爬楼梯,乘坐电梯——站在一个封闭式的地方不动,按上面的按钮,眨眼之间,就升到几百米高的地方。” 元峻明笑着问:“真的。” 夏依苏一个劲地点头:“真的!”又再说:“五殿下,你不知道吧?我们二十一世纪,最快的交通工具,是火箭,能飞到月亮上去。平日出门,空中飞的有飞机,陆地跑的有汽车火车,水中游的有轮船,速度之快,不是你们可以想像的。就是不出门,也尽知天下事,因为有电脑,电视,手机,人在千里之外,也能够看得到对方的一举一动,能够和对方对话,彼此都听得到对方的声音。” 元峻明张大嘴巴:“有这么神奇?” 夏依苏说:“当然有这么神奇!”顿了一顿,又再说:“在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女人可以顶半边天,读书,挣钱,和男人一样养家糊口,婚姻自由,一夫一妻制。” 元峻明侧侧头,不禁心神向往:“听起来,好像是人间天堂。” 夏依苏一拍手,又再傻笑起来:“相比这儿来,二十一世纪的确上人间天堂!哈哈哈,五殿下,我准备要回去了,我终于准备回去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红太阳,哈哈哈!” 楼下的舞台,有两个人在表演唱曲儿。在三楼的阁楼小包厢的栏杆下看下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男是楚家浩,脸上涂上厚厚的脂粉,化着浓妆,一副俊秀小生的扮相。女的花旦打扮,脸上也涂上厚厚的脂粉,化着浓妆,相貌娇俏动人。 夏依苏的目光落到花旦脸上,不禁睁大眼睛,虽然喝多了,但她眼睛没花,还是能把她认出来,那花旦——天,竟然是元绿娅!她还真豁出去了,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跑到这儿来唱戏。 只听元绿娅唱:“纵未赋鸳鸯,身心已属郎。” 轮到楚家浩唱:“决殉爱,至死不负情,留得千秋载。” 元绿娅唱:“痴心山伯伴英台。” 楚家浩唱:“前缘尽了,不复愁哀,今天情侣已脱恨海。” 元绿娅唱:“双双逍遥天外,痛心恨事。” 楚家浩唱:“流传万代。” 元绿娅唱:“化蝶侣双飞,生死永共怜。” 楚家浩唱:““永相爱,两心不分开,同结生死爱。” 楚家浩唱腔动人,韵味醇美,忧伤;元绿娅的唱腔则是空灵,凄美,迷人。最后两人含情脉脉对望,合唱:“一双一对直飞上蓬莱。” 元峻明也把元绿娅认出来了,纳闷:“咦?皇姐?她怎么到这儿来了?还跟楚三公子一起唱曲儿了。” 夏依苏嘻嘻笑:“你皇姐焕发第二春呀,不给?” 元峻明问:“什么叫焕发第二春?” 夏依苏说:“人的一生,往往要经历高高低低的起伏,高潮——低谷——高潮,就这样一个路线,在感情上也是如此。前一段情过去了,沉甸了一段岁月,当遇到第二段情,就会瞬间大爆发——呃,这就叫焕发第二春。” 第424章 竹子舞1 夏依苏想,遇到元峻宇,算不算是焕发第二春? 也许,算是吧。但她这第二春,也太短暂了,还来不及好好享受一下过程,就是转眼即逝,真是一件悲哀的事儿。 夏依苏决定,先不把刘大学士的话告诉元绿娅,让她先享受享受第二春的甜蜜,享受一天,心中就甜蜜一天,哪怕最终化了泡影,也曾经是真真实实的拥有过。夏依苏想,到时候找到智尚大师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智尚大师还真不容易找,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有出现。 夏依苏每次去品容堂,见到宋大家,总是迫不及待问:“智尚大师呢?他还没云游回来?” 宋大家回答;“还没呢。” 夏依苏才问:“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宋大家说:“这个就不知道了,他的弟子也不知他云游到哪儿去了。” 夏依苏盼智尚大师出现的同时,也希望他不要这么快出现。她心里矛盾得很,一会儿想着,没过多久,她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了,不用呆在这个朝代生死病死;一会儿,她又再想,如果她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那她就得跟元峻宇拜拜了,从此,两人相隔了不知是几百年,或一千年,抑或是几千年的岁月,就没有相见的机会。 这个时候夏依苏才知道,原来,她是爱元峻宇的。 真的,真的,很爱! 因为她每次想到自己要离开元峻宇,一种无尽的哀伤便会涌上心头,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心底,发出了“啪啪”的声响,像皮肉撕裂一般,尖锐的痛楚,排山倒海一样划过心脏,很痛,很痛的感觉。 周星驰在《大话西游》中,有一句很经典的台词: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夏依苏想,如果她撇下元峻宇,回到二十一世纪,那她,会不会是女版的至尊宝?去,或留,还真是一个难决策的问题。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日,一艘豪华的画舫随意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漂流,里面坐着元峻宇和夏依苏,他们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喝着茶,吃着糕点。 夏依苏从窗口看去, 一碧如洗的蓝天上,不时飘来一朵朵白云。 那些白云,瞬息万变。一会儿像了一大堆棉花堆在天空中;一会儿又像了一座雪山那样屹立在天边;只是一瞬那的功夫,白云又变了样,变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搂着女人,亲密的窃窃私语;没一会儿,男人身边又多了几个女人,众女人在争夺男人,你拉我扯;一阵风吹过,男人女人不见了,白云又变成了千万匹脱缰的烈马,在蓝色的天空中,奔跑,跳跃…… 夏依苏的闷闷不乐,元峻宇察觉了,他说:“依苏,你怎么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依苏回过头来:“呃,没什么。” 元峻宇问:“想些什么呢?想得这样入神?” 夏依苏否认:“没想什么啦。” 元峻宇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我?” 这家伙太聪明,想瞒他不易,可夏依苏又不想跟他说实话,支吾了一下才说:“有。因为我总是想着,楚大小姐是不是横在你和我中间的一座大山——呃,我应该是说,太后是横在你和我中间的一座大山,如果她不点头,我们这辈子休想在一起。” 元峻宇眉头一挑:“你担心的是这个?”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伸手,冷不防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笨蛋!夏依苏,你是个大笨蛋!只要我想娶,你想嫁,什么都拦不住我们!” 夏依苏把话题转开,胡扯蛮缠般的说:“四殿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虽然我长得不错,可离倾国倾城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脾气不好,人又不温柔,做事冲动不顾后果。四殿下,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元峻宇说:“你是脾气不好,人不温柔,可是你可爱呀,特别是你耍心眼儿的时候,眼珠子转动,有说不出的顽皮。别的女子对我都是恭恭敬敬,低眉顺眼,让她往东就不敢往西,一点也没趣儿。而你,不但敢不听我的话,还敢骂我,敢跟我作对,你跟她们完全不同。” 夏依苏撇撇嘴:“还说哪!那个时候,你不是捉弄我,就是欺负我。” 元峻宇眯起一双眼睛,笑得很阴险奸诈的样子:“谁让你那么有趣儿?我不捉弄你,欺负你,我还捉弄谁,欺负谁?” 夏依苏说:“嘿。” 元峻宇伸手,又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手上加大了力度——他故意的,故意的把她的鼻子弄痛。随后,他又再说:“笨蛋!” 夏依苏抗议:“喂,你再这样刮我的鼻子,我的鼻子会扁的!鼻子扁了,那我就会变成丑女人一个了。” 元峻宇说:“谁让你这么笨?” 呸,她才不笨好不? 此时的阳光很好,太阳很明媚,空气里有花香的味道,两岸的树林里,蝉一声一声叫着,不远处,有蝴蝶捉对儿起舞,看上去,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画舫里,放着一面筝,夏依苏说:“四殿下,我弹筝给你听好吗?” 元峻宇说:“好。” 夏依苏弹奏了《白狐》,她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夏依苏不是千年的狐,而是几百年,或是千年后的人。 她像歌中那只千年的狐一样,深爱着一个男人。不同的是,狐爱的那个男人,并不爱狐。而夏依苏,她深爱的男人,也深爱着她。可是,她也像狐一样,要离开自己深爱的男人。 第425章 竹子舞2 都是命运在捉弄人。 遇到对的人,却在错的时间里。 这个时候,元峻宇取出了一支白玉笛子,配合着夏依苏弹筝的音乐节奏,心有灵犀似的吹了起来。元峻宇在音乐方面极有天赋,听一遍曲子,就记住了。 筝笛二重奏,配合得天衣无缝,音色浑厚柔和,清亮,圆润,悠扬,委婉,把一曲《白狐》演奏得缠绵悱恻,扣人心弦。 笛子声忽然停了下来,元峻宇看着夏依苏,惊诧:“你怎么哭了?” 夏依苏说:“有吗?”她伸手往脸上一摸,果然,一脸的泪,她赶紧解释说:“哎,这乐曲太动人了,所以,就哭了。” 元峻宇盯着夏依苏看:“是么?我怎么感觉到你心事重重,在强颜欢笑?”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才没有,好不?”她支开了话题,挤出笑容说:“四殿下,你还没见过我跳舞呢,其实,我跳舞起来,不比唱歌差,你信不?” 元峻宇没再追问下去,咧嘴一笑,调侃说:“我记得,以前你跳过一支叫什么双节棍的舞,就是‘哼哼哈兮’那个。” 夏依苏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那不是跳舞,是唱歌好不好?那歌叫《双节棍》,因此就用双节棍挥舞一下了。” 元峻宇装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那歌,叫做《双节棍》啊?我还以为叫做《哼哼哈兮》,因为你除了哼‘哼哼哈兮’之外,就没有唱什么了。” 夏依苏嘻嘻笑:“因为我忘记了歌词,只记得‘哼哼哈兮’,反正你们也不懂,就用‘哼哼哈兮’来蒙了。”她问:“四殿下,你到底要不要欣赏我精湛的舞姿嘛?” 元峻宇瞧瞧她,一副不可置信表情:“你真的会跳舞?” 夏依苏得意:“当然会。” 元峻宇问:“你会跳什么舞?” 夏依苏说:“我会跳——”她刚要脱口而出“钢管舞”,还好聪明,反应快,硬生生的把这三个字咽回肚子去。到底,这“钢管”,是现代产物,古代没有,元峻宇再聪明,也不会明白。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无意中看到不远处的岸上有一片绿油油的竹子,于是说:“我会跳竹子舞。” 元峻宇问:“竹子舞?什么是竹子舞?” 夏依苏说:“就是攀着竹子跳舞,你没见过的啦。” 元峻宇哄然大笑:“有这样稀奇古怪的舞?还真别说,我还真的要欣赏你这精湛的竹子舞姿。” 画舫靠了岸,两人走了下来。 到了竹林,夏依苏挑了一根钢管那样大小,又直又硬,散生型的竹子。其实,夏依苏的舞姿,不像她吹的那样精湛,她会跳的舞,不过是二十一世纪酒吧那些嗨舞,钢管舞嘛,因为好奇,上初中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 夏依苏之所以学钢管舞,是因为她老妈反对,她叛逆,她老妈越反对的她就越学。她老妈说,钢管舞?那是脱,衣舞的同类项!一种最无耻最不要脸的舞蹈!夏依苏觉得她老妈,是带了有色眼光看问题。其实一正一邪,只是在一念之间:用带有邪念的眼光看,便是色,情的;用欣赏的眼光看,则是艺术。 刚才夏依苏唱了《白狐》,其中有一句“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因此心血来潮,就想着自己准备要回二十一世纪了,她想临别前,要为元峻宇跳一支舞。 为什么不呢? 她要元峻宇记住她,以后看到别人跳舞,就会想起她。 夏依苏站在那根竹子旁边。她嫌她的裙子太长,几乎要拖地,不方便,又担心跳舞的时候不小心踩着了绊倒,为了预防万一,她索性伸手,很粗野的就扯了一截下来,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裤——跳钢管舞,一般是穿紧身有弹力的小背心和平腿短裤的舞蹈服。 可在古代,一来找不到这样的舞蹈服,二来夏依苏再天大狗胆,也不敢穿这种古代人认为是“伤风败俗”的衣服。 夏依苏说:“四殿下,你给我奏音乐,我来跳舞。” 元峻宇问:“奏什么乐曲?” 夏依苏说:“很嗨很劲的那种的乐曲——呃,就是节奏轻快,急促,激烈。” 元峻宇手中拿了笛子,他放到唇边随意吹了一下。乐曲轻快,激情,有着要燃烧起来,既有着柔韧性,又带着热情奔放——虽然远远达不到夏依苏想要的那种,但也将就了,比没有的好。 在元峻宇的笛子乐曲声中,夏依苏就摇头晃脑起来,一边两手抓着竹子做动作,慢慢绕着竹子走动,脸上绽出了一个自以为很优雅的笑容。随后,夏依苏把自己身体重量交付到竹子上,轻柔地扭动着。 元峻宇吹的笛子乐曲不是很合拍,加上穿的不是穿舞蹈服,夏依苏的钢管舞跳得没什么水准,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并没有发挥出来。 她做得最多的动作,便是扭动着她那灵活,柔韧,纤细,如同在水中穿行一样的水蛇腰,再秀个优美的旋转,偶尔也攀爬一下,来个倒立什么的,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钢管舞动作,想不到,也唬得元峻宇一愣一愣的。 他好几次,笑喷了起来。 笑中,忍不住惊诧。 夏依苏的钢管舞,说不是舞嘛,好像又蛮像一回事,有一定的规范动作,攀爬、旋转、倒立,都张驰有度。说是舞嘛,有跳舞是这样跳的吗?终于,夏依苏气喘吁吁,完成了她的钢管舞动作。 元峻宇也停止了弹奏,他扬起了一双眉毛,边笑边说:“你这竹子舞,还真特别,我还真没见过。依苏,是哪个混帐的家伙教你的?” 夏依苏伸伸舌头:“我自创的,不行么?” 元峻宇笑不可抑:“行行行,也只有我这个混帐的未来王妃,才能自创出这样的混帐竹子舞来。” 夏依苏问:“精湛不?” 元峻宇说:“精湛——动作优美,姿势难看。” 夏依苏跺脚:“好啊四殿下,有你这样夸的么?完全是损我嘛。” 元峻宇又再笑了起来。 第426章 留,或不留?1 周围景色极美,青山绿水。竹林旁边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的往不远处的村落绕去。 夏依苏朝小溪走了近去。溪水很清澈,水影中的她,头发乌黑明亮,皮肤紧绷,肤色如瓷如玉,虽然还是瘦瘦的,但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已有了韵味,特别是微微一笑的时候,媚眼如丝,风情无限。 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其中夹着小孩子的喧闹声,似乎很热闹。 元峻宇和夏依苏好奇,走了过去。 原来那边是一个果园。园子里种有很多果树,品种繁多,色泽宜人,梨,香蕉,柿子,柚子,桃……果园的主人极有经商头脑,让人们到园子里自己采摘,采摘下来的水果按斤数付钱。 这儿的水果价钱和外面卖的差不了多少,只在在这儿由自己亲手摘下来,自有一番乐趣。 果园很热闹,熙熙攘攘的,像了游乐场,不时传来了孩子的欢笑声,打闹声,其中还夹着大人的呼唤声。 元峻宇和夏依苏兴致勃勃,也拿了小篮子去摘蟠桃。 没一会儿,夏依苏就摘了满满一篮蟠桃。正在兴冲冲间,不想无意之中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夏依苏手中的篮子抓得牢牢的,蟠桃没掉下来,倒是那人手中的篮子落在地上,几只桃子散了一地。 那男人,四十来岁的模样,留着两撇稀稀疏疏山羊胡子,一身耀眼的颤巍巍肥肉,因为肥胖,感觉他像一头猪,多过像一个人。他瞪着一双因为肥肉过多被挤得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穷凶极恶地朝了夏依苏大喝一声: “臭丫头,你走路不带眼睛啊?是不是眼睛瞎了啊?” 看上人家是中年大叔且肥得像猪的份上,夏依苏不跟他计较,连忙说: “对不起!对不起!” 肥男人不肯放过她,堂堂七尺身高肉腾腾的男人之躯的,却小肚鸡肠得很,他用了高两个八度的声音,以大欺小地大吼: “一句对不起就能把问题解决?没那么容易!你得赔我蟠桃,我辛辛苦苦摘了半天,容易吗我?” 呸,他篮子里的桃子,又青又小,才四五个,什么辛辛苦苦摘了好半天?忽悠人哪?夏依苏估计他是看中了她篮子里的那些又大又红又诱人的蟠桃,起了贪便宜之心,来个以大欺小。 夏依苏心中有气。她说“对不起”是便宜他了,因为是他撞她的,又不是她撞他,不想他却恶人先告状。当下,夏依苏斜了眼睛,瞪他,毫不示弱,声音也跟着他高了两个八度: “是你带路不长眼睛,是你眼睛瞎,又不是我瞎!我干嘛要赔你蟠桃?” 肥男人朝她暴喝一声: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峻宇还在旁边一棵树上摘蟠桃,没有看到这精彩一幕,听到夏依苏的嚷嚷声,走了过来,他问: “怎么回事?” 夏依苏指了肥男人: “这个人不讲道理,他欺负我。” 肥男人横扫了他们一眼。此时元峻宇穿了便服,一副平民百姓的打扮,看上去文质彬彬,文弱书生的扮相。夏依苏倒是穿了绫罗绸缎,只不过刚才她跳“竹子舞”的时候,嫌裙子太长,已扯了一截下来,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裤,因此不伦不类,没点有钱小姐的扮相。 肥男人强横:“你这臭丫头,走路不长眼睛,撞了我,把我的蟠桃都撞烂了了。你得赔我!” 夏依苏“哼”了一声,牙尖嘴利说:“到底是你走路不长眼睛还是我走路不长眼睛?你那么肥,肥得脸上的肉都把眼睛挤没了,所以看不到路是不是?呸,撞了人,还恶人——不,是肥人先告状!你要不要脸?” 旁边有人听到了,顿时轰然大笑。 结果肥男人恼羞成怒,扬起了拳头,凶神恶煞的要打夏依苏。手抬到半空中,犹豫了一下,大概在想,欺负一个女孩子,应该不应该? 说时迟,那时快,元峻宇的脚冷不防一抬,猛地把刚才肥男人掉到地上的篮子一踢,篮子顿时“嗖”一声飞了起来,以了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冲向肥男人,不倚不偏,稳稳当当扣在了他的头上。 肥男人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来,元峻宇手中的两个桃子,忽然飞了出来,仿佛利箭一般,快如闪电直击肥男人的双脚。 只听肥男人“啊”一声惨厉叫,两只桃子分别击中肥男人的左右膝盖,发出了轻微的骨碎声音,随后肥男人的左右膝盖血流如注,篮子还扣在他头上,他顾不了拿掉,“扑通”跪了下来,发出了杀猪那样的嚎叫。 周围的人看了过来。 喧闹声停止了。 有几个彪形大汉拿棍子——估计是果园的保安兼打手,他们杀气腾腾冲过来,一边大声嚷嚷:“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不走,待何时? 元峻宇不是怕他们,也是不想惹是生非。趁别人不知他们的身份,来个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如果把这事传了出去,恐怕变了味,搞不好,说他堂堂一个殿下,以势欺人,横行霸道,欺负平民百姓。 元峻宇拎起了夏依苏,把她扛上了肩头。随后他双脚一蹬,足底无声,身子轻盈得宛如飞燕掠波一般,倏然之间,已悄无声息飘然出了果园,眨眼工夫,没了踪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夏依苏在元峻宇的肩膀上,感觉到身子在飞,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不真不切,不尽不实,仿佛作梦一样。 到了刚才的竹林,元峻宇这下放下她。 夏依苏这才发现,她手里还紧紧的提着篮子,上面满满的蟠桃,居然一个也没掉。她看了元峻宇一眼,想起刚才的事,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天哪,没想到这一闹,我们倒是吃上了霸王桃。哈哈哈,太爽了。” 元峻宇问:“霸王桃?” 夏依苏说:“吃了不给钱的桃了,就叫霸王桃!” 说完,她忍不住,又再大笑了起来。她笑声在四周流窜了起来,层层润进空气里,朗朗的,像满山遍野的明媚阳光。 第427章 留,或不留?2 元峻宇看着,不禁怦然心动。 此时有风吹过来,扬起了夏依苏的头发,头发随风欢快地飞扬起来。那一刻,笼罩有阳光中的夏依苏,身上莫名的有了一层光环,那明朗而欢快的笑容,透着一股诱人的青春气息,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美。 夏依苏的笑声,冷不防蓦然而止。 原来不远处的草地里,忽然钻出来一条手指那么粗细,全身花花绿绿的小蛇来,停了一下,竟然朝她游走过去。 夏依苏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眼里渗透了惊恐,脸两边的肌肉拉得紧紧的,嘴巴像呈o型大张着——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每次看到蛇,便身子颤抖,双脚发软。她盯着那条离他越来越近的小蛇,毛发竖立,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终于,她尖叫了起来: “蛇!蛇!蛇——” 元峻宇转头看过去。看到那条蛇后,不禁咧嘴一笑。不过是一条小小的蛇而已,不过拇指那样大小,有什么可怕的?亏夏依苏平日里还张牙舞爪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那条小蛇游到夏依苏跟前,还有几步远的距离,便不动了,它是初生小蛇不怕人,还似乎对夏依苏很有兴趣,把头高高昂起来,瞧着她。 夏依苏更加吓得魂飞魄散,手脚颤抖,唇齿发颤,用了微弱的声音叫: “救命!救命!” 元峻宇走了过去,弯下身子,一把抓过小蛇,高高抬起,就要把小蛇往远处扔。不想小蛇受惊,猛地张开嘴,朝了元峻宇的手背咬了一口。元峻宇吃痛,不觉手一松,小蛇便掉了下来。 小蛇落到地上,便迅速的游走,游到草丛里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元峻宇手背被蛇咬的伤口,有血渗了出来。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元峻宇吓了个魂飞魄散,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被蛇咬伤的手,脸色惨白,手脚颤抖,唇齿发颤,用了微弱的声音很绝望的说: “救命!救命!” 夏依苏此时什么都顾不了,把手中提着的篮子扔到上地,还没来得及吃的霸王蟠桃滚了一地。她赶紧冲上来,由于冲得太急,一抬脚就踢着了石头,一个踉跄要摔倒。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元峻宇跟前,猛地抓起他的手,一脸焦急,连声音都变了,一叠声的说: “四殿下,你有没有事?你没事吧?四殿下,你快说呀,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元峻宇嘴唇哆嗦着,想挤出一个笑容,可笑得却比哭还要难过。他一改往日的镇定,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我……”我又再说:“听说,被……被蛇咬,也是能够死……死人的——特别是小蛇。还……还听说,刚……刚孵化出不久的小蛇,要比茶杯粗的大蛇毒性要大,因为大蛇捕食频繁,咬人时注毒量较少,小蛇……尤……尤其是刚刚孵化的小蛇,因……因为较少捕食,因此咬人时注毒量相……相对较……较多……” 夏依苏急得手足无措,团团转,一边直跺脚: “天哪,怎么办?怎么办?”她又再说:“四殿下,你……你怎么这样笨?你这样用手抓蛇,蛇不咬你又咬谁?” 元峻宇已没力气和她吵了,目光焕散,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说: “我……我难受得厉害,我……我感到恶心,呕吐,出汗,发热,全身乏力虚弱,还……还有,我……我视力模糊,呼吸窘迫,肌肉搐搦……依苏,看来,我……我不行了。我……我死得多冤……冤枉。” 夏依苏恐惧的瞪大眼睛,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这一瞬那,夏依花只觉得天晕地旋,天整个儿都要塌下来了。 不!元峻宇不能死! 不能!不能!不能! 情急之中,夏依苏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顾不了想,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了元峻宇的手,张口,用她的嘴,用力地吸他被蛇咬的伤口,吐了一口血水出来,又再吸,反反复复。 元峻宇声音轻飘飘的问:“依……依苏,你……你干什么?” 夏依苏又再把一血水吐出来后,回答:“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元峻宇摇头,一双眸子愈发无神,声音愈来愈弱:“没……没用的。蛇毒已……已侵入到我的五脏六腑。我……依苏,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夏依苏的眼眶不觉红了,哽咽着说:“四殿下,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我怎么办?” 元峻宇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依苏,看……看我是你救命恩人的份上,为你而……而死,可不可以答……答应我一件事?” 夏依苏哭着说:“四殿下,别说是一件,一百件,一千件,也可以!” 元峻宇说:“你……你可不可以,抱……抱……抱抱我?” 夏依苏抱了,紧紧的抱住了元峻宇。元峻宇又再说:“你……你可不可以,吻……吻吻我?吻……吻我的嘴唇?我……我知道,这要求,很不要脸,很无耻!不过,人将要死了,什……什么都无……无所谓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无耻就无耻吧!” 夏依苏怔怔地望了元峻宇一会儿,便低下头,把她的唇轻轻地盖了在他的唇上。元峻宇的唇,很柔软,很温柔,轻而密,仿佛玫瑰色的黄昏小雨。 吻着吻着,不知什么时候,元峻宇也反吻了过来。 元峻宇用他的舌尖,顽强地分开了夏依苏那发抖的唇,然后舌头一点点地伸了进来,再然后,元峻宇的唇舌,火热地侵占着夏依苏唇齿。 夏依苏流着泪,用了绝望而悲壮的心情,和元峻宇很疯狂的吻着,有点近乎疯狂地索取。 两人的身体,不知不觉就紧紧地贴在一起,几乎没有缝隙。夏依苏闻到了元峻宇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浓郁的,喷薄欲出的,男性荷,尔,蒙气味的味道,令她茫然,更令她心碎。 第428章 留,或不留?3 两人不知吻了很久。终于,夏依苏受不了,推开了元峻宇。再吻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元峻宇的手捂地心口上,垂下眼睛,声音很轻,很低,耳语那般的问:“依苏,你……你是爱我的,是不是?” 夏依苏点头:“对!我爱你!” 元峻宇像是不相信,声音又再轻轻的问:“依苏,你是不是看到我快要死了,所以你才这样哄我开心?” 夏依苏忙不迭摇头:“不!我是真的爱你!以前我不知道,如今我知道了,四殿下,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元峻宇问:“真的?你不是哄我开心?” 夏依苏说:“真的!我不是哄你开心,我真的是爱你!” 原本目光焕散,气若游丝的元峻宇,这个时候忽然抬起头,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哪像是生命弥留之际?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很得瑟,随后一个鲤鱼打挺,身手敏捷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夏依苏呆呆地望着他,一下子懵了,结结巴巴地问: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峻宇站在夏依苏跟前,负手而立,他像是很满意她刚才的表现,笑意在他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荡开了来,他说; “怎么回事?我不用死了呗。” 夏依苏还是傻不拉叽的瞪着他: “你……你不用死了?” 元峻宇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意愈发浓郁: “笨蛋,谁告诉你草花蛇咬人会死的?草花蛇又没有毒。我不过是借着这机会,试探你一下,看看你是不是对我真心而已!” 哎呀呀,这个骗子,大骗子! 夏依苏狠狠地瞪了元峻宇一眼。结果,元峻宇笑得更欢了,像是很得意,乐不可支——这丫,什么跟什么嘛?有这样捉弄她的么? 夏依苏来不及生气,元峻宇已把她搂在怀里。 他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颊,一边说:“依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有多爱你?每天夜里,我总是想着你,你的眼睛,你的笑容,还有你精灵古怪,还想着你生起气来那可爱的样子。唯有想你了,我才能够安睡。依苏,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会讨厌我,你会不喜欢我!那我会有多伤心?” 夏依苏何尝不是喜欢元峻宇? 何尝不是爱元峻宇? 旁边的小溪,这时候有一对鸳鸯飞过来歇脚。其中一只鸳鸯,深红色的喙,头上的羽毛五彩斑斓,肩部两侧有两条白纹;另外一只鸳鸯,羽毛苍褐色,灰黑色的的喙,个头比较娇小。它们跃入水中,引颈击水,追逐嘻戏,偶尔仰头相向鸣,悠然自得。 鸳鸯,是永恒爱情的象征,是一夫一妻,相亲相爱,白头偕老的表率。 据说,鸳鸯一旦结为配偶,便陪伴终生。如果一方不幸死亡,另一方也不再寻觅新的配偶,而是孤独凄凉地度过余生。 元峻宇说:“依苏——”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像是不相信似的,继续问:“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问:“真的?” 夏依苏说:“真的!” 夜里,夏依苏作了一个梦。梦中,夏依苏看到她和元峻宇,在一个狭小,幽闭,却又充满了鸟语花香的空间里,紧紧地甜蜜地拥抱着。 梦中的夏依苏,很性感,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束成一个马尾,一条粉色的蕾丝半透明睡裙,细吊带,白花花的半个胸,明晃晃地摆在那儿。 夏依苏微微地踮着脚跟,手臂在元峻宇的脖子里舒展得又细又长,她还很大胆,很煽情的,把她的嘴唇,贴在他那赤着的胸膛上。 元峻宇那诱人的胸肌,这个时候渗出了一粒粒的汗珠,晶莹剔透,仿佛一束柔和感性的光,揉进了她的眼睛里。 梦中,夏依苏把元峻宇抱得紧紧的,好像一松手,他就要消失那样。她喃喃地说:“元峻宇,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梦中的元峻宇,情款深深地注视着夏依苏,他那双黑色的迷人的眼眸里,有着一般蓝色的火苗,在幽幽地燃烧着。随后,元峻宇伸出双臂,热情如火地搂住夏依苏,然后低头,轻轻地吻她。 元峻宇的唇,微温,妥贴,柔软,他的吻,那么煽情,又那么的温柔。 夏依苏无比的快乐,笑得像蜜糖般。 梦中,元峻宇说:“依苏,不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去,留在这儿陪我好吗?你答应过我的,要跟我一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夏依苏低着头,踌躇着说:“可是,这儿太落后了。没有飞机,没有高铁,没有iphone,不能聊qq,不能上微信,也没有吧泡……什么都没有。” 元峻宇说:“但是这儿有我。” 夏依苏还在犹豫。 元峻宇说:“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你不愿意为我留下来?” 留,还是不留? 夏依苏一片茫然。 梦中,元峻宇盯着夏依苏看,脸上的笑容没了,眼睛有说不出的冰冷:“夏依苏,原来你一点也不爱我!以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夏依苏,你的心呢?你到底有心有心?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心?” 夏依苏嗫嚅:“我——” 元峻宇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他狠狠的拿剑刺进了夏依苏的胸膛,然后他伸手在里面找她的心。找了好半天,她的心找到了,他掏了出来。 她的心,是黑的。 元峻宇抑起头来,一声悲怆的长笑:“夏依苏,你不是没有心,只是你的心是黑的!是黑的!” 她的心,怎么会是黑的呢?她不明白。 有一只黑色的大狗,摇头摆尾地走了过来。元峻宇把夏依苏的心扔了过去,结果狗扑了过去,狼吞虎咽就吃了。 夏依苏哭了,冲了过去:“不要!不要吃我的心!不要!” 然后,夏依苏便惊醒了过来,一头一脸都是冷汗。怔了好半天后,夏依苏把手放到胸口上,里面的心脏在微微的跳动。 她的心还在,没被狗吃了去。 第429章 留,或不留?4 宋大家是个才高学博的女子,思想能够与时俱进,心胸也豁达,思维敏捷,因为受她父亲刘铭影响,对未知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一日,讲完了课,众人都离去后,她和夏依苏坐在品容堂的小亭子里聊天,她好奇地问:“县主,二十一世纪是什么样子的?” 夏依苏说:“二十一世纪有很多这儿没有的东西。平日生活用的,有电灯。宋大家,你不知道电灯是什么吧?天黑了,开了电灯,周围很光亮,如果灯光够,还像了白天那样。不像你们这儿点蜡烛,还昏暗一片。二十一世纪还有电视机,打开了,有很多东西看,新闻,娱乐,教育,服务诸如此类的。还有手机,有电脑。宋大家,知道什么是电脑不?电脑是人类发明的一种先进的科技,既能玩网上学习,查资料,玩游戏,听音乐,看电影……哦,对了,也对聊天,交友,看视频,哪怕两人相隔一千里,一万里,也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看到对方的人头像,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夏依苏兴致来了,跑出亭子里,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一些现代的东西看宋大家看。 她先画了飞机,一边解释说:“这是我们最快的交通工具,当然,火箭除外。火箭不是交通工具,是科学家们坐去月亮的。” 宋大家惊叹:“你们能上月亮啦?” 夏依苏又画了火箭:“这是火箭,航天员乘坐这个能上月亮,但我们普通人暂时不能上月亮。这个像蜻蜓的,是飞机。在你们这儿,最快的交通工具不过是马,从南城来这儿,日日夜夜赶跑,也要一天一夜时间,但如果在二十一世纪坐上飞机,一天可以来回十几次。” 她又画了火车:“这个像蜈蚣的东西,是火车,可以坐很多人。”又画了动车:“这个也像火车一样可以坐很多人,但比火车的速度快了一半。”接着画公共汽车:“这是二十一世纪城市最长见的交通工具,很多人坐了它去上班。” 宋大家问:“上班?什么是上班?” 夏依苏想了想,又这样解释:“宋大家你到这儿上课,也叫上班,伙计到酒楼开工,也叫上班,官员到衙门坐堂,也叫上班。在我们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成年男女,都上班挣钱,养家活口。” 宋大家又问:“陛下呢?你们的陛下上朝,也叫上班?” 夏依苏说:“不,我们二十一世纪,没有陛下,最高的国家领导人,叫主席,外国的叫总统,或首相。民主选举,每四年,或五年评选一次。民主——呃,民主是人人平等,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共同管理国家事务的国家制度。” 宋大家瞠目:“这样啊?” 夏依苏说:“在我们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男人不准纳妾,要不会判重婚罪。如果丈夫不好,妻子也可以提出离婚。无论离婚的男人,或女子,都可自由选配偶,重新组织家庭过日子。” 宋大家听得心神向往:“生活在你们那儿,一定会很幸福。” 夏依苏摇头:“有幸福的人,也有不幸福的人。我们那儿,也有很多人觉得孤寂,日子过得空虚,酗酒闹事,打架斗殴,流氓滋扰也时有发生。” 宋大家笑着问:“那县主你呢?你在二十一世纪,是过得幸福,抑或是不幸福?”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好半天后才幽幽地说: “怎么说呢?如果我说我过得不幸福嘛,会有人跳出来骂我矫情。在别人眼中,我是个白富美——皮肤好,家境好,相貌好。穿名牌,住别墅,开着跑车逛大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顿一顿,夏依苏又再说: “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寂寞,父亲为了所谓的事情一年到头忙着往外面跑,把家当了旅馆,母亲因为父亲出轨跳楼身亡,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家等于没家。没人知道,在打雷闪电下雨天的夜里,我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吓得不知所措,身子不停地哆嗦,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之前的恐怖,那种害怕,绝望,孤苦,慌乱,无助,是我无法忘掉的噩梦,每逢过年过节,别人家热热闹闹,而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家,自己跟自己说话,那种不可言说的凄惨和悲凉,刻骨铭心。后来我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男人,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但那个男人,却是负了我,跟别的女人上了床。” 宋大家看她,轻声问: “那你觉得,你在这个朝代,是不是要比在二十一世纪过得幸福?”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 “我在夏府,比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家要吃人间烟火气得多。在夏府,虽然祖母待我淡淡的,可她没把我当外人;父亲不言苟笑,喜欢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可我每次做错事,他要责骂我的时候,我便编造谎言哭诉以前生活凄惨,他总是心软下来,不忍心再责骂;大哥大嫂待我最好,真心爱我,疼我,关心我;我跟二哥有着共同的兴趣和爱好,性格相似,因此我们相处得极开心愉快;府里的几个姨娘,或是姐妹,虽然有矛盾,也不过是小吵小闹。说实话,我觉得我在夏府,过得要比在二十一世纪的家要好,好了很多。” 宋大家轻叹了声,过了好一会儿她说: “县主,如果你在这儿遇到一个爱你的你又爱他的男人,你是不是愿意为他而留下来,不再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去?” 夏依苏沉默下来。 这个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真的要留下来,非要有着很大的决心不可。夏依苏的纠结多多,她在这个朝代爱上的男人,如果只是平民百姓,抑或一般的富家公子,估计她不会这么多的烦恼。 但元峻宇,他是个皇子,虽然他说只爱她一个人,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但很多事并不由他作主——包括,娶谁作老婆,娶多少个女人作小老婆。 留,或不留? 走,或不走? 夏依苏心烦不已。 第430章 有眼无珠 几天后一个午日,宋大家亲自到夏府来找夏依苏。告诉她说,智尚大师云游回来了,他让夏依苏三天之后,带着她的朋友一起到独云山峰,他在那儿等候着他们。 夏依苏纳闷:“带着我的朋友?智尚大师没有说,要带些什么朋友?” 宋大家也疑惑:“大师说,是随着你一起来的二十一世纪的朋友。” 哇噻!这智尚大师,好本事,真不是一般的高僧,居然知道夏依苏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人跟着一起来。 夏依苏心情复杂,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总之,五味混杂,酸甜苦辣就是了。宋大家离开后,夏依苏怔了好一会儿后,才去建平公主府找元绿娅。一见面,夏依苏就开门见山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元绿娅一愣,然后神情紧张,不安地说: “我……先听坏消息。” 夏依苏神情严肃: “坏消息是:你可能要离开楚家浩,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元绿娅脸色一变,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为……为什么?” 夏依苏还是表情严肃,一点笑容也没有: “我说了好消息,你便知道是为什么。好消息:我们可能没过多久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了。” 元绿娅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因为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把她惊得一愣一愣的,嘴巴久久合不回来,结果屁股坐不牢,身子一软,不禁“骨碌骨碌”的从椅子上滚落下来,重重地坐到地上去。 旁边站立着的几个丫鬟给吓坏了,慌成了一团: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她们忙不迭的跑过来,一边手忙脚乱的要把元绿娅扶起来。元绿娅不要她们扶,猛地把她们推开,继而自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刚站稳,元绿娅就一扫四周,一抬手,喝令丫鬟们: “你们全给我退出去,没有我之令,不准进来!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公主殿下。” 丫鬟们诚恐诚惶,忐忑不安全退出去了。 元绿娅冲到夏依苏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激动:“夏依苏,你说,我们真的可以回二十一世纪去啦?真的可以回去?”随即,她又猛地摇头,不相信那样的喃喃:“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回去?” 夏依苏问:“难道你不想回去?” 元绿娅说:“想!当然想。” 夏依苏说:“那你就听我细说从头呀。” 她的“细说从头”,是从刘铭大学士年轻那段奇异的经历说起,再说到智尚大师。元绿娅听得眼睛都直了,几乎要乐疯。 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傻笑个不停,一边嚷嚷着说: “哈哈哈,我们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了!”她像想起了什么,跳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说:“哎呀,这事儿鸣哥哥还不知道,我告诉他去!鸣哥哥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哈哈哈,我们可以回二十一世纪去了,哈哈哈!” 夏依苏莫明其妙: “鸣哥哥?你说郑一鸣?” 元绿娅脱口而出: “楚家浩就是鸣哥哥!鸣哥哥也穿越到这儿来了!我和你的相貌,跟在二十一世纪的相貌一模一样,但鸣哥哥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因此你不知道楚家浩就是鸣哥哥!” 夏依苏张大嘴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家浩就是郑一鸣?” 元绿娅点点头: “对,楚家浩就是鸣哥哥!”她得意:“夏依苏,你见到楚家浩很多次,可你都没能把他认出来,但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鸣哥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够认出来。所以夏依苏,我比你更了解鸣哥哥,也比你更爱鸣哥哥。” 夏依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气得七窍生烟,逼近元绿娅,质问她: “为什么你一直都没告诉我郑家浩是郑一鸣?为什么要瞒我?” 元绿娅倒也直率,老老实实回答: “我是故意不说的,因为我担心你知道了,你会跟我抢鸣哥哥!在二十一世纪,你已抢了一次,在这个朝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抢?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个朝代,我都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鸣哥哥是我的唯一,我不能没有他!” 夏依苏“哼”了声: “你放心好了,就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跟你抢他!哼,他有什么了不起?当初我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他!但凡是女孩子的,只要有心,有脑子,有自尊,也不会跟他这种不要脸的劈腿男再有任何瓜葛。” ——这话,也把元绿娅骂了。 夏依苏又再“哼”了声说: “我回去了。我不想见到郑一鸣这个不要脸的劈腿男,麻烦你告诉他,如果他想回二十一世纪的话,三天后,到独云山峰去找智尚大师。”说完后,夏依苏便不理元绿娅,气冲冲的走了。 为什么要生气? 元绿娅瞒着她,有情可愿,但郑一鸣,为什么也要瞒着她? 素不知,郑一鸣并没有刻意要瞒着夏依苏,他明示暗示了不知多少次,可夏依苏就是脑筋大条,忽略了许许多多楚家浩跟郑一鸣的共同点,没把他认出来。元绿娅说的话没错,她比夏依苏爱郑一鸣,因为她第一眼见到他,她就把他认了出来,但夏依苏却没有。 夏依苏没马上回夏府,而是径直地去了和乐楼。 郑一鸣——在古代,他叫楚家浩。楚家浩此时在和乐楼,他化了浓妆,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站在舞台上唱《新贵妃醉酒》: 男声唱:“……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女声唱:“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忙忙,问君何时恋,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 夏依苏站在一个角落里呆呆地看着楚家浩,她真是有眼无珠,为什么一直没能把他认出来? 不知为什么,夏依苏忽然就有了想落泪的感觉。 后来,她还真的哭了,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在空气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飞坠到地上,溅出了一朵朵诡丽的花朵——仿佛,一场热带雨林中寂寞无人的雨。 第431章 祸害遗千年1 三日后,独云山峰的山脚下。 一辆青油毡布马车徐徐地驶来,到了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一身素色打扮的夏依苏从车厢里伸出头来,随后手脚敏捷地跳了下来。 她一张望,发现楚家浩和元绿娅都到了。 元绿娅远远看到夏依苏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楚家浩走近了两步,很亲昵地挽起他的胳膊:“鸣哥哥,你看,依苏到了。” 楚家浩有些尴尬。不知是不习惯元绿娅这种亲热,还是不想让夏依苏看到他跟元绿娅这种亲热,他不安地望了夏依苏一眼,要甩开元绿娅挽起他胳膊的手。不想,元绿娅抓得紧紧的,楚家浩甩了好几次后,最终还是把元绿娅的手甩开了。 他朝夏依苏走过去,叫她: “依苏——” 风花雪月随风去,爱恨交织故人来。人生,真的是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这之前,夏依苏想过无数次,她和郑一鸣相遇的情景:一,她会装作不认识他,把他无视掉,与他冷冷的擦身而过;二,她狠狠的瞪着他,给他一巴掌,咬牙切齿:“我恨你!” 她真的,还恨他吗? 三天前,夏依苏在和乐楼看着楚家浩在舞台上唱歌,忽然发现,她对他,一点也恨不起来——这个男人,代表了她人生中,许许多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爱上的人,第一次跟她牵手的人,第一次与她拥抱的人,第一次接吻的人……这么一想,夏依苏一颗心忽然就柔软了,崩溃了。 她不再爱他了。 因为不爱,所以便不再恨他。 夏依苏勉定心神,对楚家浩点点头,淡淡的说:“你们来了很久了?” 楚家浩还来不及回答,元绿娅也走了过来,又再亲昵地挽起他的胳膊,甜甜的笑着说: “我和鸣哥哥已来了好一会儿了,欣赏了一下周围的风光。我还对鸣哥哥说,如果回不到二十一世纪去,在这儿生老病死也没什么不可,如今我们三个,在这个朝代是人上人,非富即贵。我是堂堂的公主,鸣哥哥是楚家三公子,而你,是夏府的四小姐,皇帝封的县主,身边有几个英俊潇洒高大帅气的殿下围绕着,莫不春风得意。回到二十一世纪,估计过得还比不上现在呢,依苏,你说是不是?” 夏依苏装了听不懂元绿娅话里的意思,看了她一眼说: “如果你要留下来,可以不必去找智尚大师。” 元绿娅很煽情地把头靠在楚家浩身上,笑着说: “我倒是想留下来,可鸣哥哥不想。夏依苏,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个朝代,我都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鸣哥哥是我的唯一,我不能没有他!因此鸣哥哥去哪儿,我自然跟着去哪儿。” 楚家浩脸上表情复杂,一双充忧郁的眼睛望向夏依苏,张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此时一个小道童走了近来: “三位施主是远方来的客人吧?智尚师祖在山上等候着,请跟小道来。” 这独云山峰,山清水秀,风景如画,一条山路,蜿蜒而上。阵阵清凉的微风吹来,带来了树木的醇香,让人心头迷醉。 周围有很多水潭,一个个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潭水清澈见底,一尘不染。前面有一条瀑布,水流以银河倾倒之势沿着险峻的峭壁飞泻而下,场面极为壮观。晶莹透亮欢蹦跳跃的水珠跌落下来,随着流水轻盈地漫过,缓缓地汇聚在周围的小潭里 路过一个小水潭,那边有一座原木搭建笨重古拙的小亭子。 夏依苏忽然想起,这地方她到过。 那是她去年刚到夏依不久,有一次溜出大街闲逛,在醉霄楼门口,被骑马飞驰而来的元峻宇劫持了,然后他把她带到这儿来。夏依苏还记得,他们坐在小亭子里喝茶,后来走来一个叫林天罡的年轻男人。 元峻宇说他是个能人,博览群书,精通天文,历法,阴阳,尤其相术造诣极有名气,预测九不离十。 当时林天罡还给她算命。 说她命相奇特,百年难遇,能够身处逆境而能转祸为福,面对危难而能逢凶化吉的运势。如果一般男子娶到她,可以时来运转,大富大贵。如果娶到她的男子,刚好跟她一样排行第四,生辰是在三月初三,五月初五个这两个日子的话,更是势如破竹,一飞冲天,那她就是母仪天下。 呸,母仪天下! 夏依苏可不信这个。如果那个叫林天罡的家伙真的是个能人的话,他为什么没看出来她不是真正的夏府四小姐,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她虽然跟真正的夏府四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但到底,身上的这具躯体,是夏府四小姐的躯体,夏依苏真正的躯体,在二十一世纪的医院躺着。 想到元峻宇,夏依苏忽然就难过了起来。 她还是要离开他了。 夏依苏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一件丝织物一样,脱了一根丝,被慢慢地抽出来,抽出来,然后一颗心,就空得只剩下穗穗,冷冷的在摇摆,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慌之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跟他,还是有缘无分。 小道童带着夏依苏,元绿娅,楚家浩三人一直往山上走去。周围的人烟越来越稀少,地势越来越偏僻,走了很久,最后到了一片竹林,九曲十八弯的转来转去,终于看到一大片草地,草地旁边,是一排十来间简陋的茅屋,有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刚刚走近去,有一个中年道土出来迎接,笑着说“三位施主到了啊?师傅在等候着呢,三位施主这边请——” 夏依苏楚家浩元绿娅随着他走进中间的那间屋子去。 屋子的正中,有着一个大神台,大神台上面供着三清尊神——则玉清大有天宝君,上清妙玄灵宝君,太清太极神宝君。周围张悬些陈旧泛黄布条,点满了香枝腊烛,烟雾袅绕。 第432章 祸害遗千年2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竹立香味。 一位很老的道士穿着法衣,身上负雌雄宝剑,腰系黄丝绦,脚着熟麻鞋道士,跪在神台跟前,嘴里念念有词: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这位道士,便是智尚大师。 他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斑白的发丝稀疏的耷拉在脑后,方方的国字脸,额头上有着一个桃花印记,颧骨高高突起,留着长长的白胡子,给人一种风姿隽爽,道骨风仙的感觉。 中年道士示意着夏依苏,元绿娅,楚家浩跪下来。 于是三人双手合十,虔诚跪下了。之后中年道士出去了,还轻轻带上门。估计智尚大师早吩咐,他作法的时候,不相干的人不能打扰。 拜佛烧香,卜筮、相术、风水、算命、拆字、召魂、圆梦等等,诸如此类的,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说,是封建迷信活动。 但这些封建迷信活动,在中国历史上,却源远流长。甚至有些事物,那些超自然力量,和超自然现象,科学是解释不来的。 就像时间倒流,穿越时空。 反正,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了。 智尚大师经,诵,咒,赞一番之后,便站了起来。他腰间系着长铃,手持单鼓,在击鼓摆铃声中,很诡异又唱又跳……之后,双脚盘坐下来,眼睛微闭,两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唱似说。 过了好半天,智尚大师睁开眼睛,望向夏依苏,元绿娅,楚家浩,原来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突然变得精光闪闪。 他轻声说:“三位远方来的施主,你们是不是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夏依苏,元绿娅,楚家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用了恭敬的语气回答:“是。我们都想回到到自己的世界去。” 智尚大师微微一笑,抚摸着胡子:“你们到底能不能回到你们的世界去,老夫也说不准!看你们的心念,还有看命运是如何安排了。” 楚家浩问“大师这话怎么说?” 智尚大师又再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一会儿你们就会知道。” 随后智尚大师双眼微闭,两手十指交叉,然后伸臂扭腰,全身骨节一阵乱响,他口中含含糊糊念念有词,似唱似说: “……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部泉苗府,终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腭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智尚大师的声音,仿佛催眠曲,夏依苏,元绿娅,楚家浩三人顿时莫明的感到有一种极度的困倦感,像是潮水,突然之间淹没了起来。 夏依苏的眼睛睁不开来,感觉到眼皮有千斤重。 这个时候,她的眼前闪过一阵强烈的,刺眼的,又迷离白光。像上几次那样,夏依苏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然后从了身体里游了出来,飘飘忽忽的,升到了虚空的高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强烈的,刺眼的,又迷离的白光,再次出现在夏依苏眼前。白光过后,夏依苏发现,她的灵魂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她的灵魂,很奇怪的,不是朝医院的方向飘忽去,而是朝一家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飘去。 酒店的环境很好,后面是依山傍水,空间很大,还有一大片草坪。 那儿有人举行婚礼。婚礼现场很美,美得都不像是真实:宽阔的绿草坪,鲜艳的白玫瑰和粉色玫瑰围出来的花藤,白色欧式桌椅,欧式华美装饰,浪漫而金碧辉煌。 婚宴是自助餐式,食物应有尽有。 有法式红酒烩鸡,匈牙利烩牛肉,南美蒜香烤鸡,三文鱼,海虾,金枪鱼,匈牙利烩牛肉,印尼蔬菜沙拉,以及多款中式经典菜品,还有日本寿司,各种糕点,红酒,水果,饮料。 举行婚礼的良辰吉时到了。 主持人已拿了麦克风,笑意盈盈走上主席台,向众人宣布:“婚礼现在正式开始,有请新郎官和新娘子上场。” 一条红色的长地毯,通向典礼台,上面撒满色红色的花瓣。一位身穿晚礼服头戴礼帽的男孩摇着银铃走来,紧接着,是一位身穿薄纱长裙的少女,拉着小提琴《婚礼进行曲》,动人的婚礼进行曲响彻全场。 一个妩媚的女子挽着一个高大男子的胳膊,绽开灿烂的笑脸,走上红地毯。 女子不到三十岁的年龄,雪白的肤色,有着一张标致脸孔,妩媚诱,人的单凤眼,性感的红唇,很美,美得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不要脸夺人老公的狐狸精。男子年近五十了,举手投足间有着成功男人的气场,高大,腰板挺直,穿着一身青黑色西装,脸容姿整,神情带着点狠劲,一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嘴脸。 新郎新娘徐徐地走到证婚人跟前。 证婚人问:“夏海波,你愿意娶林月兰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新郎看了新娘一眼,笑得一脸幸福,他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问:“林月兰,你愿意嫁夏海波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新娘声音娇滴滴,甜蜜地回答:“我愿意。” 然后,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再然后,两人拥抱,接吻。 众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有两个工作人员推来了一个七层高的婚宴蛋糕跟前。蛋糕很高,很漂亮,顶端站着一对亲热地牵手着的小人。 第433章 祸害遗千年3 小人照着新郎和新娘的模样而制作,栩栩如生,有着清晰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男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合身的礼服,气宇轩昂,女子头上压着一顶皇冠,身拽美丽的婚纱。婚纱用松软可口的奶油做成,从顶端一直蓬松地流泻下来,“裙摆”点缀着美丽的蛋糕花。 又再有工作人员搬来了矮梯,新郎搀扶着新娘走了上去,站到蛋糕的顶端,然后两人互握着双手,切开了蛋糕。 蛋糕一切,就代表着,两人未来的日子彼此相互扶持。 掌声又再雷鸣般响了起来。 新郎新娘站在梯子上,就势拥抱着互相亲吻,好不肉麻。 下了梯子,一对六岁的孪生兄弟捧着鲜花,喜气洋洋地跑了过去,声音欢快:“爸爸妈妈,祝你们白头到老,永远幸福!”亲友们也围了过来,纷纷向着这对新人祝贺,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夏依苏的灵魂,站在一个角落里,咬牙切齿的看着。 新郎官夏海波是夏依苏的老爸,新娘子林月兰是夏海波有小三,六岁的孪生兄弟是这对奸,夫,淫,妇生的野,种。 当年林月兰,烟熏妆,猩红的唇,一头长卷发,冷艳性感,豹纹紧身衣,显得胸部异常的丰满,短裙紧紧地包着臀部,标准的凹凸有致的s形,她带着她跟夏海波生的一对孪生儿子,气贯长虹的找上门来了。 她对着夏依苏老妈叫嚣: “姐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爱海波,真的是爱他,因此希望他过得幸福。姐姐,你知道一个男人的幸福是什么?如果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男人最大的幸福,就是他的女人能够给他生出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来。姐姐,你没本事只能生出一个女儿,之后因为大出血动了手术便不能再生育了,你不能给海波生儿子,但我能,一生就生了两个儿子!希望姐姐你能够深明大义,放手让路,让海波奔赴新生活,让我们一家四口能够生活在一起。” 林月兰嚣张而蓄意的挑衅,一下子的就像一支支的利箭,深深的刺到夏依苏老妈的心口,直把她刺得支离破碎。 她冲出了家门。 是四月的天,乍暖还寒的日子,因为刚刚下了一场大雨,整个城市的街道给冲洗得湿漉一片,四周围的高楼大厦也被冲洗得纤尘不染。空气,突然变得很冷清。那种冷清,给人一种透入骨髓的感觉。 夏依苏老妈心神恍惚,满街的乱窜。过马路的时候,误闯了红绿灯,给一辆飞驰而来的贷车给撞了。夏依苏赶到医院,抱着她老妈哭得死去活来,她老妈在闭上眼睛的那瞬间,嘴里还念念有词: “夏海波,你怎么能够这样待我呢?我那么爱你,可你,竟然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为什么?为什么?” 夏依苏老妈是含恨而去,死不瞑目。 没想到,才过了三年多点的时间,夏海波这个忘恩负义的现代陈世美,就娶了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带着他们的私生子,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夏依苏的心情,无比的哀伤。 她的灵魂,忽然升了起来,往医院的方向飘忽去。到了医院后,夏依苏穿插过一个又一个穿着白衣马褂的医生和护士,再穿插过一个又一个病人和病人的家属。然后,她在一间病房里,又看到了自己的肉身。 一个看护坐在床口。 有一个护士拿着一瓶新点滴走了进来,挂在床头那瓶快要空了。护士善眉善目,望向病床上躺着的夏依黄肉体,叹了一口气说: “这小姑娘的年龄比我女儿还要小,才十九岁,那么年轻,又长得这样漂亮,竟然成了植物人。”她又再说:“听说她老爸今天结婚,在紫金山大酒店举行豪华婚礼,娶的是做了他多年的小三儿。” 看护站在一旁,她说: “难怪。我心中还纳闷,都快一个月了,可她老爸都不来看她,对她不管不闻,一点也不关心,原来是要跟别人结婚去了。” 护士一边换点滴,一边说: “她家那么有钱,住的地方又好,是带花园的小洋楼,在家购置一套相应的医护设备不成问题。邓医生说,像她这种情况,如果换个环境,接回家中,再请人护理会好些,对她的康复会有很多的好处,毕竟医院环境不好,空气混沌。但她父亲不同意,哪怕花再多的钱,也要把她扔在医院里。” 看护啧啧有声,摇头: “哎,她老爸也太狠心了,怎么能够这样?好歹也是自己亲生女儿,难道就不心疼?” 护士“嗤”的一声笑: “估计是她老爸今天娶的那个娇妻不愿意。小姑娘在这儿已有半年多了,作为后妈,她来看过一次没有?没有吧?老公前妻生的女儿,也许对那个女人来说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如果接回家,不是个累赘是什么?” 看护于心不忍,她问: “周护士你说:小姑娘有没有苏醒过来的可能?” 护士说:“这个很难说,这个要看她的意志了。小姑娘到这儿来也有也有快七个月了。一般来说,脑部损伤,轻伤3个月内苏醒,稍重的也大多在5个月内苏醒,不然就危险了。超过6个月很少醒来的,时间越长,机会越渺茫,再拖下去,就算醒过来,患瘫痪或是小脑萎缩的几率就大。” 护士换了点滴后,便出去了。 看护给夏依苏盖上被子,叹息:“小姑娘,你还真可怜。后妈进门来了,家里已没了你的位置,说不定你家人心中,已是一个多余的人!”没一会儿,她摇着头,也出去了。 夏依苏走近床口。 此时她的躯体更瘦,更憔悴了,原本一张青春逼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一张脸,此刻变得蜡黄,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 第434章 祸害遗千年4 那曾经修长轻盈的身形,则瘦骨嶙峋,缩成了一团躺在病床上,那么小,那么薄,那么轻,像了一个弱小无能为力的小婴儿。 夏依苏木然地看着,紧紧咬住嘴唇。 她的心,无限地痛楚,有一种无法喻言的难受,仿佛被一片片裂开了那样。甚至,她还听到了那声音,如同撞击在杯里的冰块,有着想哭也哭不出来,想叫也叫不了,喘不上气,快被窒息了的感觉。 忽然听到智尚大师的声音远远传来,盘旋在半空中: “夏依苏,盘坐到床上去,掌心对着你肉身掌心,气运丹田,把真气输送到你肉身掌心,这样你的灵魂便可以跟肉身二合为一,永远留在二十一世纪。” 夏依苏跳了起来,仿佛躲瘟神一样,顿时离自己的躯体远远的,她抬头张望,寻找智尚大师,一边大喊: “不!我不要!” 没有智尚大师的影子,只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 “夏依苏,快,晚点就来不及了。” 夏依苏把头摇过来,又摇过去: “不,我不要留在二十一世纪!我讨厌二十一世纪,讨厌二十一世纪的一切!我讨厌我老爸,讨厌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还讨厌他们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不,我不要留在这儿,不要!我要回去,回到古代去!” 古代,至少还有元峻宇,还有疼爱她的家人。 她在这儿,什么都没有! 智尚大师的声音说:“夏依苏,你要想清楚!说不定,这是你唯一的一次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机会了,错过了,便没有了。” 夏依苏态度坚持,一点犹豫也没有:“不!我不要留在这儿,我要回到古代去!哪怕以后后悔了,我也愿意!” 话音刚落,忽然闪过一道强烈的,刺眼的,又迷离的白光。就在灵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要飘忽起来升到虚空高处的瞬间,夏依苏回过头来,朝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肉体,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果断地把眼睛闭上。 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夏依苏发现,她已回到了古代。 置身在烟雾袅绕中,一股浓郁的香枝腊烛的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屋子的正中,有着一个大神台,神台上面供着三清尊神,玉清大有天宝君,上清妙玄灵宝君,太清太极神宝君——又回到了智尚大师的茅屋里了。 不但夏依苏在,楚家浩和元绿娅也还在。 智尚大师看着他们,微微一笑: “你们怎么全回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原来,谁都没留在二十一世纪,都选择回到这个朝代来了。 元绿娅一脸的惊恐,脸颊上有泪痕,声音带着哭腔说: “我怎么敢留在二十一世纪?虽然大难不死还活着,可是……可是……可是比死还要可怕!我变成了丑八怪,一张脸完全给毁了……你们不知道,那有多可怕,面部肌肉大部分被损伤,下巴,颧骨,外加鼻梁骨全部撞碎,整张脸……整张脸,就像……就像科学怪人,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说着说着,元绿娅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我那个样子,怎么活呀?与其在二十一世纪变成丑八怪,不如回到这儿来。在这儿,虽然我没长得倾国倾城,但好歹,相貌还对得住观众,怎么着,身份还是公主,过得虽然这样又那样的不如意,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楚家浩则眉头紧蹙,一双忧郁的眼睛流露出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他轻声说: “我的脸没毁,但脊椎严重受损,颈二三椎体骨折脱位,双脚高位截瘫……我变成了残废人,我留在二十一世纪,还有什么意义?虽然不愿意,但我还是不得不回到这儿来。在这儿的,至少我四肢齐全,身体健康。” 智尚大师望向夏依苏: “你呢?你的脸没毁,脊椎没受损,四肢也齐全,但你为什么要回来?”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想了想,想了想,然后说: “这儿有爱我的家人,还有爱我的我又爱的男人。我想,我留在这儿,要比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要幸福。” 智尚大师点点头。 原本精光闪闪的眼睛,忽然就萎靡了,神采一点点消失。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尽显倦意,像是心力交瘁,精疲力尽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精神不济,轻声说:“既然你们不愿意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去,那在这个朝代,就既来之则安之。” 智尚大师的眼睛没睁开:“道栎,道羽——” 两位小道童走了进来:“师祖——” 智尚大师声音愈来愈微弱:“你们送三位施主下山去。” 两位小道童说:“是,师祖。” 夏依苏楚家浩元绿娅刚刚站起来,还没离开,只见智尚大师一口血狂喷了出来,随后身子一僵,头一歪,一动也不动了。 两位小道童大惊失色,冲了过去,齐声大叫:“师祖!师祖!” 他们的叫声,引来了众道士,他们急步冲进屋子来,其中有一个中年道士,把手放到智尚大师鼻子下探了一下,脸上很悲痛,不过却好像事先早已知道似的,声音无比平静:“师傅仙逝了。” 所有的道士都跪下来,放声大哭:“师傅。”“师祖!” 夏依苏楚家浩元绿娅三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什么?智尚大师死了? 怎么可能? 中年道士忍着悲伤,抹着眼泪说:“今日,刚好是师傅八十八岁生辰。十天前从外面云游回来,师傅就吩咐我们为他准备后事。师傅说,他会在八十八岁生辰那日,接见三位很重要的人,之后,他便会离世而去。师傅说,这是天注定的,生死由命!” 夏依苏楚家浩元绿娅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中年道士吟咏刚才的两个小道童:“道栎道羽,你们两个送三位施主下山去。” 两位小道童说:“是。” 下了山,已是黄昏。太阳就要落进了西山,夕阳在天的那边,散发着一片绝望而艳丽的金色,晚霞一点点地退去。 有风吹过来,带着丝丝的清凉。 第435章 狩猎1 秋天到来之际,朱晓庄生了一个大胖儿子,直把老夫人乐得只见嘴巴没见眼睛的,那可是她的第一个曾长孙儿。 没过多久,楚凌风率领着众将领,班师回朝了,夏目南也回来了。 作为骁骑校尉夏目南,善骑射,用兵灵活,注重方略,勇猛果断,最善于长途奔袭、闪电战和大迂回,大穿插作战 他先是向统帅的楚凌风献出离间计,亲自带几个亲信,潜入西域国,收买西域国的民众,挑拨煽动各个诸侯王的情绪,使西域国发生窝里斗,西域皇帝赫连超成了孤家寡人,顿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对安福公主产生了猜疑。 再接着,夏目南好几次捧了楚凌风之令,率领一千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把西域兵杀得四散逃窜,大捷而归。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年迈的安福公主被人刺杀了。 安福公主的鲜血染红了大漠的黄沙,给她血洗南元国之梦划上了一个悲壮的句号。安福公主死后,赫连超不得不向南元国投降,部队撤回本土。 赫连超给南元国皇帝写了投降信: “……我们两国边境虽远,但我们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我愿从今以后,两国的子子孙孙,一直到万世,做友谊邻邦。有老天爷为证,永不违反誓言!……” 战争停止了。 楚凌风率领着众将领,回到了京城。作为统帅的楚凌风,领到了一批象征荣耀的赐品,车马,衮冕,白壁,风光无限。有功的将士们,皇帝也给他们一一的进爵封公,大加赏赐。 作为骁骑校尉夏目南,战绩显赫,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帝封他为辅国大将军,兼副都统,为正二品。 这本是一件大喜之事,不知为什么,老夫人却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没多久,她又再去了普善寺,吃斋,念经拜佛,对于什么时候回来,老夫人没有说,这次,她没要二太太陪伴,自己带了丫鬟婆子去。 因为打了胜仗,皇帝很是高兴。 没过多久,皇帝便决定去万寿苑狩猎。元家王朝历来皇帝,都喜欢围猎。因为狩猎,可以习武练兵,提高身体素质水平,锻炼一个人的力量,速度,耐力,灵敏,柔韧德机能,是一项谋取收获的集体性的综合运动。 狩猎时间,常常是一个月。 古代打猎,分四季。春猎为搜:注搜索取不任者;夏猎为苗:注为苗稼除害;秋猎为狝:注顺杀气也;冬猎为狩:注得兽取之无所择。 打猎的最好季节,是秋天。春夏为万物生发之际,不宜杀生,冬季万物萧杀,但天气太冷,动物也很少活动。 最佳的打猎季节,是在秋天。 皇帝降旨,要王室子弟和文武百官随行,还允许随行官员们携带家眷。夏依苏是县主,夏府的嫡出小姐,在随行家眷名单中。 夏府的随行家眷名单,还有夏目北。 朱晓庄因为生下儿子没多久,因为身子虚弱,因此没去。皇帝体谅夏目南刚从战场上杀敌回来,且要照顾妻儿,特别允许他留在京城。 夏梦嘉和夏梦琳因为是四品官员的庶女,身份不够,没份。二姨娘异想天开,大着胆子跟夏世显商量: “大少爷和少夫人没能随着老爷到万寿苑去狩猎,我们夏府这么多人,就二少爷跟四小姐随行太孤单了,老爷,能不能让嘉儿和琳儿陪着四小姐一起去?” 夏世显看了她一眼说: “她们俩是什么身份?也配去万寿苑狩猎?” 二姨娘不甘心,赔着笑说: “我知道嘉儿琳儿是没资格。可最近大少爷为朝廷立了大功了是不是?陛下器重,正是春风得意,老爷让大少爷和四殿下跟陛下说说,相信陛下不会怪罪的。嘉儿琳儿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是不是?我想着,让她们去去见见世面,结识一些世家名门的公子,也是好事一桩。” 夏世显皱皱眉说: “你自己去找目南跟四殿下说,这事儿我可不管。” 二姨娘气馁: “我不敢找他们说。” 夏梦嘉站在旁边,眼巴巴的,她脸上的表情全是的渴望。 要知道,去万寿苑狩猎,要比去参加各种宴会还要有趣好玩得多,而且一去就是一个月。在万寿苑,没有那么多的礼数,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到场的是各大豪门的名门公子淑女们,可以尽情的玩乐。如果得到哪位名门公子,或殿下的青睐,说不定还能攀龙附凤,改变自己的命运,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 不想,夏世显并不愿意为夏梦嘉兴师动众,他对这个女儿没怎么看上眼。 这使二姨娘恨恨的,却又无可奈何。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在皇帝的带领下,众人终于浩浩荡荡往万寿苑出发了。 皇后因为身体不佳,所以留守后宫。随着皇帝出行的妃嫔,有吴贵妃,潘淑妃,孙惠妃,方良妃,还有较为受宠的许美人,万美人。 元峻武作为太子,留在京城处理国事。 感染了风寒刚刚痊愈的七殿下元峻秀,因为身子弱不能随行,皇帝任命他协助元峻武处理国事之外,其他皇子都去了。元绿娅因为楚家浩也参与,因此也兴致勃勃去了,同样兴致勃勃去的还有洛阳公主,因为她打听到夏目北也跟着众人随行。 皇帝出外打猎,自然是很繁重。 官道全面封路,不许充闲杂人员通行,路旁馔饮买卖商肆一概歇业。 金色丝线织就的龙威锦旗,迎风飘飘展开。三千禁卫军精神抖擞,朝气蓬勃,头戴凤翅盔,穿着鲜亮的铠甲,手执锋利的刀剑长矛,列着整整齐齐的方阵,沉默中散发出一股无所畏惧的肃杀之气。 接着是捧了龙旌凤冠,雉羽夔头,曲柄七凤黄金伞,冠袍带履,还有拿了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等,一排排整齐而肃静的内侍和宫婢。 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王公贵族,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各家精挑细选的家眷。整个场面,人欢马叫,热闹非凡。 第436章 狩猎2 万寿苑在京城南郊,周围筑着围墙,桥道,土墙,方圆一百六十里,是一座风光绮丽的皇家苑囿,也是皇家进行合围较猎,训练兵马的场地。 里面奇花异果,嘉树甘木,百草绿缛,群卉芳菲,河塘遍布,还放养着成群的鹿,黄羊、野猪,獐子、狼、獾、狐狸、野兔、刺猬,等等的动物。 除了狩猎区,还分了好几个景区。 有金碧辉煌,厅堂轩室俱全,山石重峦堆秀,设有朝房,茶膳室,寝宫的宫殿区;有由多个院落组成,每个院落之间高低错落,有台阶和长廊连接,迂回曲折,古色古香的高级住宅区;有布局严整,建筑外形简朴,青砖素瓦,装修古朴淡雅,却风格独特的苑景区,这是众多大臣住的地方。 有古木参天,苍松翠柏,绿草如茵,峰奇石异的“万树园”;有三面环水,碧水清流,清静幽雅,亭台楼阁,石拱桥,一片江南景色的“东湖岛”;有团泊的碧水清流环绕山石林木间,楼阁曲廊掩映于苍松翠柏中,瑰丽辉煌,典雅幽静的“湖泊区”;有气势宏伟,极具皇家风范,建筑风格各异的大小寺庙,念经拜佛的“圣地”…… 众人安顿下来后,便到狩猎区狩猎。 狩猎采取围功战术。 管围的大臣,率各路兵马,绕到距离几十里之外的地方,再慢慢的走近,包围,当二三十里之内的禽兽都被围在左右的时候,逐射就开始了。 狩猎分上半场和下半场。 上半场是皇帝和皇子们先玩,其他的人只能干巴巴地在旁边观看着,一边伸长脖子,耐心的等候。待皇上停下来了,不玩了,各位大臣,还有王公贵族,再能开始接着玩,属于下半场。 众多女眷坐在狩猎场的观猎阁观看。 观猎阁建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山丘之上,一共三层楼。高大的屋脊,黄色的琉璃瓦,饰以金壁辉煌的色彩,在楼上有宽阔的平座,阙亭拱卫,出檐是雉尾的设计,坐在上面,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狩猎场的全景。 观猎阁坐满了人。 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坐在三楼。一般的夫人小姐们,坐在二楼。坐在三楼最前面的是吴贵妃,潘淑妃,孙惠妃,方良妃。 吴贵妃身上所穿所戴无一不是华贵精细到了极致,一张娇媚风流的小脸意气风发。她的身份高贵,在皇后之下,众嫔妃之上。 这吴贵妃,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龄,虽然生了九殿下和十殿下这两个皇子,可保养得很极好,消瘦绵柔的香肩,鼓鼓的胸,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身材修长婀娜多姿。她的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妩媚的一双大眼睛流盼生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潘淑妃是元峻杰的母妃。不到四十岁的年龄,相貌极美,头发乌黑,皮肤白净细腻,面如银盆,眼如杏子,气质高贵大方。 孙惠妃是七殿下元峻秀的母妃。 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人很瘦,看上去弱不禁风,长得极养眼,够资格划归为绝色美人,她的皮肤细白,小小的瓜子脸,大眼睛,鼻子高挺,优雅,精致,隽永淡然。她的气质也好,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大家闺秀出身。 方良妃在吴贵妃潘淑妃孙惠妃当中一点也不起眼,她输的不是相貌,而是气势上,因为多年受冷落,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自卑的味道,郁郁寡欢。 旁边还有近来皇帝较为受宠的许美人,万美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 元绿娅和洛阳公主坐在三楼最靠前的位置。洛阳公主远远看到夏依苏了,便招手,扬起声来兴奋说:“依苏姐,快,快到这边来,跟我一起坐。这儿的位置好,看得比较清楚。” 夏依苏落落大方的一笑,过去了。 洛阳公主侧头,瞧瞧她:“依苏姐,我有好长一段日子没见到你了,怎么感觉到你又瘦了?” 元绿娅回头来她:“她是天生瘦子难自弃,吃什么都不会长肉。” 夏依苏嘻嘻笑,回她:“你呢?怎么也没见你长肉?” 元绿娅伸手摸摸脸颊:“我到是想长肉,可是——”她叹了一口气:“我最近睡眠不好,吃东西没胃口,要想长肉还真不是易事。” 切,跟楚家浩蜜得调油,睡眠还不好,吃东西没胃口? 也太过矫情了吧?夏依苏大大不以为然。 那边的狩猎场上,狩猎已开始了。这个时候,管围的大臣,率各路兵马,已把二三十里之内的禽兽都被围在左右了。那些动物,惊恐万状,有四处散逃的鹿群,茫然不知所措乱窜的羊群,也有野猪,獾,刺猬夹在其中,不时窜跑着的野兔,还有狼,獐子,狐狸。 众人骑着马,追逐着。 皇帝一马当先,只见他抬起弓箭,“嗖”的一声,前面狂跑着的一只鹿应声而倒。众人远远看着,拍手叫好。 夏依苏不是不觉得残酷的。 可是强食弱肉,这是自然界的一种自然现象——为了生存,必须消费一定的食物,而这些食物,就是从比自己更低等的动物身上去夺取。这样一来,既保证了本身的生存需要,又保证了生物界的自然平衡。这是生存的游戏规则。 元峻轩跟在皇帝其后。 他一连接了好几次弓箭,可一次没有射中,只好骑着马,拚命的追赶,一张东张西望寻找目标。 元峻轩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小野兔跑过来了,元峻轩又赶紧拉开了弓箭,“嗖”的一声射过去,结果箭射中了旁边的草,没中小野兔。 小野兔撒腿跑开了。刚跑了几步,远远有一支箭射了过来,不偏不倚,一下子就中了心脏,小野兔应声而倒。 发箭的,是无峻明。 此时又有一只惊慌失措的獐子撞了过来,无峻明又再抬弓箭,“嗖”的一声,獐子一声惨叫,中了一条腿,在地上翻滚了起来。无峻明又再一箭过去,獐子便翻了白眼,不再动弹了。 第437章 狩猎3 哇咔咔,真是神箭手!夏依苏盯了狩猎场看,鼓足了劲儿拍手,一边嚷嚷:“哇,六殿下真了不起!神箭手啊神箭手,真是神箭手!” 洛阳公主瞅着夏依苏,一脸的坏笑。忽然她凑近她,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既然我六哥那么了不起,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要嫁给他做我的六嫂子?” 夏依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瞎七搭八的,你胡说些什么?” 洛阳公主嘻嘻一笑: “依苏姐,你害羞些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和我六哥,都到了男娶女嫁的年龄。”又再说;“说真的依苏姐,我好希望你能做我的嫂子。四哥有了楚大小姐,五哥不是不好,但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六哥不错,我挺喜欢他,他跟你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儿。” 夏依苏又白了她一眼。眼睛一转,也起了捉狭之心,轮到她咬着洛阳公主,压低声音说: “那你呢?你不也是到了男娶女嫁的年龄?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二哥,做我的二嫂子?” 洛阳公主红了脸: “怎么说到我身上来啦?” 夏依苏朝她挤眉弄眼,学了刚才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和口吻,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你害羞些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和二哥,都到了男娶女嫁的年龄。我觉得你跟我二哥,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儿。” 洛阳公主更是脸红耳赤。” 她的眼光,却落到远远的夏目北身上。那边的夏目北,一身浅褐色戎装,正在神采飞扬地骑在一匹矫健挺拔的红棕色马背上,手中拿着褐色长弓和箭,正在蓄势待发——等着皇帝和皇子们首轮狩猎结束后,就轮到上场了。 大概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此时夏目北也刚好看了过来,视线落到洛阳公主脸上。 洛阳公主与他四目相对。洛阳公主一张俏丽的小脸更是羞答答,红晕从脸上蔓延到脖子里,久久挥之不去。但心中,却掩饰不了喜悦。 夏依苏目光落到了正有打猎的元峻宇身上。 元峻宇骑着那头黑色的高头大马,却是一白衣飘飘,黑白相映,尤其引人注目。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弓箭术。 他发出的箭,狠而准,不管什么体积庞大的野猪,还是性残忍而机警的狼,抑或机灵善跑的野兔,无不正中心脏,应声就倒。 众人掌声雷动。 元峻杰紧跟在其后,虽然弓箭术远远跟不上元峻宇,可十发也有三四发是中,一轮过来,也收获了不少,獐子,野兔,黄羊…… 坐在前面的吴贵妃,忽然微微侧过头来,对旁边的潘淑妃笑着道: “八殿下越来越有出息了。我记得前年来的时候,他跟在四殿下身后跑了大半天,不过是收获了两只野兔子,还高兴得像什么似的。如今,不止是两只野兔子了,还能射中不少猎物呢。唉,可惜,九殿下和十殿下太小了,只能远远观看不能参与,要不,九殿下和十殿下也会像前年的八殿下一样,恐怕也只能收获两只野兔子什么的。” 吴贵妃这话,无不有炫耀和讽刺的意味了。 要知道,元峻杰今年十八岁,前年是十六岁。而九殿下元峻宏,今年不过是七岁,十殿下元峻星,才是五岁。吴贵妃言下之理,元峻宏元峻星,比元峻杰有出息。 潘淑妃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 “杰儿不才,让贵妃见笑了。” 孙惠妃打圆场,笑着说: “志在参与对不对?大伙儿高兴就好。” 潘淑妃淡淡一笑,也没再说话。 吴贵妃意犹未尽,又再说:“八殿下还好了,还不是最差的。你们看五殿下,这些年来都没进步过。年年来狩猎,年年都没收获。” 许美人听到了,顿时“嗤”的一声笑:“真的啊?嘻嘻,五殿下也太窝囊废了吧?居然什么收获也没有?” 方良妃低头,不是不难堪的。 她们的话,落到洛阳公主的耳目中。她把头凑近夏依苏,咬着她的耳朵低声说:“我不喜欢吴贵妃,我最讨厌她了!她凭着父皇对她的宠爱,很嚣张,谁也不放过眼内,还好我母后也不和她计较,事事忍让,可她还是不知趣,以为我母后好欺负呢。” 皇后有那么容易欺负的么? 如果皇后容易欺负,她就不是皇后了。 夏依苏也不喜欢吴贵妃。不过喜欢与不喜欢,都无关痛痒,她也不是宫中女子,与吴贵妃压根儿没有交集,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皇帝和几位殿下首轮狩猎结束后,轮到各位大臣,王公贵族上场了。 又再好一番热闹拚杀。 皇帝和几位殿下首轮狩猎结束后,轮到各位大臣,王公贵族上场了。洛阳公主瞪着狩猎场上的夏目北,眼睛眨也不眨,忽然,她神情就激动了起来,咬着夏依苏耳朵,声音兴奋: “依苏姐你看你看,夏目北的弓箭术挺好,看上去好像不比我四哥差——不对,是不比我五哥差。四哥是百分百中,不发箭犹可,箭一射中,肯定中心脏。夏目北比四哥差了点,不过也不容易了。依苏姐你看你看,他又射中了一只獐子,这是第几只猎物啦?好像是第三,对吧依苏姐?哎,那边跑到了一只灰色的小狐狸,天,他又射中了!那只小狐狸趴在地上不动了!” 夏目北翻手下马要捡起来。 不想小狐狸是装死,就在夏目北下马的瞬间,小狐狸睁开眼睛,立马撒腿快速奔跑,很快,就钻到一堆草丛中,没了踪影。 洛阳公主看得干着急,跺着脚恨恨的说: “那小狐狸也太狡猾了,竟然装死。” 夏依苏不禁笑: “狐狸当然狡猾了,不狡猾叫狐狸么?”她朝洛阳公主挤眉弄眼:“哎,我二哥太笨了,居然会上小狐狸的当,哈哈哈!” 洛阳公主脸红耳赤争辩: “夏目北才不笨好不好?他聪明得很!他不过是不小心被那只狡猾的小狐狸骗了而已。” 什么是情人眼中出聪明男?这就是了。 第438章 狩猎4 最后一场狩猎,是跟随而来的女家眷——贵夫人,名门小姐。不是每个贵夫人名门小姐都会骑马,但会骑马的贵夫人名门小姐也不少,有十几二十个。 夏依苏会骑马,不过箭术没怎么样。射箭还是元峻杰教的,去年因为爬树搞玉兰花,差点儿被摔下来,后来老夫人罚她禁足落梅院,元峻杰为了让她解闷儿,偷偷溜进夏府,在落梅院爬墙头教她射箭。 元峻宇都说了:“你这箭术,是八弟教你的吧?他的箭术不怎么样,教出来的徒弟更是窝囊废!” 窝囊废就窝囊废呗,反正又不是去参加奥运会比赛。夏依苏不在乎,兴致勃勃的也去狩猎。 她穿了一身戎装,来个山寨版的帼国英雄:身穿铠甲,披猩红锦缎披风,英姿飒爽,一副花木兰第二的样子。夏依苏一点打猎的经验也没有,射箭的技术也不怎么样,只是会而已,还好马术挺好,有些水平。 她一手紧紧抓住马缰绳,一手抓住了弓箭,紧张之中,居然忘记要射箭了。但她还是很兴奋,骑在马背上,奋力地追赶着各种小动物,嘴里“哇哇”的乱叫着。那种心情,就像小时候去游乐场所,玩那些刺激的游戏,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要多过瘾就有多过瘾。 楚明美也参加狩猎了。 到底是虎门之女,她的马术不错,箭术也好,在快马飞驰之中,抬起弓箭,“嗖”的一声,顿时中了一只小羊羔的屁股。那只小羊羔“咩咩”的惨叫,却不停脚步,拔腿拚命狂奔逃命。楚明美又再抬起弓箭,“嗖”的一声,另外一支箭中了小羊羔另外一边屁股。 小羊羔的求生欲,望极强,两边屁股都给弓箭射中了,可还是忍着痛不停地狂奔,从这边窜过来,又从那边窜过去。楚明美的马追在后面,又再发了一箭,可这次没中,小羊羔跑得更是快了。 忽然不远处,风驰电掣般的冲过来一个绿色身影,只见她抬起弓箭,“嗖”的一声中了小羊羔的左前腿,小羊羔这次跑不动了,终于翻滚在上。 发出箭的,原来是朱晓婷——朱晓庄的妹妹。 她仰起头,一声长笑:“楚大小姐,射猎物如果只是射屁股是不行的,非要射腿,特别是射前腿,这样动物才跑不了。”——言下之意,楚明美的箭术不如她。 楚明美一张脸涨了通红,瞪了朱晓婷一眼,又再去追逐另外的猎物去了。 夏依苏手中的弓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可她也不在乎。她的马紧紧相随着朱晓婷的马,不停地喊: “快呀!朱四小姐,快呀!”她又再喊:“朱小姐,那边有一只鹿,快射呀!哎,又来了一只羊!哎,朱小姐,你看到了没有?有一只很大的野猪在那边,要不,先射野猪?” 朱晓婷又再“嗖”的一声发出了箭。 夏依苏又再“哇哇”叫:“朱四小姐,射中了!哎,射中了野猪,还中了前腿,跑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夏依苏又再嚷嚷:“朱四小姐朱四小姐,那儿来了一只兔子!快射快射!哈哈哈,又射中了一只兔子!朱四小姐,你真好本事,帼国英雄,帼国英雄呀!” 场外众人看着。 元峻杰忍不住爆笑:“哈哈哈,夏依苏这丫头,只管乱嚷嚷,她不但没射中猎物,弓箭掉到哪儿也找不着了。她这样子,也叫打猎?” 元峻宇看他一眼,浅笑:“还不是你教的好徒弟?” 元峻杰挠挠头,又再喷笑:“是啊,我这徒弟,还真给我丢面子。” 夏目北护着夏依苏,嬉皮笑脸回他一句:“我妹妹不算给你丢面子了。因为有些小姐,别说拿弓箭,连马也不会骑,这才叫丢你面子。” 元峻杰一时反应不过来,瞪圆了一双眼睛问:“不会拿弓箭骑马的小姐多了去,怎么丢我面子了?” 夏目北捉狭地眨眨眼睛:“呃——我说的是那个姓孙的,排行第四的小姐。” 元峻杰这才明白过来,红了脸,跺着脚嚷嚷着说:“夏目北,你胡说些什么?”又再嚷嚷:“她不会拿弓箭,不会骑马关我什么事?”又再说:“你以为那些小姐都像了你妹妹一样野蛮?一点也不温柔,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夏目北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姓孙的排行第四的小姐,一点不野蛮,很温柔,很大家闺秀!” 元峻杰瞪了他一眼。 夏目北又再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 那边女眷观猎阁上,洛阳公主眼珠动也不动盯着夏目北看,她用手碰了碰元绿娅,纳闷的说:“皇姐你看,那边的夏目北笑些什么?他笑得真是开心!”又再说:“皇姐你有没有觉得,夏目北笑的样子很好看?” 元绿娅没听到,只管看着狩猎场上的夏依苏。 夏依苏虽然没有射猎物,但一点没影响她有风采。她丰姿绰约的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红色的裙子迎风而舞,丝带随风中飞扬,那微微仰起的一张脸,有说不出的俏丽动人。 元绿娅的目光,朝了公子群中的楚家浩看去。 楚家浩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夏依苏身上,一张俊美的脸满是掩不住的黯然,一副失落悲伤的神情。元绿娅咬了咬嘴唇,心中憋闷,无论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个朝代,她都斗不过夏依苏,无法得到她鸣哥哥的心。 忽然众人热烈地鼓掌起来,一片叫“好”声。 原来狩猎场上的夏依苏,忽然心血来潮,玩起马术来。只见她一会儿侧骑,身姿矫健地捡被朱晓婷射中的兔子;一会儿双手抱起马脖子,身子紧贴马侧骑,又再捡起了一只无法动弹的獐子;一会儿又再单手支撑马鞍,手中又再多了一只兔子;再接着,她在马上打了个翻身,身子一侧,又再捡起了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夏目北满眼惊诧,又不禁得意:“八殿下,这次我妹妹没给你丢面子吧?” 元峻杰睁大眼睛,一脸钦佩:“你妹妹,她的马术怎么这样好?”他也老实:“你妹妹的马术不是我教的,我只教她箭术而已。” 夏目北一拍大腿,大笑:“看来我妹妹箭术不好,不是她笨,而是师傅蠢,不会教而已。” 元峻杰没有反驳,挠挠头,嘿嘿地笑。 第439章 杀鸡焉用牛刀?1 夜幕来临的时候,是很热闹的冓火晚会。 四周围点着火把,王公贵族,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云集在一起,那些把白天打来的猎物杀了,然后洗净,穿在架子上成只烧烤。没一会儿,猎物烤得表皮金黄一片,发出郁浓香昧。 众人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畅快地喝着酒。 有乐师在演奏着悠扬的乐曲,舞伎们高髻长袖,体态婀娜,在中央跳着精彩的舞蹈,两袖飘飞,一足点地,一足抬起,舞姿轻盈美妙。乐师们合奏着各种乐器,大钟,鸣鼓,琴琵,竽笙,声声入耳。 好一派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好景象。 皇帝看上去心情奇好。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吴贵妃坐在皇帝的身边,她笑意盈盈地拿了刀子,亲自动手给切烤肉,随后又一片片的送到皇帝嘴中,她娇声问: “陛下,这兔子有大腿味道好不?” 皇帝笑,也不怕肉麻: “好。有美人相喂,味儿更是好。” 潘淑妃和孙惠妃还有方良妃也坐在旁边。方良妃努力装了漠不相干,但眼中却掩饰不住那一抹失落;潘淑妃低着头,吃她的烤肉,一边小口小口呷着酒,对于皇帝和吴贵妃的打情骂俏,视若无睹;孙惠妃则大方得多,一直微笑着,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的不快,好像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吴贵妃让宫婢把一只刚刚烤好的獐子大腿割下来,放到碟子上,吴贵妃又再娇声说: “这只獐子大腿看上去火候再好。陛下,再试试獐子肉的味儿。” 皇帝眯起了眼睛: “好。” 吴贵妃又再拿了刀子,细心的把獐子大腿肉割着一小得一小片。割着割着,忽然“哎哟”了声。皇帝看了过去,关心问: “爱妃,怎么啦?” 吴贵妃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说: “陛下,臣妾切着手指头了,你看,流了很多血。” 吴贵妃是切着手指头了,可刀口并不深,更没有“流了很多血”,只是透出了许微的血丝。尽管如此,吴贵妃还是花容失色。皇帝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管众目睽睽,竟然抓过她的手,仔细地瞧了一会儿后,忽然就把吴贵妃那伤着的手指头含到口中,用了他的嘴唇,裹住了伤口。 吴贵妃瞪目,连忙说: “陛下,这——” 皇帝伸出手,轻轻晃了两下,意思叫她不要动。她把吴贵妃伤着的手指放到他的嘴巴里含了好一会儿后,才松口,他笑着说: “口水可以消毒,也可以止血,很见效哦。” 吴贵妃极是春风得意,笑得像了一枝盛开的花儿那样。她伸手手指头看了又看,一叠声说: “臣妾谢过陛下!陛下你看,还真是很见效,臣妾的手指头不再流血了。” 方良妃眼中的那一抹失落更加浓烈,愈发郁郁寡欢;潘淑妃还是低着头,吃她的烤肉,一边小口小口呷着酒,对眼前的事儿充耳不闻。孙惠妃仍然在微笑,笑容很平静,仍然没有丝毫的不快。 皇帝忽然抬眼看她,轻声说: “孙爱妃,你身子弱,气血亏少,脾阴不足,不要吃太多烤肉,要不就闹胃气涨了。” 孙惠妃柔声说: “臣妾谢过陛下记挂!臣妾记住了。” 那边的夏依苏,心情有说不出的愉快。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大快大快的吃烤肉,大口大口地喝酒,一点形象也不顾,狼吞虎咽。洛阳公主坐在她身边,吃相比她斯文得多,轻轻地抿着嘴,小口小口的吃肉,小口小口的呷着酒喝。 夏依苏一边吃,一边遗憾地说:“洛阳公主,你不会骑马,真可惜了,不能享受到打猎的乐趣。” 洛阳公主抿嘴笑:“我虽然不能享受到打猎的乐趣,可此刻享受到在这儿吃烤肉的乐趣,也觉得很开心。” 夏依苏嘻嘻笑,她凑近洛阳公主,捉狭的说:“你是因为看到我二哥了,所以你开心吧?” 洛阳公主红了脸,不过没否认:“嗯。” 夏依苏咧笑,又再笑了起来。 那边的元峻轩看了过来。刚好看到夏依苏仰起头来,一张娇美的脸上,笑得像一朵初开的芙蓉花一样。 月色焰火之中的夏依苏,云鬓上插着淡紫色簪花,一袭素锦宫衣裹身,浅蓝色的长裙,裙子绣着小朵小朵白色的栀子花。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长开了,不再是元峻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青涩的模样。 此时的元峻轩,仿若一只破茧成蝶的蛹,又仿若一朵将开未开的蓓蕾,冷不防的就绽放,绽出了夺目的美丽,虽然仍然是瘦,却不知不觉多出了很多妖娆,变得婀娜多姿起来,一举手,一投足,莫名的,就有了一种很风情的味儿。 元峻轩眼中,莫名的,就有了惊艳的感觉。他大着胆子,拿了半只烤得金黄的野兔走了过来,讨好般的说: “县主,这个野兔是我刚烤好的,给你吧。” 刚好元峻明拿了一罐酒走过来,听到了,便捏着嗓子,学着平日里夏依苏说话的语气和调调,一本正经说: “喂,别拿美食来陷害女人,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儿。”又再说:“人家县主要减肥,不敢吃太多美食。” 这话,莫不有调笑的味儿。因为刚才夏依苏狼吞虎咽大嚼一只烤山羊腿,此时还没吃完,还剩下一半,手中还拿着。 这使元峻轩很尴尬,半只烤野兔递到夏依苏跟前,又再讪讪的缩了回去。洛阳公主好奇,睁大眼睛,天真地问:“减肥?那是什么?” 元峻明又再学着夏依苏说话的语气和调调,挤眉弄眼说: “减肥,就是把多余的脂肪去掉。就像杨贵妃,她长得闭月羞花,可是太肥了,浑身肉腾腾的,如果不想像杨贵妃这样肥,想瘦得像赵飞燕那样的,就不能吃太多东西,这叫减肥。” 夏依苏不禁笑了起来: “我说有那些话,你倒记得。” 洛阳公主弄明白减肥是怎么回事了,一拍手,口无遮拦说: “依苏姐,你这么瘦,早已有赵飞燕的风韵了,还要减肥?那楚大小姐呢,她就像杨贵妃那样浑身肉腾腾的,那她岂不是更要减肥?” 第440章 杀鸡焉用牛刀?2 夏依苏赶紧把手指放到唇边,“嘘嘘”了两声: “洛阳公主,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洛阳公主不以为然: “本来事实就如此嘛?怕什么人说?” 夏依苏又再把手指放到唇边,再次“嘘嘘”了两声: “哎呀洛阳公主,人家楚大小姐那不叫做浑身肉腾腾,而是啊丰满。丰满,懂不?就是肢体胖得适度,匀称好看,有韵味。” 洛阳公主掩嘴笑: “还不是一样嘛?反正,人家楚大小姐不瘦就是了,如果要减肥,应该是她去减才对,如果再不减,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浑身肉腾腾。” 她说的话太大声,大声到附近的几位夫人小姐都听到了,不禁歪头朝了楚明美看,窃窃地笑了起来。楚明美几乎没给气死,但因为这话是出自洛阳公主的嘴,她只能敢怒不敢言——她再不懂事,也不敢去找洛阳公主论理,到底,洛阳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她得罪不起。 楚明美把怨气发泄到夏依苏身上,狠狠瞪了她一眼。偏偏夏依苏不自知,扔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烤山羊腿,嘻嘻笑对元峻明说: “六殿下不提醒,我还真是忘了我要减肥。那我不吃烤山羊腿了,六殿下,我跟你喝酒好了。” 元峻明哈哈大笑: “好,我们就干一碗酒!”他跟夏依苏干完了一碗酒,看到夏依苏又再想要倒酒,元峻明连忙摆摆手说:“我就跟你喝一碗酒!可不能多喝,要不,你又会喝醉了。”说完后,他捧了那罐酒,走了。 元峻轩拿着半只烤野兔,尴尬的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柱了好半天后,还是拿了半只烤野兔,灰溜溜也走了。 这一切,被坐在不远处的方良妃看在眼中,不禁有点恨铁不成钢起来。她没本事倒也罢,怎么她生的儿子,也这么窝囊废?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也缩手缩脚的,不敢上前表白。 方良妃倒是希望元峻轩能够娶夏依苏。 元峻轩太懦弱,遇事没主见,娶一个有本事的女子也没什么不可。夏依苏是皇帝封的县主,不但救过洛阳公主的命,还救过楚府老夫人的命,家庭背景也不错,如果元峻轩能娶到她,说不定命运因此而改变。 夏依苏喝了不少酒下肚,觉得头有点晕,莫名的烦燥了起来。于是她站了起来,周围的溜达溜达。 走了没一会儿,看到楚家浩在一个亭子里站着,宁静而苍白的月色照在他挺秀高颀的身上,在地面上拉出了一个长长而孤独的影子,他手中拿着一只酒杯,很寂寞地喝着酒,一边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寒月疏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依苏踌躇了一下,本想要掉头离开的,可不知为什么,双脚却不听使唤,鬼使神差的,朝楚家浩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楚家浩听到脚步声,没有回过头来看她,却轻声说: “好怀念二十一世纪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梦一样,不想不切,不尽不实。” 夏依苏抬起头来,也仰望天上的明月。此时又是月圆之夜,幽蓝的夜空,繁星点点,月亮圆得如同银盘那样,泛出晶亮的光芒。 楚家浩说:“绿娅,你是知道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有兄妹情。” 夏依苏没有吭声。 楚家浩又再说:“绿娅,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如今,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疼你,爱你,关心你,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幸福。绿娅,你可懂?我对你的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夏依苏咳嗽了声,终于说: “我不是元绿娅。” 楚家浩唬了一跳,转过头来看,见是她,一愣: “你怎么来了?” 夏依苏把下巴一抬: “忽然觉得闷,于是便周围走走了。” 楚家浩看她,扯了扯嘴角,嘲弄似的说:“你闷些什么?左边是五殿下,右边是六殿下,不远处还有一个盯着你目不转睛的八殿下,还有一个跟你传暧,昧的四殿下,环绕在身边的全是些重量级的钻石王老王,你还闷?也太矫情了吧?”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 “龌龊人眼中尽生出龌龊事,这叫以龌龊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家浩问:“难道不是?” 夏依苏莫明的就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哼了声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跟我又没一丁点关系,要你管?” 楚家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后他说:“依苏,为什么你不愿意听我解释?”他又再叹了一口气,声音悲哀:“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我们三个人的命运,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不说这事还犹可,一说,夏依苏就不禁愤慨起来:“你还什么可解释的?我都亲眼看到,捉,奸,在床了。” 楚家浩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夏依苏逼着问:“那是什么样子?” 楚家浩犹豫,终于还是说:“我喝了一杯茶,然后……然后……然后就浑身发热,迷迷糊糊,再然后……再然后,便是你看到的那样子了。” 夏依苏说:“喝了一杯茶?”她忽然想起,当时楚家浩——不,是郑一鸣,他的神情茫然,眼神松散,后来被她的高跟鞋砸到头上后才清醒的。夏依苏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那茶里面有药?那茶,是元绿娅放进去的?” 楚家浩沉默。 但沉默,便是等于默认了。 夏依苏瞪着楚家浩,张大嘴巴,久久合不上来,真正惊得连下巴都几乎要掉了下来。天哪,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夏依苏从来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这时候她不是不后悔的。 如果当时她没那么冲动,如果当时她愿意听郑一鸣解释,那就像刚才他说的,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可是,在当时的情景,她能不冲动吗? 换了是谁,谁都不能冷静下来。 第441章 杀鸡焉用牛刀?3 夏依苏问:“到了这儿后,我们之前见了好几次面,可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就是郑一鸣?” 楚家浩说:“我暗示过好多次了,可你是个猪脑袋,无论我怎么暗示,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去年生日的时候,我还送了你一串羊脂白玉雕成的茉莉花手串,上面一共十八朵,就是想让你回忆往事,在你二十一世纪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曾送过一串真花茉莉花手串给你,上面有十八朵花。我哪里知道,你这个猪脑袋比猪还要蠢,居然没能联想起来?” 夏依苏又再瞪他,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和他吵:“你都知道我是猪脑袋了,知道我比猪还蠢了,可你干嘛老是暗示?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男人,难道你就不能直接说么?” 楚家浩说:“你要我怎么直接说?其实很多次,我是想对你明说的,可很多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依苏,你这个人,做事总是冲动,鲁莽,常常是不计后果,谁知我直接说了,你会闯出些什么事来?” 楚家浩又再说:“依苏,你知道不?我和你从二十一世纪的十六层高楼摔了下来——我醒来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到了古代,你可知道我的心情?彷徨,不安,绝望,痛不欲生。” 夏依苏咬着嘴唇,呆呆地看着他。 她当时发现自己莫明其妙穿越来的时候,心情何尝不是这样? 楚家浩又再接着说:“刚开始的时候,我整天不是呆呆的不说话,就是乱摔东西,很是痛苦不安,可我又不敢说,我不是楚三公子,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担心这样说了,别人会当我当了妖魔鬼怪。后来,我见到了你,第一眼就把你认了出来。当时我不肯告诉你我就是郑一鸣,是因为我心里对你有着怨恨,想着,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你不肯听我解释?因为你的火爆脾气,令我穿越到这个令人崩溃的古代。后来我对你不再有怨恨的时候,你又跟四殿下打得火热……依苏,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四殿下?” 夏依苏没有回答。 此时她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着元峻宇的身影。元峻宇的脸,元峻宇的眼睛,元峻宇的鼻子,元峻宇的嘴巴,还有,元峻宇那温暖的怀抱,元峻宇那炙热而柔软的嘴唇,亲吻时的感觉……这些难以磨灭的记忆,活,色,生,香的画面,此时此刻化作张张精彩的剪影,在她眼前不停在黑白飞舞。 一阵又一阵温暖气息,不觉就从夏依苏心底里,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搅起了一波又一波甜蜜的涟漪。 楚家浩见夏依苏久久不说话,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是真的爱上四殿下了。” 心中,不是不黯然的。他凭什么跟元峻宇相比?如今他的身份,不过是楚大将军府的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少爷,而元峻宇,堂堂皇子,无论从哪方面比,元峻宇都是远远的把他甩几条街。换了他是夏依苏,他也会选元峻宇不选他。 忽然听到有人说:“好一对奸,夫,淫,妇,竟然跑到这儿来偷,情来了,也不怕被人看到?” 原来是楚明美。 她手上拿着一杯酒,走了过来,站在夏依苏跟前,斜着眼睛,很敌意的,用了张扬和不屑的眼神,态度一如既往的傲慢,气势嚣张,她从自鼻孔“哼”了声说:“夏依苏,你要不要脸?男人勾了一个又一个,先是四殿下,再到五殿下,然后是六殿下,如今又到我三哥了。你以为你是谁?姑娘楼里的姑娘?不要脸!狐狸精!” 楚家浩皱了皱眉: “明美,你胡说些什么?夏依——夏四小姐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子。” 楚明美冷哼一声: “三哥,难道我有说错?”又再冷哼一声,她盯着夏依苏的目光中,有说不出的轻蔑,鄙薄,撇撇嘴说:“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看!呸,还把自己比作赵飞燕呢!不过还真别说,你还挺像赵飞燕,除了骨瘦如柴之外,还淫,荡,狐媚,阴险,狠毒,不要脸!” 她这话,莫不是为了报复刚才夏依苏说她像杨贵妃那样浑身肉腾腾的——其实,不是夏依苏说的,而是洛阳公主说的。楚明美不过是迁怒夏依苏而去。 夏依苏刚想反唇相讥,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修长俊秀的身形不急不缓朝这边走过来,衣袂微扬,步履轻盈稳健——不是元峻宇这家伙,又是谁? 夏依苏识相得很,低下头去,装了楚楚动人的弱女子状。 她继续沉默是金。心里想着,收拾楚明美,杀鸡焉用牛刀?她不用亲自出手,而会有人给她主持公道。 果然,元峻宇走了近来,站在夏依苏身边,微微的低头,把他的脸凑了近来,靠着夏依苏的脸,耳鬓厮磨那样,他很温柔的问: “依苏,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夏依苏没有说话,继续装了楚楚动人的弱女子状,但却点了点头。 元峻宇抬起头,望向楚明美,虽然是微笑着的,可笑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仿佛能够浸透楚明美每一根骨,寸寸阴寒,一字一句,一字一句说: “是不是你欺负依苏?” “依苏”两个字,叫得好不亲切,落到楚明美的耳里,莫不令她气恨,她跺脚,气呼呼地说: “四哥哥——” 元峻宇还是浅笑着,可一双水晶般透明的眸子里却是森寒如剑如冰,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但却带着一股警告的味儿: “依苏是我喜欢的女子。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无论是谁,如果欺负他,我绝对不会放过!” 楚明美一脸的楚痛,声音高了一个八度,嚷嚷: “也包括我?” 元峻宇声音果断,不容置疑: “对,也包括你。” 楚明美紧紧抿着嘴唇。好一会儿后,她转头,盯着夏依苏看。一双闪烁的眼睛,明目张胆的流露出来恨意,俏丽的五官扭曲着,时红,时白,时青。 第442章 杀鸡焉用牛刀?4 楚明美转过身子,恨恨的离去。 就在与夏依苏擦身而过的时候,楚明美手中怀子的酒,冷不防的就朝夏依苏扑了过来,溅得到处都是。夏依苏的头发顿时湿漉瀛的,那酒,顺着她的头发,脸颊,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 夏依苏低下头,发现身上的衣服上也是一团糟。 她成了半个落汤鸡。 夏依苏僵在那儿,还没反应过来,元峻宇已冲了上前,一把拽住了楚明美,他扬起了双眉,冷冷的嗓音,犹如刺骨的寒风,轻飘飘的说: “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就这么快忘记?如果你忘记了,那我就重新说一遍:依苏是我爱的女子。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无论是谁,如果欺负他,我绝对不会放过!” 看到元峻宇如此的维护夏依苏,楚明美受伤了。 她只感到一颗心猛地一抽,仿佛被一枚极细极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心扉,疼得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但好强的她,面子上还得维持,她强忍着要夺目而出的泪水,私愤地把手中的怀子狠狠扔在地上,咬着牙说: “我就是欺负她,怎么样?谁让她这样不要脸?竟然把你勾,引了你!” 元峻宇扫了她一眼,语气平稳,不带怒语,但说出来的话不容人质疑: “你错了。不是她勾,引了我,而是我勾,引了她。” 楚明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骂: “不要脸!一对奸,夫,淫,妇!” 说完后,她便转过身,狠狠的要离去。不想刚走了两步,元峻宇眼中的寒光一闪,手里拿着的白玉骨折扇,“嗖”的一声打开了,随即手中一扬,楚明美跟前的落叶,忽然像遭遇龙卷风那样,快速地旋转,随后以了闪电之势,齐齐地朝楚明美脸上飞扑而去。楚明美“啊”的一声惊叫,忙不迭伸手把脸掩了,条件反射地把身子转过来,面对夏依苏,背对落叶。 元峻宇手中的白玉骨折扇又一扬。 楚明美身后的落叶顿时静止了,落下来。接着,元峻宇的扇子又一挥,楚明美跟前又有两片落叶飞了起来,击中楚明美两边的膝盖,楚明美控制不住自己,在夏依苏跟前“扑通”跪了下来。 楚家浩直看得张口结舌。 这时候他才明白,夏依苏之所以选择元峻宇,而不选他,不单单是因为元峻宇是皇子而他楚大将军府不受宠的楚三公子,最重要的,元峻宇武艺高强,有本事,有能力保护夏依苏,而他,百无一用,自己也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夏依苏。 楚家浩神色黯然,轻轻地叹息一声。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元峻宇手中的白玉骨折扇,“嗖”的一声合上了。元峻宇目光淡淡的扫向楚明美,嘴角轻勾,清冷的声音缓缓地说: “我说话,向来是算数。如再有下次,惩罚就没这么简单了。楚妹妹,得罪我不打紧,我不会跟你计较,毕竟我俩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如兄妹。但我是有底线,就是不能得罪我爱的女人,可懂?” 楚明美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她在元峻宇眼里,连夏依苏一根手指头也不如。 时间,仿佛停止了;空气,仿佛冻结了。 楚明美怔怔地跪在那儿,她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她的骄傲,她的自尊,瞬那间被元峻宇轻飘飘的几句话刺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震惊,羞辱,颓丧,痛苦,一股儿涌上了心头,那一刻,楚明美只觉得生不如死。 元峻宇说:“楚妹妹,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楚明美从地上爬了起来,满面泪痕,悲怆地跌跌撞撞走了。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夏依苏一眼,眼里,充满了仇恨。 她不恨元峻宇,她只恨夏依苏。 楚明美明白,她爱元峻宇,爱得很不可理喻。她真的很爱元峻宇,爱到为了他,愿意放弃一切,包括生命。但元峻宇,却没有爱他,他只爱夏依苏。楚明美很伤心很绝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楚明美走后,夏依苏坐在亭子里,没有动。 元峻宇走了近去,坐在她身边。两人的距离相隔很近,近来夏依苏感觉到了元峻宇身体的温度,还有他在胸腔里那颗跳动有力的心脏,夏依苏甚至还感觉到他喷着热气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掠过她的面颊。 元峻宇望她,目光温柔,那两片薄薄的嘴唇,轮廓鲜明,唇红齿白,嘴角浮起的一抹笑容是温和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迷人的。 不远处,歌舞声,大钟声,鸣鼓声,琴琵声,竽笙声,掌声,笑声,叫“好”声,声声入耳,仿佛近在咫尺。 元峻宇说:“依苏——” 夏衣苏说:“嗯?” 元峻宇咬着她的耳朵,声音情意绵绵:“有没有被感动?” 夏衣苏装傻,明知故问:“感动什么?” 元峻宇说:“感动我对你这样好。” 夏衣苏说:“有。”随即她又再说:“不过更多的是惊恐——四殿下,如果以后你不爱我了,是不是也像对付楚大小姐那样的对会我?” 元峻宇伸手,轻轻地握了她的手,用他五根手指头,紧紧地纠缠着她的五根手指头,仿佛十指交缠那样,他轻声说:“这事,我首先声明,一:我从来没爱上楚大小姐,因此她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二:我永远爱着你,不管以后发生些什么事,我都永远会跟你在一起。” 夏依苏心头一暖,感动了,她主动抱了元峻宇,把头温柔地依偎在他的胸前。元峻宇低下头,轻轻地,便吻了她。 夏依苏喜欢这种被宠爱的感觉。 不远处的一个黑暗角落,有着一点幽幽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朱晓婷。 天空中,忽然有漫天飞舞绚丽多彩的烟花。远近响起一阵阵清脆的炮竹声,这边的声音弱了,那边的又惊天动地响起来了,此起彼落,连绵不断。 原来冓火晚会要结束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第443章 凤求凰1 夏依苏住在万寿苑东部的秀叠区,布局严整,建筑外形简朴,青砖素瓦,装修古朴淡雅,却风格独特,是名门世家小姐们住的地方,虽然不大,却厅堂轩室俱全,山石重峦堆秀。 夏依苏很喜欢这儿。, 这儿给人一种人间天堂的错觉。 此时是秋天,景色自然跟不上百花盛开的春天那样生气勃勃,也不像绿树成荫的夏天那样处处有生机,但秋天却是诱人的,树叶一点一点地变为金黄色,有风吹过,便纷纷落下飞舞,有些像了黄莺那样展翅飞翔,有些像了舞蹈演员那样轻盈旋转。 也有花儿是秋天开的。 像孩子般灿烂笑脸的牡丹,红的黄的粉的鲜艳夺目的月季,婀娜多姿傲然独放的菊花,在墙角怒放不招摇的君子兰……风吹过来,带来一阵阵扑鼻的清香,原来,不远处的百合,也来凑热闹了,不过此时的百合,已是开到茶縻。 夏依苏吃过早饭,便带着紫烟雪影在附近的长廊里溜达。 没走多久,就看到朱晓婷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回廊水榭中,很寂寞地吹着笛子。 她吹的是《凤求凰》的曲子。 笛声悠扬,婉转,旋律有说不出的幽雅。看到了夏依苏,笛声戛然而止,朱晓婷站了起来,含笑说:“县主你也来了啊?” 夏依苏说:“嗯。刚刚吃饱,无所事事,便周围走走散散步,顺便减减肥。” 朱晓婷不禁笑:“你那么瘦,还减肥?” 夏依苏挤眉弄眼,嘿嘿笑:“我这是百年大计,预防预防。要知道,女人是千金难买一瘦,如果那日不小心,肚子像吹汽球那样,‘嗖’的一声变得又圆又大,成了肥女人一个,就回天无术了。” 站在夏依苏身后的雪影忍不住插嘴,笑着说:“主子,如果肚子像吹汽球那样,‘嗖’的一声变得又圆又大,那是因为有喜了是什么?” 夏依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去去去,小屁孩,懂些什么?我一个姑娘家,还没嫁人呢,有喜你的头!” 雪影不服气:“主子,现在你没嫁人,以后你嫁人了,肚子又圆又大,就是有‘喜’了。” 夏依苏又再白她一眼:“那是肥肉,好不好?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雪影朝她吐吐舌头。 朱晓婷身边的两个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古代尊卑贵贱分明,做下人的不能对主子不恭敬,也不能随便搭主子的话,与主子顶嘴。但夏依苏没有尊卑贵贱观念,从来没把紫烟和雪影当下人,两人也挺聪明机灵,懂得什么时候保持沉默,什么时候与夏依苏贫嘴一两句。 朱晓婷摇头,笑:“有其主必有其仆。” 夏依苏也嘻嘻笑:“这也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朱晓婷又再微笑。 夏依苏问:“朱四小姐,刚刚你弹奏的乐曲,是《凤求凰》吧?我听过此曲,这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曲。他们两人,倒是男才女貌,最难得的是勇气可嘉,敢于私奔,敢于追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朱晓婷说:“是。”她侧头,想了一下,然后说:“我第一次听到这曲子,是在几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小,还没到尼姑庵去修行,有一次随了姐姐参加宫中宴会,在宴会中,四殿下用笛子吹奏了《凤求凰》,朋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后来我就缠着姐姐,让她找人来教我吹笛子,我学会的第一支笛子曲,也是这首《凤求凰》。” 夏依苏也不以为意,说:“哦。” 朱晓婷问:“县主,你可会吹笛子?” 夏依苏摇头:“不会。”她嘻嘻笑:“我只会弱筝,水平还不怎么样。” 正说着,看到两只蝴蝶飞过来。较大一点的蝴蝶,是黑色的,翅膀上饰有红,蓝,绿,黄等色彩的斑纹,较小有那只是白色,翅膀上是灿烂耀目的蓝,绿,黄等色的金属光泽,它们翩翩起舞,欢愉地追逐,飞过来,又飞过去,尽情地嬉戏。 夏依苏突然的,就想起一首歌来。她一时兴起,便用了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去ktv的水准,放声唱了起来: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你无情悔,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唱着唱着,不知不觉的,夏依苏又换成了另外一首不相干的歌: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夏依苏正唱得起劲,忽然听到一阵“噼哩叭啦”的掌声,有人在高声说: “唱得好!唱得好!够精彩!” 夏依苏停下了唱歌,抬眼一瞧,原来是元峻轩。他手中拿了一只鸟笼子,里面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正摇头晃脑的走过来。夏依苏唱歌的热情冷不防给打扰了,不禁有点气恼,瞪了他一眼: “这是秀叠区,名门世家小姐们住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来这儿干嘛?一边凉快去!不要打扰我的雅兴。” 元峻轩瞧瞧她,很是委曲: “哎呀县主,你可不要误会我。我不过是远远的路过,忽然听到你一阵美妙的歌声,觉得有点意思,就走过来很虚心的想问问,你这歌是什么歌?” 夏依苏咻咻嘴说: “这是《爱情买卖》啦。” 元峻轩云里雾里的,忍不住问: “《爱情买卖》?县主,你太有学问,说话太有深度。请教一下县主,爱情是什么?爱情买卖又是什么?本殿下天生愚蠢,实在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朱晓婷也一脸疑惑望向夏依苏。 她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爱情买卖是什么。但好奇心人人皆有知,她也想知道,因此凝神,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要有个正确解释,是有点难度,不是一言两句可以说清的。 第444章 凤求凰2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于是把这个烫手烫手推给雪影: “雪影,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还不是夏四小姐,还住在四王府的时候,我唱过这歌,还给乔雪兰解析过,那时候你不是站在旁边听到了嘛?现在由你来解释给这个天生愚蠢的五殿下听,爱情是什么?爱情买卖又是什么?” 元峻轩不满: “喂——” 夏依苏叉腰,凶巴巴地吼他: “喂什么喂?是你自己说你自己天生愚蠢的,这里的人都听到了是不是?我不过是重复你的话,有错吗?” 夏依苏不知道,此时她这个样子有说不出的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圆睁着,眼角微微的吊起,平生出几分虚张声势的凌厉气势。 元峻轩看呆了,一时之间,忘记了要说话。 只听雪影声音清脆,很认真地说: “奴婢听主子说过,也记下了主子的话。主子说,爱情就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他们两个在一起,是一个罗卜一个坑,没有多余的坑,这便是爱情。而爱情买卖,则是男人混帐,是个花心罗卜,霸占几个坑,嘴里说爱着这个女人,转身又去搞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坑跳到那个坑,把爱情当了一场买卖。” 元峻轩听不明白,一头的雾水。 倒是朱晓婷明白了:“县主的意思,男人有三妻四妾,便是爱情买卖?” 夏依苏嘻嘻笑:“聪明,说对了。” 朱晓婷不以为然:“男人有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县主你用得着唱得这样咬牙切齿的么?” 这个时候,洛阳公主蹦蹦跳跳走了近来。待走近了,她兴奋地一叠声地说:“依苏姐,万树园那边很多人在逛秋千,我们也去好不好?” 夏依苏无所事事,于是说:“好。”她问朱晓婷:“朱四小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逛秋千?” 朱晓婷摇头:“我不喜欢逛秋千,你们去吧。” 元峻轩之所以到秀叠区,本想找夏依苏,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只会说话的鹦鹉送给她的,因为这么多人在,也不好意思张嘴。 他悻悻的站在那儿,正在踌躇间,冷不防从转弯铁处跑来一个人,因为走得太急,路也没看,一下子的就撞到了他身上。 元峻轩被那人这一撞,顿时往后退了两步,刚好踩中一块小石头,身子往后摇晃了两下,终是没站稳,“扑通”的一声,狠狠的往地面摔下去。他手中拿着的笼子掉到地上,飞了老远,笼中的鹦鹉受到惊吓,顿时扑腾了起来,一边惊恐地尖叫: “救命!救命!夏依苏救命!” 夏依苏惊诧。 咦?这鹦鹉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鹦鹉还在扑腾,尖叫:“夏依苏,救命!夏依苏,我喜欢你!救命!救命!” 众人顾不了鹦鹉有胡言乱语,只顾张大嘴巴,齐齐望向元峻轩。撞元峻轩的是一个小丫鬟,她没比元峻轩好多少,也是一个踉跄,继而前赴后继地扑倒在地上,来个眼睛鼻子嘴巴齐齐地和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元峻轩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狼狈不堪,紫涨着一张脸,又是急,几是怒,又是尴尬,他爬了起来后,还没站稳,就咬牙切齿地冲上前,猛地一个狠狠的兜心脚,不由分说朝小丫鬟飞过去。 小丫鬟刚刚爬了起来,结果被元峻轩狠狠的一踢,再次滚翻在地。 元峻轩横眉怒目,指了她,大声骂: “是哪一个狗奴才?找死是不是?走路不带眼睛?居然撞了本殿下!我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小丫鬟认得元倾轩,给他这么一骂,给吓着了,一张小脸儿顿时苍白得毫无血色,连忙跪了,不停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说: “五殿下饶罪!五殿下饶罪!” 元倾轩“哼”了声: “饶罪?说得倒是轻巧!狗奴才,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到底撞的是谁!告诉你,我可是殿下,堂堂的五殿下!狗奴才,这次如果我饶过你,我就是姓元。” 小丫鬟吓坏了,不知所措,除了磕头还是磕头,一边哭着说: “五殿下饶罪!五殿下饶罪!” 夏依苏听不过,顿时挺身而出: “五殿下,小丫鬟不是故意的!五殿下,你可是堂堂的殿下是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放过她吧。”她转头,对小丫鬟说:“哎呀你快起来!别听五殿下乱吼乱吼!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的殿下,如果他跟你计较,也太那个小气巴啦的了。快起来吧,你以后要小心点就是了。”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赶紧说:“谢谢县主。”她伸手擦了脸上的眼泪,感激涕零对夏依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 元峻轩觉得面子大损,不禁有些讪讪的——这夏依苏,怎么一点颜面也不给他呢?他也见不得能把小丫鬟怎么样,不过耍耍威风,吓唬吓唬她而已。元峻轩很不甘,瞪了小丫鬟一眼,装腔作势的又再“哼”了声,恨声说: “看在县主份上,我这次放过你,算你好运气!如有下次,我定会把你这个狗奴才的双手双脚剁下来拿去喂狗!” 小丫鬟那张刚刚有了血色的脸,“唰”的又变白了。 夏依苏没好气,白了元峻轩一眼,她问小丫鬟:“你刚才跑得这么急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小丫鬟低声说:“我家主子到万树园的观虎楼去看殪虎,可走到半路后忘记拿银子了,让奴婢回来拿。奴婢因为心急,才不小心撞到五殿下的。” 殪虎?又一个新词儿。 夏依苏不明白为什么看殪虎要拿银子,但她还是对小丫鬟说:“那你去拿银子吧,要不晚了你家主子责骂你了。” 小丫鬟对夏依苏极是感激,施了个万福说:“那奴婢去了。” 小丫鬟刚转身,还没有走远,洛阳公主一拍手,兴高采烈地说:“依苏姐姐,我们不去逛秋千了,我们去看殪虎去。” 第445章 凤求凰3 夏依苏好奇地问:“殪虎?那是什么?” 洛阳公主说:“殪虎就是把老虎从铁笼子里放出来,然后找一个勇土拿剑或大刀与老虎搏斗。如果勇土把老虎刺死,就会得到很多奖赏,如果不幸被老虎吃掉了,也会得到抚恤。” 这倒有着古代罗马斗兽的味儿。 夏依苏说:“天!这么残忍?” 洛阳公主笑着说:“再残忍,也不是我们去跟老虎搏斗是不是?”她迫不及待拉了夏依苏:“走吧依苏姐姐,我们快到观虎楼去。要不去晚了就不能看完全场了。依苏姐姐,快!快!快!” 连推带拽,把夏依苏拖走了。 元峻轩跑去把鸟笼捡起来,刚想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可抬起头,已没了夏依苏和洛阳公主身影。 元峻轩只得提了鸟笼,追了上去。 身后,朱晓婷又再吹了笛子,还是那首《凤求凰》的曲子。 夏依苏和洛阳公主带着各自的丫鬟,兴冲冲地朝万树园的观虎楼走去。一路上好不热闹,五公贵族和大臣们难得有这样的清闲。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亭子里,或看风景,或下棋,或聊天谈笑,或喝茶。 也有所谓的文人才子们,吟诗作对,看看谁的才气高;也有人铺设酒席,大吃大喝,大嚷大叫大笑,好不惬意。 有意气风发青春少年骑马追逐欢笑。 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树下打秋千。有一个穿红衣的少女,身形如飞仙一般,根本不用人来推,一百八十度角大转角,这从边逛到那边,又从那边逛到这边。铃铛般的欢快笑声,一阵阵传来。 路过一个跑马场。 洛阳公主眼尖,忽然远远一指:“依苏姐姐你看,皇姐在那边跟楚三公子学骑马。” 夏依苏看过去。 可不是?只见楚家浩护着元绿娅,让她坐到马背上去。接着楚家浩又骑了上来。在马背上,他身传言教,给元绿娅做示范,教一些基本动作。比如说,如何掌握基本姿势要领;如何使用鞭子,让马儿懂得自己的意图;如何控制马匹行进的方向,前进,转向,停止…… 楚家浩会骑马。 在二十一世纪,他还是郑一鸣的时候,夏依苏常常和他一起到骑马俱乐部去骑马。郑一鸣的马术,还是夏依苏教的。 如今,楚家浩用夏依苏曾经教过的方法来教元绿娅。 元绿娅为什么要学骑马?因为,她看到夏依苏在狩猎场上纵马飞驰的丰姿,还有楚家浩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盯着的痴迷神情,真是令她嫉妒羡慕恨,一下子好胜之心被激发起。 她要学会骑马。 下次再到万寿苑来狩猎,她一定要骑着马在狩猎场上飞驰,她要她的丰姿,一定,一定不输于夏依苏。 夏依苏能做到的事,元绿娅不相信她不能做到。 楚家浩在马上教元绿娅一些基本动作后,便下马,让她独自在马背上。而楚家浩则牵着马绳,在周围走上好几圈,先是溜达溜达,先让元绿娅适应。 元绿娅骑在马背上,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 她很紧张,生怕会摔下来,牢牢地勒着马嚼子,两腿使劲地往前蹬。马走了两圈子后,便开始小跑起来,跑得并不是很快,但元绿娅还是吓得手足无措,不禁“哇哇”地大叫起来,身子拚命往后仰,还是无法控制住,一会儿歪过这边,一会儿又歪过那边,好几次都险些掉下来。 楚家浩在一旁指挥着:“腰板挺直!” 元绿娅赶紧把腰板挺直。 楚家浩又再说:“双腿夹着马肚子,轻轻的,不要用力!” 元绿娅又再赶紧按照他的话去做。好半天后,她终于找到了骑马的感觉。楚家浩放开了马绳,让白马慢慢的遛着。元绿娅嫌太慢,一时性起,便双腿一夹,马鞭一扬,马一声长鸣,就拨腿小跑起来。 楚家浩一声惊叫:“坐稳了!抓紧马绳!” 马愈跑愈快,愈跑愈快。 元绿娅感觉身子难以平衡,又再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东倒西歪起来。更要命的是,马鞍不停地撞击着她,把她的屁股给震得生生作疼。 想不到,骑马竟然这样辛苦。 元绿娅咬牙,忽然就发狠起来。 像要把刚才那股委曲气以泄愤似的。元绿娅猛地把双腿一夹,马鞭狠狠一扬。结果,马“飕”的一声,拔腿跑得更快了。此时元绿娅在马背上,已是欲罢不能,还好在惊恐万状之余,还没失去理智,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双腿夹着马肚子不放。 楚家浩赶紧追上来,声音焦急: “身子不要挺直,要低下来,伏在马背上!,双脚不要松开马蹬,要踩稳……” 元绿娅到底还是坐不牢,到底还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到地上后,身子“骨碌骨碌”的翻滚了两下,终于停了下来。楚家浩跑到元绿娅跟前,蹲了下来,左瞧右瞧,唬得一迭声问: “你有没有伤着?” 元绿娅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但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此时她的头发乱了,沾上了泥土,手掌和膝盖擦破了皮,有血丝渗了来,直摔得腰酸胳膊疼,浑身骨子像散了架一样。好不狼狈。 元绿娅咬了咬牙。 勇气十足。视死如归那样,很勇猛地又再爬上白马去,大喊一声“驾”。白马拔开四蹄,又再跑了起来。白马还没跑足一圈子,元绿娅坐不牢,再次从马背上狠狠的给摔了下来。 元绿娅爬了起来,又再上马。 洛阳公主远远看着,咂舌:“皇姐为了学骑马,连命都豁出去了。” 夏依苏产生了戏谑之心,嘻嘻笑问她:“你要不要也要学骑马?如果你想学,让我二哥教你。” 洛阳公主惊喜:“他愿意教我?”随即她想起了什么,连忙摇头:“我还是不要学了。夏目北不喜欢强悍的女子,他说作为一个女人,应该要有女人的样子,要温柔,要贤惠,要柔情似水,要小鸟依人——” 夏依苏没好气,打断她:“谁告诉你会骑马的女子是强悍的女子?是我二哥那个混球?” 洛阳公主巴眨着眼睛说:“他没说,我认为的。而且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不是对我说,而是那次你们和乐楼开张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他跟别人说的。”顿一顿,洛阳公主又再说:“所以我还是不要学骑马的好,要不夏目北会不喜欢。” 夏依苏啼笑皆非。 亏她还是公主,怎么在夏目北跟前,一点公主的气势都没有?都说热恋中的男女智商等于零,洛阳公主此时的智商,估计都是负数了。 第446章 京城最有钱的小姐1 殪虎在万树园的观虎楼。 观虎楼是由一系列三层的环形拱廊组成,中间是露天。一楼是表演斗虎的地方,二楼和三楼建楼廊,是观看台。 夏依苏和洛阳公主刚刚到的时候,元峻轩也到了。殪虎还没开始,但已坐了不少人。皇帝和他的嫔妃们,还有王公贵族,重臣们,都在三楼是的包厢内,这样可以看得远,看得清。 那些喜欢热闹的年轻公子小姐们,则都挤到了二楼。 洛阳公主跟夏依苏也挤到了二楼。洛阳公主四周围张望,一边咬着夏依苏的耳朵,悄声问:“夏目北呢?怎么没见到他?” 正说着,夏目北就走上来了。 洛阳公主一见到夏目北,无端地变得矜持起来,一副端庄的大家闺秀样子——但她的眼角眉梢,忍不住全是甜蜜的笑意,一张俏丽的脸被一层春色熏红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美丽而饥渴。 夏依苏朝夏目北招手:“二哥!二哥——” 夏目北走了过来,笑着问:“你们也到啦?” 洛阳公主羞羞答答地说:“是。我们也到了。” 他们坐在靠前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有荔枝,桂圆,蒸枣,银杏四样干果;还有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四蜜饯;两样咸酸,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还有一些时新鲜果。有小二提着一个大铜茶壶,殷勤地倒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洛阳公主拿着茶杯,低头喝着茶。 她不时用着目光偷偷地瞄着坐在对面的夏目北,样子娇羞。夏目北也把头抬了起来,望向她。随后,两人做贼心虚那样,赶紧把目光移开了去,低下头来。没一会儿,再抬起头来,两人又再四目相对,一下又一下互相偷偷摸摸看着,鬼鬼祟祟地眉来眼去,秋波不断地互送着,目光同是柔情似水。 洛阳公主头上原本插着的一根凤钗不见了,手里却紧紧的握着一个玉佩——她和南夏目北,竟然在夏依苏眼皮低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交换了定情信物。 忽然不远处角落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不少人围了过去,兴奋地嚷嚷着。 夏依苏好奇,忍不住也也跑了过去看热闹。原来有人在那儿开赌,一个中年人拿着一根筷子敲着桌子,扯大喉咙直嚷嚷: “大伙儿快下注啦!左边是押老虎赢,右边是押勇土赢。殪虎就快要开始了,要下注有就赶快啦,下得越大越好,到时候赚的银子就越多!” 众人兴奋,纷纷掏口袋下注。 押在右边勇土的寥寥无几,倒是老虎,很多人都下注了,左边桌子上金银珠宝银票立刻押上了一大堆。这时候夏依苏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那个撞元峻轩的小丫鬟这么急匆匆地回去为她主子拿银子了,原来为了押注。 元峻轩也走过来凑热闹,拿出了一张五千两银票,也往左边老虎下注。 夏依苏嚷嚷:“五殿下,你应该下注到勇土这边啊,这边没人下。如果勇土赢了,那这边的金银珠宝银票不全是你的嘛?” 众人笑了起来。 有人说:“勇土不会赢的啦,肯定是老虎赢。” 夏依苏不服气:“你怎么知道?还没开始比哪。” 那人说:“这只老虎,可是一只成年雄性虎,体积庞大,凶猛残暴,这两年来经历了十多场殪虎,从来没有输过。” 夏依苏问:“说不定这次输了呢?” 众人又再笑:“怎么可能?” 夏依苏又再不服气说:“凡事都有可能是不是?反正我就是看好勇土,勇土肯定会赢的啦!” 有人说:“要不县主,你下注给勇土吧。” 夏依苏有些窘,眨眨眼睛说:“我没银子,又没银票。” 她手腕上倒有戴着一串用紫金藤雕刻的梅花手链,夏目南说了,那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根紫金藤,和同样长短的紫金的价值相等,而紫金的价值,是黄金的十倍以上。但有再多的黄金,也买不来紫金藤,因为不容易寻到,太珍罕了。 这是元峻宇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夏依苏可不敢拿来赌,搞不好,元峻宇知道了,不把她的头砍下来当球踢才怪。 中年人一边拿着一根筷子敲着桌子,一边又再扯大喉咙直嚷嚷:“大伙儿快下注啦!左边是押老虎赢,右边是押勇土赢。殪虎就快要开始了,要下注有就赶快啦,下得越大越好,到时候赚的银子就越多!” 又再有好几个人下注,可押的都是老虎赢。 中年人说:“难道就没人押勇土赢么?全下注到老虎这边,众人就是赢了也没钱分呀。” 夏依苏很是遗憾:“我不知道有这玩儿,银两都没带来。要不,我肯定要往勇土这边下注。” 忽然有人问:“你要多少?”原来是元峻宇,他和元峻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她身边。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元峻宇,嘻嘻笑:“你借给我?” 元峻宇挑了挑眉,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飘荡着,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抖,嘴角轻勾,慢条斯理地重复刚才他说的那句话:“你要多少?” 夏依苏脱口而出:“当然越多越好了。” 元峻宇略略一扬声:“白鹏——”白鹏走了近来,元峻宇又再说:“把两张银票给县主。” 白鹏从怀里取出了两张银票,递给夏依苏。夏依苏笑逐颜开接过,一看上面的数字,顿时睁大眼睛: “哇,十万两银子一张银票,两张就是二十万两银子。”她有些踌躇,抬眼望元峻宇:“如果输了怎么办?我可没有二十万两银子还你。” 元峻杰笑,挪喻她: “夏依苏,你别在我们跟前哭穷!撇去你跟夏目北那四家酒楼不说,单单父皇给你两次打赏,白银,黄金,首饰珠宝,还有很多值钱的宝贝东西,你随便拿上两样,也够抵押了。”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那些东西不能动,是我留下给我自己做嫁妆的。”想了想,还是把两张一共二十万两的银票,下注到勇土那边。 第447章 京城最有钱的小姐2 众人两眼放光,一阵兴奋,二十万两银子,已是不少了。 元峻宇微微一笑,又再说:“白鹏,又再拿两张银票出来,替我下注勇土。” 白鹏一声不吭,又再从身上取出两张银票,押到勇土那边。元峻杰一看,也不禁心痒痒的,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一张是一万两银子的,他刚要下注,想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收回了一张,押了一张到勇土那边。 他挠挠头说:“下注两万两银子风险太大了,还是一万两吧。” 众人一见,顿时沸腾起来,纷纷说: “勇土这边已有四十一万两银子了。”“老虎这边的注加起来也有近四十万多两银子了吧?看来赔率是一比一哦。”“太多人下注老虎了。但赔率是一比一还是不错,老虎是十拿九稳赢定了。” 中年男人又再嚷嚷说: “大伙儿快下注啦!左边是押老虎赢,右边是押勇土赢。殪虎就快要开始了,要下注有就赶快啦,下得越大越好,到时候赚的银子就越多!” 众人又再纷纷加大了注码,都是一边倒,下注老虎。就是元峻轩,也咬了咬牙,多加了五千两银子下注。结果下注老虎的,又再有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赔率由一比一变成了一比一点五。 有人把一张银票递过来:“二十万,下注勇土。”原来是元峻明。 赔率又再变成一比一。 中年男子笑逐颜开,笑着嚷嚷说:“大伙儿快下注啦!左边是押老虎赢,右边是押勇土赢。殪虎就快要开始了,要下注有就赶快啦,下得越大越好,到时候赚的银子就越多!” 这时夏目北挤了过来,拿了一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伸长脖子瞧了瞧:“哇,押老虎的人这么多。”他问:“妹妹,你下注到那一边?” 夏依苏说:“勇土。” 夏目北一拍大腿,嬉笑:“那我也下注到勇土,反正我跟着你,总不会有错!”他把银票放到了右边。 殪虎准备开始了。 众人顿时回到位置坐好。元峻宇和元峻杰也走了过来,跟夏依苏夏目北洛阳公主坐在一桌,没一会儿,元峻明也走了过来,跟他们坐一起。 空荡荡的楼下,此时走出一个拿着长剑,矮小精干的男子来,三十岁左右的年龄,皮肤幽黑,不胖也不瘦,肌肉结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夏依苏有些失望,小声说: “他就是勇土?” 元峻宇坐在她身边,声音轻飘飘的问: “要不你以为是谁?”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嘟哝: “我以为勇土像天兵天将那样,高大,威猛,样子要么凶神恶煞,要么威风凛凛。谁知道出现这么一个普通人。他也太普通了吧?走到大街上落到人群中都不容易找着,他也能杀死老虎?” 元峻宇轻勾嘴角,微微一笑: “人不可貌相——难道,你没听过这话?” 元峻杰伸长脖子往下瞧,也有些后悔起来。他挠挠头闷闷的说: “天,我看我还真的是疯了!我头脑一发热,热血一沸腾,就跟了你们两个下注!看来我那一万两银子,注定要打水漂了。” 元峻明一笑:“不就是赌么?有赢肯定会有输,既然赌了,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过程开心就过。” 说得还真豪气。 向来活泼的洛阳公主,此时挺会装蒜,一派淑女的范儿: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抿着嘴,羞羞答答,两片红晕长长久久停留在她那张俏丽的脸上不曾散去,她那样子,喜悦不外露,可整个人是沉浸地喜悦里。 殪虎开始了。 有几个男人站在两楼,用力地拉起了拴着的绳子,只听“哐啷”一声,楼下那个铁栏门顿时升了起来,又接着听到一声老虎大吼,声音似晴天霹雳,响彻云霄。随着大吼声,“嗖”的就跑出了一只威风扫地的吊晴白额的雄虎。 这老虎,饿了三天三晚,看到持着剑,一动也不动盯着它看的勇土,又再发出了一声大吼,很凶猛的朝他飞扑过去。 众人心神紧张,全神贯注地看着。 就在老虎扑到身边那刻,勇土身手敏捷的躲开了。老虎转身,又再愤怒的飞扑上去。勇土又再躲开。如此好几次,都是老虎进攻,勇土躲退。 众人兴奋起来,顿时像炸开锅了一样,沸沸腾腾。 有人大声嚷嚷: “冲过去!吃了他。”不少人跟着附和:“对,冲上去!吃了他!” 这些人,都是些什么鸟人!和老虎作战的,可是人,活生生的人,竟然为着自己的注,不惜希望他死在老虎嘴中。 夏依苏急了,站了起来,冲着勇土嚷嚷: “快冲上前去和老虎斗啊,你老是做缩头乌龟干嘛?快呀,快冲上去呀,要不你会被老虎吃的啦!”她的声音夹在一片疯狂尖声大叫之中,很快被淹没。 元峻宇倒是神定气闲得很。 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喝茶,时不时挑一两颗干果扔到嘴里,还居然说:“这彻香樱桃味儿倒不错,做工细致,也颇为美味。依苏,你要不要也尝尝?” 夏依苏问他:“你不担心你的钱给输没了吗?” 元峻宇不紧不慢道;“担心啊。” 夏依苏没好气:“担心你还这样清闲?” 元峻宇轻轻一笑:“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你抛下到一楼,让你和那位勇土一起殪虎?”看到夏依苏,眼眸一眯,笑意微扬起来,他略略坐直了身子,把头靠近她,咬着她的耳朵,用了只有她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如果输了,那二十万两银子,你不还也罢,我只要你一个香吻,便可抵挡。” 夏依苏一张脸涨了通红,白了他一眼。 这家伙,永远狗嘴长不出象牙来。 元峻宇窃笑了起来,发出了低低的忍俊不禁的闷笑声,他笑得双肩都微微抖动了起来,那样子,像是很开心,乐不可支。 夏依苏又再白了他一眼。 这一切,落到了元峻明的眼内,成了两人的打情骂俏。元峻明想起在太后寿辰宴上,太后提出,让元峻宇跟楚明美订亲,当时他就注意到夏依苏的一脸伤心失落。如今看到夏依苏望向元峻宇,脸上那幸福的神情,元峻明也为她感到开心。 第448章 京城最有钱的小姐3 一楼的殪虎还在继续。 众人疯狂的尖叫:“快,快冲上去,咬死他!” 那只老虎,连续攻击勇土好几次,一扑,一掀,一剪,都以了锐不可当之势,不想都给勇土身手敏捷地躲开。失败数次之后,老虎又惊又怒,又再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吼,咆哮着,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对准勇土,纵身往上一扑。 勇土身子一闪,往后退了好几步。老虎野性大发,翻身又只一扑,两只前爪就搭在了勇士的跟前,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勇士的头咬下去。 众人惊叫。 有胆小者,更是吓得闭上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勇土手中一把剑,猛地一挥,剑尖墨光漾开,化成无数剑影,截,削,招式变化无穷,出手快如闪电,狂风扫落叶般,凶狠地朝老虎扫去。 老虎吃痛,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勇土手中的利剑,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朝老虎双眼刺去。刚才老虎又是吼,又是跳,几次凶猛向勇土进攻,体力已是消耗了不少,此时它眼睁睁看着勇土的剑直直刺过来,躲避不及,只得愤怒一声咆哮。 剑刺中了老虎一只眼,顿时鲜血淋淋。 老虎直痛得嚎叫,气势弱了下来。勇土又再提剑,闪电般飞身上前,只见剑光一闪,剑又再刺中了老虎另外一只眼。 老虎两只眼睛全被刺瞎了,龇牙咧嘴的满地打滚。此时老虎的眼里,嘴里,鼻子里,甚至身子,全是血迹斑斑,它趴在地上,努力地挣扎着,却动弹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气喘。勇土一剑挥了过去,中了老虎的心脏。 老虎身子一抖,很微弱的“哼”了声,很快就没了声息。 勇士赢了。这一场博斗,好不惊心动魄。夏依苏乐翻了,顿时跳了起来,完全不顾及形象,手舞足蹈起来,笑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一边嚷嚷: “赢啦!哈哈哈,我们赢啦!” 元峻杰人心不足蛇吞象,后悔得直要吐血,一边跺着脚一边自个儿的嘀咕:“哎,我应该把两万两银票全押上,要不,就可以得翻陪,由两万变四万了!” 夏目北则喜上眉梢:“哈哈哈,我的一万两银子变成了两万银两子。哈哈哈,妹妹,我跟着你总不会有错!” 众人一脸的灰败,眼巴巴的看着元峻宇,元峻明,元峻杰,还有夏依苏,夏目北,他们五个人把一桌子的金银珠宝银票瓜分。 元峻轩无精打采,后悔得要吐血。他输了一万两银子,整整一万两银子哪,这对他来说这是一笔挺大的数目,这使他肉痛得不得了。 夏依苏拿着一叠赢来的银票,眉开眼笑。她歪头问紫烟和雪影:“哈哈哈,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多的钱。你们说,我这些钱该怎么花?” 紫烟笑:“主子,好好收着,留以后做嫁妆。” 元峻杰这时候插嘴,打趣说:“你家主子如今是整个京城最有钱的小姐了。连续两次得到的赏赐,已是金银珠宝无数,如今赢的四十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夏依苏纠正他说:“我赢的不过是二十万两银子。另外的二十万两银子是本钱,刚才借四殿下的,我得还他。” 元峻宇看她一眼,轻勾嘴角,似笑非笑,声音轻飘飘的说:“二十两银子,你可以不还,我只要——” 夏依苏还真担心他把“我只要你一个香吻”这句话当众说出来——一个香吻,二十两银子,是千年不遇,打灯笼也找。但当着众人,就有点那个什么了。唬得她赶紧说:“我还我还!”又再说:“做人不可太贪心是不是?一下子的赢了二十万两银子,我已心满意足了。” 他们的对话,落到元峻轩的耳朵里,不禁心痒难忍。 他胆小怕事,且又安于现状。不会投机钻营,没开店铺做些什么生意赚钱,又没购置田庄来收租,加上得不到父皇欢心,一年到头的赏赐少之又少。他的生活来源基本上只是靠俸禄,王府上上下下近一百人,一年的开支不少,日子过得并不是富裕,只能说衣食无忧。 元峻轩想,他如果能娶到夏依苏,便是人财两得了。 此时元绿娅,还在跑马场学骑马。 楚家浩教得认真,她学得专心。尽管如此,还是没少吃苦。马跑的时候,她的屁股在马背上颠来颠去,身子被摇摆得七倒八歪,但她咬牙,坚持了好长时间。后来还是坚持不住,一不留神,整个人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元绿娅一个翻滚后,很快从地上爬起来。 楚家浩跑过来,关切地问:“伤着了没有?” 元绿娅摇头:“没有。” 楚家浩说:“歇一歇吧。” 元绿娅说:“不!”话音刚落,她又再飞身上了马。然后双脚一蹬,鞭子一甩,马又再拔开四蹄,狠命地奔跑起来。这次元绿娅待在马背上的时间比刚才长了一半,身子也没有那么摇晃了,但在转弯的时候,控制不好,又给摔了下来。 元绿娅又再爬起来,又再翻上马。 又再摔,元绿娅又再爬起来,又再上马。 反反复复,元绿娅不知道被摔了多少次,但她咬紧牙关,坚持着。这点伤,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这样的罪,她并不是没有受过。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她踢足球的时候,也不是很累,很苦么?特别是有比赛的时候,天天在球场上奔跑,还是烈日当空照,跑得脚抽筋。和别人抢球的时候,摔倒是免不了,流汗,甚至血染的风采,也是寻常事。但咬咬牙关,挺一挺,就熬过来了。 到底,还是支撑不了。 元绿娅再一次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累得不行,趴在地上无法再动弹。她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鸣哥哥,我们,明……明天,再……再继续!我……我不信,我学……学不会骑……骑马!” 楚家浩极是无奈地看着她。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好。明天我们再继续。” 第449章 美色当前1 在万寿苑过得很惬意。就像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度假村那样,沉浸于质朴而浪漫的世外桃源,品味山水浓情之旅。 那些贵公子贵小姐们,常常三五成群,或看风景,或下棋,或聊天谈笑,或弹琴下棋,或作画吟诗,以致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铺设酒席,大吃大喝,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乐逍遥。 夏依苏认识的人不多——也不是不多,其实很多小姐,她在品容堂里见过,只不过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没有交情而已。 跟她有交情的孙美琪倒是来了。只是她的娘亲也在,她娘亲跟元峻杰母妃潘淑妃关系好,孙美琪也乐意陪着她娘亲跟潘淑妃在一起,努力做好一个准儿媳的角色,因此夏依苏见到她的机会并不多。 元绿娅整日学骑马,到了孜孜不倦的地步。 洛阳公主行踪不定——也不是行踪不定,她总是想尽千方百计,不放过任何一次跟夏目北见面的机会。夏依苏不想做电灯泡,因此拒绝跟她同流合污,洛阳公主不得已,便做了独行侠。 夏依苏落了单。 她最烦的是元峻轩,有事没事寻了借口来找她。先是拿来一篮子新鲜水果来,说给她尝个鲜;次日又拿来两尾小金鱼,说让她解闷儿……靠,没看到他还没那么闷,看到他,夏依苏没来由的就感到厌烦。 连紫烟也看出来了,偷偷的问:“主子,你讨厌五殿下?” 夏依苏说:“嗯。” 紫烟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他。” 元峻轩实在不是一个看上去令人身心愉快的人。再说了,如今夏依苏,已是名花有主了——有元峻宇这个主了。她干嘛要鸟元峻轩?真是的,她又不是见一个男人看一个的花心女。 因为不愿意看到元峻轩,夏依苏一大早的,就带着紫烟和雪影,四处溜达。溜达到一个不知名的院子附近,忽然看到一个打扮得极艳丽的妙龄女子,拿着一把扇子,低着头,在一棵树下来回徘徊,像在纠结着,要不要做某件事。 那女子,是朱晓婷。 忽地听到从院子里由远而近走过来的脚步声。朱晓婷像是吓了一跳,连忙闪过树后,躲藏起来。 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的那人是白鹏——原来这院子,是元峻宇住的。白鹏没有看到躲在树后面的朱晓婷,更没注意到朱晓婷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夏依苏和紫烟雪影,眼望向前方,大踏步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很快脚步声远了,人没了踪影。 朱晓婷看到白鹏走后,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她低头,像是踌躇了一下,终于咬了咬牙,往院子里走去。 夏依苏好奇,朱晓婷在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 她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雪影和紫烟莫明其妙。雪影说:“主子——”夏依苏连忙把手指放到嘴唇边,“嘘”“嘘”了两声,然后挤眉弄眼悄声说:“我们跟在她后面看她干什么,说不定四殿下就在里面。” 朱晓婷打扮得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就像仙子下凡那般。 一双细长弯弯的蛾眉,脸颊两边上了胭脂,嘴唇红红的抹得像了猴子屁股。又长又浓又密的头发挽着高高的发髻,插着闪耀夺目的镂空兰花珠钗,另点缀珠翠无数。她身上穿着一件色泽鲜艳翠绿烟纱碧霞罗,配着一条逶迤拖地粉红绣以花鸟图案的凤尾裙,衣服领子上面的两个扣子松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雪白脖颈。 她在扭着屁股,袅袅停停,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双也是大红色的锈花鞋。 夏依苏远远的跟在她后面,也学着她扭着屁股,袅袅停停走碎步。雪影紫烟忍俊不禁,掩着嘴,偷偷地乐。 夏依苏问她们:“我学得不像?” 雪影老老实实:“不像。” 夏依苏朝她吐吐舌头。 院子里建筑外形简朴,青砖素瓦,装修古朴淡雅,却风格独特。走进去,房子与房子之间有台阶和长廊连接,迂回曲折。 夏依苏跟在朱晓婷身后,七转八弯的,然后到了一间房跟前。 刚巧得到一个丫鬟捧着茶壶走过来,朱晓婷对丫鬟似乎很熟,迎了上前,笑着说了句什么话。丫鬟把手中的茶壶递给了朱晓婷,朱晓婷笑着接过,丫鬟给施了个万福,便离开了。 朱晓婷捧了茶壶,进了房子。 朱晓婷的行为太鬼祟,鬼祟得让夏依苏好奇。为了不打草惊蛇,夏依苏带着紫烟和雪影,蹑手蹑脚跟过去,站在窗前。古代的窗口不是用玻璃的,而是比一种比较透亮的叫竹篾纸贴窗口,沾上口水,用手指一擢,便可以穿破。 夏依苏从了那个破眼洞看进去。 原来元峻宇在里面。他坐在书桌前,正在挥笔写字,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只见朱晓婷拿了茶壶,倒茶,轻轻地吹了一下,随后捧到元峻宇跟前,娇滴滴地说:“四殿下,请喝茶!” 元峻宇还在看书,头也没抬,淡淡的说:“先放着吧。” 朱晓婷没把茶放下,而是很殷勤的把茶递到元倾落唇边,撒娇:“四殿下,喝一口,请喝一口嘛!” 元峻宇稍稍蹙眉:“你没听到我这话吗?先放着。” 朱晓婷的声音娇滴滴,让在外面听墙角的夏依苏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朱晓婷说:“我喂四殿下喝,好不好?好不好嘛?” 元峻宇终于抬起头来,有些惊诧:“怎么是你?” 朱晓婷说:“秋影的有点不舒服,刚巧我路过这儿,便替代她侍候四殿下了。怎么,四殿下不愿意见到我么?” 元峻宇看了她一眼,脸无表情。他又再低头写字,声音仍然是淡淡的:“把茶放下,我自己会喝。”说完后手一挥,大概意思是叫朱晓婷走开,不要烦他,不想挥手的时候手臂无意之中就碰到了盛满茶的杯子。 朱晓婷眼明手快,紧紧抓牢了手上的杯子,不让杯子跌落到地上去。尽管如此,杯子里的茶,全部倾泻了出来,飞溅到她身上。 第450章 美色当前2 朱晓婷胸前的衣襟,顿时湿了一大半。她“哎哟”了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把宽大的领口扯了一下,袒露了大半个胸。 那两团丰满雪白的肉,顿时像了两只兔子那样窜来窜去。——靠啊,别看朱晓婷人不丰满,她的两团肉,还真的够雄伟壮观。要知道,在古代没有什么丰胸药啊隆胸手术啊如此造假的东东,朱晓婷胸前两团肉,可是真金不怕火炼的天然产品。 夏依苏在窗外,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 她不是男人,还是忍不住生了色,心,有着想去摸一摸,捏一捏朱晓婷两团肉的冲动——夏依苏并不认为她的思想肮脏。 自古就流传一句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意思是说:凡是人的生命,不离两件大事:饮食、男女。一个生活的问题,一个性的问题。所谓饮食,等于民生问题。男女属于康乐问题,人生就离不开这两件事。 夏依苏不是女同,她不过是嫉妒朱晓婷的两团肉。 夏依苏站在窗外看着,像了间谍那样,继续伸长耳朵,擦亮眼睛,观察着书房里的动静,把“听墙脚”的勾当进行下去。 她要看元峻宇的反应,看他在美色当前,能不能够把握着自己。还有,她还想借着朱晓婷,看元峻宇对她到底是真心,或是假心。 不是说,男人的话也信得,母猪也会上树吗? 现在,夏依苏就想实践看看,到底男人的话——准确来说,到底元峻宇的话,信不信得。 只见朱晓婷娇羞万分,粉脸儿一片火红,嗔怪:“四殿下,你看看,我这儿全湿了!四殿下,你看看嘛!” 元峻宇抬眼看了。 他的眼睛接触到朱晓婷胸前诱人的两团肉,脸微微的红了一下,甚至,他的喉结窜动了一下。但随即,他的脸色微沉,一双眸子隐隐有寒光,冷冷的说: “你要干什么?” 朱晓婷还真的是豁出去了,大概已是抱了“不成仁便成义”的决心。她胆大妄为,色胆包天的拉了元峻宇的手,放到她的胸膛上。那朱晓婷本来就长得美,如今配上这副羞羞答答的样子,更是美丽得没有天理,就像个媚惑人的妖精。 她娇滴滴:“四殿下,你看看,你看看嘛。” 元峻宇甩开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终于,元峻宇沉着声音说:“你走吧,这儿不需要你侍候。” 朱晓婷没走。她站在那儿,小声问:“四殿下,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元峻宇还是面无表情,视线浅浅淡淡的落到朱晓婷脸上。朱晓婷抬眼,很勇敢地和他四目相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 朱晓婷把手放在胸口,很动情地说: “那一年,我才十岁。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四殿下,是在宫中,当时四殿下穿着一袭白衣,飘逸出尘,绝代风华,一如画中的绝世佳公子……我的一颗心,在看到四殿下你的那一刻,就被洞察得千疮百孔,从那以后,我就对四殿下念念不忘,梦里梦到四殿下,都会笑出声来。如果四殿下不嫌弃,我哪怕是做无名无份的小妾,我也愿意侍候四殿下一辈子。” 元峻宇低头,拿笔,继续写字,精致完美的五官,沉静如水。他的声音仍然是淡淡的,不温不火,慢条斯理的说: “如果我说我嫌弃呢?” 朱晓婷不甘,无限委曲: “四殿下,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我到底也是出生于名门望族,正是豆蔻年华,长得不比别人差,而且还通晓文墨,好音律,琴棋书画比起别家的小姐不逊色。四殿下,难道我连做你的小妾也不配吗?” 元峻宇还是把悠然自得的写字,声音轻飘飘的: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朱晓婷抬起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 “四殿下,我想不明白,我哪点比不上夏四小姐?为什么你对她那么好,却对我这样冷漠?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难道我在你眼中,连一颗尘埃也不如?” 元峻宇的头没抬起来,但脸上现出了一副冷漠蔑视的表情,声音冷若冰霜: “你凭什么跟依苏比?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给依苏提鞋也不配!” 朱晓婷咬了咬嘴唇: “四殿下——” 元峻宇仍然低头写字。他的嘴角忽地轻勾,那道勾勒起来的浅浅笑意,怎么看都觉得没有暖意。几句冷漠无比的话,缓缓地从他那完美无遐的唇边溢出: “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你要在我眼前消失。1——,二——,三——” 朱晓婷泫然欲滴: “四殿下——” 元峻宇数完三声后,还是头没抬,甚至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但他手中和一支毛笔,却“嗖”的一声,冷不防脱手而出,以了凌厉无匹之势,裹挟着劲风,快如闪电,只见一道寒光,往对面的一个香炉直直砸过去。 元峻宇这一举动,手起手落,波澜不惊,似在不经意间。但香炉上面雕刻着的一只展翅欲飞鹦鹉,此时它那目光炯炯的左眼睛,却被元峻宇以迅雷不及掩耳扫射过来的笔插中了。 朱晓婷这才害怕了起来,一张俏脸变得惨白,吓了个魂飞魄散,连忙“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她磕头,磕了一下又一下,一边颤抖着声音说: “四殿下饶命!六殿下饶命!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元峻宇终于抬起头来,云淡风轻那样的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但隐约间却有着冷意: “没有下次。” 朱晓婷哆嗦着声音说: “是。四殿下!” 朱晓婷又再磕了一个头,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终于,她站了起来,快步冲出了书房。她没看到站在窗口前鬼鬼祟祟偷窥着的夏依苏,掩着脸,一边哭,一边疯了那样的奔跑。 哇咔咔,这元峻宇,美色当前,却无动于衷,看来这道行还不是一般的深!夏依苏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笑靥如花。 第451章 不过是一厢情愿 翌日,是初一。 元绿娅没去骑马,而是来找夏依苏,一齐到月水庵上香。夏依苏本不相信这个的,但去烧烧香也好,说不定菩萨真的显灵,能够保佑她。 她回不去了,她得在这个朝代生老病死。 她希望菩萨能够保佑她,她跟元峻宇花好月圆,白头到老。更希望菩萨能够保佑她,元峻宇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个,眼里容不下别的女子。 月水庵在万寿苑的佛教圣地最前面的西边,青砖黄瓦,青灯古佛,木鱼声声。 门前摆放着一只大香炉,进门去,中间是弥勒佛,两侧是四大金刚,背后是韦驮。二进厅是一个大院落,两侧是绿树,有一尊立在圆池内莲花上的观音菩萨,手握净瓶,轻轻弹指,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形象。 再过去是大雄宝殿,宝殿的左边是观音殿,功德堂,右边是玉佛殿,祖师堂,周围烛光闪耀,轻烟萦绕。 烧香也要有学问。 先是进门时尽量不要走正门,因为主持早晚课时都是从正门进的,其他的人应该从偏门进出。 男左女右,进出去时尽量跨右脚,不要踩在门槛上,据说门槛是神的肩膀,踩了就是不敬。 上香时先上香后礼拜,敬在一个炉中三支香就够,并不是多多益善。 庙里的垫子是间是给出家人拜佛用的,男人跪拜用左边,女人用右边;许愿时心要虔诚,不可以随口胡乱许愿,因为许愿一定要还愿的,如果没把握做到,就千万别许愿。 夏依苏和元峻娅在庙里,见佛祖就拜。 管什么佛祖。如来,观音,文殊,地藏,甚至四天王,十八罗汉,五百罗汉,千手观音,送子观音……见什么拜什么。反正他们都是神仙,都属于大觉大悟的高人,大慈大悲,大福德,大智慧。 两人无比的虔诚,恭恭敬敬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最后,两人各求了一支姻缘签。 夏依苏所求的签为第15签:明皇游月殿(上吉)。签文:仙槎一叶泛中流,月殿蟾宫任尔游;盈耳霓裳声暂歇,酒诗吟饮几时休。 元绿娅求的签为第58签:上上签。签文是:兰田种玉是前缘,此婚必定举桃夭。凤凰岂是凡间种,乘时梁鸿配孟光。 什么意思? 夏依苏和元绿娅面面相觑。两人书到用时方知少,想破头脑,也无法参悟这关于她们命运的高深文字组合。 于是两人虚心地向一个中年尼姑求解。 中年尼姑先给元绿娅解签,她说: “兰田种玉是杨伯雍遇仙帮助种玉因而娶到佳妻的故事,这里加上前缘,就有已经珠胎暗结的意思。桃夭是诗经里的一篇,也是赞叹女子出嫁啊,凤凰不是凡鸟,那就是仙配,乘时是说赶上好时候,梁鸿孟光出自后汉故事举案齐眉,也是说恩爱夫妻,非常和谐。” 元绿娅听得一头雾水,她看了夏依苏一眼,然后说:“我是一个寡妇——呃,丈夫去世多年,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日子,我找谁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去?” 中年尼姑说:“以前的事,已成了过去。施主还年轻,没过多久,你会遇到自己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到时候会喜结良缘。” 这真是胡说八道。 什么没过多久,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元绿娅想,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楚家浩,他老早就出现了好不好? 中年尼姑又再给夏依苏解签: “千里良缘,始于足下。得此签者,梦想或可成真,诚凶中藏吉之兆也。” 夏依苏连忙洗耳恭听。只听中年尼姑说: “唐明皇游月殿,是戏曲。描写唐明皇与杨玉环的生离死别之痛。杨玉环最初被选入宫,受专宠而显贵,而到最后却魂断马嵬坡。杨玉环死后,唐明皇不能忘记她,终日活在过往美好回忆之中,生不如死。后来感动天神,让唐明皇游月殿,与杨玉环在梦中相会,最后还让这对同命鸳鸯同归仙境,长相厮守。” 顿了顿,中年尼姑又再说: “爱过,错过,其实也不必悔恨。几番辗转,又复团圆。如此悲剧变为喜剧收场,是缘?是债?还是场梦?只有当事人才明白,才会体会得到。” 言下之意,夏依苏的爱情很曲折,有着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之意。 求签这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离开月水庵之前,夏依苏和元绿灯娅又再很虔诚地在各位佛祖面前,无比的虔诚,恭恭敬敬地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刚走出月水庵,元绿娅问: “刚才你了些什么愿?” 夏依苏说:“我求菩萨保佑,保佑善男元峻宇,永远爱善女夏依苏,不得有二心!阿门!”说完后忽然想起一事,跳了起来:“天哪,我忘记了,‘阿门’是外国宗教的用语,这月水庵菩萨,会不会明白‘阿门’是什么意思?” 元绿娅咂着嘴,几乎没给笑翻: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糊涂?这样的乌龙也能搞。” 夏依苏嘻嘻笑,轮到她问她: “你呢?你许了些什么愿?” 元绿娅说:“我希望我能够一辈子跟鸣哥哥在一起!嫁给他,做他的妻,为你他孩子。然后我们老了,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便手挽着手,互相扶着,一起去看日出,日落。” 夏依苏说:“哦。”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楚家浩把她错认是元绿娅,说的那些话:“绿娅,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如今,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疼你,爱你,关心你,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幸福。绿娅,你可懂?我对你的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可见,楚家浩对元绿娅并没有男女之情。 元绿娅,不过是一厢情愿。 此时元绿娅望向夏依苏,冷不防说: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可是一直不知如何开口。但不问,我心里不安,我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夏依苏,你……你还爱鸣哥哥吗?”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也最耿耿于怀的问题。 第452章 倒是男才女貌1 夏依苏侧头,想了想:“如果我说不爱了,完全不爱了,你信吗?” 元绿娅回答得飞快:“不信。” 夏依苏说:“我也不信。有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郑一鸣,想起我们曾经的往事——我只是想郑一鸣,并没有想楚家浩。在我心中,郑一鸣和楚家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无法把他们溶合为一体。我每次想到郑一鸣,总会有着很惆怅的感觉,有时候,一颗心还会疼。” 元绿娅问:“那你对楚家浩呢?没有这种感觉?” 夏依苏又再侧头,认真地想了一下: “没有。楚家浩对我来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但我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 元绿娅点点头,她说: “夏依苏,可见你爱鸣哥哥,不如我爱得那样深。你爱鸣哥哥,只是爱他层次表面,换了模样,你便对他没有感觉了。而我不同,我爱鸣哥哥,是爱到骨子里面的,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他。” 夏依苏耸耸肩,也没否认: “可能,是吧。” 元绿娅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命运真不公,无论是以前的郑一鸣,还是如今的楚家浩,她都爱到骨子里去,可又怎么样呢?无论是以前的郑一鸣,还是如今的楚家浩,眼里心里,始终只装着一个爱他只爱到层次表面的人。 爱一个人,这是一种感觉,自己作不了自己的主;不爱一个人,这也是一种感觉,自己也作不了自己的主。 此时已是秋天。 周围的景色,虽然跟不上百花盛开的春天那样生气勃勃,也不像绿树成荫的初夏那样处处有生机,但风景还是诱人的,树叶一点一点地变为金黄色,有风轻轻地吹过,有枯叶落下飞舞,有些像了黄莺那样展翅飞翔,有些像了舞蹈演员那样轻盈旋转。 两天之后的黄昏。 夏依苏带着雪影,踩着落叶,走着走着,无意中就溜达到东湖岛。 东湖岛的景色不错,参天古木,苍松翠柏,碧水清流环绕着山石林木,有一条长长的湖贯穿万寿苑方圆二十多里,湖面迂回曲折,迤逦伸展,两岸长堤春柳,景色秀丽。 然后远远的,夏依苏看到元峻宇。 他独自一个人在一个小亭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夏依苏的心忽然就喜悦起来,轻快得就像阳光下的水滴。 她停下了脚步,有心的要把雪影支开,眼珠子转了一转,便说: “哎呀雪影,风好像有些大,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冷?我穿的衣服太清凉了,一阵风吹过来,鸡皮疙瘩都起了。雪影,你回去拿一件小披风给我——呃,要那件米白色的。雪影,你去找找,找到了就给我拿来,我在这儿等你。” 雪影老实,信了,于是说: “知道啦主子。” 她离开后,夏依苏便朝了小亭子走过去。 走到小亭子后,夏依苏才发觉,原来元峻宇坐在那儿,头靠在柱头上,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黄昏时刻,夕阳很美丽,美得如火,如血,它在天的那边,将一道道金光撒满大地,鲜艳的色彩,染红了飘零的白云,把人间天上点缀得五彩斑斓。 夕阳的余辉,落在元峻宇的脸上。 他那张俊秀得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五官,是那样的完美得无可挑剔,倾国倾城。这样的花样妖孽男,估计灭绝师太看了都怦然心动。此刻花样妖孽男睡得很安稳,安稳到夏依苏走到他跟前,嚷嚷了两声:“喂!喂!”他也不知道。 夏依苏歪着头,很仔细,很认真地看着他。 睡熟的元峻宇,一如既往的眉目如画,气质迷人。此时他的脸色平和,神情像了一个婴儿,他的前额,贴着几缕头发,嘴唇微微张开,很性感的厚度,他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散发着浅浅的,氤氲的雾气。 夏依苏的视线,落到元峻宇的嘴唇上。 良久,良久。 元峻宇的唇,仿佛天生是用来接吻的,很自然很健康的粉色,轮廓分明,线条饱满,上唇极薄,下唇略略有些厚,弯度恰到好处,微微带着点湿润。 夏依苏想起元峻宇以前吻她的那种感觉。 元峻宇的唇,很炽热,很柔软,舌尖如信蛇,落到她的唇上,让她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而她,深深迷恋这种没顶的感觉。 这样一想,夏依苏的脸滚烫了起来。 她忽然的,就很想再次去触碰一下,元峻宇那个性,感的唇,两片淡淡胡须下的小世界,哪怕,只是轻轻一下——那种诱,惑,很是致命。仿佛,就是蜜蜂闻到了花蕊中的甜粉末,迷恋从味蕾深处蔓延。 到底,夏依苏还是忍不住。 她像作贼那样,鬼鬼祟祟的,把她的头凑了近去,她唇,一点一点地靠近元峻宇的唇。当她的唇,快要接触到元峻宇那诱人的唇的时候,一直安稳睡着的元峻宇,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夏依苏吓了个魂飞魄散,血液瞬间就涌上大脑。 她如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又仿佛是大街头欲要下手却被捉了个正着的小偷。吓得连忙僵硬地直起了腰,站了起来,还向后退了好几步。她的一张俏脸憋红着脸,张了张嘴,想努力的说些什么,却一时三刻的说不出来,只好手足无措地站着,尴尬得不能再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隙,钻进去,永不要再见到元峻宇了。 夏依苏觉得,她的脸可丢尽了。她出的丑,也够大的了。 元峻宇坐直了身子,好像不知道刚才夏依苏要非礼他似的,若无其事地看着她,嘴角轻勾:“咦?刚刚我睡着了呀?” 夏依苏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嗯。” 元峻宇问:“我睡着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夏依苏小声地说:“不丑。” 元峻宇笑了:“不丑,那就是好看罗?” 夏依苏老实地说:“嗯。” 元峻宇瞧了瞧她,突然说:“依苏——” 夏依苏问:“干嘛?” 元峻宇一本正经:“你过来一下。” 夏依苏又再问:“干嘛呀?” 第453章 倒是男才女貌2 元峻宇双眉轻挑,似笑非笑:“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别那么多干嘛!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他大概要教训她,让她放尊重点,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呢,再说了,亲吻这事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够主动出击?太不稳重了。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脸红耳赤,乖乖地走过去。待她走近了,元峻宇看着她,忽然笑了,神情说不出的温柔,他的眼睛弯弯,嘴角弯弯,接着露出了两排牙齿,那牙齿,雪白得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目。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骂: “笨蛋!” 夏依苏红着脸,抗议: “喂,你别老是刮我的鼻子呀,把我有鼻子刮扁了怎么办?鼻子扁了,那我就会变成丑女人一个了。” 元峻宇又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手上加大了力度——他故意的,故意的把她的鼻子弄痛,然后他又再说: “你就是变成丑女人了,我也会爱你!”又再说:“笨蛋!夏依苏,没有人比你更笨了!” “这笨蛋”两个字,无比的亲昵。夏依苏冲着他,挤眉弄眼的笑了。元峻宇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旁边的花岗石凳子,于是夏依苏走近去,一屁股坐了。 不远处种着不少枫树,此时树上的树叶黄了,枯萎了,凋零了。一阵风吹来,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地落下了。 有一片枫叶,随飞飘到亭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夏依苏跟前。夏依苏捡了,看着这片红得似火的枫叶,忽然想起一首歌来。 结果一犯二,夏依苏就唱了起来: “……片片红叶转,它低叹再会了这段缘。片片红叶转,回头望告别了苦恋。爱似秋枫叶,无力再灿烂再燃,爱似秋枫叶,凝聚了美丽却苦短……远远夕阳陪着你此刻归去,心中爱火怎复燃。远远夕阳携着我此生所爱,秋风带走,梦片片……” 夏依苏忽然觉得,这歌,像了她跟郑一鸣的写照。 因为这歌是粤语,元峻宇听不懂,他惊诧:“咦?你唱些什么?” 夏依苏扮鬼脸:“不告诉你。” 元峻宇双手呵气,随后伸手做了一个要挠痒痒的动作:“说不说?说不说?如果不说,就有你好看。” 夏依苏还怕他真的要对她挠痒痒,唬得赶紧说:“好好好,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这歌,叫《片片枫叶情》。” 元峻宇纳闷:“你怎么会唱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歌?还一首到一首。难不成你以前在南城梅林山庄学来的?” 夏依苏打蛇随棍上,顿时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又不知道,我失忆了,以前的事记不起来了。但有些本能的东西,是忘不了的,比如说话,唱歌,比如吃饭,穿衣,走路……” 其实,她说这些全是废话。 元峻宇虽疑惑,也没继续追下去。他不是不好奇,只是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她,她也爱他,这就足够了。 以前的事,谁管呢? 远远的另外一个亭子里,坐着的是皇帝和孙惠妃,他们在下棋,潘淑妃在一旁观看,吴贵妃对棋没兴趣,很无聊地嗑着逗子,一边逗着笼子里的鹦鹉玩,有几个宫婢和内侍,远远地垂首站立着。 吴贵妃无意中一抬头,忽然说:“你们看,四殿下和夏府的四小姐——呃,如今她是县主了。四殿下和县主在那边的小亭子里呢。” 众人看过去,可不是? 元峻宇和夏依苏坐在小亭子里,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元峻宇略略把头凑近去,咬着夏依苏的耳朵,不知说了句什么,夏依苏害羞了起来,羞羞答答地低下头,把目光转到别外——这些落在众人的眼中,无形之中就变成了含情脉脉,情柔意切了。 孙惠妃笑了起来,轻声说: “四殿下和县主在一起,倒是男才女貌。” 吴贵妃也兴致勃勃的说: “对对对,我也觉得,四殿下和县主两人在一起倒是很相配,金,童,玉,女,男才女貌,天设地造的一对儿,何况看两人的样子又是哥有情来妹有意,陛下不如就成全他俩,让他俩如愿以偿罢。” 皇帝抚摸着胡子,脸露笑意: “这个提议倒是挺好,朕也觉得他们挺相配。” 潘淑妃有些忐忑。她向来和太后走得近,太后的心思她摸得一清二楚。听到皇帝这么一说,她极不安。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后,终于说: “县主刚进京城那会儿,就住在四王府。她和四殿下两人素来相熟,何况他们还是表兄妹,两人偶尔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 吴贵妃抿嘴一笑: “哎呀淑妃姐姐,你这话就差了。如果四殿下不是对县主有意,他怎么会对县主百般照顾?淑妃姐姐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四殿下对哪家小姐有过兴趣?都是不冷不热的。但四殿下对县主,就是与别家的小姐不同。” 吴贵妃拍着手,又再笑说: “四殿下年龄也不小了,如果不是大师说他命里不能早娶,要满了二十一岁之后才能娶妻,恐怕此时已儿女成群了。如今四殿下早已满二十一岁了,该成亲啦。”又再说:“到时候宫里就热闹了,四殿下成亲后,再到五殿下六殿下七殿下八殿下,喜事还真是一桩接一桩呢。” 想了想,吴贵妃又再说: “几位殿下的亲事都好办,特别是四殿下,京城谁家的名门小姐不钟意他?就是五殿下,高不成低不就,不知哪家小姐会喜欢他呢?” 孙惠妃含笑说: “五殿下是皇子,谁家的小姐不想高攀?陛下你说是不是呢?” 皇帝抚摸着胡子,微笑: “惠妃说得是。这事儿嘛,朕心中有数,并不急于一时。”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很惆怅似的:“时间过得真快,看着他们一个个出生,又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岁月真是催人老啊,转眼,朕已成为半个糟老头子了,想不服老还真不行。” 吴贵妃娇笑了起来: “陛下真会开玩笑!陛下正当盛年,风采依旧呢!如果陛下不信,照镜子看看,陛下哪里老了?精神焕发之极。” 好放谁不爱听? 皇帝抚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第454章 是他,救了元峻轩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站着元峻轩。他拿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去找夏依苏,听说她到东湖岛闲逛,因此急急追寻来了。 不想,到了东湖岛,他远远就看到夏依苏跟元峻宇坐在一起,夏依苏正仰起头来,对元峻宇说着些什么,笑得一脸甜蜜,元峻宇看她,一改平日里的冷漠,跟中尽是温柔和宠爱。 元峻轩再笨,也看出了两人的不寻常。 这使元峻轩妒恨交加。 元峻轩对元峻宇不是没有怨恨的。他跟他同样是庶出的皇子,同样是不受父皇待见,为什么他和元峻宇的相差那么大?元峻宇想要的东西,想要的荣誉,甚至想要的女人,者能随随便便得到,而他,只能遥遥的望着,却不能拥有? 这样一想,元峻轩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他狠狠的把手中的鸟笼扔到了地上。鸟笼上的鹦鹉受到惊吓,顿时惊恐万状在笼中扑腾起来。鹦鹉一边扑腾尖叫,一边不忘念着元峻轩教它说了好久的话: “县主,你好美!真美啊,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县主,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嫁给我,好吗?” 元峻轩教鹦鹉这话的时候,是充满激情的。如今这充满激情的话,从惊恐的鹦鹉嘴里吐出来,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要多讽刺便有多讽刺。 元峻轩发起恨来,又再朝鹦鹉狠狠地飞了一脚。 笼子翻了好几下,停下了来。鹦鹉吓得够呛,又再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一边又再碎碎念: “县主,你好美!真美啊,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县主,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嫁给我,好吗?” 元峻轩一张脸变成了茄子那样的颜色。 他忍不住,冲了上去,高高抬起脚,狠狠的往笼子里的鹦鹉踩下去,未了还狠踏上几脚。笼子给踩扁了,可怜的鹦鹉也命丧元倾普的脚下,小小的身子被踩得身肉模糊,脑胀肠子都给踩了出来,惨不忍睹。 元峻轩犹自在骂:“畜生,让你说!让你说!死畜生!” 身后,冷不防有人说:“你干些什么呢?无端端的拿鹦鹉来出气。” 原来是方良妃。 元峻轩一张脸变成紫酱色。他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方良妃,歇斯底里在大吼:“都是你!人家做父皇的妃子你也做父皇的妃子,人家做父皇的妃子做得春风得意,而你却做得如此的窝囊废!” 方良妃神色哀伤:“你以为我愿意?我也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 元峻轩又再大吼:“如果不是你这么窝囊,我怎么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我身为皇子,那又怎么样?兄弟排斥,别人看不起,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了,又给别人抢去,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说完后,他便不理方良妃发足狂奔了起来。 奔了不知多久。忽然远远看到有一个小厮,牵了一匹枣红色马过来。元峻轩也不管那马的主人是谁,想也没想,便冲上前,猛地夺过小厮手中的马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翻身上去。 随后“驾”的一声,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厮,好半天才发应过来,哭着追上去:“马!马啊!主子的马——”但哪里还有马的影子?早已没了踪影。 此时元峻轩,骑着枣红色马在狩猎区独自狂奔。 狩猎区方圆几十里,是一片草原。因为属于皇家苑囿,寻常百姓不能随便而入,因此人烟稀少,但却香花遍野,芳草依依,禽兽繁衍。时不时看到一群群黄羊,或水边觅食的鹿群,或疾驰而过的野兔,或悠闲地游荡的野牛,斑马。 元峻轩骑在马背上,策马狂奔。 风“呼呼”的吹过面颊,秋日的风不暖,呼啸而过的风带着寒意,这寒意从元峻轩的脸上渗到心里。 不知跑了多久。马跑着跑着,忽然“轰隆”一声,马和元峻轩一齐掉进了一个不知是谁预先挖好的陷坑里。 那陷坑很深,洞口以枯枝树叶和泥土铺就,陷坑里竖立着密集的木桩,而且上面还削尖了,那些尖桩贯穿了马的身体,马发出了惨厉的嘶鸣声,划破了寂静的天空,鲜血喷薄欲出,把周围染红了。 元峻轩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狠狠从从马背上抛了起来,高高跃起,又急速下坠,落到陷坑内。 还好陷坑只是深,并不大,马庞大的身体把大半分空间占了,元峻轩坠下来后砸了身子砸到了马,然后弹跳到陷坑的一个角落——幸运的是,角落里没有木桩。因此元峻轩只是受到了惊吓,没有受伤。 此时太阳已落西山没了踪影,天地间变成了银灰色,远处的乳白的炊烟,还有天边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马发出的惨厉嘶鸣声,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了附近游弋觅食的狼群。一共有六七条狼,它们凶神恶煞的围在陷坑口前,虎视眈眈的盯着陷坑下面的元峻轩还有奄奄一息的红马,一边“嗷嗷”的叫着,似是很兴奋。 一只灰色比较强壮的狼,张开大嘴,仰天一声长啸。于是所有的狼,眼中发出可怕的绿色光芒,露出煞白的獠牙。 元峻轩吓了个魂飞魄散,惨白着脸,身子颤抖个不停。 看来,他逃不过这死劫了。 元峻轩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很是绝望 这天苍苍在地茫茫,人烟稀少的地方,根本就没人会来救元峻轩。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如果天黑了,元峻轩完全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因为狼嗅觉敏锐,听觉良好,性残忍而机警,尤其喜欢夜间活动。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嗖”“嗖”的响声。 狼群一阵骚动,刚才还威风凛凛凶神恶煞,此时眼中露出了惊恐,发出了惨厉的嚎声。电光火石间,每只狼的腹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飞刀,中了心脏的位置,直没刀柄。六七条大狼,很快地相继倒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当场毙命。 元峻轩忘记了哭,睁大眼睛。 此时陷坑口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黑衣人。 站在前面的那个,四十来岁的年龄,方脸,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凌厉,充满狠劲。他的身板子高人一等,肩膀极宽,四肢修长,但身形单薄削瘦,右臂空荡荡,是个独臂人。 是他,救了元峻轩。 第455章 无法无天的野丫头1 一个月的狩猎,很快就结束了。 夏依苏回到夏府没多久,宫中黄门内侍奉太后懿旨,传夏依苏进宫去。这使夏依苏忐忑得很,太后这老太婆,宣她进宫去干嘛?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吧? 夏依苏还是不安。 她提心吊胆的,随着宣旨的太监一起抖进宫去。又再提心吊胆的,随着宣旨的太监抖进了慈宁宫。 刚刚到了慈宁宫大门,便下起雨来。 大滴大滴的雨水地自高空洒下,像了天堂的泪。这雨,突如其来,很急,顷刻之间,便把周围的景物冲洗得遍体鳞伤,与昨天的阳光灿烂,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空气中,有着一阵又一阵潮湿的花芬芳气味。 后来雨变小了,但没有停,沥沥,阴柔,缠绵。远近的景色,一片迷离,夏依苏跟太监身后,走在湿漉漉的青工石板,和着雨水踩下去,发出“吱吱”声。这“吱吱”声,更令夏依苏心惊胆战。 她小心翼翼地问:“公公你说,太后宣我进宫去有什么事儿?” 太监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 夏依苏脸上堆着笑:“公公,透露一点点嘛,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太监看了她一眼:“县主,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夏依苏低声嘟哝:“就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如今半夜鬼敲门才会害怕。”——她做的亏心事,还不止一件。除了跟元峻宇谈恋爱,还有欺负楚明美之嫌。虽然她是被动,可关系是脱不了。 太监问:“县主说些什么?我听不清楚。” 夏依苏说:“呃,我没说些什么。” 这太监,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丫还真狡猾,明明是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估计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这“鬼”不是指太后嘛? 所谓的太监,众所周知,便是被“卡嚓”掉命根子,“六根不全”的家伙,他们没了男人那值得叫嚣的,拿来播种繁殖后代的那宝贵东东,因此面不生明须,喉头无突,说话女声女气,举止动作,不男不女,不阴不阳。 做太监的,历来声名狼藉,口碑很差,不大被别人看得起。 当然,凡事也没有绝对,在历来太监大军中,也曾涌现过几个光辉人物。如四大发明中造纸术的发明者,对人类作出巨大贡献的蔡伦,是东汉时代的一个太监。还有举世闻名的伟大航海家,七次下西洋的明成祖朱棣时期的太监郑和。 他们两个,是太监中的杰出人物。 夏依苏跟着太监抖进了慈宁宫。 此时太后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殿的正上方——这老太婆,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神态。隔着空气中缭绕的檀香,她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站着十来名宫婢内侍,个个低头敛目,噤声屏气,连一声咳嗽都不闻。 夏依苏更是心惊胆战,她战战兢兢走了上前,跪下去: “见过太后。” 太后抬眼,两道冷冷的目光打量了夏依苏一下,随即停留在她的脸上,冷笑一声:“还真是女大十八变!长得愈发妖娆了,左看右看,像足了狐狸精!” 夏依苏心情再紧张,也不禁咧嘴一笑。 呸,她有这样纯情的狐狸精嘛?都不懂得去勾,引男人,只有男人来勾,引她,这也叫狐狸精? 不想夏依苏脸上露出的这抹笑意,落到太后眼中,就成了无形之中的挑衅。这使太后恼怒万分。太后本来就不喜欢夏依苏,在她心目中,作为夏府四小姐的夏依苏,不过是小家碧玉,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到底不是同一个档次。 太后觉得,只有楚明美,才能配得上元峻宇。 万寿苑狩猎,太后虽然没有参加,但她的耳目众多,元峻宇和夏依苏的一举一动,又岂能瞒得过她?更何况,元峻宇也没有刻意瞒。就是吴贵妃说的那些“四殿下和县主两人在一起倒是很相配,金,童,玉,女,男才女貌,天设地造的一对儿,何况看两人的样子又是哥有情来妹有意,陛下不如就成全他俩,让他俩如愿以偿罢”。还有皇帝的那句“这个提议倒是挺好,朕也觉得他们挺相配”。——这些话,太后无不知晓。 这使太后终于按捺不住了。 太后有众多的孙子,他们身上延续着她的血脉。但太后最疼爱的,是元峻宇,她从骨子里真正爱他,疼他。 太后经历了那么多,亲眼看到,或亲耳听到,太多兄弟相残的故事,她担心这样的悲剧会在元峻宇身上重演。她不能永远保护元峻宇,毕竟她的年纪已经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元峻宇得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 太后不担心皇帝会为难元峻宇。 元峻宇再不济,皇帝再不待见他,可他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太后所担心的,是皇后会对元峻宇不利。而且,皇后为了保护元倾武,必然要清除所有能对皇位构成威胁的人。 元峻宇,是皇后最为忌讳的人。 如果,元峻宇娶了楚明美,有了楚氏家族和楚明美舅家陈氏家族鼎力相助,哪怕就是争夺不了皇位,也不容易被搞垮。 太后脸的沉了下来,变得阴云密布,她冷冷的说对夏依苏说: “昨日哀家看一本书,看到商子说的一段话:一只兔子在野地里奔走而百人逐之,并非是兔子可以够这百人来分,是由于名分未定,谁都可以来争。卖兔者满市,却没有人敢不给钱就拿,是由于兔子有主,名分已定。所以定名分,才能天下大治;名分不定,必将天下大乱。” 这太深奥,夏依苏哪里听得懂?她茫然地问:“什么意思?” 太后问:“你不懂?” 夏依苏摇头,老老实实:“不懂。” 太后盯了她看了好一会儿后,然后抬眼,扬声:“霜云,你给县主解释一下,刚才哀家那话的意思。” 霜云走了过来:“是,太后。” 第456章 无法无天的野丫头2 霜云的声音清脆,她娓娓而说: “每一个人生下来,身上都系着一个无形的标签,这个标签叫做‘名分’——既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不可逾越。遵守名分,是人生守则中的第一款。 “秦朝丞相,着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李斯,有一个很着名的关于‘仓鼠’和‘茅鼠’的寓言。李斯年轻的时候,在乡里做打杂的小吏。看见茅房中的老鼠,吃着脏东西,还常常被人狗骚扰,惊慌逃窜。李斯进入粮仓,看到仓里的老鼠,吃着堆积如山的粮食,住在大房子下面,没有人狗的骚扰。” “由‘仓鼠’和‘茅鼠’所处的不同生活环境和遭遇,使李斯想到,人的尊卑与贵贱,贫穷与富有完全是由不同的社会地位决定的。就如仓鼠’和‘茅鼠’一样,生在仓里的老鼠注定会一生吃白米,而生在茅房里的老鼠注定一生吃手纸。” “不守名分,是一个人所犯的错误中最危险的一个,因为名分关乎社会稳定。” 霜云说了一大堆,夏依苏还是糊里糊涂,疑惑的问: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想说的是些什么?” 太后冷“哼”了声: “你不明白么?那哀就清楚明白告诉你,你命中注定,就是做一只‘茅鼠’,想成为‘仓鼠’,根本是不可能!”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原来太后说了这么一大堆,莫非就是要告诉我,我是一只‘茅鼠’。”太后说自己是“茅鼠”,夏依苏倒没有不快之感,她想了想,又再说:“人家说,猪生猪,牛生牛,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太后说我是‘茅鼠’,那意思就是说,我爹爹也是‘茅鼠’?还有,我祖母也是‘茅鼠’?” 夏依苏这话,问得挺的水准。 如此类推,如果是夏老夫人是“茅鼠”,那么她生的儿女也是“茅鼠”——也就是说,元峻宇的母妃也是“茅鼠”,元峻宇也是“茅鼠”。 茅鼠配茅鼠,倒也名正言顺。 太后张口结舌,一下子的说不出话来,她倒没有想到,倒是自打自的嘴巴了。 一个新来的小宫婢没忍住,不禁“嗤”的一声笑。这下可捅马蜂窝了,太后顿时转头,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年轻的小宫婢看,一张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得可以。 她冷声地问:“是不是很好笑?” 宫婢知道闯祸了,吓得不知所措。现在太后一喝问,完全慌了神,压不住满眼的惊恐,浑身颤抖如筛糠那样,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太后饶命!饶命!” 太后命令:“抬起头来!” 小宫婢抬起头来了:“是。太……太后!” 这宫婢,年龄不大,不过十二三岁,稚气的一张脸满是惊恐,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小小的身子簌簌不已地颤抖,像寒风中一只悲伤绝望的小鸟,摇摇欲倒。 太后面若冰霜,用了可以把人杀死的眼神,冷冷地凝视着她。她从牙缝中,恨恨地迸出了一句: “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小宫婢吓了个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得没有血色。她哑着声音,惊恐无比: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婢下次不敢了!” 太后冷笑一声: “还有下次?” 周围的气氛很紧张,令人窒息,站在一边的宫婢内侍,个个低头敛目,噤声屏气,神情都绷得紧紧的,大气也不敢出,连空气都充满了惊怕恐惧的味儿。 夏依苏更是傻不拉叽站在那儿,不敢动。 只见太后柳眉倒立,声音威严: “来人,把这小贱人拉下去——不,不用拉下去,就在这儿,当场处以‘一丈红’的刑罚。” 小宫婢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软成了一滩泥,瘫跪在地,涕泪交流地嚎叫: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 但那个可怜的小宫婢,还是被两个穷凶极恶的太监冲上来,死死把她押着。众人吓得如惊弓之鸟,大气也不敢出,都缩着脖子微颤颤地站着,恐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自己会连累受罪。 又再有另外的内侍拿来长凳子,把宫婢按了上去,接着掀起她的裙子,裤子剥到脚跟,露出了白花花的臀部和大腿。一个比较年轻力壮的内侍,操起了板子,像了雨点那样,毫不客气的狠命地朝宫婢身下落下去。 “啪!啪!啪!” 板子打在臀部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刚开始的时候,宫婢还中气十足的哭着,口水鼻涕眼泪直流。随着她臀部以下的地方,红肿,渐渐的血肉模糊,渐渐的血红一片,她的声音,终于渐渐微弱了下来,最后便没了声息。 所谓的“一丈红”,是宫中惩罚犯错的妃嫔和宫婢的一种刑罚,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受罚者臀部以下部位,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因此叫做“一丈红”。 如此的酷刑,往往打下来,受罚者就是不死,一双腿算是废了! 夏依苏在一边很窝囊废的胆战心惊地看着,直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上来,极没骨气的吓了个半死,差点要屁滚尿流。 终于,太后手一扬:“停!把她拉下去。扔到乱坟岗去!” “是,太后。” 小宫婢没有死,只不过是被打得晕厥过去了。人还没死,太后就下令把她扔到乱坟岗去了,好不残忍。几个凶神恶煞的太监冲了过来,把不知人事的小宫婢拖下去了。随后,太后板着脸孔,很威严的用目光又再扫了众人,最后落到了夏依苏脸上: “夏依苏——” 夏依苏觉得自己还真是窝囊废,给太后这一叫,不禁一哆嗦,再一次给吓得差点屁滚尿流,结结巴巴说: “在!我……我在!” 太后面罩寒霜,凛声问: “你知不知错?” 夏依苏的双脚更软了,更吓得六神无主: “知……知什……什么错?” 第457章 无法无天的野丫头3 太后看到夏依苏既不认错,还说话挺大声,顿时勃然大怒,重重地拍了一下座椅桌子,厉声说:“好一个夏依苏!你以为陛下封你为县主,就能有恃无恐,不知天高地厚?哀家就不相信,哀家这个太后,治不了你这个不懂规矩,无法无天的野丫头。”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她豁出去了,背脊一挺,脑袋一昂——其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簌簌”不已地颤抖着,恐惧在身体里游走。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夏依苏知道,她哪怕像灰孙子那样,哭哭啼啼,又是跪又是拜,那也是没用,白白践踏自己的尊严,不如有骨气一点。人家太后,初次见到她就没好脸色,一直寻找机会把她往死里整,她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不如,面对好了,就是死,也不过人头落地,大不了十八年后又一条好女。 这样一想,夏依苏就变得大无谓起来,大着声音为自己分辨: “太后,你让我认错,我根本不知道我错在哪儿,让我认什么错?太后,你根本就是鸡蛋里找骨头嘛!” 夏依苏这话,还真是大逆不道!以太后的身份和地位,哪怕是皇帝,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口吻和她说话!太后给气得血气上涌,直揉着太阳穴,大怒: “大胆,还敢回嘴?” 夏依苏不敢说大声,只是低声嘀咕: “本来就是!” 太后强忍着怒火,冷冷的说: “你不知道你错在哪儿是不是?那哀家告诉你,你不应该缠着四殿下,跟他眉来眼去!因为你不配!能够配上四殿下的,只有大将军府的楚大小姐!因为她是‘仓鼠’,而你是‘茅鼠’!!” 说来说去,还是说夏依苏是“茅鼠”——命中注定一辈子在茅房吃手纸!夏依苏暗中翻了个白眼,哼,是“茅鼠”又怎么样?人家元峻宇,就是喜欢“茅鼠”,不喜欢“仓鼠”! 这样一想,夏依苏不禁就有些得意:“四殿下不喜欢楚大小姐——” 话还没说完,太后暴喝一声,打断她的话:“混帐的东西!这些混帐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夏依苏很不服气嘟哝:“什么混帐的话?这是事实!” 太后当然知道是事实! 但太后不愿意去面对。如今给夏依苏说出来,太后自是恼怒万分,一气之下,顿时扬起头来,声色俱厉:“来人,把夏依苏这个野丫头押起来,拉到大殿外面去,处以板着惩罚。” 夏依苏一愣。板着?像是听过,好像上次进宫的时候,还看到一个小宫女做过。哎,还好,是惩罚做板着,不是刚才还个残暴的“一丈红”。看来自己还能活命,暂时不用来个十八年后又一条好女。 正在庆幸间,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婢涌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押了夏依苏,很粗暴的拉着她到大殿外面去。 板着,是宫中一种很变态的刑罚。受罚的多数是宫中的侍婢。所谓的板着,就是受罚者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来,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一直要持续一个时辰。 夏依苏被押走后,站在太后身边的霜云,犹豫了一下,然后喃喃:“太后——” 太后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要为那个野丫头求情?” 霜云有点于心不忍:“太后,县主处以板着惩罚,是不是太重——” 太后怒气未消,打断她的话,恨声:“她是罪有应得!” 霜云喃喃:“可是……太后,宫中受板着惩罚的人,必定会头晕目眩,僵仆卧地,虽然不会马上毙命,却会呕吐成疾,没人能挺得过一个月。” 太后板着脸孔,厉声:“霜云,你是不是心软?觉得哀家应该放过她?” 霜云犹豫,还是说:“县主对太后出言不逊,是有些……有些太放肆,受惩罚是应该的。奴婢想着,打二十板子,或拶指二十下,再令县主面壁思过,一年半载不准踏出夏府半步,杀一杀她的锐气就行了。” 太后“哼”了一声,咬牙说:“这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对哀家出言不逊还是在其次!如果哀家不对她下狠心,她必定会坏哀家的大事!” 霜云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此时雨停了,周围湿漉漉一片。夏依苏在空旷的大殿外,弯腰伸着双臂,用手扳住两脚,一动也不动,仿佛雕像那样做着板着刑罚。 周围站着一个杀气腾腾的老嬷嬷,还有好几个宫婢,她们正在虎视眈眈的监视着。 夏依苏做板着没多久,一个修长挺拔的年轻身影,由远而近走来,大踏步走进慈宁宫。看到夏依苏了,脚步停顿了一下,那一抹痛惜的目光落到夏依苏身上,俊美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随即,他又再大踏步朝大殿走去。 这人,是元峻宇。 进了大殿,看到太后正端坐在那儿喝茶。元峻宇走了上前去行礼,笑着说:“宇儿给皇祖母请安来了。” 太后抬起头来,悠悠地问:“是夏府的人通知你来的吧?” 元峻宇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皇祖母真聪明,一猜就猜得中。” 太后“哼”了声说:“这有什么难猜的?皇祖母虽然年纪老了点,但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 元峻宇轻轻一笑:“那皇祖母能不能答应宇儿一个请求?” 太后板着一张脸说:“如果是求哀家放过那丫头,你还是省省,不要浪费口舌了。” 元峻宇叹了一口气:“皇祖母,这又何必呢?” 太后不满,老眼圆瞪:“宇儿,你为什么要一而再的护着那丫头?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把你的魂儿都勾去了。” 元峻宇问:“皇祖母是不是很爱宇儿?” 太后厉声说:“这还用说?难道宇儿不相信皇祖母是爱你的么?” 元峻宇轻声说:“如果皇祖母真心爱宇儿,那就请皇祖母放过她吧。”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大怒:“宇儿,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为什么你非要哀家放过那丫头不可?” 第458章 无法无天的野丫头4 元峻宇若无其事那样的淡笑着,声音轻柔: “皇祖母想想,如果夏依苏没了,父皇会怎么想?母后会怎么想?夏府的人会怎么想?还有,楚大将军府的人会怎么想?如今的夏依苏,不是刚回到夏府的那个夏依苏了,因为救了洛阳,父皇和母后都对她刮目相看。在普善寺,不顾自个儿的死活冲到火海中把楚老夫人救了出来。如果夏依苏没了,天下的人会说,楚大将军府的人真是恩将仇报,为了把自家的女儿嫁给四殿下,不惜把恩人除掉。” 太后刚才给气疯了,一时之间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上来: “这——” 元峻宇说:“如果夏依苏因为被皇祖母罚做板着,因此命损了。这样皇祖母不但帮不了宇儿,恐怕,是害了宇儿了,把宇儿逼到被人戳脊梁骨处于孤立地。而且,楚大将军府也因此名声受损,皇祖母想想看,这可值得?”” 元峻宇说的,又何尝不是。 太后沉吟,夏依苏再可憎,也命不至死,而且,她总不能因小失大。太后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扬声:“霜云——” 霜云走过来:“太后,奴婢在。” 太后说:“县主做板着,做了多长时间了?” 霜云回答:“回太后,快半时辰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连连说:“半时辰——还好,时间还不是很长,还不至于会损命。玉箫,你告诉县主,说惩罚结束了。还有,看看县主身体有什么不适,如果有的话,快请太医来。” “是。太后。”霜云出去了。 太后望向元峻宇,声音放柔下来:“宇儿,我知道你喜欢夏依苏这丫头。但你不能娶她——至少,你不能娶她为正妃。你要为你自己的前途着想,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过?” 元峻宇微笑:“皇祖母,如今说这事儿还早着呢。” 太后说:“宇儿,你年龄不小了,而且已满了二十一岁,可以娶妻了。哎,你不知道,哀家时时为你操心。上次哀家寿宴,哀家当着众人面前提起你和明美的婚事,本想逼着你父皇答应,谁知他和皇后唱了一出双簧戏,哀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你和明美的婚事不成,哀家可是死不瞑目!” 元峻宇说:“皇祖母福寿无边,能长命百岁呢。” 太后摇头:“长命百岁?世间又能够有多少人能够长命百岁的?” 说话间,霜云回到大殿里来,她说:“回太后,县主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县主问,为什么结束了?板着的惩罚,不是要持续一个时辰的么?” 太后一愣,像是不相信:“她还能说得出话来?看来她身子体质不错,坚持了快半个时辰,居然没什么事。” 元峻宇问:“县主人呢?” 霜云回答:“县主还在外面。” 太后说:“既然县主没事,那你出去传哀家的话,说哀家念着县主是初犯,看在四殿下求情说好话的份上,哀家就赦免,惩罚可以结束了,但一定要向哀家磕头认错,而且下不为例,如有下次,哀家定不会放过。” 霜云又再出去了。 没一会儿霜云又再回到大殿里来。她脸有难色:“回太后,县主问,如果她再继续做板着,坚持做够一个时辰,是不是就不用向太后磕头认错?” 太后瞪眼:“这是什么话?她大逆不道,胆大妄为顶撞哀家,难道她不应该向哀家磕头认错?” 霜云又再出去传话。 很快霜云又再回来:“回太后,县主说,为什么要要向太后磕头认错?她根本没有做错些什么。县主还说,太后是鸡蛋里找骨头,没错尽挑她错。”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眼睛冒着火,她猛地一拍桌子,恨声说:“这是什么话?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给她脸不要脸是不是?” 元峻宇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一双眼睛,却闪烁了一下,似是忍俊不禁——这夏依苏,还真是胆大妄为了,这些话,亏她也敢说。 元峻宇之所以不担心夏依苏,是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观察了她一下。别的女子做板着惩罚,没多久,便会口吐白沫,昏迷过去,体质好的,就是能坚持下去,也会脸青口唇白。 偏偏夏依苏,不但脸色如常,还呼吸均匀,好像对别人来说的高难度动作,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就像打坐那样随意。元峻宇知道,就夏依苏不能坚持这个动作一个时辰,但半时辰,估计不是什么问题。 太后咬着牙,恨声说:“霜云,你出去告诉县主,哀家就给她两个选择。一:向哀家磕头认错;二:继续做板着,坚持做够一个时辰。” 霜云出去了。 很快,霜云回来了。她很无奈地说:“回太后,县说,她选择继续做板着,坚持做够一个时辰。” 太后给气得七窍生烟,老脸乌云密布,冷笑了一声:“宇儿,你也听到了是不是?这话可是她说的。好,既然她不领哀家的情,哀家也由着她,她爱坚持一个时辰就坚持一个时辰,哀家可不管!哀家累了,要回房里歇去。” 太后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几个侍婢拥着她,回房里去了。 夏依苏在大殿外的空旷地方,用了很标准的动作,弯腰,伸着双臂,用手扳住两脚,没有弯曲,仿佛雕像那样一动也不动。 元峻宇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弯着腰,把脑袋凑近去,低着头瞧她,声音轻飘飘地问:“依苏,是不是做这个动作很有趣,很好玩?所以舍不得停下来?”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元峻宇微微一笑。 夏依苏的白眼,给得这样铿锵有力。这个时候元峻宇又再确实了一件事,太后惩罚她做板着,是一件特愚蠢特愚蠢的事儿——还不如直接给她来个二十板子,或掌嘴十下,这样才爽歪歪哪。 元峻宇懒洋洋的把身子站直了。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很失望的样子。 第459章 无法无天的野丫头5 元峻宇悠悠的说: “你大哥十万火急亲自跑到我王府,告诉我皇祖母传你进宫,担心你有什么事儿,让我进宫来看。我一听,就急急忙忙进宫,往慈宁宫赶。依苏,我还以为你这样瘦瘦弱弱,早已撑不住,头晕目眩,僵仆卧地什么的,原来还计划来个英雄救美,立马抱你去找太医什么的,真可惜,你太剽悍,做板着竟然做得这样得心应手,害得我白白错过表现的大好机会。” 夏依苏没吭声。 心中却想,大哥还真是大好人。 元峻宇见夏依苏没有说话,又再弯着腰,又再把脑袋凑近去,低着头瞧她,声音很不满:“依苏,就算你喜欢做板着,能够坚持得一个时辰,可作为一个女子,你就不能装一下弱不禁风的样子么?难道装一下软弱,会死啊?” 夏依苏又再给他一个白眼,还是不吭声。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那个教练说,做瑜伽的时候,不要大笑或说话,要专注地呼吸,保持有规律,较深沉的呼吸。 学瑜伽和学击剑术,都是她老妈硬逼着学的。 她老妈说,击剑术可以防身,万一遇到色狼,或以后嫁人遇人不淑,不幸遭遇家暴什么的,可以拿来对抗一下,保护自己。 学瑜伽,可以流汗排毒美容,提升个人气质,对身体柔韧度和关节灵活性大有好处,能保持美好的身材,还有——她老妈说,夏依苏脾气太暴躁,做事易冲动,学瑜伽,可以使心绪平静,冷静思考,达到修心养性的目的。 夏依苏很庆幸,她这些年来一直坚持做瑜伽,如今穿越到这个朝代,没那么勤做了,但偶尔无所事事,也想着做一下,不为别的,为了提升个人气质,保持美好的身材。想不到,做瑜伽的好处还真多多——其中一条,就是做起板着惩罚,能够轻轻松松。 一个时辰过去了,夏依苏终于结束了板着惩罚。 随后,她很淡定的来一个甩甩头,屁股扭扭,脖子扭扭,踢踢左腿,伸伸右腿,活动活动一下身骨的运动。 众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盯了她看。 夏依苏做完一系列的活动身骨运动后,便问了在旁边一直监视她的老嬷嬷:“这位嬷嬷,我做完了板着,是不是可以出宫回家了?” 老嬷嬷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她。 她在宫中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做完了板着竟然一点事儿也没有,还这样神采奕奕,若无其事的人——其实,夏依苏中途能够休息。就是回答霜云传太后话的时候,她借机偷偷歇了好几次,占了大大的便宜。 夏依苏又再问:“这位嬷嬷,到底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说话?我做完了板着,是不是可以出宫回去了?” 元峻宇在一旁提醒她: “依苏,按礼数,你还得要向皇祖母谢恩。” 夏依苏不明白,瞪了他,跳了起来嚷嚷说: “天哪,太后惩罚我,我还要向太后谢恩?谢她惩罚我惩罚得好,惩罚得妙,惩罚得呱呱叫,下次再继续惩罚?呸,还被惩罚还要谢?什么天理?” 如果太后给听到了,会不会被气死?元峻宇不敢确定。他嘴角不以意地抽了抽,勉强克制住自己要爆笑的冲动,慢悠悠的说: “不过皇祖母身子不舒服,也没想着要见你,所以你也不用去谢恩了。” 夏依苏一阵欢呼: “哈哈哈,那我可以出宫回去罗!” 元峻宇不禁摇头。别说太后面对着夏依苏会头疼,换了是谁,谁都会头疼——不过元峻宇,就是爱煞了她这副德性。 出了宫,元峻宇跟夏依苏同乘坐一辆马车一起回夏府去。夏依苏不大愿意,一边翻白眼,一边冲了他没好气地嚷嚷: “你去坐你家的马车呀,别跟我挤一辆呀,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共乘坐一辆马车,给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元峻宇挑了挑眉,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上了马车,便大大咧咧且动作优雅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脚,神色慵懒地轻轻摇曳着手中的扇子。他一脸闲然,悠悠的问: “为什么给别人看到了不好?” 夏依苏撇撇嘴说: “别人会闲话的。” 元峻宇嘴角一扬,似笑非笑: “你介意?”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 “不介意。” 元峻宇美眸一眯,笑意微扬: “那不就行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终于说了实话: “呃——我是担心万一传到太后耳朵里,说不定一道懿旨又把我叫到宫中去,好生教训我一场了。”她想想还后怕,拍了拍胸口说:“还好太后惩罚我做板着,如果给我来个‘一丈红’,估计如今我已成为棍下鬼了,也暂时不要来个十八年后又一条好女也由不得我了。” 元峻宇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 “依苏,对不起,我没及时赶到,让你受惊吓了。”又再说:“依苏,下次皇祖母不会再这样为难你了。” 夏依苏忽然想起一事了: “对了,太后让我离你远点,她说我是‘茅鼠’——呃,就是生在茅房里注定一生吃手纸的老鼠。太后还说,我配不上你。” 元峻宇握着夏依苏的手紧了紧,他说: “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无论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我!” 夏依苏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太后不同意你娶我呢?” 元峻宇语气坚定,不容人置疑: “只要我想娶,没人能够阻止得我。”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转,又再说: “我首先声明,我要么不嫁,嫁了,我就要做你唯一的女人,除了我,你不能有别的女人!” 元峻宇凝神着她,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溢出了几分溺爱,那曲线完美的唇角,扬起的那股笑意,犹如春风轻轻拂过开得正盛的牡丹,格外的令人惊艳。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的刮着夏依苏的鼻子,一板一眼,笑骂: “你说了很多遍了,我听得耳朵都出油了。” 夏依苏拍打他的手,“哇哇”叫:“喂,不要刮我的鼻子好不好?老刮我的鼻子,会扁的啦!” 元峻宇说:“笨蛋!” 夏依苏翻白眼,没事找事与他吵:“你才笨!” 随后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齐声笑了起来。 第460章 绝色美人1 马车行驶到半路,忽地大街上一阵慌乱,行人四处逃散,纷纷的让出一条路来,就是元峻宇和夏依苏所乘坐的马车,也忙不迭回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至。 带头的是元峻武。他骑着一匹白马跑在最前面,有一个人与他同骑一匹马,坐在他前面,那是一个长得眉眼如画的年轻公子,娇弱的身躯窝在元峻武的怀着。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匹坐骑。 看样子,是跑去打猎了,刚回来。众人身上背着弓箭,马背上挂着兔子山羊等猎物,骑着马,旁若无人的飞驰而来,一阵风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元峻宇,望向渐渐远去的坐骑,一双眼睛忽然就隐隐有一股阴冷煞气,唇边莫明的抽起一丝迹近于无的冷笑,很快,一闪而过。 他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若无其事的那样说:“太子殿下还真有兴致!这次出城打猎,大有收获。” 夏依苏从车厢窗口看出去,伸长脖子张望,纳闷地说:“太子殿下怎么改了性儿?周夫人死后,他就喜男色了。” 元峻宇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喜欢男色了?” 夏依苏说:“刚才跟他同骑一匹马的那位公子不是么?他长得还真美,形容貌若潘安也不为过,把你都给比下去了。” 元峻宇又再喷笑。 这家伙,笑些什么?夏依苏白了他一眼,难道她说得不对么? 没过多久,皇帝的寿宴到了。 皇帝的寿宴,在宫中举行。像以往一样,皇帝发下诏令,命四品以上官员,学士,皇子,驸马等人,携家眷进宫,共同庆贺。 天还没暗下来,皇宫已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大殿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大红地毯,周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宫灯,两旁的铜柱子摆设着精巧的雕花盘丝银烛台。大红蜡烛点燃了,发出“必必剥剥”的声响,爆出喜庆的灯花。烛中掺着芍药,牡丹,百合,康乃馨等花香料,整个大殿中弥漫着一种清新,干净,犹如泉水一样的气息。 大殿的正中心设着皇帝的龙椅。 皇帝的身边坐着皇后。下首依次坐着吴贵妃,潘淑妃,孙惠妃,杨丽妃,郭华妃等地位较高的妃子,方良妃也来了,虽然她不受宠,毕竟,生了皇子;再下首,则坐着颇为受宠的几位贵嫔,郑昭仪,韦昭容,许美人,万美人,吴才人,刘才人…… 大殿下方,左边是男宾席。 依次是皇子,再到宗室,后面是按照官员的品级排列;右侧,则是女眷们,依次是公主,再到宗室,后面是按照品级的排列。 太子元峻武来了。 他带来了太子妃邓诗慧,两位侧妃,郑妃和南宫妃,还有一位新宠的姬妾。此时南宫妃已有了身孕,小腹微微的凸起,因此神色中颇有春风得意的味儿。南宫妃出身名门,是朝廷重臣南宫柳机的女儿,虽然是庶女,却颇得元峻武喜爱。 倒是太子妃邓诗慧,肚子平平,一点动静也没。 这使皇后极是痛心疾首。 夏依苏坐在洛阳公主旁边。洛阳公主咬着她的耳朵,悄声说:“依苏姐,看到太子身边的那个姬妾没有?她叫赵小月,是太子最近新宠的姬妾。听别人说,赵姬是在太子禁足在东宫面壁思过,痛失周夫人和腹中孩子的期间上位的,如今已替代了周夫人的位置,深得太子宠爱。” 夏依苏朝赵姬看过去。 这赵姬,十六七岁的年龄,长得比以前的周夫人还要美艳。精致立体的五官,一双又长又大眼尾又翘得恰好的勾人魂魄媚眼,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妩媚风情,妩媚之中却又不失楚楚可怜。 夏依苏觉得这个赵姬有点熟悉,像在哪儿见过。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了。那天被太后宣进宫,出宫的时候跟元峻宇乘坐马车回回夏府的半途中,遇到元峻武打猎回来。当时有一个长得眉眼如画的年轻公子,和元峻武同骑一匹马。当时夏天依苏还以为元峻武改喜男色了,原来不是,那位年轻公子,是女扮男装的赵姬。 洛阳公主皱着眉,忧心忡忡的说: “依苏姐,男人是不是都很花心?你看太子,原来对周姬爱得死去活来的,谁知如今见到赵姬后,对她迷恋得不得了,早已把那个周姬抛到脑后了。” 夏依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咬着她的耳朵,低声安慰她: “别的男人花心不打紧,打紧的是我二哥,他不花心就行。” 洛阳公主红了脸: “你再胡说,我就要拧你的嘴了。” 夏依苏嘻嘻笑。抬眼,朝元峻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元峻宇正望向她,他轻启嘴唇,无声的对她:“不要喝太多的酒。” 夏依苏也无声回答:“知道了。” 元峻宇望向她,眼里的笑意,一点点的荡开了来,竟然充满了柔情蜜意。夏依苏心情大好,朝元峻宇吐吐舌头,又扮了个鬼脸。眼角的余光,忽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充满了嫉妒,愤怒,仇恨,还带着一种哀怨的目光,杀气腾腾且又悲痛欲绝的朝她扫过来——夏依苏不看也知道,这道目光,来自楚明美。 寿宴,少不了有歌舞表演。 戏台上,设蟠桃会。众演员扮着八洞神仙,齐齐来祝寿;再由四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扮演百花,牡丹,芍药,海棠四仙子,采来芬芳灿烂的鲜花,喜气洋洋邀请一个叫麻姑的仙子同往。麻姑在绛珠河畔以灵芝酿酒,欢宴歌舞。 众人欢天喜地齐唱: “……寿筵开处风光好,争看寿星荣耀。羡麻姑玉女并超,寿同陛下年高。寿香腾寿烛影高,玉杯寿酒增寿考。今盘寿果长寿桃,愿陛下福如东海得寿比南山……” 一曲《麻姑献寿》结束后,却见元峻轩站起,朝皇帝笑着说: “父皇,儿臣前些日子认识一个从扬州来的朋友,他特意送上一名能歌善舞的绝色美人,请儿臣代他献给父皇,不知父皇有没有兴趣看这位绝色美人表演歌舞?” 第461章 绝色美人2 他的话音刚落,皇帝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脸上,像是极有兴趣,抚着胡子说: “那就献上来吧。如果歌舞表演得好,那就大大的有赏。” 众人一听到有绝色美人,顿时睁大眼睛,都很来精神,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目睹这位美人到底有如何绝色姿容。 只见元峻轩微微一笑,轻轻的一击掌。 大殿门口,顿时出现一个打扮得光彩照人,就像仙子下凡那般的年轻女子。她真的是绝色美人,一张锥子脸,细弯弯两道眉,迷人的杏眼,尖鼻,小小下巴,小蛮腰,皮肤很白很细腻。 她的打扮与众不同,云髻高耸,雾鬓低垂,髻里插着工艺精美的簪钗,眉毛画得又细又长,眉间贴了一朵梅花,最夸张的是面颊太阳穴处的地方,用胭脂染绘两道红色的月牙形纹饰,仿如弦月一样。 她的身上,穿着用纱罗织品做的面料。 什么是纱罗织品? 则是“绮罗纤线见肌肤”,以轻纱蔽体,很性感,很令人喷血那种。上身,是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丰满而性感的胸,挤成了中间有一道深深的沟,羞答答裸露了五分之二的面积出来,犹抱琵琶半掩面。下身的裙子是黄色的,用金香草染成,色泽鲜如花,发出了一阵阵芬芳的清香。 夏依苏见到她,不禁张大嘴巴。 天,这不是谢无言吗? 一模一样的五官,甚至左眼角下的那颗一枚小小的褐色痣也在。只是没了以前的温婉青涩,多了一种妩媚妖娆,眼角眉梢都透着风情,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有着蒲松龄笔下狐狸精的韵味,特别是半眯着眼睛透过浓密的睫毛嫣然一笑,真是勾人心魄,不经千年修炼,哪有这样的媚功? 只见她婀娜多姿走到皇帝跟前,低下了身子,动作优美且行云流水地跪在地上,用金香草染成的裙子在她四周散开,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她风情万种说:“小女子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说:“抬起头来。” 女子娇声说:“是,陛下。”她把头抬了起来。 皇帝凝神,细细地打量,饶是见过美人无数的他,此时也不禁为眼前的女子震慑——五官美是美,也见不得是美得前没古人后没来者,甚至,周围的人也有人比她长得美的。但她,却是一个非常媚惑的女子,一股子独有的媚态从骨子里泛出来。 女子的妩媚常常是这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宛如行走在一团浓雾里,一直想辨清前面的路,可是兜兜转转却越发迷糊,给人一种欲罢不能,很诱,惑的感觉。 皇帝好半天才定下心神来,笑说: “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叫什么名字?” 美人微微一笑,真是媚眼如丝,她的声音娇滴滴,有着江南水乡女子一种吴侬软语的韵味: “谢陛下夸奖!回陛下,小女子姓柳,名字叫烟雨。柳树的柳,因为出生在三月,花月春风,烟雨朦胧的季节,因此叫烟雨。” 咦?姓名不对,说话的腔调也不同。 夏依苏想,她不是谢无言? 吴贵妃目光盯着柳烟雨看,脸上变了色。刚才她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惊艳,这令她不安,又妒又恨,有着一种极大的危机感。 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吴贵妃得到皇帝的宠爱已近十年,虽然保养得好,毕竟,青春已离她远去。 倒是皇后,淡定得很,笑着说: “五殿下真是好目光,这美人艳光四射,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压下去了。”她转头,对吴贵妃说:“贵妃妹妹,你说是不是?” 吴贵妃强自挤出笑容: “皇后娘娘说得倒也是。” 皇帝抚着胡子,含笑说: “柳烟雨,你的技艺如何?” 元峻轩笑:“父皇,柳姑娘擅长舞艺,让她一舞如何?” 皇帝说:“好!既然说她擅长舞艺,那就跳一曲舞,若是跳得不好,再行责罚,若跳得好呢,朕重重有赏!” 柳烟雨磕了一个头:“谢过陛下!” 乐曲响起,只见柳烟雨婆娑起舞。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裙角飘扬,水袖翻飞,身体软如云絮,舞姿飘忽步步生莲花,特别是她盈手可握的小蛮腰柔若无骨般随意旋转,扭动,轻盈得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不,仿如花间飞舞的灵蛇。 此时乐曲骤然转急,柳烟雨轻舒长袖,以右足为轴,柔软的身子随之旋转,愈转愈快,愈转愈快。 转着转着,柳烟雨忽然双手一挥,袖中四条鲜艳夺目的红色绸带轻扬而出,挂在大殿的梁上。 大殿顿时一片艳丽的红,柳烟雨纤足轻点,自地上翩然飞起,凌空飞到其中一条绸带之上,又自那条绸带,又舞到另外一条绸带。胡清媚穿梭在四条红色绸带之中翩跹起舞,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大殿之中,众人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好!”“跳得真好!平生难得一见这么美妙精彩的舞!”“好看,真好看!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有。” 元峻轩不失时宜的站了起来,笑着说; “柳姑娘跳的这舞,叫红绸带舞,是很精彩,可并不是柳姑娘最拿手的舞。胡姑娘的萤火虫之舞,才是令人拍案叫绝。” 皇帝坐直了身子,眼中闪出了好奇: “萤火虫之舞?那是什么舞?” 元峻轩脸上有得色,眉飞色舞说: “回皇父,萤火虫之舞,就是胡姑娘跳舞的时候,有很多萤火虫飞过来相伴在周围,共同翩翩起舞。” 皇帝很有兴趣,抚摸着胡子说: “这么神奇?”他转头,笑对着柳烟雨说:“不知柳姑娘是否有这个雅兴,给朕表演萤火虫之舞?让朕见识见识这舞的奇妙之处。” 柳烟雨低头,娇羞一笑: “小女子愿意为陛下表演。只是跳萤火虫之舞的时候,要把周围的烛光熄灭了,这样才能把萤火虫引来。而且在黑暗中,萤火虫发才来的光才能看得清楚。” 第462章 绝色美人3 皇帝还没有说话,此时吴贵妃冷不防插嘴:“陛下,这大大不可。” 皇帝问:“爱妃说说,为什么不可?” 吴贵妃说:“周围的烛光熄灭了,大殿一片漆黑,如果有人图谋不轨,故意设下的圈套想要陷害陛下,或有刺客突然出现,那如何是好?” 柳烟雨一听,顿时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下来。她眼眶微红,泪水玄然欲滴,怯怯地望向皇帝,一副楚楚可怜相: “陛下,小女子冤枉!小女子冤枉啊!小女子纵有天生胆子,也不敢陷害陛下!小女子冤枉啊,陛下!” 吴贵妃冷哼了声: “你装这可怜的样子给谁看?都说人心隔肚皮,你这个来历不清的女子,谁知安的是什么心肠?” 皇帝摇头,笑着说; “爱妃你过虑了。朕与胡姑娘无冤无仇,朕自认也不是个昏君,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可也能够让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柳姑娘为什么要陷害朕?再说了,柳姑娘手无抓鸡之力,纤纤弱质,又能对朕如何?朕身边的侍卫难道全都是草包?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不会保护朕?” 原本脸色变得有些煞白忐忑不安的元峻轩,这个时候也忙不迭说: “是啊是啊,父皇说得极是。柳姑娘是为父皇的寿宴增加喜庆,博取父皇开心,又怎么会陷害父皇?” 吴贵妃瞪了他一眼,声音尖锐: “五殿下,我不过是说如果。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话还没说完,皇帝便不耐烦打断她: “不过是跳一曲舞而已,爱妃你也太过小题大作了。” 吴贵妃心中有极大的妒意。凭着女人天生敏感的嗅觉,她已嗅到了某种的危险——这个叫柳烟雨的妖娆女子,来者不善,会对她产生某种威胁。不行,趁着刚有苗头出现,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扼杀这种可能性。 凭着平日里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吴贵妃有点肆无忌惮: “陛下——” 不想皇帝不听她的了,脸色微沉: “今日是朕寿辰,朕不愿意听到一些不开心的话!无论是谁,惹了朕不高兴,朕定会不饶过!” 吴贵妃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看到皇帝眼中的厌恶,吓得不敢说了——这是她进宫十年来,皇帝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周围的烛光熄灭了。 此时的柳烟雨,换上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白色纱衣,身穿逶迤拖地同样是白色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宛若仙女下凡。她的衣服,裙子,不知点缀上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的微蓝色亮光。 她击起了双掌,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 随即,乐曲响中起来。 虽然周围的烛光熄灭了,可还是看得到柳烟雨那婀娜多姿的白色身影在翩翩起舞,微蓝色亮光在不停的旋转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股幽幽的香气散发出来。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从大殿外面,飞来了萤火虫,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萤火虫。它们飞到柳烟雨身边,围绕着她,跟着她翩翩起舞。 点点光亮,汇聚成烂漫的蓝绿光芒,熠熠生辉,灿若繁星,映着柳烟雨一张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只见她置身在萤火虫之中,长袖漫舞,衣决飘飘,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美艳,神秘,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随着乐曲愈来愈弱,胡清媚舞蹈动作也愈来愈慢。 舞蹈的最后,胡清媚伸出双手,双掌贴紧,无数只萤火虫纷纷停留在她的双掌之中,形成一个熠熠生辉的心形图案。 乐曲停止了。 周围的烛光点燃了,萤火虫飞出了大殿。 众人看得如醉如痴,好久才回过味来,齐齐赞了声:“好!” 皇帝更是心猿意马。他抚摸着胡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千媚百娇的柳烟雨,眼中有着红色的火焰“毕毕剥剥”的燃烧着。饶是后宫三千丽,美人见识过无数,可此时此刻,皇帝还是醉了,痴了,迷惑了,魂儿被柳烟雨勾去了。这样的色艺双绝的美人儿,他怎可能得不到她? 皇帝问:“柳烟雨,你今年芳龄多少?” 柳烟雨垂下头,轻声说:“回陛下,小女子今年十六了。” 皇帝又问:“可有婚配?” 柳烟雨娇声沥沥::“小女子还没有婚配。小女子父母去世得早,从小跟叔叔在河南过日子。前些日子跟叔叔到京城,无意中遇到五殿下,五殿下正想着陛下寿辰到了,要送什么特别礼物给陛下而能让陛下开心?看到小女子会跳舞,五殿下便把小女子献给陛下,希望小女子跳的舞,能带给陛下欢笑。” 皇帝心情极是振奋:“哈哈哈,轩儿有心了!朕对他送的礼物,极是满意!极是满意!” 这一声“轩儿”,听到元峻轩心花怒放。 吴贵妃侧头,望向皇帝。此时皇帝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柳烟雨,眼中全是惊艳。吴贵妃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让自己的眼睛能够飞上一把刀子来,把柳烟雨斩个碎尸万段。 她强忍着心中翻江倒海的妒意,站了起来,媚笑着说:“陛下,臣妾也给众人表演一曲吧。” 皇帝兴致勃勃:“爱妃表演些什么?” 吴贵妃嫣然一笑;“当年陛下不是很喜欢看臣妾击小鼓吗?臣妾给众人表演击小鼓吧。” 皇帝抚着胡子,摇头笑:“爱妃你就别献丑了。你那击小鼓的玩儿本来就登不上大雅之堂,何况这么多年你不击了,估计也手生了。哪比得上胡爱妃,她那一曲舞,才叫人叹为观止。” 吴贵妃不知所措。 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媚笑僵在脸上,无比的难堪。皇帝的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无情的撑到脸上,令吴贵妃无地自容,陷于狼狈不堪的境地。 当年,就因为她擅长击小鼓,皇帝才深深的着迷了,夸她“纤纤玉手敲出,节奏铿锵,活泼轻快,别具韵味,令人回肠荡气”。不想,如今在皇帝的眼中,却成了“你那击小鼓的玩儿本来就登不上大雅之堂”。 皇后坐在那儿,气定神闲的笑。 落在吴贵妃眼里,无不有着嘲笑的味儿,像是在说:你也有这一天? 第463章 绝色美人4 华辰宫灯火通明。 那是一座坐北面南的长方形院落,甚为豪华。一身华丽打扮的柳烟雨,置身在一间精美富丽的卧室内,周围垂着朦胧的粉色纱幔,清风拂过,薄纱婆娑扬起。雕饰精美的楠木大床有说不出的香,艳,层层叠叠的粉色蕾,丝,又柔软,又奢靡,迷离着淡淡的香氛。 卧室的桌子摆满了皇帝刚赐予的奇珍异宝。有指头大小的浑圆珍珠,两尺来长的朱红珊瑚,晶莹碧绿的大块祖母绿,此外猫儿眼,红宝石,蓝宝石,紫玉……这些奇珍异宝在烛光下耀眼生辉,绚丽夺目。 柳烟雨拿起一块祖母绿,对着烛光,眯起了一双妩媚的眼睛。烛光中的祖母绿,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外面,忽然传来了内侍尖着嗓子的声音: “陛下驾到!” 柳烟雨整了整妆容,堆起一脸谄媚的笑,迎了上前去。她仪态万方的行跪拜礼,声音娇滴滴说: “小女子见过陛下!” 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是皇帝。他把柳烟雨搀扶起来,一叠声说: “美人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柳烟雨娇羞万状地说: “小女子谢过陛下。” 烛光下的柳烟雨,更是美艳动人。柔软如绵的腰肢,曲线极美的臀部,风情万种的体态,细腻若凝脂的肌肤,精美绝伦的五官,还有那摄人魂魄的眼波,莫不让人消魂,令人心醉。 皇帝不禁心旌摇动,不能自持,他不由分说把柳烟雨拉到身边,抱在怀里::“美人,朕的美人儿!” 柳烟雨脸色绯红,欲拒还迎:“陛下——” 这使皇帝更是心痒难忍:“美人儿,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柳烟雨低头轻笑:“陛下,你……你好坏!” 皇帝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美人儿,一会儿朕还有更坏的。”他抱着柳烟雨,大踏步往床口走去。 窗外不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个瘦高的黑色影子隐没其中。 忽然听到柳烟雨“啊”的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有人!陛下,外面有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接着,是皇帝恼怒万分的声音,他厉声一喝:“谁?谁在外面鬼鬼祟祟?来人!快给朕拿下!” 黑色身影微微一惊。 此时外面的侍卫,往他相反的方向冲过去。没一会儿,将一个脸色惨白,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哆嗦不已的内侍抓了起来——原来,偷窥的有另外有其人。 此时柳烟雨缩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全部褪下,拿着被子包裹着身子,露出了雪白的手臂,美艳的一张脸上全是惊恐,似是被吓坏了,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皇帝也衣冠不整,但他顾不了,从床上爬了起来,紧握着拳头,金刚怒目: “把他押进来!” 众侍卫把那内侍押了进来。 那内侍二十岁左右模样,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如筛糠。被众侍卫押到皇帝跟前,便“扑通”一声跪下了,直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皇帝脸色铁青,乌云密布,厉声说: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内侍哆嗦着,战战兢兢说: “是……是贵妃娘娘令……令……令奴才来的。贵妃娘娘让……让奴才监视柳姑娘,然……然后……然后向她汇报。” 皇帝双眉拧在一起,又是惊,又是怒,冷笑一声: “好个贵妃!她当了自己是什么东西?难道朕的事,她也想插手管?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内侍连连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皇帝一挥手,恨声说: “拉下去,处以炮格刑罚!” 炮格——是一种烧烫的酷刑。用炭火烧热铜柱,令受刑人爬行柱上,即坠炭上烧死。内侍惊恐万状,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泥瘫跪在地,涕泪交流,连声惨叫:“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众侍卫杀气腾腾走上前,把内侍押走了。 卧室里,隐隐传来柳烟雨怯怯的声音:“陛下,小……小女子……害怕。陛下,明儿天亮了,还是让小女子出宫去吧。小女子,害……害怕,不敢在宫中待下去。” 又再听皇帝说:“美人害怕些什么?” 柳烟雨说:“陛下对小女子这么好,小女子害怕……害怕……害怕有人会心生嫉妒,迁怒小女子。陛下,小女子无名无份,得罪不起那些娘娘们。” 皇帝说:“美人放心,有朕在,没人敢欺负你。” 柳烟雨说:“小女子谢过陛下。” 隐身在黑暗角落的黑色身影,这时候一闪,黑色衣服随风摆动,轻盈得宛如一片树叶,如筋离弦,一阵风似的,眨眼的工夫,已飘然而去,没了踪影——这黑色身影,是白鹏,他捧元峻宇之令,来宫中探听。 翌日,城外五里坡。 元峻宇和白鹏站在一个悬崖边,往下看下去。崖下数百丈处波涛汹涌,一条碧绿大江滚滚而过。山崖陡峭,石壁笔直如刀削,有几棵奇形怪状的松树,倒挂在石壁缝里面,顽强地生长着。其中一棵松树,褐色的树干,足有碗口粗,左边的枝叶像曾被什么东西重压过,几乎全被折断,只剩下右边的枝叶,葱茏繁茂。 元峻宇和白鹏互相看了一眼。 白鹏说:“主子——” 元峻宇淡淡的说:“还来,我们是大意了。” 白鹏问:“主子,那怎么办?” 元峻宇手中拿着一把白玉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手心,声音轻飘飘的:“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白鹏脸色凝重,沉默下来。 远远有几个黑衣人,站在一个不易发觉的隐蔽地方,朝他们看过去。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面无表情的独臂人,声音冷森森的自言自语:“不愧是四殿下,脑子转得快,居然寻到了蛛丝马迹。” 其中一个黑衣人问:“老大,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独臂人的声音极为冷酷,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戏已开演,接下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第464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1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冬天来了。 落梅院里的梅花开了。粉红的,胭脂红的,淡绿色的,洁白的花朵,一大片,大大片。在同一枝梅树上,花的形状千姿百态。有的正在含羞待放,那些粉红的花苞,极是鲜嫩可爱;有的刚刚绽放,轻盈浅笑,格外的妖娆;有的盛开到了极致,绚丽多姿,灿烂无比;有的已在凋谢,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飞落。 夏依苏站在梅花丛中看梅花。 她微微低着头,嗅着梅花发出来的一阵阵清香。那梅香,若有若无,空灵,缥缈,又真实,清新纯净,沁人心脾。 此时的夏依苏,穿上去年元峻宇送的白色狐狸皮斗蓬,高高瘦瘦的她,顿时就有一种空灵,飘逸,不食人间烟火味的气质。 她立在花海里,仿佛与千娇百媚的梅花相比艳,一张小小而精致的瓜子脸,皮肤细白,如瓷如玉,像扇子那样长长的眼睫毛,迷人的大眼睛,尖尖而精致的下巴,与梅花共辉映。 一时兴起,她放声唱: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夏依苏正唱着,忽然听到有人说: “四小姐还真有兴趣,唱的歌儿真动听。” 原来是四姨娘五姨娘来了。夏依苏停止了唱歌,瞧瞧她们,纳闷:“咦?是什么风都你们吹来了?真是难得。”她说:“四姨娘五姨娘,你们快过来,也欣赏一下梅花,这些梅花好美!。” 五姨娘笑:“四小姐比梅花还要美。” 夏依苏笑逐颜开:“真的?” 五姨娘说:“当然是真的。别人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四小姐是人面梅花相映红,” 夏依苏嘻嘻笑。 四姨娘堆起了一脸的笑容:“四小姐,我们到落梅院不是来看梅花,而是来恭喜四小姐你。”她喜滋滋地说:“我们夏府,先是姑奶奶做了贤妃娘娘,后来到大小姐封为乐平公主,贵为晋沼国的王妃,再到四小姐封为县主,如今也要嫁进皇家,做四殿下的妃子了。” 她消息还真灵通。 夏依苏红了脸:“四姨娘你胡说些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哪。” 四姨娘笑:“四小姐,我可没有胡说。刚才老爷回府后,就找了老夫人。老爷说,下朝后,太后让人传话给他,说四殿下要订亲,将娶楚大小姐为正妃,四小姐为侧妃。我跟五姨娘都听到了,因此就忙不迭跑来恭喜四小姐了。” 夏依苏一愣,不可置信张大嘴巴: “什么?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五姨娘笑:“这是真的。”她又再说:“老爷挺开心,抚着胡说直说,这可是亲上加亲。四小姐,恭喜你了。” 四姨娘掩嘴:“嘻嘻,三小姐知道了会怎么想?”她撇撇嘴,幸灾乐祸:“三小姐一直作梦想要嫁给四殿下!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是什么模样。嘻嘻,这下落空了,肯定大哭一场。”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整个人完全傻掉。 之后四姨娘五姨娘再说些什么,夏依苏完全听不到了,只是茫然地看着她们,两人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但说了些什么,她半个字也不动,耳边“嗡嗡嗡”的响,心里,一个劲的想,元峻宇要成亲了,楚明美做他的大老婆,而她,只能做他的小老婆。 为什么会这样? 元峻宇不是说了吗,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但如今,他却要娶楚明美! 怎么能够这样? 夏依苏是可忍孰不可忍。 四姨娘五姨娘走后,夏依苏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难过,更是越想越气愤,感觉是被元峻宇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骗了,亏她还那么爱他,可他,却捉弄了她。 结果,夏依苏头脑一发热,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雄赳赳,气昂昂的,用了杀气腾腾的态势,出了夏府,上了马车,直冲四王府而去。 到了四王府,守门的家丁还是以前那批人,自然认得她,赶紧上前点头哈腰打行礼打招呼:“县主,你来了啊?” 夏依苏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你家主子呢?他在不在府中?” 家丁说:“夏四小姐——” 忽然有人打断他:“如今夏四小姐是陛下封的县主,应该叫县主才是。”说话的是大管家,他刚要要出府去办事,见到夏依苏,连忙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县主,来找四殿下?四殿下在花园的书香斋,刚刚小人才从那边过来。”他又再说:“县主等等,待小人找一个小厮带县主过去。” 夏依苏脸上仍然是一点笑容也没有:“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识路,我自己去。”说完后,在大管家的目瞪口呆之中,她一阵风的走了。 她直往花园冲去。 到了书香斋,上了二楼。白鹏站在门口,略略惊诧:“县主——” 夏依苏眼睛一瞪:“你让开,我找你家主子!” 元峻宇在书桌前画画,见到夏依苏,有些意外,同时心中喜悦,放下笔,脸上露出笑容:“依苏,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夏依苏“噔噔噔”的冲上前,她一言不发,咬着牙,冷不防抬手,猛地往元峻宇脸上狠狠甩了一记耳光,“啪啦”,声音清脆而响亮,直把元峻宇的头甩得歪过一边去。 元峻宇一怔,他站在那儿,没有动。 站在门口的白鹏也惊呆了。 很快,元峻宇回过神来了,他若无其事那样的扬声笑了起来,把他另外一边脸转了过来,凑近到夏依苏跟前,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笑着说: “打了左脸,要不要也把右脸打了?”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她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无视他是皇子身份,竟然又再抬起手,就要往元峻宇的右边脸甩去。元峻宇把头一侧,飘逸的躲开了去,随即他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夏依苏的手腕,轻笑着说: “宝贝,你怎么这样听话?还真的打啊?” 第465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2 谁是他的宝贝来着?不要脸!夏依苏狠狠的瞪他,咬牙切齿地骂:“元峻宇——”她连名带姓的叫他:“元峻宇,你怎么这样卑鄙无耻?” 元峻宇挑起一双眉毛,笑着问: “我怎么卑鄙无耻了?” 夏依苏咬牙说: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我,欺负我,我也忍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把我当了傻子一样耍?是不是觉得很有趣儿?” 元峻宇一头雾水,显然不明白她的话: “依苏,你是不是误会些什么?” 这家伙,在装傻!夏依苏气死,她说: “误会?太后都让人传话给我爹爹了,说四殿下你要订亲,将娶楚大小姐为正妃,娶我为侧妃。这事儿,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吧?” 元峻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也没否认,而是用了毫不在乎的语气说: “哦,原来是这个啊?” 夏依苏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元峻宇眯缝着一双眼睛,咧嘴笑,他慢条斯理说: “依苏,你还真是天下最蠢的女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这已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了嘛。” 夏依苏瞪他:“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跑来问你。” 元峻宇摇头,长叹了一声: “依苏,看来你的蠢已是无药可救了。”顿了一下,他又再说:“那我只好画公鸡画出肠,告诉你这个蠢女人了。我并没有欺骗你,把你当了傻子一样耍,我是真心的喜欢你,爱你,也真心的想把你娶进门来做妻子。” 呸,这个时候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夏依苏气不打一处来,逼近他,再次无视他的皇子身份,气势汹汹的说: “元峻宇,告诉你,我天生是做正牌夫人的命,才没那么贱格做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不管怎么样,我是宁死不屈,只愿做鸡头不做凤尾!” 她再次逼近了他,又再说: “元峻宇,你知道‘只愿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原话是什么吗?是‘宁为鸡口,不为牛后这’——意思是说,宁愿做小而洁的鸡嘴,而不愿做大而臭的牛菊花——菊花,就是屁股!再通俗一点说法就是:宁可嫁一个穷男人,做他唯一的女人,而不愿嫁身份地位高贵的男人,做他的小妾!” 元峻宇看她,拉长了声调: “哦,这叫只愿做鸡头不做凤尾啊?我明白了。” 他明白个鸟! 夏依苏的委曲,气愤,伤心,无处可诉。她必须要发泄,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她会发疯的,可她又不好冲上去跟元峻宇这家伙撕打,这家伙武功太高,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打翻。 她想也没想,伸脚,狠狠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欺负元峻宇听不懂,用了英文骂了一句粗口:“jackass(混蛋)。” 不想因为太用力,椅子一动也不动,她却很悲催的被踢翻了脚甲,一阵钻心的痛,不禁“哎哟”一声,抱起了痛脚,很狼狈地蹦跳了起来。 元峻宇把头侧过一边去,“吃吃”地窃笑了起来。 夏依苏觉得自己真是衰神二代,人家喝口凉水都被塞牙,而她不单单被塞牙,还几乎要被噎死。 在冲出书香斋的时候,夏依苏还不忘把那张椅子高高抬起来,狠狠的摔到地上,“叭啦”一声巨响,椅子顿时四分五裂。然后,在元峻宇的大笑声中,夏依苏横冲直撞地冲出书香斋,跑下了楼。 背后的元峻宇,笑得更欢了。 他在窗口看着夏依苏跑到楼下是,再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之后,笑声终于蓦然而止。 他跌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一动也没动。好一会儿后,悄无声息地叹息一声,缓缓地往椅背上一靠,仿佛心力交瘁的样子,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白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过来:“主子——”他问:“为什么没对县主说事实?” 元峻宇眼睛没睁开,却问:“有用?” 白鹏说:“没用。” 元峻宇说:“没用那为什么还要说?” 白鹏说:“可是,县主误会你。” 元峻宇的眼睛没睁开,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无奈:“我宁可让她误会,也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为了这事,元峻宇几乎没跟太后闹翻,太后甚至以绝食来威胁。后来太后好不容易协妥下来:元峻宇可以娶夏依苏,但夏依苏只能为侧妃,正妃必须是楚明美。元峻宇原本可以拒绝,但最近遇到一件棘手之事,令他颇为踌躇。不想这一踌躇,令夏依苏产生了误会。 此时夏依苏,怒气冲冲出了四王府。 她没有直接回夏府,而是去了和乐楼。 她坐在楼下的大厅里,叫小二拿来了酒,然后自个儿喝。楚家浩也在,他不知什么时候学了筝,坐在舞台的一角,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弹筝,修长的十指快速交织着在琴弦上,随心所欲飞舞,弹奏出来的一串串音符,丝丝缕继漫过心底,给人一种很忧伤的感觉。 有几个妙龄少女在跳舞,一边唱: “……抽一口烟,让那烟雾在夜晚的风里飘飞,放空思绪,让所有的回忆全都沉睡。即使心已碎,却不愿意买醉,只要爱过,就应该无怨无悔。 看看夜空,星星也变成了你的脸,分手不一定都是在雨夜,反正心都伤了,又何必在乎是什么天。 爱来过,又走了,伤心也是一种美。缘到了,又尽了,放手何尝不是成全。如果要用一生做代价,我也愿意再爱一回。 思念触疼了谁的弦,唱出如此忧伤的歌,看着夜空划过的流星,我来不及许下关于爱情的愿。 思念触疼了谁的弦,流出如此伤心的泪,沐浴在夜晚的微风中,我的心,在撕裂……” 这歌,叫《思念触疼了谁的弦》。 楚家浩把他在二十一世纪作的歌,都搬到这个朝代来了,还编排了舞曲。他除了音乐,没有别的爱好,音乐是他逃离现实而进入的幻想世界,一个伤感,惆怅,而又浪漫的世界。 (《思念触疼了谁的弦》是玉七专程为我的文文作的词。) 第466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3 夏依苏坐在一个角落里,一边听,一边喝酒。她不知道楚家浩这歌,是为她而作,抑或,是为元绿娅而作。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爱过的男人,都离她而去了。此刻的她,在爱情上一无所有。 不远处坐着一个独臂的黑衣人,一双带着狠劲的眼睛朝她扫过来。 夏依苏的目光无意中跟他四目相对。夏依苏一怔,她觉得这眼神无比的熟悉,像在那儿见过,还来不及细想,只见夏目北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她身边: “咦?妹妹,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喝酒?”他一张望:“紫烟和雪影呢?两个丫头没跟你出来?” 夏依苏嘟哝: “没跟。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夏目北瞧瞧她:“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抑或,是谁惹你生气?”他摩拳擦掌:“妹妹,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去。” 夏依苏心情极不好,只觉得一颗心,沉沉的,像灌满了铅,很重,很累,很倦,很无奈,也很悲哀。她开心与不开心,脸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别说夏目北,就是瞎子,也会感觉得到。 她垂头丧气的说:“我失恋了。” 夏目北听不懂这个词,莫明其妙:“失恋?是什么?” 夏依苏低头喝酒,一边说:“失恋,呃——失恋就是一个很傻很痴心的女人,被一个花心兼黑心的无良男人欺骗,然后产生极大的悲伤和痛苦,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和绝望。可懂?” 夏目北摇头:“不懂。” 夏依苏说:“不懂拉倒。” 夏目北放弃了劝说,看着她很是无奈的说:“好吧,如果你不开心想喝酒,那你就尽情喝好了,大不了你喝醉了,我把你背回家便是。” 夏依苏嘿嘿笑,她还真想一醉解百般愁。 喝着喝着,夏依苏有点高的,话便多了起来:“二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蠢?竟然会喜欢一个花心兼黑心的无良男人!二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眼无珠?” 夏目北倒也聪明,一猜就中了:“花心兼黑心的无良男人?你说的是四殿下?” 夏依苏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自个儿絮絮叨叨:“我真蠢!天下好的男人多的是,我为什么要只恋一头猪?世上的男人,又不单单是他一个对不对?跑到大街头随便抓一个,只要是雄性动物,都比那花心兼黑心的无良男人强,我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多找几棵树试试?” 说完后,夏依苏便仰起头,凄凄惨惨地笑将了起来。 她还真的喝多了。 舞台几个妙龄女子跳完舞,下去了,只有楚家浩一个人在那儿弹筝。夏依苏一时兴起,跑了过去,爬上了舞台,然后站在中央。夏目北追了过去,目瞪口呆:“妹妹,你干什么?” 楚家浩停止了弹筝,抬起头来惊诧地朝她看。 夏依苏咕咕的傻笑:“我要欢呼,欢呼我被甩!被甩快乐!” 她站在舞台上,肆无忌惮的高举着手臂,晃动着纤小的腰,很风骚地扭动起来,肆无忌惮地大声唱: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 元峻宇欠了她的情,他要给她补回来! 元峻宇偷了她的心,他要给她交出来! 夏依苏又再唱另外一首歌: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来酒楼吃饭的客人,什么时候听过如此新奇却又令人惊世骇俗的别样的歌舞?纷纷看过来,一时之间呆了,张口结舌。 坐在一个角落喝酒的独臂黑衣人,也朝夏依苏看过来。 他面部表情僵硬,仿佛僵尸一般,一点表情也没有。但他的一张小眼睛,桀骜不驯,充满狠劲,透着不怀好意像吸血鬼般的邪恶。 正在这时,靠近门口的地方,突如其来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的目光实转移了去,纷纷伸长脖子张望。原来有人打架了。起初打架的是两个男人,后来就变成四五个,几个男人挤了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几个会回后,有一个男人抄起一只酒罐子,另外一个男人见状,也立马抄起一张长凳子。 这是酒楼里常有的斗殴场面,喝多了酒,一言不合,朋友瞬间也变成敌人。 夏依苏“啊”的一声,停止了舞蹈,睁大眼睛看着。 她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双手叉腰,伸长脖子,兴致勃勃的像看一场精彩的舞台剧那样,准备要看到剧终。 不看白不白是不是? 反正又不用掏腰包买票。 夏依苏觉得她很不厚道,心里想着,最好像二十一世纪的警匪片电影那样,流点血什么的,这样看起来才过瘾,比较刺激。 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是因为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他不是当事人,大概不想看热闹,站起来要离开,刚走了两步,冷不防的就被人在后面狠狠地推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就跌在舞台不远处的地方。 另外一个男子,瞅准机会从后面偷袭,不想刚刚走近,就被后面被人追赶过来的一个男子撞倒。结果这两个男子前赴后继的摔倒在刚才那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身上,而后面追赶过来的那人刹不住,也跟着前赴后继扑过去,四人顿时重叠在一起,仿佛叠罗汉那样。 夏依苏居高临下站在桌子上,看得清清楚楚。 她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爆笑起来——因为喝了酒,有了醉意,因此管不了自己,笑了个前仰后合。 哎,太搞笑了!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事儿? 过程持续了两三分钟时间。酒店设有会武功的打手——按现代说法,是保安,专门维持秩序的。他们手中各拿着一根粗棍子,大声么喝着过来制止。 第467章 独臂人1 夏依苏正看得津津有味间,她腰间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层金丝线缠上了,待发现的时候已迟了,只见人群中闪出一个穿黑衣的身形高大独臂男人,冷不防飞身跃起,“呼”的一声,快如闪电般从众人头顶掠过。 夏依苏只觉得身子一紧,她竟然被独臂人扯着金丝线拎了起来,随后她整个人像风一般地腾空而起,直直飞到独臂人身边。 夏依苏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已被独臂人一把抓住,就像拎一只小鸡那样,霎那间,独臂人拎着她,如飞燕掠波一般,已冲出了酒楼门口。 整个过程,只是眨眼的功夫。 夏目北只管忙着指挥酒楼几个彪形大汉打手处理刚才打架的事儿,旁人也只管围过去瞧着热闹,后面看不到的人索性站在凳子上,伸长脖子张望,一边七嘴八舌,仿佛,看着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 没有注意到夏依苏被黑衣独臂人劫持了。 除了楚家浩。 他坐在舞里,离夏依苏最近,看得清清楚楚。他“嗖”的一声站起来,因为太急,跟前的古筝架子踢翻了,可他也顾不了,一脚踩在上面,从舞台上猛地跳下来,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门外急步追了出去。 到了门口,刚好看到独臂人拎着夏依苏,身手敏捷地跳上一匹黑色高头大马,很快便绝尘而去。 楚家浩脸色大变,一阵惨白。 他赶紧返回酒楼去找夏目北。 此时独臂人骑着马,带着夏依苏,风驰电掣般,渐渐出了繁华地带,然后,到了一个人迹稀少,群山环绕,树木茂盛,山花烂漫,云绕雾漫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夏依苏没有害怕。 心里隐隐觉得,这个独臂人不会害她。上次在慈幼局门前,那个喜欢胡作非为惹是生非的小霸王邓尔康,肆无忌惮地骑马奔驰飞来,她差点儿被撞翻差点儿被踩在马蹄下,当时他出手相救了。既然这样,他又怎么会害她? 到了一座山峰脚下,下了马。 前面有一道瀑布,水流以银河倾倒之势沿着险峻的峭壁飞泻而下,直落入下面的一个大湖泊里,翻滚流飞的水流,气势磅礴,水势激荡,蔚为壮观。 冬天的夜来得早。 此时已是黄昏时刻,暮色苍茫。很快,漆黑的颜色一寸寸地延伸过来,渐渐笼罩大地,仿佛望不到头,看不到边,无穷无尽的样子。 夏依苏还没来得及说话,独臂人手中忽然多出一块薄薄的油布,电光火石间,就罩住了他和夏依苏。随后独臂人右足一点,“嗖”的一声,身子如飞燕掠波,流星横空一般,直飞过翻滚流飞水流的大湖泊,倏然之间,往飞泻而下的瀑布穿去。 夏依苏整个人完全傻掉,吓得魂飞魄散。 她闭了眼睛,发出恐怖的尖叫。 这独臂人,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因此厌世了,要搞自杀?他丫也太变态了,估计不想一个人下地狱,要找一个伴儿,估计看中了她青春靓丽,美貌如花,因此找上了她。夏依苏觉得她好不冤枉,如果这次真的是死了,还真是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夏依苏只管闭着眼睛,拚命地尖叫。不过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个阴森森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传来,一字一顿,一字一顿,传到她的耳朵里: “夏依苏,我数三声,你的尖叫还没停下来的话,我就把你扔到水里。” 咦?到阴间地狱了?不会吧?她一点痛苦也没有,就这样死翘翘了?夏依苏不可置信,赶紧停止了尖叫,猛睁开了眼睛。 刚才罩在她身上那块薄薄的油布已除下来,湿漉漉扔到一边,而她和独臂人身上衣服是干的。 原来她并没有死翘翘。 独臂人哪里是搞自杀啦?不过是把她带到一个山洞里来了。这山洞的洞口被山顶常年倾泻而下的瀑布遮盖,谷底集水成潭,周围云雾氤氲,因此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瀑布后面有这样一个山洞。 山洞极大,极深,一望无边。 洞内远近有熊熊燃烧着的火把,把周围景色照得通亮,扫眼看去,有美丽的石笋,光滑的石柱,层层叠叠的石幔,奇麓多姿。一条地下河贯穿始终,水流平缓之处,如万籁俱寂,水流湍急之处,如珠落玉盘。 这极像《西游记》中的妖魔鬼怪住的地方。 独臂人冷不防伸手,又再一把拎着夏依苏,右足一点,“嗖”的一声,瞬那间,就到了不远处一座精美的水榭。 水榭是由四方亭和长方亭组合而成,上有造型纤巧精美的伞状攒尖圆顶,小部分架在岸上,大部分伸入水中,平台跨水部分以梁、柱凌空架设于水面之上,平台临水围绕低平的汉白玉石砌成的栏杆。 水榭内布置豪华,应有尽有。 周围摆着各种烛台,灯烛荧煌上下相照。烛台燃烧的是“人鱼膏”——以鲸鱼脑油制成的蜡烛,能够燃烧很长的时间而不灭。 夏依苏张望了一下,不禁张大嘴巴:“咦?这是什么地方?干嘛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独臂人的声音阴森森说:“这叫丧命洞。” 夏依苏不禁问:“为什么叫丧命洞?” 独臂人面部表情僵硬,仿佛僵尸一般,声音略沙哑,低沉,阴森,他说:“因为这儿藏着一个大宝藏,到这儿来的人,无不是冲着宝藏而来。但凡是进了这儿的人,别想拿一样宝贝出去,就是命,也得留在这儿了,因此就叫丧命洞。” 夏依苏说;“哦。” 独臂人问:“你不怕?” 说不怕是假的。但此时夏依苏的悲伤和失落,远远大于害怕,她是个把爱情当了饭吃的傻女子,在她心目中,有什么是比没了爱情更害怕的事?因此,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 “我到这儿来,又不是冲着大宝藏来,而是被你捉来。我也没想到要把这儿的一丁半点宝贝拿出去,人家干嘛要拿我的命?”又再说:“就是要拿我的命,我害怕也没用,还是得死,不如听天由命!” 第468章 独臂人2 独臂人盯着她看,忽然说: “难怪元峻宇那小子这样迷恋你!你确实是挺有趣,跟别的女子不同。” 不提元峻宇还犹可,一提元峻宇夏依苏就不禁冒火三丈,心里莫明其妙的就有着一股子不可抑止的火,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着,每一块肌肉都在抽动,一阵阵滚烫的气流,充进了胀得不能再胀的胸膛。 她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地,顿时咬牙说: “呸,那家伙喜欢我?他更喜欢楚大小姐好不?人家都要准备八大轿,把楚大小姐抬进门去拜堂了,我在他眼中,算个屁!” 独臂人悠悠的问: “你吃醋?”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 “我不但吃醋,还吃恨!男女之间相爱,是容不下沙子,是应该你爱我,我爱你,不应该有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第六者……很多的人存在。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和另外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男人。” 独臂人忽然扬声,笑了起来。 笑声冷酷,桀骜不驯,而且非常飞扬跋扈,透着一股凶狠,邪恶的味儿,令人不寒而颤。夏依苏觉得笑声极熟悉,像是在哪儿听过。 她盯了独臂人看。 这独臂人,四十来岁的年龄,方脸,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面无表情——准确来说,是面部表情僵硬。他个子极高,根据夏依苏目测,他估计有190的身高,肩膀极宽,四肢修长,但身形单薄削瘦。 夏依苏不但觉得独臂人的笑声熟悉,还觉得他的眼神熟悉。电光火石间,夏依苏冷不防想起一个人来,不禁脱口而出: “丁云豪!你是丁云豪!” 笑声蓦然而止。 独臂人说:“夏依苏,你还真好眼力!” 他伸手,往脸上一撕,竟然扯下一块脸皮出来。他的真面目顿时显山露水了出来:脸色惨白,没有血色,像“死神琉克”的凶脸,带着股狠劲,拔子脸,肿眼泡,充满戾气的眉骨,透着点吸血鬼般的邪恶的小眼睛。 夏依苏愣愣地看他: “丁云豪,原来真的是你!你还没有死!”她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亲自看到你跃身跳下悬崖的,怎么还会活着?” 丁云豪咧嘴一笑:“我福大命大,阎罗王不肯收留我。我跳下悬崖的时候,那儿有一棵松树把我托住了,因此很幸运的没掉到崖下数百丈处波涛汹涌的大江去喂鱼虾。那些官兵走后,我那些残余的手下找到了我,然后把我救活了。” 原来这样。 夏依苏想起一事来:“对了,陛下生日那天,五殿下送给陛下一个叫柳烟雨的美女,我怎么看,都觉得她是谢无言。看来,我没有认错,她真的是谢无言。” 丁云豪说:“没错,她就是无言。” 夏依苏纳闷:“奇怪,五殿下怎么会认识她?又把他送给陛下?” 丁云豪眼睛一眯:“你想知道?” 夏依苏点点头:“好奇人人人皆有知嘛。”又再说:“当然,你可以不说。” 丁云豪看她,咧嘴一笑: “告诉你也无妨。那天在万寿苑,元峻轩那小子独自一人骑着一匹马在狩猎区独自狂奔,然后掉进一个陷坑里出不来,马当场被陷坑里竖立着密集的削尖木桩刺个鲜血横流,它的哀号声和血腥味引来了狼群。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救了他。为了报恩,他就答应我把无言献给皇帝。” 夏依苏瞪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把谢无言送进宫去,那不是害了她嘛?后宫女人过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那是一个看不见硝烟战火的特殊战场,就像是在悬崖上行钢丝绳,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稍有风吹草动,一点点的大意,都随时有掉到万丈深渊的危险。” 丁云豪说:“无言愿意,因为她喜欢冒险。” 夏依苏自然不相信:“呸!她愿意?我猜测,是你逼她的吧。” 丁云豪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面目狰狞:“你还真聪明,猜对了。”他又再说:“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让无言进宫去,是为了偷玉玲珑。” 夏依苏不明白:“就是为了那破玩儿,你竟然要让她去冒险?” 心中,极为谢无言不值。 夏依苏记得,谢无言说过,她爱丁云豪,哪怕是做他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无名无份,她也愿意伺候他一辈子。但这个她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却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她送入虎口。可见,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些无情无义的动物。 丁云豪冷哼一声: “玉玲珑不是破玩儿,是一件宝贝,跟翡翠壁结合起来,会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图案隐藏着一个大宝藏的地图。这大宝藏,金银珠宝无数,还有不少精湛的兵书,稀世的武功绝学,得到宝藏,那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南元国的脉搏。” 夏依苏不以为然: “这些传说?也当了真?” 丁云豪扫她一眼,缓缓地说: “这传说,是真的!因为这个大宝藏,就在这个山洞里。” 夏依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那样,睁大眼睛,张望了一下: “真的?” 丁云豪那张因为长期戴人皮而惨白没有血色的脸,透着一股野狼般的野性和暴虐,邪恶的小眼睛浮现一抹毒阴冷的笑意: “当然是真的。要不,我为什么会拚命寻找翡翠壁和玉玲珑?因为只有我知道大宝藏真正在哪个地方,也只有我,才懂得看翡翠壁和玉玲珑玉结合起来组成的那个一个奇特的地图。” 夏依苏对宝藏没有兴趣——也不是没有兴趣,钱谁会嫌多?不过这个宝藏对她无关,里面值钱的东西再多,也不是她的。而且她也不大相信丁云豪的话,说得他好像挺有智慧似的,别人不会的事儿他会,别人看不懂的地图他会看懂。 呸,吹牛谁不会? 她也会。 夏依苏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瞧了瞧他说:“你把我带到这儿来,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不怕我大嘴巴,跑去告诉四殿下?” 第469章 独臂人3 丁云豪咧嘴,脸上那股阴冷煞气更是浓郁,声音说不出的冷酷阴森: “你以为元峻宇这小子不知道我还活着?只是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夏依苏,我也不妨告诉你,他为什么非要娶楚大小姐为妻不可。因为我还没死,还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个大灾难。如果给皇帝知道了,套他一个虚报军情,欺君之罪,恐怕,他不但要交出翡翠壁,还有被削削去王爵宗籍的危险,说不定,还被圈禁一辈子。” 夏依苏脸色顿时惨白,不禁“啊”的一声。 交出翡翠壁,削去王爵宗籍,这并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被圈禁一辈子,那就是被判了无期徒刑坐牢,从此没了人身自由,这就让人生不如死了。 丁云豪又再说: “如果元峻宇娶了楚家小姐,有楚大将军府做后盾,情况会不一样。以楚府的实力,还有楚夫人娘家陈氏家族实力,皇帝也得有所顾忌。如果两家联络朝廷官员上表皇帝请求赦免元峻宇,皇帝不能做得太绝,到时候他皇子的身份不但能保持,而且不会遭遇圈禁。” 夏依苏又再张大嘴巴,“啊”的一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元峻宇并不是不爱她,并不是不想跟她一生一世一佳人,他只是身不由己。 如今,摆在她跟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嫁给元峻宇,做他的侧妃——侧妃,也妾好一点,但说白了,也是小老婆,不过是高档的小老婆而已。另外一条,拒绝嫁给元峻宇,从此,跟他相忘于江湖。——这两条路,都是夏依苏不愿意选的。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一时之间彷徨无助起来。 这时候丁云豪坐下来,倒酒: “夏依苏,要不要喝两杯?” 夏依苏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毫不客气地说: “要。” 都说酒能解百般愁!解个屁!夏依苏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几杯酒下肚,她就开始有点惺惺醉态,感觉到天旋地转,身子像没有平衡感那样。她醉眼朦胧地看着丁云豪,傻傻的笑,她舌头在打结,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丁云豪你说,我从这里飞身下去,掉到水里,然后死了,会不会成永远?” 丁云豪不停倒酒,也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但他酒量极好,喝酒如喝水,千杯不醉。他边喝边说: “你为什么要飞身下去?为着元峻宇那小子,值得吗?” 夏依苏一个劲地点头,傻笑: “值得,因为我爱他。如果我这样死了,他一定,一定,一定会为我伤心落泪。” 她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喝酒。尽管醉了,可她还是要喝。哪怕下一秒死去,她还是要喝。为什么不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后来,夏依苏还真的喝多了,整个人晕乎乎的,云里雾里。她哪里还记得后来的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喝着喝着,丁云豪不知什么时候朝她凑了近来,再后来,他的手就无意无意的就放在了她腰间,搂了她。 夏依苏不但没有抗拒,反倒有了几分迎合——为什么要迎合?后来夏依苏回忆起来,只觉得一片茫然,说不清,道不明。 再后来,丁云豪就抱了她,嘴巴落了下来,要亲她。夏依苏忽然清醒了过来。她吓得一声尖叫,猛地把丁云豪推开。 丁云豪又再抱了过来。 丁云豪虽然只剩下一只手臂,可并不妨碍他用这条手臂把夏依苏整个人紧紧的拢在怀里。他凑近她,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而嚣张的耳语: “夏依苏,不妨告诉你,你命相奇特,百年不遇,如果排行第四,生辰是在三月初三,五月初五的男子娶到你,命运会势如破竹,一飞冲天——也就是说,能够坐上龙椅,当上皇帝。” 这话夏依苏听过,是一个叫林天罡说的。 不过夏依苏不大信。 丁云豪又再说:“我出生在三月初三,只是我排行不是第四,而是第二。因此在你二十岁之前,如果我娶了你,会事得其反,不但命运多舛,而且会短命。但你过了二十岁,便会不同,我娶你为妻,除了能够使我身处逆境能转祸为福,面对危难能逢凶化吉之外,还能让我命运改变,能够心想事成实现毕生愿望!因此夏依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命中注定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 夏依苏瞪他,“呸”了声: “谁是你命中注定的女人?不要脸!” 丁云豪咧嘴,很轻蔑的说: “要不你以为,元峻宇那小子为什么会对你这样好?莫不是为了要当上皇帝。他排行第四,出生在五月初五,如果他能够娶了你,自能坐上那把龙椅。只是,他要娶你,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夏依苏跟他吵: “四殿下对我好,并不是因为这个。” 丁云豪仰起头来,很邪恶地一声长笑: “不管元峻宇那小子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有要娶你之心,总之,他要娶你这个愿望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顿一顿,他又再说:“你不想做我的女人,也由不得你!”又再说:”夏依苏,此刻我已迫不及待,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了!” 夏依苏一张脸涨了通红,手足无措。 天!丁云豪这该死的家伙,不是真的要对她不轨吧?但丁云豪,还真的要对她不轨,他的唇就像一把铁钳,落到了她的唇上,然后狠狠地将她的唇钳住。 他吻她,很是得寸进尺地吻着,像蓄谋已久的野兽,终获得了猎物,得意洋洋地抚弄。 夏依苏奋力反抗,使尽了全身力气,像发了疯那样,狠狠地推开了丁云豪,对他乱踢,乱踹,乱扯,乱咬……终于,夏依苏好不容易挣脱了丁云豪,她拔腿,拚命地往水榭外跑出去,嘴里一边嚷嚷着喊“救命”。 其实喊“救命”,那也是白喊。 这个地方别说人,就是鬼也没一个。 第470章 独臂人4 丁云豪个子高,大长腿,只跨了几步,就旋风一样追了出来。他拉住了夏依苏,把她往水榭里拖。夏依苏挣扎着,一边微弱地央求: “丁云豪,放我走!” 丁云豪哪肯放她走?虽然没醉,毕竟,也有了三分酒意。他把夏依苏拉回水榭后,便一步一步地把她逼到了一个角落,让她无处可逃。 丁云豪的手,紧紧的抓住夏依苏,不给她动弹的机会。随后他用他的身体抵着她,腾出手来,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随即,他低下了头,强吻着她。 夏依苏又羞,又怒,又是气苦。她想骂,可她的唇被丁云豪堵住了,骂不出声来。挣扎中,她的牙齿,终于很成功地咬破了他的嘴唇。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这种血腥气,让丁云豪更加疯狂,疯狂得像了魔鬼。他独臂伸过来,快如闪电般横腰抱了夏依苏。 夏依苏惊恐万状,咆哮着,疯了那样的踢丁云豪,用牙齿咬他,用头顶他,用脚踢他。狠狠飞一脚的时候没中丁云豪,却中了旁边的一个书架,因为用力太猛,书架上面的一个花瓶忽然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地在她的头上。 夏依苏整个人痛得一震,然后感觉到有热乎乎的东西流下来——那是血。夏依苏的血,那样鲜艳,滴到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下巴,再落到了衣服上。 丁云豪停止了动作,盯着夏依苏看。 夏依苏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满脸的血,那样红,那样鲜艳,就像半夜里跑出来的一个冤死女鬼一样。 丁云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刚才狰狞的五官,渐渐恢复了原位。终于,他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了,他说: “夏依苏——” 此时夏依苏就是没给痛死,也给吓死。她张大嘴巴,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早已很窝囊废的给吓傻了。 丁云豪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来,打开盖子,把白色药粉倒在夏依苏头上的伤口上。夏依苏只觉得一阵清凉,疼痛顿时减了一大半。没一会儿,血止了,渐渐的开始凝固。但原来那些血迹,流了她一头一脸都是,无比的恐怖。 丁云豪拿来帕子,沾上水,小心翼翼给夏依苏擦去脸上的血迹。 好半天后,夏依苏这才反应过来,很恐怖地嚎叫着: “哎哟哟,痛死我了!我的头痛得像炸开了那样!”她一边嚎叫,一边骂:“丁云豪,你说我的脑浆是不是被砸出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丁云豪,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是你害我的。” 丁云豪脸上那抹凶狠,意想不到的变得温柔起来,就是声音,也变得柔和,他安慰她: “不会的,脑浆没有砸出来,你也不会有这么容易死的。” 夏依苏想想也是,终于平静了些: “我现在还能说话,还能动,估计是死不了!” 丁云豪肯定地说: “当然死不了。” 夏依苏觉得她真是窝囊废,又再担心别的,再次嚷嚷: “我是死不了,可是,我会不会砸成白痴?估计我是给砸成了白痴。哎呀,白痴!我不想成为白痴!丁云豪,我恨你!恨死你了!” 因为恐惧,夏依苏便语无伦次起来,一边手足乱动。这一动,触到了伤口,又再的血渗出来,她又再痛得“哇哇”叫,痛得几乎要要屁滚尿流,也顾不得风度,闭上了眼睛,拚命拚命地大叫。 越叫越痛,越痛越叫。 丁云豪给叫得心烦意乱,几乎要崩溃,朝着她大吼一声: “夏依苏,你给我闭嘴!你再乱嚷乱动,你不但会变成白痴,你的血流干了,你还会变成干尸!” 夏依苏吓得不敢乱嚷嚷了。 丁云豪又再取出刚才那瓶药来,打开盖子,再次把白色药粉倒在夏依苏头上的伤口上,索性把一瓶的药粉全倒上了。然后,他找来白纱布,把夏依苏的头包了。 夏依苏目光无意往旁边的屏风一瞧,看到那儿有面镜子,她伸长脖子瞧了过去。镜子中的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脸上全是斑驳陆离的血迹,就差嘴角没挂血丝了,要不就完全像了鬼片中走出来的冤死女鬼。 夏依苏呆呆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 她受到了惊吓,又再加上刚才喝多了,酒精起了作用。觉得气流在喉咙里窜上窜下,“咕噜咕噜”作响。镜子中的自己,不停地变换,重叠着,周围的景物,一阵阵地扭曲,变形。 随之而来的,是视线渐渐地模糊,有一种极度的困倦感,像是潮水,突然之间,将夏依苏整个人,完完全全淹没了起来。 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丁云豪在叫她:“夏依苏!夏依苏!” 她努力地把眼睛睁开,又再睁开,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根本睁产开来,他嘴里嘟哝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话,然后,她陷入一片黑暗中。又再在迷迷糊糊中,夏依苏感觉到丁云豪把她抱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依苏恍恍惚惚中,有点知觉,好像有人抱着她,骑在马上。 随后夏依苏什么都不知道了,晕晕沉沉地睡过去。 夏依苏不知她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大亮,而她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落梅院,躺在床上。紫烟和雪影地旁边,看到她醒了,顿时围了过来: “主子——” 夏依苏茫然地看着她们: “咦?我怎么回来了?” 紫烟和雪影互相看了一眼。雪影说: “我们也不知主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主子不见了,二少爷急得不得了,又不敢张扬,担心老夫人老爷知道,更担心传了出去,对主子名声不好。二少爷去找了四殿下,又偷偷回来告诉大少爷,他们都急了,整个京城搜索,可就是找不到主子——” 说着说着,雪影红了眼睛,声音哽咽了起来,说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估计当时,她也是给吓着了。 第471章 独臂人5 紫烟接着说下去: “半夜的时候,少夫人悄悄到落梅院,到了主子的卧室,就看到主子躺在床上了,睡得很香甜,但额头包着白纱布,上面还有血迹。少夫人吓得脸色都变了,又不敢声张,快天亮的时候,四殿下来了,看看主子是不是已回来……四殿下看了主子的伤势,发现上了药,没大碍,之后四殿下才离去。” 看来,是丁云豪把她送回来了。 夏依苏想起了一事儿,吓得脸上都变了,“嗖”的一声坐了起来。她低头看自己,衣衫还算整齐,该扣的钮子还扣着,不像是被人强,暴过的样子。夏依苏想了想,又再挽起了袖子,发现手臂上面那颗殷红如血的守宫痣还在——据说,那是证明一个未婚女子清白的证明。 夏依苏长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丁云豪这家伙还没坏透顶,还有那么一点良心,没有趁她不省人事把她那个了去。 正在这时,朱晓庄来了,捧来了一碗用灵芝熬成的醒酒汤,看到夏依苏醒过来了,那紧紧皱着的眉头略略松开了来,她的神情关切: “妹妹醒了?你额头是怎么伤的?还痛吗?” 夏依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呃——那是一只花瓶摔下来,然后不小心砸到的。”又再说:“还好,没怎么痛了。” 丁云豪那些药粉还真管用。不但止血快,连止痛的功效也不错。气味跟元峻宇那些万槌宝膏差不多是一样,估计制作的秘方也是一样。 朱晓庄心中有着十万个为什么。她先憋着,没问,而是坐在床口,柔声说: “这是灵芝汤,刚熬的,妹妹趁热了喝。” 夏依苏接过,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喝了。 朱晓庄向紫烟雪影使了个眼色,两人也知趣,退下了。卧室里,只剩下朱晓庄和夏依苏。待紫烟雪影走后,朱晓庄轻轻咳嗽了声,然后说: “妹妹,昨天是不是丁云豪把你劫走了?” 夏依苏一愣: “你们知道劫走我的是丁云豪?” 朱晓庄点点头: “我们原本不知道。楚三公子只说是一个穿黑字衣服的独臂人,四殿下一听,脸色都变了。四殿下办事一向沉稳,机智冷静,你大哥说,他认识四殿下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过,他血红着眼睛,几乎都要疯了。” 夏依苏急了起来: “这下,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丁云豪没死,还活着?”她急得不知所措,喃喃:“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四殿下麻烦事来了,这怎么办才是好?” 朱晓庄连忙说: “丁云豪还活着这事儿,四殿下没大张旗鼓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目前别人都不知道,就你大哥跟我知道,连你二哥和楚三公子也给瞒着。” 夏依苏舒了一口气: “这还好。”她又再说:“虽然纸包不了火,但丁云豪还活着这事越迟让人知道越好——最好,等四殿下娶了楚大小姐后再曝光,这样会对四殿下会好些。” 朱晓庄意外,望向夏依苏,她要过好一会儿后才说: “妹妹,你不介意四殿下娶楚大小姐为正妃?” 夏依苏想起昨天晚上丁云豪对她所说的那些话来,不禁苦笑,低下头来,眼眶不觉就红了: “介意,我当然介意!但我有什么法子?我跟四殿下,命中注定有缘无份。”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禁哽咽了起来。说不伤心难过,那是假的,她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被冰锥刺穿了,撕扯开来,扭作一团,痛不欲生的感觉。 但她,又无能为力。 过了半晌,夏依苏擦了一下眼泪,轻轻的说: “大嫂,麻烦你让大哥帮我转告四殿下,娶了楚大小姐,以后要一心一意待她好,不要负了她对他一片情。还有,让大哥对四殿下说,就把我忘了,以后,我们相见不再相识,” 朱晓庄握着夏依苏的手: “妹妹,四殿下对你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爱你,你又爱他,为了他,又为了你自己,委身做他的侧妃,你不愿意?” 夏依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男女之间的爱,称为爱情。真正的爱情,是自私的,容不下沙子,不能够与人分享。如果爱情,是见者有份,像一碗水,你喝一口,我喝一口,他也喝一口,那就不叫爱情了,叫滥情的博爱。我要么不要,要么就要全部。我不愿意,跟另外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男人,看着我爱的男人坐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我做不到如此的大量。” 夏依苏又再说: “如果我委曲自己,做了四殿下众多女人之一,我想,我会痛苦一辈子,甚至会疯掉。估计四殿下也不会快乐,楚大小姐因为有我在,也会过得极度郁闷,我们会长年累月活在争风吃醋中,到头来,争了个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与其这样,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日抽身好,这叫长痛不如短痛。” 二十一世纪有一个很出名的女作家说得好:所谓的人世间爱情,便是大概在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 人世间爱情,并无想像中之美丽。 朱晓庄劝夏依苏:“四殿下是皇子,他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样,可以一生一世一佳人,他命中注定要三妻四妾。” 夏依苏说:“那要看个人了,看他是愿意,或是不愿意。” 朱晓庄想了想,然后说:“如果陛下下旨,非要让你嫁给四殿下做他的侧妃不可呢?这可不能抗旨,搞不好,陛下怪罪下来,会被斩首的。”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她仰起了小小而精致的下巴,神情倔强:“我讨厌别人强迫我做任何我不喜欢做的事!既然我的婚姻由不得我作主,那我的生命总由得我作主吧?到时候,不用陛下斩首,我自会从最高处跳下去,一了百了。” 朱晓庄长叹一声,沉默了下来。 外面,站着面无表情的元峻宇,还有神色凝重的夏目南,夏依苏和朱晓庄的对话,一字不漏全落到他们的耳中。 第472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夜里,夏依苏睡得朦朦胧胧间,冷不防觉得床口好像站着一个人,正在低头,一动也不动地望向她。虽然有过好几次这样的经历,但夏依苏还是不禁吓得毛骨悚然,猛地睁开眼睛。 床前站着的那个人,是元峻宇。 看到夏依苏醒来,他扬眉,朝她微微一笑。 夏依苏怔怔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是她所爱的,可是,她却跟他有缘无分,注定此生无法在一起。这一想,她觉得一颗心好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那样,油然而生出无奈与哀伤。 她硬着心肠,把身子转过去,面对墙壁背对着元峻宇,声音冷冷的说: “四殿下,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想见到你。”又再说:“以后,我们两不相干,见面不再相识。” 不想,元峻宇不但没走,竟然脱鞋,上床,拉过被子,在夏依苏身边躺了下来。夏依苏顿时大惊失色,吓得够呛,“嗖”的一声坐了起来,她瞪他,不知所措: “元峻宇,你……你要干什么?” 元峻宇伸手,拉了她躺下来,一边说: “嘘,依苏,别吵!我们就这样躺着,好好的,说一会儿话。”他朝她微微一笑,笑容有说不出的温柔,随后他闭上眼睛,轻轻的说:“我无数次幻想着,跟你同睡在一张床上,共盖一张被子……依苏,你放心好了,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躺着,跟你好好的说话,真的。”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我们……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元峻宇的眼睛还是闭着,烛光中一张俊美如画的脸孔,更显了倾国倾城,美不可方物,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嘴角隐隐约约有着一抹笑意——奇怪,这个时候,他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他说:“依苏——” 夏依苏说:“干嘛?” 元峻宇啧啧有声:“依苏,难道跟我说话,非要这样硬绑绑的不可?好像你跟我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夏依苏不吭声了。 元峻宇又再说:“依苏——” 夏依苏的声音温柔了下来:“嗯?” 元峻宇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声音轻飘飘的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皇子,一无所有,无权,无势,无钱,甚至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吃苦,浪迹天涯?” 夏依苏睁大眼睛,一时之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你说什么?” 元峻宇的眼睛仍然没有睁开,漫不经心那样,声音轻飘飘地重复着刚才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皇子,一无所有,无权,无势,无钱,甚至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吃苦,浪迹天涯?” 这次夏依苏听得清清楚楚,她不可置信: “四殿下,你——” 元峻宇声音还是轻飘飘的: “怎么?不愿意?” 夏依苏“嗖”的一声坐了起来,忙不迭点头,嚷嚷说: “愿意!愿意!愿意!我愿意!” 元峻宇的眼睛还是闭着,却伸手,一把的把夏依苏拉了: “嘘,小声一点,别嚷嚷这么大声!给别人知道我半夜三更溜到你房间里可不好,你名声会臭的,到时候你还嫁人不?” 夏依苏又再躺下了,她激动得一个劲地傻笑,语无伦次地说: “嫁,当然嫁!我就是名声臭了,我还是要嫁你!”又再说:“四殿下,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荣花富贵?” 元峻宇眼睛睁开了,侧头看她,微微一笑: “你都说得这样倔强了,不愿意委曲自己,做了我众多女人之一,如果强迫你的话,你会从最高处跳下去,一了百了。既然这样,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只好委曲我自己,放弃荣花富贵,跟你一生一世一佳人了。” 夏依苏问:“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娶楚大小姐?” 元峻宇说:“嗯。” 夏依苏不是不担心的:“如果陛下知道丁云豪没有死,怪罪下来,你被圈禁一辈子,那怎么办?” 元峻宇支撑着头,看她:“如果这样,那你愿意不愿意陪我一起?” 夏依苏想也没想,回答得飞快:“愿意!” 元峻宇摇头,失笑: “真搞不懂你这小脑袋瓜子想些什么。愿意跟着一无所有的我吃苦,浪迹天涯,也愿意陪着我圈禁一辈子做囚徒,完全失去人身自由,可就是不愿意我娶别的女子,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夏依苏低声嘟哝: “我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左拥右抱,这个‘宝贝’,那个‘心肝’,来个春风吹过满天绿,万花丛中笑开怀。而我则在旁边伸长脖子,可怜巴巴的在你一个女子又一个女子的间隙里等候。”又再低声嘟哝:“如果回到母系氏族社会,轮到我左拥右抱,坐拥妖媚美男无数,而你则在旁边伸长脖子,可怜巴巴的在我一个美男又一个美男的间隙里等候我的幸临,那你会怎么想?” 元峻宇肩膀一抽,差点儿没能忍住要爆笑出声来。 这话,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如果他笑了,就等于认可这混帐话了。元峻宇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如果这样,我会一刀砍死你。” 夏依苏看他一眼: “看吧看吧,换了你,你还不是一样无法忍受?这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元峻宇终究是没忍住,轻笑出声来,他伸出两根青葱玉指,轻轻地在夏依苏脑袋瓜子上一弹,笑骂: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夏依苏伸手捂着纱布包着的额头,“哎哟”了声,唬得元峻宇连忙伸头了过来,一脸紧张:“怎么啦?是不是弄痛了你的额头?” 夏依苏摇头,吐吐舌头说: “没有。我这‘哎哟’,不过是提醒你,我还是伤员,你得小心些,不能胡来——仅仅如此而已。” 元峻宇忍俊不禁,又再笑骂: “我的眼睛又没瞎,我当然知道你是伤员。” 话虽然是这样说,他还是把手臂横了过来,把夏依苏搂在怀里,轻轻地吻了她。随即,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如果再不走,他就无法把持自己了。临走之前,他回过头来,跟夏依苏说: “下午的时候,我进宫去回皇祖母,说我绝对不会娶楚大小姐,我宁可放弃一切,也要跟你在一起!” 说完,身子往窗口一闪,很快没了踪影。 第473章 被绑架1 夏依苏额头上的伤很快好了。 丁云豪那些药粉还真神奇,不但止血快,止痛功效好,令夏依苏拍案叫绝的是,竟然连疤痕也不留。原本夏依苏以为,伤好后,额上会有一条像蜈蚣的疤痕长在那儿,不幸的被毁容。 谁知没有。 夏依苏额头上光滑如故,一点伤过的痕迹也没有。 对于夏依苏额头上的伤,朱晓庄对夏府上下的人解释说,半夜里夏依苏睡得朦朦胧胧,起床找茶喝,结果不小心碰到架子上,上面的一个花瓶子摔下来,不幸就砸到了额头上,因此负伤了。 夏府上下的人不疑有他,都相信了。 夏依苏的额头好后没多久,一个月色很好,星光灿烂的夜里,她坐在房间的梳妆镜前卸妆,把头上的装饰品取下来,再把盘着的头发散下来。 镜子里的夏依苏,美目流盼,脸若桃花,一脸春色,美得那样的赏心悦目。忽然听门口“吱呀”的一声响,有人悄无声息走了进来,夏依苏头也没有回: “雪影,你来得正好,麻烦你给我倒一杯茶来。” 雪影没有回答。 夏依苏奇怪,还来不及转头,冷不防看到铜镜里忽然冲过来一个高大的蒙面大汉,夏依苏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他已捉住了她,随后又把一块布塞到她嘴里,不让她叫出声来。 夏依苏睁大眼睛,惊恐万状,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将她笼罩。 她拚命地挣扎起来,对蒙面大汉又是踢又是抓,很快的,夏依苏扯掉了蒙面大汉蒙在脸上的黑布。 夏依苏还来不及看清楚蒙面大汉的相貌,蒙面大汉已抬起手,朝她的后脑勺猛地挥了一拳。夏依苏后脑勺顿时一阵剧痛,随后眼前一暗,晕了过去。 蒙面大汉背起夏依苏,冲出房间。 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依苏也不知道她晕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她发觉自己被绑了个严严实实,躺在一间华丽艳俗的房间内。 一张极大极豪华的雕空紫檀嵌百宝四季花鸟的大床置身其中。 粉色的纱幔低垂,锦被绣衾,帐顶上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帘钩上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旁边是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对面有一只半人高的青花瓷花瓶,插着几枝开得正灿烂的梅花 八方烛台上的红烛,蜡泪狼藉,向四周荡漾着一片红光。 不远处隐隐传来靡靡丝乐之声,还不时飘荡着一阵阵的喝酒声,喘息声,调笑声,男人们的声音淫,荡,女人们的声音骚媚入骨,一派纸醉金迷,奢侈糜乱的气息。 夏依苏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儿?还有,绑架她的蒙面大汉是谁?她和他无冤无仇,他干嘛要绑架她? 此时夏依苏的嘴巴给一团布塞住了,无论她怎么叫,只能发出“伊伊呀呀”的声音,浑身上下又被绑得紧紧的,像了人家绑粽子那样的绑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动弹。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走来。 门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胖女人,三十来岁的年龄,满脸横肉的一张脸上全是胭脂水粉,嘴巴腥红得像了猴儿屁股。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红着绿打扮得极妖冶俗气的年轻女子,扭着杨柳腰,走路一摇三摆。 胖女人走到夏依苏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番,掩嘴笑着说: “哎哟哟,夏姑娘醒了啊?真对不起,怠慢夏姑娘了。”她眼睛一抬,命令身边的两个年轻女子:“小红,青玉,快给夏姑娘松绑。” 两个年轻女子娇声说: “是,容妈妈。” 她们上前,给夏依苏松绑,又把嘴里塞着的而取了出来。胖女人又再上下打量夏依苏一番,像是很满意: “早就听说夏姑娘是个绝色美人儿,当初我还不大信。如今一看,果然长得美貌非凡,水灵灵,细皮白肉的,简直就是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嘻嘻,我包管夏姑娘到了这儿,很愉就会成为我们春丽院的当家花魁,到时候自是客人如流,财源滚滚进。” 夏依苏头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的作响,她瞪眼问她: “你是谁?” 胖女人拿着一条小帕子,掂掂嘴角: “我是春丽院的老板,别人都叫我容妈妈。” 夏依苏又再问: “春丽院?这是什么地方?” 胖女人——她叫容妈妈,笑着说: “夏姑娘,春丽院是京城最有名气的姑娘楼。在春丽院做姑娘的,莫不是殊色秀容,花明雪艳,能歌善舞,因此夏姑娘能到我们这儿来,也是挺幸运。” 夏依苏吓了一跳,嘴巴张得大大的: “姑娘楼?天,这……这不是就鸡窝?”她不禁张望了一下,莫明其妙:“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容妈妈拿着帕子,又再掂掂嘴角,慢条斯理说: “你为什么到这儿?是你的家人把你卖来了呗。” 夏依苏一怔: “家人?我的家人把我卖到这儿?”她摇头,赶紧分辨:“不是不是,我的家人没有把我卖到这儿来,我是给一个黑衣人绑架来了。容妈妈,你放我出去,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够做鸡——做姑娘?不,我才不要做姑娘!” 容妈妈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 “进春丽院做姑娘的,谁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做了姑娘接客后,就不清白了。再说‘清白”这两个字,又值多少两银子?夏姑娘我劝你,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接客挣大钱才是王道,到时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是不是?” 夏依苏苍白着脸,尖叫起来: “不,我不要做姑娘!快放开我!” 容妈妈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来了这儿,做不做姑娘,岂又能让你选择?” 夏依苏估计容妈妈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赶紧自报家门: “我是夏府的四小姐,陛下封为县主,我父亲我兄长是朝廷官员,夏府的姑奶奶是四殿下的母妃!” 第474章 被绑架2 夏依苏并不想吓唬容妈妈,可为了自救,不得不说:“你们敢逼我为姑娘,给我父亲兄长,还有四殿下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容妈妈身边两个穿红着绿打扮得极妖冶俗气的年轻女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掩嘴笑,其中一个娇声说: “吹牛谁不会?我接客人时候,还常常向他们吹捧,我是陛下的女儿,堂堂的公主呢。” 另外也一个女子说: “就是,我伺候客人舒服了,客人还叫我女王呢!” 看来,她们都不相信夏依苏说的话。夏依苏急了,大声嚷嚷:“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真的是给一个黑衣人绑架来的,我真的是夏府的四小姐,陛下封为县主!”又再嚷嚷:“救命!救命啊!” 容妈妈看着她,慢吞吞地说: “夏姑娘,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到了这个地方,再怎么喊,也没有人会救你。”她歪头,问其中一个年轻女子:“小红,你告诉夏姑娘,春丽院对不听话不肯接,客的姑娘会有什么惩罚?” 那个叫小红的姑娘说: “有一种叫试鞭,就是押进密室,脱去衣服,双手绑到背后悬于梁上,用所祭皮鞭抽打。” 容妈妈歪头,又再问另外一个年轻女子: “青玉,你再告诉夏姑娘,什么叫‘打猫不打身’的家法?” 青玉一哆嗦,似乎对这个惩罚心有余悸,她说: “就是把不听话的姑娘捆在床上,然后将一只长着利爪的猫放进她的裤裆里,再排扎紧裤腰裤脚,用皮鞭,或是竹棍,不停地抽打那只猫。猫疼痛难忍,便用利爪在姑娘的身体下乱蹬乱抓,疯狂挣扎。” 夏依苏吓得脸色都变了,背脊上爬满了冷汗,尖叫: “不!我不——” 她本能地转过身子,就要夺门而逃。但此时的刀,已是羊入虎口,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门外,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夏依苏刚刚跑到门口,便给拦住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像老鹰捉小鸡那样,把她拎了回去。 夏依苏更是恐慌,凄惶无比。 容妈妈盯着她,眼神阴森森的,声音也是阴森森的,像是在牙缝迸出来那样,一字一句,一字一句说: “夏姑娘,你还是乖乖的听话的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夏依苏宁死不屈: “不!我不要做姑娘!不要!” 容妈妈仰头,狞笑了起来: “夏姑娘,你做不做姑娘,也由不得你了。今晚,你必须要接两个以上的客人,银子我已收下了。”她扬声:“阿六——” 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容妈妈说:“阿六,给夏姑娘倒一杯茶来,压压惊。” 阿六毕恭毕敬地回答:“是,容妈妈。” 他给夏依苏倒了一杯茶,甚至当着夏依苏的面,取出一包白色粉末型的东西,肆无忌惮地加到茶去——夏依苏再笨,也知道这些白色粉末是什么,是催,情,药。随后,阿六双手捧着茶盅,走到了夏依苏跟前: “夏姑娘,请喝茶。” 夏依苏哪里敢喝?她踉跄着,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一个角落里,再也无处可退。她无助而绝望地大叫着: “不,我不喝!我不喝!” 容妈妈扫了一眼过来,阴森森的说: “阿六,如果姑娘再不愿意喝,那你就喂夏姑娘喝下去。” 阿六拿了茶,朝夏依苏逼了近去。容妈妈向小红青玉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会意,也围了过来,三人把夏依苏逼得惊慌失措,走投无路。 小红青玉先是冲过去,分别抓牢了夏依苏的左右手臂。阿六也走上前,粗暴地伸手,动作熟练地卡住了夏依苏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巴,拿了那盅放了药的茶水,要往她嘴里灌。 夏依苏自然不肯束手待毙。 她急怒攻心,像了一头发疯的野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把头一甩,摆脱了阿六卡着她下巴的手,接着,她低下头,张开嘴巴,极为野蛮地阿门的手咬下去。阿六吃痛,往后退了一步,“哇哇”大叫。 小红青玉一愣,抓着夏依苏的手臂略略放松。夏依苏奋力地挣扎,一边抬脚,朝他们乱踢,乱踹,好不容易摆脱了两人。 阿六又再走了上前,伸手抓了夏依苏。 夏依苏对他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又是肘击,又是膝顶,又是牙齿咬。在撕打中,阿六手中的茶盅,忽然“哗啦”一声落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落地开花,茶水洒满了一地。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盆水果,上面有一把小刀。夏依苏目光无意中扫过去,看到了,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一把抓过小刀,然后架了在自己的脖子上。 容妈妈“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脸都绿了: “夏姑娘,你别乱来啊,夏姑娘!” 夏依苏瞪着她,一字一顿说: “你放开我,让我走!如果不让我走,我就马上死给你看!”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且又肆无忌惮的大笑声,接着是“噼里叭啦”的鼓掌的声音。有人说: “好!有骨气,不愧是我元峻宇爱的人!” 那声音,如石破天惊。静了那么一两秒种,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门外四个彪形大汉,他们张望,一边齐声么喝: “什么人?胆敢跑到这儿来撒野?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人还在大笑,声音极是嚣张: “你们说对了,本殿下还真的是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冷不防就有一个瘦长的影子,快如闪电冲过来,身手无比敏捷,对门外四个彪形大汉一阵拳打脚踢。四个彪形大汉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眨眼的工夫,就被打得惨叫起来,狼狈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来人,正是元峻宇和白鹏。 元峻宇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把白玉骨扇,衣襟轻飘,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白鹏。虽然徒手恶战四个彪形大汉,可白鹏却神态自若,脸不红,气不喘。 第475章 被绑架3 容妈妈瞪着一双小眼睛,气急败坏地大声么喝: “你们是谁?竟然这么大胆,私闯春丽院?” 元峻宇把她当透明,无视她的存在,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夏依苏跟前,然后低着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温柔,眼内全是怜爱,他伸手,轻轻地把她拥到怀里,接着她的背,柔声地说: “依苏,别怕,有我呢!” 夏依苏手一松,小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声。她伸手,也抱着元峻宇,紧紧的抱住,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此时此刻,夏依苏感到委曲,无限的委曲,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 “四殿下——” 这一声“四殿下”,直把容妈妈吓得屁滚尿流,面无人色。她如着雷顿般恐怖地盯着元峻宇,两眼发直,神魂晃荡,不可置信地结结巴巴问: “你……你是四殿下?” 元峻宇转头,望向容妈妈,刚才那温柔的神情不见了,一张俊美的脸冷若冰霜,眉间有杀气隐隐散发,他冷冷的说: “我就是四殿下!怎么?不相信? 元峻宇的气势,不由得容妈妈不相信,她一头一脸全是冷汗,吓得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来。因为跪得太急,撞到旁边的椅子,“叭啦”的摔到她的身上,可她也顾不上,不停地跪在那儿磕头,浑身抖如筛糠。 小红,青玉,还有阿六,看到容妈妈跪了,他们也赶紧跟着跪下来,看到容妈妈磕头如捣蒜,他们也不停地磕头。 这时候他们终于相信了刚才夏依苏说的话——她是夏府的四小姐,陛下封为县主,她父亲兄长是朝廷官员,夏府的姑奶奶是四殿下的母妃! 容妈妈语气惶恐,声音颤抖: “四殿下饶命!四殿下饶命!” 元峻宇眼光如凝霜般盯着她,一双灰暗阴森的眼睛,仿佛藏着万千把阴寒的利剑一般,他问: “是谁把县主送到这儿来的?” 容妈妈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 “是……是一个黑衣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他说,把夏姑娘留在这儿做……做姑娘……他把十锭金子给……给我。让我把夏姑娘安置在春丽院最豪华的房,待她醒过来,就让她同时伺候两位……两位客人……” 是谁?跟夏依苏有这样深仇大恨?显然他的目的,不是要夏依苏的命,而是要把她的清白毁了。 这样一想,夏依苏脸色更是惨白。 元峻宇把她抱得更紧了。 容妈妈身子哆嗦着,几乎要瘫软在地上,她不停地磕头:“我……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县主,望四殿下……望四殿下开恩,饶……饶了我一命!四殿下开恩!望四殿下开恩!” 元峻宇声音冷得像是来自地狱般: “是你自己说的,你有眼无珠——我就要你真正的有眼无珠!”他头一抬:“白鹏,把她的左眼珠挖下来,右眼珠先留着。” 容妈妈吓得魂飞魄散: “四殿下,饶——” 话还没说完,白鹏已到了她跟前,两只手指快如闪电一抬,顷刻间,容妈妈的左眼眶顿时血流如注,成了个血窟窿,空空无一物,一只漆黑的眼珠跌落到地上。容妈妈直痛得一阵嚎叫,翻滚到地上去。 元峻宇的目光又再扫向小红青玉,一双眸子寒冷无比,冷声问: “刚才你们抓了县主哪只手臂?” 小红青玉战战兢兢,整个身子伏在在上。小红嗫嚅:“右手臂。”青玉喃喃:“左手臂。” 元峻宇语气森然: “白鹏,把她们的手臂砍了!” 一道白光一闪,白鹏抽出腰间的软剑。小红青玉还没有反应过来,白鹏手一挥,两道白光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相继一闪,小红青玉只觉一阵巨痛,发出了惨厉的嚎叫声——原来,小红的右手臂,青玉的左手臂,齐齐地被砍了下来。 阿六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 下一个,便是轮到他了。果然,元峻宇森寒如冰的目光扫向他:“白鹏,把他两只手臂全砍下来。” 两道白光,又再相继一闪,阿六的两只手臂,顿时飞了出来,脱离了他的身体。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血腥味,一只眼珠,四只断手臂散到四处,好不恐怖。 夏依苏哪里敢看,紧紧闭着眼睛: “四殿下,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儿。” 元峻宇抱着她,轻声说: “好。” 他看了白鹏一眼。白鹏会意,吹了一声口哨,顿时进来了八个黑衣人,白鹏指了容妈妈,吩咐:“把她关押起来。其他的不要管,随他们自生自灭。” 元峻宇轻拥着夏依苏,离开了春丽院。 敢对夏依苏动手的,在整个京城,没几个人。 皇帝是一个。但皇帝中堂堂的一国之君,他如果要对付夏依苏,不必用这样鬼祟的手段,胡乱安个罪名,就可以大张旗鼓的把她捉起来,用什么惩罚都能随意;皇后是一个。只是她跟夏依苏无冤无仇,没有利益冲突,她犯不着这样;太子元峻武也是一个。元峻武也像皇后一样,没有理由这样对夏依苏。 丁云豪也是一个。但以丁云豪的本事,他用得着倒贴十锭金子,把夏依苏送到春丽院来给人玷污?他对夏依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他根本容不得别人对夏依苏玷污,就是要玷污,也只有他玷污,他干嘛要借手于别人? 最后一个,便是太后了。 太后的可疑性最大。把夏依苏送到春丽院,逃不出去最好,那她就得呆在这儿做姑娘,就是有人搭救,但身子被已被多个男人玷污,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一段抹不去磨不掉的屈辱经历,她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有什么资格嫁给元峻宇? 对于这事,元峻宇心知肚明得很。 他早有防范,让夏目南在落梅院的周围安插武功高强的心腹,日夜暗中保护夏依苏,因此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 元峻宇对太后,自然不能硬碰硬,针锋相对。 第476章 太残忍了! 两天后,天气晴朗,这是入冬以来阳光最明媚的日子。 在大早,紫烟兴致勃勃对夏依苏说:“主子,难得好天气,我们到外面去逛逛?”雪影也赶紧附和:“是啊主子,我们到外面去逛逛吧。” 夏依苏也觉得闷,于是说:“好。” 其实外面也没什么好逛的。因为什么也不缺,没有购物的欲望。四周围闲逛了一下后,夏依苏便到了和乐楼。 楚家浩在,他没有唱歌,而是坐在一个靠近窗口的角落里——他就是不唱歌,每天也到和乐楼来,因为夏目北已把和乐楼交给他管,也就是说,他是和乐楼的主管。夏依苏看到他了,走了过去,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她跟他打招呼:“哈罗。” 楚家浩不禁笑了,也说:“哈罗。”然后他问:“喝些什么?” 夏依苏纳闷:“这儿除了茶,就是酒了,还有些什么喝?” 楚家浩一笑:“要不要喝cktails(鸡尾酒)?” 夏依苏睁大眼睛:“cktails?这儿有cktails?” 楚家浩说:“你等着,我给你做。” 没一会儿,楚家浩捧来了一个盛了紫色鸡尾酒的莹白长形杯子,托盘是茉莉花形状的,也是莹白,上面有几片绿色的叶子放在上面,他摆到了夏依苏跟前。 夏依苏“哇”的一声,不禁赞叹: “这杯子和托盘真可爱。” 忽然听到有人说: “当然可爱了。这是鸣哥哥画了图样后,让我拿到宫中,找人交给采办的太监去官窑照着烧制的,做了四套,鸣哥哥要了两套,我留下两套。”是元绿娅,她也来了,走了过来,坐在楚家浩身边,然后仰起小脸,对着他甜甜的笑:“鸣哥哥,我也要喝cktails,也给我做一份?” 楚家浩轻轻的皱眉,无奈地望向她: “你不是不爱喝这个的吗?” 元绿娅扯着他的衣袖,孩子那样的撒娇: “以前我不爱喝,可如今爱喝了。鸣哥哥,去给我做一杯cktails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元绿娅此时是二十四岁,楚家浩还不到十九岁,她娇滴滴的管他做“鸣哥哥”,还有那撒娇的样子,她不知道,一点也不和谐,要有多肉麻便有多肉麻。 楚家浩只得说: “嗯。”他去了。 夏依苏喝了一口鸡尾酒,细细品尝:“咦?这cktails,是用葡萄酒作为基酒,再配以果汁,蛋清,新鲜牛奶,糖等其他辅助材料,加以搅拌而成。”又再喝了一口:“味道挺正,还不错。” 元绿娅斜了眼睛看她:“你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像个暴发户一样。” 她确实是个暴发户。 在二十一世纪,她是穷人家的女儿,上流社会流行的那些时尚玩儿,还有所谓的小资情调,追求生活品味之类的,通通与她无关。如今穿越到这个朝代,成了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皇帝女,身位地位落差极大。 不是暴发户,是什么? 大概因为这样,元绿娅在夏依苏跟前,不觉就有自惭形秽的感觉,因此在气质上,少了一种的从容。 夏依苏一边喝着鸡尾酒,一边往窗口外看过去。此时天气很好,普天是烂漫的阳光。街上的行人也多,那些行人大多数都是男子,来来往往的,甚至三五成群一堆,说着些什么。 每个人都神情兴奋,有些人还伸长脖子,像在等候着什么,一副翘首以待的神态。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大街头的小贩却不多,没了往日那些叫卖么喝声,甚至连平日里那些随处可见的耍杂技都不见了。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敲着破旧的锣鼓声,街上行人都停下脚步,渐渐围拢过来,神情兴奋,有衙役和兵丁跑过来维持秩序,那些行人自动的站在两边,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夏依苏睁大眼睛,他们看些什么? 破旧的锣鼓声愈来愈近,终于,她看到一个不穿衣服,浑身光溜溜,三十来岁,一身肉腾腾,只有一只眼珠子的女子,被绑在一辆平板车上。 那车,是用一种简单的木驴原型,一面圆长型的木板,下面安装有四条支撑的驴腿或滚轮,如同一张普通的条凳。所不同之处,是其表面并不平坦,而呈现一定的弧度,类似驴背的形状;另外于长木板正中间,安装一根约二寸粗、一尺余长的圆木橛子向上直竖,象征驴球。 那不穿衣服浑身光溜溜的女子,身体仰躺着,一头乌黑的长头发盘在头上绾成大圆髻的样式,她的颈部,胸部,腰部,附近各揽上一道绳子,两只膝弯则捆绑在身体前方左右的两根矮木橛上。 最变态,最残酷,最令人恶心的是,她身体的那个女人最隐蔽的地方,此刻却完全清晰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更变态,更残酷,更令人恶心的是,驴背上有一粗一细的两根圆形木杵,随着木驴的推动,循环着,有规律地一挺一挺的直往她那个隐蔽的地方,细的木杵,挺进“菊花”,粗的木杵,挺进“那个地方”。 为了增强儆尤效果,两根圆形木杵上都漆上横条纹,木杵“进进出出”女子身体的情形,可以让围观的人看得清楚。 每隔一段时间,旁边的一个衙役,拿了一条鞭子,抽打一下那女人的后背,于是那女人就喊:“淫,妇容氏,因造谣惑众,造谣生事,于此木驴游街示众,警示众人,莫如妾身之下场!” 容氏,正是春丽院的容妈妈。 她这种刑罚,叫“坐木驴游街示众”——受此刑罚的女犯,在生理上一般不会造成很大伤害,而是让她承受光着身子游街示众的极度耻辱,还有受身体上被木杵侵犯的凌辱痛苦。 夏依苏张大了嘴巴。 因为受到惊吓,她打翻了盛着鸡尾酒的莹白长形杯子,还有茉莉花形状的托盘,连着只喝了一半的鸡尾酒摔到了地上。鸡尾酒洒了一地,杯子和托盘则落地开花,成了好几片。 她喃喃地说:“太残忍了!怎么能够这样残忍?” 第477章 什么叫做白眼狼?1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声音轻飘飘的说: “你不犯人,人也会犯!对自己居心叵测的人,该铲除就该铲,要不今日你对她心软了,明日遭殃的会是自己,到时候就后悔莫及。” 夏依苏侧了侧头,是元峻宇。 元峻宇不能对太后硬碰硬,来个针锋相对。但对容妈妈,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容妈妈不过是棋子——她甚至,不知道整件事的内幕。元峻宇对她不留情,只是为了给太后看。 前面几台桌子的客人,在议论纷纷: “刚才那个坐木驴游街示众的肥女人,不是春丽院的容妈妈吗?” “是她。” “真是活该,想不到她也有今天!你们不知道,这个肥女人,不是什么好人,逼,良,为娼,收买官府的人,欺行霸市,做尽伤天害理的事,她受到这样的刑罚,是罪有应得。”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 “受这样坐木驴游街示众的女犯,惩罚结束后,一般有两个遭遇:一是被姑娘楼的人带走,让她做姑娘接,客;二是被判充军,发放到远方的军营。你们说,容氏那个肥女人会受是哪种遭遇?” “听说,是要发放到远方的军营!” “真是活该!这是报应!” 这容妈妈,受这样的刑罚一点不冤,这叫做恶人自有恶报。 楚家浩调好鸡尾酒,捧着走了过来。看到坐在夏依苏身边的元峻宇,一怔,元绿娅刚好朝楚家浩看过去,捕捉到他眼中一抹的失落。 这抹失落,刺痛了元绿娅。 她永远得不到他的心,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过了一日,元峻宇到落梅院里来看夏依苏。夏依苏正在院子里,拿了一根小棍子,当了剑。刺!砍!劈!挡!——刺:击剑刺击,击剑横扫;砍:弯剑劈砍;劈:扛剑劈砍;挡:长剑守备。 她好久没挥舞了,手法未免有些生疏。 好半天后,才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停了下来。这时候有人鼓掌,一边说:“不错嘛,你的击棍子术,倒是耍得似模似样的嘛。”是元峻宇,他站在不远处,朝夏依苏看过来,皮笑肉不笑说。 夏依苏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什么击棍子术?是击剑术。” 元峻宇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故意的拖长音调,挪揄:“是击剑术么?怎么我看到你挥舞的是棍子?” 夏依苏又再白了他一眼:“没有剑,那不用棍子替代?” 元峻宇咧嘴,轻笑:“那你用剑耍一次给我看看?” 夏依苏瞪着他,狐疑地问:“干嘛要我耍给你看?你是不是吃饱饭没事干,拿我来消遣?” 元峻宇学了她样子翻白眼:“我有这么无聊么?” 夏依苏问:“那为什么?” 元峻宇说:“我想看看你的击棍子术——”眼睛一溜,看到夏依苏气鼓鼓的样子,咧嘴,改口说:“错了,不是击棍子术,是击剑术。我想看看你是什么水准,能不能防身,万一有刺客什么,或到外面去,有什么好色之徒,看到你美如天仙,要欺负你什么的,也能够抵挡几下。” 夏依苏斜了眼睛瞧瞧他,还是不相信:“你真的不是消遣我?” 元峻宇轰然大笑,边笑边说:“依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聪明起来了?真是孺子可教也,知道了遇事带三分疑问,不可全抛一片心。” 夏依苏微微红了脸,低声嘀咕:“还不是给你捉弄多了,得来的教训?” 元峻宇又再大笑,他看起来像是心情大好:“其实呢,我最不喜欢心机重的女人,单纯一点,简单一点,最是令人又爱又怜。”随即,他话锋一转,又再说:“可有时候,周围环境险恶,人心难测,有防人之心也不是坏事。” 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嘛? 说了好半天的废话,元峻宇终于话入正题,一本正经了起来:“依苏,你耍的击棍子术——呃,是击剑术,虽然不怎么样,可还算得上灵活,轻盈,而且一招一式都打得有声有色,不像是在乱舞,而是像学过一些剑术。” 夏依苏仰起下巴,有点得意的说:“我当然学过,这叫做击剑术。当时我学,目的是为了防色,狼的。” 元峻宇忍俊不禁:“防色,狼?” 夏依苏有点悻悻然:“呃,防色,狼——就是防一般般的色,狼,不是防像你那么有本事的色,狼。”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我是色,狼?” 说他是色,狼,未免是冤枉了他。因为他对夏依苏最“色”的动作,不外是抱她,亲吻她,除些之外,他对她规规矩矩,并没有进一步更“色”的动作。 夏依苏支支吾吾:“呃,你……你只是一般般的色,并不是很色。” 元峻宇一脸的坏笑,故意问:“那如何才是很色?” 夏依苏红了脸,不回答他。 元峻宇一笑,换别的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击剑术?是谁教你的?”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我是无师自通的,你信么?” 元峻宇双眉一挑:“无师自通?” 夏依苏气馁:“看你的样子是不相信。”她想了一下,又再说:“那我再说,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学来的,那你信了没有?” 元峻宇问:“什么世界?” 夏依苏说:“那个世界,叫二十一世纪。” 元峻宇侧侧头:“二十一世纪?那是什么地方?” 夏依苏耸耸肩:“你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因为二十一世纪,不知是几百年,或一千年,或几千年后的世界。” 元峻宇看了她一眼,咧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半认真,半开玩笑说:“几百年,或一千年,或几千年后的世界——依苏,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来自几百年,或一千年,或几千年后世界的人吧?” 夏依苏不答,反问:“如果我说我是来自几百年,或一千年,或几千年后世界的人,你会相信么?” 元峻宇回答得飞快:“不相信。” 夏依苏又再耸耸肩:“不相信拉倒。” 第478章 什么叫做白眼狼?2 元峻宇望向夏依苏,目光炙炙的一双眼睛,直直的落到她的眼睛里去,他很认真地端视着她,仿佛要穿过她的眼睛,探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夏依苏坦然,也望向他。 好一会儿后,元峻宇轻轻一笑: “你的击剑术从哪儿学来,你是不是来自几百年,或一千年,或几千年后的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几分真实本事。”——言下之意,他并不相信夏依苏是来自几百年,或一千年,或几千年后的人。 不相信就不相信! 夏依苏也没想要他相信。他不是说,要看她的击剑术吗?于是她拿了小棍子,又再像刚才那样挥舞起来,刺!砍!劈!挡!——刺:击剑刺击,击剑横扫;砍:弯剑劈砍;劈:扛剑劈砍;挡:长剑守备。 元峻宇看了好一会儿,摇头: “你这击剑术的水平,不过是一般般嘛——唬唬不会武功的人还可以,遇到真正的行家,不过是花拳绣腿。” 夏依苏停了下来,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说: “我也没说我的击剑术水平高,我不是说了么,不过是防一般般的色,狼,不是防像你那么有本事的色,狼。” 元峻宇轻勾勒嘴角,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有点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从里面流露出来,那表情,挪揄十足,他说: “也是。天底下像我这样有本事的色,狼也没几个。” 夏依苏横了他一眼。 这家伙,还真自大。 看到夏依苏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元峻宇又再微微一笑,从她手上接过棍子。只见他气定神闲,轻轻的舞起棍子来,一根棍子拿在他手中,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招招毫不示弱,轻快,敏捷,潇洒,飘逸,就如蜻蜓点水,燕子穿花。 忽然,元峻宇动作快了起来,棍子在他手中,却仿佛一把宝剑,墨光漾开,长剑化成无数剑影,上下盘旋,周围来回穿梭,发出一道道流光溢彩。在空中不停飞舞,锐不可当。 元峻宇的动作越来越快,快到让人目不暇。 冷不防,棍子看不见了,元峻宇人也看不见,只见冷气飕飕,寒光闪闪,一团白影,在半空中飞闪,剑气破空而出,凌厉迅捷。 夏依苏睁大眼睛,目瞪口呆。 没一会儿后,元峻宇在半空中一个大雁展翅,随即双脚稳稳落地,一个立定,把棍子收回来,放下。此时元峻宇仍旧衣裳楚楚,笑容可掬,居然气不喘,面不红,发丝一根也不散乱。 他微笑问夏依苏:“我这剑术比起你的那剑术来,怎么样?” 夏依苏眨了一下眼睛,回答:“还可以啦。” 元峻宇双眉一挑:“还可以?只是可以?” 夏依苏撇撇嘴:“呃——你堂堂一个殿下,号称文武双全,会几下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啦。” 元峻宇问:“这只是会几下子?”又再说:“依苏,只要你能学到我剑术一成,能防的不单单是一般般的色,狼,还可以防穷凶极恶的色,狼。” 夏依苏兴奋:“四殿下,你教我?”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如果我教你,那我得到什么好处?” 他要的好处,不外让她主动亲她。可是……如今是光天化日之下,紫烟和雪影都站在旁边,夏依苏想,她怎么好意思下嘴嘛?眼珠子一转,便故伎重演,往门口一指,嚷嚷:“咦?大嫂,你怎么带着安凯来啦?” 安凯是夏目南和朱晓庄的儿子,才两个月大。 紫烟雪影上当了,信以为真,伸长脖子往门口的方向张望过去。机不可失时不可来是不是?夏依苏赶紧凌近元峻宇,踮起了脚,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在他的脸上很煽情地亲了两下,随即,便站直了身子,仰起头来,目不斜视看着不远处。 紫烟雪影往门口的方向张望了大半天,也没看到朱晓庄和小少爷,很疑惑的把目光收了过来。 元峻宇爆笑了起来,笑得惊天动地的响。 夏依苏眨眨眼睛:“四殿下,这下,你教我剑术了吧?” 元峻宇咧嘴:“你的资质太差,我可不收你做徒弟,有损我面子。再说了,如果我三头两天跑到你院子来,那别人会怎么说?你是不是想你的名声很臭?” 夏依苏给气死。 呸,不教就不教,理由多多。 没过两天,朱晓庄到落梅院里来看夏依苏,带一个陌生面孔的丫鬟过来,朱晓庄笑着说:“桂妈妈这几天有事回乡下去,我担心你院子里的人不够使唤,因此暂时给一个丫头给你使唤几天,”她指那个陌生面孔的丫鬟说:“这丫头叫小莲,粗手粗脚,精细的活儿干不了,但扫地洗衣不成问题。” 小莲朝夏依苏露齿一笑: ‘奴婢见过县主。” 这个叫小莲的丫鬟,一张脸如满月,额头饱满,眼睛黑亮,身子亭亭玉立,长手长脚。夏依苏盯着她看,莫明的就觉得她很熟悉,像在哪儿见过。特别是她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却隐隐闪烁着一丝慧黠的光芒。 朱晓庄走后,夏依苏还盯着小莲看。 小莲略略沙哑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清脆,和刚才完全不同,她道:“县主怎么啦?是不是奴婢的脸花啦?” 夏依苏指了她,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嚷嚷:“白莲姐姐?你是白莲姐姐?你的相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这小莲,正是白莲。她从脸上揭下一张极薄的皮膜,露出了原本面目,嫣然一笑:“县主真是好眼力。” 夏依苏纳闷:“你干嘛要化装成这个样子?” 白莲说:“为了掩人耳目。” 夏依苏问:“干嘛要掩人耳目?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之事。” 白莲笑:“我就是做见不得光之事。” 夏依苏吓了一跳:“什么?你要做什么见不得光之事?” 第479章 什么叫做白眼狼?3 白莲笑眯眯,露出了两只深深的小酒窝:“主子说县主又蠢又笨,被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人家数钱。主子还说,你到底是他喜欢他爱的女人,给别人欺负,有损他的颜面。因此让我冒充少夫人的丫鬟,混到你这儿来,调教调教你几天。” 夏依苏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呸,胡说八道!我聪明得很,哪里又蠢又笨啦?我才不用他调教!” 白莲纠正她:“县主,不是主子调教你,是由我来调教你。” 夏依苏气呼呼:“我也不用你调教!” 白莲还是笑眯眯:“县主真的不用我调教?” 夏依苏想没想,回答得飞快:“不用!” 白莲说:“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反悔。”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桃木雕刻装饰品,一按机关,有弹簧弹出,顿时变成了一把八十九厘米长的双刃剑,她有意卖弄那样,在夏依苏跟前“唰唰唰”地挥舞了两下,随后手一扬,再按弹簧,剑不见了,又变回了一个桃木雕刻装饰品。 白莲说:“县主,本来我是来调教你使用这把剑的,也顺便把这把可以收缩折叠的双刃剑送给你,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夏依苏眼睛一亮:“真的?” 白莲说:“当然是真的啊,可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夏依苏后悔得要吐血。连忙上前,扯了白莲的袖子,赔笑:“白莲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还不行吗?” 白莲一本正经:“说出去的话如泼出的水,怎么能够收回?” 夏依苏急了,眼珠子一转,赶紧说:“白莲姐姐,你不肯原谅我,那我……我……我给你跪下来认错,还不行么?”一边说,一边作势要跪。 白莲伸手,轻轻一抬,便把夏依苏的身子托了起来,她咯咯笑:“哎哟县主,我是下人,怎么受得你的大礼?” 夏依苏脸皮老厚,耍赖:“你不答应调教我,那我就要跪。” 白莲一笑:“主子有令,我能不调教吗?” 无论是白莲,或是白鹏,这兄妹俩尽管武功高强,可对元峻宇却是忠心耿耿,哪怕元峻宇让自己去死,也毫不犹豫。 白莲给夏依苏的剑,是元峻宇让人特意打造的,刃处玄铁炼成,锋利可断金石。最让夏依苏惊喜的,这剑轻巧,造型独特,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多厘米长的桃木雕刻装饰品,但按了机关,有弹簧弹出,就变成了八十九厘米长的双刃剑,再按弹簧,又再缩回去,不但轻巧,还可以收缩折叠。 白莲除了会使用软蝎尾鞭之外,剑也使得不错。 只见她拿了剑,手腕轻轻旋转,剑尖如白蛇吐信,在空中画成一弧,“嘶嘶”破风,又仿佛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白莲红色的身影,周围来回穿梭,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发出一道道流光溢彩。 夏依苏看得眼睛都直了。 终于,白莲一个立定,长剑“嗖”的一声收了回来。她也不谦虚,笑着对夏依苏说:“主子说了,如果县主能把剑学熟了,得我三分本事,以后再给别人欺负,也能轻轻松松的随意对付了。” 夏依苏笑逐颜开,忙不迭头:“这个自然!自然!” 夏依苏每天孜孜不倦跟白莲学剑,使用各种招式,进攻,防守,抢攻,反击,挑引诱敌,声东击西……白莲教得认真,夏依苏也学得专心。几天过去,夏依苏便把一把剑挥舞得虎虎生风,有模有样。 白莲夸:“不错嘛县主,挺聪明的,一点就明,学得很快。” 夏依苏很是得意,一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嘴脸:“白莲姐姐,不是我自吹,我的确是挺聪明的,无论学什么,只要我学,也没什么难的。”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嘻嘻笑:“白莲姐姐你说,我这样坚持练一年,剑术会不会变得很厉害?” 白莲说:“嗯。”她开玩笑:“如果你跟楚大小姐打架,只需要轻轻的一剑过去,绝对能够把她打得哭爹喊娘的。” 夏依苏眼睛一溜,鬼鬼祟祟那样的问:“那如果我跟四殿下打呢?我有几分能够把他打得哭爹喊娘的把握?” 白莲一听,差点儿站不稳要摔到地上去。 什么叫做白眼狼?这便是了。人家四殿下,见不得夏依苏受人欺负,日子过得不安稳,特地让人打造了这把特别的剑,让她专程到夏府来教她,结果夏依苏倒好,想着把剑学好了,用来把四殿下打得哭爹喊娘。 白莲毫不留情地说:“县主,如果你跟主子打,打得哭爹喊娘的绝对是你,而不是主子。” 夏依苏不服气:“我就不信,这么利的剑打不过他那把破扇子。” 白莲看她一眼:“破扇子?主子那把扇子,天下没多少人是他对手。” 夏依苏不相信:“他有这么厉害?” 白莲问:“县主,那如果我和你对打,你能打得过我吗?” 夏依苏一个劲的摇头:“我和你差远了,我哪里打得过你?” 白莲又问:“那你和我哥哥打呢?” 夏依苏吐吐舌头:“我更打不过你哥哥。”她嬉皮笑脸,很有自知知明的说:“你哥哥本事那么大,他要捏死我,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白莲说:“我和我哥哥联手起来,主子对付我和我哥哥,也是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夏依苏张大嘴巴,砸舌:“天,不会吧?”她眨着眼睛,很不可置信地问:“你和你哥哥联手和四殿下打过?” 白莲摇头:“没有。” 夏依苏不以为然,立马说:“那不就行罗?你们又没打过,又怎么知道不是四殿下的对手?” 白莲说:“五年前,我和我哥哥被仇家追杀。那人一把剑快如闪电,狠毒无比,我和我哥哥被打得节节退让,招架无力,眼看着就要命丧他的剑下。主子刚好出现了,凭着手中的一把扇子,和那人打了一千多个会合,最后那人死在主子的扇子之下。” 靠啊,原来元峻宇那家伙,是有那么一点本事的。夏依苏有点垂头丧气,看来她学剑再学十年,也不是元峻宇的对手。 第480章 忠心耿耿 四十八年前,白鹏和白莲的祖父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杀,逃到了一个深山野岭,随后隐姓埋名,在山上生活。 十年之后,祖父娶了本地的一个女子,生下一个儿子,叫白远方。白远方十八岁那年,也娶了本地的一个女子,生下白鹏,两年后,再生下白莲。 祖父武功高强,且擅长用毒制毒。白鹏白莲的武功,全是祖父亲自传授。白鹏擅长用软剑,制毒,使毒;白莲擅长用蝎尾鞭,制毒,使毒,解毒。 五年前,仇家知道白鹏白莲的祖父还活着,派了武林高手追杀。 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父母死在敌人的乱刀之下。而祖父为了保护白鹏白莲,不顾身上受重伤,拼尽所有的力气,把所有的杀手一一杀尽,除了带头的黑旋风。 黑旋风之所以叫黑旋风,是因为他长得黑,身强体壮,行动起来却身手敏捷,迅疾像了旋风般。 他三十多岁的年龄,满嘴赤黄胡须,生性残忍,嗜杀。他杀人如麻,死在他剑下的人无数,只要在江湖上提起他的名字,不但人见人怕,神鬼也怕。 祖父就是被他一剑刺中心脏。 口中鲜血狂喷,顿时倒在地上。 白鹏白莲悲痛欲绝,血红着眼睛,齐齐冲上前去,与黑旋风对打。白鹏使软剑,白莲使蝎尾鞭,毫不手软,兄妹俩心灵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但黑旋风一把剑变幻莫测,迅捷无伦,狠毒无比,红浩和红姑被打得节节退让,招架无力。 血泊中的祖父,救孙心切。 他拚着最后一口气,猛地一扬手,一股黑色的浓烟散了出来,向四周弥漫。祖父微弱的声音说:“快……快跑!”随后头一歪,气绝身死。 白鹏白莲被打得重伤,哪里还能逃? 一下子的,就吸进了浓烟——浓烟有剧毒。如是平日,这些剧毒浓烟伤不了白鹏白莲,两人从小跟毒物在一起,平时又服些古怪药料,但此时两人受了重伤,气息微弱,免疫力下降,剧毒浓烟渗入五脏六腑,顿时浑身软绵绵,瘫软在地上。 倒是黑旋风,躲开了。 虽然他也吸进了剧毒浓烟,到底不重,立马盘脚而坐,运功逼毒。不到一个时辰,毒气完全逼了出来。 而白鹏白莲,中毒不浅,脸孔隐隐的渗着黑气,这黑气,一点点漫延到身上。 黑旋风一跃而起,“哈哈”大笑。提了剑,就要朝白鹏白莲心脏刺去。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从不远处冷不防飞来一把折扇,快如闪电往黑旋风手中的剑击去。只听“嘭”的一声,黑旋风手中提着的剑顿时落到地上。 接着一个白色的影子,突如其来的同样在众人跟前。 是一个绝世无比,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公子哥儿。 他是元峻宇。那一年,晋南国的皇帝向南元国提亲,要迎娶一位和亲公主。和亲一般是舍不得用真公主,一般会选择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女,或出身高贵的大臣之女权作公主来应付。 夏府二小姐夏梦玉不幸为挑中,皇帝封她为“乐平公主”。元峻宇和夏府的大公子夏目南奉旨送亲。把夏梦坟送到晋南国,在返回的路上,就无巧不成书,遇到黑旋风要刺杀白鹏白莲。 五年前的元峻宇才十六岁,少年气盛。 元峻宇年幼的时候,因一次偶尔的机遇,遇到一个隐归多的武功高手。此人性格古怪,武功出神入化,剑法拳术当世无双。近四十年来从未遇过对手,因为不喜出风头,极少与人结交,是以名气却不甚响亮,知道他的人不多。 扇子功是他的独创。 扇子表面看上去与普通折扇无区别,但却有玄机。扇面为丝绸制成,其边锋有锋利的刺刃,扇骨为钢所制。合拢的时候有如铁棍,可击,可打,展开似刀,可砍,可劈,亦可上遮下挡以防暗器。 他一生不娶,无子无女,从不收徒弟,一剑独行江湖。 八十岁那年,他无意中遇到只有四岁的元峻宇,见元峻宇聪明伶俐,骨骼清奇,悟性极好,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好料子。想着自己年事已高,毕生绝世武功没个继续人,一时兴起,收了元倾落作徒弟。 他把毕生的绝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元峻宇。 元峻宇尤其喜欢扇子功。 扇子可以一物多用。扇风祛暑,又可防身御敌,技击起来进退趋避,灵便异常,飘逸,洒脱而又柔中有刚,攻守兼备,变化多端。而且扇子比一般兵器简单,携带方便,可收拢藏于衣袖内,也可插于腰间。 元峻宇跟师傅学了十年武功,从四岁到十四岁。 师傅九十岁的时候,无疾而终。 元峻宇学了十年武功,除了师傅之外,从没跟强手对打过。因此见到黑旋风,好胜心起,想试自己的功夫到底是如何,便初生牛犊不怕虎,拿着一把折扇,跟黑旋风这个闯荡江湖近二十来的武林高手对手起来。 那场对打,可谓是惊心动魄。 两人刀光剑影战了一千多个回合。最后,还是元峻宇觑了对方一个破绽,眼疾手快,手中的折扇脱手而出,快如闪电,击中了黑旋风的要穴,震碎他的心脉。只见黑旋风一声嚎叫,顿时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这一招,实在是险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击不中,手中没了兵器,元峻宇就很被动,恐怕死的那个人就是他。 白鹏和白莲因中毒已深,神智昏迷,已是气若游丝。 元峻宇生了恻隐之心。他吩咐随从:“把晋南国皇帝送的冰蟾取出来,研碎,用酒调了,给他们服下去。” 夏目南有些不舍:“冰蟾不是寻常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是世上稀有物,千年也难寻一个……给这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服了……是不是糟蹋了宝物?” 元峻宇沉吟了一下,还是说:“还是给他们服下吧。” 服下冰蟾后,白鹏白莲才悠悠的醒来。 两人对元峻宇自是感谢不尽。元峻宇不但救了他们两人的命,还杀了他们的大仇人。为了报恩,白鹏白莲自此便跟随在元峻宇左右,忠心耿耿。 白莲在落梅院住了半个月。 夏依苏有击剑的底子,经过白莲的指点,倒也舞得似模似样了,虽然跟白莲相比起来差得还远,但对付一般人不成问题,至少在一般情况下,可以自保。 第481章 集万千宠爱一身1 柳烟雨得到了皇帝空前绝后的宠爱。 刚进宫第二天,便封为美人,属于正六品嫔妃;进行宫第九天,封为昭仪,为正四品嫔妃;进宫二十一天,再由昭仪升为贤妃。 贤妃为正二品嫔妃,排名超越同样是正二品嫔妃孙惠妃,杨丽妃,郭华妃,直逼也同样是正二品的吴贵妃,潘淑妃。不但如此,柳烟雨还得到了皇帝的专宠,自从她进宫后,皇帝再也没有去召幸其他嫔妃,而是每天晚上都留宿在华辰宫中。 元峻轩因为献美人有功,也得到了皇帝的器重,很多重要的事情,开始交给他去办,一时之间,元峻轩风头无两。 柳烟雨十七岁生日到来了,皇帝为了讨好她,大作操办,在芙蓉园里的郑江泛舟游玩,并举动赛龙舟——赛龙舟,并不一定要在端午节,只要皇帝高兴,冰天雪地也得举行。 还好那天,天气晴朗,太阳高照,阳光明媚。 早十天前,皇帝就发下诏令,命四品以上官员,学士,皇子,驸马等人,携家眷共同去看赛龙舟,一齐庆贺端午节。 皇帝乘坐的船很大,上下分为四层,可以乘坐一千多人,各种功能齐全,有休息室,娱乐室,用膳厅。 船上装潢考究,金碧辉煌,有说不出的豪华。 官员按品级排列,在第一层观看;第二层是官员的家眷;第三层是皇亲国戚;第四层是皇帝,嫔妃,皇子,公主们。 老夫人对这种场合没兴趣,一如既往借口说身子不舒服,没去。二太太不好热闹,极少参加这类的宴会,除非迫不得已,要不,能不出场就尽量不出场。朱晓庄因为儿子有些不舒服,也没去。 夏依苏带着紫烟雪影,随着夏世显,夏目南,夏目北去了。 作为官员的女家眷,夏依苏安排坐在第二层。 楚明美也来了,远远看到夏依苏,仿佛阶级敌人那样,绷紧着一张脸,冷“哼”了声,便把身子转过去,无礼夏依苏的存在。夏依苏对她也是彼此彼此,看也没看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坐到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 刚刚坐下来,太后的宫婢便走过来,笑着对楚明美说: “楚大小姐,太后令你上四楼,陪着说说话。” 楚明美顿时笑靥如花,一脸得色,有意无意的目光朝夏依苏扫去,像在说,看吧看吧,你夏依苏封为县主,那又怎么样?在太后的眼中,还是什么东西也不是。楚明美把头高高昂起来,趾高气扬的刚要离开。 此时皇后身边的宫婢,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对夏依苏施了个万福说: “县主,皇后娘娘请你上四楼去。皇后娘娘说,四楼位置好,人也没有那么多,待会儿看赛龙舟,可以看得清楚些。” 楚明美一听,刚才的趾高气扬立马颓了,恨恨的瞪了夏依苏一眼。太后看不起夏依苏,自有看得起夏依苏的人,可不,人家皇后娘娘,就对夏依苏刮目相看。 夏依苏上了四楼。 洛阳公主一见到她,便欢天喜地迎了上来,咬着她的耳朵偷声说: “依苏姐,你来了啊?”又再说:“四哥刚才偷偷和我说,如果我能够把你叫上四楼来,待会儿他给我一个惊喜。于是我便跟母后说,我想下去找依苏姐,我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我想跟她在一起说说话。母后便说,不如让县主到这儿来吧。于是母后就令宫婢下去请你。” 原来,这是元峻宇的功劳。 夏依苏眼睛一扫,看到不远处的元峻宇,他和元峻杰坐在一起,正在悠哉游哉地喝茶。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元峻明,看到夏依苏看他了,便举起手中的杯子,对她咧嘴一笑。 夏依苏刚想回他一个鬼脸,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元峻宇朝她扫过来,微挑着眉,眼中威胁意味十足,似在警告她,不可对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于是夏依苏规规矩矩的,向元峻明很矜持的微微一笑,很淑女的笑不露齿。 洛阳公主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一派天真: “依苏姐你说,你说四哥会给我什么惊喜?” 夏依苏兴致勃勃地跟她一起猜: “会不会四殿下也把我二哥叫上来?” 洛阳公主一张俏脸红了,推了她一把: “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远远就见夏目北气宇轩昂的走上来了。夏依苏一脸坏笑,对洛阳公主很恶作剧那样的眨眨眼睛,结果洛阳公主脸更红了,羞羞答答,却也掩饰不了满心的喜悦,眼中全是甜蜜的笑意。 夏目北笑睇了洛阳公主一眼,俊秀的脸顿时满面红光起来,眼角眉梢也全是喜悦。他没朝洛阳公主走过来,而是径直走向元峻宇和元峻杰,朝他们抱拳说: “谢四殿下八殿下看得起,让我上来相陪。” 元峻武也来了。 他带了邓诗慧,南宫妃,郑妃,还有赵姬一齐来。邓诗慧坐在皇后身边,陪着皇后去了。元峻武和赵姬粘在一起,蜜里调油,不时互相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大概元峻武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儿,赵姬掩着嘴,笑了个花枝乱颤。 南宫妃很无聊的坐在一旁,无聊地抚摸着已有了几个月身子的肚子,一脸的寂寞。郑妃也寂寞,无聊的望向船仓外,神情茫然,不知想着些什么。 这一切全落到夏依苏眼里。 看,这便是一夫多妻,失宠女人的悲哀,不是寡妇胜寡妇。更悲哀的是,南宫妃和郑妃,都是十八九岁的年龄,青春貌美,鲜嫩得滴出水来的花样年华。 但这生这世,便完了。 日子,就这样在寂寞孤苦中,一天一天地过,漫不经心地向后延续,复印机一样,昨天和今天,还有明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行尸走肉一样捱日子。 夏依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无意中一转眼,看到元峻宇盯了她看,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像在说,你真是杞人忧天,嫁给我,你怎么会成为她们其中的一个? 夏依苏回他一个白眼。 心里想,这个难说,说不定,到时候她连南宫妃郑妃都不如。所以说,她要么不嫁,嫁了,只做男人的唯一,而不是其中之一。 第482章 集万千宠爱一身2 夏目北坐在元峻宇身边,目光却偷偷瞄向不远处洛阳公主。洛阳公主和夏依苏坐在一起,跟他们相隔了几张桌子,洛阳公主也不时拿了目光朝夏目北看过来,两人目光碰到一起了,不禁相对一笑。 这一切,落到皇后的眼中,皇后微微地皱眉,表情若有所思。 皇帝和众嫔妃坐在一起——准确来说,是和柳烟雨坐在一起。柳烟雨一脸的媚笑,一边殷勤地为皇帝剥葡萄。 古代没有冰箱,但古代人也有一套贮存鲜果的方法。利用容器,沙泥,或蜡等,在活毛竹上挖孔,或放在地窖中,将鲜果放入,装满后将孔封住,可以储藏较长时间而不变质。 因此在冬天,古代人也能吃上秋天成熟的葡萄。 柳烟雨把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递到皇帝的嘴边,皇帝也不接,而是略略的低下头,张了嘴,就着柳烟雨的纤纤玉手,很暧,昧的把葡萄咬了,随后“骨碌”的一声,把葡萄整个儿吞到肚子里去。 柳烟雨娇声的笑了起来: “天哪!陛下,你连葡萄核也吞到肚子里去?陛下你不怕么?” 皇帝看着她,笑问: “怕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柳烟雨也不避嫌,竟然伸出了手纤纤玉手,柔软无骨般,轻轻地抚摸着皇帝。抚摸着皇帝的脸,皇帝的眼睛,皇帝的鼻子,皇帝的嘴巴,皇帝的耳洞,她娇媚万分的说: “陛下,你把葡萄核吞到肚子里去了,以后你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嘻嘻,统统都会长出葡萄的树苗来。再到以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嘻嘻,树苗长大了,开花结果,会长出很多葡萄出来。” 皇帝也由着柳烟雨的手在他脸上游走,甚至还和她打情骂俏: “爱妃,如果联这样了,你喜欢不?” 胡清媚“咯咯”的笑:“喜欢呀,这样臣妾可以天天有葡萄吃。” 皇帝笑:“爱妃,那不过是葡萄,想天天吃有什么难?爱妃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朕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柳烟雨眯起一双媚眼,风情无限:“真的?陛下对臣妾这样好?” 皇帝问:“你不信。” 柳烟雨说:“信!陛下说的每一句话,臣妾都信!” 吴贵妃坐在一旁,又妒又恨,一张美艳的脸黑得可以,眼睛闪烁着无以名之的怒火。原来属于她的风光,如今已被柳烟雨抢了去,怎不让她觉得万箭穿心? 倒是孙惠妃,浅浅的笑着,很优雅地端起桌子上的茶,轻轻浅酌。她性格温和,表现得不卑不亢。不得皇帝的宠,虽有遗憾,但她也没想到要和人争斗,抱着“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的坦然。 同样不当一回事的还有潘淑妃。 潘淑妃让自己的宫婢把孙美琪叫上来,此时正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着话,对于皇帝和柳烟雨的打情骂俏,她视若无睹。 说不介意,那是假的,只是她无法改变现状。无论是柳烟雨,或是吴贵妃,皇帝宠来宠去,都宠不到自己。潘淑妃想着自己花样年华的时候都无法争得皇帝的心,何况如今已是徐娘半老? 与其争风吃醋,与别人斗得死去活来,不如明哲保身,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及到儿子元峻杰。 杨丽妃和郭华妃没那么淡定,虽然对柳烟雨充满了妒嫉,可看到一向趾高气扬的吴贵妃也有着灰头灰脸的一天,也不禁暗中幸灾乐祸,有着大快人心之感。 此时一脸春风得意的元峻轩走了过来:“父皇,二十艘豪华龙舟都准备好了,如今就等吉时到。” 皇帝抬眼问:“还要等多久?” 元峻轩一脸笑容:“还有半个时辰。父皇,河边的两岸热闹非凡,彩旗飘扬,人山人海,全城大小老少的人几乎都来了,在兴奋地翘首以待呢。” 柳烟雨娇笑:“五殿下在短短时间内,就能筹备这个龙舟赛,还真好本事!” 元峻轩垂手而立,恭恭敬敬说:“贤妃娘娘过奖了。这多亏父皇信任,把筹备龙舟赛的赛事全部交给我做,让我有这个机会。” 皇帝抚摸着胡子,笑:“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朕的儿子。以前有点忽略你,不想到你能力还不错,嗯,挺好,挺好!” 其实这种事儿,只要资金到位,谁都可以办得很好,还有,这是一个肥缺的活儿,个人私下得到的好处多多。皇帝之所以把这事儿交给元峻轩,不外是因为他献柳烟雨有功,皇帝给他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赛龙舟之前,人们都会举行祭祀。 点香烛,烧纸钱,在龙神庙供以鸡,米,肉,供果,粽子等。祈求农业丰收,风调雨顺,去邪祟,攘灾异,事事如意,也保佑赛龙舟的时候能够船船平安。 赛龙舟的吉时到了。 正是午时三刻,阳光更为明媚。外面锣鼓声声震天响,欢笑声阵阵,二十艘崭新华丽的龙舟停在岸边,龙头高昂,硕大有神,船身狭长,船头饰龙头,船尾饰龙尾,龙尾刻鳞甲,各龙舟颜色各异,姿态不一。 由于龙舟数量多,分四次进行比赛,一次五艘。最后由赢的四艘龙舟,决名次,各个名次有不同的奖励。 第一轮比赛的五艘龙舟,此时在河面上一字排开,坐在上面和各个选手们精神抖擞。 只听一声炮响,一艘艘龙舟争先恐后的划了出去。龙舟头有一人敲锣指挥,选手们按锣声节奏划桨前进,长浆在水中翻飞,水花四溅。 两岸的观众掌声雷动,喝彩声响彻天空。 夏依苏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上船顶,一边吹着冷风,一边伸长脖子看,正在兴致勃勃间,有人走了近来,站在她身边: “夏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不用看,也知道是柳烟雨,夏依苏问: “你怎么也上来了?” 柳烟雨闷笑一声: “在下面坐得无聊,趁陛下去更衣,看到你溜上来,也跟着上来了。” 第483章 集万千宠爱一身3 夏依苏想说:“你集万千宠爱一身,还无聊?”——到底,没有说。别人不知道,夏依苏还是明白的,柳烟雨不爱皇帝,之所以进宫,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丁云豪,她爱丁云豪,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放弃自己的尊严,甚至,生命。 柳烟雨问:“夏姑娘,你是不是最近见到了老大?” 夏依苏纳闷:“你怎么知道?” 柳烟雨一笑:“因为你没有追问,我到底是不是谢无言。可见,你一定是见到了老大,而且老大一定对你说了,我为什么要进宫来。” 夏依苏说:“嗯。” 柳烟雨问:“你还是不喜欢老大?” 夏依苏看了她一眼:“我干嘛要喜欢他?” 柳烟雨说:“因为,你是老大将来要娶的女子。” 夏依苏“呸”了一声:“谁要嫁给他?”又再说:“世上的男人老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柳烟雨问:“老大有什么不好?” 夏依苏反问:“他有什么好?” 柳烟雨一笑,她换了别的话题:“夏姑娘,你可信命?”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然后耸耸肩说:“不大信。但没有办法改变的事,便通通怪罪于命运头上,然后心安理得。” 柳烟雨说:“我信。”她伸手,轻轻地抚摸一下她左眼角上的那颗褐色的痣:“我记得,夏姑娘你说过,凡是有泪痣的女子,都是痴情的女子。因为泪痣是三生石上刻下的印记,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有泪痣的人,前生死的时候,自己爱着的人抱着哭泣,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作为三生之后重逢的信号。” 夏依苏说:“那不过是传说,当不了真。” 柳烟雨说:“我当了真。进宫后,我常常作着这样的梦,我死了,老大抱着我痛哭,他的泪水落到了我的脸上。我还梦到我的幽魂,飘荡到老大跟前,跟他说:我到了奈何桥的时候,我不会喝孟婆汤,我宁可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也宁可受到要等上千年才能轮回的煎熬之苦,然后,我会带着这世的记忆,还有泪痣去找你。在梦中,我还说,老大,下辈子,我要做你的女人,你不能再负了我!” 柳烟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与己不相干的事,但泪水,却在一大颗一大颗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湿了衣襟。 自从进宫的那刻开始,柳烟雨就知道,这辈子,她是不能够跟丁云豪在一起了,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她希望她能够做他的女人。 风吹了过来,柳烟雨脸上的泪水,很快就风干了。 这时候元峻轩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容,小心翼翼地说:“贤妃娘娘怎么到这儿来啦?父皇找不着你,心中着急,正在大发雷霆呢。” 有一句话说:女人天生就是戏子。 不过看这话套在谁身上了。套在夏依苏身上根本就行不通,夏依苏估计自己连九流的戏子也没资格做,因为她这个人,没那么多的弯弯曲曲肠子,纯属一条大肠通到底——喜怒哀乐全露在脸上,不懂得掩饰自己,做个屁戏子。 倒是柳烟雨,浑身戏子细胞,如果活在二十一世纪,去冲刺奥斯卡也没问题。只见她若无其事回过头去,脸上丝毫看不到悲伤的色彩,好像刚才她的眼泪不过是头上无意中落下的一根头发。 她娇笑着对元峻轩说: “我上来吹了一下风,如今也要下去了。” 元峻轩陪着柳烟雨下去。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不安地看了夏依苏一眼。他的秘密,夏依苏又知道多少? 他之所以把柳烟雨献给皇帝,除了要报丁云豪救命之恩外,重要的是,丁云豪答应他,只要他跟他好好合作,他定能让元峻轩得到皇帝的重视,甚至可以帮助他压倒太子,助他坐上太子之位。 当太子,意味着就是未来的皇帝。 这太诱人了。 一直郁郁不得志,在众多兄弟之中抬不起头来的元峻宇,自是喜从天降。当太子,做未来的皇帝,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如今就要触手可及,怎么不令他欣喜若狂?因此,元峻轩忙不迭答应了丁云豪。 元峻轩和柳烟雨走后,夏依苏还站在船顶吹风。 冬天的风一点也不温柔,仿若刀子般狠狠地刮过,不停不遏地落到了脸上。夏依苏一时兴起,便犯二起来,竟然跨过栏杆,站到船头,然后仰起了头,张开了手臂,来个《泰坦尼克号》女主角的经典动作“迎风飞翔”。 一种险如临渊的心荡神驰油然而生,飘渺,窒息,癫狂,紧张,惊险,刺激,走钢丝绳一样的险象环生。 有人悄无声息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依苏,你在干什么呢?” 是元峻宇。有了女主角,自然得有男主角是不是?夏依苏知道她前脚上船顶没多久,他后脚就跟着上来了,只是他站在远处,一直没过来而已。 夏依苏保持“迎风飞翔”的动作,唱了起来: “……you‘rehere,there‘snothgifear,andiknowthatmyhearillgoon。we‘llstayforeverthisway,youaresafemyheart,andmyhearillgoonandon……” 元峻宇惊诧: “依苏,你唱些什么?这是什么语言?”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转,欺负元峻宇不懂,因此胡扯: “呃,这是南城梅林山庄附近的一个村庄少数民族部落的一种语言,这是他们常常唱的情歌。” 元峻宇将信将疑,他问: “歌里唱的是什么?” 夏依苏翻译给他听: “……你在我身旁,我不再恐惧,而我知道我心将永不止息。我俩就这样相依到永远,你在我心中永远安全无虞,而我心将永不止息……” 元峻宇被歌词感动了。 他抱着夏依苏纤纤细腰的手,紧了紧。 远处的一个角落,站着一个人,她的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里,掩饰不住嫉妒,愤恨,同时还带着一种哀怨,正在悲痛欲绝的朝他们看过来——那是楚明美。 第484章 触目惊心 黄昏时刻,赛龙舟结束了,各人渐散去。 夏依苏带着紫烟雪影上了自家的马车。夏世显坐另外的马车,夏目南和夏目北则是骑马来,他们跟随在夏依苏马车后面。 但马多,马车也多,各府的夫人,公子,小姐,济济一堂,人欢马叫。挤出芙蓉园的时候,夏依苏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跟夏目南夏目北的马走散了。 出了芙蓉园后,马车一路向南。 忽然,马儿莫明受惊,发出一声惨嘶,继而前蹄猛地一抬,仿佛疯了那样,以了不可制止的速度疯跑起来,如狂风般往前冲。 马夫一阵慌乱,赶紧挥了马鞭在马儿臀上一抽,嘴里么喝着,但马儿根本不听使劲,一路撒蹄狂奔。 原来马儿被人暗算,屁股插了一把飞刀,直没马柄,大半条腿全是血迹,触目惊心。马夫不知所措,略一分心,顿时直直从马背上摔下来,继而被车厢的轮子辗过,发出惨厉的喊声,很快,没了声息。 马儿进入无意识的癫狂状态,一跑狂奔。 渐渐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坐在车厢内的夏依苏,还有紫烟雪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随着马儿的狂奔,车厢内颠颠簸簸,摇摇晃晃,又不敢乱动,害怕被抛出车厢去,只得紧紧地抓身边的固定物,一边尖叫。 三人在马车内,被颠得晕晕乎乎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被夜色漆黑,四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冷不防看见不远处有点火焰,看仔细了,却是几支带火的箭,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直直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嗖”“嗖”“嗖”,连续好几声,直落到车厢的帐蓬上。 火焰腾空而起,瞬那间,火势在车厢帐蓬上漫延开来。火势越烧越旺,越烧越旺,窜起了恐怖吓人的火光。 马儿更是受惊吓,没命狂奔。 夏依苏,紫烟,雪影,三个全给吓傻了。 如果跳下马车,就是不被摔死,也给摔成残废,刚才的马车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如果不跳,也只有等着被烧死的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一个高大黑色的影子,一阵风般疾冲过来,飞身跃上马车,飘落到夏依苏跟前,一把拽住她,就要带着她飞身出去的瞬间,夏依苏想像起了什么,一声尖叫,赶紧伸手乱抓,也不懂是抓到了紫烟,或是雪影,随后两人随着那个高大黑色的影子飞出了车厢外。 双脚刚刚落地,滚出了一丈远,忽而听到马儿发出惨厉的嘶叫,没一会儿就翻滚在地上。与此同时,车厢“轰”的一声散了架,没一会儿工夫,熊熊大火无情地把整个车厢吞没,变成火光一片,马儿的惨厉嘶叫渐渐弱下来,很快,马儿也被熊熊大火吞没了,终于没了声息。 夏依苏早已给吓傻了,脸色惨白,身子直打哆嗦,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火光——她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去阎罗王那儿报到了。 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同样脸色惨白,身子直打哆嗦的还有紫烟——她很侥幸的被夏依苏抓中,因此逃过了这场灾难。雪影没能出来,她被烧死了。 救她们出来的人,方脸,一双桀骜不驯的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面无表情,身板子高人一等,肩膀极宽,四肢修长,但身形单薄削瘦,右臂空荡荡——是带了面皮的丁云豪。 这时候涌上来四个黑衣蒙面人,每人手中拿了一把长剑,杀气腾腾地把丁云豪,夏依苏,紫烟团团围住了,尖利的剑尖齐齐指向他们。 丁云豪冷笑一声,忽地左手一扬,四把飞刀神不知鬼不觉,快如闪电,从他的袖口里飞了出来,寒光闪闪,“噗”“噗”“噗”“噗”,连续四声尖锐呼啸,电光火石间,已分别刺中了四个黑衣蒙面人的心脏。 四个黑衣蒙面人应声而倒。 又有另外的四个黑衣蒙面人涌了上来。 丁云豪目光一扫,右脚轻轻一勾,刚才死的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剑,顿时飞了起来,丁云豪伸手一接,继而凌空飞起,只见剑光一闪,他手中的长剑地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剑光飞舞,破空之声数下,刹时已向四个黑衣蒙面人连刺出好几剑,声势莫不惊人,劲道凌厉。 前面的一个黑衣蒙面人中了一剑,整条手臂连剑飞了出来,身流如注,他一声惨叫,翻滚在地。 另外三个黑衣蒙面人,以势不可挡之态,与丁云豪奋勇打斗,一时间,场面打斗得激烈,天昏地暗。 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冷不防扫眼朝夏依苏看去,突然飞身跃起,越过众人,冲到夏依苏跟前。 丁云豪一见,大吼一声,手中一把剑,“呼呼”有声,眨眼工夫,一个黑衣蒙面人被砍去头硕,尸首两地,另外一个黑衣蒙面人,半边脑袋不见了,轰然倒下。继而丁云豪一个凌空飞起,到了夏依苏跟前,到底还是迟了一步,黑衣蒙面人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已直指夏依苏心脏。 “夏依苏!” “主子!” 丁云豪和紫烟齐声惊叫。夏依苏头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下意识那样扯下挂在腰间看似是桃木雕刻的装饰品,一按开关,里面的弹簧顿时弹了出来,“嗖”的一声,像是变魔术那样,变成了长89厘米,锋利可断金石的双刃长剑。 剑弹出来的时候,刚好对准了黑衣蒙面人,就在黑衣蒙面人的剑直刺夏依苏心脏的千钧一发,夏依苏的剑已抢先一步,直穿过黑衣蒙面人拿剑的手臂。 黑衣蒙面人“啊”的一声惨叫,手中的剑随即落到地上。丁云豪冲到跟前,手中的剑朝黑衣蒙面人心脏刺去。黑衣蒙面人又“啊”的一声惨叫,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双眼瞪直,随即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丁云豪又再飞身跃起,一脚狠狠的踹向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人的身子冲出了一丈多远,“怦”的一声撞到一块大石上,脑浆迸了一地,黑衣蒙面人落到地上后,眼睛一瞪,头一歪,便一动也不动了。 第485章 太过惊世骇俗1 太残忍了,场面太血腥了。 夏依苏一张小脸白得像了白纸那样,一点血色也没,她像了木头人那样,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完完全全的呆住,全身都紧张着,一颗心“突突”地乱跳着,大脑不能指挥自己, 她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也从来没有那么无助,茫然,不知所措过,她纤细而单薄的身子,像秋风那样落叶,“簌簌”不已地颤抖。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奔来。 有人叫:“依苏!” 又有人叫:“妹妹!” 原来是元峻宇,夏目南,夏目北来了。 丁云豪看了夏依苏一眼,将手中的剑扔了。随后,他左足一点,凌空飞起,高人一等的身板子轻盈得宛如一片树叶,如筋离弦,一阵风似的,瞬间就奔远,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没了踪影。 元峻宇,夏目南,夏目北的马很快到了跟前。三人飞速下马,走到夏依苏身边:“依苏”,“妹妹”。 夏依苏完全给吓傻了,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她凄惶无比,牙齿“格格”的作响,整个身子像筛糠一样不停地抖着。 元峻宇冲了过去,猛地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夏依苏一动也不动,随了元峻宇抱,但眼泪不禁“噼哩叭啦”掉下来。此时元峻宇的脸色很可怕,在这一瞬那也是惨白得没有血色,惨淡的月光落下来,映着他眼中的怒火,还有那一抹看上去是残暴无情的东西。 但他还是努力的镇定下来,安慰夏依苏: “依苏,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夏依苏只是哭,哭得稀哩哗啦的。一旁的紫烟早已吓得双脚发软,瘫坐在地上,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因为受到了惊吓,夏依苏大病了一场。 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忽冷,忽热。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痛,整个身子像在地狱中,受着酷刑,上刀山,下火海,落油锅……而且,她觉得眼皮好沉重,仿佛压了千斤重量,但她还是艰难的,努力的睁开,睁开,再睁开。 可是,她的眼睛还是无法睁开来。 她不停地作梦。 梦见自己穿了白色婚纱,在舒畅悦耳的音乐声中,她挽了我老爸的手,一脸幸福地出现了在众嘉宾视野内,然后徐徐的,一步一步地,走到西装革履的新郎跟前——那新郎,是元峻宇。 她老爸,一脸庄严地把她的手交到了元峻宇手中。 一脸庄严的神父,站了在夏依苏和元峻宇跟前。 “元峻宇,你愿意娶夏依苏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元峻宇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再问:“夏依苏,你愿意嫁元峻宇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夏依苏大声地回来:“我愿意。” 夏依苏又再梦到,她和元峻宇相交换戒指。然后,元峻宇当着众人的面,俯下了身子,很深情地吻着夏依苏。元峻宇的吻,细细密密的,他的唇,那么轻,那么温柔,无限地爱怜,让夏依苏几乎窒息。 夏依苏感到无比的幸福。 她终于,嫁了一个她想嫁的,她喜欢的男人。 正在这个时候,楚明美突然出现,她一把拉过元峻宇,对夏依苏怒目而视:“夏依苏,你真不要脸,怎么能够抢我的男人?” 太后也出现了,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疾言厉色: “夏依苏,你是一只在茅房里一生吃手纸‘茅鼠’,而楚明美是一只一生吃白米‘仓鼠’,你凭什么要嫁给四殿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如此不自量力,真该千刀万剐。” 刚才还情款深深的元峻宇,忽然抬手,往脸上一撕,竟然撕出一块脸皮出来,他的脸孔变了,变成了丁云豪的脸孔,他扬声,笑了起来,笑声邪恶,冷酷,桀骜不驯,而且非常飞扬跋扈,透着一股凶狠,他说: “夏依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夏依苏,此刻我已迫不及待,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了!” 梦中,丁云豪用了饿虎扑食的态势,凶神恶煞的朝她扑了过来,很粗暴的伸手要扯掉她的衣服。 夏依苏惨厉地尖叫着: “救命!救命啊!” 然后楚家浩便出现了,指了她,冷冷的说: “夏依苏,没人会救你!” 元峻宇又再出现了,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他说: “夏依苏,你要求我眼中心里只有你,要我对你一生一世一佳人,可是你呢?怎么跟这么多的男子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他狠狠的向夏依苏刺了过来。剑刺中了夏依苏的胸膛,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元峻宇仰起头,阴森森地笑: “夏依苏,你的心呢?你的心在哪儿?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夏依苏吓得心胆俱裂,发出一声又一声尖叫。 但元峻宇还是很残忍的扒开她的胸膛,不停在掏啊掏,可怎么找,还是找不到她的心。元峻宇一边找,一边说: “心呢?夏依苏,你的心哪儿去了?” 夏依苏再次惨厉地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 一辆马车行驶过来,停了下来,跳出了一具被烧焦了的躯体,她嘶嘶地笑: “主子,奴婢来救你了!” 夏依苏睁大眼睛,恐惧地大叫: “你……你是谁?” 那具被烧焦了的躯体说: “主子,奴婢是雪影啊,你忘记啦?” 夏依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雪影,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把你救出来!雪影,真的对不起。” 雪影不见了,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第486章 太过惊世骇俗2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依苏微微有了知觉,感觉到身子仿佛被火烧,又仿佛置身在冰窟中。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嗓子烟烧火燎地疼得难受,头痛得几乎要炸开来,浑身软绵绵,像散了架一样……好不难受。 迷迷糊糊中,夏依苏好像听到紫烟的哭声: “主子,你别吓奴婢呀,主子你快醒醒啊!主子,奴婢求你了,快醒醒啊!快醒醒啊!” 更多的时候,夏依苏感觉到有人抱她,紧紧地抱着。 那人把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 有人在旁边说话,好像是朱晓庄的声音:“四殿下,吃一点东西吧,不吃不喝怎么行?如果妹妹醒来了,看到四殿下这个样子,妹妹会难过的。” 原来,抱她的人是元峻宇。 元峻宇的声音有点声嘶力竭,嘶哑,悲伤,又带着深深的自责:“三天三夜了,依苏还没有醒来……她不停地哭,不停地作恶梦,可就是不醒来……都怪我,我怎么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受这些苦……都是我不好……” 有泪,滴下来,落到夏依苏脸上。 这是元峻宇的泪?夏依苏想,元峻宇哭了吗?他为她哭了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心思密集,精明,冷静,果断,行事干脆,利落,深不可测,崩于泰山前不露声色的元峻宇,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如今,他竟然哭了。可见,他是伤心了。 夏依苏的身体太虚弱了。 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不但眼睛睁不开,人也发不出声音来,感觉到自己很无助,陷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 很快的,她又再晕晕沉沉睡去。 她的灵魂。又再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在医院里,夏依苏看到她的躯体躺在床上,神情痛苦,脸色紫白,瞳孔放大,喉咙有痰声。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弱。终于,喉咙“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四肢一阵抽,搐。 没一会儿,她的头一歪,便静止不动了。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飞快地走过来,是几个穿白马褂的医生,还有护士,带着仪器围了过来。又是翻眼睛,又是看呼吸,又是查看脉搏,兵荒马乱一番。其中一个中年男医生,拿了一个像熨斗的动西压在她心口上对她进行了电击。 一次,两次,三次,心电监护仪上一直是直线。 终于,中年男医生放弃了,摇了一下头。一个年轻的护土,扯过一张白床单,轻轻地盖到她身上,从头盖到脚。 夏依苏的灵魂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 她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她死了。 这个时候,夏依苏的眼前闪过一阵强烈的,刺眼的,又迷离白光。接着,她的灵魂飘飘忽忽的升到了虚空的高处,半空中不停地盘旋……白光过后,夏依苏再次陷入黑暗中。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她终于有点意识了,可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全身都在痛,痛得像是有火热的钳子在揪着她,有钝刀子在割着她那样。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元峻宇。他坐在床口,紧紧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他胡子拉渣的脸上。元峻宇瘦了,憔悴了,一双眼睛血红,周围有一圈青晕,一改平日里崩于泰山前不露声色的冷静。 看到夏依苏醒来了,元峻宇也不管有人在跟前,紧紧抱了她,喜极而泣:“依苏,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终于醒过来了。” 夏依苏怔怔的看着他。 想着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成了一缕青烟,想到从此,她别无选择,得呆在这个朝代,生老病死,虽然这是自己当初的决定,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心里塞满了灰而苍茫的绝望,漫无边际的悲伤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泪水,不禁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元峻宇把她抱得更紧了。 夏依苏不知道,她已晕迷了五天五夜。这五天五夜里,元峻宇除了去茅房,都不曾离开卧室半步,就这样坐在床口,握着夏依苏的手,陪着她。 朱晓庄,夏目南,夏目北都在,看到夏依苏醒来了,长长吁了一口气。紫烟则哭得一塌糊涂,抹着眼泪,一边语无伦次地说: “主子,你醒过来了!主子醒过来了!主子没事了!主子没事了!” 大夫来了,给夏依苏把脉,脸露喜色: “县主身上的热已退去,终于渡过危险期了,如今生命已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身体便会很快复元。” 夏依苏喝下药后,又再昏沉沉的要睡去。 二太太搀扶着老夫人,也来落梅院看夏依苏了。听说夏依苏醒了过来,吃了药又睡了,老夫人就没进去,站在院子里,望向开得正灿烂的梅花。 此时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洁白晶莹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没一会儿,地面上就白了,周围的景色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雪中的梅花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傲然绽放,愈发千姿百态,婀娜多姿。 老夫人望向雪中的梅花,喃喃: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但愿四丫头,也能如此。” 二太太把头侧到一边去,偷偷地抹去眼角上的泪水,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然后轻声说: “四小姐也是命运多舛,小小年龄,经历不少事,苦头没少吃。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四小姐今后能够平平安安,事事如意。” 老夫人摇头。 心里隐隐觉得,更大的暴风雨还有后面呢。 此时二姨娘带了夏梦嘉夏目琳,一摇三摆走进院子来,见到老夫人和二太太了,连忙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 “老夫人二太太,你们也来看四小姐了呀?”她伸长脖子,往卧室那边方向一张望:“四小姐呢?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没有醒过来?”又再说:“四小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啧啧啧,差点连命都没了。对了,我听说,陛下不是下旨令大理寺卿宋大人调查了么?还没调查出结果来?” 第487章 太过惊世骇俗3 看到老夫人和二太太都不说话,二姨娘有些悻悻的,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转头,对夏梦嘉夏梦琳说: “我告诉你们两个,做人要老老实实,小心谨慎,可不能太过张扬,更不能随便得罪人,要不被人家陷害了,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哎,还好,四小姐福大命大,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夏目琳没说话,倒是夏梦嘉,眨眨眼睛说: “知道了,娘。” 老夫人望向二姨娘,皱了皱眉,一脸的厌恶: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年龄一大把了,说话疯疯癫癫,不懂得个分寸!” 二姨娘不服气,可又不敢顶撞老夫人,于是低声自个儿嘀咕: “我不是为了夏府好嘛?到底嘉儿琳儿,也是夏府的小姐对不?如果她们都像四小姐那样,别说老夫人,就是老爷也会头痛。” 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哼”了声说: “三丫头五丫头是什么身份?也不照照镜子,也配学四丫头?”她转头,对二太太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四丫头刚刚醒过来,身子弱,不宜见太多的人。”又再看了二姨娘一眼:“尤其是不宜见那些投井下石的人。” 二太太伸手扶了她: “是,老夫人。” 二姨娘站在那儿,直恨得跺脚。待老夫人二太太还有她们的丫鬟婆子走远了,没了影子,她才敢发飚,咬牙切齿说: “怎么府里的人都这么偏心?每个人都偏着她,好像嫡出小姐是人,庶出小姐就不是人了!呸,嫡出小姐又怎么样?很了不起?” 夏目琳扯了扯她的衣服,不安: “娘,你可别这么说,四姐姐她——” 话还没说完,二姨娘就瞪了她一眼,伸手指戳向她的脑袋: “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夏目琳“哎哟”了一声,伸手捂着被戳痛的脑袋,不吭声了。二姨娘瞪着她,还想说些什么,无意中眼睛一抬,看到夏目南送大夫出来,二姨娘仿佛变脸那样,顿时挤出了笑容,赶紧迎了上前,一叠声说: “大少爷,四小姐的病怎么了?好些了没有?” 夏目南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有劳二姨娘的挂心,四妹的病好些了,吃了药,刚刚睡了。”又再说:“二姨娘改天再来看四妹吧,她刚刚睡了,让她好好歇歇,人多打扰了不好。” 说完后,夏目南便演奏家大夫出门去了。 二姨娘柱在那儿,好生没趣,她咬牙,对夏梦嘉夏梦琳说: “你们以后要嫁人,得睁大眼睛看,别像我一样做了人家姨娘,尽被踩在脚下,别人根本不当人看——” 话还没说完,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团白色东西,不偏不倚,正中她的嘴巴,把她的嘴巴塞得实实的。她连“啊”也叫不出来,费了好大劲才吐出来,原来是一团雪,把她的嘴巴冻得直发麻。 二姨娘唬得脸色都变了。 显然,隔墙有耳,她的牢骚给人听了去,出手给她教训。还好是雪,如果是石头,她的牙齿都不用要了。二姨娘哪敢追究是谁?忙不迭拉了夏梦嘉夏梦琳,逃那样的出了落梅院。 出手的人是元峻宇。 夜里,四王府的一间密室内。 元峻宇身子懒洋洋的靠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茶盏,面无表情的把弄着,夏目南坐在他旁边,喝着茶。 白鹏走了过来:“主子,沈铭旸来了。” 元峻宇淡淡的说:“让他走来。” 没一会儿,沈铭旸进来了,先是给元峻宇行礼:“四殿下——”接着又向夏目南抱拳:“夏将军。”——此时夏目南,是辅国大将军,兼副都统。 夏目南朝他点点头。 元峻宇抬眼看沈铭旸:“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沈铭旸站在他跟前,垂手而立:“正如四殿下所猜想的那样,这是是皇后娘娘干的。皇后娘娘之意,是要把这事嫁祸于太后,目的是为了让加深四殿下跟太后之间的矛盾,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元峻宇轻轻的把弄着手中的茶盏,嘴角凝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眼中寒凉如冰渊,他说:“即使是这个,她也没必要把依苏置于死地。” 沈铭旸说:“皇后娘娘原本之意,只想县主受到极大的惊吓,之后会出手相救。不想意外出现了独臂人,因为搞不清楚他有什么来历,还有对这事知道了多少,手下的人一时乱了分寸。之前皇后娘娘说过,万一事情暴露,不管是谁,一定要杀人灭口。因此手下的人,才起了要杀县主之心。” 元峻宇双眉一挑,面无表情问:“皇后娘娘查到独臂人是什么来历没有?” 沈铭旸说:“皇后娘娘令小人暗中去查,如今还没头绪。” 元峻宇目光落到他脸上,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说:“我让你去调查的另外一件事呢?” 沈铭旸说:“二十多年前,邓府莫氏之死,确实是跟建平公主母妃朱氏一个症状。刚开始的时候是头晕,头痛,乏力,食欲减退,后来是头发脱落,全身莫明的出现了很多黑色的斑点,刚刚开始的时候细如针眼,后来发展成黄豆那样大小,再然后渐渐腐烂。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原因,束手无策。” 元峻宇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红蝴蝶疮的一种并发症!哼,这倒是红蝴蝶疮的一种并发症!” 沈铭旸想起了什么,又再说:“四殿下,小人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民一件奇怪的事。” 元峻宇看他:“什么奇怪的事?” 沈铭旸说:“武德妃当年去世,病状也跟莫氏和朱氏差不多,也是出现头晕,头痛,乏力,食欲减退,再到头发脱落,只是武德妃全身出现的不是黑色斑点,而是大小的红斑,宫中的太医查出不原因,只是说,有可能是红蝴蝶疮的一种并发症。” 元峻宇神情惊讶,坐直了身子: “哦。” 随后,他略略抬起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的呷了一口。 第488章 太过惊世骇俗4 元峻宇刚刚稍稍激动的神情,瞬那间已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他话锋一转,换了别的话题,悠悠地问: “你弟弟如今可好?” 沈铭旸恭恭敬敬回答: “回四殿下,小人的弟弟很好,如今已娶妻生子,隐姓埋名在一个小镇生活,小人老母亲也随着他一起生活,日子虽然过得平平淡淡,但老母亲也满足。” 沈铭旸三十多岁了,可还没成亲——他不敢成亲。他做皇后心腹多年,是一种高危行业,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绳,过着把脑袋拴在裤头上的刀光剑影日子,略有闪失,随时随地都有人头落地的危险。如果有了妻儿,连他们也会受累。 这样的日子,沈铭旸早已厌烦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一个俗不可耐的男人,愿意放下一切,跟自己爱的女人成亲,生子,变老,变丑,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惜,他作不了自己的主。 元峻宇看着沈铭旸,好一会儿后他说: “你去吧。” 沈铭旸行了一个礼,便随白鹏出去了。 夏目南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说:“皇后娘娘这招还真是狠。为了加深你跟太后之间的矛盾,不惜要把我妹妹的命搭上。如果不是丁云豪出手相救,恐怕我妹妹此时已惨死了。” 元峻宇脸色阴沉,赫然一掌,重重的就拍在桌子上,惊得上面的一只茶盏滚落了下来,摔到地上,“当啷”一声,变了五分四裂,他的一张俊美的脸,此时微微的扭曲,显然是气极,处在暴露的边缘。 随后,他身子缓缓的往椅子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半晌,他睁开了眼睛,刚才的怒火平息了不少。 元峻宇轻轻地说: “生在帝王之家,就仿佛活在狼群之中,有时候,你不想去咬别人,别人也会过来咬你……一点也由不得自己作主。” 夏目南叹息了声,过了一会儿,他说: “太子殿下……这两年来,陛下对太子殿下所作所为极是不满。陛下虽然表面上对你疾言厉色,可私底下,却对你诸多赞赏,这使皇后娘娘心中有了顾忌。” 元峻宇嘴角凝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他讽刺那样的说: “父皇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他不过是配合皇后演戏,借刀杀人——说到底,我和太子都不是父皇疼爱的孩儿。只是太子不知道,我和他,只不过是父皇为着他某个疼爱的孩儿而竖立的挡箭牌。到时候,父皇疼爱的那个孩儿,会坐收渔翁之利。” 夏目南不敢接话,他低头,又再喝了一口茶。 元峻宇又再冷笑一声: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只要认为碍眼,也会弃之如敝屐——只是,皇后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向来视我为眼中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哪里会懂得,她不外是为人做嫁衣裳?” 夏目南沉吟了一下,然后问: “四殿下,你猜皇后娘娘会不会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元峻宇轻轻一摇头,忽然一笑: “目南,你知道我为什么让沈铭旸去查二十多年前邓府莫氏的死因吗?” 夏目南想了一下: “你是不是怀疑邓府莫氏的死跟皇后娘娘有关?” 元峻宇浅浅的勾勒起唇角,轻描淡写那样的说: “有一次在宫中,皇后跟太子妃坐在一起说话,我无意中朝她们看过去,忽然发现两人的侧面很相似,好像是母女。我盯着她们看,忽然想起一事来,我那幼年就夭折了的大皇兄——就是皇后生的儿子,跟太子妃是同年同月出生——” 夏目南一听,极是惊骇,不禁“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声音都变了: “四殿下,你的意思是说——” 元峻宇点头,声音轻飘飘: “皇后跟太子妃是姑侄,两人长得相似其实也不出奇。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就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想着,皇后会不会把他们两人的身份交换?当年,我父皇还是太子,皇后邓氏只是侧妃,太子妃朱氏生下皇姐没多久,得了一种怪病去世,一年多后,邓氏和武氏几乎是同时有孕,父皇说了,谁先生儿子,就立谁为太子妃。后来邓氏先临盆,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三天后,武氏生了二皇兄——如今的太子。父皇遵守诺言,立了邓氏为太子妃,后来父皇继,位,邓氏成了皇后。” 夏目南不可置信: “四殿下,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的皇后娘娘为了当上太子妃,不惜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跟邓府莫氏生的儿子交换?” 元峻宇轻轻的说: “我只是猜测,还没真实证据。如果真是这样,皇后还真是心狠手辣,为了了当上太子妃,不惜把朱氏毒死,接着,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跟邓府莫氏生的儿子交换,为了杀人灭口,又不惜把自己的亲嫂子毒死。” 夏目南想了想,又再问: “那刚才沈铭旸说,武德妃当年去世,病状也跟莫氏和朱氏差不多……不会,武德妃也是给……给皇后娘娘毒死的吧?” 元峻宇坐直了身子,拿了另外一只干净的茶盏,倒了茶,喝了一口,然后说: “原本我没有想到武德妃,这是意外发现。”他分析:“皇后毒死武德妃,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皇后没能再生出儿子来,不得已,只好力荐二皇兄当上太子,如果武德妃还在,二皇兄将来继,位的话,作为生母武德妃,也会被尊为太后,这样皇后的权力将来削弱。” 夏目南还是不可置信,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如果这样说的话,太子妃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皇后娘娘让她嫁给太子殿下,由女儿变成儿媳妇,那……那……如果这样,那太子妃跟太子殿下岂不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天哪,同父异母的姐弟成亲?” 元峻宇又再喝了一口茶: “皇后这样做,莫不是想给自己的女儿富贵荣华。” 夏目南沉默下来。 如果真的这样,那皇后也太可怕了。 第489章 报仇计划?1 夏依苏虽然退了烧,可整个人还是难受得厉害,头痛身痛,鼻子塞,还咳嗽。病时好时坏,断断续续的,竟然拖了整整一个冬天。 在这个冬天里,夏府办了一件大喜事——夏梦嘉出嫁了。 是元峻宇扯的线。 夏梦嘉嫁的人,叫宋远信,他是大理寺卿的宋远方的亲弟弟。大理寺卿,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三大司法长官之一。宋远方以博学多才,善断奇案,机智果断而出名。他的缺点也不少,为人狂傲,看不惯庸才,不苟言笑,过于严肃,不会处世,人缘不好,不容易结交。 但宋远方却跟他弟弟宋远信的关系极好。 宋远信二十七岁了——比夏梦嘉大了十岁。他之所以一直没成亲,是因为他是个瘸子。他小时候顽皮,爬树摘果子,不幸给摔下来,一条腿摔断了,找来的大夫接骨技术不好,因此被摔断的那条腿比另外一条腿短了几厘米,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从此宋远信就变得沉默寡言,埋头读书,颇有智谋,能谋善断。宋远方非常信赖他,有什么事情都愿意找他商量。 元峻宇对宋远信极为欣赏,为了拉拢他和宋远方附己,便由夏目南出面,说服宋远方,让他动员宋远信,上夏府提亲,娶夏梦嘉进门。 夏梦嘉对宋远信是不大满意的。 但二姨娘欣喜若狂。 虽然宋远信年龄大了点,虽然宋远信是瘸子,但到底,宋家在南元国也算是名门世家,财力雄厚,而且夏梦嘉嫁过去,是用八大轿抬进门做正室的,二姨娘吃尽了做姨娘的苦,所以不想自己的女儿走她的旧路子。 无论是夏梦嘉,或是夏梦琳,身份挺尴尬。虽然是夏府的小姐,可毕竟是庶出,夏府又不是什么显赫家世。找夫家,出身高贵的人家嫌弃,找条件一般的人家,又不甘心。高不成,低不就,想要找个满意的如意郎君,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况且,夏梦嘉年龄也不小了。 长得也太平庸。 夏梦嘉虽然对宋远信不大满意,但她的婚事,并不由她说了算。过年后没多久,她还是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夏依苏的病,一直拖到过年后,才渐渐有好转。 生病期间,楚家浩来夏府探望了好几次。每次,他都做了香喷喷的小米粥——上面有几颗红枣,少许花生碎,还有一些瓜子仁。 他随着夏目北一起到落梅院。 夏依苏咳嗽个不停,一边吃小米粥,一边咳嗽,一边问楚家浩:“家浩你说,我再这样咳嗽下去,会不会变成林黛玉?据说,林黛玉就是因为咳嗽,咳着咳着,给咳成肺结核,到最后,咳嗽到吐血,最后的最后,就气绝身亡了。” 楚家浩脸上变了色:“你可别胡说!你不会变成林黛玉。” 夏依苏说:“就是没变成林黛玉,也没差多少了。”她说:“你看我,整个人轻飘飘的,根本就不敢走到外面去,担心北方一吹,就不懂得把我刮到何处去了。” 楚家浩看着她,冷不防说:“刮到二十一世纪去。” 夏依苏一阵猛咳之后,便摇头说:“不能回去了。在二十一世纪,我已化成一缕青烟了。” 楚家浩惊诧:“你也化成一缕青烟了?” 夏依苏瞪他:“你用了‘也’字,难不成,你也化成一缕青烟?” 楚家浩脸色黯然,叹了一口气,过一会儿他说:“前些日子,我作梦,梦回二十一世纪去了,然后,便看到护士扯了一块白布,把我的脸盖上了。绿娅也是同一天,跟我作了同样的梦,只是她看到的是,护士扯了白布把她的脸盖上。” 看来他们三个,在二十一世纪,都化成了一缕青烟。 夏目北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 “你们说些什么?怎么我听不懂?” 楚家浩和夏依苏异口同声: “你不知道啦!” 夏目北瞧瞧楚家浩,又看看夏依苏,一拍大腿说: “我怎么觉得你们俩个鬼鬼祟祟的?好像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目的。”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呸,你才鬼鬼祟祟!你跟洛阳公主才是鬼鬼祟祟,有着不可告人目的!” 夏目北“哇哇”大叫: “妹妹,你别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我问你,林黛玉是谁?二十一世纪是什么地方?谁又是护士?什么也也化成一缕青烟了?” 夏依苏眼珠子转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一边忽悠他: “林黛玉是一位花仙子,是专门医治咳嗽的大仙;二十一世纪在很远的地方,一般人去不到,只有顶绝聪明的人做梦了才到梦到;护士是二十一世纪的仙女,有仙女的地方,自然是烟雾弥漫,所谓的烟雾,自是一缕又一缕的青烟组合而成,人在里面,也感觉到自己化成一缕青烟了。” 楚家浩正在喝茶,结果,一口茶全给喷了出来。 这夏依苏,也太能扯了。 夏目北自然不相信夏依苏的话,他张张嘴巴,还想要继续问下去,然而这个时候,元绿娅来了,她也是探望夏依苏来了。看到楚家浩,元绿娅颇有些醋意,有些阴阳怪气的说: “咦?我还真来得不巧,早知道你也来,我就不来了。” 夏目北莫明其妙: “家浩来了,你就怎么不来了?” 元绿娅不答应他,坐在夏依苏床前,含笑说: “夏依苏,你再不快点好起来,有人就不安心了,天天长嘘短叹的,坐立不安,食之无味,夜不能寝。你再不好起来,有人也跟着病垮了。” 夏目北懵头懵脑,一头雾水说: “谁?你说谁不安心?四殿下?”他一拍大腿,又再说:“还真别说,我妹妹这一病,四殿下着急得不得了,恨不得替了妹妹生病。我长了这么大,四殿下在我眼中,向来都是冷静,从容不迫,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焦急不安。” 元绿娅扫了楚家浩一眼,冷笑一声说: “我可不是说四殿下,我是说某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 第490章 复仇计划?2 谁都听得出来,元绿娅这话带有火药味——显然,看到楚家浩出现在落梅院,还带来了精心熬煮的小米粥,她不高兴了。 楚家浩对元绿娅视若无睹,更无视她不开心。他一张脸没有过多的表情,淡淡的,站了起来对夏依苏说:“依苏,你好好养病,我就不打扰你了。” 夏依苏说:“嗯。” 夏目北也站了起来:“家浩,我送你。” 元绿娅望着楚家浩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她的目光不是不带着怨恨的,但更多的是失落,无奈,茫然不知所措。待两人走后,元绿娅一脸的灰败,她问夏依苏: “难道我真的这么令他讨厌么?怎么我一来后他就走?” 夏依苏纳闷: “你们又怎么啦?吵架了?” 元绿娅懊丧,无精打采说: “他肯跟我吵架就好了,问题是,他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夏依苏眨眨眼睛: “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说话?” 元绿娅咬了咬嘴唇说: “我让他娶我,可他不肯,他说他不爱我,只把我当了妹妹!后来我生气了,给了他一记耳光。之后,他就待我这样冷淡了,放也不愿意跟我多说,无论我骂他,诅咒他,尖酸刻薄话说尽,他就是木着一张脸不理我,眼神渺茫,思维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我真不明白,我真的这么令他讨厌?为什么他总不肯嫁我?” 元绿娅并不知道,她的爱,对楚家浩来说是一种压力。他并不爱她。无论是现在,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在他眼中,她只是他的妹妹。 可是,元绿娅不想做楚家浩的妹妹。 她只想做他的妻。 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现在,元绿娅要嫁给他的念头一直没改过。这不是元绿娅的错,是爱情的错。 元绿娅控制不了自己,就像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一样。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个令自己痴恋的人,这便是爱的感觉。爱的感觉,并不是永恒不灭的燃烧,更多的时候,它就像迷茫时的星火,闪亮在彷徨不安的心底——就像飞蛾扑火。 元绿娅咬了咬嘴唇,忽然说:“夏依苏,本来有一件事,我是不想跟你说的,可如今,我忍无可忍,我再不说出来,我会给憋死的。夏依苏,说句实话,我之所以把这事说出来,是想让你以后离鸣哥哥远远的,人要有任何瓜络。” 夏依苏问:“什么事?” 元绿娅说:“在二十一世纪,我是鸣哥哥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但夏依苏,你不知道,你却是跟鸣哥哥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夏依苏一听,顿时猛地咳嗽了起来。 吓得紫烟连忙把药捧了过来,桂妈妈在外面,也忙不迭跑进来,给夏依苏揉揉背。夏依苏脸红耳赤的咳嗽了好半天后,好不容易才停了,她接过紫烟递过来的碗,喝了大半碗的药润了润喉咙。 元绿娅横了紫烟和桂妈妈一眼,冷声说:“你们都出去!如果偷听了我跟你家主子说的话,当心你们的脑袋。” 紫烟桂妈妈惶恐,望向夏依苏。 夏依苏点了点头,她们只好出去了。 元绿娅说:“夏依苏,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真的。”她说:“鸣哥哥是个私生子,我继母年轻的时候曾爱过一个男人,后来那男人变心了,娶了另外一个女子。那个时候我继母已怀了鸣哥哥,但男人却翻脸不认帐。鸣哥哥出生后,我继母抱了他,很勇敢地跑到男人单位闹,闹完了意犹未尽,又再很勇敢跑去找跟男人的妻子。男人的妻子给了我继母一记耳光,骂她是狐狸精。后来,男人找上门来,打了我继母,把她的脸划伤了,自此我继母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给毁了相。那男人,便是你的老爸夏海波。” 夏依苏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隐隐的记起,小时候去外婆家,无意中听大人说过,以前她父亲婚前曾经有过一段情,他的前女友抱了孩子找上门来闹,那个时候她母亲已有了两个月身孕,因为那女子一闹,气愤之下,意外流产了。 夏依苏还记得她外婆说的那句话:“如果那孩子不流掉的话,也有十二岁了。” 那个时候,夏依苏七岁。 外婆还说:“那孩子流掉后,五年后才有依苏。” 夏依苏想,难不成他老爸那个前女友,是郑一鸣老妈?而郑一鸣,是她老爸的私生子?天,那也太巧了吧?怎么可能? 只听元绿娅说:“夏依苏,你以为你在酒吧遇到鸣哥哥是巧合?告诉你,你那次在酒吧被一个男人欺负,后来鸣哥哥冲过去救你——不过是鸣哥哥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的目的不过是接近你,为了他的报仇计划。” 夏依苏问:“报仇?” 元绿娅说:“是,报仇。鸣哥哥作为私生子,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在别人的羞辱,嘲讽,鄙夷的目光中长大,‘野,种’,‘小牲畜’,成了他的代名词,是他童年中无法挥去的阴影。因此鸣哥哥对你父亲恨之入骨,常常说,如果没有他负心,他和他母亲,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的地步?为了报复,鸣哥哥不惜使用美男计,想尽千方百计靠近你,讨好你,然后看准时机,一步步实行复仇计划。” 夏依苏又再问:“复仇计划?” 元绿娅说:“鸣哥哥的复仇计划,莫不是想借着你的关系,走近你父亲,然后进入你父亲公司,再找机会把你父亲的名声搞臭,把公司搞垮,把你一家子搞得永无安宁日——鸣哥哥用了整整三年时间,得到你完全信任,原本想等到你满二十岁后,哄你跟他结婚,然后以女婿的身份,出现在你父亲跟前。只可惜,鸣哥哥的报仇计划只开了个头,我们就发生了这事,穿越到这个朝代来了。” 夏依苏呆呆地看着元绿娅。 原来,她跟郑一鸣,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原来,郑一鸣跟她在一起,并不是爱她,而是想实行他的复仇计划——夏依苏明白过来,为什么以前他一直不肯要她,哄她说,要把神圣的那一刻,留到他们的新婚之夜。 事实的真相,为什么会这样丑陋? 虽然夏依苏不爱郑一鸣了,但想到郑一鸣对她的欺骗,她心里,还是排山倒海的难过。 第491章 复仇计划?3 半夜里,夏依苏睡不着,披了狐皮子斗蓬,走到院子里的亭子去坐。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夜空,像了浓墨那样,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夜露无声地呻,吟着,在空气中缠缠绕绕地流窜。 有风,吹了过来,一阵又一阵,把夏依苏的头发吹起,发髻吹乱了。那散开了的头发,伴着风,一下一下的鞭笞着她的脸,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是她的心,仿佛给那一下一下的鞭笞剜了,开了无数个伤口,流着泪。 想着一件又一件不如意的事,频频的落在身上,夏依苏心里就有种莫明其妙的忧伤如野草般的疯长着,她感到压抑,无限的压抑。 这压抑,让她变得恍惚起来,她感觉到她自己,就像一得无依无靠的落叶,飘散了,寻找不到方向。 有人走了过来,站了在夏依苏身后。 不远处挂着几盏灯笼,微弱的光线隐隐约约照过来,地上有一个惨淡模糊的修长影子。夏依苏没看,却说: “四殿下,你怎么又来啦?”那人没有说话。夏依苏又再说:“四殿下,陪我坐一会儿,跟我说说话。” 那人终于开口了: “我不是元峻宇那小子。”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周围的光线太暗,暗到夏依苏看不清楚眼前人的五官,只看到一个高大修长的黑色影子,右臂空荡荡——原来,是丁云豪。 他坐到了夏依苏身边,一边说: “病还没完全好,就出来吹风?” 夏依苏撇撇嘴: “日睡夜睡,睡了两个多月,闷都闷死了,不过出来透一下气而已。”又再说:“你怎么来了?不怕被别人看到?” 丁云豪“扑哧”一声笑,没看她,微微地把头仰起来,望向漆黑的夜空,他声音带着一丝调笑的味儿,慢吞吞的说: “你是关心我?抑或,是担心元峻宇那小子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夏依苏“呸”了声说: “你胡说些什么?谁跟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别把我的名声毁了,我可是清白得很,纯净山泉水都没有我这样清。” 丁云豪又再“扑哧”一声笑: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我毅力够,恐怕……嘿嘿,你清白早就毁了——” 不提这事还可,一提,夏依苏不禁就火冒三丈。丁云豪这家伙,有时候真招人讨厌,不,应该是说,老是招夏依苏讨厌。 夏依苏转过头,对了丁云豪怒目而视。 因为背着光,夏依苏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漆黑一片,还有他一双眸子闪着幽幽的光——这光,有说不出的邪恶,仿佛黑夜里一只凶神恶煞的狼。丁云豪没动,但眸子那幽幽的光,闪了两下,像在眨眼睛。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又再把头转了过去。 丁云豪低声的又再笑了起来: “还好那天晚上我毅力够……要不,嘿嘿,如果我对你不轨了,恐怕你遇险的那个晚上,我不但不能把你救出来,连我自己也死于非命——”他声音渐渐低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娘的,老头子还真是神了!死了这么多年,预算还挺灵!他说在你二十岁之前,我不能碰你,哪怕产生非分的念头,也会有灾难临头。”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夏依苏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可她此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一时之间,也不懂得要说些什么,应该问些什么,因此没说话。 丁云豪也沉默了下来。 周围的气氛,阴森得可怖。 夏依苏站了起来:“我要回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丁云豪伸手,一把拽住夏依苏,拉她重新坐下来,丁云豪说:“你别急着回去,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是该对你说的时候了。” 夏依苏问:“什么话?” 丁云豪说:“关于你的婚事。” 夏依苏瞪他:“我的婚事关你什么事?” 丁云豪说:“我刚刚去找了夏老夫人,告诉她说,你二十岁之前,可以嫁给任何男人——就是不能嫁给元峻宇那小子!老头子还没死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你的命太硬,跟我八字有些相克,但找个人挡一挡,灾难会落到他身上,然后在你二十岁之后,你必定是我的女人,因为你的命相可以助我转运,让我势如破竹,一飞冲天!” 夏依苏跳了起来,张口结舌:“你……你去找了祖母?你这样跟她说?你凭什么呀你?” 丁云豪说:“对。我去找了你祖母,凭我是丁云豪——准确来说,凭我是郑一鸣!这个我有跟你说过,我真正的名字叫郑一鸣!” 呸,姓郑,名字叫郑一鸣,又有什么了不起?叫郑一鸣的,都不是好东西!名字如此刺耳,人更不堪,象形,形声,指事,会意,转注,假借,都在显示有这名字的男人非正人君子,不是好东西!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想起一事来:“刚才你说的老头子——老头子是谁?” 丁云豪说:“我祖父!” 夏依苏“哼”了声:“你祖父是个算命的?” 丁云豪说:“老头子不是算命的,但对相术造诣极高,他博览群书,精通天文,历法,阴阳,预测往往九不离十。” 夏依苏又再“哼”了声:“那些所谓的算命八卦,你也信?” 丁云豪说:“原本不相信。但我亲眼看到,老头子预测的事基本上都准了,连他的死亡,也能准确预测到——老头子的左手中指比无名指短,他说,他会活不过六十岁。果然,在他六十岁生辰前一天,原本还是好好的,忽然觉得心绞痛,头晕目眩,躺下没一会儿,人就没了。” 夏依苏将信将疑,真的有这么神乎? 她甩了甩头,继续问:“我祖母听了你那些话,她怎么说?” 丁云豪说:“你祖母敢怎么说?只能唯唯诺诺,说好!” 夏依苏气死,“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丁云豪,你是不是拿什么威胁我祖母?要不,我祖母绝对不会答应。” 第492章 复仇计划?4 丁云豪的声音阴森森:“你说对了,还真聪明!我拿你们夏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的性命威胁你祖母,你祖母敢不答应?” 夏依苏骂:“卑鄙!” 丁云豪猛地伸手,很粗鲁地又再一把她拉了坐下来,他一声冷笑说:“我卑鄙?比我卑鄙的人多了去!就是如今这个狗皇帝的祖父,比我郑一鸣不知要卑鄙了多少倍!”又再说:“你祖母,她可是姓郑,堂堂的前朝公主!就算我不出口威胁,她也得无条件支持我!为着我们郑氏家族而振兴!” 原来夏老夫人,是前朝公主,郑国末代皇帝郑祥的同父异母姐姐。 四十九年前,南元国不叫南元国,叫郑国。 元峻宇曾祖父元明良作为辅政大臣,总揽朝政,揽军政大权。后来元明良发动兵变,以“禅让”的形式废掉年仅六岁的郑国末代皇帝郑祥,没多久把他毒死,元明良当上了皇帝,建立了南元国。 郑国的宗室诸王,全部被元明良斩杀殆尽。 但也有漏网之鱼。 夏老夫人当年只有十岁,她是皇帝郑源能的长女。因为母妃无意中得罪了皇帝,长期受到冷落,母女居住在宫中一个幽静僻冷的地方。 元明良发动兵变的时候,夏老夫人母妃急中生智,将夏老夫人伪装成一个小宫女,让她成功逃脱出宫。而夏老夫人母妃则放了一把火,将自己还有身边的小宫女们全烧死在里面,当时别人都以为,夏老夫人也被烧死了。 同样漏网之鱼的,还有丁云豪的祖父郑绍峰。 郑绍峰是郑国郑源能的弟弟,为靖仁王。 郑绍峰年少时顽皮,贪玩,虽然有慧根,却不肯静下心来学习琴棋书画,倒是对耍刀舞剑极有兴趣。 他父皇无奈,后来索性让大内高手教他武功。所谓的大内高手,就是保卫皇帝内宫的卫士,武功高强。其中有一个姓乔的大内高手,轻功卓越,刀法出众,郑绍峰跟他极投缘,他也愿意把他的武功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当年安福公主下嫁到西域国,是由年仅十六岁的郑绍峰护送。到了西域国后,年少好玩的郑绍峰为西域国的风情所吸引,找了借口,没有马上回郑国。 翌年,郑源能因病去世,他六岁的儿子郑祥即位。 得知消息后,郑绍峰便要赶回郑国。谁知还没踏入郑国国土,就传来元明良发动兵变,将郑祥毒死,并把郑国宗室诸王斩杀殆尽的消息,郑绍峰知道凭他一个人力量无法跟元明良抗击,为了安全起见,只得返回西域国。 郑绍峰在西域国结婚,生子。 二十年后,郑绍峰的独子也娶了一个西域女子,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叫郑一航,一个叫郑一鸣。 郑绍峰在西域国二十多年,他除了勤习武艺之外,还埋头读书,尤其对相术极有兴趣,拜当地一位很有名气的占卜师为师。 学习太极,八卦,阴阳,天干,地支,五行,生克,神煞,历法等,然后熟悉地运用到预测人,事,物,过去现在未来的成败吉凶。 郑一航五岁,郑一鸣两岁那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将他们所住的帐蓬团团包围,并放火烧帐蓬——这群黑衣人,是南元国皇帝派来的杀手,莫不是要将郑国宗室诸王所有人赶尽杀绝。一番刀光剑影,拚杀之后,武功超群的郑绍峰抱着郑一鸣,杀出重围,侥幸逃过一劫。 而其他的人,全部死于非命。 郑绍峰带着郑一鸣回到南元国,在深山野林隐姓埋名居住下来。他改名为丁擎苍,而郑一鸣改为丁云豪。同时郑绍峰不忘招兵买马,建立山寨,他报仇复国的烈火,从来没有灭过,作梦都想着,有朝一日灭了南元国,重建郑国王朝。 日子稳定下来后,郑绍峰便开始暗中查访过去还存活的郑国忠心耿耿的老臣子,还有他们的后代。 然后,他意外发现长公主还活着,成为夏府的老夫人。 那个时候,夏家四小姐才三岁。郑绍峰无意中见到她的面相,惊讶地发现她双手全是断掌,而且不是横断,而是竖断,三线全连。 郑绍峰暗中算了她的八字。 这一算,更是惊讶。他认定,夏家四小姐命相奇特,百年难遇,能够身处逆境而能转祸为福,面对危难而能逢凶化吉的运势。如果发后娶她的男子,如果排行第四,生辰是在三月初三,五月初五个这两个日子的话,更是势如破竹,一飞冲天,夏家四小姐便是母仪天下——既是当皇后。 这使郑绍峰惊喜莫名。 因为他的孙子丁云豪(郑一鸣)刚好是出生在三月初三,只是他排行不是第四,而是第二。因此在丁云豪二十岁之前,如果他娶了夏家四小姐,会事得其反,不但命运多舛,而且会短命。 而且夏家四小姐的命太硬,跟丁云豪八字有些相克,必须找个人挡一挡——也就是说,夏家四小姐要嫁一次,这样所有的灾难便会转移到她嫁的那个男人身上,然后在夏家四小姐二十岁之后,丁云豪才能娶她,这样夏家四小姐的命相可以助丁云豪转运。 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郑绍峰决定把夏家四小姐抢过来,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抚养——那个安全的地方,就是南城的梅林山庄。 梅林山庄的乔庄主,是当年教郑绍峰武功的大内高手。 郑国灭亡后,乔庄主解甲归田,远离京城,到了南城过恬淡的隐居生活。乔庄主跟他夫人相亲相爱,却膝下无子。 夏家四小姐到梅林山庄的时候才三岁,乔庄主和乔夫人把她当了亲自女儿来扶养。如今夏家四小姐夏依苏,回到了夏府。 她才十七岁,离二十岁还有三年时间。 如今郑绍峰已去世。在这三年时间内,丁云豪必须要找到玉玲珑和翡翠壁。玉玲珑和翡翠壁的秘密,他是从他祖父那儿听来的。 那宝藏,是真的存在。 郑国太平盛世国力强盛的时期,有一朝的皇帝,深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道理,担心有朝一日,国家灭亡了,为了让自己的后代能够实现复国,因此就搞了这么一个宝藏,里面有金银珠宝无数,还有不少精湛的兵书,稀世的武功绝学,得到宝藏,那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国家的脉搏。 从那以后,两百多年来,郑国每一朝皇帝,都在自己弥留之际,口传给太子——也就是下一任皇帝。 郑绍峰父皇去世的时候,刚好太子郑源能不在身边,他去打猎去了。不得已,皇帝只好把宝藏的秘密传给了一直守在床口伺候的郑绍峰。 当时郑绍峰只有十二岁。 但他却聪明,留了个心眼,事后没有把这宝藏秘密传给郑源能——如果他说了,就不能活命了。因为宝藏的事,只能皇帝才有权知道。 第493章 洛阳公主出嫁 三月快要到来之际,西域国的皇帝赫连超,要带着他的妹妹赫连玥到南元国的京城来了。 西域国的皇帝赫连超到南元国的京城,除了巴结南元国的皇帝,做友好的访问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在南元国挑一个令自己心仪的公主做自己的皇后。 上次因为安福公主谋划教唆,赫连超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野心勃勃想吞并地域博大拥有壤富土地的南元国,上书和南元国绝交,然后发兵四十万,势如破竹,直攻南元国边关。 楚凌风带兵出征。 夏目南献上离间计。潜入西域国内部,挑拨煽动各个诸侯王的情绪。结果挑拔离间计取得了极大成功,西域国诸侯王纷纷扬言,如果再继续这场损人不利己的战争,他们就会不听从赫连超之令,另选他人做皇帝。 赫连超成了孤家寡人,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不得已,赫连超只好派人把她的祖母安福公主杀了,向南元国投降。 经过这一场战争,赫连超在西域国的声望受损,诸侯王对他不满的情绪日益高涨,但慑于他的权威,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为了保持自己的皇位,巩固自己的实力,赫连超只有借助南元国,而得到南元国的认可和支持,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和亲。 和亲的对象是公主。 但皇帝一般是舍不得用真公主。如果和亲的国家衰弱,会选择出身卑微的宫女权作公主来应付。如果和亲的国家强盛,会选择一个出身高贵的大臣之女。 西域国是一个生活在草原中的强盛国家,拥有百万骑兵,百万,善战而骄横,常常闯入中原,劫掠财富人口。为发展与西域和好关系,维护边境安定团结,南元国皇帝自是不敢觑,对于这次和亲,自是认真对待。 适龄还没有婚配的公主之中,只有洛阳公主。 虽然说舍不得用真公主,但因为是赫连超本人亲自到南元国,万一真的相同了洛阳公主,皇帝不舍得也要舍得,总不能为了一私己之心,而毁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到底,如果发动一场战争,哪怕就是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战争的规律与代价。 但让洛阳公主嫁到西域国,皇帝和皇后不愿意。因此,在赫连超来到之前,皇帝和皇后给洛阳公主找了一门亲事。 那是朝中重臣齐国公程鹏的长孙程言松。程家是一个世代为官的世族之家,家族的人大多进入仕途,遍布政界和军界,发号施令,高居人上。 不想,洛阳公主坚决反对,她大着胆子说,她非夏目北不嫁。 夏府跟程府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不可同日而语。夏目北跟程言松相比,更不是在一个档次,不能同日而语。 程言松年少老成,办事沉稳,且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书卷气浓郁。而夏目北,不过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商人。士农工商——商在最低层,属于地位低下。商人,在传统世俗人眼中,锱铢必较,唯利是图,倾轧欺诈,无信无义。 皇帝和皇后强烈反对。 洛阳公主在个人婚姻问题上,却有意想不到的勇敢,说不嫁给程言松就不嫁给程言松,非要嫁夏目北不可,她甚至不惜绝食,以死相逼。 但皇帝和皇后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洛阳公主哭闹多次无果之后,绝望了。 结果,她来了一招更狠的——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夜里,她找来三尺白绫,把头套了进去,上吊自杀了。还好身边的宫女发现得早,把她救了下来。洛阳公主过了一天一夜后才醒了过来后,之后她不言不语,不说话,也不笑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瘦得不成样子。 她整天整天发着呆。白天,关了所有的门窗,赤着双足,拖着虚弱的身体,蓬头垢面,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夜晚,她也不睡觉,抱着自己,坐在卧室一个角落里,呆呆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不停地流泪。仿佛没了灵魂,只徒得驱壳。 洛阳公主是皇后唯一的女儿。 皇帝虽然有众多的嫔妃,可和皇后的感情还是不错,皇后执掌六宫多年,在处理内政方面,进退适当,井然有序,皇帝还是比较满意的。 而作为皇后的女儿洛阳公主,活泼,单纯,可爱,也很得皇帝欢心。皇帝思量再三,最后还是顺从了洛阳公主之意,将她许配给夏目北。 皇后不愿意,但也只得沉默。 在赫连超到南元国京城的前三天,洛阳公主风风光光的嫁给了夏目北。 洛阳公主之所以这么赶着嫁,除了赫连超要到南元国来和亲,担心被选中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是夏老夫人忽然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按迷信风俗,家中有人病危时,要通过办喜事来驱除病魔,以求转危为安,这叫冲喜。 因此,洛阳公主顺理成章的出嫁了。 一大早,整个皇宫里张灯结彩,金碧辉煌,夺目耀人,热闹非凡。百官群臣,皇亲国戚,还有宫廷的宫婢内侍们,身穿节日的朝服,齐聚在皇宫的大殿中。 众多的乐师,卖力倾情地演奏着乐曲。热闹而隆重的喜庆气氛,在阵阵的乐曲中,尽情地烘托了起来。 身着红色嫁衣,头盖着红纱盖头,仪态万方的洛阳公主,在一个老嬷嬷的小心搀扶,身后还跟着两个替公主撑红伞的侍女伴随,款款地缓步进入了大殿正中。 一身喜庆衣服新郎打扮的夏目北,早已矗立在一旁,看到洛阳公主后,便喜气洋洋地迎了上去。此时的夏目北,喜气洋洋,春风满面,衣服上的大红色映落到他的脸上,更衬了他唇红齿白,英气逼人。 一番礼节后,夏目北和洛阳公主拜别皇帝皇后。 洛阳公主在众人搀扶下,上花轿。 再然后,在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护送中,洛阳公主随着夏目北,进驻驸马家夏府。从此,洛阳公主生是夏家的人,死是夏家的鬼。 第494章 西域皇帝1 二十一世纪的戏曲《醉打金枝》里都有唱:皇帝女不忧嫁,陈李张黄司马,个个想变附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家境超级富贵豪华,太娇生怎可接受感化?打不得,骂不得,刁蛮任性又可怕。 但洛阳公主,是例外。 洛阳公主和夏目北恩爱异常。洛阳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却不像别的公主那样有“骄娇”两气。别的公主,自持是帝王女,在夫家就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哪怕是长辈,也得按君臣之礼,早晚对她跪拜。而洛阳公主,不但没有摆公主的架子,而是对夏府家的长辈十分孝敬。 成亲的第二天,洛阳公主便亲自端茶递水,侍奉汤药侍候老夫人,尽着做孙媳妇的孝心。 这使老夫人心中略感安慰。 老夫人这病,莫不是因为丁云豪的出现。丁云豪见老夫人的时候,手中拿了一块乌黑的铜牌给她看,铜牌上面有着奇怪且复杂的花纹,正面写着一个“令”字,后面是一个“郑”字——这是郑国皇室标志。丁云豪手中拿的那块乌黑铜牌,“郑”字的后面,还有小小的“靖仁王”三个字。 靖仁王郑绍峰,是老夫人的皇叔。 这个时候老夫人才知道,郑国的皇室还有传人。因为丁云豪的出现,令老夫人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那封尘已久的往事,一一涌上心头。 这使老夫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作为有正宗郑国皇室血统的老夫人,曾经的长公主,理所当然的要大力支持丁云豪的复国梦。问题是,如今的南元国,国富民强,一片繁荣,祥和,民众安居乐业,如果要发动战争,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人。 凭了丁云豪如今的实力,能不能推翻南元国政,权,还是一个未知数——准确来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安福公主的实力比丁云豪强了不知多少陪,利用一个国家的强悍军队来对付南元国,到头来却是败得一塌糊涂,连命都搭上了。 但老夫人如果不配合丁云豪迈,下场可想而知。 如果老夫人的身份被曝光了,夏府上下连仆役一百多近二百人口,全部会受到诛连,判以“谋反”,“谋大逆”罪。运气好的话,男的被斩头,女的进宫为奴;如果运气不好,一个都不能活,女的全部被处枭首示众,男的一律被剥皮实草。 所谓的剥皮实草,就在衙门左侧设皮场庙——剥皮的刑场。被行刑的犯人被押到那里,砍下头颅,挂到竿子上示众,再然后是剥下人皮,塞上稻草,摆到衙门公堂旁边,用以警告众人。 就是元峻宇,也会受到连累,最轻的贬为平民,最重的被囚禁一辈子。 结果老夫人这一急,便急出病来了。 夏目北和洛阳公主成亲后的第三天,西域国的皇帝赫连超和公主赫连玥到来了,南元国皇帝在宫中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 宫中的宴会,无不例外的是四品以上官员,学士,皇子,驸马等人,还有他们的家眷参与。属于比较隆重的场合,一般官员学士的家眷,只能是正妻,嫡公子嫡小姐,而一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带上姨娘,庶子庶女。这次皇帝估计是高兴,抑或有什么用意,规定没有婚配所有四品以上的庶公子庶小姐都来参加,说大家热闹热闹。 最开心的,莫过于夏梦琳。 她哪里能加入过这样上档次的宴会?她早早的就细心打扮起来。乌黑明亮的头发挽了个高高的髻,插上珠花的簪子,还有一枚镶嵌珍珠碧玉簪子。接着扑香粉,画眼线,描青眉,抹红唇。再然后挑上一袭粉红玫瑰香烟罗软纱,逶迤拖地水仙散花绿叶裙,打扮得像一枝花似的。 夏梦嘉刚好回夏府探望老夫人,在东厢院坐了好一会儿后,便到夏梦琳院子来了。看到夏梦琳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禁心生嫉妒: “以前宫中的宴会,怎么就没规定没有婚配所有四品以上的庶公子庶小姐能参加?偏偏我嫁人,就可以了。” 二姨娘一脸的不安,关心地问: “嘉儿,宋二公子待你不好?” 夏梦嘉牵牵嘴角说: “还好,我刚进门,就把整个家给我打理,他话不多,如果不出门,就是整日里呆书房里看书,可对我还是和颜悦色。他那两个姨娘,还有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见了我都恭恭敬敬,无论我说什么,都不敢反驳,唯唯诺诺。” 二姨娘吁了一口气说: “你能够这样,我就放心了。到底你是夏府三小姐,他们不敢欺负你。”顿一顿,她又再说:“看吧,做正室夫人不同,比做姨娘的腰板儿挺得直,这就是为什么你四妹非要做四殿下的正妃,不愿意做侧妃的原因了。” 说起夏依苏,夏梦嘉忍不住问: “四妹婚事如今怎么样了?她到底能不能嫁四殿下?” 二姨娘眼睛一瞧四周,看到没有旁人,于是压低嗓子说: “前些天,我听老爷说,太后坚持要四殿下娶楚大小姐做正妃,如果四小姐也要嫁四殿下的话,只能做侧妃。皇后娘娘说,四小姐好歹是陛下封的县主,身份地位不比楚大小姐低,怎么能委曲做侧妃?皇后娘娘还说,她给众人合了八字,四殿下跟四小姐相合,五殿下跟楚大小姐相配。皇后娘娘言下之意,四小姐嫁给四殿下,楚大小姐则娶给五殿下。太后哪里肯同意?如今陛下正头痛着呢,如今几个殿下年龄不小了,四殿下的婚事定不下来,后面的几个殿下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夏梦嘉撇撇嘴: “四妹的心也太大了。换了我,就是做不成四殿下的正妃,做侧妃也是心满意足了。”她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可惜四殿下,他……他从来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在他心目中,连四妹的一根手指头也不如。” 二姨娘张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无意中一转眼,看到夏梦琳对她们的对话充耳不闻,而是站在铜镜前,左顾右盼。 第495章 西域皇帝2 夏梦琳比夏梦嘉小了两岁,长得比较像父亲,比夏梦嘉要漂亮得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深潭般,美目流盼,皮肤如像牙般光润,牙齿又细又白,笑起来的时候,透彻明朗,美丽得没有天理。 二姨娘忘记了刚才她想要对夏梦嘉说些什么了,忧心忡忡: “琳儿,你不要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呀,太招人耳目过不好。你想呢,为什么陛下要让没有婚配的庶公子庶小姐参加?我看啊,不单单是为了热闹那么简单,真正原因呢,不外是给西域国的皇帝选女人。” 夏梦嘉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那嫁到西域国去,岂不是当皇后?” 二姨娘很不以为然: “当皇后又怎么样?像你二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家人想见上一面,简直要比登天还要难。哎,二太太还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她呢。” 夏梦嘉很不以为然: “二姐嫁到晋沼国不过是当妃子。如果五妹能够嫁到西域国,那可是当皇后呢,娘你想啊,当皇后那多威风呀。” 二姨娘伸手指戳她的额头: “臭丫头,你别想得太天真了!西域国的皇帝又不是瞎子,他干嘛看上你五妹?长得比你五妹美的人大把。不要说别家的小姐,就说我们夏府的,你那个四妹,就比你五妹美得多。” 夏梦嘉“哼”了声,想入非非: “各花入各眼。说不定那个西域国的皇帝看不上她们,而看上五妹呢。”她又再说:“娘,如果五妹能当上西域国的皇后,我们就是以后见不着她了,可我们也可以风光风光啊。娘你看二太太,二姐不过是嫁到晋沼国当妃子,可陛下封她为公主呢,赐予的金银宝贝数不清,二太太不也沾福去了嘛?封为平妻,在夏府,谁敢欺负她?就是祖母跟她说话,也是和颜悦色。” 二姨娘嘟哝: “那又怎么样?见不着你五妹了,要那些风光要来有什么用?” 夏梦嘉不服气,反问: “如果五妹嫁得不好,你就是天天见得着她,那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替她伤心难过?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也是你亲生女儿,我呆在你身边不就行了?” 二姨娘不说话了,叹了一口气。 这次她们的说话,夏梦琳听到耳里了,她红着脸,低声说: “你们都说些什么呀?我又没想着要嫁给西域国皇帝,更没想要做他的皇后。我……我只是……”她的声音更低了:“我……我只是想看到楚三公子。” 夏梦嘉掩了嘴巴笑: “楚三公子!你还念念不忘楚三公子呀?我听说,建平公主跟他……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反正外面传的,说两人来往很密切,建平公主想给做楚三公子。” 夏梦琳怔怔的: “真的?” 夏梦嘉摇了摇头说: “五妹,我劝你还是对楚三公子死了这条心吧。楚三公子不喜欢你,就像四殿下不喜欢我一样。你喜欢他,也是白喜欢,到时候只是伤心一场。哎,如果那个西域国皇帝看不上你,那你就像我一样,胡乱嫁个人算了,只要不用做姨娘,不被别人欺负就行,其它的都无所谓了。” 口气说得好像她经历了很多苍桑似的——说到底,她还是对自己的婚事不满意。但,不甘又如何? 没一会儿,夏梦嘉便把自己的烦恼抛到一边去,兴致勃勃地说:“娘,五妹,你们猜猜看,那个西域国的皇帝长得好不好看?” 二姨娘到底长了些年龄,见识比较广,于是说:“听说西域国的人个子都很高,未婚的男女都长得好看。但成亲了,样子就完全变了,男的满脸胡子,女的又高又壮。那西域国的皇帝,应该年龄不小了,我看他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夏梦嘉又再问:“会不会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糟老头子?” 二姨娘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最好不是白头发白胡子的糟老头子。” 夏梦嘉愦憾:“可惜我不能进宫去参加宴会。”她对夏梦琳说:“五妹,你回来后,记得给我讲新鲜事儿,看看谁家小姐这么倒霉,被那个西域国的白头发白胡子糟老头子皇帝选中。” 夏梦琳说:“嗯。” 夏梦琳跟夏依苏同坐一辆马车进宫去。夏依苏比夏梦琳还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头上戴上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髻,又再绾上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还套个赤金螭缨珞圈,自上穿上了一件缕金白蝶穿花大红洋缎裉袄,再套上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身下是彩绣辉煌的翡翠撒花洋绉裙,不但衣着华丽,还浓妆艳抹,顾盼生姿。 看到夏梦琳呆呆地盯着自己看,夏依苏嘻嘻一笑: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美?” 夏梦琳老老实实说: “是,四姐你太美了,美得就像仙女下凡一样。”她不安,压低声音悄悄说;“四姐我跟你说,我娘说,打扮得太招人耳目不好,这次宴会,有可能是给西域国皇帝选女人的。” 夏依苏眨眨眼睛说: “对呀,就是因为这次宴会是给西域国皇帝选女人,所以我才打扮得这么漂亮。”她又再眨眨眼睛,嘻嘻笑说:“如果运气好的话,给西域皇帝选中了,那可是要当皇后哦。” 夏梦琳目瞪口呆: “可是四姐——” 夏依苏看上去兴致勃勃,朝她一笑: “怎么啦?” 夏梦琳喃喃: “你不是跟四殿下……跟四殿下……如果你给西域皇帝选择中了,那四殿下怎么办?” 夏依苏耸耸肩,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说: “他怎么办?娶楚大小姐为妻呗。他不是跟楚大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嘛,其实别说太后,就是我也觉得,他们天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儿。” 夏梦琳看她,不禁疑惑了起来,这是她四姐说的话吗? 她对元峻宇和夏依苏之间的事儿,知道得并不多。但也听说,元峻宇为了娶夏依苏,不惜跟太后闹翻。她还听说,夏依苏上次病的时候在晕迷的那几天里,元峻宇一起陪伴在左右,不吃不喝不眠,没差点儿要崩溃掉。 可此刻夏依苏却希望,她被西域皇帝选中,然后做皇后。 第496章 西域皇帝3 夏梦琳不擅长言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嗫嚅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了一事来,赶紧说: “四姐,我听我娘说,西域国的风俗很恐怖。那儿的人喜欢吃生肉,喝生血,女人在男人眼中像牲口一样,女人的丈夫死了,在没有血缘的前提下,女人要嫁给丈夫的弟弟,或丈夫的儿子做妻妾。” 夏依苏不以为然: “如此真的这样,那就入乡随俗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夏依苏心中茫然,她心中的悲苦没人懂。她跟元峻宇,注定有缘没分。她不能像洛阳公主那样,为了自己的爱情,把自己完全豁出去,洛阳公主没的后顾之忧,但她有,她不能够为了爱情的爱情,置夏府上下一百多近二百人的性命不顾,她做不到这么自私自利。 到了宫中,很多人都在大殿了。 楚明美也来了。她看上去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像了一束明媚灿烂的阳光,发出了欢跃的光芒——昨天,太后把她叫到宫中去,吩咐她在宴会上尽量穿素净些,不要乱说话,乱出风头。给西域国的皇帝看中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太后还说,过些日子,她会想办法促成她和元峻宇的亲事。 这令楚明美欣喜若狂。 穿了一身华服的元峻轩神采飞扬,远远看到她,便朝她走了近来,笑着说:“楚大小姐,你都来啦?”他瞅瞅楚明美,恭维说:“楚大小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有神采了。” 被人夸,自是开心,楚明美笑逐颜开,故作谦虚说:“五殿下过奖了。我哪有什么神采了?比我有神采的小姐多了去。” 元峻轩笑:“但她们都比不上楚大小姐你!楚大小姐可是最美艳动人的一个。”他的话,无不有讨好的成分。 楚明美掩了嘴,笑得花枝招展。 元峻轩看得怦然心动。以前楚明美在元峻轩心中,是高不可攀,自己只有远远观看的份。如今不同了,有了柳烟雨的帮忙,元峻轩觉得,他坐上太子之位已是为期不远了,娶上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楚明美,已不是遥不可及。 那边的元峻宇和元峻杰由远而近来,楚明美一见,连忙撇下元峻轩,喜滋滋地走上前去: “四哥哥——” 元峻宇对她点点头,轻勾嘴角,微微一笑,这笑,有一种淡漠与寒淡。随即,元峻宇的目光转向刚刚走进来的夏依苏,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那淡漠与寒淡没了,带着几分柔情。 他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不急不缓朝她走近去:“依苏——”他站在她身边,稍稍的低头,在她耳边,声音轻飘飘说:“待会儿见到西域国的皇帝,目光不能盯着他看,知道了没有?” 夏依苏装傻,眨着眼睛问: “为什么?” 元峻宇似笑非笑,用了只有夏依苏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因为我会吃醋。我希望你的眼中,只看到我,不要看到别的男人!”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低声嘀咕: “你还真霸道!” 楚明美看得一脸的妒意。她走了近来,一脸的不满:“你们两个在嘀咕些什么?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么鬼鬼祟祟,难道有什么话是让人听不得的么?” 元峻宇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抖,“啪”地一声打开,“难得糊涂”四个黑色墨字,格外的耀眼。他也不理会楚明美的话,只是轻轻摇着扇子,看上去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楚明美的目光落到元峻宇拿着扇子的左手腕,看到上面戴了一串用天然紫色老藤雕刻而成梅花手链。而夏依苏的左手腕,也戴着同样一串用天然紫色老藤雕刻而成梅花手链,只是比元峻宇那串小了些,显然,这两串手链是一对的。 楚明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夏依苏,她凭什么和元峻宇在一起? 凭什么?她根本不配他! 忽然,楚明美想起了一事儿来,她问元峻宇:“四哥哥,前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你那扇子呢?怎么没见你用过?” 元峻宇目光浅浅的往她脸上一扫,淡淡地问:“扇子?什么扇子?” 楚明美跺着脚,咬牙说:“那扇子,我特地让人做的,扇骨由上好的白玉制作而成,扇面则是名贵的天蚕纸,上面的字,还有画,都是我亲自写,亲自画的,费了很多精力。四哥哥,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珍惜?” 元峻宇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漫不经心:“我为什么要珍惜?” 楚明美一时语塞,她气结:“四哥哥你——” 元峻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着说:“四哥值钱的宝贝多的是。”他恐天下不乱,画蛇添足那样的又再说:“你那扇子在你眼中值钱,可在四哥眼中,就什么也不是了。” 楚明美更是气恨。 她想发作,可这样的场合,却由不得她放肆,只好拚命的把心头上的火气给压下去。她横了夏依苏一眼,阴森森的想,夏依苏,你可别得意,到底谁能嫁到四王府做四王妃,还不知道呢。 宴会的时间到了。 众人按了位置坐下来。 皇帝陪着西域国的皇帝赫连超和他的妹妹赫连玥出现了。众人见到赫连超和赫连玥,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一瞬那,大殿内所有的人都屏住住了呼吸,鸦雀无声。 天,这一对兄妹,长得真是养眼,有一种另类的美,美得很不真实,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那样。 哥哥赫连超,三十岁刚出头的年龄,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古铜色,身材高大,四肢修长匀称,眉毛很粗很浓,眼睛很大,眼窝有些深,眼睫毛很长,鼻子高挺,嘴唇红润,五官棱角分明,浑身上下,有着一种慑人的霸气。 妹妹赫连玥,十五六岁左右的年龄,肤色微黑,细腻有光泽,身形高挑,苗条,深眼窝,高鼻梁,长睫毛,一双美丽勾人心魂的大眼睛楚楚动人。 第497章 男人中的男人1 本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被西域国皇帝选上的未婚小姐们,此时精神一振,神情变得兴奋起来。 啊,能嫁如此的男人,就是远离家人,那又如何? 也难怪众小姐两眼发光,魂不守舍。这西域国的皇帝赫连超,还真是个完美的男人!尽管皮肤偏黑,然而五官如工笔细琢,每一处都完美精致。而且,他不像几位殿下那么阴柔——所谓的阴柔,就外表光鲜,奶油味儿重,缺乏阳刚之气。赫连超高大,强壮,目光凛凛,有一股霸气外露,顶天立地的男人气概。 夏依苏不禁朝赫连超多看了几眼。 眼角的余光,看到元峻宇朝她看过来,稍稍的蹙眉,微微的抿着唇,目光带着那么一股威胁的意味,像在说,刚才不是叫你目光不能盯着他看的么?忘记了?夏依苏假装没看到元峻宇的目光。 太后兴致勃勃的也参加了宴会。 按照顺序,皇帝的身边坐着皇后。下首应该依次坐着吴贵妃,潘淑妃,柳贤妃(柳烟雨),孙惠妃,杨丽妃,郭华妃,方良妃等地位较高的妃子。但这次,皇帝别出心裁,皇后坐在他左身侧,而右身侧,则破例安排个座位,给戴着名贵珠宝穿着华丽服饰的柳贤妃坐。可见,皇帝对柳贤妃极尽宠爱。 别的嫔妃可没什么,吴贵妃却板着一张脸,黑得可以。 按身份,她贵妃比贤妃级别要高,按资历,她进宫比贤妃要早,为什么坐那位置的是妃柳贤而不是她吴贵妃?以前,吴贵妃受尽了皇帝的宠爱,自从柳烟雨来后,这种宠爱已一去不复返。 柳烟雨进宫后,皇帝把她当珍宝一般的捧着。隆重的册封她为妃,赏赐丰厚无比,极力讨她欢心,把宫中收藏最好的宝珠串成衣服,赐柳烟雨穿着。 柳烟雨每天洗三次澡,更三次衣。每一起坐,都有宫婢挟着帔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更换。每当柳烟雨吃饭时,必有八个宫女端茶盛饭。尤其在柳烟雨宫廷里活动时,数百个宫婢内侍前呼后拥,十分威风。 这些待遇,吴贵妃得宠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后不动声色看着吴贵妃脸上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冷笑。她在坐山观虎斗呢,一直以来,吴贵妃的嚣张,目中无人,她并不是视若无睹,而是等着一个适当的机会,来个斩草除根。如今她来个隔岸观火,借着柳烟雨的手来对付吴贵妃,也没什么不可。 同样春风得意的还有方良妃。 柳烟雨的受宠,元峻轩在皇帝的心目中也跟着水涨船高,连方良妃也受益。她常常受到柳烟雨的邀请,到华辰宫去跟她套热乎。去的次数多了,自是会遇到皇帝,爱屋及乌,皇帝一向爱冷落的方良妃和颜悦色起来,偶尔柳烟雨身子不舒服,皇帝还会到她宫中留宿。 这使方良妃得瑟了起来,一改过去的窝囊废。 赫连超这次到来,送给南元国皇帝的礼物是黄金五万两,白银五万两,骏马五千匹,肥壮羔羊五千头。 皇帝令人挑上五百只羔羊宰了,宴会来个烤全羊。 席间,欢歌笑语不断。 宫婢们穿梭往来,端上一盘盘烤好的羊肉,还有一杯杯美酒,无忧酒、兰醑、翠涛、醁醽、云浆等宫廷宴会常喝的各种名贵的酒。 皇帝微笑着,一边吃着烤羊肉,喝着美酒,不时侧过头,和身边的柳烟雨低声交谈,发出了一阵阵愉快的笑声,柳烟雨也笑得无比灿烂。两杯酒下肚,皇帝兴致来了,对柳烟雨说: “爱妃来一段舞蹈助兴吧。” 柳烟雨星眼流波,桃腮欲晕,抿嘴娇声媚气说: “臣妾遵命。” 有内侍抬来了四口大缸,上面覆以厚板,而柳烟雨则换上了一袭红色纱罗织品舞服,脚穿木屐,裙系小铃。随后柳烟雨站在大缸上面的木板上,翩翩起舞。婀娜优美的舞姿若天女散花,飘忽轻柔,绰约多姿,给人一种飘渺神奇的意境。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柳烟雨脚下的木屐踏在木板上,发出了“铮铮嗒嗒”的沉重回声,系在裙上的小铃,则是清脆欢快的“叮叮当当”声,两种声音相互交织,别有一番迷人的风味。 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叫“好”一片。 吴贵妃侧侧头,眼睛望向皇帝。此时皇帝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柳烟雨,仿佛全世界,只有她,没有别人,那神情像着了魔,痴了,醉了,狂了,迷了……吴贵妃一脸的嫉妒,心中冷不防冒出一股不可抑制的火,这火,是那样的冰冷,燃烧不着别人,只能燃烧到自己。 好不容易待柳烟雨一舞完毕后,吴贵妃强忍着心中翻江倒海的妒意,站了起来,媚笑着说: “陛下,臣妾这几个月来都在勤奋练习击小鼓,水平已大有长进,比以前还要好民不少。不但如此,臣妾还学会了一种击小鼓的新手法,那就是滚奏的技巧,快速、连续地在鼓面上交替击奏,鼓声连贯,均匀,松弛,有意想不到的动听。前两日,臣妾还特地把宫中乐师找去,击小鼓给她们听,她们都说好呢。” 皇帝一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不屑地说: “爱妃你就不要献丑了。我上次不是说了么,你那击小鼓的小玩儿根本就登不了大雅之堂。就算你再勤奋练习又怎么样?击小鼓击得再好,也不过像耍猴子,跑到大街头去表演挣两个铜板还可以,但在这个地方这个场合,你就别给我丢丑了,让众人笑掉大牙了去。” 吴贵妃媚笑僵在脸上,有说不出的难堪。 皇后坐在那儿,看过来,气定神闲地说: “贵妃妹妹,我看你以后别再费心思练那劳什子的击小鼓了,陛下都说了,这登不了大雅之堂,跟耍猴子没两样。贵妃妹妹,依我看,你有空不如跟贤妃妹妹学跳舞,那才有用呢。” 这话,莫不带着嘲弄讥讽的味儿。 第498章 男人中的男人2 有人掩了嘴,窃笑起来。 这笑声,还有皇后的话,落到吴贵妃的耳中,仿佛一支支利箭,顿时把她的自尊刺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这让吴贵妃感到无地自容,窒息,尴尬,羞辱。这变故,让她无从适应。 素不知,她这几几个月来孜孜不倦地勤奋练习击小鼓,为的就是等这一天表现,也想借这机会,把皇帝的心重新夺回来。 不想,皇帝根本不屑一顾。 他曾经深深迷恋的击小鼓,如今在他的眼中,成了耍猴子,只能跑到大街头去表演挣两个铜板。可见,一个男人如果不再爱你了,以前的优点,也变成了缺点。 赫连超坐在那边,低头,对他妹妹赫连玥“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什么话,那是西域国的语言,众人听不懂。赫连玥点点头,随后笑意盈盈的站了起来,换了南元国的语言,声音清脆说: “我也来献丑一个,给众人跳一段舞蹈。” 赫连超和赫连玥是在安福公主身边长大,自小安福公主教他们南元国的语言,还有教他们琴棋书画,因此兄妹对南元国的文字语言都不陌生。 赫连玥是一个热情而奔放的少女,她不像南元国的女子那样矜持,扭扭捏捏。只见她大大方方走到大殿中间,举起双手,欢快地拍了几下,她的两个侍女在旁边,双手执木棰,敲击一面圆鼓,发出了柔和而响亮的声音。 随着鼓声,赫连玥舞蹈起来。 赫连玥的舞,像她人那样,热情而奔放。三步一转,接着后退前踏,继而倒旋婉转,回头,又一个四步回转。舞蹈中的赫连玥,身段有说不出的飘摇,翻跃如风,她的手势,不停地变幻着,腰身的韵律,配合着那“咚咚”作响的鼓点扭动着,令人眼花缭乱。 赫连玥跳着跳着,无意中一个转身,忽地瞧见了坐在不远处的元峻明,眼睛顿时一亮,笑靥如花。 她一边跳着舞,一边向元峻明走去。 鼓声越来越响,赫连玥一边手掌互击,节奏欢快,她一边跳跃着,一边前进,身上的长裙子随着她的舞蹈而旋转飞舞着。此时赫连玥的身姿,有说不出婀娜,动作矫健有力,一张美丽的脸上,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边跳边走中,赫连玥已到了元峻明身边。一转眼,又看到了旁边拿着酒杯,浅浅勾勒着唇角,笑得云淡风轻,悠然自得喝着酒的元峻宇,身子略略顿了一下,随即便自元峻明身边跳到了元峻宇的身边。 赫连玥绕着元峻宇,一边拍手一边转圈,原地起舞。 元峻宇抬眼看他,面上掠过了一丝惊讶。 赫连超坐在那边,忽然鼓起掌来,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赫连超这一笑,赫连玥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羞赧,停止了舞蹈。回到座位之前,她又再回头,情款深深的看了元峻宇一眼,眼中有着太多的意味,脸上闪烁着的那抹光彩,更显了她楚楚动人。 元峻宇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的视线浅浅的从赫连玥脸上一闪而过,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更猜不出此时他想的是什么。随即他若无其事的略略低下头,优雅地拿着酒杯,悠然自得地呷上一口。 太后看着,微微皱起眉。 而皇后,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夏依苏看得津津有味。似是对赫连玥的舞姿很欣赏,很兴奋的也跟着众人一齐叫“好”起来。大概这声“好”,夏依苏叫得太忘情,有些高分贝了,声音几乎要压过众人。 赫连超的视线不经意扫了过去。 只见夏依苏仰起头来,一张细腻若凝脂的精致完美小脸,笑得很放肆,眼睛弯成了一线儿,嘴巴大张着,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极是神采飞扬,那顽皮,可爱的样子,令人有要伸手去摸一摸的冲动。 太后咳嗽了声,然后笑着说: “贤妃的舞别有新意,令人耳目一新。赫连公主的舞也很精彩,热情,奔放!两人不分上下,各有千秋呢。”她顿了顿,又再笑着说:“哀家看得还不过瘾,还想看。有了贤妃和赫连公主精彩的舞在前面,想必也没人能够超越了。这样吧,谁要表演一些特别的?” 楚明美转头望向夏依苏,脸上不禁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诡笑,忽然说: “县主,你不是会蝎尾鞭吗?而且你的蝎尾鞭还挥舞得不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用蝎尾鞭把我——”她顿了顿,大概觉得这事不大光彩,迟缓了一下,又再说:“把我……我的好几个丫鬟全部打到水池里去。县主,你的蝎尾鞭耍得这样好,无人能及,要不,你给大伙儿表演表演?” 靠啊!夏依苏想,她的蝎尾鞭哪里耍得无人能及了? 把楚明美和她几个丫鬟打到水池的时候,她一点也不会,胡乱挥舞的。如今会的也不过是皮毛,还是白莲奉元峻宇之命到夏府落梅院教她剑术的时候,缠了白莲顺便教的,不过是九流的水平,唬唬外人还行,遇到会家子,那就草鸡了。 楚明美的声音不大,但很多人都听到了。 太后也听到了,顿时到了兴致: “县主你会使蝎尾鞭?不错啊,名门小姐当中,很少人能有这个本事。县主,你给众人表演表演一下,我们大伙儿见识见识。” 楚家美捂嘴笑:: “县主,太后让你表演呢。” 众人都朝夏依苏看过来。 元峻宇坐在坐位里,事不关己地呷了一口酒。随后若无其事那样的抬起头来,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目光漫不经心地往楚明美一扫,俊美的脸上一如既往的仍挂着云淡风轻的浅笑,但一双眸子里,却有一种冰封般锐利的光,仿佛一柄雪亮的寒刀,直刺向楚明美。 他知道楚明美是故意的。她这样做,莫非是让赫连超注意到夏依苏,然后对夏依苏感兴趣。 楚明美没有看元峻宇——她哪里敢?她只是低头,若无其事那样拿了一块帕子,装模作样的沾沾嘴角。 第499章 男人中的男人3 但楚明美仍然感觉到元峻宇的一双眸子里的寒意,让她感到就像刺骨的寒风一样,直刺她的灵魂。 楚明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随即,她又硬下心来,想起太后对她说的那番话:“做人一定要心狠手辣,对阻碍自己发展和损害自己利益的人,不管是谁,该铲除的就必须要彻底铲除,不能留后患。要不,今日你对她心软了,明日遭殃的会是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明美想,她总得为自己着想是不是? 坐在男宾客席的的夏目南,稍稍的皱眉,不安地朝夏依苏看过去,像想起了什么,把目光转向太后。 只见太后气定神闲的笑着,眼睛里,却闪着一丝残忍。 夏目南明白了。 这是太后早就预谋的。为了达到自己目标,让楚明美嫁给元峻宇,成为元峻宇的正妃,太后不惜牺牲夏依苏,要把她远嫁到西域国去。 夏目南的目光又再望向元峻宇。 元峻宇显然已是怒极,目光冷凛地盯着楚明美看了好一会儿后,又再朝了太后看。太后老奸巨猾得很,不露声色,微笑着说: “县主,平日里你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怎么现在变得扭拧起来啦?” 夏依苏站了起来,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像是不懂太后和楚明美的阴谋似的,天真无邪那样,嘻嘻笑说: “太后,我不是扭拧,而是我身上没有蝎尾鞭,怎么表演?” 太后呵呵一笑: “哀家还以为是什么,不就是蝎尾鞭么?真是巧了,哀家身边有一个小侍女,最近鬼迷心窍了,居然也喜欢上耍蝎尾鞭,只是她挥舞得实在不怎么样,只能给哀家解解闷儿。上个月的时候,哀家高兴了,就心血来潮让人给她做了一条蝎尾鞭,如今她刚好也带上身上了。”她转头,对站在她身后一个小宫女说:“静儿,把你的蝎尾鞭给县主送过去。” 那个叫静儿的小宫女声音清脆: “是,太后。” 她拿了蝎尾鞭,走了过来,递到了夏依苏手中。 夏依苏大大方方接了,她笑着说: “让我表演蝎尾鞭没问题。不过我首先声明,我耍蝎尾鞭耍得不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拿来玩还可以,如果拿来与人对打,我可不是别人的对手。大家看看开心就行,可别见笑。” 太后笑,一副慈祥样子: “县主你就别谦虚了。表演一下,给我们大家见识见识。” 夏依苏吐吐舌头,极是调皮可爱: “好。” 她走到大殿中间去。此时的夏依苏,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灿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只听“呼”的一声,手中蝎尾鞭一抖,随即手腕一抬,蝎尾鞭顿时势挟劲风,在空中漫天飞舞,所到之处,“啪啪”有声,煞是好看,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赫连超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到身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兴致勃勃。他忽然歪头,对着赫连玥“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西域话,赫连玥眼睛盯着夏依苏看,扬声笑了起来,也回了赫连超几句“叽哩咕噜”的西域话。 夏目南去年跟楚凌天出征到西域国,在那儿大半年,懂一些西域国语言,刚好坐的位置距离他们近,因此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赫连超说的是:“这小姐很是特别,既有南元国女子的细腻温润,也有我们西域女子的豪迈奔放,我看上她了。”而赫连玥回答的说:“你看中她就追她!不管她是什么的女子,娶回我们西域国当皇后。” 夏目南忧心忡忡,朝大殿中夏依苏看过去。 夏依苏无知无觉的样子,她笑容满面,兴冲冲挥洒着蝎尾鞭。一根蝎尾鞭在手中,挥舞得“辟拍”“辟拍”直响,劈,扫,打,抽,提,拉,一个又一个优美动作,蝎尾鞭在空中圈出一个个鞭花。 一整套蝎尾鞭动作,从头到尾挥舞一遍后,夏依苏一声娇叫,终于停了下来。 太后满面笑容,直夸: “真不错。不愧是夏府的四小姐,陛下封的县主,到底与别家的小姐不相同,身上有一股英气,不错不错。” 这话,莫不是对赫连超说的。 赫连超微笑着,望向夏依苏,就在夏依苏转身,要回自己座位的那一刻,赫连超冷不防从他的座位上腾空而起,一个跳跃,“嗖”的一声,手身敏捷,动作快如闪电,瞬那间,人就到了夏依苏跟前。 夏依苏还来不及反应,赫连超以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的就夺去了她手中的蝎尾鞭。 只见赫连超拿着软蝎尾鞭,以了一个潇洒飘逸的动作,猛在甩起,“呼”的一声,软蝎尾鞭他手中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地飞舞起来。他挥舞的软蝎尾鞭,在手中虎虎生风,轻松,明快,行云流水般。 但在顷刻间,赫连超便扭转招式,随着身子的轻快灵活地飞跃,转动,手中的蝎尾鞭变得迅捷,生猛,精悍,以锐不可当之势。 此时众人眼中,看到的何止是一根蝎尾鞭,就像变幻出无数条蝎尾鞭,在空中漫天飞舞,发出一道道流光溢彩,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赫连超修长而强健有力的身姿,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洒脱,潇洒,浑身上下洋溢着的一种轻松优美的力量。 哇咔咔!高手,真是高手啊!夏依苏眼睛睁得大大的,同时嘴巴也张得大大的,羡慕得不得了。 突然,赫连超大吼一声,一个优美飘逸的大雁展翅,“嗖”的一声,身子腾空而起,手中的蝎尾鞭更是破空而出,随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前面摆设着雕花盘丝银烛台的铜柱子,给赫连超手中的蝎尾鞭一鞭过去,顿时折腰而倒。随即赫连超身子轻盈一闪,便徐徐收住蝎尾鞭,停了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 最先发出喝彩声的是夏依苏,她“噼哩叭啦”的鼓掌,一边大声嚷嚷说: “好!” 第500章 男人中的男人4 夏依苏一边鼓掌,一边吐吐舌头,嬉皮笑脸的说; “还好我聪明,刚才挺有自知知明的,首先声明了,我使蝎尾鞭使得不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嘻嘻,如今来了个高手,证明我刚才的话是正确的,要不,我这个丑出得可大了,简直——啊不,是完全,完全班门弄斧!” 赫连超直勾勾望向夏依苏,眼睛熠熠闪光。眼前这个女子,她的豁达,有趣,令他意外。 皇帝拍手笑: “真是好本事!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彩绝伦的蝎尾鞭!” 赫连玥的笑容灿烂,声音骄傲:“我大哥是我们西域国的神,相貌出众,武艺超群,在西域国无人能及!” 众人此时也反应过来,齐齐叫“好”。 赫连超微笑,把蝎尾鞭交回到夏依苏手中,视线落到她脸上,冷不防问:“县主,你贵夏?” 夏依苏落落大方:“对,我姓夏。” 赫连超瞅着她,又再问:“芳名呢?” 夏依苏说:“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 赫连超说:“夏依苏——真是好名字!” 夏依苏看上去心情很好,扮了个鬼脸,挤眉弄眼:“谢谢。嘻嘻——其实,我也觉得我这名字很好。”又再扮了个鬼脸,然后回到座位去了。 赫连超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用西域话对赫连玥说:“这个叫夏依苏的姑娘不错,我是喜欢上她了,越看越觉得她很好!” 赫连玥也用西域话说:“我也挺得她挺好,适合做你的皇后。” 夏目南在不远处听着,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朝元峻宇看过去,却看到他素手闲然地把弄着一只琉璃沉醉酒盏,视线也一直落到酒杯上,像是观察着杯中的酒的流动,脸色瞧上去很平静,挂着往常云淡风轻的浅笑,让人猜不到他心中的想法。但夏目南还是敏感的觉察出了这种平静下的一丝危险。 元峻明则望向夏依苏。 夏依苏看上去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下,有着一抹令人不易觉察的痛,但却被被他捕捉到眼内,这痛,也落到他心里。 元峻明叹息了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己,夏依苏这样做,也自有她的理由吧? 回到夏府。夏目南就到落梅院去找夏依苏,他忧心忡忡的说: “西域国皇帝这次到来,是要从我们南元国挑一个世家名门中的小姐和亲。今晚你的表现吸引他了,如果被他挑上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夏依苏眨眨眼睛,看上去挺喜悦: “真的?今晚我的表现真的吸引了西域国皇帝?” 夏目南点点头: “嗯。”他沉吟,脸色沉着,语气坚定:“妹妹,我会为你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冒死去求陛下,哪怕拚着这官儿掉了,我也不愿意让你嫁到西域国去受苦!” 夏依苏笑,安慰他: “大哥别这么说,如果我真的被西域国皇帝挑上了,嫁给他,不是做皇后吗?那只有享福的份,哪会受苦?” 夏目南意外,不可置信地说: “妹妹,你愿意嫁给西域国皇帝?那四殿下呢?你嫁给西域国皇帝,那四殿下怎么办?” 夏依苏耸耸肩: “他怎么办?他娶楚大小姐呗。这样不好吗?他娶了楚大小姐,太后也遂了心愿了,他也用不着左右为难。” 夏目南明白过来了: “原来今晚,你是故意的。” 夏依苏倒没有否认: “我是故意的,故意吸引西域国皇帝注意。”她说:“大哥,我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四殿下在一起有多艰辛,不是遇到这个绑架,就是遇到那个追杀,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跑出来,每次命都没了半条,我哪里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夏依苏心有余悸那样拍拍胸膛,又再说: “如果有的话,我还能不能逃出来?我这么年轻,花一样的美好年华,可不想早早就仙逝了。与其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如快刀斩乱麻,跟四殿下早断早好。” 夏依苏知道夏目南会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全告诉元峻宇,因此又再说: “反正男人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见不得四殿下是天下最好的!大哥,难道你没有发觉,那个西域国皇帝不错?是个挺优秀男人,男人中的男人!长得好,身材不错,武功高强,又是皇帝,如果他看中我了,那我嫁过去就是皇后了。哈哈哈,如果是这样,我就爽歪歪了。” 夏目南望向夏依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继而又想,也许是因为上次的惊吓,让她有了这个想法。 夏目南苦口婆心地劝: “依苏,你不知道,西域国的生活习俗和我们南元国的完全不同,吃的和住的都比较原始,三言两句不合,便是动刀子打架什么的。如果嫁到那儿,远离家人,语言不相通,受到排斥也少不了。就是当上皇后,日子也不那么容易过。” 夏依苏嘻嘻笑,很不以为然地说: “大哥你放心,我适应能力强着呢,去到哪儿都能快快乐乐过日子。而且,我是一个给别人欺负的人么?别人不被我欺负已是不错了。”她吐吐舌头,又再说:“大哥别担心啦,那个西域国皇帝不一定看中我啦,就是看中我,也是命中注定,逃脱不掉。大哥,很多事情,是操心不来,不如顺其自然好了。凡事多往好处想,尽量让自己适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来当被盖呗,大哥你说是不是?” 夏目南黯然,心中不是不难过的: “对不起妹妹,我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夏依苏摇头: “不,大哥,你对我很好。祖母对我也好,爹爹对我也好,大嫂对我也好,我回到夏府快两年了,家里人都对我很好,我没受什么苦,我过得很快乐,很开心,真的!大哥!” 老夫人站在外面,把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去参加宫中的宴会,可宴会上发生的事儿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听说夏目南回来后,就直接去了落梅院找夏依苏,她不顾夜深,自己身体不好,便赶来了,刚巧,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老夫人暗中点头。 到底夏依苏,还懂得为大局着想,愿意为夏家而委曲自己。 第501章 五毒差不多俱全1 夏梦嘉一大早就跑回夏府,跟二姨娘跑到夏梦琳的院子里探听情况,八卦八卦一下昨天晚上宫中宴会的事儿。 夏梦琳倒也老实,告诉她们说: “那个大漠皇帝不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糟老头子,他很年轻,而且长得很好看,嗯……他很高大,皮肤有点黑,可是……可是他长得真好看,不比楚三公子差……对了,他好像对四姐有那个意思。” 夏梦嘉一脸的嫉妒,悻悻的说: “到底四妹有什么好?这么多的男人喜欢她?”她又再好奇地问:“四殿下知道西域皇帝对四妹有那个意思不?” 夏梦琳说:“应该知道吧?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到西域皇帝对四姐笑了,四姐也回她一个笑,而且笑得很甜。” 二姨娘赶紧问:“那四殿下是什么反应?” 夏梦琳老老实实回答: “我没看,因为我当时只管望楚三公子了,没注意看四殿下是什么反应。”她低下头,自个儿小声嘟哝:“楚三公子好像很震惊,睁大着眼睛盯着四姐看,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他也不知道……” 二姨娘没好气,伸出手指头,狠狠地戳她的额头: “你这笨丫头也是,一点也不给我争气!你盯着楚三公子看什么?他虽然是楚大将军的儿子,可他到底是个庶子,在楚大将军府,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你呀你,怎么一点出息了也没有?” 夏梦嘉恐天下不乱,也加入战阵,指责夏梦琳: “对呀五妹,你也真是的!你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你应该涫涫四妹呀,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八殿下,这几个高贵的男人见到她都眉开眼笑,围了她转,如今来了个西域国皇帝,也被她吸引,你怎么就不学学她一丁半点本事?” 夏梦琳很委曲,哭丧着脸说: “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有什么法子?” 二姨娘又再戳她的额头,咬牙说: “你这个笨丫头,真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这么命苦,竟然生了你这个比猪还要蠢的笨丫头?” 夏梦嘉也附和说: “对对对,五妹你还真蠢!真是的,你应该想办法,如何去吸引西域皇帝呀。如果西域皇帝看中你,你就是西域皇后了,这样娘跟我都有面子是不是?”她很愦憾似的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嫁人了,要不,就没你这样窝囊废!”言下之意,如果她不嫁人,说不定她出手,就能把西域国皇帝勾,引过来。 二姨娘心情复杂。 一方面,西域皇帝没看中夏梦琳,是一件好事,这样夏梦琳就不用和亲远嫁到他国,想见上一面也见不着;另一方面,二姨娘虚荣心作怪,自己生的女儿真的这么差吗?为什么西域皇帝没看上她,看上夏依苏? 嫁到西域国去,是要当皇后的——皇后,那么耀眼的字眼!二姨娘想,如果自己有一个当皇后的女儿,自己有多威风!说不定,也能像二太太那样,自己可以封个平妻什么的。 夏梦嘉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语气说: “如果西域国皇帝真的看上四妹,她嫁到西域国去,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说那儿的风俗,男人死了,妻子得嫁给男人的弟弟,或是嫁给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做妻妾的嘛?那有多可怕!” 正说着,一个丫头兴冲冲走了过来: “二姨娘,三小姐五小姐,西域国的公主来了,她到我们夏府来了,如今在大厅里呢。老夫人二太太少夫人都在那儿陪着她。” 赫连玥还真来了,她到了夏府找夏依苏。 夏府上下的人都轰动了。 二姨娘一听说,赶紧跑去大厅看热闹。这种事儿夏梦嘉哪里肯错过,也跟了二姨娘屁股后面跑去。 待看到赫连玥,二姨娘的眼睛都直了,偷偷寻夏梦嘉说:“这西域国的公主,长得跟我们南元国的姑娘有些不同,皮肤是黑点,可真是美,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就像画上的美人一样!” 夏梦嘉也悄声的说:“听说她的皇帝哥哥长很也好。” 二姨娘奇怪:“她的皇帝哥哥为什么没来?” 夏梦嘉说;“我哪里知道?我还奇怪呢,他为什么没来?” 老夫人大病初愈,精神有些不大好,但她还强撑着,到大厅里接待赫连玥——说到底,她也是好奇心。安福公主是老夫人的堂姑姑,而赫连玥,是安福公主的孙女,按辈份,老夫人还是赫连玥的长辈——但这些,老夫人只是埋在心底里,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丁云豪知,当然,夏依苏也知。 二太太和朱晓庄也在,她们热心款待赫连玥。 让丫鬟捧上茶,还有捧上了各种可口的糕点。西域人说话比较直接,赫连玥茶没喝,糕点没吃,坐了一下,便张望,嚷嚷说: “县主呢?我们是来找你们家的县主的!” 老夫人微笑: “已吩咐人把她叫来了。赫连公主稍等,她很快便会来。” 等了一会儿,赫连玥不耐烦了,又再嚷嚷: “怎么这么久了,县主还没出来?难道不愿意看到我么?” 二姨娘拿着帕子,沾着嘴角笑: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四小姐的脾性——”看到老夫人目光严厉的朝她扫过来,二姨娘连忙改口:“县主自然是愿意见到赫连公主。她在精心打扮呢,肯定要打扮得美美的才能出来见你了,赫连公主你说是不是?” 赫连玥说:“县主就是不打扮,也美若天仙了。”她指了指二姨娘身边涂上了厚厚脂粉的夏梦嘉,口无遮拦的说:“哪像这位小姐,脸上涂的脂粉再多,也是丑人一个。” 二姨娘笑容僵在脸上,心中恼怒,却发作不得。 夏梦嘉则一张脸变成了茄子色,就像给赫连玥甩了一记耳光似的,悲忿交加。她哪里丑啦? 素不知,赫连玥嘴里的“丑”,并不是指相貌,而是指她矫揉造作,扭捏作态,豪爽直率的赫连玥,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 夏依苏终于来了。 第502章 五毒差不多俱全2 夏依苏倒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玫瑰红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淡彩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更显了身段窈窕,气若幽兰。 耳旁坠着一对镶着红宝的耳坠,一支玉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插着精致的蝴蝶钗。黛眉轻点,胭脂淡抹,一张小脸娇美得像了三月里的水润桃花。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美到了极致。 赫连玥远远见到她,顿时冲了上前,拉着她的手笑着说: “县主你来了啊?我都等你好久了。”又再说:“县主,你看那面的天气多好,我初次到你们南元国,想欣赏你们南元国的好风光,见识一下风土人情,可我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人陪我逛逛,忽然想到了你。县主,你陪我到外面去逛逛吧。” 夏依苏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笑:“赫连公主是我们南元国的客人,,你就尽地主之谊,陪赫连公主去逛逛吧。” 夏依苏说:“是,祖母。” 赫连玥喜悦:“县主,那我们快走。” 朱晓庄不放心:“祖母,是不是要多找两个人陪着四妹?目南上朝去了,可他有好几个随从没跟着,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叫上两个陪四妹吧。” 夏目南的随从,个个都是武功不凡, 老夫人自然懂得朱晓庄的意思,笑着说:“不用,让紫烟和香阳这两个丫头跟着就好。” 香阳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雪影死后,朱晓庄觉得落梅院的人太少了,有些冷清,一下子就派了三个能干且聪明伶俐的小丫鬟过来伺候夏依苏,香阳是其中之一。 赫连玥拉着夏依苏,一阵风的走了。 两人离开后,二姨娘试探那样对老夫人笑着说: “那西域皇帝是不是看上我们家的四小姐了?所以一大早的就赶他妹妹过来,说不定那西域皇帝就在外面等着。老夫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呀,我们夏府,二十多年前出了一个贤妃娘娘,五年前又了一个晋沼国王妃,如今要出一个西域皇后了。” 老夫人瞥她一眼,冷着脸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为哑巴!”她板着脸,厉声教训:“说话疯疯癫癫的,也不经头脑!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怎么没个分寸?这些话,传了出去,给落下把柄,陛下怪罪下来,你不要脑袋我还要呢。” 二姨娘讪讪的住了嘴。 夏依苏随着赫连玥走出大将军府门口。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豪华马车,这时候驶了过来,停在她们跟前。赫连玥笑着说: “县主,请。” 夏依苏落落大方坐上去。上去后夏依苏才发觉,马车上面坐着一个穿着便服的男子,三十岁刚出头的年龄,高大强壮的身形,古铜色的肤色,如工笔细琢完美精致的五官,目光凛凛,眼神锐利,不怒而威风,不是西域国的皇帝赫连超,又是谁? 其实夏依苏早就猜到了,但她装笨,小脸上很适时的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说:“原来陛下在这儿!小女儿见过陛下。” 赫连超一笑:“县主不必多礼。朕不请自来,惊吓了县主,还请县主见谅。” 夏依苏嫣然:“没受到惊吓,只是有些惊讶。” 赫连超说:“朕昨晚见到县主,便有一见如故之感,心中念念不忘,故此一大早,就让玥儿上门把县主请出来。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让县主陪着朕逛一下你们南元国的京城,朕也想着多点和县主相处,彼此了解。” 赫连玥也坐上马车。 紫烟香阳和赫连玥的几个丫鬟乘坐另外一辆马车。 马车朝闹市区驶去。一路上,赫连玥不时伸头在窗口张望,嘴里啧啧有声:“你们南元国的京城真热闹,什么都有,布匹店,店杂货,典当店,茶楼……哎,还有卖糖葫芦的小摊,有卖煎饼的小摊,那边还有卖古玩的,卖瓷器的,卖字画的……真是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夏依苏好奇:“你们西域国没有这些么?” 赫连玥惆怅:“有。但没有这儿的热闹和繁华。” 夏依苏笑:“但你们有美丽的大草原,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成群的马,牛,羊,骆驼。坐在毡帐内,食肉饮酪,好不快活自在。” 赫连玥有些意外:“你喜欢这样的生活?”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这样的日子,我只是想像,喜欢不喜欢,过了才知道。如果能够自由自在,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赫连超看她,只是微笑。 这个女子,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有趣。 马车在一个繁华地地方停了下来,赫连超掀开马车帘子,首先跳了下去。然后他站在下面,伸手,先是把赫连玥搀扶下车,接着,又再搀扶夏依苏。 这人虽然是皇帝,堂堂的一国之君,却挺有绅士风度。 夏依苏对他的好感顿时大增。 那边的紫烟香阳和赫连玥的几个丫鬟也下了马车,走了过来。赫连玥皱了皱眉,冲了她们一挥手说: “你们呆在这儿不要跟着去了,又不是去打架,人越多越好。不过是逛个街而已,哪里用得着前呼后拥?人太多,无故的引人侧目,一点也不好玩!” 紫烟香阳不安,望向夏依苏,夏依苏笑着点一下头。于是她们俩人就立在原地,没跟夏依苏一道。 其实,就是没前呼后拥,也引人侧目。 赫连超和赫连玥虽然穿了南元人的衣服,打扮成南元人的样子,可明眼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不是南元人。 外国人在南元国,这本来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南元国地域博大,国富民安,与周边国家在经济和文化上交流非常频繁,外国人在南元国可以享受着开放与平等民族政策带来的自由生活,因此在南元国,特别是京城,随处可见外国人出入。 赫连超和赫连玥之所以引人侧目,是因为他们长得太出色,走到哪儿都引来了惊艳的目光。 第503章 五毒差不多俱全3 远远的,有六个穿便衣的深眼窝高鼻梁的高大男子,亦步亦趋跟随着他们——那是赫连超的贴身侍卫。 众人一路逛去。 在一个卖小工艺品的小铺子。赫连玥挑了好一会儿后,挑中了一个象牙雕花的手镯,兴致勃勃带着光滑的手腕上,高高的把手腕抬起来,左瞅右瞅,一个劲的问夏依苏:“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夏依苏笑:“好看。” 赫连超掏钱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赫连玥一个,夏依苏一个。夏依苏接过,笑着说:“谢谢。”一副喜滋滋的样子,戴在手腕上。 赫连玥看到夏依苏另外手腕上戴着一串用天然紫色老藤雕刻而成梅花手链,随口说:“县主,你这只手链真奇特,在哪儿买的?我也买一串。” 夏依苏回答得太快:“别人送的。” 赫连超一双深邃的眼睛看过来,有点意味深长:“男人送的?” 夏依苏连忙说:“不,女人送的。”男人送的,和女人送的,含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夏依苏没有蠢到这地步,会老老实实说,是元峻宇送的。 众人又再去看看古玩,瓷器,字画。 赫连玥不喜欢这些玩儿,用了很不以为然的语气,对夏依苏说:“你们南元国的女子,个个都争着要做才女,好像不精通琴棋书画,就不是高贵女子似的。县主,你是不是也喜欢琴棋书画?” 夏依苏说:“不,我是例外。别说精通琴棋书画,就是皮毛也不懂。” 赫连玥的问题多多:“为什么?” 夏依苏回答得很直截了当:“因为我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玩儿!” 赫连玥又再问:“那你喜欢些什么?” 夏依苏答:“喜欢吃喝玩乐。” 赫连玥“哈哈”大笑,上前给她一个热情洋溢的大拥抱,乐不可支地说:“县主,我喜欢你这性子!告诉你,我也不喜欢琴棋书画,我只喜欢吃喝玩乐。” 夏依苏朝她挤眉弄眼:“看来我们是臭味相投。” 赫连玥又再“哈哈”大笑,边笑边用西域国的语言说:“大哥你看到没有?县主真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人!不管你有没有喜欢她,总之,我是喜欢上她了!” 赫连超一笑,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 夏依苏想也没想,用了同样的语言跟赫连玥说:“赫连公主,你也很有趣,我也喜欢上你了。” 说完后,不光是赫连超赫连玥兄妹俩,就是夏依苏也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咦?这就是西域国的语言? 她之所以会说这语言。是因为她奶奶——二十一世纪的奶奶。她爷爷年轻时候,随着上山下乡的时代潮流到新疆的某一个牧场插队,与从小生活在新疆的奶奶一见钟情,之后两人相恋,结婚,生子。 再之后,奶奶随着爷爷离开了新城,回到了a城生活。 奶奶的一口乡音,几十年如一日,都没法改。夏依苏从小耳濡目染,也跟着奶奶说得一口流利的新疆话。想不到奶奶说的这种新疆话,正是几百年前,或一千年前,或几千年前,西域国的人语的语言。 赫连玥睁大眼睛: “县主,你为什么会说西域国的话?”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随即说: “呃,我……我不是在京城长大,我以前生活在南城,一个叫梅林山庄的地方,从小伺候我的一位老妈妈,她是你们西域国的人,我听她说多了,所以就会。”梅林山庄因为一场特大火灾,能逃生出来的人不多,反正胡说八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果然,赫连玥信了,一拍手笑着说: “你会我们西域国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她又再问:“县主,你会骑马不?” 夏依苏很得意,嘻嘻笑说: “会,而且我骑得不错。” 赫连玥更是大喜: “我们西域国的人,是从小骑在马背上的,全国上下无论男女老少都习惯于马背上的生活。县主你会骑马,那是最好不过。”——这话,说得好像夏依苏是西域国皇后唯一人选似的。 从字画店出来,众人又一直往前走。走了没多远,看到一家卖豆腐脑的店铺。从对面走来两个男子,只听其中一个男子说: “王兄,我们去吃豆腐脑。这家豆腐脑,在京城很有名气,色白软嫩,脑嫩而不散,鲜香可口,味道堪称一绝。” 另外一个男子说: “上个月我在这儿吃过一次,味儿真是不错。你这一说,我还真的想吃了。走,我们去吃豆腐脑去。” 赫连玥听到他们这么一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说:“大哥,县主,你们听到没有?这家豆腐脑在京城很有名气呢,我们也去试试。” 众人走了过去。 刚刚走近那家卖豆腐脑的店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嚷嚷声: “掌柜,难道你的狗眼是瞎的吗?本公子来了这么久,你没看到么?你再不把豆腐脑给本公子端过来,小心本公子把你这铺子砸了。” “邓公子,不……不好意思。卖豆腐脑,刚……刚刚卖完了。邓公子,你再等会……等会新鲜的卖豆腐脑就做好了。” “什么?豆腐脑卖完了?” “邓公子,不……不好意思。” “掌柜这个乌鱼王八蛋,本公子来的时候明明还有豆腐脑的,居然找死,卖给别人没卖给本公子!你欺负本公子是不是?” “小人冤枉啊,小人不是没卖豆腐脑给邓公子,而是刚才客人多,那些客人比邓公子早到,小人没注意到邓公子。” “没注意到本公子?你是装作没注意的吧?本公子没来的时候你没卖完,本公子来了你就说卖完了。你说,不是欺负本公子是什么?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也不是好欺负的,惹了本公子不高兴,本公子照样会把你的铺子砸个稀巴烂。” “邓公子,不可——” 这个口口声声自称自己为“本公子”的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一身华服,皮肤白净,五官清秀,但却一副街头恶霸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他身边的几个随从,狐假虎威,杀气腾腾的瞪着掌柜,一副时刻准备着要砸铺子的架势。 第504章 五毒差不多俱全4 周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夏依苏注意到这邓公子的右手上,少了两根手指。这邓公子哥儿,是头脑简单,敢想敢干,做事张扬的邓尔康。上次因为不知天高地厚,带人闹了缘聚阁,结果被元倾城落令红浩把他两根手指头削下来,还赔上了父亲投资舅舅开的迎福楼酒店。 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再闹事来了。邓尔康气势汹汹,指了掌柜的鼻子,很嚣张地说: “今天本公子不把你的铺子砸了,本公子就不姓邓!” 掌柜一脸的惶恐,战战兢兢央求: “邓公子,不……不可……” 夏依苏站在看热闹的观众群中,伸长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个时候不禁发出“扑哧”一声笑,然后像是自言自语那样的说: “什么叫做狗改不了吃屎?这便是了。” 声音虽轻,但还是清清楚楚落到了邓尔康的耳中。邓尔康恼怒,转过头来瞪夏依苏,一边大声骂: “狗崽子乌鱼王八蛋,敢取笑本公子,不要狗命了是不是——”待看清楚夏依苏的相貌后,顿时止了嘴。 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连忙眼睛一溜,往夏依苏身边张望,没有看到元峻宇的影子,略略松了一口气。但一转眼,看到夏依苏身边精光慑人不怒而威的赫连超,邓尔康又再不安起来。这人,不但高大威猛,气场还挺强大,丝毫不比元峻宇差,看来也不是个寻常之人。 邓尔康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乱来。 一时之间,他像泄了气的气球,刚才的趾高气扬没了踪影。可邓尔康又不甘,强撑着,纸老虎的架势,对掌柜狠狠的说: “乌龟王八蛋,你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场吗?本公子的姑姑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本公子的亲姐姐是当今的太子妃,得罪了本公子,就等于得罪了她们,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斩下来!” 掌柜更是吓得诚惶诚恐,几乎没给跪下来,哆嗦着说: “请……请邓公子,高……高抬贵手,放……放过小人这一回!” 邓尔康“哼”了声: “本公子大人自有大量,今日且放过你!乌龟王八蛋,你也别太得意,下次本公子再来的时候,再敢惹本公子不高兴,本公子不把你的铺子砸了,本公子就不姓邓!”随即他一挥手,对他的随从道:“我们走!” 他的随从懵了,面面相觑,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肯放过掌柜一马。其中一个随从不甘心,叫了声: “主子——” 结果话音还没落,邓尔康就冲过去甩他一记耳光,骂:“狗奴才,叫你走就走,这么多废话!” 于是几个随从跟着邓尔康,一言不发的走了。 掌柜松了一口气。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赫连玥睁大一双眼睛,看得不明不白,连续“咦”了好几声后,很纳闷的问:“刚才那人怎么啦?刚刚还是气焰嚣张,可骂着骂着,就像泄了气那样。如今就悻悻的走了,到底为什么?” 夏依苏眨眨眼睛,装傻:“是啊,那人好生奇怪,你说,是不是有毛病?” 赫连玥一甩头:“算了,我们不要再说他,那小子,我一看就觉得讨厌,恨不得想上前甩他两记耳光!看来豆腐脑没得吃了。我们再周围逛逛去。” 夏依苏说:“好。” 这事,蒙得过赫连玥,可蒙不过赫连超的一双眼睛。他望向夏依苏的目光,愈发幽深起来。 那边喧嚣嘈杂,一声锣,一声鼓。 赫连玥小孩子心性,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张望,一边嚷嚷道:“大哥,县主,你们快看,那边围了很多人,一定有什么好看,我们也要过去看看!” 说完后,赫连玥便赶紧朝那边凑过去。 赫连超和夏依苏也走了过去。 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牵着着一大两小三只猴子在表演。猴子脖子上套着绳子,听着中年男子指令做各种动作,翻筋斗,倒立,拱手作揖,顶砖头,爬竹竿…… 一系列动作做完毕后,中年男子便宜抱拳,向看热闹的人朗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今日在下带着两个幼女初到贵宝地,因身已无盘缠,故在此卖艺,望各位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啦!先谢过了……” 两个小女孩也乖巧,各拿着一个破碗,笑容满面向围观人群中讨银子。 夏依苏也掏出一些碎银子,往一个女孩子的破碗子放下去。 一抬眼,她无意中和相隔不远的一个人目光相遇了。那人,瘦高的个子,二十岁左右的年龄,板着一张脸,神情肃穆,不苟言笑,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强悍与冷峻……靠啊,是白鹏这家伙。 他在这儿干嘛? 夏依苏吓得像什么似的,眼珠子赶紧往周围一溜,还好,只有白鹏,元峻宇没影儿。她赶紧把头一缩,低声对赫连玥: “我们走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鞋底抹油要溜走。偏偏这个时候白鹏朝夏依苏看了过来,脸上还是一点笑容也没有,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县主,原来你在这儿啊?真是巧!” 夏依苏只好乖乖站住,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是啊,白鹏哥,我在这儿,真的是巧!” 丫的,京城那么大,人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倒霉?和赫连超和赫连玥出来逛街,竟然会遇到白鹏!夏依苏不是不心虚的,想着,白鹏这家伙也是,不好好待在元峻宇的身边,保护元峻宇,跑来这儿看什么耍猴子? 真是的! 夏依苏心中诅咒的当儿,又再想,还好只是遇到白鹏这家伙,如果遇到元峻宇,那就惨了。元峻宇这人太聪明,不用说些什么,看到她跟赫连超在一起,肯定猜出是什么回事。 夏依苏结结巴巴的说: “白鹏哥,你……你慢慢欣赏欣赏耍猴子表演,我……我们还有事,先……先走一步先。” 第505章 五毒差不多俱全5 说完后,夏依苏拉了一脸莫明其妙的赫连玥,慌慌张张的挤出了人群。赫连超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不禁多看了白鹏两眼,神情若有所思,不过他倒问为什么,便大踏步随着她们走了。 那六个穿便衣的深眼窝高鼻梁的高大男子,远远的,不着痕迹亦步亦趋跟随着。 夏依苏像丧家之犬那样,几乎是小跑着的急步地走着。赫连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能的跟在她身边。也几乎是小跑着急步走。 她一边连声问:“县主,怎么啦?那人是谁?你脸色都变了。” 夏依苏顾不了回来答,急步地走了好一会儿后,看到前面有一个偏僻的几乎没有什么人的小胡同,赶紧拐了进去。赫连玥怔了一下,也跟着走进去了。赫连超心中疑惑,却一脸淡定,也随着她们身后跟上。 七拐八弯的走了好一会儿,估计没什么问题了,夏依苏终于停下脚步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的说: “吓死我了!还好我聪明,逃得掉。” 赫连玥不明白,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 “县主,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谁?你怎么怕成这样?” 夏依苏支支吾吾说: “他……他……呃,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赫连玥好奇,同时不服气: “他真的很厉害?就是厉害又怎么啦?见不得光天化日之下会欺负你!而且我大哥在旁边,你怕什么?我大哥可以保护你。” 夏依苏又再支支吾吾说: “不是他厉害啦,是……是他主子……厉害!” 赫连超的目光,却盯着夏依苏身后看,他微笑着说: “县主,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人,他——” 夏依苏心惊胆战,连忙问: “他……他怎么啦?” 赫连超脸不改,色不变,淡然说: “他已经跟过来了,就在你身后。” 夏依苏吓得够呛,几乎没要屁滚尿流,赶紧回头张望。白鹏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冷着一张脸,交加着双臂,气定神闲的站在她身后。夏依苏魂飞魄散地睁大眼睛,很惊悚的发出一声尖叫: “啊——” 白鹏冷酷的脸,不禁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再面无表情,冷着脸,明知故问: “县主你怎么啦?” 夏依苏搭拉着脑袋,哭丧着脸说: “白鹏哥,大街上那么多人,年轻又美貌如花的女子多如牛毛,闭上眼睛随便抓一个,只要是女的,相貌身材都不比我差,你干嘛没向她们抛媚眼什么的?干嘛老是阴魂不散的盯着我不放?” 白鹏声音冷冰冰的说:“因为主子没令我向她们抛媚眼什么的。” 夏依苏又再哭丧着脸问:“那你主子令你阴魂不散的盯着我不放?” 白鹏不答反问:“县主你说呢?” 夏依苏嘟哝:“我怎么知道?你家主子做事出其不意,花样特别的多,我怎么知道他这次又想搞些什么鬼?” 赫连玥睁大眼睛,瞧瞧白鹏,又再看看夏依苏,忍不住用了西域语问:“县主,他的主子是谁?” 夏依苏用西域语答:“是四殿下。” 赫连玥一听到“四殿下”三个字,眼睛顿时一亮:“县主,他的主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人,就是四殿下?” 夏依苏说:“嗯。” 赫连超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这事,把四殿下也扯进来了。看来这个夏依苏,可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子。 白鹏这时转头,抱拳对赫连超说:“陛下,我家主子四殿下有心要结交,在和乐楼设了宴席,不知陛下可否愿意赏光?” 赫连超朗声一笑,很爽快地说:“之前本王就听说过四殿下是南元国出类拔萃的人物,早就有心想要结识。如今正好,本王求之不得。” 夏依苏眼珠子一溜,连忙说:“殿下和四殿下的宴席,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呃,我一个小女子,是个多余的人,就不跟去和乐楼了。我……我自个儿回夏府去。你们……呃,你们慢聊哈。” 鞋底抹油,拔腿要走。 白鹏已快步走过来,一下子就拦在夏依苏跟前,他脸上依旧一点笑容也没有,声音还是冷冰冰:“县主,主子没说要让你自个儿回夏府去。” 夏依苏恼羞成怒,腰一叉,眼睛一瞪,像个泼妇般,耍赖的功夫都使出来了,嚷嚷说:“要你管?” 白鹏说:“主子的命令,我绝对执行!” 夏依苏斜了眼睛,“哼”了声:“你家主子叫你吃屎你也吃?” 白鹏回答得很果断:“吃!” 夏依苏给他翻了一个白眼,又再气势汹汹问:“那你家的主子叫你去死你也去死?” 白鹏的回答很是斩钉截铁:“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主子让我去死,我肯定会去死!” 夏依苏没辙。心中一急,更强大的撒赖功夫便出来了,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一脸的痛苦,捂着肚子,不停呻,吟:“哎哟哎哟,我肚子痛,痛得厉害。我……我要回夏府去找茅房。” 白鹏板着脸孔,不为所动:“不行!县主,主子没说让你回夏府去找茅房,所以你非要跟我到和乐楼不可。”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还适度带着哭腔:“白鹏哥,我不想见到四殿下,我不见行不行?” 白鹏冷血无情,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不行!” 夏依苏不甘心,又再继续央求:“白鹏哥,我求求你啦,放过我一马,可好?我求求你了,白鹏哥,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白鹏还是冷冷:“不行!” 夏依苏气死。白鹏这家伙,软硬不吃,装可怜也是白装,他眼里只有元峻宇,对元峻宇唯命是从,其余的人从不放在眼内。夏依苏索性不装了,形象也不顾了,回复泼妇回色,双手叉着腰,咬牙切齿的说: “喂,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作为一个男人,难道怜香惜玉一下下,会死呀?真是的!” 第506章 五毒差不多俱全6 白鹏忍笑,忍得好不辛苦,好不容易才把脸孔重新板回来: “主子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去,让我把你击昏了,把你扛了去!主子还说,无论如何,待会儿你一定要出现在和乐楼,生要见你的人,死要见到你的尸!” 靠!就懂得拿这个来吓她。 夏依苏无奈,咬了咬牙,用了“风萧萧兮水易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视死如归的勇气,很勇敢地把胸一挺。 她问:“干嘛要去和乐楼?难道没有别的酒楼了吗?” 白鹏回答:“主子说,因为和乐楼是自家人开的。给自家人赚钱,总比给别人赚钱的好。” 呸,谁跟元峻宇是自家人? 此时,夏依苏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心里想,去见元峻宇又怎么啦?他总见不得会杀了她吧?这事,迟早要面对的是不是?晚面对,不如早面对。反正,她是绝对,绝对,不能够嫁给元峻宇的,让他死这心罢。 赫连超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赫连玥一脸的疑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张张嘴,几次插嘴想要问些什么,赫连超向她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别说话。 赫连玥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不出声了。 众人随了白鹏,到了和乐楼。 夏目北在,他站在门口笑脸相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殷勤地说:“欢迎各位光临,各位里面请。” 夏依苏伸头一张望,纳闷的说:“怎么你在这儿?楚家浩呢?他不在?” 夏目北嘻嘻笑说:“这家伙忽然说不舒服,然后走了。” 夏依苏问:“他怎么啦?病了?” 夏目北说:“没病,他是心不舒服而已。” 夏依苏问:“心不舒服?他干嘛心不舒服?” 夏目北看了她一眼,随即走近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妹妹,你自己的事一大箩都没处理好!真服了你,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在短短的时间内,连夏目北这家伙都知道了夏依苏背叛元峻宇 夏依苏嘀咕:“就是自己的事一大箩没处理好,所以才有心情管理别人的闲事,这样可以分散精力出来麻痹自己。” 夏目北说:“何苦呢?” 夏依苏不吭声。 他懂得屁。 走进了和乐楼。此时是大白天,又不是吃饭时间,却是坐着不少客人,或吃饭喝酒,或喝茶吃点心,或聊天,或看表演。 戏台上,有乐师在拨弄着琴弦,琴声悠扬,浓浓的抒情,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无边的寂寞,听着听着,就感觉到秋风扫落叶般,所过之处,风沙千里,落叶四散,却也是无声无息,风过无痕。 有一个蒙着一层粉色面纱女子在跳舞,跳得很惹火。 她疯狂地舞动着自己,舞态柔媚,步法婀娜款摆,扭胯,捻步,抖肩,粉色的衣裙疯狂地飘舞着,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蝴蝶,那么忧伤,那么绝望。 夏依苏看过去,不禁低呼一声。 虽然跳舞的女子蒙着一层粉色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哀怨绝望的眼睛,但夏依苏还是把她认了出来,她是元绿娅,她在戏台上,一个人落寞地跳伦巴。 楚家浩不舒服而离开,是不是因为元绿娅的到来?而元绿娅,那么落寞,那么哀伤,那么绝望,是不是因为楚家浩? 赫连玥什么都好奇,东张西望,笑逐颜开地说: “哇,你们南元国的京城真是热闹繁华,好多东西我们西域国都没有。我还真的爱上这儿了,不想回去了。” 夏依苏还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不想回去就不回呗。在我们南元国找一个男人,嫁了,这样你就可以长长久久留在我们南元国了。” 赫连玥拍着手,口没遮拦地说: “我还真有此意。你们南元国的男人,很多是长得好看的,像四殿下。昨天晚上我一见到他,心便被吸引了。后来我找人打听,他还没成亲呢。”大部分的西域人说话都很直接,没有那么多的弯弯曲曲的肠子,赫连玥又很率真,又再说:“不但四殿下还没有成亲,五殿下,六殿下,七殿下,八殿下他们都没有成亲。我觉得他们都很好,只是我对四殿下,特别特别的有兴趣。” 夏依苏说:“你对他有兴趣,你就找机会,向他施展魅力呗。” 赫连玥问:“县主,你知不知道四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夏依苏想了一下:“喜欢长得漂亮的——呃还有,性子比较倔的,说话做事不知天高地厚,不顾后果,偶尔会闯些祸闹点事的……”说着说着,无端的就脸红了起来,赶紧住了嘴——哎呀呀,这些,不正是她的写照嘛? 走在前面的白鹏,这个时候忽然转过头来看她一眼,一双冷酷的眼睛意味深长,像在说:亏你还知道。 赫连超一直微笑着,并不多话。 他的性子与元倾落性子有些像。都是喜怒哀乐不露声色的人,让人无法猜出得出他想些什么。 夏目北带路,上了二楼,往左走,到了一间装饰豪华的雅间。 此时元峻宇正神态慵懒的坐在里面,他前面的桌子上摆着各类的时令水果,还有干果,各式小点心。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书看,时不时挑了一两颗干果扔到嘴里,那样子,有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听到脚步声,他起来头。 白鹏走了过去说:“主子,陛下来了。” 元峻宇放下书,很优雅地站了起来,云淡风轻的浅笑着,抱拳,不亢不卑道:“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赫连超抱拳笑:“四殿下客气了。” 元峻宇风度翩翩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陛下请坐。赫连公主请坐。”转眼望向夏依苏,脸上犹自带着浅浅笑意,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模样,他殷勤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依苏,来,你到这边来坐。” “依苏”两个字,叫得好不亲切。 第507章 五毒差不多俱全7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过去,一屁股的坐下了。 因为心虚,她不敢看元峻宇,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偷偷瞄着他。元峻宇那俊美的一张脸仍然挂着云淡风轻的浅笑,看不出喜怒哀乐,更猜不出他此时心中一点半点的想法。夏依苏鬼鬼祟祟的瞄着瞄着,无意中一转眼,看到坐在她对面的赫连超正注视着她,目光中带着一抹探究的意味,像是饶有兴趣。 看到夏依苏看他了,赫连超对她咧嘴一笑。 这笑,意味深长。 夏依苏只觉得尴尬万分,脸红耳赤的赶紧把目光移开了去。他到底,看出了些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能出什么乱子,要不,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身边的元峻宇,忽然转过头来,瞥了夏依苏一眼。 夏依苏给他这么一瞥,顿时如惊弓之鸟,很窝囊废的一哆嗦,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敢鬼鬼祟祟的把目光瞄来又瞄去。 赫连玥坐在元峻宇的对面。 此时的元峻宇,一乌黑的头发束着一个白色玉冠,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纱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腰束金玉大带,系着一个精致的鸳鸯络子玉佩。修长俊秀的身段,宽肩,细腰,长腿。一双细长迷人的桃花眼,鼻子高挺英气,嘴唇有些薄,五官精致,完美,妖魅。 赫连玥的目光移不开去。 她问:“四殿下,怎么会这么巧,你的属下会在大街头遇到我们?” 元峻宇一笑:“不是有句话说,无巧不成书么?” 赫连玥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很直率地说:“我怎么感觉不是无巧不成书,而是你的属下有意跟踪我们?” 元峻宇大方得很,倒没有否认:“也可以这么说。” 赫连玥问:“为什么?” 元峻宇又一笑:“因为我想找个机会,结识陛下和赫连公主你。” 赫连玥很高兴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起来。 夏目北带众人上来后,便下去了,吩咐小二上菜。 小二很快捧来了食物。有用虾仁摆成灯笼图案,用生虾制成的光明虾炙;有用羊,猪,牛,熊,鹿这五种动物肉细切成丝,生腌成脍,再拼制成花色五生冷盘;有用羊肉,羊肠,羊内脏缠豆苗制作的格食;有用奶油与血块制成的红罗丁冷盘;有用羊奶烧整条鱼的乳酿鱼;有用何首乌,鹿血,鹿筋配制成的甘露羹。 点心有巨胜奴,贵妃红,鱼子酱夹饼,金银夹花平截,鸭鸭花汤饼。 没一会儿工夫,摆满了一桌子。 赫连超说着些客套话,笑着说:“承蒙四殿下的盛情款待,本王不胜感激,真是三生有幸啊!” 元峻宇微微一笑:“陛下和赫连公主肯赏光,我也是三生有幸呢。” 西域有喝酒是有名的豪爽。赫连超嫌杯子小,拿过一只碗,倒了满满一碗酒,随后站了起来道:“四殿下,认识你这个朋友本王很开心。四殿下,本王敬你一碗酒。”说完后一昂头,把酒一干而尽。 元峻宇站了起来,也倒了一碗酒,也笑着干了。 赫连玥望着元峻宇,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也站了起来,豪气万丈的倒了一碗酒,声音清脆:“四殿下,我也敬你一碗酒。” 也仰头,很豪迈地把酒干了。 看到众人都站了起来,夏依苏只得也跟着站了起来。她酒量有限,可不敢学了他们,只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的酒,不好意思的讪讪说: “我也敬你们!不过我喝不了酒,会醉的,所以就喝少一点。” 夏依苏拿起酒杯,还来不及喝,身边的元峻宇已冷不防伸手过来,把酒杯夺了过去。他眉峰一挑,温和地浅笑着,轻声说: “知道自己喝不了酒还要喝?我帮你喝好了。” 抬头,把酒一喝而干了。 夏依苏微微红了脸。 元峻宇这样子,也太暧,昧了。好像巴不得向人宣布,她是他的女人一样!坐了下来后。元峻宇意犹未尽,继续把和夏依苏的暧,昧发扬光大,不停地给她挟菜,嗓音透着几分慵懒,却是很温柔,轻轻的说: “依苏你太瘦了,多吃些。长得白白胖胖的,这才人见人爱。” 呸!人见人爱! 夏依苏此刻,只是希望赫连超能爱上她,然后把她娶了,带她去西域国,仅仅如此而已。看到元峻宇不停地制造暧,昧气氛,不停地给自己挟菜,夏依苏转过头去,也热情如火的给赫连超挟菜,脸上绽着甜美的笑容,声音娇滴滴: “陛下,刚才逛了大半天的街,是不是饿了?你多吃些,这样才有力气。对了陛下,以后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可以陪你逛街,逛多久都行。” 元峻宇又再把甘露羹拿到夏依苏跟前,声音更是温柔: “依苏,这个甘露羹你要多喝些,是用何首乌,鹿血,鹿筋配制成。多喝些,头发会更黑,更明亮。” 夏依苏把甘露羹又再转到赫连超跟前,她脸上的笑容更是甜美,声音更是娇滴滴: “陛下这个甘露羹你要多喝些,是用何首乌,鹿血,鹿筋配制成。多喝些,你会更黑,更明亮。” 赫连超忍俊不禁,忍不住笑着挪揄: “县主,你是不是觉得本王皮肤不够黑,不够明亮?” 夏依苏才发现她刚才说话说得太快,口误了,一张脸顿时涨了通红。像解释什么似的,连忙说: “不不不,陛下,你的皮肤够黑,够明亮的了……”话一出口,又再发觉自己说话说错,夏依苏一张脸更是憋了通红,语无伦次的说:“我……我……我的意思是说,你……你……你的头发不够黑,不够明亮,喝多了甘露羹,就会更黑,更明亮……天,我说了些什么?陛下,其实……其实你的头发也挺黑,挺明亮的,就是不喝甘露羹,也很黑,很明亮!” 元峻宇肩膀一抖,差点儿没能把持得住爆笑出声来。他的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逐又回复了云淡风轻。柔声: “依苏,你再说下去,会越描越黑的。” 第508章 五毒差不多俱全8 夏依苏眨眨眼睛,只好往嘴了。 赫连超不是傻子,元峻宇的刻意而为,他岂有看不出他的用意?但他却装了不知,只是微笑着。心中,对夏依苏愈是有兴趣——能够使元峻宇如此紧张的女子,估计,也自有她的过人处。 蒙在鼓中的是赫连玥。但她也听出了不对劲,瞧瞧元峻宇,又再望望,夏依苏终于按捺不住问: “县主,你和四殿下是不是很熟?关系好像很不一般。” 夏依苏巴不得这么一问,忙不迭解释说: “对对对,我和四殿下很熟,那是因为我们是亲戚—— 赫连玥好奇地问: “亲戚?什么亲戚?” 夏依苏要想好一会儿,才能回答上来: “呃,他母妃是我姑姑,我父亲是他舅舅。平日里我们夏府的人都跟四殿下有来往,常常见面。” 赫连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这样呀?” 元峻宇嘴角一扬,懒洋洋的眸子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夏依苏看,一边对赫连玥说; “我和依苏,不单单是亲戚那么简单,她还我喜欢的女子——” 夏依苏反应奇快,赶紧接上嘴: “我是四殿下喜欢的女子的好朋友。”眼角的余光,看到元峻宇挑了挑眉,目光斜斜的向她扫过来,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带着那么一丁点的威胁意味。夏依苏没敢看他,咬了咬牙,很勇敢的忽略那威胁,又再画蛇添足那样的解释:“呃——四殿下喜欢的女子是楚大将军府的楚大小姐,而我跟楚大小姐是好朋友,楚大小姐跟四殿下从小一块儿长大,是那个……哦对,是那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听说元峻宇有了喜欢的女子,赫连玥失望,可又不甘心,追了问: “楚大小姐长得美吗?”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 “美!她比我美得多,我给她提鞋也不配。” 赫连玥好胜心起,又再问: “那比起我呢?”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用了巴结讨好的语气,赶紧说; “比起赫连公主你就差多了。赫连公主,你是我见到的女子当中,长得最美最美的那个。” 好话谁不爱听?赫连玥笑逐颜开: “真的?” 夏依苏忙不迭点头:“真的真的。”她不管元峻宇眼中的威胁意味越来越强烈,把头凑近赫连玥,咬着她的耳朵,悄声说:“如果你喜欢四殿下,就大胆去追。楚大小姐不会是你的对手!” 声音虽小,但无不清清楚楚落到元峻宇的耳中。元峻宇低头,很优雅的拿起一杯酒,浅浅的酌了一小口,垂下去的眼睑,刚好掩饰了他眼中的那一抹恼怒。 元峻宇想起夏目南对他说的话: “我妹妹说……反正男人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见不得四殿下是天下最好的……那个西域国皇帝,是个挺优秀男人,男人中的男人!长得好,身材不错,武功高强,又是皇帝,如果他看中我了,那我嫁过去就是皇后了。哈哈哈,如果是这样,我就爽歪歪了……” 这夏依苏,是什么意思? 她莫非,真的会看中这个西域国的皇帝?昨天晚上出风头倒罢,那是太后的搞的小动作,目的是让大漠皇帝赫连超注意到她。但今天,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陪他逛了大半天街,还兴致勃勃,笑得像个花痴那样,显然是心甘情愿的。 夏依苏尽量不看元峻宇,目光尽量落到赫连超身上。 她想起她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无聊的时候,常常在网上闲逛。有一次,逛到《水浒传》论坛,看到一段文字。 王婆对西门庆说: “大官人,你听我说,但凡‘捱光’的两个字啊难,要五件事俱全,方才行得。第一件:潘安的貌(潘);第二件:驴儿大的货(驴);第三件:似邓通那样有钱(邓);第四件:小,就要绵里针忍耐(小);第五件:要有闲工夫(闲)。” 论坛里,有一位文字高手解释说,“捱光”是偷情,或追女孩子的意思。 那位高手甚至还把“潘驴邓小闲”翻译成现代语言: “潘”:就是要长得要像李俊基那样的帅气;“驴”:床上功夫最好能够一夜七次郎;“邓”:兜里像李嘉诚那样有钱;“小”:时间要像游手好闲的二世祖那样有空,对女孩子的态度像妈妈哄怀里的孩子那样温柔;“闲”:时间要像游手好闲的二世祖那样随时有空。 《水浒传》里,西门庆很自豪说:“这五件,我都有些。” 西门庆还不知羞耻对了王婆说:“小时候也养得好大龟。”西门庆的“小时候也养得好大龟”,意思是说,自己小时候的营养好,因此自己的某个部位,从小就发育得不错。 夏依苏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不要脸的当着赫连超的面,意,淫他。 潘——潘安的貌:赫连超褐色的肤色,线条冷硬轮廓清晰的脸庞,却又不失帅气俊朗,是美男子一个。难得的是,他充满了阳刚气,有着一股浓郁的狂野男人味,浑身上下,有着一种慑人的霸气。 驴——驴儿大的货:根据夏依苏目测,他身高超过190公分,大概有192左右的幅度,高大威武,估计那“货”挺壮观,不会比别人小。 邓——似邓通那样有钱:赫连超是皇帝,肯定是有钱人。 小——绵里针忍耐。少不了“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赫连超这个条件也具备了。 闲——就是有闲功夫,因为泡妞不但要有财,还要有时间。事业型的男人,时间不会多,其实以赫连超的条件,哪用他去泡妞,人家妞会主动送上门给他泡,不合他老人家法眼的,他还不屑一顾呢, 潘驴邓小闲,除了“闲”有待商榷之外,赫连超都合格了。 夏依苏想,赫连超这个“潘驴邓小闲”五毒差不多俱全的男人,有谁敢说,他不是一个优秀而性感的男人呢? 饭后,元峻宇要送夏依苏回家。但夏依苏拒绝了:“我跟陛下和赫连公主出来的,我还是随他们回去吧。” 元峻宇倒没有坚持,轻勾嘴角,淡淡的笑,若无其事的说:“好。” 第509章 真是个好戏子1 夜里,夏依苏睡不着。 她尽量地不去想那些烦恼的心事,紧紧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数绵羊,数了一只又一只。那些被夏依苏数过的绵羊,生了小绵羊,小绵羊又生了小小的绵羊,她把它们祖宗三代,一只又一只的数了个遍,但她还是睡不着。 “唉——” 夏依苏不知道自己叹气叹了多少次了。 春天的夜里不暖。 古代没有空调,但保暖的措施极好。大土豪人家的墙壁,一般砌成空心的“夹墙”,墙下挖有火道,添火的炭口设于屋外的廊檐底下。炭口里烧上木炭火,热力就可顺着夹墙温暖到整个房内。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火炉。 也称为火盆,熏笼。 熏笼制作精美,用料考究之极,有景泰蓝的,铜镀金的。熏笼形式各异,大小不等,大的重到一百多斤,小的只有西瓜般大小。还有专门的手炉脚炉,是用来暖手暖脚。 此时夏依苏的卧室里,有一只高达二尺多的巨大熏炉,下面放置着炭火,香料放在炭火上徐徐发烟,缕空的孔洞里透出袅袅的烟气,整个卧室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丁香和麝香味儿。 恍惚中,夏依苏突然感觉到床口好像站着一个人,穿了一身黑,正在低头,一动也不动地看她。夏依苏猛地睁开眼睛,“嗖”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惊骇,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 床口,站着一个挺秀高颀飘逸出尘的身影,不是元峻宇,又是谁? 此时此刻,夏依苏最怕见到的人就是他。 可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只见元峻宇站在床口,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看,夏依苏不是不心惊胆战的。看到夏依苏从床上坐了起来,元峻宇不由分说,一把抓了她,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此时夏依苏身上只穿着亵衣——里面是红色小肚兜,外面是薄如蝉翼的丝衣。夏依苏吓得双手紧紧捂住快要春,光,乍,露的胸,心惊肉跳地问: “四……四殿下,你……你要干什么?” 元峻宇声音淡淡的:“把衣服穿了。” 夏依苏结结巴巴:“为……为什么?” 元峻宇失去了平日的淡定,有点不耐烦了,眼睛一瞪说: “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让你穿你就穿——当然,你不穿也可以。如果你愿意这样面对我的话!只是我不敢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元峻宇这家伙,不像是开玩笑!夏依苏还怕他真的会乱来,吓得够呛,赶紧抓过了衣服,战战兢兢说: “你……你转过身子去!不……不要看我穿衣服!” 元峻宇看她,声音讽刺: “你担心我会吃了你?” 夏依苏喃喃: “我——” 元峻宇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淡淡的说: “如果我要对你不轨,还等到现在?再说了,你干干瘦瘦的,身上没多少两肉,该大的不大,该小的又太小了,你的身体对我来说,并不诱人。”他的话,无不充满了火药味。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当了元峻宇的面,抓过放在床口的衣服,以了很快的速度,一下子的全套武装穿好了:一件桃红撒花袄,外面是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配着大红洋绉银鼠皮裙。 元峻宇问:“行了没?” 夏依苏说:“行了。” 她的话音刚落,元峻宇就一把抓过她,像提什么东西似的,随后飞身一跃,便飞出窗外。接着,元峻宇又再提着夏依苏,展开轻身功夫,一下子的窜上屋顶。他足底无声,轻飘飘的提着夏依苏,在一排排屋顶上飞快行走。 倏然之间,已到围墙处。 元峻宇又再提着夏依苏,悄无声息地跳下。 一声口哨响起,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瞬间便到了跟前。元峻宇又再抓过夏依苏,一点也不温柔,极粗暴地把她扔到马背上,随即他翻身上马。“驾”的一声,黑马便快速飞奔了起来。 夏依苏窝在元峻宇的怀里,一种股熟悉而温馨的味道,扑面而来。夏依苏微微仰起了头,贪婪地嗅着。此时夏依苏,没有快乐的感觉,有的只是哀伤。这哀伤,排山倒海的将她笼罩,淹没。 夏依苏想,也许,她是最后一次,跟元峻宇这样同骑在一匹马上了吧?也许,今晚以后,她和元峻宇,就变为陌路人了吧?从今以后,两不相干了。 有风,不停不歇迎面吹来,把夏依苏散着的头发,吹得竖了起来,张牙舞爪。那散开了的头发,伴着风,一下一下的鞭笞着她的脸,发不出任何声响。夏依苏觉得她的心,给那一下一下的鞭笞剜了,开了无数个伤口。 这伤口,痛彻心扉。 到了河边,马停了下来。 元峻宇翻身下马,接着又抱了夏依苏下马。不远处有一艘画舫,一盏盏灯笼悬挂在画舫周围,照的画舫如同白昼一般。元峻宇没有马上走过去,只是站在岸边,指了画舫,声音轻飘飘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生日的那天凌晨,你和我在这艘画舫上面放孔明灯,我写上有愿望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你写上的愿意,则是: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夏依苏低头,不敢看他。 只觉得空气变得异常的压抑,这压抑令夏依苏紧张,不知所措。她不知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索性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咬着嘴唇,眼睛盯着地面,左脚在地面上画着圆圈,画了一圈,又一圈。 元峻宇的声音,还是轻飘飘的,他叫她:“夏依苏——”他不再叫她为“依苏”,而是连名带姓的叫她,硬绑绑的,一点暖度也没有。 夏依苏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小如蚊子,结结巴巴: “干……干什么?” 元峻宇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到半分怒意,他一字一顿,一字一顿,慢悠悠的说: “夏依苏,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第510章 真是个好戏子2 夏依苏没有抬头,眼睛仍然盯着地面,左脚在地面上画着圆圈。元峻宇又再一字一顿,一字一顿说: “夏依苏,抬起头来看我!” 夏依苏还是没抬——她不敢,她害怕面对着元峻宇的目光。元峻宇盯着她看,薄薄的唇扯出了优美的弧度,一字字,却尽是冰凉: “夏依苏,听到没有?抬头看我!” 夏依苏的头还是没抬,仿佛聋了,哑了,充耳不闻。元峻宇的声音还是声音很平静,听不到半分怒意,他说: “我数三声!1——,2——,3——” 夏依苏站在那儿,还是一动也不动。元峻宇唇角轻轻一扬,面色平静冷清,眉梢却隐隐藏着一丝煞气,他盯着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后,冷不防的就伸出了手,用了极粗暴的动作,拽着她的胳膊,猛地把她拉到他身边来。 继而元峻宇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捏着夏依苏的下巴,无比霸道地把她的脸强行抬起来,让她面对着他。 元峻宇的身体,紧紧地逼着夏依苏的身体,他的脑袋,紧紧靠着她的脑袋,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 夏依苏想挣脱,可挣脱不了。她越用力,元峻宇捏着她下巴的手就越紧,紧得让她的下巴生生地疼。夏依苏没法,只好不挣扎了,只是很倔强地咬着嘴唇,用了很倔强的目光,和元峻宇对视着。 此时元峻宇是笑着的,可笑容很淡然,让人感觉不到暖意。他的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瞳仁很危险的成了一条线儿,笑意在他脸上愈发浓郁,可眼中那一抹冷意,也愈发浓郁。 他说:“夏依苏,向我解释今天的事儿。” 元峻宇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平稳,和缓,悠长的韵味,但却是带着命令式的,霸气得令人不可抗拒。 夏依苏只觉得唇干舌燥。咽了一口唾液,咬了咬牙,终于说:“我不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了那个西域皇帝。” 元峻宇脸上的笑容敛去,眸华一寒,声音轻飘飘的问:“为什么?” 夏依苏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因为,我想当皇后!如果嫁给西域皇帝,我就可以当皇后!当皇后意味着自己是一国之母,不但威风,还可以作威作福,不高兴了,想训人就训人,想甩人耳光变甩人耳光,只有自己去欺负人,没人能够欺负自己!” 元峻宇盯着夏依苏看,他的一双眼睛,像是“嚓嚓”的刮到她的心里去。他好像在研究着,她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好一会儿后,他放开捏着夏依苏下巴的手,扬声,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夏依苏的回答很有趣似的。 元峻宇笑边问:“就这样?” 夏依苏点头:“对,就这样!” 元峻宇扬起一角眉毛,毫不掩饰眼睛中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漫不经心那样的说: “夏依苏,你那么想当皇后,那你有没有想到,如果你嫁给我,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你也能当上皇后?”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硬着心肠说: “那已是很多年后的事了。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呢。” 元峻宇淡淡地问: “你就这样不相信我的能力?” 夏依苏耸耸肩:“我可不想冒这个风险,如果不能实现,搞不好我会被连累,再搞不好我的人头会没了。如今有个现成的,我何必要放弃?再说了,那个西域皇帝也不差,一表人才的,高大威猛,人又俊美,还有,他武功好像也不比你差,我站在他身边,感觉到在你身边要安全得多。” 元峻宇又再盯着夏依苏看了好一会儿。冷不防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极是肆无忌惮,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仿佛要穿透云霄,不知为什么,落到夏依苏耳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元峻宇笑着笑着,突然,仿佛变脸那样,脸色一下子的就沉了下来,渐渐冷却。他望向夏依苏,目光冷凝,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眸子却是冰冷的,带着深不见底的寒光。 他似是自言自语,声音慢条斯理: “都说女人是水性杨花,原来这话并不假!” 夏依苏低头,叹了一口气。 她何尝想水性杨花?只是,她是身不由己。 元峻宇声音冷冷地问:“夏依苏,我问你,你是否喜欢过我?抑或,你对我只是逢场作戏?” 夏依苏咬着牙,违心地说:“我不曾喜欢过你,我对你只是逢场作戏!当初我跟你在一起,不外是因为楚大小姐喜欢你,我不服气,我要施展我的魅力,要想证明,其实我不比楚大小姐差!楚大小姐想得到的东西,我夏依苏也要得到!楚大小姐喜欢的男人,我要抢到手!” 元峻宇点点头,不怒反笑: “好!好得很!夏依苏,你还真的是个好戏子!” 好戏子!是啊,夏依苏觉得,她是个好戏子!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这样痛呢?此时此刻,夏依苏听到自己的心底,发出了“啪啪”的声响,像皮肉撕裂一般。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痛楚,排山倒海一样划过心脏,绝望地,旋转,颤抖,痛不欲生的感觉。 元峻宇盯着夏依苏看,他的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夏依苏,捉弄了我,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儿?” 夏依苏嗫嚅:“我——” 元峻宇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笑容点点的沉重,但却有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息,他继续问:“夏依苏,告诉我,是不是很有趣儿?” 夏依苏咬了咬牙说:“是。” 元峻宇又再问:“很好玩吧?” 夏依苏说:“对,很好玩!” 元峻宇笑意敛去,眸华一寒,周围的空气也仿佛跟着冷上几分:“夏依苏,要不要玩更有趣的?更好玩的?” 夏依苏怯怯的问:“你……什么意思?” 元峻宇用了很轻薄的语气,冷冷地说:“你捉弄了我,觉得很好玩,很有趣,我总不得白白给你捉弄,对不对?怎么着,也要收回点利息,要不怎么对得住你捉弄我一场?” 第511章 真是个好戏子3 夏依苏战战兢兢:“什……什么意思?” 元峻宇双眉一挑:“你说呢?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咬着嘴唇,喃喃:“我……我哪里知道?” 元峻宇冷哼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夏依苏吓得脸色都变了:“四殿下,你……你不能乱来!” 元峻宇把头仰起来,气势嚣张:“为什么不能?本殿下,就是喜欢乱来!”他说话的口吻,语气,充满了嘲弄,又夹着某种愤怒。 夏依苏不敢看元峻宇,目光望向别处,可她依然感觉到元峻宇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凉森森的寒光,那是一种忍无可忍,急欲向外喷发的狂暴。 周围的气氛,忽然阴森可怖。 夏依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了一个寒噤,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恐惧,冷不防的就把她笼罩。 她觉得,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阴森可怖起来,而她此时此刻的心脏,时紧,时慢,跳得很不正常,有着一种不好的预兆,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 此刻,夏依苏唯一想到的,便是逃离元峻宇。 有多远,便逃离多远。这样一想,夏依苏拔腿就跑,几乎是仓皇着,不顾一切。可元峻宇却不给夏依苏逃离的机会,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用力地一把扯住了她,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夏依苏张大嘴巴,还来不及喊“放开我”,元峻宇已不由分说,动作迅速得像了一头豹子那样,猛地把夏依苏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元峻宇抱着夏依苏,大踏步,朝画舫走过去。 元峻宇把夏依苏抱得那么紧,那么粗暴,那么野蛮,以至夏依苏被夹得生生作痛。夏依苏大声地喊叫起来,可声音却给闷住了,只能发生一阵阵“嗡嗡”的声音。夏依苏的头,被元峻宇紧紧地压在他的胸膛上,夏依苏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脏,很用力的“怦怦”跳动的声音。 上了画舫,元峻宇把夏依苏扔到了地板上,然后他站在她跟前,低下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夏依苏。 此时元峻宇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嘴角拉了下来,一双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里面有着两块熊熊燃烧的木炭一样喷射出来的怒火,但眼睛深处,却流露着一种让夏依苏既不熟悉也不理解的东西,好像比愤怒更深沉,比痛苦更强烈,它紧紧地逼迫着夏依苏,让夏依苏感到窒息。 夏依苏哆嗦着,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大声说: “四殿下,你……你不能乱来!” 元峻宇的眉毛扬了起来,冷笑: “我就是要乱来,又怎么样?” 夏依苏头脑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大嘴巴,拚命地喊: “救命!救命啊!” 元峻宇冷冷地说: “这儿方圆几里,根本就没人,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到!你有力气,你就尽管叫好了!” 夏依苏紧紧咬住嘴唇,只好不叫“救命”了。她战战兢兢地问: “四殿下,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元峻宇脸上闪过一抹冷光,阴气横扫。 “你说呢?我想要怎么样?” 夏依苏哀求: “四殿下,求你,求你放开我!” 画舫上挂着的灯笼,发出微红色的光,映着元峻宇一张俊美的脸。而此刻这元峻宇张俊美的脸,眼睛在冒着火,眼眸青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此时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那样,阴森森的,一字一顿,一字一顿地说: “你放心,你不会让你横尸在这儿,我肯定要放开你,只是放开你之前,我要让你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也就是说,我要让你付出玩弄我的代价!” 元峻宇一边说,一边蹲了下来。 然后,他伸出了手,落到夏依苏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元峻宇的手指,骨骼修长,微微泛着淡白,触碰着夏依苏脸上的肌肤时,夏依苏感觉到她被烫伤了,就仿佛有一簇莫名的火苗,由元峻宇的指尖,飞快地窜入了自己的体内。 夏依苏的身体,不禁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有一瞬那,她还真的把自己交给了他,她的心已交给他了,交给身又如何?她是那样的爱她。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夏依苏又再想,丁云豪不是说了吗,她的命太硬,找个人挡一挡,灾难会落到他身上——如果,她把她的身交给元峻宇了,那灾难,会不会落到他身上?会不会?会不会? 夏依苏不大信这个。 但有些事,预防万一为好。 夏依苏希望元峻宇平平安安,她不想他有任何灾难,真的不想!这样一想,夏依苏便咬了咬牙,把头一甩,狠狠的,把元峻宇的手甩开了去。 元峻宇被甩开了的手,再次伸过来,再次落到夏依苏脸上。此时元峻宇的表情,冷冷,像寒冷的冬天,他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像寒冷冬天里的冰块: “夏依苏,你可以不爱我,不喜欢我,但你不可以捉弄我!我平生,最恨别人捉弄我,当我为白痴一样的耍我!” 他放开落在夏仍苏脸上的手,落到她的双肩,使劲地按,用力地按,他的指甲,几乎要陷入夏依苏的肉里,使夏依苏的肩膀生生地作疼。他的脸,他的唇,一点点地朝夏依苏凑了过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夏依苏挣扎了起来,伸手,忽然狠狠的就给了元峻宇一记耳光。这耳光,一下子的,就把元峻宇打得清醒了过来。 元峻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在夏依苏跟前,他竟然这样失去理智,挑起他极少在人前暴露的怒气,变得他不再是他,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他望向夏依苏。 这女子,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人,是他爱的,哪怕,她不爱他,她玩弄了他,可他还是爱她。爱得那样的深,如烙过的印,流过的血,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的心中,不能够磨灭。 第512章 真是个好戏子4 元峻宇恨自己痴情。对于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有权有势有能力的皇子,是不应该对某个女子痴情的,是应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一个有欲,望,有野心的男子,是不应该为某个女子,而迷失自己。 终于,元峻宇放开夏依苏。 他站了起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清,扫了夏依苏一眼,淡淡的说:“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既然你那么想嫁给西域皇帝做他的皇后,那么我祝福你,愿你心想事成。” 夏依苏嗫嚅: “谢谢。”她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目光无意之中落到右手腕上戴着一串用天然紫色老藤雕刻而成梅花手链上,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脱了下来,把它交给了元峻宇,喃喃的说:“这个还你。。” 元峻宇接过,看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淡定下来的姿态,再一次崩溃。他冷笑了数声,声音带着怒意,“哼”了声说:“看来,你不但嫌弃我这个人,连我送的东西也嫌弃了!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他扬手,狠狠的往外面扔去,梅花手链落到水中,“嗖”的一声,没了踪影。随即,元峻宇看也没看夏依苏,也不再理会她,便大踏步,径直走下了画舫。一声口哨,黑马很快跑来,元峻宇上了马,一声“驾”,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没了踪影。 夏依苏呆呆的站在那儿。 此时的夜空,黑得像了浓墨那样,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有。有风,吹了过来,落到了夏依苏的脸上。 这风,凛冽得像刀子般,一下下的刺着她的脸孔。夏依苏觉得冷,籁簌地发着抖,冷意一直从脚底升起,一直冷到心里。 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摇晃着元峻宇的影子,元峻宇的脸,元峻宇的眼睛,元峻宇的笑,元峻宇高挑修长飘逸俊秀的身形,元峻宇还有元峻宇的拥抱,元峻宇的吻,元峻宇那温暖的怀抱,元峻宇那柔软炙热的唇……还有,那悲伤愤怒的样子。 夏依苏越想越是难过,越想越伤心。 她听到自己的心底,发出了“啪啪”的声响,像皮肉撕裂一般,尖锐的痛楚,排山倒海一样划过心脏,一种凄惨的,绝望的感觉,像了一股气流,无声无息地在她周身扩散,缓慢,却汹涌的,充溢在空气里。 呆了好一会儿后,夏依苏像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往刚才梅花手链落下的水面看过去。她咬了咬牙,忽然“扑通”的一声,就跳下水去。 那地方,水算不得深,刚好浸到夏依苏的脖子里,但要找一串小小的手链,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夏依苏一次次潜到水里,疯了那样的不停地摸着,不停地寻找。 她要把手链捞起来。 夏依苏不知潜到水中多少次,不知摸了多久,累得几乎都不能动弹了,但她紧紧咬着牙,坚持着,不顾一切的寻找。 她怎么会嫌弃这手链呢? 这可是元峻宇送给她的礼物,她十六岁生日的礼物,别说是罕有的紫金藤手链,哪怕是普通的不值钱的手链,在夏依苏心中,就是无价之宝。 夏依苏不知潜到水中多少次,不知摸了多久,累得几乎都不能动弹了,但她紧紧咬着牙,坚持着,不顾一切的寻找。 那紫金藤雕刻而成的梅花手链,还是给她找到了。 夏依苏跌跌撞撞的走上了岸。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她全身全湿透了,头发,衣服,沾满了水草,泥巴,一只脚是赤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脚板给锐利的石头划破了,透出了血,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 因为痛的,是一颗心。 上了岸,夏依苏跌坐在地上,她抱着自己,终于忍不住,眼圈一红,眼泪突然如黄河决堤,倾泻而出,滚滚落了下来。原来夏依苏只是“嘤嘤”的小声地哭,哭着哭着,就变成了嚎啕大哭,悲恸地,绝望地,痛心疾首。 夏依苏哭了很久,很久。 有人走了过来,站了在夏依苏跟前。 很久。很久。 终于,他冷冷的说:“你不是说,你不曾喜欢过我,你对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可你为什么非要把这手链找回来不可?你这会儿哭得这么伤心,又是为什么?” 夏依苏抬起头来,眼泪婆裟中,看到元峻宇站在她跟前,一动也不动地望向她。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元峻宇叹了一口气,把她拉了起来,为她抹脸颊上的眼泪,一边说:“我还真读不懂你。刚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你的真心话,抑或,是你的违心话?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违心话?我想不明白。” 夏依苏不吭声。 元峻宇又再说:“我不相信,你愿意嫁给西域皇帝,更不相信,你想当皇后!名和利在你心目中,什么也不是。依苏,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让你这样做不可?” 夏依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能嫁给你。。” 元峻宇问:“依苏,是不是皇祖母对你说了些什么?” 夏依苏摇头说:“太后没对我说什么,是我自己不愿意嫁给你。真的,不关太后的事,是我不能嫁给你!” 元峻宇瞅了瞅她,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随后,他淡淡的说:“你的衣服全湿了,很容易会着凉的。我生一堆火,把你的衣服烤干了,我们再回去吧。”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找来一堆干柴,生起一堆熊熊大火。 元峻宇说:“衣服穿在身上不容易烤干。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烤干。” 夏依苏红了脸:“我穿着烤就好。”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说:“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又再说:“你到画舫上面去,上面有熏炉,那儿比较暖和。你上去后,把衣服脱下来,从窗口扔给我。衣服干了,我再给你扔到画舫上去。” 夏依苏不放心:“四殿下,说话算数,你不能对我怎么样。” 元峻宇又再瞥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多废话?” 第513章 真是个好戏子5 夏依苏的脸更红了,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上画舫去了。过了一会儿后,她把衣服从画舫的窗口扔了下来。元峻宇接过,想了一下,脱下他的衣服,从画舫的窗口扔过去:“把我的衣服披上,你身子弱,刚刚病好没多久,容易着凉。” 夏依苏从窗口望向元峻宇。 此时元峻宇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长裤子。熊熊的火光映着元峻宇裸着的上半身,白得耀眼,线条有说不出的美好,流畅,胸肌虽然有些单薄,却是很诱人。 夏依苏看着,莫名的就脸红耳赤。她赶紧“咕嘟”地咽了一口唾沫,很艰难的把目光移开了去。 元峻宇再好,夏依苏还是不能够拥有他。 远远的一个隐蔽树林下,站着丁云豪,他远远的看着元峻宇和夏依苏,脸上现出了一个阴冷的笑。 夏依苏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够嫁元峻宇。他们俩人的八字相合,五行缺陷互补,取长增短,天衣无缝。但如果嫁给西域皇帝,那最好不好,男人越强,被夏依苏克后,夏依苏的运势就越强,对丁云豪就越有利——丁云豪对祖父的话深信不疑。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鸡鸣声。 新的一天,又再开始了。 回到了夏府,夏依苏到底还是着凉了。也没多严重,喝了大夫开的几剂药,除了有些咳嗽之外,也没什么大病。只是夏依苏整个人懒洋洋的,哪儿也不想去,整天窝在落梅院,坐在一张椅子上晒太阳,不说话,整天就发着呆,过得像行尸走肉。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元峻宇的影子。 元峻宇的脸,元峻宇的眼睛,元峻宇的笑,元峻宇失落悲伤愤怒的样子。还有元峻宇的拥抱,元峻宇的吻,元峻宇那柔软炙热的唇,元峻宇裸着的上半身,线条是那样的美好流畅,他的胸肌,那样的诱人…… 短短的几天时间,夏依苏瘦厉害,衣服穿在身上,根本撑不起来,空荡荡的。 铜镜中的夏依苏,一张脸尖尖小小的,苍白得没有血色,眼睛大而无神,以前的神采飞扬全不见了。 紫烟想不明白,她问:“主子,你想嫁到西域国去?” 夏依苏说:“嗯。” 紫烟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那个西域国皇帝长得不错,很有男人味,我不讨厌他。而且,我想当皇后。当皇后多威风啊,紫烟你说是不是?” 紫烟倒是了解她:“主子,这不是你真心话。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如果不是,你绝对不会这样做。”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哎——” 紫烟问:“主子,难道,非得要去西域国?” 夏依苏说:“嗯。” 紫烟说:“四殿下愿意放开你?” 夏依苏说:“不愿意又怎么样?我又不能嫁给他。我巴不得那个西域国皇帝挑中我,这样我就可以远离四殿下,见不着他,我的心就不会痛了。”又再说:“其实嫁到西域国也没什么不好。那儿有美丽的大草原,可以骑在马上自由自在的奔驰。” 听说夏依苏病了,赫连超让人送了好些补品过来,燕窝啊,千年人参啊,冬虫草啊什么的,还让人稍话过来,让夏依苏好好养病。 夏目北和洛阳公主到落梅院来探望夏依苏来了。 洛阳公主带来了不少新鲜滚热辣的新闻。刚刚到落梅院,见到夏依苏,她就迫不及待叽里呱啦的说: “哎呀四妹——”嫁了夏目北后,她就由“依苏姐姐”改口叫“四妹”了,这叫夫唱妇随,她说:“四妹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你的吗?外面的人都在传,西域皇帝看上你了,要把你迎娶到西域国去当皇后。四妹,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那个西域国,可不是人住的地方——” 夏依苏强颜欢笑,插了一句进去: “难不成,西域国住的不是人,全是鬼?” 洛阳公主急得直跺脚: “四妹,你不知道吧?听说西域国,除了一大片草原,什么都没有。连住的地方,也很简陋,不像我们这儿有豪华宫殿,他们不管贫富,全都是住在毡帐里的——四妹,你知道毡帐是什么吗?就是毡制的帐篷形。听说,毡帐的骨架是用木枝条编成,可以开合的木栅,然后用牛皮绳绑扎而成,打开的时候就同穹隆似的,外面披着羊皮或毛毡用绳索绑扎在木架上,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住在里面。” 夏依苏笑着说: “住毡帐,好像挺有有趣的。” 洛阳公主瞪她一眼,又再说; “这还不算可怕的。可怕的说,听说西域国的人,喜欢吃生肉,喝生血,多恐惧!还有还有,还听说,那儿的女人命很贱,就像牲口一样,丈夫死了,女人要嫁给丈夫的弟弟,或者,嫁给没有血缘的丈夫的儿子做妻妾。” 夏依苏很不以为然: “那西域皇帝又不是个糟老头子,正当年华得很,身体那么强壮,会早死嘛?就是死,也要几十年后,如果我好运气能嫁给他的话,几十年后我就是不死,怎么着也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大半身子都伸到棺材里去了,还嫁个屁!” 夏目北看她,很是惊诧地问: “妹妹,你不是真的想要嫁到西域国去吧?” 夏依苏耸耸肩,淡淡的说: “这不是我想和不想的问题。就是我想,又怎么样?西域皇帝对我没有意,难道我巴巴的跑去求他,你娶了我吧,让我做你的皇后吧,西域国就会同意?我不想,又怎么样?如果陛下真的下旨要让我嫁,难道我能抗旨不成?我根本作不了自己的主,只能随遇而安。” 洛阳公主想想也是: “是啊,如果抗旨,那可是要人头落地的。”她瞧了夏目北一眼,很庆幸地拍拍胸口说:“还好我是个公主,也还好父皇母后都疼我,我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换了别人,哪里会有这么幸运?” 夏依苏看她一眼: “亏你还知道你幸运!” 第514章 真是个好戏子6 洛阳公主嘻嘻笑。过了一会儿,她又再说: “这些日子,宫中闹了个不可开交。四妹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人。前些日子我进宫去,听她们说,我父皇就计划着,让四哥娶你做王妃,五哥娶楚大小姐。这事,传到皇祖母的耳中,皇祖母不依了,非要让四哥娶楚大小姐,还绝食抗议。如今西域皇帝来了,四妹你猜怎么着?你二哥让我进宫去探听情况,我昨天去了,听说父皇的计划又再改变了,他想让楚大小姐和亲,嫁给西域皇帝,偏偏皇祖母看穿了父皇的心思,出其不意的耍计,让西域国皇帝注意到你。这几天来,父皇令四哥每天陪着西域皇帝,结果西域公主喜欢上了四哥,父皇又想着,让四哥娶上西域公主。这两日,皇祖母气得都吃不下饭了。” 夏依苏睁大眼睛 “陛下真的要四殿下娶赫连公主?” 洛阳公主摇头说: “还没决定下来呢。西域皇帝过些日子就要回西域国去,如今首先要办的是西域皇帝和亲这事儿。父皇倒是挑上了十来个名门还没有婚配的适龄小姐——对了,我听说,你和楚大小姐都有份,还有五妹也有份,看西域皇帝决定是谁了。听说,西域皇帝也可以多挑上两个,一个做皇后,其余的做妃子。” 夏依苏说:“哦。” 洛阳公主担心:“四妹,如果西域皇帝看中你,却不让你做皇后,而是做妃子,那怎么办?” 做皇后也好,做妃子也好,在夏依苏心中都无关紧要——因为,嫁的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夏依苏耸耸肩说:“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呗。” 夏目北纳闷:“当初让你嫁给四殿下,做他的侧妃,你打死也不愿意。如今倒了,怎么又愿意做西域皇帝的妃子了?” 夏依苏反驳:“做皇子的侧妃,跟做皇帝的妃子是同一个档次的嘛?差得远了好不?” 夏目北瞪她,威胁她说:“如果你真的嫁到西域去,离这儿相隔了千山万水,那你在酒楼里的那些钱是我的了,你拿不回了。” 夏依苏说:“呸,你想得美!到时候我省亲的时候,我回来再拿。就是不能省亲,我派人回来拿,你别想霸占,那是我的血汗钱。” 夏目北啼笑皆非:“如果你做了西域国的皇后,或是王妃,你缺这个钱?”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很理直气壮的说:“是不缺!但银子谁会赚多?连傻子也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难倒英雄汉这道理。” 夏目北骂:“财迷!” 夏依苏嘻嘻笑。 她是苦中作乐。 夜里,老夫人到落梅院来,把人支出夏依苏卧室。夏依苏卧室的一个玳瑁彩贝镶嵌的架子上,摆着楚大将军府老夫人送的翡翠白菜。 翡翠白菜集椿、翠、白三色于一身的翡翠白菜。手掌那样的大小,白菜下部分为灰黄相间,伴有褐色斑,其上的叶脉分明,叶片翻卷,翠绿色的菜心上面,有一对肥的大腹蝈蝈和一只螳螂,它们好像在边爬边啃菜叶,雕工细致,栩栩如生。 老夫人眼睛望向翡翠白菜,好半天后,她喃喃的说: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棵翡翠白菜。当年我母妃,出生于名门,世代豪族,曾祖母是同安长公主,父亲是魏国公,母亲是魏国夫人。我母妃天生丽质,温柔贤淑,因此被选入宫中,没多久,便得到我父皇的宠爱,没多久,封为淑妃。” “这翡翠白菜,便是我母妃封为淑妃的时候,父皇特意让名工巧匠打造,在她生日时赐给她的,她一直都很喜爱,从来没离手,曾经说,以后我嫁人了,给我做嫁妆。只是我母妃太贤淑,无意争宠,更无意弄权,生下我没多久,我父皇迷上了刘妃。渐渐冷落我母妃。” “刘妃不是寻常人,她是太子的生母。不但姿色超群,容貌明艳冠于后宫,且又曲媚逢迎,工于心计,为了得到翡翠白菜,不惜设计陷害我母妃,使我母妃被打到冷宫,而她把翡翠白菜占为己有。” “郑国灭亡后,刘妃和她的皇帝儿子被毒死了。之后,翡翠白菜便落到南元国的安吉长公主手中,想不到,后来成了楚老夫人的嫁妆,又再想不到,兜兜转转,如今落到了你手上。这真是天意,天意啊。” 夏依苏看着老夫人,轻轻地说: “原来,这棵翡翠白菜有着这一段曲折经历。”她又再说:“祖母,翡翠白菜的真正主人是你,你留着,这可是完璧归赵。” 老夫人摇头,一声苦笑: “傻孩子,我这么老了,还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带进棺材里,说不准还给你们盗墓了呢。你留着,用来给自己作嫁妆。”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哎——” 老夫人看她,眼里尽是疼爱: “四丫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委曲你了。” 夏依苏摇头,声音很轻: “拿我一个人的幸福,去换取夏府上下人的平安,还有四殿下的平安,我是心甘情愿的,也没什么委曲不委曲的。” 老夫人神色凝重,声音苦涩: “那丁云豪,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平安’这两个字,岂能这么容易?” 夏依苏说:“当时我答应丁云豪,我不嫁给四殿下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够公开祖母是前朝长公主的身份,不能伤害到夏府任何一个人。” 老夫人问:“丁云豪答应了?” 夏依苏说:“原本他不肯答应,说还要借助大哥的力量,实行他的复国梦。我就威胁他说,如果他不答应,那我就在二十岁之前自杀身亡,到时候就别想借助我的运势搞个劳什子的势如破竹一飞冲天梦。丁云豪极信这个,只好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老夫人一脸欣慰,握了夏依苏的手:“好孩子,真难为你了。” 素不知,窗外,站着紫烟,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鬼鬼祟祟的偷听,两人的说话,一字不漏落到她的耳中。 第515章 桃花乱1 整日呆在院子里闷得慌。夏依苏的喝了几天药后,咳嗽渐渐的好了,闲着没事,忽然想起了桃源庄园。自从卖了下来,让王二毛跟那些残疾孩子们居住后,她还没有去看过呢。 如今是三月,桃花开得正盛。 夏依苏忽然想去看桃花。 这念头一起,夏依苏就无法抑止。看到外面阳光明媚,夏依苏兴致勃勃带了紫烟和香阳,上了马车,出发到桃源庄园去。 马车刚刚出了夏府,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过来,亦步亦趋的跟随。紫烟看到了,很不安:“主子,那辆马车一直跟踪着我们——” 夏依苏早看到了,她淡淡的说:“如果我没猜测错的话,里面坐着西域皇帝。” 紫烟愈发不安:“主子,我们该怎么办?” 夏依苏说:“让他跟着,反正有美男子相伴,何乐不为?” 马车上,正是坐着赫连超。看到夏依苏的马车驶出后,赫连超紧紧跟上。一路向西而去,渐渐驶出闹市,往郊而去。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 柳树抽出了细细的柳丝,上面点缀着淡黄色的嫩叶;绿油油的小草从泥土里钻了出来,一丛丛,一簇簇;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各种各样的花朵争相吐艳。有蜜蜂和蝴蝶在周围翩翩起舞;远处的树木里,传来了一声声婉转清脆的鸟语;风轻轻地吹了过来,带来了馥郁醉人的花香。 一路上,风光旖旎,舒卷飘逸,万般的诗情画意尽现在其中。终于,到了一个山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 桃源山庄。 夏依苏下了马车,目光往赫连超的马车看过来,大大方方地扬声说:“陛下,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山庄去欣赏桃花?” 赫连超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身手敏捷跳下马车,他边笑边说:“县主,真是好眼力,知道是我。” 夏依苏一笑:“我不过是乱猜的,竟然给我猜中了。” 赫连超又再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很好看,眼神气场够强大,站在那儿,神色动人,气宇轩昂,犹如大理石般工笔细琢雕刻的脸庞,褐色的皮肤,身上的衣服散发出淡淡的阳光味道。 管家卢秋生带着几个家丁迎了出来,见到夏依苏,赶紧行礼,脸上堆着殷勤的笑:“主子来啦?” 夏依苏说:“嗯。”她一张望:“王二毛和那些孩子们呢?” 管家说:“他们一大早就到田里去了,眼下正是春耕备播时节,所以特别的忙碌。主子先进庄园歇歇,喝喝茶,吃吃点心,小人让人去把他们叫回来。” 夏依苏说:“不用了。我们不过是要到庄园里看桃花,你带我们去就行。” 管家连忙恭恭敬敬说:“是,主子。” 庄园内呈长方形,庭院宽敞。院落有花园,小门与正院相通。进园之后,有甬道贯通,曲折迂回其间点缀回廊,亭榭,小桥流水,草石农舍,奇花异葩,匠心独具。花园内种满了桃树。 寿星桃,碧桃,日月桃,五彩桃,双色桃,人面桃,菊花桃,毛桃……放眼看去,成片的花海像彩霞片片,丛丛桃花嵌其中如繁星点点。那恣意开放着的桃花,红得如胭脂,涂抹开来无限娇态;红得如火,漫天漫地让人眩晕,染红了周围的景色,盛景蔚为壮观。 桃花,代表着爱情。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室人……” 这是女子出嫁时所演唱的诗歌。唱出了女子出嫁时对婚姻生活的希望和憧憬,用桃树的枝叶茂盛,果实累累来比喻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满。 夏依苏立在桃花丛中,微微仰起头来,看那些盛开的桃花。好半天后,她摘下一朵盛开的桃花往头上插去,然后歪头,问了旁边的赫连超:“我美不?” 赫连超微笑:“美。” 夏依苏又再问:“是我美还是花美?” 赫连超还是微笑:“你比花更美!” 夏依苏嬉笑,一时心血来潮,便唱起歌来:“……桃花美桃花艳,开在那三月间。桃花儿红女儿娇,梦儿飞满天。女儿梦飞满天,相约一年年。花儿捎去心上香,暗结那梦中缘。心上香梦中缘,千万里剪不断……” 夏依苏之所之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歌,不外是在二十一世纪泡ktv多了的缘故。而她唱歌的水准,也不外是ktv的水准,偶尔还跑调什么的。 赫连超看着,心神有一瞬那的恍惚。 他想起他多年前曾爱过的一个女子,她也像夏依苏一样,瘦瘦弱弱的,有着浓密的睫毛,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笑起来嘴角露出无限俏皮,美得没有天理。 他和她,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是,他们的婚姻由不得他们作主。 她的父母把她许配给了他的堂兄赫连墨——西域国继承的习俗,是哥哥死后由弟弟来继承帝位。赫连超的父亲赫连泽沿,便是继承哥哥赫连泽岱的帝位,而赫连墨,则是赫连泽岱的儿子。 赫连超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了赫连墨,做了赫连墨的妻。 几年后,赫连超的父皇赫连泽沿病逝,临终之前嘱付,要把帝位传给赫连墨。赫连墨软弱无能,赫连超和他三个弟弟武艺高强,才能出众,极是不服。为了皇位,也为了把心爱的女人夺回来,赫连超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争夺战。 后来,赫连超成功夺取了西域国皇帝宝座。 但赫连超爱的那个女子,却被赫连墨毒死了,赫连墨也喝下了毒酒,然后放火烧了帐蓬,两人被熊熊的大火烧没了。 因为那个女子,这些年来赫连超的皇后位置一直空缺着,那是留给她的。 如今看到夏依苏,赫连超不禁又再想起了她,那些封尘已久的往事,还想起,他跟她,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第516章 桃花乱2 看了好半天桃花,夏依苏累了,便跟赫连超到附近的亭子坐了下来。 管家令家丁捧上茶和糕点。 赫连超问:“可有纸笔墨砚?借来用一下。” 管家连忙说:“有有有。” 让人拿来了纸笔墨砚。赫连超亲手磨墨,然后他提笔,没一会儿,洋洋洒洒的,一气呵成画了一幅图。 一个妙龄女子立在桃花丛中,把刚刚摘下来的一朵盛开的桃花往头上插,雪白的手腕上,明晃晃地映着一串用天然紫色老藤雕刻而成梅花手链,那略略侧着的一张的脸,则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不远外,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画里的女子,有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长长的眼睫毛像扇子那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子高挺笔直,嘴唇小小的,略厚,微微向上翘,尖尖的下巴则很精致。 夏依苏伸头看,“咦”了声: “这不是我么?” 赫连超微笑: “对。我画的是你。” 赫连超美术功底不好,画得挺有水平,画风简逸高雅,笔法秀逸洒脱,颇具质感,人物形象准确而神韵独具,把夏依苏画得唯肖唯妙,神气活现。 赫连超很快便把画画好,略一思索,便挥笔在画的上方,写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桃花乱。 夏依苏好奇,不禁问: “桃花乱?什么意思?” 赫连超微笑,给她解释说: “桃花自古与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缘,夸女子的容貌‘面若桃花’,‘艳如桃李’,而美貌的女子,桃花运不断。桃花运,也可称为桃花乱。桃花在命理上,以春夏秋冬之分——从正月至三月为阳春,且为桃花开放的季节,名为桃花春;四至六月的桃花,是桃树结果的时候,名为桃花扇;七至九月是金秋之时,为金当令,名为桃花刀;十至十二月为冬季,是伏藏之际,是饮酒作乐的季节,名为桃花酒。” 夏依苏伸伸舌头,老老实实说: “我学识有限,陛下又说得太深渊,我不明白。” 赫连超问:“县主出长在几月?” 夏依苏说:“七月。” 赫连超说:“七月,那是桃花刀。” 夏依苏不明白,眨眨眼睛说:“桃花刀?那是什么意思?” 赫连超说:“女子凡是带了桃花刀,桃花运特别旺,一家有女百家求,在婚姻时易造成争斗现象。” 夏依苏说:“呃。” 赫连超又再问:“县主芳龄是多少?” 夏依苏说:“再过几个月,就十八岁了。” 赫连超说:“十八岁,那你就是乙卯年出生。辛卯为死桃花,癸卯、己卯为活桃花,乙卯为仁慈桃花,丁卯为淫,欲桃花。死桃花不易开放,活桃花易开放;仁慈桃花心地善良,无恶毒之心;淫,欲桃花之人,言谈举止等方面层次低,以淫见长。” 夏依苏又再说:“呃。” ——其实,还不是很明白。夏依苏估计赫连超大概的意思是说,她有很多男子追求,为了得到她,甚至还发生争斗。但她本人不坏,挺善良,无恶毒之心,并不是那种风,流,成,性,水性扬花的女人。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孩童的嬉笑声和读书声,由远而近来。原来王二毛带着孩子们从田里回来了,一边欢笑,一边念书: “……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 远远看到夏依苏,极是喜悦,纷纷跑了过来,嚷嚷: “夏姐姐——” 夏依苏笑着看他们。这些孩子气色不错,个子都长高了些,每个人都神采飞扬的,看来桃源山庄挺适合他们。夏依苏问:“你们回来啦?今天都忙了些什么?” 孩子们抢着告诉她:“夏姐姐,我们在忙种葡萄,种了一整天了。” 夏依苏说:“种葡萄?” 一个兔唇小孩扯了扯她的衣角,一脸神秘告诉她:“二毛哥说,夏姐姐喜欢喝葡萄酒,因此便去找葡萄苗回来种植,我们种了好大一片,还搭了架子。二毛哥说,以后葡萄树长出葡萄来了,谁也不得摘下来吃,都拿来酿酒给夏姐姐的。” 夏依苏奇怪,不解地问王二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葡萄酒?” 王二毛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去年的夏天,我不是送青菜去和乐楼嘛?后来在门口看到夏姐姐,再后来六殿下来了,拿来了一罐葡萄酒,我看到夏姐姐那喜悦的表情,就知道夏姐姐爱喝,于是就想着,我们要给夏姐姐酿葡萄酒。” 夏依苏问:“你会酿葡萄酒?” 王二毛又再挠挠头,憨笑着说:“不会。我想过些时候闲些了,去找六殿下,央求他教我做。” 在一旁一直不作声的赫连超忽然说:“你也不用去找六殿下。如果你真想学酿葡萄酒,我找一个人来教你就是。” 夏依苏想起来了,顿时笑:“你们西域国,擅长酿葡萄酒。据说南元国的葡萄酒,还是从你们西域国传过来的。”——这些知识,她是从元峻明那儿听过来的。 赫连超说:“我们西域国的气候土壤适合种葡萄,酿出来的葡萄酒口感要比你们南元国的葡萄酒要好得多。县主,你以后你了我们西域国,我定会请你品尝西域国最好的葡萄酒,醇香浓郁,清冽甘爽,口感圆润,酒质纯净,回味绵长 夏依苏一拍手,笑着说:“好哇。”她转头,对王二毛说:“二毛,你还不快谢谢陛下?他找人来教你,那个人定是酿葡萄酒的高手,你有福气了。” 王二毛愣愣的看着赫连超,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大嘴巴:“陛下?” 夏依苏说:“对啊,他就是西域国的陛下。” 王二毛吓坏了,赶紧跪下来磕头,一边哆嗦着声音说:“小人见过陛下。”那些小孩童不懂是怎么回事,看到王二毛跪下来了,也吓得全部跪了下来,跟着磕头。 赫连超倒也和蔼可亲,微笑说:“你们快起来。我如今的身份不是皇帝,而是县主的朋友。” 王二毛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 那些小孩童也站了起来。 夏依苏和赫连超在桃源山庄吃了一顿农家饭。黄昏时刻,两人坐了各自的马车,打道回府。赫连超倒也绅士,他的马车跟随着夏依苏的马车,把她送到夏府,看着她进去后,他才吩咐他的马车夫掉头离去。 这给刚刚回府的夏目南看到了。 他站在远处,双眉紧紧的皱着。他想不明白,他的妹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虚荣势利了?难道她真的想嫁到西域国,做西域国的皇后? 第517章 桃花乱3 为了尽地主之谊,皇帝对请赫连超表现出空前绝后的热情。没过多久,皇帝兴致勃勃地邀请赫连超和赫连玥前往夏漪宫去游玩。皇帝还令各位皇子,皇亲国戚,还有京城各个名门的公子和小姐一起前往。 夏漪宫离京城三百多里。 那是皇帝继,位第二年,亲自到夏漪州考察行宫地址。因为山清水秀,气候宜人,让人心旷神怡,皇帝极是喜欢,在那儿呆上了十几天。回到京城后,于是下诏:在夏漪州的北面营造夏漪宫。 夏漪宫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建成。 夏漪宫富丽堂皇。楼宇台阁,宛转相连,蔚为壮观。它远观像一颗镶嵌在群山之中的硕大珍珠,近看似一面平躺在幽谷内变形的银镜,绿树环绕,蓝天碧水,依山筑殿,婉转相连,把山的秀丽,宫殿华贵,有机的融为一体。 夏府除了夏依苏,作为还未出阁的小姐,夏梦琳也在邀请之内。 到了夏漪宫后,各人安顿了下来。 夏依苏无所事事,看天色还早,便和紫烟周围的走走。走了没多久,忽然看到赫连超在一个亭子里,独自一人坐在那儿,专心致志的吹笛子。夏依苏远远的站着,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她咬了咬嘴唇,心中纠结得很,踌躇着问紫烟: “紫烟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搭讪他一下下?” 紫烟说:“主子,这样不好吧?如果给四殿下看到,四殿下会生气的。”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说:“我巴不得他生气,也巴不得他对我死心,这样他就不会缠住我了。” 紫烟望向夏依苏。此时夏依苏脸上涂了一层粉,两边的脸颊上还抹了腮红,可掩饰不了她眼中的哀伤。紫烟于心不忍,劝她: “主子,何苦呢?这些天来你茶饭不思,夜里无法入睡,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不就是舍不得放下四殿下么?” 夏依苏瞪她一眼: “我才没有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好不?” 紫烟大着胆子,顶撞她说: “主子如果没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那为什么每天醒来眼睛总是肿的?” 夏依苏又再瞪她一眼: “我作恶梦不行么?我梦到大灰狼在后面张牙舞爪的追我,要把我吃了,我给吓得哭了,哭着哭着就醒起来了。” 紫烟有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是不说了。 夏依苏思想斗争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跟赫连超套热乎——既然想嫁给他,总得要讨好他,跟他套热乎,多多交流对不?于是她朝小亭子走去,待走近后,她在赫连超对面的凳子坐下来。 赫连超也算是文武双全,他吹的笛子,丝毫没比元峻宇逊色。 笛声清远,悠扬,婉转,宛如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沟涧。那熟悉的旋律,在夏依苏心里,“叮叮咚咚”的敲起许多动人悦耳的音符。 旋律熟悉,夏依苏听过,随着乐曲,她扬声唱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曲完毕,赫连超停了下来,他笑,轻声问:“县主你会吹笛子?” 夏依苏摇头:“不会。” 赫连超说:“可是你懂得这曲子。” 夏依苏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一张脸儿就像盛开的花儿似的,她说:“懂啊,这曲子不是《凤求凰》么?我听别人唱过。”她洋洋得意,来个王婆卖瓜自夸:“嘻嘻,我有闪电记忆——就是在闪电之间,就能记住。所以我只听过一次,就会唱了。” 赫连超凝视着她,冷不防的问: “是四殿下给你唱的吧?” 夏依苏略略红了脸。赫连超不是笨人,看来有些事他猜到了,或是听别人八卦到。夏依苏索性大方承认了: “是,他给我唱过。” 赫连超的话,似是话中有话:“你和四殿下,倒是男才女貌。” 夏依苏耸耸肩,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和四殿下男才女貌的女子多了去。” 赫连超笑着问她:“此话怎讲?” 夏依苏又再耸耸肩:“人家四殿下,不同凡响!人间少有,天下无双,不但貌赛潘安,还玉树临风,丰流倜傥,智胜孔明,勇比子龙,巧越鲁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众多的女子见了笑逐颜开。京城那些名门淑女们,谁不想着,哪怕挤破他四王府门口也要往里面挤?而我算得了什么?” 赫连超问:“县主你吃醋?”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我吃个屁醋。”说完发现她这话太粗鲁,太不文明了,像解释什么那样,连忙说:“顾——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跟四殿下,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样啦。其实我跟他……呃,我和他……”她苦思冥想,搜索枯肠,终于想到了一个恰当的形容:“呃,我跟四殿下,就像我经前看过的一出戏,里面的一个什么什么客,和一个叫红拂女的女子一样。” 赫连超说;“虬髯客和红拂女。” 夏依苏一拍手,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跟四殿下的关系,就像那个虬髯客和红拂女一样,什么什么无关风与月。” 赫连超一笑,他话锋一转;“县主,我可不可以叫你的名字?我看到四殿下六殿下他们都叫你依苏,也想这样叫你,叫县主,觉得太生疏了。” 夏依苏笑逐颜开,赶紧说:“可以呀。其实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为县主,倒是叫名字觉得自然亲切些。” 赫连超问:“依苏,你喜欢什么乐器?” 夏依苏很不好意思,吐吐舌头说:“我不会什么乐器,勉强会弹几下筝,很菜鸟,没什么水平——呃,菜鸟就是很菜的鸟,是笨蛋生的鸟,所以叫菜鸟。”她挑了挑双眉,斜睨了他,嬉皮笑脸地问:“要不,陛下你教我吹笛子?” 赫连超微笑:“如果你要学,那我就教你。” 第518章 桃花乱4 夏依苏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陛下现在教我吹笛子?” 赫连超说:“好。” 夏依苏顿时眉开眼笑,一叠声说:“谢谢陛下!谢谢陛下!” 赫连超吹笛子,还是当年的他的祖母安福公主教的。当年安福公主,聪明机敏,博览群书,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无所不能。她教赫连超学会了很多南元国的文化,使他不但能讲得一口流利的南元话,还学会了南元上流社会流行的那些琴棋书画,虽然说不上很喜欢,但偶尔,也能够熏陶情趣。 赫连超还真的教起夏依苏吹笛子来。 夏依苏兴致勃勃的学。 所谓的吹笛,就是用口将气息吹进笛子的吹孔而发出的声音。吹笛子的时候,嘴唇要自然闭合,对准吹孔吹气,吹出来的声音要求纯净,避免夹杂气声。重要的是,要熟悉如何对准气孔,使发音位置正确,不偏不倚,使气息全部化为笛音。 吹笛子并不是很难学。 夏依苏有音乐底子,弄清吹笛要领后,她很快就似模似样的,吹出一段简单的曲子来。赫连嗣超看夏依苏的目光,极是欣赏: “你倒是聪明,学东西学得很快。” 夏依苏也不谦虚,仰起了小小而精致的下巴,很是自鸣得意的说: “只要我想学的东西,没什么学不会的。这叫天生聪明难自弃。” 赫连超失笑。一边摇头一边说: “你挺会自鸣得意的嘛,刚刚夸一句,尾巴就翘上天。不过,你的性格少有的直爽,坦坦荡荡的,不像别的女子那样扭扭捏捏。” 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 “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子,是大家闺秀好不?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贤惠,纯情,温柔,优雅,娇羞。而我跟这些不沾边,我只是野丫头一个。” 赫连嗣超又再忍不住笑: “你倒挺会自嘲。 夏依苏又再冲做了个鬼脸,随后拿起了笛子,又再吹起来。此时是黄昏时刻,夕阳把天的那边都染成了金黄色,绚丽的霞光笼罩着大地,落到了夏依苏身上。夏依苏在夕阳之中,脸上,身上,都给染上了一层金黄,就像金属般的颜色,给人一种如梦如幻,不真不切,不尽不实的感觉。 赫连超看着她,有一刹那的恍惚。 他忽然说:“依苏——” 夏依苏拿着笛子,停下来看他:“嗯?” 赫连超朝她走近一步,低下头来看她,他问:“依苏,你可喜欢我?” 夏依苏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讨厌你。” 赫连超问:“那你可喜欢我?”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我和你接触不多,才见过几次面,所以只能说不讨厌你。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就是言不由衷了。” 赫连超点点头:“你倒是直率。”又再说:“但是依苏,我喜欢上你了。我不想勉强你,所以我要亲自问你,你愿意嫁给我,跟我到西域国去吗?” 夏依苏侧头,又再想了一会儿:“如果陛下看得起我,愿意娶我,那我就愿意跟陛下到西域国去。” 赫连超微笑:“西域的生活条件虽然不如南元国优越,但依苏你放心好了,我会待你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曲的。” 夏依苏说:“我相信陛下的话。” 赫连超伸手,轻轻的就握住了夏依苏的手。夏依苏也不挣脱,随了他握。赫连超的手很温暖,骨骼很大,强劲而有力,夏依苏微凉的手落在他手掌中,显得是那样的小,那样的苍白无力。 不远处,站着元峻宇和元峻杰。 元峻杰蹙眉,一脸的不解: “夏依苏这丫头怎么啦?对着那个西域皇帝笑得那么甜,骨头都要酥了的样子,手还这样的让他握着。难不成,她看上了那个西域皇帝?” 元峻宇微微的眯眼,也远远的往夏依苏和赫连超看过去。他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平静如水,不见有半分的怒意,声音轻飘飘的说: “她有没有喜欢上西域皇帝我不知道。但她确实是想着,要嫁给他做他的皇后。” 元峻宇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不是吧?夏依苏会这么想?” 元峻宇像在说与己不相干的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 “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她想当皇后!嫁给西域皇帝,她就可以当皇后!当皇后意味着是一国之母,不但威风,还可以作威作福,不高兴了,想训人就训人,想甩人耳光变甩人耳光,只有自己去欺负人,没人能够欺负自己!” 元峻杰挠挠头,还是不可置信: “夏依苏这丫头,以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会变了呢?” 元峻宇视线,一直停留夏依苏身上,他慢条斯理的说: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会变了呢?” 这个时候有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走过来。是楚明美和她的两个丫鬟。楚明美见到元峻宇,满心的喜悦: “四哥哥,你在这儿呀?咦?四哥哥八殿下,你们看些什么?”她也张望过去:“咦?那不是西域皇帝和夏依苏么——呃,是县主。”她的声音夸张,摇着头,“啧啧”有声道:“县主真是好本事,难怪太后说她是狐狸精!嘻嘻,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把人家西域皇帝勾得神魂颠倒了。” 元峻宇面无表情,瞥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楚明美追了上去:“四哥哥!四哥哥等等我——” 楚明美的声音太大,大到远远在亭子里的夏依苏听到了,抬眼,看了过来。只见元峻宇修长飘逸的身子大踏步远去,而楚明美一路小跑着追上。 元峻杰也跟在其后,他走着走着,忽然回过头来,往夏依苏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夏依苏看过来了,便瞪了她一眼,一脸的不屑和怒气。 夏依苏耸耸肩。 她把手从赫连超手中抽了出来,又再低下头,继续的吹笛子。心里想,她和元峻宇,自此之后,他走他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了。 第519章 桃花乱5 赫连玥拿了几个风筝,远远的跑来,嚷嚷说:“皇兄,县主,你们别坐在这儿吹劳什子的破笛子了,闷都闷死!我们放鸢去。” 不远处有人放“鸢”。 抬头望去,远近的天空中,飘荡着数不清的鸢,五花八门,有花有鸟有虫有鱼,有鸡有鸭有兔子有猴子,颜色鲜艳,精彩纷呈。 赫连玥拉了夏依苏往那边跑。 赫连超也跟在她们后面。 那儿有一大片草地,周围一丛丛,一簇簇,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各种各样的花朵争相吐艳,有蜜蜂和蝴蝶在周围翩翩起舞。远处的树木里,传来了一声声婉转清脆的鸟语;风轻轻地吹了过来,带来了馥郁醉人的花香。 附近的亭子里,有很多人在那儿欣赏景色 男人集中在东边的亭子里,或看风景,或聊天谈笑,或喝茶。女人则齐齐坐在南边的亭子内,也是或看风景,或聊天谈笑,或喝茶。 一派其乐融融,歌舞升平的景象。 有人带了孩子来。 他们在各自的奶娘和侍婢带领下,在草坪里嬉戏,逛秋千,放风筝,追逐打闹,快乐的欢笑声,传了到处都是。 这个时候,草坪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夹着孩子的哭喊声,还有奶娘侍婢的嚷嚷声,吵闹声,鸡一嘴,鸭一嘴,吵成了个蛤蟆坑。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齐齐的往那边张望过去,更有心急者冲了过去。赫连玥是个好热闹的人,也顾不了放风筝,拉了夏依苏,兴致勃勃也跑了过去凑热闹。那边的吴贵妃,早已先众人一步冲了过去。 原来吴贵妃的儿子十殿下元峻星,欺负平南王的儿子元嘉靖,把他从秋千上推了下来。元嘉靖摔倒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元峻星扭打了起来。 元峻星六岁。 元嘉靖五岁。 元嘉靖块头大,元峻星比较弱小。元嘉靖冲了上去后,三拳两脚,很快就把元峻星打翻在地,并狠狠的咬了一口。 本来小孩子打架,也是寻常不过的事。 偏吴贵妃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踢翻在地了,一时急怒攻心,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元嘉靖的衣襟,紧紧的揪住,然后“啪啦”给了他两个巴掌,把小小年龄的元嘉靖一颗头歪到这边,又歪到那边,一张白净的清秀脸孔,左右两边顿时有了十只清晰的手指印。 末了吴贵妃还不解恨,咬牙切齿地骂: “什么东西?居然天大狗胆的欺负十殿下?十殿下可是堂堂陛下的儿子!狗东西,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元嘉靖懵了,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很多人都跑过来了。 元嘉靖的母妃方氏也跑了过来,冲到元嘉靖跟前,蹲了下来,把他揽到怀里。元嘉靖小小的脸都红肿了起来,吴贵妃留在他脸上的十个手指痕还清晰可辨,他哭着喊:“母妃——” 方妃看得心疼,把元嘉靖紧紧搂在怀里。 吴贵妃不罢休,指着元嘉靖,蹦紧脸孔教训方妃: “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儿子,什么东西?小小的年龄,怎敢这样放肆?也不看看十殿下是什么人?他可是陛下的亲生儿子,若有什么闪失,你们可担当得起?”——平南王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方妃是他的侧妃。吴贵妃言下之意,她的儿子,要比方妃的儿子高贵得多。 元嘉靖的奶娘忍不住说: “是十殿下先动手,把——” 话音还没有落,奶娘的脸上已给周贵妃气势汹汹的一巴掌甩了过来,然后骂:“你这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奶娘吓得不敢吱声了。 吴贵妃叉着腰,又再气势汹汹骂:“就是十殿下先动手又如何?你们看你们看,都是你们家的这小兔崽子,把十殿下的脸都咬伤了,怎么这样狠?” 方妃忍气吞声,只得跪下来磕头:“贵妃娘娘请饶罪,都是贱妾的不是。下次不敢了。请贵妃娘娘饶了这次。” 吴贵妃冷“哼”一声: “还有下次?”她又再骂:“下贱胚子,狗崽子乌鱼王八蛋,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一个王爷上不了台面的庶子,我呸!下次再敢动十殿下一根手指头,我定会把他的牙齿全打掉下来不可,看他还敢咬人不?”” 方妃哪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冷冷的说: “平南王的儿子是下贱胚子,狗崽子乌鱼王八蛋,身份地位不比你儿子高贵,所以理所当然受你儿子欺负是不是?吴贵妃,你有没有想过,待日后你儿子出长成人了,也会成亲,生子,那他的儿子,按你的说法,那岂不也全是下贱胚子,狗崽子乌鱼王八蛋?是不是也由身份地位比他们高贵的人随意欺负?” 言下之意,日后元峻星做不成皇帝,身份也不过跟平南王一样是个王爷,也没什么了不起。这说到吴贵妃的痛处了,顿时怒不可遏,眼睛一瞪,往了说话的人扫去,一边破口大骂: “你是什么东西?连我也教训——” 待看清楚刚才说话的人一张脸时,吴贵妃吓得赶紧把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原来说话的人,是元绿娅。 元绿娅是皇帝的长女,她逝去的母妃是皇帝当太子的时候八大轿抬进门的原配。几年前,因为冤假错案,皇帝错杀驸马爷,让元绿娅不幸成了寡妇,还让她腹中的胎儿流产。 皇帝对元绿娅深感愧疚,对她百般宠爱,有求必应,连皇后也要礼让三分。过去吴贵妃得宠的时候,也不敢得罪元绿娅,何况如今每况愈下? 结果,吴贵妃一脸紫酱色。 终于,她拉了元峻星,悻悻的离去。 站在人群中的赫连超看着,若有所思。他见过元绿娅,而且把她认出来了。那次在和乐楼,戏台上有一个蒙着一层粉色面纱女子在跳舞,跳得很惹火。粉色的衣裙疯狂地飘舞着,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蝴蝶,那么忧伤,那么绝望——那女子,就是元绿娅。 远远站着方良妃和元峻轩。 方良妃一脸的黑线,咬着牙说:“这吴贵妃,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是她儿子先欺负人,如今倒是恶人告状,指责人来了。”方良妃之所以这么愤懑,是因为方妃是她娘家的侄女。 元峻轩冷笑说:“她也没得意多久了。” 方良妃惊喜:“贤妃要动手啦?” 元峻轩说:“快了。贤妃娘娘说,她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吴贵妃。” 方良妃只感到大快人心:“这些年来她没少欺负我,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也忍气吞声够了,巴不得看到她倒霉呢。最好陛下大发雷霆,把她打进冷宫去,看她还威风不?” 元峻轩脸上阴森森的笑。 对付吴贵妃后,下一个,便是太子元峻武了。 第520章 挺相配1 天黑了下来。月亮已出来了,又圆又大,如同银盘那样,泛出晶亮的光芒,把大地照得一片明亮。繁星点点,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点缀着幽蓝的夜空,构成了一幅巨大的美丽画卷。 夏依苏打扮得光彩照人。 一件绿得像春天那样颜色的衣服,绣着白色的梅花,裙子是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更衬得她貌若梨花,腰如杨柳,大方又不失优雅。 夏梦琳也打扮得花枝招展。 一身喜庆绚丽打扮,上身是沉香色遍地锦五彩妆花锦罗祆儿,下身翠蓝宽拖遍地金裙,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她羞涩地问夏依苏: “四姐,我这衣服漂亮吗?我这样穿美不美?” 夏依苏一个劲地点头: “美,很美!”她明知故问:“你打扮得这么美给谁看?” 夏梦琳微微红了脸,倒也老实: “我想让楚三公子注意我。” 各自痴情,各不同。 谐趣园有耍狮子,猜灯谜,放烟火之类的娱乐活动。此时的谐趣园,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灯,无数的巨烛或松柴在照明,光如白昼。大量的兵卒罗列在旁,形成了一个个治安岗。 谐趣园的西端,有一条长湖,岸边有一条大石船。那大石船,是用大理石雕刻堆砌而成的一座水上建筑,模仿船的样子而建造,船身上建有两层,船底是用花砖铺地,顶部砖雕装饰,精巧华丽。 船上悬挂着栀子花形状的灯笼,灯光通明。 湖面却被灯火照得如同白昼,金煌煌的灯光洒在波动着的水面上,波光潋滟,仿佛水里洒上了无数金片那样 赫连超在船上,和南元国皇帝在一起。 皇帝的身边,环绕着深受宠爱穿得珠光宝气的柳烟雨,一副闷闷不乐怨妇模样的吴贵妃,还有潘淑妃,孙惠妃,方良妃也在,郑昭仪,许美人,刘才人也来了。皇后没来,她留在宫中处理宫中事情。皇后极有才能,有时候皇帝不在宫中,她偶尔也会帮着处理一些政事,倒也处理得井井有条。 洛阳公主因为成亲了,变为他人妇,收心了不少,对此类的宴会没有兴趣,夏目北没来,她夫唱妇随,也跟着没来, 倒是一向不爱凑热闹的元绿娅来了,她坐在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里,很寂寞的望向窗外。 太子元峻武来了,带着太子妃邓诗慧和宠姬赵小月到来。 三殿下元峻启,四殿下元峻宇,五殿下元峻轩,六殿下元峻明,七殿下元峻秀,八殿下元峻杰,就是八岁的九殿下元峻宏,六岁的十殿下元峻星也都来了。 因为娱乐活动还没开始,因此众人都坐在船上喝茶。 众公子众小姐没有资格到船上坐,他们带着各自的随从丫鬟,三五成群,在谐趣园的周围,亭子里,长廊中。或静坐,或聊天,或嬉笑,或翘首以待。 楚明美跟几位在品容堂认识的名门小姐在一起。 众小姐互相打趣: “你打扮得这么美,到底是给谁看?”“嘻嘻,当然是为了给西域皇帝看。”“你想嫁给西域皇帝?”“当然想,难道不想?西域皇帝高大,俊美,威风凛凛,英气逼人,每次我看到他就热血沸腾,心情澎湃。”“对啊,今晚可是一个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如果给西域皇帝挑中了,哪怕不是做皇后,哪怕只是做妃子,也能出人头地。” 楚明美捂嘴笑: “我劝你们就别再痴心妄想了。人家西域皇帝又怎么会注意到你们?他早已有了心上人。” 众小姐失望。罗绮虹问: “楚大小姐,这真的啊?” 王格娜好奇的问: “楚大小姐,西域皇帝的心上人是谁?” 楚明美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还能是谁?西域皇帝的心上人,除了那个姓夏的,还会有谁?哼,人家姓夏的,可是陛下封的县主,她有本事得很,太后说她是狐狸精,一点也没说错!勾男人挺有一套,才见了那么一两次面,就把人家西域皇帝勾得神魂颠倒了。你们不知道,下午的时候我还亲眼看到她拉着西域皇帝的手呢!当时四殿下和八殿下都有看到了!呸,不要脸!把我们南元国小姐的脸都丢尽了!” 楚明美的声音,无不有恨意。 如果不是夏依苏,元峻宇会对她这么不冷不热的么——其实元峻宇,一直都是对她这个态度,只是那个时候夏依苏没来,对谁都是这样不冷不热,因此楚明美倒没觉得有什么,还以为他天性这样。 不想自从夏依苏出现后,元峻宇待她,就特别的不同,尤其是他看她的时候,眼中的那抹宠爱,令楚明美几乎要抓狂。如今楚明美巴不得,夏依苏立马跟那西域皇帝走,永远不要回来。 此时夏依苏和夏梦琳姗姗来迟,刚刚走进谐趣园。 远远看到楚家浩,宁静而苍白的月色照在他瘦长的身上,在地面上拉出了一个长长而孤独的影子,他寂寞的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悠悠走进谐趣园来,那低着头落寞的样子,愈发忧郁味儿浓郁。 夏梦琳喜悦,叫他:“楚三公子——” 楚家浩抬起头来。看到她们,走了近来,扯了扯嘴角说:“你们也是刚到?” 夏梦琳羞赧低下头:“嗯。” 楚家浩没看她,无视她的存在,目光落到夏依苏脸上,眼中闪过一抹痛惜,轻轻地说:“依苏,你这一病,愈发清瘦了。整个人瘦瘦弱弱,像了纸片人一样。” 夏依苏看他一眼,淡淡的说:“是么?”她咬了咬嘴唇,想了想,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讥讽那样的说:“谢谢哥哥的关心——呃,我们上辈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是不是?这辈子虽然不是了,但兄妹情还是在。” 楚家浩一愣。 那边的赫连玥站在船头上张望,远远看到夏依苏了,顿时跑了过去,拉着夏依苏的手,热情洋溢: “县主县主,我在这儿等你好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她又再说:“我哥哥在船上,快随我到上面去。” 第521章 挺相配2 赫连玥一转眼,看到楚家浩。 那是一张带着销骨寂寞的脸,眼神许些忧郁,许些迷离,又的着许些冷酷,赫连玥不觉一怔,睁大眼睛问:“咦?县主,他是谁?” 夏依苏说:“他是楚大将军府的三公子。” 赫连玥说:“哦。”又再看了楚家浩两眼,便拉了夏依苏,迫不及待说:“县主,我们快到船上去,我留了位置给你。” 夏依苏只得撇下楚家浩夏梦琳,随着赫连玥上船去。上了船,夏依苏先是走到皇帝跟前,跪下来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抚着胡子笑:“起来吧。不必多礼。” 夏依苏说:“谢陛下。”站了起来。 旁边的赫连超朝她微微一笑:“依苏,来了啊?” 夏依苏羞赧起来,微微红了脸,“嗯”了一声。倒是赫连玥笑嘻嘻的,拉了她,一叠声说:“县主快到这边来,坐在我大哥旁边来。”夏依苏踌躇了一下,还是走到赫连超身边坐了。 皇帝朗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倒是挺相配,说是天生一对也不为过。” 旁人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 元绿娅首先回过头来,淡淡地望了夏依苏一眼,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她又转过头,寂寞的望向窗外。 同样淡淡的朝夏依苏看过来的还有元峻武,漠不关心的表情。随即又再反目光移开去,跟身边的赵姬窃窃私语起来,不知说些什么,说得眉飞色舞的,真逗得赵姬直捂嘴,笑得花枝乱颤。 邓诗慧坐在他们旁边,讪讪的,像个第三者,根本无法溶合进去。这个时候邓诗慧朝夏依苏看过去,又再望望赫连超,眼中伤感,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不知是为夏依苏担心,抑或,是为自己难过。 元峻轩也望向夏依苏,眼中稍有深意,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的样子;元峻明惊诧,很担心的朝夏依苏看;元峻杰则对夏依苏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冲过来把她揍一顿的表情;元峻启和元峻秀跟夏依苏交情不深,但也感到意外,不禁夏依苏多看了两眼。 倒是元峻宇,没有动,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一个淡淡的浅笑。他优雅地端着茶盏,悠然自得的浅酌。 夏依苏在赫连超身边坐下来后,才发觉她的对面是元峻宇。她没敢看他,可又不愿意一直的低头——低头了,仿佛是要认罪的样子。不愿意低头,又不敢看元峻宇,夏依苏唯一能做的,只是抬头看屋顶。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听到了元峻宇微微的“哼”了一声。 虽然元峻宇这一声“哼”,低不可闻,但夏依苏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夏依苏心惊胆战,尽量的装作若无其事,尽量的只管往着船顶上瞧——其实船顶,也没什么好瞧的,上面一尘不染,连个蜘蛛的影子也没有。 赫连玥也坐在夏依苏身边,面对着元峻宇。她笑靥如花,一脸的喜悦:“四殿下,待会儿不是有耍狮子,猜灯谜,放烟火吗?你要不要去看?” 元峻宇声音轻飘飘的:“嗯。” 赫连玥问:“那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好不?” 元峻宇又再声音轻飘飘的说:“嗯。” 赫连玥兴奋,转头对夏依苏说:“县主听到没有?四殿下答应让我跟他一起去看耍狮子,猜灯谜,放烟火。一会儿我不跟大哥和你了,我跟四殿下一起。” 轮到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朝夏依苏看过来,脸上仍然是淡淡的,没有多余的表情,猜出不出此时他想的是什么。夏依苏略略低下头,目光无意之中与元峻宇四目相对,元峻宇一双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看不出喜怒哀乐,尽管如此,夏依苏吓得一哆嗦,赶紧又再把目光移到船顶上去,又再接着无聊的看船顶。 赫连玥奇怪,也抬头往船顶张望,一边问:“县主,你干嘛老是看上面?上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夏依苏支支吾吾:“上面……上面很好看。呃,那砖雕装饰,很……很漂亮,所以……所以我就看了。” 元峻宇刚好低头,喝了一口茶。结果一听到夏依苏这话,嘴中的一口茶,差点儿要喷出来。 元峻杰疑惑。他四哥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情笑出来?别人不知道他四哥对夏依苏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他为他愁都愁死了,他怎么可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元峻杰一边想,一边转头,狠狠地瞪了夏依苏一眼,低声骂: “不要脸!水性扬花!呸!”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装了听不到。 这一切,落到赫连超的眼里,他不禁微笑,用了西域话,对夏依苏轻声说:“这几个殿下,好不有趣。” 夏依苏极是尴尬,也用了西域话,低声嘟哝:“什么有趣,一点也不有趣好不?” 赫连超一笑,又再说:“他们好像不愿意看到你跟我在一起。” 夏依苏又再低声嘟哝:“我跟你在一起,关他们什么事?要他们管。” 众人惊诧望向夏依苏。 柳烟雨笑着问:“县主,你怎么会说西域话?” 夏依苏还没有说话,赫连玥已叽哩哇啦的替她回答:“县主说,她以前生活在南城一个叫什么山庄的地方,伺候她的一个奴仆是我们西域国的人,县主从小听她说多了,所以就会。”赫连玥又再说:“哎,天注定县主跟我哥哥相遇,这可是缘分,有缘者千里能相会。” 元绿娅又再朝夏依苏看过来。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心中也纳闷,夏依苏一口西域话何处学来?元绿娅心中,不是不妒嫉夏依苏的,上天对她也太眷恋了,让她得天独厚,无论到哪个朝代,都少不了追逐她的优秀男人。 二十一世纪是郑一鸣,落到这个朝代,变成了楚家浩的郑一鸣还对她念念不忘,眼里心里全是她。 还有元峻宇,古代的高富帅,钻石王老五,众皇子之中的出类拔萃人物,也对她一往情深,如今还加了个西域皇帝,也把她视为梦中情人。元绿娅不是不愤慨的,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她?难道,她就如此不济么? 这样一想,元绿娅的对夏依苏的妒意不禁又添了几分。 第522章 挺相配3 耍狮子猜灯谜放烟火还没得看,众人却看到了一场很精彩的戏。 缘起柳烟雨和吴贵妃。 这些日子来,因为柳烟雨得宠,不禁使吴贵妃妒性大发。她处处跟柳烟雨作对,鸡蛋里找骨头,有事没事就端起贵妃架子,对柳烟雨严辞训斥。而柳烟雨也不是省油的灯,仗着皇帝的眷宠,根本不把吴贵妃放在眼里,两人简直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只要一见面,总少不了唇枪舌剑一番。 这次,柳烟雨和吴贵妃分别坐在皇帝的左右。两人刚好都在剥橘子。也刚好都把剥好的橘子放到皇帝的嘴边,异口同声说: “陛下,要不要吃橘子?” 皇帝笑眯眯,张口就吃了柳烟雨递到嘴巴的橘子,而吴贵妃递过来的橘子视而不见。皇帝边吃边说: “贤妃就是好,知道朕爱吃橘子。” 柳烟雨扬声,娇笑了起来: “陛下爱吃,臣妾就给陛下多剥些。” 皇帝伸手,很亲昵的拍了柳烟雨的手,呵呵笑: “有劳贤妃了。”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对自己的无视和冷落,令吴贵妃很是无趣,她一张俏脸,不禁白一阵,红一阵的,直气得心中醋意翻腾。偏偏柳烟雨得了便宜还卖乖,得意洋洋地把下巴一抬,目光充满挑衅地扫向吴贵妃,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吴贵妃一脸的恼火,低声的骂了句: “贱人!” 不想柳烟雨听到了,伶牙俐齿的问: “贵妃姐姐,你到底说谁是贱人?” 吴贵妃咬牙切齿: “除了你,还有谁?” 柳烟雨不依了,拉着皇帝的袖子,扑闪着一双眼睛,很委曲的表情,楚楚可怜说:“陛下你听听,贵妃姐姐骂臣妾是贱人呢。臣妾到底哪里贱啦?陛下你说,臣妾到底是不是贱人?陛下你说呀!” 皇帝护着她,笑着说:“你不是贱人!” 柳烟雨还是不依不饶:“臣妾既然不是贱人,那陛下那你说,到底谁是贱人?陛下,说嘛,到底谁是贱人?” 皇帝随口说:“她是贱人!” 柳烟雨追了问:“她?陛下说清楚些呀,她是谁?” 皇帝说:“吴贵妃。” 这话,本是带着开玩笑的味儿。但柳烟雨却得意了,高高地仰起了下巴,很是耀武扬威的对吴贵妃说:“贵妃姐姐你听到没有?殿下说你是贱人呢!”她掩着嘴,眼神不屑,娇声嗲气地一叠声说:“贱人!贱人!贱人!” 她身边的方良妃,拿了帕子,拈了嘴角:“扑哧”一声笑。 这使柳烟雨更是得意,又再说:“贱人!贱人!贱人!” 众人都张望了过来,脸上表情各异。 但没有人吭声。有胆小怕事,不想惹火烧身的;有的是事不关己,冷漠以对,只想着走好自己的独木桥,而不理会别人如何过阳道关;当然,也不乏幸灾乐祸的人,等着看热闹,好戏上场。 只有方良妃掩了嘴,“嗤”的一声笑。 方良妃笑声,仿佛有一把利剑生生地插到吴贵妃的心头,尖锐,刺痛,凄惶,那一下一下的,缓慢跳动的心脏,仿佛濒临死亡般。吴贵妃柳烟雨,瞪着红唇抖颤着,神态渐渐的变得凄厉,眼中充满着仇恨和怨毒。 吴贵妃忍无可忍。 她憋了一肚子的委曲气终于爆发了。人失去理智的时候,做事往往是不经头脑,吴贵妃也顾不得置身在什么地方,周围都有些什么人,“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冲到柳烟雨,想也没想,蓦地扬起了手,直往柳烟雨脸上甩去。 柳烟雨聪明,反应快,“啊”的一声尖叫,赶紧往皇帝身边躲。吴贵妃这一掌扑空,她不肯罢休,上前一步,再次扬手,往柳烟雨脸上狠狠的甩过去。柳烟雨又再“啊”的一声尖叫,赶紧身子一闪,躲在皇帝的怀里。 结果吴贵妃手已扬出去,无法收回,“啪啦”一声,这巴掌,竟然落到了皇帝的脸上。吴贵妃留着长指甲,指尖锐利,顿时把皇帝的脸上划出了两道血痕。 呆住的不单单是吴贵妃,还有众人。 皇帝被甩耳光,脸上被划伤,那还得了?吴贵妃吓得脸色都变了,终于知道害怕起来,惊恐万状地跪了下来,浑身不住地哆嗦着,整个身子伏在地上,除了磕头,磕头,还是磕头,声音哆嗦着说: “臣妾不是故意的!陛下饶罪!陛下饶罪!” 皇帝的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七窍要冒出烟来。当着众嫔妃,众皇子的面倒也罢,偏偏还当着赫连超的面,这让他颜面尽失。当下,他一个狠狠的兜心脚,猛地踢向吴贵妃,一边骂: “真是反了!什么东西?连朕也敢打!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吴贵妃被踢翻在地。 皇帝又抓过桌子上的一只杯子,狠狠的往吴贵妃砸去,杯子直直的砸到了吴贵妃脸上,那残匪存的碎片儿,划过她那张苍白俏丽的脸上,有了一条血痕。那血痕,渗出了触目惊心的血迹,顺着她的肌肤,滴了下来。 吴贵妃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她哭着,挣扎着爬了起来,匍匐到皇帝跟前,不停地磕头: “陛下,看在九殿下和十殿下的份上,请陛下饶过臣妾一命!” 元峻宏和元峻星也吓得跑了过来,跪在皇帝跟前,哭着央求:“求父皇饶过母妃!求父皇饶过母妃!” 皇帝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又再落到吴贵妃身上,冷“哼”了声:“如果不是看上他们的份上,我今天就非得把你的头斩下来不可!” 吴贵妃磕头,哭着说:“臣妾再也不敢了!” 皇帝疾言厉色:“你的所做所为,哪有像贵妃的样子?分明是心胸狭窄的妒妇一个!从现在开始,你由贵妃降为美人,好好反省自己。” 吴贵妃一脸的灰败,瘫坐在地上,哽咽着说:“是,陛下!” 由贵妃降为美人,对吴贵妃来说,已是一个极大的惩罚。要知道,贵妃是正二品之首,皇后之下,众嫔妃之上,而美人,不过是正六品,差不多是皇帝的嫔妃之中,级别最低的。 可见,一个女人,得到男人的一时宠爱,并不代表可以永恒。 第523章 挺相配4 娱乐活动开始了。 各种造型图案各样新颖工艺的彩灯,挂了整个谐趣园都是,犹如星海看不到头。彩灯有人物,百花,鸟兽,虫鱼,最耀眼的是那些金光璀璨极为壮观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放眼望去,满城的火树银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十分繁华热闹。 天空里,有漫天飞舞,绚丽多彩的烟花,远近响起一阵阵清脆的炮竹声。 表演的耍狮队,有童子彩衣击鼓,锣鼓喧天,有十来头人扮的狮子的样子,在前面持绣球的人逗引下,一会儿昂首奋鬣,摆头摇头,一会儿又左旋右转,蹲下起立,一会儿频频颔首,腾挪跳跃。 虽然参加游乐的只是皇子,皇亲国戚,京城各个名门的公子和小姐,还有他们的随从丫鬟,可还是热闹非凡,人流如织,喧笑不绝。 夏依苏跟赫连超在一起,先是看耍狮子。 持绣球的一个年轻男子手握着一个旋转绣球,身手灵活,在锣、鼓、镲、锁呐等乐器配合下引由人扮演的狮子出场。那是一大一小两只狮子,小狮子由一个人扮演,大狮子由两人扮演,一人站立舞狮头,一人弯腰舞狮身和狮尾。 小狮子憨态可爱,大狮子威武雄壮。 年轻男子持着绣球,用翻腾,扑跌,跳跃,登高等各种夸张而滑稽的动作,引诱着两头狮子。两头狮子抖舔毛皮,抓痒挖蚤,摇头摆尾,表演着一系列的造型,起势、常态、奋起、疑进、抓痒、迎寳、施礼、惊跃、审视、酣睡、出洞、发威、过山、上楼台、滚绣球…… 看者连声叫“好”,掌声不断。 夏依苏看得兴致勃勃。 赫连超高大,健壮,夏依苏娇俏,秀气。夏依苏站在赫连超身边,感觉就像小鸟依人。他俩所到之处,都吸引别人的眼光。有怀疑的,有惊讶的,有羡慕的,有揣测的,有不以为然的。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跟西域皇帝在一起的那个,不是夏府四小姐县主么?” “不是她还会是谁?” “奇怪,他们怎么在一起?” “有什么奇怪的?想必,是西域皇帝看中她了呗,说不定很快她就和亲嫁到西域去做皇后。” “哇,做皇后!夏四小姐真好福气!” “人家夏四小姐是县主了好不?县主一向是好运气。” “好羡慕县主哦,能够嫁给西域皇帝!” “西域皇帝长得真俊美!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 “呸,幸福?远离家人,嫁到一个语言不相通,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了什么委曲,无人能诉说。给别人欺负了,没有娘家人帮。到时候,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鬼鬼不理。” “县主的性子,是给人欺负的么?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她跟楚大小姐的事儿,她连楚大小姐都敢欺负,谁还敢欺负她?” “你们说些啥呀,说得好像有一回事似的。县主跟西域皇帝在一起,并不证明她就能嫁给他。陛下的圣旨不是没下么?圣旨没下,什么都有改变的可能。” “就是就是。” 夏依苏装了听不到。 那边楚明美,在伸长脖子,不停地张望。好半天后,终于看到了元峻宇,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玉树临风,步履优雅轻盈,不急不缓由远而近走来。 他身边跟着赫连玥。 赫连玥叽里啦呱的说着些什么,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元峻宇嘴角含笑,一脸闲然的听着,但神情中,对着赫连玥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疏离。 他们的身边还走着元峻明和元绿娅。 元绿娅神情落寂,眼神清冷,一张精致秀美的素脸透着冷漠与孤傲。而元峻明,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神采飞扬中又带着洒脱不羁。 楚明美朝元峻宇走了过去: “四哥哥!四哥哥——” 元峻宇微微的抬眼,淡淡的朝她看过去,点了一下头,随后把目光收了回来,继续聆听赫连玥说话。只见赫连玥说: “……你们南元国很热闹,不但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而且也很好玩。哎,这些耍狮子呀放烟花呀什么的,我们西域国都没有。我喜欢上这儿了!四殿下,你说我留在这儿好不好?” 楚明美对赫连玥一点好感也没有。特别是此时看到赫连玥对元峻宇热情如火,眉开眼笑的样子,楚明美更是对她充满了敌意,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忍不住出声呛她: “脚长在你身上,你留不留在我们南元国,又没人拦你。” 赫连玥也不是好欺负的。楚明美对她没有好感,她对楚明美也是彼此彼此,当下她横了她一眼,伶牙俐齿地针锋相对: “我又没问你,用得着你在旁边多嘴多舌,唧唧歪歪么?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为哑巴!”又再说:“四哥哥,四哥哥——叫得真亲热!好像四殿下是你哥哥,而你是公主似的。” 楚明美气结,瞪了赫连玥一眼。 赫连玥也回她一个大白眼。 那边的赫连超和夏依苏,看完耍狮子后,两人又再去看花灯。前面的一个花灯,上面写着一行字:“西塞山前白鹭飞。——对下一句。” 夏依苏侧一侧头,想着,一边说:“西塞山前白鹭飞——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诗词,挺熟悉的。”她又再侧头,想了想:“西塞山前白鹭飞——下一句,下一句是不是东村河边乌龟爬?” 话音刚落,忽地听到有人轰然大笑,一边说:“好一个不学无术的县主!不懂,却要装懂!可笑!可笑!真真可笑啊!” 夏依苏回头一看,原来是元峻杰,他和孙美琪也来了。 孙美琪见到夏依苏,很是喜悦,笑着说:“依苏,好久不见了,这几个月你都没有去品容堂听课,我听别人说,你病了,如今已完全好了吧?我看你精神还不错,只是人瘦了不少。” 夏依苏笑:“我没事了,如今身体好得很,吃得下,睡得香,挺生猛。”她瞧瞧元峻杰,又再看看孙美琪,抿嘴笑:“美琪,你愈发漂亮了。站在八殿下身边,真是才子佳人,天设地造的一对儿!” 第524章 挺相配5 孙美琪涨红了脸:“你说什么呀?”她像解释什么似的,小声说:“是淑妃娘娘,说……说有事找我。我去了,她就让八……八殿下陪我了。”这一解释,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夏依苏朝她挤眉弄眼:“哦,原来是这样啊?” 孙美琪的脸更红了。但心里,却是灿烂如花,像一束明媚的阳光,折射出欢跃的光芒,那样喜悦与幸福,从内到外,掩也掩不住地溢了出来。 元峻杰这小子,可没有孙美琪那样的开心。他“噔噔噔”的冲到夏依苏跟前,歪着头,斜乜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一番,随后,阴阳怪气的说: “要说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哪里跟得上陛下和你?你们两个,才是真真正正的才子佳人,天设地造的一对儿!” 夏依苏装了听不懂他的讽刺,笑着说: “谢谢八殿下的赞美!”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朝着赫连超甜甜一笑,随即收腹,挺胸,绷紧下巴,很厚颜无耻的说;“其实八殿下不说,我也觉得我跟陛下,是如假抱换,真真正正的才子佳人,天设地造的一对儿!” 元峻杰给气死。 赫连超忍俊不禁。这夏依苏,真真的是有趣儿,跟她在一起,不会闷。 元峻杰“哼”了声,他指着花灯,报复那样的说:“不学无术的佳人,你看仔细花灯上面的那句诗了:西塞山前白鹭飞,下一句,是东村河边乌龟爬?” 夏依苏很是理直气壮跟他吵:“难道不是!” 元峻杰不屑:“当然不是!”又再说:“猪!又蠢又笨的猪!” 夏依苏不服气:“有我这样瘦,又这样美貌如花的猪么?” 元峻杰说:“我又没说你长得像猪,我说你的脑袋像猪!” 夏依苏不理他,问赫连超:“陛下,我说对了没?” 赫连超一笑,轻轻的说:“桃花流水鳜鱼肥。” 夏依苏眨眨眼睛:“桃花流水鳜鱼肥?西塞山前白鹭飞,下一句,是桃花流水鳜鱼肥?呃,我还以为是东村河边乌龟爬。”不过她并不以为意,嘻嘻笑说:“虽然我说错了,不过我的东村河边乌龟爬是自创的,如果是对对子的话,好像对得挺对的挺工整贴切的。” 元峻杰给她翻白眼:“呸,不学无术!” 夏依苏强词夺理跟他吵:“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所以我不学无术很正确啊!真是的,我干嘛非要做要学有术?我做个有德的女子就好!” 元峻杰再次给气死。他狠狠的瞪着夏依苏,头上几乎要冒出了热气,因为愤怒,他的眉毛向上挑着,嘴角却向下咧着,他骂:“你是个有德女子?呸,有德女子应该是从始至终,而不是喜新厌旧!” 夏依苏不跟他计较。县主肚子能撑船,很大量地忽略他这充满挑衅性的话,若无其事的转头向别处张望,一边对赫连超说: “陛下,我们到那边去看别的灯迷。” 元峻杰哪肯这么轻易放过夏依苏?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为他四哥出这口恶气。他又再“噔噔噔”的冲到夏依苏跟前,一脸的不怀好意,大声说: “夏依苏,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有德女子应该是从始至终,而不是喜新厌旧!” 夏依苏不禁恼羞成怒起来,无法再把县主肚子能撑船的高风格继续下去。哼,她喜新厌旧,关他鸟事!要他管?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夏依苏瞪了他,恼怒之中,野蛮因子发作,想也没想,冷不防就伸脚,狠狠的朝元峻杰的脚面跺下去。 元峻杰吃痛,顿时“哎哟哎哟”地一迭声大叫,呲牙咧嘴地抱了左脚,喘着粗气,很狼狈地蹦跳了起来。 他的一张脸涨红得像关公脸,连脖子都红了,却一时三刻说不出话来。他一边蹦跳,一边回过头来瞪着夏依苏,眼珠子狠狠地突了出来,恨不得自己的眼神中能飞出几把尖利的刀来,将她劈成好几段。 夏依苏意犹未尽,眼珠子一转,突然产生了戏谑之心,她装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指着他的脚,很恶作剧的说: “八殿下,刚才我跺的是你这边的脚,而不是左脚,你抱错脚了!” 元峻杰有点懵,停止了“哎哟哎哟”的叫喊,傻不拉叽的连忙把左脚放下,换了抱右脚。蹦跳了两下,发觉不对劲,赶紧放下右脚,又再抱左脚,一边瞪着夏依苏,又一边“哎哟哎哟”地蹦跳了起来。 孙美琪赶紧跑过去扶了他: “八殿下!八殿下!” 夏依苏忍不住,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直笑了个前仰后合,鼻子都乐得要冒出鼻涕泡来了,几乎要岔了气。 元峻杰这小子,他才是人长得不像猪但脑袋像猪,又蠢又笨的猪!去年元宵节,夏目北用过这法子捉弄他,他居然一点教训也没吸取,如今又再上夏依苏的当。 赫连超也忍不住笑,望向夏依苏的一双眼睛愈发幽深。 周围的人莫明其妙,顿时好奇地张望了过来。夏依苏肆无忌惮的笑声,引来了元峻宇他们。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元峻明,元绿娅,赫连玥,楚明美,身后还跟着各自的随从丫鬟。 赫连玥首先跑了过来,嚷嚷:“县主,发生了什么事,笑得这样开心?快给我们说说,让我们也乐一乐。” 众人都走了近来。 夏依苏一看到元峻宇,顿时像老鼠见到了猫,缩了缩脖子,收敛了笑容。很矜持的站在赫连超身旁,很矜持的说:“没。没笑什么。” 赫连玥一脸的狐疑望向她:“我明明听到你笑了啊。还笑得这样开心。” 夏依苏赶紧的说:“没什么啦。忽然想笑,就乱笑笑,然后瞎开心而已。”一转眼,看到元峻杰停止了蹦跳,把脚放了下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夏依苏连忙把目光转了回去,扯了赫连超的衣服,小声说:“陛下,猜灯迷很有趣儿,那边还有,我们到那边再猜别的灯迷。” 赫连超微笑:“好。” 第525章 挺相配6 他们走到对面的一个花灯前。 这花灯,上面画着一轮弯弯的月亮,星光灿烂的夜空。上面写着:瞳孔遇光能大小,唱起歌来妙妙妙,夜半巡逻不需灯,四处畅行难不倒。——打一动物。夏依苏琢磨了一下,一拍手,眉开眼笑的说:“这个灯迷也不难猜,我知道是什么。” 赫连超问:“是什么?” 夏依苏说;“是猫。” 赫连超笑:“不错。这么快就猜出来。” 夏依苏嘻嘻笑:“我智力发展不平衡,对诗呀词呀对子这些的,有点不大灵光,但脑子急转弯,猜迷这些的,则是我的强项。” 两人又再看旁边的一个鱼型状的花灯。这次不是猜灯迷,而是对对联,上面写着一行字:书到用时方恨少。 夏依苏一看,顿时大乐:“哈,这个我会对。” 有人在她的耳边,声音轻飘飘的说:“你会?那你对什么?”说话的是元峻宇。他们这一伙人,真是阴魂不散,又再朝他们走过来了。 元峻宇又再朝夏依苏走近了一步,略略俯下身子,当了赫连超有面,肆无忌惮地嘴巴凑近她的耳朵,用了只有她才能吃到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依苏,假如你能把这对子对出来了,我就在你面颊上亲一下。如果你对不上来,那我就在你面颊上亲一下,可好?” 夏依苏瞪他,脸儿涨了通红! 他在调戏她呢,在众目睽睽之下。 元峻宇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嘴角微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地的唇色,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暧,昧。仿佛他和她,不曾有过争执,不曾说过分开,还是花正香,月正圆,恩爱甜蜜时。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把头转过一边去。 元倾落微微一笑。 不知就里的元峻明,笑着问:“依苏,你对的是什么?” 夏依苏不情不愿地说:“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年底不够花。” 元峻明站不稳,一个趋咧,差点给摔倒,他说:“钱到年底不够花?”他不禁大笑了起来:“天!依苏,你跟你二哥开了好几家酒楼,又买了不少田地,早已成为京城最有钱的小姐,你的钱会到年底不够花?” 元峻宇嘴角不经意地一抽,也几乎没给喷笑出来。 众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依苏眨眨眼睛说:“我不过是对地子,我又没说我是钱到年底不够花。”她问:“难道我没对的对子不工整贴切?” 一直不说话的元绿娅,这时候说: “你对的这对子完全不对应。” 元峻杰时时刻刻不忘针对夏依苏,不放过任何一个挖苦她的机会,当下在一旁“哼”了声说: “不学无术就是不学无术!不学无术的人就是蠢!偏偏还自以为是!呸,书到用时方恨少,竟然给你对上钱到年底不够花!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夏依苏也“哼”了声,向他翻白眼,一边很不服气的反驳: “我又不是去考状元,不过是吃饱饭没事对对子!再说了,对子对得不好,这不叫做蠢,我是叫做智力发展不平衡好不好?如果什么事情我都很聪明,什么事情我都懂,那我就不叫夏依苏了,我叫夏神仙了。”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 这丫头,最擅长为自己的无知找理由!什么夏神仙?根本就是夏白痴!没有人,比她更白痴了,偏偏她,还自以为是得很,不认识到自己是白痴。 元峻宇转头,对元绿娅说:“皇姐的文采非凡,任何的对子都难不倒。不知皇姐可有兴趣,对上这一个对子?” 元绿娅淡淡一笑:“这对子寻常得很,也不是很难对。” 赫连玥拍手,笑着说:“建平公主你快对,这对子的下句是什么?” 元绿娅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赫连超一听,顿时抚掌笑:“好一个事非经过不知难!这对子对得好,工整,贴切。妙,真是妙!”他又再说:“建平公主好才学!佩服!佩服!” 元绿娅淡淡的:“陛下过奖了。这对子不过是碰巧我能对出来而已。”——其实也不是她对出来的,是她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曾经读过的,碰巧想起来而已。 赫连超说:“建平公主谦虚了。单单听这对子,就知道建平公主才华出众,学识过人,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 元绿娅抬眼,望向赫连超,刚好接触到他看过来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双眼睛,有着王者霸气,也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元绿娅一张秀美的素脸,忽然就红了,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春色——奇怪,怎么会这样? 这一切,被元峻宇不露声色看在眼内。 元绿娅并不老,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年龄,守寡好几年,并没有做到心如止水。这次她愿意到夏漪宫来,还是因为元峻宇的多番游说。如今,事情正一步步按他所策划的发展。 这个时候元峻杰说:“那边有个大戏台,正在唱戏呢。我们听唱戏去。” 于是众人往前走。 戏台上,在演着《七仙女下凡》。那是一个动人的故事。一个叫董永的男子,卖身葬父,在傅员外家为奴。天上玉帝七女儿,私自下凡,结识了善良勤劳的董永,并与他结为夫妇。为了帮助董永改三年长工为百日,七仙女一夜织锦10匹。但百日期满之后,玉帝却逼迫七仙女返回天庭,不得已,七仙女只好跟董永忍痛分别。 那戏台,三面是木板搭成的墙,朝南的一面是敞开的,下面是高大的柱子。为了配合欢乐的气氛,戏台四周悬挂着数十盏大红灯笼,戏台上挂着红色的绸帘,后台传来了“咚咚呛呛”的锣鼓声响。 夏依苏随着众人,往戏台那边走去。 元峻杰和孙美琪走在最前面;其次是赫连超和元绿娅,还有元峻明;其后是夏依苏,还有元峻宇,还有赫连玥;楚明美落在最后面。 楚明美之所以没跟上元峻宇,是因为元倾落在赫连超身后没多远——太后早就有吩咐,为了避免被西域皇帝选中,尽量躲避他,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触。 第526章 非要这么绝情?1 夏依苏快走到戏台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冷不防冲出一个人来,走到太快,到夏依苏跟前的时候,脚下不知给什么东西给绊着了,她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好几步,手忙脚乱之中,就扑向一旁竖立着的几根木头。 结果那几根木头,突然的就倒塌了,“哗啦哗啦”的,朝着夏依苏所在的方向砸下去。 众人齐齐看过来。 不禁睁大眼睛,一阵惊叫。 夏依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苍白着脸,傻不拉叽的站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那几根朝着自己砸过来的木头,不晓得跑开,只是张大嘴巴,发生惊天动地的恐惧大叫: “啊——” 走在前面的元峻吸,听到响声也回过头来,一下子的就呆了,一张脸顿时变得像纸一样白,他拔腿就要冲过来,一边焦急地大叫: “依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原来是元峻宇,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冲了过去,拚尽全身力气,朝夏依苏扑了上去,用他的身体,将夏依苏的身体紧紧的裹住。 在众人一片惊恐万状的声音中,几根木头朝元峻宇身上砸了下来。元峻宇抱着夏依苏,两人同时摔到地上。夏依苏首先着地,元峻宇扑在她上面。两人摔到地上后,元峻宇的身体还是紧紧的护住夏依苏,不让木头砸着她。 后面的紫烟也变了色,疯了那样的冲过来,一边尖叫: “主子——” 元峻吸三步并两步,很快的也冲了过来。元峻杰反应过来后,也赶紧跟着跑过来,接着赫连超,赫连玥,孙美琪,楚明美也跑过来。 附近的人也跑了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搬走那些木头。随后,把上面的元峻宇扶了起来,再接着也把夏依苏扶了起来。夏依苏被摔个七荤八素的,眼前金星直冒,整个人完全傻掉。只觉得自己的左脚钻心的痛,痛得她冷汗直冒,站立不稳,又再要摔到地上去。 紫烟吓得连忙扶住了她: “主子,你的脚……你的脚怎么啦?” 元峻宇被众人扶了起来,还没站稳,便冲了过来,一个劲的瞧着夏依苏,声音焦急,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依苏,你没事吧?依苏,说话啊,你没事吧?” 夏依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怔怔的望着元峻宇,还没回魂过来,很窝囊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恐,全身颤抖,嘴唇哆嗦,牙齿不停打架。经过一翻一滚,她身子满是泥尘,衣服还有些地方给划破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肌肤上裂开了口子,透出了血。 元峻宇刚才身子是压在夏依苏上面,衣服沾上的泥土倒不多,也没破,他想也没想,忽地就脱下他身上的袍子,包在夏依苏身上,然后不管众目睽睽,忽然就伸手横腰抱起她。 赫连玥眼睛尖,一声惊叫,指了元峻宇大声嚷嚷: “四殿下,你的……你的后脑勺……出血了。” 众人看去。可不是?元峻宇的后脑勺肿了一个大包,有血渗了出来,估计是刚才给木头砸中了。但元峻宇却不管,抱着夏依苏,大踏步,往亭子那边走去。 夏依苏这个时候终于回魂过来了。她满面通红,挣扎起来,一边说:“四殿下,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 元峻宇略略低头看她,声音温柔:“依苏,不要动,你身上伤着了。” 夏依苏嗫嚅:“我没事!” 元峻宇说:“怎么会没事呢?你的脚都肿了,痛不痛?” 夏依苏说:“痛。” 元峻宇把夏依苏更是抱紧了些:“痛就不要说话了。没事的,依苏,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 夏依苏看着身边跟着的一大堆人,还有赫连超看过来的那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目光,令夏依苏更是不安。她又再挣扎了起来,一边说:“四殿下,放下我吧,我自己可以走。我……我不过是皮外伤,离内脏还远着,没关系,估计那个……那个……呃,估计也不会死。” 元峻宇没有放,抱得更是紧了。 夏依苏愈发不安,手足无措。这……这……这,落到众人眼中,特别是落到赫连超眼中,他会怎么想? 天,赫连超不会因此对她有什么看法吧?夏依苏想,不,不行!她无论如何,是要嫁给赫连超,无论如何,也要远离京城,跟赫连超到西域国去! 夏依苏再次挣扎起来: “四殿下,放开我!我没事!真的没事!” 元峻宇看她,紧紧的蹙眉,突然的就暴喝了一声: “还说没事,你看你的脸,苍白得连血色也没有!叫你不要动,听到没有?”元峻宇的语气,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是那种容不得人说“不”的强势,气场十分……强大! 夏依苏无奈,只好乖乖的闭嘴,不动了,任着元峻宇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的抱着她。 夏依苏嘴里说没事,其实她难受得厉害,整个人像脱虚那样,浑身痛楚,特别是她的左小脚,不知道是断了,还是崴着了,略略动一动,更痛得大汗渗涔,苦不堪言。 元峻宇抱着她,大踏步走进亭子里。 周围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各色各样的花灯用纱绫扎成,精致,烂灼。亭子周围的石栏上,皆用水晶玻璃各色风灯,一旁的柳杏诸树虽无花叶,全部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数盏,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 元峻宇把夏依苏轻轻的把她放到亭子长凳子上。 然后他低头,仔细查看夏依苏的伤处。夏依苏身上,有好几处的伤口,不过那些都没大碍,不过是擦破了皮,划出了几个条条,透出了轻微的血。有事的是她的左小脚,肿起来了,痛得不能再痛。 元峻宇蹲了下来。 他伸了手,在夏依苏那红肿的脚踝上面按了按,夏依苏更加痛得魂魄不齐,不禁大叫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很窝囊废的嚷嚷: “痛!哎哟,痛死我了!” 第527章 非要这么绝情?2 元峻宇轻声说:“没事。还好脚没断,不过是崴着了。” 夏依苏担心,哭丧着脸问:“以后我会不会成为跛子?” 元峻宇说:“不会。休息一段时候,便会没事了。” 夏依苏略略放下心来:“真的?” 元峻宇说:“嗯。”他转头,扬声:“白鹏——”一直跟在身后的白鹏这个时候越过众人,走了上前:“主子——”元峻宇问:“万槌宝膏带来了没有?” 白鹏连忙取了出来:“带了。” 元峻宇接过药膏,打开盖子,把药膏挑了出来,细心的抹了在夏依苏那红肿的左小脚上。夏依苏感到一阵清凉,顿时觉得痛楚减了一大半。随后,元峻宇把披在夏依苏身上的袍子扯下一角,把夏依苏的左小脚包裹起来。 元峻宇问:“脚还痛吗?” 夏依苏说:“好很多了,没那么痛了。”她伸了伸脚,动了一下,又再说:“谢谢,四殿下!真的谢谢你!” 元峻宇说:“谢什么?”他存心要将暧,昧进行到底,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伸手轻轻的刮了她的鼻子,眼里全是爱怜,声音温柔,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说:“笨蛋,对我你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夏依苏怔怔的看他。 冷不防看到他脖子后面有血。那血,也不是很多,滴落到他的衣领上,染了有巴掌那样大的血迹。只是他的衣服是白色的,血是红色的,令人看得格外触目惊心。 夏依苏不禁“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四殿下,你的头……你的头伤了。” 元峻宇“哦”了声,随后说: “白鹏,你帮我上些药到伤口上。”夏依苏很是担心,伸长脖子要看,元峻宇摆摆手:“也没什么事,上些药就好。” 夏依苏问:“痛不痛?” 元峻宇说:“不过是小伤。不通。” 众人在旁边看着。 孙美琪放下心头上的大石,喃喃的说:“没事了。哎,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元绿娅站在一旁边,点点头说:“还多亏了四皇弟反应快,冲过去及时,要不,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孙美琪说:“是啊,真多亏了四殿下。” 元绿娅看了一眼她旁边的赫连超,然后说了一句很意味深长的话:“一直以来,四皇弟和县主的关系深厚,四皇弟对县主爱护有加,全心全意的对她好,他们俩的关系,众所周知。” 赫连超微微一笑:“是么?” 元绿娅问:“陛下你不介意?” 赫连超说:“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赫连玥看着,心情复杂。她对元峻宇一见钟情。那天晚上,在皇宫的大殿内,她第一眼见到他,她就喜欢上他。 她当时绕在元峻宇身边,一边拍手,一边转圈,不停的跳舞——那是西域国特有的舞蹈,西域的女子,如果喜欢上一个男子,便会围绕在他身边跳这样的舞,如果男子不喜欢该女子,会自行的避开,如果对该女子有意,会在原地不动。 当晚,元峻宇是在原地不动。 赫连玥的喜悦可想而知。 但,赫连玥还是一厢情愿了。此时,赫连玥再单纯,再无知,还是看出来了元峻宇跟夏依苏的关系不寻常。 赫连玥抬眼,望向赫连超。 赫连超背负着双手,站立地一旁,脸上挂着一个置之度外的微笑。这让赫连玥疑惑。赫连玥知道,赫连超喜欢夏依苏,甚至有要娶她为皇后之心。如果赫连超不喜欢夏依苏,他为什么会费这时间和精力去讨好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可没有那么无聊。 赫连玥不知道,赫连超是喜欢夏依苏是没错,但所谓的爱情在赫连超心中,不过是轻于鸿毛,他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一切。 楚明美也在旁边看着,嫉恨交加,恨不得伤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夏依苏。可是,如果伤的人是她了,元峻宇会如此的关心吗? 楚明美心中明白,答案肯定是:不。 夏依苏住在夏漪宫的一个院子里,建筑外形简朴,青砖素瓦,装修古朴淡雅,却风格独特,厅堂轩室俱全,有大厅,茶膳室,寝房。 夏依苏的脚崴着了,也不是很严重,涂上了万槌宝膏好了很多,但这两天,要乖乖的在小院子里呆着,哪儿也不能去。 大夫说了,不要过多活动,特别是尽量少走路,要不会损伤韧带,到时候不想成为跛子也不行了。 为了不成为跛子,夏依苏只有老老实实的呆着。 因为太闷了,无所事事,夏依苏吩咐紫烟把一张软榻搬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榕树下,然后自己躺在上面,很无聊的看着一碧如洗的蓝天上,还有不时飘来的白云。 孙美琪看望夏依苏来了。 想起昨天晚上那事儿,都觉得后怕。孙美琪说:“撞你的那个人,是罗绮虹的丫鬟,她是故意的,是罗绮虹令她这样做。她希望你砸个断胳膊,或断腿的,要不伤了脸毁容也行,这样你就不能嫁给西域皇帝了。”孙美琪又再说:“罗绮虹也太胆大包天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还好你和四殿下没出什么事儿,要不,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斩下来。” 夏依苏问:“如今罗绮虹人呢?” 孙美琪说:“被罗府人带回家了。她是姨娘生的,在家不受宠,出了这事儿,估计她日子也不好过。” 夏依苏说:“哦。” 孙美琪看她,忧心忡忡:“依苏,你真的要嫁给西域皇帝,到西域国去?” 夏依苏说:“如果他娶我,那我就嫁。” 孙美琪问:“那四殿下怎么办?” 夏依苏耸耸肩,语气尽量放平静,脸上装了一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他还能怎么办?他是殿下,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随便跑到大街头吹一声口哨,不知多少年轻美貌的女子跟在屁股后面,闭上眼睛随便抓一个,也要比我好多多。” 第528章 非要这么绝情?3 孙美琪说:“但四殿下只是喜欢你。哎呀依苏你不知道,当时他看到你受伤了,脸都变了。八殿下说,四殿下做事一向冷静,崩于泰山前而不露声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四殿下这么惊慌失措。可见,四殿下对你爱得极深。” 夏依苏说:“可是,我……我不喜欢他了。一点也不喜欢。” 孙美琪摇头:“怎么可能?”她说:“依苏,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四殿下?四殿下是那样的优秀,对你又是那样的好。” 夏依苏眨眨眼睛,硬着心肠说:“比他优秀的男人多了去。像西域皇帝,他就比四殿下优秀,而且优秀得多。” 孙美琪问:“依苏,难道你非要这么绝情?” 夏依苏低头,叹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凄怆之色。 孙美琪惊诧:“依苏,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夏依苏否认,连忙说:“没……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我只是不想嫁给四殿下,想嫁西域皇帝而已。”过了一会儿,她叹息,喃喃的说:“美琪,你不知道,我……我不能嫁给四殿下。” 孙美琪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如果我嫁给他了,我会害了他!为了我,他跟太后的关系闹得极僵……我……我不能害了他!喜欢他,就得为他着想是不是?” 这事,孙美琪也听说了。 上次夏依苏差点被烧死在马车上,惊动了皇帝,下旨令大理寺卿宋远方调查。后来宋远方调查出来的结果是:那些圉衣人,是丁云豪的残党,他们进行疯狂的报复。因为前年,丁云豪的窝被毁,丁云豪一只手臂被吹下来,最后掉到悬崖惨死,无不跟夏依苏有关联。 这个调查结果不大让人信服。 众人都在悄悄地传,那是太后暗中派人做的。因为太后希望元峻宇娶楚明美为正妃,元峻宇不同意,不惜跟太后闹翻,坚决要娶夏依苏。这使太后十分恼火,暗中让人干掉夏依苏。众人都还在悄悄地传,说暗杀夏依苏这事败露后,皇帝不好拿太后治罪,到底她是他的亲娘,于是想了这么一个主意,嫁祸于丁云豪的残党身上。 元峻宇跟太后闹翻,不是一件好事,对元峻宇极不利。孙美琪猜想,也许因为如此,夏依苏和决定远嫁西域的,不想让元峻宇为难。 孙美琪叹了一口气:“哎——” 夏依苏说:“我有什么好?并不值得四殿下的厚爱。”顿了顿,她又再说:“楚大小姐,赫连公主,还有很多名门小姐,她们都喜欢四殿下。四殿下无论娶谁,都要比娶我要幸福。” 孙美琪一愣:“赫连公主也喜欢四殿下?” 夏依苏说:“是啊。我觉得赫连公主很好,我挺喜欢她的。她为人热情,性子又直率,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没那么多的弯弯曲曲的肠子,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孙美琪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四殿下不会娶赫连公主的,就是四殿下愿意嫁,太后也不会同意。” 夏依苏不解:“赫连公主长得这样漂亮,又是一国之公主,身份和地位都很尊贵,和四殿下也很相配。” 孙美琪摇头:“不是说赫连公主配不上四殿下,而是——”孙美玲张望了一下,尽管四周无人,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我们南元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个皇子,如果娶了一个异族女子做妻子,这等于是断绝了将来登上那个……那个位置的可能。”——那个位置,就是帝位。 夏依苏问:“为什么?” 孙美琪低声说:“赫连公主的身份贵重,若是嫁给四殿下,肯定是做正妃。正妃生下的儿子,理所当然是世子,将来要继承他的位子。依苏你想想,陛下会答应一个有着西域血统的孩子继承……继承……呃,那个位置?就是陛下答应,朝中的文武百官也不答应。” 夏依苏说:“这样啊?”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虽然早立了太子,但太子登帝位之前,并不是十拿九稳将来就能坐上这个位置。中途变更的事例多了去,凡事皆有可能——这就是为什么皇后处处防着元峻宇的原故。因为元峻宇太出色,能力在各位皇子之上,对太子的地位构成了威胁。 素不知,夏依苏和孙美琪的对话,给站在外面的赫连玥听得一清二楚。 赫连玥来探望夏依苏,刚走到门口,无意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时好奇,便站在门口听下去。 听到孙美琪这么一说,赫连玥心中如五味翻滚。 原来男女之间,并不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能够在一起那么简单。原来男女之间,还要涉及到争斗,利益,彼此之间的利用价值。很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作主,包括,男女之间的爱情。 赫连玥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小院子的。 她神情茫然,漫无目的周围走着。耳边,不停地响起孙美琪刚才说的话:“……陛下会答应一个有着西域血统的孩子继承……继承……呃,那个位置?就是陛下答应,朝中的文武百官也不答应。” 男人对权力的渴望,为了权力而发生的争斗,对于生长在皇家的赫连玥并不感到陌生。 当年她父皇的帝位因为是兄长传给他的,因此临终前,也按传统习俗把帝位传给兄长的儿子赫连墨。而赫连墨软弱无能,偏又疑心重,好妒英才,听信身边亲信谗言,要把武艺高强才能出众的堂弟们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以防后患。 本来赫连墨做皇帝,赫连玥几个亲哥哥已不服。赫连墨起了杀机,大哥赫连超便趁机带领三个亲弟弟,和赫连墨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争夺战。最后是精明强干的赫连超夺取了西域国皇帝宝座。 而赫连墨则惨败,死在乱箭之下。 生在帝王之家,就像是活在狼群之中,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是自己去杀掉其他的兄弟,就是让其他的兄弟来杀掉自己。与其被人杀,不如自己去杀掉别人。男人之间的权力争斗游戏规则,赫连玥自小耳濡目染,自然清楚。 第529章 非要这么绝情?4 赫连玥漫无目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处在夏漪宫的哪个地方。最后走累了,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下来。 赫连玥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 这个时候突然有马蹄声由远而近飞驰来。马蹄声近了,路过赫连玥身边,马忽然停了下来,马背上的那个人说: “咦?赫连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 赫连玥抬起头来,原来是楚家浩。 此时的楚家浩,一身浅蓝色的衣服,身形高瘦修长,眼神许些忧郁,许些迷离,又的着许些冷酷,他骑在马背上,风轻轻地扬起他的头发,一张俊美如画中人的面孔带着一种郁气美,那略略侧着脸的样子,非常的销骨寂寞,很迷人,又有说不出的神秘。 赫连玥闷闷的说: “心情不好,所以四周围走走。” 楚家浩看她,轻轻的说: “赫连公主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一个人在这儿呆着,会更闷。”他说:“听说西域国的女子都喜欢骑马,而且马术很好。我如今也无聊,要到平原区那边去骑马溜达,赫连公主要不要一起?” 赫连玥眼睛一亮,连忙说: “骑马?好哇!这个时候我最想的便是骑马。以前在西域国,我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在草原上策马狂奔,这样可以放松下来,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感觉到舒畅,什么烦恼啊忧愁啊全都忘掉了。” 楚家浩翻身下马:“我这儿只有一匹马,如果赫连公主不嫌弃,那就先骑着,我再去找另外一匹马来。” 赫连玥说:“不用另外找马了,我跟你共骑一匹马。” 楚家浩一怔,随后说:“好。” 赫连玥是西域人,大大咧咧,豪放,不拘小节。而楚家浩,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常年地迪吧里唱歌,在灯红酒绿下讨生活,什么也没见过?男女同骑一匹马,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赫连玥展颜一笑,走近那头白色的高头大马,身手敏捷陡然翻身上马。随即楚家浩也翻身上去,一扬马鞭,“驾”的一声,策马往前面疾驰而去。 这一切,让站在不远处的柳烟雨和元峻轩看上眼内。 柳烟雨皱了皱眉说:“赫连公主不是想在这儿找一个如意郎君吗?我觉得她跟四殿下倒是相配,怎么如今杀出了个楚三公子?” 元峻轩也忧心忡忡:“是啊,我倒希望她嫁给四皇兄,这样我就去了一个劲敌。虽然母后一直撮合六皇弟娶楚大小姐,但如果贤妃娘娘肯帮我说话,我娶楚大小姐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烟雨冷笑一声:“那四殿下是什么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娶赫连公主。他喜欢的是夏姑娘,他岂是轻易放手?” 元峻宇说:“如果父皇下旨,让四皇兄非赫连公主不可,四皇兄岂敢不从?四皇兄精明过人,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跟父皇作对吧?” 赫连公主说:“你也太小看你皇兄。他是不会跟陛下面对面直接作对,但他可以想其他的法子。” 元峻轩不以为然:“夏依苏嫁给西域皇帝,已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就等父皇的圣旨下了。我就不相信,四皇弟能想出什么法子?” 柳烟雨说:“只要两人还没成亲,都有可能改变。”她又再说:“这两日我探陛下口风,陛下的意思想让你娶楚大小姐,可是顾着太后,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出个周全法子。太后一心一意想让四殿下娶楚大小姐,可陛下不愿意。” 元峻轩说:“是啊,楚大小姐是一个宝,娶了她,好处多多,不但可以得到楚大将军府上下的支持,还可以得到她舅家陈氏家族的支持。母后素来向着太子,六皇弟是太子的亲弟弟,因此母后也努力揖合六皇弟娶楚大小姐。” 柳烟雨冷哼了声:“皇后娘娘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但陛下心中有顾忌,这样一来,太子如虎添翼,势力大大的增,陛下自然不愿意。” 说起太子,元峻轩就不禁咬牙起来:“太子这些日子来看我不顺眼,处处跟我作对。上次就是因为林州发生灾荒,林州刺史万福泉借机抬高米价,大发横财。因为平日里我跟万福泉关系不错,出头为他说了几句好话,不想太子跳出来,指责我包庇贪官,还问我是不是得到他什么好处?结果父皇当着众人的面,大大的责备我一番,害得我灰头灰脸的。太子也太可恶了,不外是眼红我近来得到父皇的器重,心中不高兴,因此想着要排挤我。” 柳烟雨冷冷的说:“他也得意不多久。如今我已搞垮吴贵妃,令她难以再有翻身机会。下一个我要搞垮的人,便是太子了。” 元峻轩惊喜交集:“贤妃娘娘真的下了决定要把太子搞垮?” 柳烟雨看他一眼:“难道你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元峻轩乐得嘴巴合不过来,忙不迭地点头,一叠声说:“想!我作梦都想着将来会有那么一天,我能坐上那个位置。” 柳烟雨说:“那不就行了?” 元峻轩直兴奋得兴奋得手舞足蹈:“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果四皇兄娶上赫连公主,他便失去了做太子机会。跟我竞争的,也只有三皇兄了,三皇兄比较弱势,只管吃喝玩乐,其余的没有兴趣。如果贤妃娘娘愿意帮我的话,那就十不离九成功了。” 柳烟雨说:“你放心好了,我自是会帮你。” 元峻轩乐坏了,语无伦次的说:“谢谢贤妃娘娘扶助!我元峻轩,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贤妃娘娘是神仙下凡,是我元峻轩生命中的大贵人,大福星!” 柳烟雨说:“只要你能帮我找到玉玲珑,我肯定会助你达到你的心愿,我们不过是互相合作,互相利用而已。” 元峻轩连连的点头,一脸的谄笑,讨好那样的说:“贤妃娘娘,别说让我帮你找玉玲珑,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第530章 非要这么绝情?6 (乱了一章节,因为不能改小标题,只能改内容了,望各位亲原谅) 过了两日,夏依苏崴着的脚可以下地了。走起路来脚已不大痛,但还是有些一崴一崴的,因为闷得慌,便周围的闲逛。 紫烟跟在身边,一边走一边说:“主子,那西域皇帝也知道你的脚崴着,这两天怎么没来探望?感觉到好像不大对劲。” 夏依苏问:“有什么不对劲的?” 紫烟说:“他应该来探望一下,关心关心啊。” 夏依苏耸耸肩:“他来不来探望也无所谓。我还不愿意他来呢。哎呀紫烟你不知道,我面对西域皇帝的时候,浑身不自在,可我还得拚命的装出笑脸,拚命的讨好他。紫烟你不知道,我装得有多累,多痛苦!” 紫烟说:“那你还想着要嫁给他?” 夏依苏说:“嫁给他,去了西域,生米煮成熟饭后,那我就不用再装。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拉长脸就拉长脸,不想说话就不理他。问题是如今生米还没煮成熟饭,万一他变卦不娶我了,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紫烟问:“主子,你非得要嫁到西域么?” 夏依苏说:“嗯。” 两人走到苑景区。苑景区风光秀丽,颇具江南水乡风韵。团泊的碧水清流环绕山石林木间,流水叮咚,随处可见的叠石假山,间植垂柳修竹,添了诗情画意。 夏依苏和紫烟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水榭附近。 那儿坐着不少人。正中坐着赫连超和元绿娅,他俩在下棋,而元峻宇则神色慵懒的在一旁观看。元峻杰也在,拿着一个橘子,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的逗着笼子里的鹦鹉玩。有几个随从和丫鬟,毕恭毕敬的垂首站立着。 看到元峻宇,夏依苏不禁咬了咬嘴唇。 她不想见到他,她害怕见到他。见到他,她就一筹莫展,心里难受得厉害,仿佛有一窝子的蚂蚁泼泻四散,来回搔抓啮食,细碎的痛——半分也由不得自己作主。 紫烟也看到了元峻宇: “主子,四殿下——” 夏依苏吓得连忙把手指竖在嘴唇上,拚命地:“嘘!嘘——”随即鬼鬼祟祟的拼命摇头,示意紫烟噤声。然后夏依苏拉过她,转过身子,蹑手蹑脚,要趁他们没发觉,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离开。 不想元峻杰那家伙眼尖,竟然看到了,远远的就吹了一声很响亮的口哨,然后大声地嚷嚷: “夏依苏,来了就来了,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溜走?” 夏依苏装作听不到,仍然拉着紫烟,继续急步往前走。结果元峻杰这家伙不放过她,诚心要跟她作对,竟然“噔噔噔”的冲了过来,跑到夏依苏跟前,拦住去路。元峻杰一手叉腰,一手指了夏依苏,斜着眼睛说: “夏依苏,你走这么快干嘛?难道没听到我刚才叫你吗?真是的,跑这么快,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夏依苏直恨得牙痒痒的,心里直骂娘,恨不得把元峻杰这家伙千刀万剐,最好是把他的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不得已,夏依苏只好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停下脚步,她支支吾吾地说: “我……我刚才没听到你叫我。” 元峻杰不相信,又再嚷嚷: “我叫得那么大声,你怎么可能没听到?就是没听到我叫你,你也看到我们了吧?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溜走?” 夏依苏讪讪的说: “我……我真的没看到你们。呃——这两天我不是崴着脚了嘛?喝了好些药,估计那些药太散了,所以有点虚,眼朦耳聋的,患了未老先衰综合综。” 元峻杰喷笑,边笑边说: “夏依苏,你能不能找好点的借口?这借口也太烂了。” 夏依苏紧紧咬着嘴巴,苦着脸,像木头人那样站在那儿。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比的尴尬。她踌躇着,到底是硬着头皮上前去面对元峻宇,还是溜之大吉,来个很没风度的逃之夭夭?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决定溜之大吉,她说: “我……我……呃,你们玩你们的。我……我……哎,不好意思,我……我……我先走一步,不扫你们的雅兴。” 她绕过元峻杰,拔脚就想逃。元峻杰这家伙倒也机灵,“嗖”的一声又再冲过来,拦在夏依苏跟前,他吊儿郎当的看着她: “夏依苏,你要去哪儿?” 夏依苏眨眨眼睛,支吾其词: “没……没去哪儿,周围走走。” 元峻杰拿着眼睛斜瞅着她: “既然周围走走,不如在这儿跟我们一起。什么不扫我们雅兴的?你来了,我们才有雅兴呢。” 那边的赫连超,跟元绿娅下完了一盘棋后,终抬起头。像是刚看到夏依苏似的,笑着说:“县主——”他不叫夏依苏为“依苏”了,而是叫她为“县主”,生疏而客气,他说:“倒主,你也来了啊?怎么到处乱走?到这儿来坐吧,歇会儿,你的脚刚刚好,不易多走路,要不会旧疾复发。” 元绿娅朝夏依苏扫了一眼过来,眼神有些冷清,随后又把目光移开了去,拿过跟前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元峻宇的视线也落到夏依苏的脸上。他轻摇手中的扇子,神情懒洋洋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悠然自得的说:“陛下说得对,你的脚刚好,不易多走路,要不你不想成为跛子,也由不得你了。” 夏依苏没辙,也不敢多废话了,只得悻悻走进水榭里去。 有丫鬟赶紧走过来,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元峻宇身边,夏依苏像赌气似的,一点也不淑女,走了过去后,便一屁股就重重坐下去。 元绿娅这个时候抬起头来,望向赫连超,声音淡淡的问:“陛下还要不要再下一盘棋?” 赫连超一笑:“当然要下,刚刚输了一步棋,正不服气呢。来来来,建平公主,我们再继续。” 两人又再下起棋来。 夏依苏无所事事,于是看赫连超和元绿娅下棋。赫连超边下棋边不经意的问:“县主,你会下棋么?”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会一点,不过水平没怎么样。” 元峻杰继续逗他的鹦鹉玩,这个时候咧着嘴巴,插了一句:“琴棋书画这些玩儿,夏依苏都不大会,水平都没怎么样。她会的,不外是吃喝玩乐。” 夏依苏不服气,忍不住回过头去呛他:“琴棋书画这些玩儿,饿了又不能吃,冷了又又不穿,纯熟无所事事玩的玩儿,学不学也无所谓。而吃喝玩乐,可是一种享受,一种很快乐的享受。” 元峻杰摇头,长叹一声:“不学无术呀不学无术!” 第531章 非要这么绝情?5 (乱了一章节,因为不能改小标题,只能改内容了,望各位亲原谅) 笼子里的那只鹦鹉,突然学舌,也跟着长叹:“不学无术呀不学无术!” 元峻杰乐不可支,笑了个前仰后合,边笑边道:“夏依苏你看,连鹦鹉也说你不学无术。” 鹦鹉又再继续学舌:“连鹦鹉也说你不学无术。”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满腹经纶似的,其实你跟我还不是半斤八两?别老鸹落在猪身上,只见别人黑不见自己黑!”她“哼”了一声:“再说了,我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小女子,不学无术又怎么啦?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又不是杀人放火,得去坐牢或被斩头。” 说完后她懒得再理元峻杰,又再回过头来,看赫连超和元绿娅下棋。 赫连超执着一枚黑棋子放下来,随后笑着对夏依苏:“吃喝玩乐,是一种享受,一种很快乐的享受。琴棋书画,也是一种享受,精神上的享受。” 夏依苏说:“哦。” 心中,却不以为然。 元峻宇也在看赫连超和元绿娅下棋,一边漫不经心的把弄着手中的折扇,一脸的闲然,嘴角从始自终都是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总之,高深莫测就是了。 元绿娅抬起头来看夏依苏一眼,冷不防问:“以前鸣哥哥——呃,以前楚三公子,他没教你下棋?” 夏依苏摇头:“没教,他会?” 元绿娅说:“会。我下棋还是他教的。” 夏依苏说:“哦。” 她倒不知道楚家浩——郑一鸣会下棋。不过,她不知道郑一鸣的事儿多了,他从头到尾都是在作戏,他曾经对她的好,也是作戏。夏依苏一甩头,把郑一鸣抛到一边去,她问赫连超:“陛下,赫连公主呢?她去哪儿啦?怎么连影儿都没见?” 赫连超一边下棋一边说: “这丫头这两天都跟着楚三公子一起在平原区那边骑马呢。我妹妹喜欢骑马,她的马术不错,很多男子都不如她。” 元峻宇一笑,不以意那样的说: “在西域,人人都视马如生命,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骑马,通常还没学会走路,就已经随着父母,或兄弟姐妹在马背上了。” 赫连超说:“是啊,我们西域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过的,所以几乎人人都会骑马。” 元峻宇问:“陛下可喜欢击鞠?” 赫连超微笑:“我们西域国的男子,最喜欢的运动就是击鞠。” 元峻宇笑:“那就巧了,我也喜欢击鞠。如果陛下有兴趣,我们明天玩一场击鞠可好?望陛下能够指点指点。” 赫连超一笑:“四殿下谦虚了。‘指点’两个字我担当不上,大家互相切蹉切蹉就好。”他又再说:“我好些日子没玩击鞠发,如今一听到击鞠,手都痒了。” 赫连超一边说话,一边下棋,一心两用。 而元绿娅,下得也是心不在焉,像是心事重重。 这时候赫连玥一阵风似的走了过来,一边嚷嚷:“大哥!大哥——”她身后,跟着楚家浩。 赫连超抬起头来,笑问:“怎么啦?不是说去骑马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赫连玥嘻嘻笑:“我们去骑了好一会儿马,后来觉得无聊,就不骑了。” 元绿娅望向楚家浩。 楚家浩脸色淡淡的,没有看她。 赫连玥说:“楚三公子,我们去放鸢去。” 楚家浩说:“好。” 赫连玥拉着楚家浩的手,又再一阵风似的走了。 夏依苏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楚家浩跟谁谁谁在一起,她懒得关心。倒是元绿娅,望向楚家浩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复姓,不禁咬了咬嘴唇。夏依苏不了解楚家浩,元绿娅是了解的。 楚家浩一改以往的冷漠,这样刻意讨好赫连玥,陪她一起去骑马,一起去放风筝,莫不是因为夏依苏。因为夏依苏要嫁给西域皇帝,楚家浩想通过赫连玥,也要到西域去。他就是不能够跟夏依苏在一起,远远的看着她,也是好的。 元绿娅一颗心,不是不灰的。 如今,元绿娅25岁,还是个寡妇。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龄是初级剩女。但在这个流行早婚的朝代,她就算不是“剩着为王”,也到了“齐天大剩”的级别。 她不能这样下去了。 女人的青春,一晃就过去了。既然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身躯已化为一缕青烟,既然不能回去,得呆在这个朝代生老病死,那她总得为自己打算。 是,元绿娅决定豁出去了。 什么都豁出去了。凡事总要有个了断,对不?把自己悬在半空中,上不了,又没法下,很辛苦。元绿娅决定,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不要老是这样,没完没了的悬着,上不到天,下不到地。 元绿娅心不在焉,她跟赫连超下的这盘棋她输得一塌糊涂。她说:“我跟陛下下了几盘棋,也有些累了。县主,你要不要跟四殿下来一盘?” 夏依苏把头摇过来,又摇过去:“不要!我这菜鸟级的水平,哪敢跟人家国手级水平的人下?根本就是自寻没趣。” 元峻杰奇怪的问:“菜鸟?那是什么?” 夏依苏说:“是做菜的鸟啦。” 元峻杰纳闷,挠挠头说:“做菜的鸟?刚才你说你是菜鸟,难不成,你是做菜的鸟?” 夏依苏没好气,瞪他一眼:“你才是菜鸟!你才是做成菜的那种鸟!” 元峻杰莫明其妙,又再挠头:“怎么轮到我也成菜鸟啦?” 夏依苏又再瞪了他一眼:“你不但是菜鸟,还是笨鸟!” 元峻杰张大嘴巴,眨着眼睛,很是委曲:“怎么说着说着,我又多了一个鸟?又是菜鸟又是笨鸟的,怎么回事?” 夏依苏不答,懒得跟他费话。 那边的元绿娅,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她微微地把头仰起来,对赫连超说了句什么话,赫连超朗声笑了起来。 元峻宇不动声色,低头喝茶,垂下的眼睑,刚好掩饰了他眼中那抹阴森。 第532章 击鞠1 翌日,元峻宇和赫连嗣超在平原区的草地上,还真的玩起了击鞠。 所谓的击鞠,就是骑在马背上用长柄木杖拍击木球的运动。 木球像成年人的拳头那样大小,用质轻而又坚韧的木材制成,中间镂空,外面涂上各种颜色,加上雕饰,称为“彩球”。木杖长数尺,顶端如偃月那样弯曲,这样可以将急速滚动的马球挡住,上面雕上精美纹彩,也称为“画杖”,或“月杖”。 游戏者乘马分两队,人数可多可少。 各队十六人。元峻宇这一队,元峻宇为队长,元峻明,元峻秀,元峻杰也喜欢玩击鞠,因此加入进来,其他的队员从侍卫中挑出来,也都是玩击鞠的高手;赫连超这一队,赫连超为队长,队员是他身边的随从。 很多人都来看热闹了。 甚至皇帝也来了,带着柳烟雨,潘淑妃,孙惠妃,方良妃,郑昭仪,许美人,刘才人兴致勃勃的来观看。吴贵妃——不,是吴美人。她没来,据说,病了,病得不轻,因此没来。 太子元峻武带了赵姬也到场了;元峻启没来,他对这玩儿没兴趣;同样对这玩儿没兴趣的元峻轩,却陪着皇帝,兴致勃勃的来观看了。一般在热闹场合,元绿娅极少会出现,这次也来了。 夏依苏也跑来凑热闹。 刚刚到平原区,赫连玥看到她,远远的就招手:“县主快到这儿来,我给你留了位置。这个地方好,可以看得清楚些。” 夏依苏笑着走了过去。 两队的队员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骑着骏马,重装而出。他们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手中拿着长柄木杖,严阵以待。 一阵震天动地的战鼓,忽地划破天际。 击鞠比赛开始了。 只见场上人呼马嘶,杂沓尘扬。两队的人员挥舞着木杖对冲而来,汇集在一处,奋力追逐着木球。 击鞠最讲究的是体力,智力,还要骑术高明。比赛时“人不约,心自一,马不鞭,蹄自疾”,参赛队员不用事前约定却能彼此默契配合,马也能够不需骑手的驱使便自动地奔驰竞逐,对场上的战术变化判断一致,齐心奋力去争取胜利。 双方竞逐,擂鼓助威,球场四周竖24面红旗,裁判称“唱筹”。球门在一个木板墙下部开一个一尺大小的小洞,洞后有网囊,以击球入网囊,击中一次得一分,为一筹,得一筹者增一面红旗,失一筹者拔去一面红旗。比赛结束,以双方红旗多少来定胜负。 观众席上热血沸腾,一阵阵兴奋的喝彩声,震天动地。 夏依苏坐在看台上,伸长脖子看。 场上的赫连超,骑着一匹传说中的“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赤兔马。这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鬃毛整齐稠密,马尾强劲有力,通体没有半根杂毛,浑身红得似火,闪着亮光。马背上,是雕花的同样火炭红的马鞍,锃亮的马镫。赫连超骑在上面,威风凛凛,有着一股不可逼视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王者气质。 元峻宇的风采也不亚于赫连超。 白色的华服,配上高大黑色的俊马,闪如闪电的策马疾驶,那单薄略显文弱的修长身子,有着与他温文尔雅气质不符的矫健和肆意。 场上你追我赶,呐喊声,马蹄声混作一团,好不激烈。 赫连超的击鞠技术高超。瞅准对方防守漏洞的空档,在随从的掩护下,用了一个摇晃的假动作,坐骑忽地飞速越过众人,从元峻杰的侧边冲过,突出重围,手中的长柄木杖对准地上的彩球,奋力一击,彩球激飞而起,应声入网。 赫连超得分了,暂时赢了一筹。 元峻宇这队也不甘示弱。 没一会儿,他们取得了主动权。元峻明从对方队员木杖下夺过彩球,继而传给元峻秀。元峻秀稳稳的接了,然后又再传给元峻宇。赫连嗣超从后面冲了过来,一下子把彩球拦截,不想元峻宇奋起进攻,又把彩球夺了回来,随后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猛地挥杖,彩球直直往前飞去,准确无误地射入网内。 元峻宇这队,又板回了一筹。 众人掌声雷动,欢笑声响彻云霄。 夏依苏的目光落到元峻宇身上,离不开去。她看着他,目光紧紧追随着,很贪婪地看着,一颗心莫名的,就凌乱了起来,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的耳边,一会儿响起赫连超的声音: “我喜欢上你了。我不想勉强你,所以我要亲自问你,依苏,你愿意嫁给我,跟我到西域国去吗?……我会待你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曲的。” 一会儿,响起的是元峻宇的声音: “夏依苏,我问你,你是否喜欢过我?抑或,你只是逢场作戏?……好!好得很!夏依苏,你还真的是个好戏子!” 一会儿,是丁云豪的声音: “……你二十岁之前,可以嫁给任何男人——就是不能嫁给元峻宇那小子!!我拿你们夏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的性命威胁你祖母,你祖母敢不答应?” 三个声音齐聚在一起,不时在夏依苏耳畔响,互相交织着,此起彼落。刹那间,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彻骨的痛楚,无助,郁闷,失落,快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将她笼罩,她听到了自己心底“啪啪”的声响,仿佛皮肉撕裂一般。 身边的赫连玥忽然伸手猛地摇她: “县主!县主——”夏依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赫连玥一脸的惊诧:“县主你怎么哭啦?” 夏依苏茫然看她: “我有哭吗?” 她伸手摸摸脸颊,果然,一脸的泪,原来,她还真的哭了。夏依苏赶紧抬手,用衣袖把眼泪擦了。 赫连玥问:“县主,好好的,你怎么哭起来了?” 夏依苏喃喃:“我……我没哭。是沙子落眼睛里了。” 赫连玥说:“县主——” 她张了张嘴巴,刚想要说些什么,忽地听到众人一阵惊叫,看席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神情紧张的张望,而场上的击鞠停止了,奔驰竞逐的马匹停了下来,很多人都翻身下马。 第533章 击鞠2 有人在惊骇的大声嚷嚷:“四殿下!四殿下!” 元峻杰焦急的声音压过一切:“四哥!四哥!”他急速的翻身下马,脸色苍白,快步往前面跑过去。那边有一个人刚刚摔在地上,身边的黑马仰头嘶鸣。 众人纷纷跑了过去。 夏依苏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了上,她睁大眼睛,拉住了正要往击鞠场走去的元峻轩,一叠声的问:“五殿下,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元峻轩脸上挂着一个漠不相干的表情,居然笑着说:“刚才四皇兄抢球,不知为什么惊了马,被甩到地上去了。”他又再笑着说:“四皇兄的马术向来不错,这次竟然被甩下马,真真是一件奇事儿,所以呀,凡事没有绝对……” 夏依苏不等他说话,就疯了那样的朝击鞠场跑过去。 不想因为太过焦急,她跑了没多远,不小心踢中了一块小石子,不禁一个趔趄,猛地向前冲了好几步。她身子刹不住,整个人前赴后继向前扑去,很不幸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偏偏那个地方,有些坑坑洼洼的,夏依苏这一摔跤,顿时弄得一脸一身全是泥尘,她挣扎着,一时三刻爬不起来,有说不出的狼狈。 赫连玥连忙跑过来拉起了她。 夏依苏顾不得抹脸上的泥尘,也顾不得说“谢谢”,只是朝赫连玥点点头,又再赶紧往前跑去。 那儿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夏依苏跑了过去后,不管别人惊异的目光,不顾一切用力拨开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群,拼命的往里面钻。 此时众人已把元峻宇搀扶了起来。 元峻宇一张俊美的脸上苍白得像是没有血色,额头上汩汩的冒出了细细的汗。他轻轻的蹙眉,忍着痛楚,右手托住了左手腕。他的左手臂,被划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血渗过衣服,把半边衣袖都染红了。 夏依苏好不容易挤到人群里面,看到元峻宇了,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冲上去,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他会不会有事? 他的手怎么啦? 元峻宇那被血染红了的衣袖,这么红,这么鲜艳,这么的触目惊心。夏依苏最见不得血,吓得瞪大眼睛,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一种莫明其妙的惊恐和不安在身体里游走,带着茫然,带着尖锐,带着刺痛。 终于忍不住,夏依苏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目而出。 元峻宇看到一头一脸泥尘,惊恐万状的夏依苏,微微一愣,接着,一张苍白的脸露出了许些笑意。他很淡定,声音轻飘飘的从唇中溢出来: “夏依苏,你是为我而哭么?” 夏依苏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定定的看着。 元峻宇摇头,轻声说:“笨蛋,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是手臂给划伤了,离内脏远着呢,死不了。” 夏依苏终于低低的“嗯”了声。她这才发现自己紧紧的扯着元峻宇的衣服,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吓得赶紧松了手,又忙不迭的把眼泪擦了。 元峻宇又再瞅瞅她:“你怎么一脸一身全是泥尘?” 赫连玥不知什么时候也挤进来了,这个时候替夏依苏回答:“县主听说你摔下马去,急得像什么似的,跑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结果就这样子了。” 元峻宇凝视着夏依苏,眸子里有着一抹的温柔,声音也温柔:“笨蛋!不就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么?我会有什么事?” 赫连超站在旁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内。 此时有大夫过来了,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势:“还好还好,伤口虽然长,伤得并不是很深。上些金创药,包扎一下就好。” 众人把元峻宇扶到看席台的椅子坐下。 大夫给元峻宇上了药,包扎好伤口,然后说:“四殿下,伤口痊愈之前,你暂时不能玩击鞠,太过激烈的运动会让稍稍血凝的伤口重新扯裂。” 皇帝在旁边,一脸的遗憾:“朕平生难得看到这么精彩的击鞠,看到兴味正浓呢,可惜,真可惜了!” 赫连超也有遗憾:“四殿下击鞠技术高超,是本王难得一见的高手,本王好久没能这么痛痛快快的玩了。”顿了顿,他又再说:“这场击鞠不能继续玩下去虽有遗憾,但身体重要。四殿下,如下次有机会,我们再痛痛快快玩一场。” 元峻宇轻轻一笑:“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离技术高超差得远。比我会玩击鞠的人多了去。” 赫连超笑:“四殿下真谦虚。” 元峻宇摇头,认真的道:“我可不是谦虚,这是实话。” 赫连超来了兴趣:“谁?谁玩击鞠比四殿下技术高超?” 元峻宇一笑:“我皇姐,建平公主。” 赫连超惊诧,不可置信:“建平公主会玩击鞠?” 元峻宇说:“会。皇姐的击鞠玩得极好,我的击鞠,还是我小时候皇姐教的。” 皇帝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元峻宇的用意。他抚摸着胡子,转头,笑着对身边的元绿娅说:“刚才那场击鞠朕看得还不过瘾,意犹未尽,可惜宇儿的手臂伤着了,不能再继续。建平,你顶替宇儿,继续刚才的击鞠吧。” 元绿娅踌躇了一下,终于说:“嗯。” 元绿娅原本只会踢足球,不会玩击鞠。就是骑马,也是去年到万寿苑守猎的时候,缠了楚家浩教的。因为一心想着要马术超过夏依苏,学得很刻苦,从万寿苑守猎回来了,还常常在府上的跑马场上骑马。 后来元绿娅无意中得知,真正的建平公主是会骑马的,而且喜欢击鞠,玩得挺有水准,正如元峻宇所说的,他的击鞠,还是她小时候建平公主教的。 当年驸马欧阳初健也擅长击鞠,建平公主跟他结缘,也是因为击鞠。只是欧阳初健死后,建平公主极少玩击鞠了,因为击鞠,让她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元绿娅知道这一切后,对击鞠产生了浓厚兴趣。 公主府有一个奴仆,是击鞠高手,元绿娅就让他教她击鞠。在二十一世纪,元绿娅喜欢踢足球,大学时候,曾经是学校足球队的主力,因为有这底子,学击鞠上手极快,很快就能玩出水平来。 不想歪打正着,如今派上用场了。 元绿娅换上了一身红色骑装,那红,像火,映着她的一张脸娇艳若滴,竟然有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她看到赫连超望向她的眼眸里,轻轻地闪烁了一下。在赫连超如网的目光中,元绿娅莫名的就感到心跳就加速,一张俏丽的脸泛起了红晕。 她不禁娇羞的低下头去。 这一切,给皇帝看在眼中,他由衷地笑了。 第534章 卑鄙!不要脸的女人!1 夏依苏因为刚才摔跤,一头一脸一身全是泥尘,头发也乱了,有些狼狈,自然不好这个样子再继续坐在这儿观看击鞠。 她回到院子里去梳洗,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一番折腾后,估计平原区的击鞠比赛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夏依苏无所事事,她周围的溜达。 一边走,夏依苏一边纳闷的对紫烟说:“我想想越觉得这事儿稀奇古怪。好好的,四殿下怎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像是存心找机会,要让建平公主替代他上场玩击鞠那样。” 紫烟也想不明白:“是啊主子,奴婢也觉得奇怪呢。”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我总是觉得有一个不祥的兆头,感觉到是四殿下在耍苦肉计,目的是想让西域皇帝跟建平公主在一起。他这样做,是不让我嫁到西域国去。” 紫烟眨眨眼睛:“不会吧?主子,是不是你多想了?” 夏依苏闷闷的说:“我越想越觉得是。” 紫烟还是不可置信,摇头:“怎么可能?” 夏依苏说:“怎么不可能?四殿下这家伙不是普通人,他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而是特别特别特别的好使,他做的事,什么都是皆有可能。” 两人不知不觉得走到一个亭子附近。 亭子旁边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的往不远处的山间树林绕去。此时正是正午时刻,太阳在蓝蓝的高空中挂着,散发着巨大的热量,虽然是未初夏的季节,灿烂的阳光还是把大地晒得一片闷热。 夏依苏走到亭子坐了下来。 她仰头,很无聊的看着一碧如洗的蓝天上,还有不时飘来的白云。 那些白云,瞬息万变。一会儿像了一大堆棉花堆在天空中;一会儿又像了一座雪山那样屹立在天边;只是一瞬那的功夫,白云又变了样,变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搂着女人,亲密的窃窃私语;没一会儿,男人身边又多了几个女人,众女人在争夺男人,你拉我扯;一阵风吹过,男人女人不见了,白云又变成了千万匹脱缰的烈马,在蓝色的天空中,奔跑,跳跃…… 亭子旁边有一棵大榕树,树上有一只不知鸟的小鸟,不停地“啁啾啁啾”的制造燥音,真把夏依苏叫得心烦意乱。 夏依苏终于受不了,很恼怒的把目光从天上的白云移到榕树上。搜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发现了那只鸟儿所在的地方。 夏依苏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头,瞄准了,往鸟儿扔去。 鸟儿体积小,所在的地方又高,周围绿叶遮掩,夏依苏扔了几块石子都没扔中。那鸟儿,无知无觉,仍然春风得意的“啁啾啁啾”叫得欢。 夏依苏又再捡了几颗石子,又再扔。 有人走了近来,坐在夏依苏身边。夏依苏听到紫烟说:“楚三公子——”不用回头看,夏依苏也知道是楚家浩。 夏依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手中最后一颗小石头狠狠的往榕树上扔去。这颗小石头比较大,扔的地方又比较近,树叶发出了“哗啦”的声响,小鸟终于被惊动了,停止了“啁啾啁啾”的叫声,拍着翅膀,飞走了。 楚家浩问:“不开心?” 夏依苏说:“嗯。” 楚家浩再问:“又为了些什么?” 夏依苏无精打采:“更年期提前,所以喜怒无常。” 楚家浩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依苏,你越来越风趣幽默了。”顿一顿,他又再问:“你真的要嫁给那个西域皇帝,要到西域国去?”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说:“估计嫁不成了?” 楚家浩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有人插足。” 楚家浩说:“有人插足?”电光火石之间,他明白过来:“插足那人,是绿娅?” 夏依苏说:“嗯。” 楚家浩喃喃:“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单夏依苏烦恼,连楚家浩也烦恼。他虽然不爱元绿娅,可从始到终,他都把元绿娅当了自己亲妹妹看待。 有时候楚家浩也想,既然他跟元绿娅没有血缘关系,既然穿越到这个朝代,男婚女嫁也没什么不可。可是,他就是无法把元绿娅从妹妹过渡为情人,他面对着元绿娅,根本就无法产生男女之情。不得己,他只好逃离她。 楚家浩望向夏依苏,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说: “依苏,我有一事,必须要跟你说清——”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 “咦?县主,三哥,怎么你们两人在这儿?孤男寡女的,落在外人眼中,就成了谈情说爱,卿卿我我。” 楚家浩和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原来说话的楚明美,她跟邓诗慧在一起,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夏依苏连忙站了起来,给邓诗慧施了个万福: “见过太子妃。” 邓诗慧点点头,轻声说: “县主不必多礼。” 楚明美抬了眼,上下扫了夏依苏,声音无不充满了讽刺: “难怪太后说你不但是个不守规矩的野丫头,还是个专勾人的狐狸精!看来太后还真说对了,果真名不虚传。一边向死皮赖脸的缠着四殿下不放,一边又跟西域皇帝打得火热,可一转眼,又跑到这儿来跟我三哥卿卿我我!这简直让人恶心!呸!” 夏依苏斜了眼睛看她,跟她针锋相对: “有些人想做狐狸精,还做不了呢,把自己的热脸孔往人家的冷屁股贴,人家还不屑一顾呢。” 这话说到楚明美的痛处了,她跳了起来,咬着牙说: “真不明白四殿下到底喜欢你些什么,一点教养也没有!还好,你准备要和亲嫁给西哉国的皇帝了。像你这种不守规矩,一点教养也没有,到处留情的野丫头,到西域那个野蛮的地方去,可谓是如鱼得水呢。” 楚家浩望向楚明美,眼神极是厌恶: “你不造谣生事,难道会死?” 说完后不再理她。他转头,看了夏依苏一眼,本来要向她说的话也说不了,他很无奈地叹息了声,随后低下头,自行的走了。 第535章 卑鄙!不要脸的女人!2 楚明美直恨得咬牙切齿的: “难道我说的不是?” 倒是邓诗慧听不过耳,给夏依苏解围开脱: “楚大小姐你可别这么说。县主跟你三哥早已相识,他们在一起说说话也没什么,哪有你说的那样卿卿我我?” 楚明美跺脚说: “太子妃你就是人太软弱,心太善良了!在你眼中,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应该的!做人要有是非分明好不?” 邓诗慧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感到一阵恶心。终于忍不住,掩了嘴巴,冲到旁边的草地旁呕吐了起来。 她吐了个翻江倒海,好不难受,不但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吐了出来,连黄疸水都呕吐出来了,直吐得眼泪鼻涕口水飞流直下三尺长,好不狼狈。 夏依苏和楚明美一愣,也都跟着走了过去。 楚明美说:“太子妃——” 夏依苏则问:“太子妃你怎么啦?是不是病啦?” 邓诗慧回答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也过来了,一个忙着给她擦眼泪鼻涕口水,一个忙着给她揉背。邓诗慧痛苦不堪,肚子里没东西可吐了,就不停地干呕着,恨不得把肠子肚子都倒了出来。干呕了好半天后,终于停了下了。 夏依苏说:“太子妃,你身子不舒服,找大夫看看吧。” 楚明美忘记了要跟夏依苏吵架,也说:“是啊太子妃,有病可不要熬着,还是找大夫看看,可不能落下什么病根子。” 邓诗慧很虚弱,低声道:“我没事。” 楚明美着急:“还说没事?你看你额头都冒冷汗了,嘴唇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不行,我给你找大夫去,太子妃你坐在这儿等着我。” 邓诗慧拉了她:“我真的没事。” 楚明美狐疑地看着她。 邓诗慧轻声说:“我有了身子,一个多月了。” 楚明美一愣,随即喜悦:“真的?恭喜太子妃!恭喜恭喜!哎,太子妃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这可是一件大喜欢呢。皇后娘娘是不是很开心?还有太子殿下呢?他是不是很开心?” 邓诗慧说:“他们还不知道呢。” 楚明美不明白:“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来,你为什么不说?” 夏依苏也说:“是啊,太子殿下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邓诗慧低头,嘴角闪过一丝苦涩,没有一点要做母亲喜悦的样子,她说:“我也是刚刚知道。” 邓诗慧一直得不到元峻武的欢心。两人性格悬殊太大,如同冰火。元峻武好动贪玩,喜声色犬马,邓诗慧喜静内向,不苟言谈。新婚没多久,便受元峻武冷落,不肯再跟她同床同枕,成了活寡妇。 这次怀孕,是皇后耍心计。 她让邓诗慧的奶娘方嬷嬷收卖伺候元峻武的丫鬟,在他的燕窝里放了药,再然后,方嬷嬷带了邓诗慧,到了他卧室。 是邓诗慧先迎上前的。 她走到床口,扑到元峻武身上,紧紧抱住了他。然后,她颤抖着,吻他的耳朵,他的额,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身体……结果,就是那次,邓诗慧怀上了孩子。 邓诗慧知道,元峻武并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因为药性过后,元峻武清醒了过来,不禁气急败坏,指着邓诗慧骂: “卑鄙!不要脸的女人!” 邓诗慧也觉得自己卑鄙,不要脸。 她叹了一口气。不远处,有几个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在打秋千,铃铛般的欢快笑声,一浪一浪的,在空气里流窜起来。邓诗慧抬头看去,想了想,便走了过去,笑着对其中的一位小姐说:“我还没出阁的时候,也喜欢逛秋千,特别是春天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逛。俗谚说,悠一悠,不长秋——意思是说,春天打了秋千,秋天不招瘟疫。如今看到你们逛,我手也痒了,我也玩一玩。” 夏依苏和楚明美吓了一跳,不禁面面相觑,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太子妃,你现在怎么能逛秋千?” 邓诗慧微笑:“不打紧,我身体强健得很,不会有事。” 夏依苏说:“太子妃,你如今身子不便,不能逛秋千啊!” 楚明美也说:“是啊,太子妃,你要好好养身子。” 邓诗慧的丫鬟吓坏了,跪了下来:“太子妃,不可……”丫鬟话还没说话,邓诗慧横了她一眼,咬着牙,冷声说:“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我的事也要你管?” 丫鬟只是磕头:“如果太子妃有什么意外,皇后娘娘责怪下来,奴……奴婢们担当不起呀。” 邓诗慧苍白着脸,不说话。她只是咬着嘴唇,因为咬得太用力,嘴唇给咬伤了,渗出了血丝——她这个小动作,也和夏依苏伤心彷徨的时候一样。夏依苏很是惊诧,猜想着,元峻武真的是伤透了邓诗慧的心。只有伤透了心的女人,才会那么决绝,不惜伤害自己的身子,还有,伤害自己腹中有胎儿。 惊诧管惊诧,夏依苏也没有问下去。 毕竟,那是人家夫妻间的事。 夏依苏笑着对邓诗慧说:“秋千逛来逛去的,搞不好给摔下来,如果当场给摔死不打紧,顶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女而已。最怕摔下来,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给摔成不死不活的,得不偿失了。” 邓诗慧低头,眼圈突然就红了,她不说话,叹了一口气。她的丫鬟也聪明,趁机说:“太子妃,回去吧,回去歇会儿。” 邓诗慧点点头。 丫鬟搀扶着邓诗慧走了。夏依苏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快乐的人有这么多? 楚明美站在她身边,横了她一眼:“你叹些什么?” 夏依苏没有回答她,对紫烟说:“我有点累了,我们回院子去。”走了两步,想想,停了下来,回过头看楚明美:“楚大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就是不嫁给西域皇帝,到西域去,我也不会嫁给四殿下的。” 楚明美一愣,反应不过来:“什么?” 夏依苏慢条斯理,一字一顿的说:“我是喜欢四殿下不错。但喜欢归喜欢,我不会嫁给他,因为,我不能够给他幸福!” 说完转过身子,和紫烟走了。 第536章 拒婚1 刚刚回到京城,皇帝就迫不及待举行一场宫宴。像以往那样,四品以上官员,学士,皇子,驸马等人,携家眷进宫。 这场宫宴,事关重大,因为皇帝要向众人宣布两件事。酒过三巡后,皇帝咳嗽了声,抚摸着胡子笑着说:“朕要向各位宣布的第一件大喜事,是建平将要嫁给西域陛下,成为他的皇后,和亲到西域国去。” 大殿里一片寂静。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众人齐齐朝夏依苏看过去,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奇怪,不是说是叶家三小姐嫁给西域皇帝的吗?怎么换成了建平公主?” “是啊,前些日子在夏漪院,县主跟西域皇帝在一起,我还以为,县主是十拿九稳要嫁到西域国了去呢。”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很奇怪。” “谁说县主要嫁给西域皇帝?不过是你们乱猜出而已。” “那早已是一件公开的秘密好不?据说在夏漪院的时候,陛下就夸西域皇帝和县主,说他们俩很相配,是天生一对儿。”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依苏懵了。虽然心中隐隐约约有了预感,但一旦成了事实,还是接受不下来,一颗心往下沉,往下沉。 她抬眼,朝坐在皇帝对面的赫连超看过去。刚好赫连超朝她看过来,微微一笑,笑容很是从容,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他不曾对她说过,他喜欢她,他要娶她这些话——原来男人的诺言,还真信不过。这个西域皇帝,把“男人的话也信得,母猪也会上树”发扬到了极致。 夏依苏的目光又再往元绿娅看去。 只见元绿娅脸色绯红,羞羞答答的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她又再抬起头来,眼睛瞄向赫连超。正好赫连超的视线从夏依苏脸上移开,移到元绿娅脸上,两人四目相对了,赫连超的目光,忽然变得柔情似水起来,这使元绿娅更是娇羞,脸颊上的两片红云更是明媚,却是笑靥如花,仿佛一株沉默了许久的小树,忽然在一夜之间开满了花,那么灿烂,甜蜜的感觉。 两人,早已暗渡陈仓。 赫连超见不得很爱元绿娅,但他需要她。元绿娅是皇帝女,且又得到皇帝的宠爱,赫连超娶了她,等于娶了一个强硬的后台,既能够跟南元国保持友好结盟的关系,也能够镇住自己的兄弟,令兄弟们不敢对他的皇位蠢蠢欲动,这又何乐不为? 在赫连超的心目中,所谓的爱情,什么狗屁都不是。娶一个对自己有用的女人,要比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要实在得多。 因此,赫连超选了元绿娅,放弃了夏依苏。 元绿娅也见不得爱赫连超。赫连超不过是她在适当的时间里,遇到适当的人而已,既然楚家浩不爱她,不肯娶她,那她就嫁给一个愿意娶她的人。她才二十五岁,人生漫长得很,她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过。 在二十一世纪,不是有一句话说么:人生啊,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在附近几棵树上多死几次试试。——赫连超,就是元绿娅要吊死的那些附近的树。 嫁给赫连超,做西域国的皇后,总比一个孤独寂寞的寡妇强得多。赫连超正当年华,相貌出众,谈吐不俗。最令元绿娅满意的是,西域人并不因为她曾经嫁过人而鄙视她。西域国的女人,如果丈夫死了,按风俗,要嫁给丈夫的兄弟,或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所以一个第二次嫁人的女子,在西域国并不可耻,而且比比皆是,司空见惯。 还有一个原因,从夏依苏手中夺过赫连超,让元绿娅有一种报仇雪恨,扬眉吐气的快,感。这一局,她终于完胜了夏依苏。 楚明美也懵了。 夏依苏嫁不成西域皇帝,那岂不是又跟她抢元峻宇?这使楚明美又气又急,狠狠的朝夏依苏瞪去,好像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夏依苏一样。却不想看到夏依苏比她还要惊怒交加,紧紧咬着嘴唇,一张脸变得灰白,眼睛全是绝望。 是,夏依苏感到很绝望。 嫁不成赫连超,那就是说,她去不成西域了。去不成西域,那她就继续留在这儿,继续跟元峻宇面对了——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够跟他在一起,还常常碰面,逃也逃不掉,这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儿。 素不知,这事,正是元峻宇一手策划的。 这可是一箭四雕的事儿——赫连超娶元绿娅,得到他想要的利益;元绿娅为西域国皇后,既有面子,后半生也有了依靠;元绿娅再次出嫁,让皇帝放下心头大石,要知道,建平公主婚姻的悲剧,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对她充满了愧疚,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如今好了,皆大欢喜;而元峻宇,成功断绝了夏依苏嫁到西域国之路,那他跟她,故事还在继续。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魂过来,皇帝又再扔出了另外一件重量级兼爆炸性的事儿来。他环顾了四周,目光落到夏依苏身上,抚摸着胡子,笑着说:“夏依苏,今儿朕赐你一门如意婚事。” 夏依苏愣愣的,茫然地看着他:“啊?” 朱晓庄来了,她坐在夏依苏身边,连忙偷偷的推了她一把,低声说:“四妹,快去谢主龙恩。” 谢主龙恩?为什么要谢主龙恩?夏依苏混沌的头脑更是混沌,呆了好一会儿后,她傻傻的走了出来,到了皇帝跟前跪了下来,傻傻的说:“谢主龙恩。” 皇帝笑:“夏依苏,你知道朕把你许配给谁吗?” 夏依苏茫然的说:“不知道。” 皇帝说:“这门亲事,包你满意。”夏依苏张大嘴巴,茫然地又再“啊”了一声。她这副傻不拉叽的样子,把皇帝逗乐了,抚了胡子,笑着说:“夏依苏,是不是太开心,所以傻啦?” 第537章 拒婚2 夏依苏眨眨眼睛,心里忽然重燃了希望。 皇帝是不是要将她许配给赫连超,做他的妃子?做妃子也不错,主要能够远离南元国,见不到元峻宇就行。 那边的太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紧紧地皱着眉头,趁皇帝还没说把夏依苏许配给谁之前,赶紧说:“皇帝,你不是刚刚给建平许配了婚事吗?怎么着,也该给建平办了婚事,再给夏依苏许配吧。” 皇帝笑着说:“母后不必担心,不过是先订亲而已,日后出嫁,肯定是先到建平后到夏依苏。”看到太后张嘴,还要说些什么,皇帝聪明得很,就赶在太后前面把话先说了:“夏依苏,今儿朕高兴,朕就赐你一门婚事吧。朕把你赐给宇儿,让你做我们皇家的媳妇。” 大殿里再一次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再一次把目光齐齐的望向夏依苏。众人的目光复杂,有惊讶的,有嫉妒的,有不可置信的,有不以为然的,也有漠不关心的。 最震惊的莫过于太后。 皇帝这一招,叫出其不意,攻她不备,令她措手不及。太后一心想让元峻宇娶楚明美。没想到,皇帝竟然自作主张,让元峻宇娶夏依苏,这不是诚心跟她作对? 皇帝之所以这么做,有着几方面原因考虑。 一来,是出于对夏依苏的补偿。到底,夏依苏要和亲嫁给西域皇帝做皇后这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而西域皇帝原本也有此意,如今给建平公主插上一脚,对夏依苏很不公平。 二来,为了皇家声誉。这事在民众的眼中,是建平公主凭着是皇帝女,横刀夺爱,显得很不厚道,而夏依苏,则是鸡飞蛋打的悲惨下场,把她许给元峻宇,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三来元峻宇娶了夏依苏,就不可能娶楚明美——也不是不能。问题是,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愿意如此委曲做侧妃? 太后极是震惊,瞪圆了一双眼睛,也不管仪态,顿时“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夏依苏说:“陛下,我不愿意嫁给四殿下!”夏依苏这话,如石破天惊,把所有的人都震呆了——包括太后。 夏依苏,居然敢搞旨。 她居然说,她不愿意嫁给四殿下! 四殿下元峻宇是谁?可是堂堂的皇子。正当年华,有身份,有地位,才学超群,能文能武,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且长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相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女人见了笑逐颜开,是全京城的名媛淑女追捧都梦想着要嫁的对象。夏依苏居然说,她不愿意嫁给他。 大殿里再次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众人又再齐齐朝夏依苏看过去,又再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真不可思议,她竟然不肯嫁给四殿下,换了别人,求之不得呢。” “是啊,四殿下这么优秀,能够嫁给他,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别说做他的王妃,就是做姬妾,也大把多的女子抢着要嫁。” “她不是一向跟四殿下走得近么?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四殿下?真是奇怪,她到底想些什么?” “县主的脑子是不是给驴踢坏了?她到底想些什么?” 元峻宇懒洋洋的坐在坐位里,手里端着一个茶盏,一小口,一小口,优雅地浅酌着。一张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个慵懒的浅笑,一副漫不经心且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情,像是这事儿与他完全无关,夏依苏愿意,或不愿意嫁他,他都不在乎。 元峻杰坐在他旁边,却眼尖发觉,他四哥手里端着的茶盏,微微地抖了一下,有了少许的茶水洒了出来,湿了他的手。 太后松了一口气,又再坐下来。 她虽然不明白夏依苏为什么要拒绝,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依苏不愿意嫁给元峻宇——那就是说,楚明美还有机会嫁给元峻宇,做他的正妃。 同样震惊的还有皇帝。 这夏依苏,也太不知好歹了,竟然给脸不要脸!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抗圣旨,也太不把他放在眼内了。 当下,皇帝脸色铁青,乌云密布,恼怒昭然若揭。他那凝霜般的目光落到夏依苏脸上,他紧紧盯着她,双眉拧在一起,又是惊,又是怒,盯着她看的眼神,很亮,亮得可怕,也很冷,冷得像杀手。 夏依苏不敢看他,很窝囊废的低下头去。 人群中的夏世显,也懵了。心情如过山车,刚刚听到皇帝说,要把夏依苏许配给元峻宇,欣喜若狂,元峻宇是他的外甥,女儿嫁给他做他的王妃,可谓是亲上加亲,双喜临门了。但没一会儿,却给夏依苏拒绝了,夏世显一颗心顿时从天上掉到地下,心中惶恐之极。 他不禁扫向夏目南。 夏目南比他冷静,但冷静的外表下,一双眼睛也掩饰不了那抹忧虑。 皇帝盯着夏依苏看了好半天后,冷笑了一声问:“夏依苏,你知道抗旨的下场会怎么样吗?” 夏依苏哆嗦着说:“斩头。” 皇帝凛声问:“夏依苏,朕问你,你有几个头?” 夏依苏又再哆嗦着说:“一个。” 皇帝挑起了眉毛:“你不怕?” 夏依苏说:“怕。”她的心早已怯了,气也怯了,可她的神情仍然是还样的倔强,但声音却出卖了她,莫名的就哽咽了起来。她说:“怕!我怕死!很怕!很怕!可是,我不愿意嫁给四殿下!我真的不愿意!” 皇帝的声音凛冽:“难道你愿意被斩头,也不愿意嫁给他?” 夏依苏身子伏在地上,喃喃:“是。” 皇帝板着脸孔,一张脸黑得可以,声音冷冷的说;“夏依苏,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 两个选择:嫁给元峻宇,或不嫁元峻宇。如果选择前一个答案,那么好,她不但可以活得好好的,还可以吃香喝辣的,贵为皇家儿媳妇,四王妃!如果选择后一个答案,那对不起,就等着人头落地,五马分尸吧。 第538章 拒婚3 夏依苏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战战兢兢的问:“陛下,我……我可以两样都不选择吗?我……我……我不愿意被斩头,也不……不……为愿意嫁给四殿下。” 皇帝斩钉截铁:“不能两样都不选择!要么斩头,要么做四王妃!” 夏依苏咬着嘴唇,极是痛苦的纠结着。到底是自己的人头重要,抑或,是夏府一家上下一百多近二百人的人头重要? 很艰难的选择! 皇帝问:“夏依苏,想清楚了没有?愿意斩头,还是愿意做四王妃!” 夏依苏一脸的凄苦,转头望向元峻宇。 元峻宇远远的坐着,一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的身子往后靠了一靠。然后抬眼,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的眯了起来,云淡风轻那样的往夏依苏看去,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浅笑,精致完美的五官平静如水,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 但夏依苏,还是捕捉到他眼中一抹一闪而过的恨意——因为她不答应嫁给他,所以他恨。 夏依苏心中,更是凄楚。 如果她答应了,她的人头暂时还能安在她的脖子上,但,夏府一家上下一百多近二百人的人头,随时随地有掉下来的危险,到时候,元峻宇也不能够完全安全。以她一个人的人头,换取这么多的人头,也是值了。 夏依苏咬了咬牙,低声说;“我不愿意嫁给四殿下。” 皇帝恼怒:“那你愿意斩头?好,好得很!那朕成全你!” 他抬头,刚想扬声叫“来人”,这个时候元绿娅从座位站了起来,走到皇帝的跟前,跪了下来。元绿娅虽然对夏依苏心存介蒂,但不过是因为楚家浩,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并不想夏依苏死,也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元绿娅伏在地上,磕着头说: “父皇,十天之后是女儿跟西域陛下成亲的好日子,之后女儿远赴西域,万水千山。女儿想要个好彩头,不希望看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儿发生,以免触霉头不吉利。万望父皇开恩,看在女儿的份上,饶过夏依苏这一回吧。” 太后这时候也说: “夏依苏纵有错,到底也是忠臣之女,之前也冒死救过洛阳,救过大将军府的楚老夫人。皇帝看这份上,就饶过她吧。” 夏目南站了起来,越过众人,也走了上前,跪在皇帝跟前,磕头,一边说: “陛下开恩,望陛下饶过微臣妹妹一命!” 夏世显犹豫了一下,还是随着夏目南,也走了上前,跪在皇帝跟前,磕头: “陛下开恩,望陛下饶过微臣小女一命!” 那边楚大将军楚凌风也站了起来。楚老夫人没来参加宫宴,但楚大将军来了,他也走上过来,跪在皇帝跟前,帮着求情: “陛下开恩,望陛下看在县主曾经冒死救过小人母亲份上,饶过县主一命。” 坐在皇帝身边的柳烟雨不安,胆怯怯的扯了扯皇帝衣襟,低声说: “陛下,你就饶了县主一命吧。县主年龄小,脾气冲,说话不知分寸。陛下,你就饶了县主吧。” 皇帝抚摸着胡子,沉吟。其实他也见不得真的要斩夏依苏的头。只是夏依苏抗旨,令他觉得威严受损,当了赫连超的面,还当了文武百官的面,一时之间下不了台,因此装腔作势,吓唬她一番而已。而且,皇帝也算定,不会有人袖手旁观,会站出来为她求情。 皇帝冷着脸孔,微“哼”了一声说: “既然你们都为她求情,那朕就饶她这回。但处罚,还是要的。”皇帝的目光威严地望向夏依苏,又再说:“这样吧,把你的县主封号撤掉,从今日起,你不再配有县主的封号。” 夏世显和夏目南赶紧磕头:“谢主龙恩。” 夏依苏也跟着磕头:“谢主龙恩。” 皇帝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众人都下去了。 夏依苏回到坐位去。目光不觉往元峻宇看过去。元峻宇刚好目光也朝她看过来,他的神色平静,脸上没有表情,一双冰凉如水眼睛带着漠然,云淡风轻般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冷冷的,冰冰的,漆黑的眸子中好似什么内容也没有。片刻之后,他把目光淡淡的移开了去。 夏依苏木木的看着他,心里难受得厉害。 她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塞在心头,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一下子的忍不住,红了眼圈。但,她不能哭,不能!她害怕她的眼泪,会出卖她的心事。她唯一可做的,便是狠命地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直往咽喉里压下去,压下去,然后生生止住。 宴会结束,朱晓庄跟夏依苏同坐一辆马车回去——洛阳公主没来。她怀孕了,害喜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几乎要脱水,大夫吩咐她卧床多休息,夏目北紧张得不得了,整天陪着她,也没来。 朱晓庄不明白,她问:“四妹,你为什么要抗旨拒绝跟四殿下的婚事?” 夏依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串用天然紫色老藤雕刻而成梅花手链,她轻轻的抚摸了一遍又一遍,轻声说:“因为我不想嫁给四殿下。” 朱晓庄问:“为什么?” 夏依苏说:“因为我不喜欢他了。” 朱晓庄目光也落到夏依苏手腕上手上的手链上,她疑惑:“你真的不喜欢四殿下?如果不喜欢,那你为什么这样宝贝这串手链?我听你大哥说过,这串手链,是你前年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四殿下送给你的。” 夏依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因为这个手链很值钱,而且有钱也不容易买到。上面的这老藤,是稀少的紫金藤。据说,一截紫金一截藤——紫金藤和同样长短的紫金,是价值相等。而紫金的价值,是黄金的十倍以上。”顿一顿,她又再说:“凡是值钱的东西我都喜欢。以后我如果没银子花了,可以拿去卖。” 朱晓庄看她,像是探讨她这话的真假。 夏依苏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的一双呆滞无神眼睛,焕散的目光,还是出卖了她的哀伤,仿佛经历幻灭的人一夜之间尝遍了沧桑那样。 第539章 拒婚4 刚刚回到夏府,夏世显就到落梅院来。 他绷紧着一张脸说:“依苏,你给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依苏低头,不吭声。 夏世显很是痛心疾首:“陛下赐婚,让你嫁给四殿下,不是一件好事么?总比要嫁给西域皇帝,到人生地不熟语言不相通的西域要强得多。你为什么不愿意?”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 她不能说出来的难言之痛,绝对绝对不能对人广而告之——包括,夏世显在内。因此夏依苏唯一能做的,便是沉默是金。 结果这一沉默,夏世显更是生气,他说:“我真搞不明白,你脑子里想的是些什么!四殿下有什么不好?他到底哪点配不上你?你能嫁给他,别人只有眼红嫉妒的份,没有让你蒙羞的份。” 夏依苏还是沉默,只是红着眼睛,抹着眼泪。 老夫人来了,她对夏世显说: “你不要责怪四丫头了。你没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吗?她心里也不好受。”又再说:“夜深了,你回院子去好好歇歇罢。事到如今,多说也无益,也许,四丫头跟四殿下注定有缘没分,一切随缘罢。” 既然老夫人这样说了,夏世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 “那我回去了。” 夏世显离开了。老夫人拉着夏依苏的手,也跟着眼眶红了: “四丫头,为难你了。都怪祖母不好,不但连累你,看到家人误会你,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为你解释上一句两句。” 夏依苏强笑着说: “祖母,我没事,真的没事。只要家人能够活得好好的,能够平平安安,我受些委曲也没什么。” 老夫人声音哽咽起来: “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孙女儿。”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她想不到,她命运会如此多舛。老夫人离开后,夏依苏站在屋子里发呆。她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如一件丝织物一样,脱了一根丝,被慢慢地抽出来,抽出来,然后一颗心,就空得只剩下穗穗,冷冷的在摇摆。 夏依苏不知站了多久。 窗外给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夜露无声地呻,吟着,在空气中缠缠绕绕流窜。有风,吹了过来,一阵又一阵,轻轻地敲打着窗口。 她叹了一口气。 又叹了一口气。 终于夏依苏还是忍不住,跑到外面的院子里去。 此时夜已深,天空只看到一小块,黑的幕,偶尔能看到几颗小星子,远近的夜色,寂寞如深海,绵延不断。 微凉的月色照着大地,映着院子里那些梅树,梅树上的枝叶无声地在风里挣扎着,在地面上落下斑驳陆离的树影,像是描绘着破碎,令人觉得格外的阴森惨然。 在院子里,夏依苏独自一个人跳舞。 她高举着手臂,晃动着纤纤小蛮腰,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她还把她的头发散了下来,挡住了大半边脸。她乱舞着,手脚并动,来回地发泄。 夏依苏一边跳,一边想像,她置身在二十一世纪的酒吧里,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移形换影的彩灯,她站了在舞台的中央,不停地旋转,她身上的裙子,疯狂地飘舞着,她就像了一只垂死挣扎的蝴蝶。 夏依苏一边跳,一边凄婉地低声唱: “……魂离俗世登蓬莱跳出苦海。双双化蝶齐共舞同上瑶台。仙界多自由完全无障碍。尘世多忧多悲痛,相爱唯有赴蓬莱。离魂尽散好月来,永不悲哀。天宫快乐无恨怨,何怕暴雨来。一对彩蝶儿,缠绵尘世外。烦恼忧郁皆消散,不再惆怅恨如呆……” 她是祝英台,是孤苦无助的祝英台。 她的梁山伯,并没有跟她齐共舞。 不知跳了多久。终于,夏依苏累了,累得不能动了。她跌倒了在地上,没有爬起来,而是坐在那儿,抱着了自己的肩,忍不住的,“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的泪,不可自抑,一大颗一大颗的,仿佛热带雨林中,一场寂寞无人的雨。 此时此刻,夏依苏整个人沉浸在一股不可言说的悲伤中,很难过,无助,孤苦,茫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凄楚楚。此时此刻,夏依苏感觉到她自己,就像一得无依无靠的落叶,飘散了,寻找不到方向。 远处,站着元峻宇和夏目南,他们朝夏依苏看过来。 元峻宇的声音轻飘飘的,低不可闻: “目南你说,她的眼泪是不是为了我而流?抑或,是为了西域皇帝?” 夏目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四殿下——” 元峻宇的声音,还是轻飘飘的低不可闻: “如果我说,是为了我而流泪,那我也太自作多情了。” 夏目南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四殿下——” 元峻宇面表表情,又再说: “目南,我是不是很可笑?枉我一世精明,也给她玩弄于掌心。原本我以为,她想嫁到西域去,是一时的意气,或屈服于某种势力。我以为,我可以挽回她的心。我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如果我早知道,她是真的不愿意嫁给我,她对我是如此的厌恶,我当初就不必费时间和精力周转。我应该是让她如愿以偿的,这样她就不必这样痛苦伤心了。” 夏目南想了想说: “我妹妹虽然爱财,可她不是一个贪图虚荣的人。我总是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劲,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苦。” 元峻宇一声冷笑: “她有难言之苦?她有什么难言之苦?” 夏目南心中叹息,他说: “我也想不出,我妹妹到底有什么难言之苦。” 元峻宇盯着远处的夏依苏,目光冰冷,有着彻骨的寒意,仿佛是寒冬中的冰块。好久,好久,元峻宇终于转过身子,脚步有些跄踉,却头也不回地离去。他的背影,走得很决绝。 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细碎有脚步声,有人胆怯怯的声音说:“四殿下——”元峻宇停下脚步,回头看,原来,是紫烟。 紫烟喃喃:“四殿下,奴婢有些话,想跟你和大少爷说。” 夏目南也走了近来:“是什么话?” 紫烟低下头,又再喃喃:“奴婢是无意中,偷听到主子跟老夫人的对话。这些话,奴婢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说了,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奴婢……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到主子如此的痛苦。奴婢也不想看到四殿下,还有大少爷,这样误会主子……” 元峻宇和夏目南望向紫烟。 两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第540章 角射招亲1 西域皇帝嫁不成了。但天下的男人这么多,除了西域皇帝,除了元峻宇,还有别的男人对不?丁云豪说了,二十岁之前,她得找一个男人嫁了。 为了找男人嫁,夏依苏很认真的写了一份《猎爱计划》: 一:百步之外必有“芳草”无数。我夏依苏,青春貌美,一支花似的年龄,总不能在一棵树木上吊死吧?要死,也多找几棵树木试试。不是有句话说么,不要为一棵树木而放弃整个森林。“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话是脑进水的人说的,不必要学习。 二:要擦亮眼睛,凡是遇到雄性动物,不管是谁,只要有可能性,尽量做到,“只有杀错,没有放过”,宁可错了,再来过。 三:要多多对镜练习,如果能够含笑生媚,如何能够眼神放电。还有,不能老是素面朝天,不但要把自己的外表打扮得光鲜明亮,还要注重内涵。所谓的内涵,就是要禁止乱发脾气,乱骂人,等等诸如此类的有损完美形象的事。 未了,夏依苏还发下毒誓,写着:我夏依苏,一定要说得到做得到,如有违反计划里的任何一条,遭受天打雷劈! 写完后,夏依苏歪头想想,觉得这个惩罚太重。如果壮志未酬,发誓变了真,那就得不偿失了——说到底,夏依苏还不想死,她还没有和男人风花雪月,男,欢,女,爱呢,怎么能够说死就死? 夏依苏沉吟了一下,再一琢磨,于是把毒誓改了一下: 我夏依苏,一定要说得到做得到,如有违反计划里的任何一条,出门的时候给马车撞了,断一条脚。 想想,夏依苏还是觉得严重了,如果真的被马车撞,断条脚,那不是成了瘸子?她再不想变成残废!于是又改: 我夏依苏,一定要说得到做得到,如有违反计划里的任何一条,出门的时候给马车撞了,被崴着脚,要痛半年! 夏依苏又再想想,崴着脚痛半年的时间太长,还是痛一个月好了。再怎么着,一个月,也有三十天了,时间也不算短了。 于是,夏依苏又再改: 我夏依苏,一定要说得到做得到,如有违反计划里的任何一条,出门的时候给马车撞了,崴着脚,要痛一个月。 刚刚写完,夏目北就到了。 他听说了昨天晚上夏依苏拒婚的事儿,心中大急,便忙不迭跑来探听情况。结果,一看到夏依苏的《猎爱计划》,顿时要把问夏依苏的话全抛到后,忍不住捧了肚子,直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妹妹,什么百步之外必有‘芳草’无数?你跑出大街头去看看,不用百步之外,百步之内,就‘芳草’无数了。不过那些‘芳草’,全是些歪瓜裂枣,能跟四殿下相比?”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说: “呸,我倒没觉得四殿下有多美。一个男人么,就应该爷们味儿足,粗犷,霸气,骁勇,等等,义薄云天,豪气冲天,诸如此类的。而四殿下,皮肤那么白,身材那么纤细,奶油味那么重,整一个人妖范儿。” 夏目北问:“人妖范儿——那是什么?” 夏依苏说:“人妖范儿就是——”她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人妖范儿就是阴阳人,半男不女”,还好聪明,刹车快,因为“半男不女”在古代,是太监,而不是人妖,她说元峻宇是“太监范儿”,那是找死的前奏。支吾了一下,夏依苏说:“人妖范儿就是指那些比女人长得还要好看,倾国倾城的美男儿。” 夏目北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原来比女人长得还要好看,倾国倾城的美男儿,就是人妖范儿。”他又再说:“还真别说,四殿下挺人妖范儿。” 夏依苏坐不牢,几乎没“骨碌骨碌”的从椅子上摔下去。 夏目北又再一拍大腿,很自作聪明的说: “我明白了,原来妹妹喜欢的男人,是像了西域国皇帝那样,爷们味儿足的男人,而不是像了四殿下那样人妖范儿那样的男人。” 夏依苏刚刚坐直了的身子,又再一软,再次差点儿“骨碌骨碌”的从椅子上摔下去,她强憋着笑说: “对对对,二哥你说对了。” 夏目北横了她一眼: “妹妹,人家西域皇帝和建平公主快要成亲了,我劝你还是对他死了这条心了吧,你不可能再嫁给他做他的皇后了。”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憧憬那样的说: “二哥你说,我做不成西域皇帝的皇后,那我做他的妃子有没有可能?” 夏目北没好气,又再横了她一眼: “妹妹,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愿意跟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男人。我还记得你说过,自己的男人娶的女人越多,自己越吃亏。就像一只烧饼,自己吃,完全饱;两人分,不大够;三人分,更加少;四人分,少上更少……再分下去,不够塞牙缝,比没得吃,更痛苦——妹妹,如今你怎么又愿意跟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男人了?” 夏依苏耸耸肩说: “难道你不知道女人是多变的吗?今天的想法跟昨天的想法是不一样的,这叫此一时彼一时。” 夏目北说不过她,只得放弃,学了她耸耸肩说: “算了,我不跟你说,本想劝你,或安慰安慰你,怕你过度伤心或是想不开,如今看你的样子,根本不需要,我还是省省。”又再说:“我不管你了,我到和乐楼去。家浩又搞了新花样,在和乐楼为赫连公主搞个‘角射招亲’。我们四家酒楼,就数和乐楼的生意最好,客人最多,也最赚钱。家浩挺有本事,大多数客人是冲着他去的,他不但会唱,会表演,还会编排曲儿,编排各种表演,戏台上的表演常常出其不意,客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夏目北是不知道,但夏依苏却是明白,估计,楚家浩是把二十一世纪的玩儿搬过来了,这些古代人,自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541章 角射招亲2 对了,刚才夏目北说什么来着?夏依苏连忙问:“你说楚家浩在和乐楼为赫连公主搞个‘角射招亲’,那是什么?” 夏目北说:“角射招亲就是射箭呀,射中规定的物体,赫连公主就下嫁给他。” 咦?这个听起来好像挺有趣儿。 夏目北走后,夏依苏坐不住了,于是扔下笔,带着紫烟出门去了。 此时不是吃饭时间,和乐楼却热闹非凡,宾客满堂,门口还有不少的人兴冲冲往里面挤,似在看什么热闹,都露兴奋之色。 夏依苏和紫烟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紫烟眼尖,远远一指: “主子你看,赫连公主在戏台上呢。” 夏依苏张望过去。可不是?穿了一身红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赫连玥,正高高的站在擂台上面。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正眉飞色舞说着些什么。和乐楼座无虚席,众人情绪激动,掌声,欢呼声雷动。 赫连玥还真的在和乐楼搞了个别开生面的角射招亲——所谓的角射招亲,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征婚。 赫连超和新娘建平公主成亲之后,不日就要启程回西域国了。在南元国生活了这段日子,赫连玥喜欢上这儿。可作为一国公主,她想在这儿留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她能够在南元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可如意郎君又岂有这么容易找? 一般的公子哥儿,没资格娶她,豪门的公子哥儿,没胆娶她。有资格又够胆娶她的几位殿下,不一定愿意娶她——作为一个皇子,有一个异族妻子,追逐皇帝宝座的筹码少了几分,这几乎是等于断绝了将来登上皇位的可能性。 于是楚家浩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在和乐楼酒楼征婚。因为和乐楼酒楼是一家高档酒楼,来吃饭的人,大多数是非富即贵。 一位中年妇人笑着说: “这个西哉国公主真是大美人,原先只是听说过,如今一见倒是名不虚传,比传说中还要美。哎,谁能娶到她,可真是有福气罗。” 另外一个也是看热闹的中年男子说: “擂台上左角的那幅屏风,上面画着的一枝梅花,停着一只喜鹊,刚才西域公主的丫鬟说了,京城里的年轻男子,只要是没有成亲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无论是贫穷富贵,只要射中屏风上喜鹊的两只眼珠子,公主就许配给谁。” 有人嬉笑,起哄说: “你也去试试吧。” 中年男子一拍脑门,懊恼: “我都三十多岁了,家里还有了妻子,条件不符合呀,真是可惜。哎,如果我年轻十年,我肯定去试……这公主,长得那么美,形容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也不为过。” 另外一个男子插嘴,也很愦憾的说: “我年龄倒是不到二十五岁,可是家中有妻子了。” 又再有人在哄笑: “回去把家中的妻子休了再来试,也没有说不准的。” 男子挠挠头: “这不大好吧?” 众人笑了起来。站在后面看不清楚,太吵了,前面又全是人头,给挡住了视线,夏依苏和紫烟掂起脚尖伸长脖子瞧了好一会儿,便拚命的往前面挤。被挤的人不满了,怒目而视,有人对她们么喝: “你们挤什么呀挤,难不成也想着要去角射招亲?人家西域公主只招男的,没招女的。” 夏依苏和紫烟不管,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 夏目北站在戏台上,笑嘻嘻的打着广告说: “各位父老乡亲,瞧一瞧啦,看一看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一边在和乐楼吃饭喝酒,一边看百年难得一遇的西域国第一大美女赫连公主‘角射招亲’啦!各位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还没有成亲的兄弟,瞧一瞧啦,看一看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如果对西域国第一大美女赫连公主有意的话,在和乐楼酒足饭饱之余,快快上来试试啦!我们和乐楼最近新推出几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特色菜……” 夏依苏不禁“扑哧”一声笑。 估计这广告词,有一半是出自楚家浩抄袭二十一世纪的广告词创意。 夏目北一番热情洋溢且煽情十足的广告之后,角射招亲正式开始了。有人跳上戏台,跃跃欲试。是一个瘦高个子,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男子。只见他拿起沉甸甸的弓箭,憋红一张脸,吃力地往喜鹊射去。 结果,别说射中喜鹊眼珠子,就是屏风也没射中。 又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公子哥儿上去,这次他倒是射中屏风了,没中喜鹊的眼珠子。接着又有好几个人上去,高矮肥瘦都有,可就是没有能够射中喜鹊的眼珠子。 众人看得情绪高涨,纷纷嚷嚷起来: “距离太远了,哪有这么容易射到?” “就是。别说射中喜鹊的眼珠子,就是射中喜鹊,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公主,把规定改改吧,要不距离近些,要不不用射中喜鹊的眼珠子,射中喜鹊就行。太高难度了,就是后羿转世,也不是那么容易射中哇。” “对对对,公主快把规定改改吧,这个太高难度了。要不公主你就是在这儿站上一年的时间,也没人会射中的啦。” 戏台上的赫连玥微微一笑,她走过去,拿起弓箭,瞄准了,“嗖”,“嗖”的连发两支箭,这两支箭各中了喜鹊的左右眼珠子。 众人一呆,随即掌声雷动。 赫连玥说:“我都能射中,难道就没有人能射中?如果真的没人射中的话,你们南元国的男人,也太差劲了吧?”这话,无不带有挑衅性。 结果有人不服气了,跳上擂台去,大声嚷嚷:“等我来试试。” 那人一脸的胡子。看上去不年轻了,没四十也差不了多少。赫连无邪的丫鬟拦了他:“请问你多少岁了?” 汉子声音嘹亮地回答:“三十有八了有。” 丫鬟说:“我们规定年龄是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还没有成亲的年轻男子,你超龄了!” 第542章 角射招亲3 汉子眼睛一瞪:“你管我?我年龄是大了些,可我还没有成亲。” 赫连玥瞥他一眼,沉下脸来,冷声说:“如果你是来捣蛋的,请你离开!我赫连玥再不济,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岂能容你放肆?如果你是诚心来角射,那就请!” 汉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走上前去,拿起了弓箭,“嗖”,“嗖”的两声,一箭中了喜鹊尾巴,一箭中了喜鹊的头。 台下的观众摇头,只觉得可惜。 夏目北不失时宜的又再跑到戏台中央,又再开始插播广告: “各位父老乡亲,瞧一瞧啦,看一看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一边在和乐楼吃饭喝酒,一边看百年难得一遇的西域国第一大美女赫连公主‘角射招亲’啦!各位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还没有成亲的兄弟,瞧一瞧啦,看一看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如果对西域国第一大美女赫连公主有意的话,在和乐楼酒足饭饱之余,快快上来试试啦!我们和乐楼最近新推出几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特色菜……” 夏目北广告完毕。 众人在台下,你看我,我看你,暂时没人上去。 夏依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兴起,爬上了舞台,然后站在中央,向台下的观众说: “我也来个角射招亲。我的要求比赫连公主简单一些,京城里的年轻男子,只要是没有成亲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无论是贫穷富贵,只要连续两支箭射中屏中梅花的花蕊,那我就许配给谁。” 夏目北一愣,瞪着她说:“妹妹,你怎么来了?” 赫连玥也说:“县——”忽然觉得不对,夏依苏“县主”称号已给皇帝撤下来了,她改了称呼:“四小姐,你也来了?” 夏依苏嘻嘻笑说:“是啊,我也来了,看到你们玩得有趣,也心痒难忍。嘻嘻,我嫁不出去,没人要,索性也来凑热闹,搞角射招亲。” 赫连玥哈哈大笑:“好哇,那我们一起。” 夏目北朝夏依苏走了近去,扯扯她衣角,悄声说:“妹妹,赫连公主是来真的,这可不是游戏。” 夏依苏对他挤眉弄眼:“二哥,我也是来真的,不是游戏。” 台下的人伸长脖子看着,一边互相打听: “这位小姐是谁?长得挺美,水灵灵的,站在赫连公主身边毫不逊色。”“听说她是夏府的四小姐,刚才你没听赫连公主称呼她四小姐么?还有,夏二公子也叫他妹妹了。”“夏府的四小姐?”“我听别人说,夏二公子开的几家酒楼,她也有份出钱,分利占了一半。”“哇,那就是说,这位四小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了,能娶到她,也是半辈子修下的福分。”“可不是?哎,可惜,我不会射箭,白白错过机会。” 又再好个年轻公子跃跃欲试,跳上了擂台。 可没有人射中梅花的花蕊,更没有人射中喜鹊的眼珠子。 众人一片惋惜声中,又再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飘逸的跃上擂台。这年轻公子哥儿,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唇红齿白,眉清目朗,风度翩翩,身子修长挺拔,丰神俊朗中透着一种洒脱不羁。 他射了第一支箭,中了梅花花蕊,众人顿时掌声雷动。他又再发出第二支箭,这支箭略略偏了点,只中了梅花花蕊的边上。 公子哥儿问: “四小姐,这算不算是中?” 这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夏依苏还没有回答,下面的人已争了起来。有人说:“当然算是中了。梅花花蕊的边,也是梅花花蕊对不?”又再有人说:“这不算,花蕊的边,怎么算是花蕊?正中花蕊才算数。” 夏依苏朝了公子哥儿看,他长得并不讨厌,于是问:“你多少岁了?” 公子哥儿答:“十八岁了。” 夏依苏又再问:“娶妻了没?” 公子哥儿又再答:“还没。” 好,就是他了,年轻,长得不赖,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也算是缘分了。夏依苏一拍上,笑逐颜开地说:“中了花蕊的边,也算是——” 话还没说完,又再有人跳上擂台来。白衣飘飘,绝代风华,身段修长俊秀,飘逸出尘,宽肩,细腰,长腿。细长的桃花眼,鼻子高挺英气,嘴唇有些薄,五官无比精致,完美,妖魅——不是元峻宇那家伙,又是谁? 夏依苏一见到元峻宇,仿佛像老鼠见到猫,吓得像什么似的。 她最怕见到的人是元峻宇。 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元峻宇。 夏依苏心虚得很,眼珠子一转,赶紧要来个鞋底抹油溜之大吉。不想,刚走了两步,只见一个白色影子一闪,元峻宇身子轻飘飘的就挡了在她跟前。 他拿着一把白玉骨折扇,“唰”的一声打开了,俊美的一张脸上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淡淡的说:“四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看来是躲不过了。夏依苏只好乖乖的站着,又不甘表现得太过窝囊废,硬着头皮,挺了挺胸,瞪了他一眼说:“你来捣什么乱?” 元峻宇轻勾嘴角,似笑非笑:“我今年多少岁?” 夏依苏说:“快二十二岁了。” 元峻宇又再问:“那我娶妻了没有?” 夏依苏说:“没有。” 元峻宇说:“那就不行了?我条件符合。刚才你说的,京城里的年轻男子,只要是没有成亲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无论是贫穷富贵,只要连续两支箭射中屏中梅花的花蕊,那你就许配给谁。”趁了夏依苏还没说话,元峻宇又再说:“我也见不得要射梅花的花蕊,说不定,我射中的是喜鹊眼珠子。”——言下之意,夏依苏你可别自作多情,我看中的可不一定是你。 夏依苏气结。 她咬了咬嘴唇。 只见元峻宇走了过去,拿过拿起弓箭,对着屏风的瞄准了。“嗖”“嗖”连续发出了两支箭,两支箭并列着,都中了梅花花蕊的正中。 众人齐齐拍手,叫“好”声一片。 第543章 角射招亲4 元峻宇却一副懊恼的样子,很无辜的表情说:“本来我是要射喜鹊眼珠子,却不想我射中的去是梅花花蕊,那怎么办?” 众人一阵哄笑。 有人说:“那公子就将错就错,娶了四小姐呗。”也有人说:“公子索性再射一次,把喜鹊眼珠子射中了,连西域公主一起娶回家去。”有人赶紧附和:“对对对,把四小姐和西域公主一起娶回家去,共享齐人之福。” 赫连玥一听,顿时急了,连忙说:“不行不行,他不能娶我为妻的。” 有人问:“为什么?” 赫连玥说:“反正,他就是不能娶我为妻。” 有人起哄,笑着说:“公子,西域公主不愿意嫁给你为妻,那你只能娶四小姐回家了。” 夏目北聪明得很,脑子转得快,又再走到戏台中央,嘻嘻笑说:“各位客官,如今是午时,吃饭时间到了,‘角射招亲’上半场结束。各位客官先吃饭喝酒,待酒足饭饱之后再继续欣赏‘角射招亲’下半场。到底赫连公主花落谁家?下半场精彩继续。下面,我向各位客官介绍一下,我们和乐楼最近新推出几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特色菜……” 都说无商不奸。 夏目北这家伙,更是把“无商不奸”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原本只是凑热闹,没计划在和乐楼的人,为了继续欣赏下半场精彩,都纷纷留了下来吃饭,点菜,上酒。一时间,酒楼席无虚座,加了不少凳子,但还是坐满了,酒楼的保安们在维持秩序:“没有坐位的客官,请不要在这儿挤,到外面去排队,待有空位了再叫上你们。” 而小二们,则忙碌个不停。 元峻宇在三楼订有包厢,他对夏依苏说:“四小姐,刚才你说了,京城里的年轻男子,只要是没有成亲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无论是贫穷富贵,只要连续两支箭射中屏中梅花的花蕊,那你就许配给谁——四小姐,我也不敢奢求你嫁给我,但陪我吃一顿饭,总是可以吧?” 夏依苏能说“不”吗? 自然不能。 她低头,嗫嚅:“好。” 跟了元峻宇上了楼,到了包厢。已有小二捧来了饭菜,还有酒,摆满了一桌子。一个小二在旁边介绍说:“四殿下,四小姐,这便是和乐楼新推出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特色菜,这是蜜汁烤鸡翅,这是凤尾虾,这是炸地瓜条,这是南瓜浓汤……这两盘是煎牛排。四殿下面前这盘煎牛排,是十成熟,是切好了的,可以拿筷子挟着吃。四小姐面前这盘煎牛排,只有三成熟,没切好,得用刀叉。” 夏依苏睁大眼睛。 哇靠,这楚家浩,竟然把西餐搬到古代来了。 夏依苏顿时忘记了单独跟元峻宇相处的尴尬,“哇”的一声,连忙拿了刀叉。楚家浩倒还记得,她喜欢吃三分熟牛排。 这牛排,跟二十一世纪的牛排口味有些不同,毕竟,有些调味没有,大概牛的品种也不同。但却是新鲜的牛肉,而且选的是正宗牛里脊。煎功也做得好,见不到血水,表面是焦棕褐色,浮渗着香甜的肉汁,嫩汪汪地很诱人。 夏依苏拿刀切开,露出嫩嫩的粉红肉质,叉入口中,轻轻嚼动便温润即化,留下满口的鲜甜馀香。 小二一脸笑容的说:“这是楚三公子专程为四小姐做的。” 元峻宇看着,忍不住惊诧:“这也能吃?” 夏依苏没看他,连吃边说:“反正吃不死人。” 她一边吃牛排,一边喝酒。 牛排配红酒,肉质在口中更醇香一些,也有助于消化。不过这儿没红酒,喝“醽醁”也不错。这“醽醁”的美酒,用五谷杂粮酿造,属于无公害绿色食品,色翠绿,醇香浓郁,一口喝下去,只觉清冽甘爽,满口生香,回味绵长。 楼下传来了音乐声,夏依苏从栏杆看下去。 原来楚家浩坐在戏台的一角,专心致志的弹筝。赫连玥在一旁看着,忽然她兴趣来了,随着乐曲舞蹈起来。 三步一转,接着后退前踏,继而倒旋婉转,回头,又一个四步回转。赫连玥高举手掌互击,节奏欢快,舞姿有说不出婀娜,动作矫健有力,一张美丽的脸上,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她跳跃着,前进,身上的长裙子随着她的舞蹈而旋转飞舞着。边跳边走中,赫连玥已到了楚家浩身边,一边绕着他,一边拍手一边转圈,原地起舞。 楚家浩脸上露出了惊诧。 踌躇了一下,便是原地没动,仍然的弹筝。赫连玥顿时笑靥如花,舞更是跳得欢快了——楚家浩没有躲避,那就是说,他接受了她的爱。 元峻宇的目光也往下看去,忽然说:“赫连公主不用‘角射招亲’了,她跟楚三公子倒是一对儿。” 看,谁没了谁,都一样能活下去。 元绿娅放下楚家浩,义无反顾的嫁给西域皇帝,要到西域国去。而楚家浩,也快刀斩乱麻,从以前的情感中走出来,要开展新恋情。 经以为地老天荒的爱情,曾经以为情比金坚的爱情,并没有守在原地不动,有时候它如一只爆竹,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淋湿了,再也点燃不起来,美好而美丽的烟花梦,便成了泡影,一场空欢喜。 爱情失去的时候,往往只是一瞬间。 再痛彻心痱的伤和痛,还是敌不过岁月的消逝,再伤人的折磨,终有一天,会渐渐的钝了。当初流泪,流血的心,一日一日结了痂,虽然那伤痕还在,隐隐的,偶尔在那里“突突”地跳。 但一切,总会过去。 因为,生命还得继续下去。 夏依苏感触良多。她想,她跟元峻宇,是不是也会有一天,能够放下彼此?也许,在某年,某月,某一天,她跟元峻宇那曾经刻骨铭心的往事,曾经痛彻心痱的伤痛,曾经咬牙切齿的仇恨,会像了一颗细小的尘埃般,轻轻的落下,无声,无息,无影? 第544章 角射招亲5 夏依苏不知喝子多少杯“醽醁”下肚。喝着喝着,她就喝高了,整个人晕晕忽忽的,感觉到天旋地转,胸口闷得厉害。 不是说,醉能解能解百般愁吗? 她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喝着喝着,夏依苏抬头,朝元峻宇看去。此时元峻宇也看她,脸无表情,一双细长的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的,幽深得就像两口深邃的井,但眸子底部,却纠结着一抹复杂的情愫,似怨,似情,似痴,似哀。似乎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想。 这神情,让夏依苏感到彻骨的痛楚,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元峻宇轻勾嘴角,声音轻飘飘的:“你是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小姐,老是疯疯癫癫的,搞什么‘角射招亲’?万一给不怀好意的男子射中了那梅花花蕊,那你岂不是得嫁给他?” 夏依苏喃喃:“嫁就嫁呗。” 元峻宇问:“你不在乎?” 夏依苏又再喃喃:“我干嘛要在乎?” 元峻宇眉毛一挑,也见不得有半点生气,他轻轻地问:“所以,你破灌子破摔?”他摇头,叹息了声:“哎,夏依苏,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天下没有比你更蠢的女人了!怎么能够如此糟蹋自己? 他这话,什么意思? 夏依苏不吭声了,怔怔在看着他。 她忽然觉得头痛得厉害,胸口闷得难受,眼前金星飞舞。她的一颗心,从来没有过的悲凉,这悲凉透到骨子里去,无比的凄楚无助。眼泪,冷不防就从她眼中就汹涌而出,仿佛掉了线的珍珠那样,一串串地落了下。 夏依苏口齿不清,喃喃的说: “四殿下,你知道吗?我不是不喜欢你,不是不爱你!其实,我很喜欢你,很爱你,可是,我不能嫁给你!我真的不能嫁给你!如果我嫁给你了,会害你的,我不要你有什么事儿,我希望你平安,希望你活得好好的,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夏依苏的声音,愈来愈低。 愈来愈低。 她真的是喝多了,真的是醉了。她甚至,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她边哭,边说,说着说着,她说不出话来了,无法再发出声音来,气流只在喉咙里窜上窜下,“咕噜咕噜”作响。 眼前的元峻宇,五官模糊了起来,一双黑森森幽磷磷幽深得就像两口深邃井的眼睛,不停地在夏依苏眼前变换着,重叠着,周围的景物,一阵阵地扭曲。夏依苏感觉,她的视线渐渐地模糊,眼前发暗,有一种极度的困倦感,像是潮水,突然之间,将她整个人,淹没了起来。 然后,夏依苏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夏依苏感觉到元峻宇冲了过来,把她抱了起来。 夏依苏把她的头,靠在元峻宇身上,她觉得很累,很倦。恍恍惚惚中,她仿佛听到元峻宇在叹息,在骂她:“傻瓜!”是啊,夏依苏想,她是傻瓜!可是,她又不得不做傻瓜!此时夏依苏的眼睛睁不开来,眼皮感觉有千斤重。随后,她蜷缩着身子,像婴儿一般,在元峻宇怀里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甚至还作了一个梦。 她梦到她穿上大红软缎新娘子礼服,配着滚金大红绶带,再披烛光宝色霞披。梦中的她,细长的蛾眉,流转生辉的凤眼,朱唇桃腮,洁白细腻粉颈;一头乌黑的头发,云鬓叠翠,插了金银珠宝首饰,耳上是两枚玲珑生辉的明珠耳,无比的光彩照人。 她又梦到了元峻宇。 元峻宇身上是大红喜庆的新郎官衣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腰系玉腰,脚上登皮靴,一张如画中人那样精致的脸孔,挺秀的身材像白杨树一样,风度翩翩,气度非凡。 夏依苏梦到,她跟元峻宇拜堂成亲。 有人在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 夏依苏嘴里跟着小声地嘟嘟哝哝着: “一拜天地——从此四殿下要受我四王妃气;二拜高堂——四殿下要为我四王妃辛苦为我四王妃忙;三夫妻对拜——四殿下睡地板我四王妃睡床,从此以后四殿下是绵羊我四王妃是狼。” 元峻宇看着她,也笑着嘟嘟哝哝着: “一拜天地——从此四王妃要受我四殿下气;二拜高堂——四王妃要为我四殿下辛苦为六殿下忙;三夫妻对拜——四王妃睡地板我四殿下睡床,从此以后四王妃是绵羊我四殿下是狼。” 拜完堂后,就在元峻宇拿着一根秤杆,把盖在夏依苏头上的大红头巾挑去,然而这个时候,丁云豪出现了,他指着夏依苏,一脸的阴冷煞气: “夏依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嫁给元峻宇这小子?”他冷笑,很邪恶地说:“夏依苏,你不守信用!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梦中,夏依苏看到许多官兵冲进了夏府。没一会儿,夏府所有的人都被五花大绑的推了出来。老夫人,夏世显,夏目南,朱晓庄,还有他们不到一岁的儿子夏安凯,还有夏目北,洛阳公主,二太太,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哭声一片。 在哭声中,所有的人都被斩下头来。 那些人头,滚了满地都是,鲜红的血把周围都染红了,触目惊心。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人头,全部对着夏依苏呲牙咧嘴,怒目而视。 夏依苏吓得赶紧躲在元峻宇的身后。 官兵冲了上前,也把元峻宇捕捉了,五花大绑。 元峻宇转过头来,盯着夏依苏。他的神色很可怕,双唇和眼角被血烧得通红,眼神灰暗阴森,忽明忽暗,闪烁着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寒光。甚至,有着一股恨怨,说出来的话带着阴寒戾气: “夏依苏,你还真自私!为了能够嫁给我,不惜把夏府上上下下的人命都搭上了!还害我终生囚禁!我恨你!” 夏依苏哭了。 哭得是那么的痛心疾首。 哭着哭着,夏依苏醒了过来。发觉天已完全黑了,而她已回到落梅院里了,躺在床上。紫烟说,是四殿下把她送回来的,还亲自送到院子里来。 翌日,夏依苏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找她昨天写的《猎爱计划》,可是奇怪的是,她怎么找也找不到了。难道,是元峻宇拿了?他拿来干什么? 这家伙,总是很莫明其妙。 第545章 风云变幻1 赫连超和元绿娅的婚宴,在建平公主府里举行。 夏依苏的县主封号被撤掉了,打回原形变回普通的小姐身份。但赫连嗣超和建平公主的婚宴,还是下了贴子请邀请她。 夏依苏精心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在脸上,细细的均匀的搽上了粉,涂上了浅浅的腮红,再画上了两道细长弯弯的眉毛,然后用了朱赤色的唇脂,涂在嘴唇上,把两片小小的唇,涂得鲜艳欲滴,艳丽无比。 镜子中的夏依苏,云鬓如雾,鬓边插着一支镶着一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玉钏,喜庆红色的衣衫,衣襟上镶着真珠翠领,一张小小的脸庞娇艳若滴,秀美水灵。 夏依苏对着镜子,努力挤出了笑容。这笑容,顿时把她的哀伤掩盖住了。然后,夏依苏随着随着朱晓庄,丰姿绰约的去了建平公主府邸。 此时建平公主府邸,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府邸内到处都是灯笼彩旗,香烟缭绕,一派喜气洋洋,荣华富贵的景象。 宾客们陆续到场。 每个人的穿着打扮都很繁重,光鲜亮丽。男人们一个个身光颈靓,衣冠楚楚,容光满面;女人们则衣着华丽,浓妆艳抹,满头金银珠宝饰品,顾盼生姿,远远望去,一个个恍如天仙降临。 笑声,歌声,人语声充斥着整个公主府邸,一片欢乐喜庆的海洋。 众人看到夏依苏,表情古怪,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来,好奇地偷偷打量着她。夏依苏深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还能够挤出笑容来,于是若无其事的把头微微仰起头来,绽开了一个百媚千娇的笑容来。 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看她的笑容多灿烂,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还以为她如今还躲在家中伤心欲绝地哭呢,谁知没有。” “她这个人好生奇怪,宁可被撤掉县主的身份,四殿下也不原意嫁!真让人想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些什么?” “想嫁给西域皇帝,做西域国的皇后呗。” “呸,她也配?凭什么跟建平公主比?建平公主是金枝玉叶,只有她才能够配得上西域皇帝,他们两人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就是就是!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跟建平公主比?嫁给西域皇帝,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这些话,一字不漏落到夏依苏的耳中。夏依苏心中恼怒。这些人怎么这样多嘴多舌?也不怕舌头生疮!她恨不得上前去,各人甩一记耳光——想归想,却不敢这样放肆,信得任着性子胡来。 夏依苏又再吸了一口气,随后抬眼,气贯长虹的朝他们看去。脸上继续挂着百媚千娇的笑容,赌气那样的很恶作剧地朝他们眨眨眼睛。说闲话的那些人一愣,有些窘,赶紧把朝她扫过来的视线匆匆移开去。 这一切,落在不远处的元峻轩眼中。 元峻轩不禁失笑。 这夏依苏,还真是有趣儿,这么多的小姐中,就是她特别与众不同。元峻轩抬脚,刚想朝她走过去,一转眼,忽地看到楚明美婀娜多姿的站在那边跟人说话。 楚明美穿着艳丽的玫瑰紫纱衣,配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两耳各戴着一粒拇指那样大的珍珠,衣襟上有一颗闪闪生辉的红宝石。那微微侧着的一张脸,洁白如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神采飞扬,美艳动人。 元峻轩踌躇了一下。 他还是决定朝楚明美走过去。还没走近,就听到楚明美喜形于色的对她身边的两位小姐说: “……四殿下腰间挂的那鸳鸯络子玉佩是雌鸳鸯,我挂的这个鸳鸯络子玉佩是雄鸳鸯,两个鸳鸯络子玉佩是一对儿呢……” 穿粉色衣服的那位小姐说: “刚才我看到四殿下了,我没看到他腰间挂鸳鸯络子玉佩啊,倒是看到他挂了一块墨玉玉佩,上面雕着两尾鱼因为很精致,我还偷偷的多看了两眼。” 另外一位紫色衣服小姐也说: “对啊,刚才我也看到了。” 楚明美涨红了脸,连忙说: “不是吧?那鸳鸯络子玉佩,四殿下一直配带着,从不离身。前几天晚上在皇宫的宫宴,我还看到他带了。” 紫色衣服小姐说: “你这一说,我想起了。四殿下还真有一块鸳鸯络子玉佩。” 楚明美得意了: “对吧?我没说错吧?” 粉色衣服小姐一脸的嫉妒: “楚大小姐,你的鸳鸯络子玉佩怎么会和四殿下的鸳鸯络子玉佩是一对儿?难不成是四殿下送你的?” 楚明美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 “不是,太后……呃,是太后给的。太后特意找人做了一对儿鸳鸯络子玉佩,雌鸳鸯络子玉佩给了四殿下,雄鸳鸯络子玉佩给了我。太后说……呃,太后说,让我们好好珍惜。” 元峻轩脸上的笑容僵在那儿。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恨意。到底元峻宇有什么好?楚明美这样迷恋他? 此时的夏依苏真自朱晓庄跟别人说话的当儿,带着紫烟离开了大厅。她闷,也受不了众人朝她看过来的各种好奇且探讨的目光,好像她是怪物似的。因此夏依苏离开了大厅,周围走走。 建平公主的府邸有说不出的豪华。红墙绿瓦,围墙高耸,院落之间相互连通,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高低错落,鳞次栉比,雪松桧柏在青砖灰墙中,显得更加苍劲挺拔,苍翠欲滴。 再走过去,是后花园。 园中亭台楼榭,曲廊亭榭,掩映在叠石假山,奇花异树,怪石修竹之间,极工尽巧,精美入画。 夏依苏低头,无聊地踢着小石头走路。 紫烟忽然说:“主子,四殿下和八殿下在前面呢,正走过来呢。” 夏依苏抬头看过去。元峻宇和无峻杰由远而近走来,元峻宇白衣飘飘玉树临风,元峻杰顾盼神飞美如冠玉,两人正说着些什么,连说边走——准确来说,是元峻杰在说,元峻宇在听。 第546章 风云变幻2 两人看到夏依苏了,停下了脚步。 元峻宇神色平静,脸上仍然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他的目光去淡风轻那样的停留在夏依苏脸上,漆黑的眸子中好似什么内容也没有。片刻之后,他把目光淡淡的移开了去,随即,他衣袂轻扬,步伐优雅稳健,不急不缓又再继续向前走去。 他当了夏依苏不存在。 夏依苏木木的看着他,心里难受得厉害。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塞在心头,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一下子的忍不住,红了眼圈。但,她不能哭,不能!她害怕她的眼泪,会出卖她的心事。她唯一可做的,便是狠命地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直往咽喉里压下去,压下去,然后生生止住。 元峻杰则狠狠地瞪了夏依苏一眼,便快步朝元峻宇追去。走了几步,元峻杰又再停下脚步,又再回头瞪夏依苏,那样子,仿佛夏依苏欠了他十万九千两银子似的。 这时候元峻宇走远了,没了踪影。 元峻杰终忍不住,“噔噔噔”的朝夏依苏跑了过来。他为元峻宇忿忿不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站在夏依苏跟前,歪着头,用了忿忿不平的目光,像看什么怪物那样,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她一番,“哼”了声说: “夏依苏,你到底有没有心?抑或,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给狼狗吃了去?亏四哥待你这样好,处处为你着想,而你竟然这样待他!难道在你心里,四哥一点也比不上那个西域皇帝?” 夏依苏咬着嘴唇,只是木着一张脸,不吭声。 元峻杰又再说: “夏依苏,我还真是瞎了眼,错看了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不肯嫁给四哥!呸,你不愿意嫁给四哥,四哥还不愿意娶你呢!你有什么好?告诉你夏依苏,如今你在四哥眼中,什么也不是——不,你在四哥眼中,就像是茅房里那令人恶心的蛀,踩死脏鞋底儿,扫了脏笤帚!” 夏依苏依然不说话,依然咬着嘴唇。 元峻杰骂得兴起,又再继续骂: “夏依苏,天底下的女人这么多,比你好的女人多了去!你有什么好?无情无义,水性扬花,不知好歹的女人!呸!” 夏依苏还是不说话。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狠狠地咬着,以至嘴唇被咬出了血,有种腥腥的味道,直往她口腔里冲来。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说: “八皇弟,你不要说了。”是元峻明,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说:“八皇弟,你就不必要再说了,你没看到依苏难受的样子吗?依苏心里也不好受。” 元峻杰“哼”了声,恨恨的说: “她心里不好受,那是她自作自受!无情无义,水性扬花!呸,跟她多说两句话,还有辱我身份!”说完后元峻杰又再瞪了夏依苏一眼,然后大踏步的朝刚才元峻宇的方向走了。 夏依苏望向元峻明,强忍着眼泪,想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出来,可无论怎么努力,笑容也挤不出来,只好木着脸,朝他点了点头。 元峻明站在夏依苏跟前,微微一笑:“依苏,你不要再咬嘴唇了,嘴唇都给你咬出血了。” 夏依苏说:“嗯。”嘴唇还真的给咬出血痕来了。紫烟连忙拿来帕子,把夏依苏嘴唇上的血丝擦掉了。 元峻明说:“依苏,那边有个亭子,我们到那儿去坐坐。” 夏依苏又再说:“嗯。” 她跟着元峻明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了。 元峻明说:“依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抗旨,拒绝嫁给四皇兄。可是我知道,你这样做,你一定是会有你的原因。”顿了顿,他又再说:“依苏,不管你的原因是什么,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永远支持你。” 夏依苏低头,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六殿下。” 元峻明瞅瞅她,笑着说:“依苏,笑一笑,别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依苏,你知道吗?你笑的样子很好看,很甜美,很迷人,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美好。” 夏依苏笑了,但这一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元峻明摇头:“依苏,你这副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样子,还真的让我适应不过来。我还是希望你像了以前,活泼可爱,调皮捣蛋,那个时候你的所作所为虽然令人哭笑不得,但那个时候你最少是快乐的。”他是关心夏依苏的。他希望,夏依苏能够像了以前那样开心快乐。 夏依苏轻轻的说:“人总是要长大的。” 元峻明说:“是啊,人总是要长大的,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夏依苏心里就有着无尽的苦衷和哀诉,可是她无人可倾诉。元峻明再理解她,她也不敢对她说她的烦恼和无奈。此时此刻,夏依苏沉浸在一股不可言说的悲伤中,很难过,很无助,很孤苦,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凄楚楚。 不远处,站着楚家浩和赫连玥。 他们朝元峻明和夏依苏看过去。赫连玥一脸的疑惑:“夏四小姐不愿意嫁给四殿下,莫非,她喜欢的是六殿下?” 楚家浩轻轻摇了一下头:“不,依苏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她喜欢一个人,会真心诚意的爱着,眼里心里只有他。但如果那人背叛了她,她便会很决绝,不肯原谅,连解释机会也不给对方。” 赫连玥望向他:“你好像挺了解她似的。” 楚家浩叹了一口气。 他何止了解她?她是他爱的女子,以前是,如今是,相信以后也是。不会再有别的女子,再这样走进他心里了,也不会有别的女子,让他爱得这样刻骨铭心了。只可惜,他跟她就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点,她仿佛是天上的星星,他只能仰起头,远远的看着。 此时已是黄昏了。 夕阳金灿灿的,光芒四射,天的那边一抹艳丽的云霞像是打翻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夕阳落到了远近那些高低错落的殿宇楼台,红墙雕梁,雕梁碧瓦,华美栏杆上,更衬周围景色如梦如幻,不真不切,不实不实。 第547章 风云变幻3 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还夹着鼓乐齐鸣声,众人的欢笑着。原来是新郎新娘拜堂的吉时到了。 元峻明说:“依苏,别在这儿发呆了,我们到大厅去凑凑热闹去,沾沾些喜气去。”他又再说:“有些事,烦恼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罢。” 夏依苏说:“嗯。” 她随着元峻明到大厅去。此时大厅里热闹非凡,欢声笑语。皇帝和皇后也来了,笑逐颜开端坐在大厅的正中。 新郎赫连超穿着龙袍吉服,胸前扎着大红花,嘴角含笑,一脸喜气。新娘元绿娅头戴珠翠冠,穿绣有织金吉祥凤鸾喜庆图案的大红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红罗长裙,头盖着红方巾。 两人在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柳烟雨也来了,坐在一旁看着。 元峻轩偷偷走近了她,低声说:“贤妃娘娘——”柳烟雨没看他,看着新郎新娘喜气洋洋地拜堂,却问:“又怎么啦?” 元峻轩说:“你往左边门口那方向看去。” 柳烟雨看过去。原来是元峻宇风度翩翩的站在那儿,楚明美小鸟依人的站在他旁边,正在娇滴滴的说些什么,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元峻宇脸上挂着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样子。 楚明美说着说着,似乎问了元峻宇一个什么问题,噘着小嘴,一张脸微微的扬起,笑成一朵盛开的花那样,风情万种那样的着着元峻宇。 元峻宇略略低下头来,回了她一句什么。 楚明美娇羞起来,笑着推了他一把。楚明美娇羞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脸上洋溢的笑容,那么那么欢乐,那么那么幸福的感觉。 元峻轩咬着牙,声音带着妒意:“贤妃娘娘,看到没有?他俩当着众人,这样肆无忌惮的亲热……她腰间挂的那鸳鸯络子玉佩,刚才我听她说,是太后送的礼物,跟他平常挂的那个鸳鸯络子玉佩,是一对儿。” 柳烟雨问:“这说明些什么?” 元峻轩着急:“贤妃娘娘,我的事儿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就会给他占了先机,我没机会了!” 柳烟雨说:“你急些什么?他今晚就要倒大霉了。” 元峻轩惊喜:“老大开始动手啦?” 柳烟雨说:“嗯。” 元峻轩顿时乐开了怀。把元峻宇板倒后,下一个,就该轮到元峻武了吧?如果元峻武也倒了,那离他坐上太子之位,扬眉吐气的日子还会远吗?到时候,凡是得罪过他的,凡是跟他作对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拜完堂后,赫连超牵着同心结红绳,引领着元绿娅,踩着红地毡一路走向新房。 新房的门前,挂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用红漆及银殊桐油髹饰的门上贴着金沥粉的双喜字,门的上方,有一个大大的“寿”字,门旁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 新房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 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床里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 赫连超挑去元绿娅头上的“盖头红”,行了合卺礼后,赫连超便出去招待宾客,给至亲好友敬酒。 在新房看热闹的人,也渐渐的散去。 因为酒宴开始了。 夏依苏没走,还站在那儿,心事重重,样子似是很纠结——当然是纠结了。她到底要不要央求元绿娅?待众人都走后,夏依苏想了想,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咬了咬牙,走上前去,在元绿娅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夏依苏想,她又不是男儿,跪跪元绿娅也没什么关系,何况她如今的身份是公主? 元绿娅吓了一跳,惊讶: “夏依苏,你这是干什么?” 夏依苏一边磕头,一边说: “元绿娅——不,建平公主。求建平公主带我到西域国去。我愿意做公主的丫鬟,侍候公主。” 元绿娅一脸的疑惑,看着她说: “你放着好好的夏府四小姐的不做,竟然想做我的丫鬟?到底是为什么?” 夏依苏很认真地说: “我想陪着公主,到西域国去看美丽的大草原,陪着公主,在那儿喝羊奶,住毡帐,骑马射猪。想必,生活一定过得很惬意。” 元绿娅自然不相信她的话,凝神看她: “夏依苏,你这个借口也太烂了,你以为我相信?” 赫连超原本可以在名门淑女之中,多挑一两个女子,除了皇后,还可以有一两个嫔妃。但选了元绿娅做皇后,这个筹码足够强大,所以选嫔妃就免了。元绿娅不傻,赫连超原本就对夏依苏有好感,如果让夏依苏陪着她到西域去,那她岂不是白白为人做嫁衣裳? 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一切有可能做她强劲情敌的女子,她可不能心软——以前,她就是吃过这个亏。 她已载倒一次在夏依苏手上。 难不成,还要第二次? 她可没这么蠢。当下,元绿娅又再说:“夏依苏,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反正,我不会让你陪我到西域去的。陪我嫁到西域国的丫鬟我已挑好了,都是我身边亲近的人,人数不少,因此我不想再增加了。” 夏依苏抱着一线希望,努力游说:“建平公主,到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到底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彼此都知根知底。再说了,多我一个丫鬟,也不为多。要不,看谁不去,我顶替她?” 元绿娅摇头,仍然拒绝: “你是夏府的小姐,如果我把你当了丫鬟把你带到西域国,夏府的人会同意?就算他们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这会让别人怎么说我?还以为我小心眼,把你把到西域国去泄愤。所以夏依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夏依苏很是气馁。 不能做西域国的皇后也没关系,她并不稀罕,只要能到西域国去,做丫鬟也行,到时候随便找一个西域人嫁了,也没什么时候不可。 第548章 风云变幻4 可是,元绿娅不要她做丫鬟,不愿意带她到西域去。看来,想不死了去西域国的心也不行了。 一股说不出来的沮丧,就像漫过来的潮水,一寸寸地将夏依苏浸泡,侵蚀,直至将大脑撞得一片空白。此时此刻的夏依苏,对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多么的茫然,多么多么的无奈,也多么多么的无助。 就在夏依苏要离开新房的时候,元绿娅忽然叫了她: “夏依苏——” 夏依苏回头去,惊喜: “建平公主,你同意让我跟你到西域国去,做你的丫鬟啦?” 元绿娅摇头,她说: “夏依苏,我不知道你要跟我去西域国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也绝对不会让你跟我到西域国去。只是,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了——想必以后,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如果不说,我会后悔的。” 夏依苏问:“什么事?” 元绿娅说:“我曾经对你说过,鸣哥哥是你老爸的私生子,为了报复,他不惜使用美男计,想尽千方百计靠近你,讨好你,然后看准时机,一步步实行复仇计划——其实,不完全是这样。鸣哥哥刚开始的时候,确定是想利你而报复你老爸,但跟你相处后,他爱上了你,这使他很痛苦,当时他以为,他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后来有一次,他搬出去,自己到外面租房子住,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老妈留下的一本日记,原来他老妈跟你老爸分手后,他老妈有一次喝醉了,跟另外一个男人上了床,之后有了他。但他老妈,想跟你老爸在一起,于是便口口声声说,他是你老爸的儿子,后来被你老爸识破,他老妈才被划破了脸的。夏依苏,其实鸣哥哥是真的爱你,为了你,他放弃了报复你老爸的念头,因为他不想伤害你。” 夏依苏说:“如今你告诉我这些没用了,我不再爱他。” 元绿娅说:“你爱不爱他,那是你的事。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在乎,如果时间倒退,让我从头来过,我还会这样做!夏依苏,我敢说,你没有我这样爱鸣哥哥,我真的很爱他!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可惜,他不爱我。如今,我只有逃离他,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得到解脱。” 只有逃离他,他才能够得到解脱——夏依苏也想逃离元峻宇,让元峻宇得到解脱。可是,她根本没有逃离他的机会。 夏依苏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出新房的。 她在长廊的石板上里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人走了近来,是楚家浩。夏依苏没看他,却说:“元绿娅说,你不是我亲哥哥。元绿娅还说,其实你是真的爱我,为了我,你放弃了报复我老爸的念头,因为你不想伤害我。” 楚家浩叹了一口气:“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夏依苏点点头,喃喃:“是啊,那是上辈子的事,如今想起来很遥远,感觉就像梦一样。” 她的爱情还真是多舛!她的两段情,都遇到了真爱,她爱的男人也深爱着她,可上天硬是没安排她跟她爱的又爱她的男人花好月圆。 过了好一会儿后,夏依苏问:“楚家浩,你还爱我吗?” 楚家浩说:“爱。” 夏依苏说:“可是我不爱你了。” 楚家浩说:“我知道,如今你爱的是四殿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但我知道,你自有你的原因。” 夏依苏问:“你不好奇?” 楚家浩说:“好奇。但既然不能帮上忙,知道了也没用,反而会添了你的烦恼。”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她侧侧头:“楚家浩,你跟赫连公主,也快了吧?” 楚家浩说:“嗯。” 夏依苏问:“你可爱她?” 楚家浩说:“我不讨厌她。”好一会儿,他又再说:“她的性格跟你以前有些相似,直率,单纯,可爱,有些小任性,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有时候恍惚间,就把她当作了你。娶了她,也没什么不好,她喜欢音乐,擅长跳舞,而且跟我一样,热爱舞台,喜欢表演,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吧。楚府一直反对我上戏台表演,认为这很低贱,辱没了门风。可是音乐是我的全部,能够带给我快乐,只有上戏台表演,我才可以释放我自己,找到真正的我,可以说得上,在这个朝代,音乐是我精神世界的核心。如果我娶了赫连公主,有她给我撑腰,楚府的人再反对,也奈不了何。” 夏依苏说:“楚家浩,娶了赫连公主,你就把我忘了吧。我这个人,不值得你爱,八殿下说了,我像是茅房里那令人恶心的蛀,踩死脏鞋底儿,扫了脏笤帚!” 楚家浩轻轻的说:“有些事,有些人,并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 这话,说得也是。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叫声,甚至传来楚明美惊慌失措的声音:“四殿下,蛇!蛇!哎呀,蛇!”夏依苏一愣,发生了些什么事?想也没想,连忙跑了过去。 原来,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条蛇来。 这蛇很恐怖,三尺多久,身子为黑褐色,有着较窄而色淡的横带,尾部为土黄色,腹部为灰褐色,有黑色线状斑纹。此时它抬起身体的前三分之一,一双铜铃大的蛇眼瞪着,张开血盆似的大口,吐着半尺来长的红舌,一伸一缩,发出巨大的“嘶嘶”声,身上闪着可怕而又冷艳的光。 元峻宇抓过一只茶杯,“嗖”的一声,茶杯顿时以了凌厉无匹之势,裹挟着一股劲风,快如闪电,直直地往大蛇飞射过去。 大蛇的尾巴之处,被茶杯砸伤了,淌出了血。 元峻宇又再抓过另外一只茶杯,手一扬,“嗖”的飞出去,势头劲急,捷如电闪,在空中急飞而过之时,仿佛风穿过空洞一样,发出“呜呜”之声,准确无误直逼大蛇的七寸要害。 第549章 风云变幻5 大蛇张开血盆似的大口,吐着半尺来长的红舌,一伸一缩。就在茶杯戳到它七寸之际,它身子一翻滚,敏捷的闪过了。 元峻宇从腰间抽出白玉柄折扇,飞身跃起,手中的扇子虎虎生风般朝着大蛇挥舞去,处处直朝大蛇的要害处击去。大蛇一翻一滚,不停地躲闪着,直逼得连连后退,好不狼狈。 大蛇恼怒起来,把头高高昂起头,竖直身子,嘴里发出发出“喋喋”的声音。 夏依苏这时刚好跑了出来,见到大蛇,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软,不禁发出恐怖的一声尖叫:“啊——” 元峻宇连忙说:“依苏,这蛇有剧毒!快离远点!快!” 就在这时,大蛇冷不防朝元峻宇游曳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吐着红舌,猛地,它扑到元峻宇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元峻宇脚步一个踉跄,只觉得胸口作恶,心悸气促,头脑晕眩。他强撑着,拼尽力气,手中的白玉柄折扇,“噗”的飞出去,直中大蛇的头部。 大蛇的头,顿时被击了粉碎。它整个身子,像了一片轻飘飘叶子那样,旋转腾空而起,接着重重摔落在地上,一嘴毒液狂喷而出,身子扭曲,不住抖动,没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而元峻宇,也摔倒在地上。 夏依苏给吓坏了,脸色大变,不禁又一阵尖叫:“四殿下——”她心神紧张,头脑一片空白,如身陷泥沼之中,全身汗毛立起,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冲了过去,蹲在元峻宇跟前,抱住了他。 夏依苏感到无可名状的恐慌,疯了那样的拚命地摇着元峻宇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喊:“四殿下!四殿下!” 元峻宇眼睛紧闭。 他身子软绵绵的,一动也不动。 在这一瞬那,什么都静止了。夏依苏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天塌下来了,天昏地暗的,把她压在下面,世界成了一个坟墓。她无限的伤痛,无限的绝望,只觉得心颤肉跳,理智尽失。 夏依苏的泪夺目而出,她不禁尖利地哭嚎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她一边哭,一边狂叫: 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主子——” 是白鹏。声音刚落,他已跃起身到跟前。蹲在元峻宇跟前。此时元峻宇的小腿已红肿了起来,脑袋旁垂,双目紧紧闭着,呼吸细微,一张倾城倾国的脸此刻毫无神气,灰扑扑的笼罩着一层黑气,黑气向四周蔓延,身子四肢渐渐变为黑色。 白鹏取出一块朱红色的药饼,放到元峻宇手中,随后取出一把刀子,轻轻割破元峻宇的小腿。元峻宇的小腿涌出了血,血是黑色的,“汩汩”流下,滴在地上,有如泼墨一般。 夏依苏不知所措在旁边站着,哭着问: “白鹏哥,四殿下,他……他会不会有事?” 白鹏的声音极是冷静,沉声说: “还不知道。要待会儿才懂。” 夏依苏更是不知所措,只觉得身子发抖,手脚冰凉,一颗心不停地往下跌,眼泪无法控制,“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终于,她坐不稳,跌坐在地上。 众人也慌成了一团。 白鹏又再取出一块朱红色的药饼,对站在旁边的元峻明说:“六殿下,麻烦你把刚才那条蛇的蛇胆取出来,割破了,放到酒里,也连着这块药饼一起放到酒里溶解。” 元峻明照着做了。 白鹏把有蛇胆和药饼的酒灌到了元峻宇的嘴里,服下。没一会儿,元峻宇便不停地呕吐,吐出的全是黑水。他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呕吐出来的黑水渐渐变清,而小腿流出来的血,也一点点变红。 过不到一顿饭时分,元峻宇的脸色由黑转青再转白,呼吸也已不再气若游丝,慢慢粗重起来。 白鹏把手探到元峻宇脉搏上,脸露喜色:“主子生命已暂时转危为安,目前没什么大碍了。” 夏依苏喜极而泣:“真的?”又再问:“那四殿下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白鹏说:“没那么快,一时三刻还醒不过来,这得看主子的定力,快的一天两,慢的一两个月。要慢慢调养。” 夏依苏喃喃;“四殿下没事就好。他能醒过来就好……哎,真是上天保佑,祖宗积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元峻杰听说元峻宇生命已暂时转危为安,略略放下心来。他横了夏依苏一眼,冷冷的说:“既然你这样紧张四哥,你为什么还要伤他的心?还一而再,再而三!亏四哥平日还对你这般好,处处为你着想,宠你,爱你!到底你为什么要这样待四哥?” 夏依苏嗫嚅:“我……我不是故意的。” 元峻杰“哼”了声:“还说不是故意!”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这事惊动了皇帝,太医赶来了,给元峻宇探脉,神色骇然:“四殿下中的蛇毒,可不是一般的蛇毒。那蛇,应该是眼镜王蛇,但奇怪的是,四殿下中的毒,毒性却比眼镜王蛇还要厉害得多……短短的时间内,蛇毒就已透入到四殿下的五脏六腑,还好解救得及时,要不,恐怕……恐怕没命了。如今虽然四殿下生命暂时转危为安,但还不稳定,最好的办法,是用冰蟾研碎,用酒调了服下。只是冰蟾是世上稀有物……千年也难寻到一个。” 元峻宇以前倒是有过冰蟾,那是几年前送夏府二小姐夏梦玉到晋南国和亲,晋南国皇帝送的礼物。只是后来元峻宇用冰蟾救了白鹏和白莲的命。 不远处,站着柳烟雨。 她跟元峻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元峻轩有些不安,万一元峻宇有什么事,那怎么办?但转念一想,如果元峻宇没什么事,那轮到他该怎么办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不是?这样一想,他的心硬起来,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赫连超和元绿娅的婚宴,因为这意外之事,喜庆气氛完全被打破了。 众人草草吃了饭,便各散东西,各自回家了。 第550章 元峻宇成了傻子1 夏依苏也回到了夏府。想着元峻宇,她哪里睡得着?因此便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坐,望向漆黑的夜空发呆。 一个高大修长的黑色影子悄无声息走了近来,坐在她身边。夏依苏不看,也知道他是谁,她问:“丁云豪,今晚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丁云豪呵呵笑:“你倒也聪明,猜得出来是我干的。”又再说:“真可惜了那条眼镜王蛇,我好不容易养了十几年,喂了不少奇毒给它,不想还是命丧元峻宇那小子的一把扇子下。” 夏依苏转头,盯了他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丁云豪说:“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痛苦,因此改变了主意。” 夏依苏问:“什么主意?” 丁云豪说:“让你心想事成,嫁给元峻宇那小子呀。” 夏依苏不可置信:“你有这么好心?” 丁云豪咧嘴:“对别人我没有这么好心,但对你是例外,谁让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呢?放心吧夏依苏,元峻宇那小子命大得很,不会死得那么快——至少,也能活得到你满二十岁。所以夏依苏,你就开开心心等着做新娘子,然后风风光光嫁进四王府,做四王妃吧。” 夏依苏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云豪说:“什么意思你以后会懂。如今什么都告诉你了,便不好玩了。夏依苏,你就等着,慢慢欣赏精彩绝妙的戏吧——呵呵,也许这戏对你来说不精彩,但对我来说,却是美轮美奂。” 夏依苏瞪他。 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丁云豪仰起头来,一声长笑,笑声充满了邪恶和不怀好意。笑着笑着,他站了起来,用了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夏依苏一眼,随后,他衣襟轻飘,大踏步离去。 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没了踪影。 元峻宇昏迷了三天三夜,还没有醒过来。 夏依苏坐卧不安。第四天,终是按捺不住,央求了洛阳公主,陪她一起到四王府探望——到底,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不好独自上门去,拉了洛阳公主就名正言顺了。洛阳公主毕竟元峻宇的妹妹,妹妹探望哥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刚刚到了四王府,看到楚明美也来了。 楚明美看到夏依苏,对她怒目而视: “夏依苏,你来这儿干什么?”又再说:“脸皮还真厚!这样待四哥哥,还有脸到这儿来看四哥哥!估计四哥哥也不愿意看到你!” 洛阳公主护着夏依苏,伶牙俐齿的回她: “还不知谁人的脸皮厚呢!我四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娶你,可你还是死皮赖脸的缠里他不放!我看我四哥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你!” 这话说到楚明美的痛处了,顿时涨红了脸,可却发作不得。她不敢得罪洛阳公主,只得狠狠地瞪了夏依苏一眼。 夏依苏没心情跟她针锋相对。 到了湘院。发现太后也在。原来这事,连太后都惊动了,她老人家亲自到四王府去探望。 此时元峻宇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才短短的三天时间,样子变了,原本一张倾城倾国,神采飞扬的脸,此刻变得蜡黄,脸颊瘦削,一双眼睛呆滞得像蜡球似的,失去了原来的神采。 房间里,挤着不少医术高超,京城有名望的大夫,甚至太医,他们脸上的神色凝重。 太后极度震惊,急得像了热门锅上的蚂蚁,沙哑着声音,颤抖问:“这是怎么回事?说呀,是怎么回事?” 大夫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大着胆着说:“回太后,六殿下中的是一种奇毒无比的蛇毒,凡是中了这样蛇毒的人,几乎没人能够活下来。四殿下侥幸,救活下来了,生命暂时没有危险,只是蛇毒已透入到六殿下的五脏六腑,虽然给逼出来了,但五脏六腑已受到损伤,要完全复元不容易,因此四殿下一时三刻的没能苏醒过来。” 太后问:“他什么时候能够苏醒过来?” 大夫小心翼翼说:“这个说不定,要看四殿下的意志。一个月之内能苏醒,这很正常,稍重的也大多在两个月内苏醒,不然就危险了,超过六个月很少醒来的,时间越长,机会越渺茫。” 太后如万箭穿心,她颤抖着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大夫脸色为难:“能使尽的办法我们都使尽了。” 太后盯着他们,只觉得无限的伤痛,浑身紧张,心颤肉跳。她血红着眼睛,指了满屋子的大夫,一下子的失去了理智,失心疯那样的大吼: “你们全是饭桶!统统的全是饭桶!如果四殿下不能醒过来,他有什么事,小心你们的狗命!你们也不要活了。” 大夫们吓得齐齐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面无人色,他们连连磕头,哆嗦着声音说:“太后饶罪!太后饶罪!” 楚明美忍不住跑了上前,摇元峻宇,大声嚷嚷:“四哥哥!四哥哥!四哥哥,你快醒醒,快醒醒呀。” 元峻宇还是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洛阳公主也觉得心酸,站在旁边直掉眼泪。夏依苏冲了过去,站在床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是震惊。不是说,元峻宇生命已转危为安了么?不是说,什么大碍了么?怎么还没苏醒过来? 夏依苏盯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元峻宇,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呈0型大张着,脸色不禁苍白,满眼尽是惶恐,有一瞬那的头脑空白,三秒钟的窒息。随即,夏依苏的手脚开始冰凉起来,一颗心不停地往下跌,眼泪无法控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哩叭啦”地落了下来。 她跪在床口,忍不住哭出声来:“四殿下!四殿下!” 元峻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元峻宇呢?那个笑起来,细长的眼睛眯成一线儿的元峻宇呢?那个喜欢刮她鼻子,说她是“笨蛋”的元峻宇呢?那个对她说“笨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的元峻宇呢? 第551章 元峻宇成了傻子2 夏依苏的心,感到无限的痛。 她边哭,边把她自己小小的手放到元峻宇的手上,紧紧地握着。元峻宇的手,很柔软,手指修长,泛着青白的光,有说不出的冰凉,夏依苏紧紧握着,就像要把自己手中的热量传给他那样,她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滴到了他的脸上。 白鹏站在一旁,神色憔悴。 他不禁也红了眼眶,偷偷转过头,擦了一下眼泪。 正在这时,夏依苏忽然发觉,她握着元峻宇的手,微微地动了一动,接着,有一个微弱的声音,细如蚊鸣:“喝……我口喝!茶,我……我要喝茶……” 夏依苏一愣,猛地抬起头来。 元峻宇微微的睁开眼睛,无神的看着她,喃喃:“喝……我口喝!茶,我……我要喝茶!给……我给倒茶来。” 夏依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抹着眼泪,又是哭又是笑,语无伦次地大声嚷嚷:“四殿下,你……你醒过来了!四殿下四殿下,你终于醒过来了!啊,四殿下,你醒过来了,真好!真好!” 所有的人都看过来。 楚明美惊喜交集,也嚷嚷:“四哥哥!四哥哥!你醒了呀。”连忙转头:“太后快看快看,四哥哥醒了!醒了!” 洛阳公主也开心地走了近来:“四哥!四哥!” 白鹏反应了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元峻宇跟前。这几天来紧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的松懈了下来,再也忍不住,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痛哭失声:“主子,你终于醒过来了!” 元峻宇看着他,一脸的茫然:“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白鹏一愣:“主子——” 这个时候,太后颤危危的扑了过来,老泪纵横。她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脸上的表情,由悲伤,转为惊讶,再转为欣喜若狂,她喜极而泣: “啊,宇儿,你醒过来了!你是不是听到皇祖母的呼唤,所以醒过来了?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宇儿,你……你……你终于苏醒过来了。” 元峻宇呆呆的看着太后,好一会儿才怯怯的说: “皇祖母,你……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宇儿不乖,惹你生气?皇祖母不哭,宇儿听你老人家的话了,还不行吗?皇祖母不哭!皇祖母不要哭呀。” 太后抹着眼泪说: “好!皇祖母不哭!不哭!” 元峻宇抬眼,又再怯怯的望了望周围的人,嗫嚅: “皇祖母,这儿怎么会有这儿多人?他们……他们来干什么?” 太后说:“宇儿,他们是大夫,是来给你看病的啊。” 元峻宇身子一缩,扑到太后的怀里,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皇祖母,我不要他们给我看病!我讨厌喝那些苦苦的药!”他仿佛个小孩子那样的把嘴巴一扁,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嚷嚷说:“皇祖母,你叫他们走!叫他们走呀!我不要看到他们!不要!我不爱喝药,我讨厌喝药!鸣鸣鸣,皇祖母,我不要喝药!不要!”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元峻宇的语气和神情,完全像了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哪有往日的温文尔雅的模样?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那样。 太后一挥手: “你们都给哀家到外面去,没有哀家之令,谁也不得进来!” “是,太后。” 众大夫退了出去。 看到众大夫退了出去,元峻宇这才从太后怀里站起来。昏迷了三天三夜,刚刚醒过来,身子有些虚,还好平日体质好,这几天用了千年人参喂服,倒还有些精力,勉强能站得起来,支撑得住。 他瞅了瞅白鹏,伸手指他,嘴巴又再一扁:“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出去,你快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白鹏惊愕,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主子,属下是白鹏啊!属于跟在主子身边已有三年多了,属下一直不离主子左右。主子,你怎么就不记得属下了呢?” 元峻宇呆呆的望向他,傻傻的问:“你叫白鹏?” 白鹏说:“是,主子,属下叫白鹏。” 元峻宇侧头想了想:“我还是不认识你。” 白鹏一急,不禁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主子,属下是白鹏!属下是白鹏啊,主子怎么不认识属下?” 元峻宇把手指头含在嘴里,巴眨着眼睛说:“你叫白鹏是不是?你为什么哭啊,我又没打你。”他又再巴眨着眼睛,又再说:“白鹏,你不要哭好不好?我不赶你走了还不行吗?看你不是坏人。你喜欢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吧。” 看到元峻宇苏醒了过来,楚明美乐疯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拉了他,又蹦又跳:“四哥哥,你醒过来了,真好!” 元峻宇转过头来看她,皱了皱眉,一脸的讨厌,他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嚷嚷;“你拉我干嘛呀,我不喜欢你拉我!”他扬头,一边跺脚,一边又再嚷嚷:“我口喝了,我要喝茶,你们怎么不给我倒茶来?你们快给我倒茶来!” 白鹏连忙说:“主子,属下给你倒茶。” 元峻宇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嘴巴噘了老高:“我不要你给我倒茶!我不喜欢你给我倒茶!你就是给我倒茶,我也不喝你的!” 楚明美连忙说:“四哥哥,我给你倒茶。” 元峻宇瞪了她一眼,又再把头摇过来,又摇过去,摇个不停,一边说:“我也不要你给我倒茶,我又不喜欢你!”他歪过头,眼睛望向夏依苏,神情一派天真:“你这丫头长得挺漂亮,叫什么名字?我喜欢你,你给我倒茶吧。” 太后越看越不对劲,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安地问:“宇儿,你不认识她?” 元峻宇摇头,眨眨眼睛:“不认识!”他问:“祖母,她是你宫中新来的丫头?” 太后愈发不安:“宇儿,你怎么连她都不认识?宇儿,你……你怎么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元峻宇嘴巴一扁,委曲起来,似个孩子那样抹着眼泪哭起来:“皇祖母,我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皇祖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所以皇祖母你要嫌弃我?” 太后连忙哄他:“皇祖母没嫌弃你,皇祖母还像以前那样的喜欢你。” 元峻宇破涕为笑。 第552章 元峻宇成了傻子3 夏依苏倒了了茶,走了过来,递到元峻宇手中:“四殿下请喝茶。” 元峻宇不肯接,拉着夏依苏的手:“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夏依苏惊诧:“四殿下不记得了?我叫夏依苏啊。” 元峻宇说:“你叫夏依苏?咦?你这名字好听,我喜欢。”他撒娇,神情仿佛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似的,冲着她咧开嘴傻傻的笑:“夏依苏,喂我喝茶好不好?我要你喂我!喂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夏依苏手足无措。 元峻宇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变成跟小孩子一样似的。 太后说:“夏四小姐,你就喂六殿下喝茶。” 夏依苏只好说:“是。太后。” 她喂了元峻宇喝茶后,可元峻宇还不肯放开她的手,傻傻的笑着,抓着不停地摇啊摇,一边扭头对太后说:“皇祖母,夏依苏长得好漂亮,我好喜欢她。皇祖母,赐夏依苏给我做丫鬟好不好?让她来侍候我好不好?” 太后说:“夏依苏是夏府的四小姐,她怎么可以做你的丫鬟?” 结果元峻宇不依了,一屁股的坐到地上,“哇哇”的大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不伤心。边哭边说:“皇祖母,我不管夏依苏是什么府的小姐,我偏要她做我的丫鬟!我偏要!我偏要!” 众人都懵了。 这是元峻宇吗?是他吗?楚明美跑了过来,要拉起坐在地上的元峻宇:“四哥哥,别坐在地上,你起来。” 元峻宇推开了她,在地上翻滚,一边哭着说:“我不要你理,丑八怪,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丑八怪!”又再哭着说:“我要夏依苏做我的丫鬟!我要夏依苏做我的丫鬟!” 楚明美呆呆的看着他。 她比元峻宇小了四岁,小时候太后常常接她到宫中玩,“丑八怪”是元峻宇小时候给她起的外号,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了,懂了些事,元峻宇再也没叫她“丑八怪”。如今,十多年时间快过去了,没想到,如今元峻宇又再叫她“丑八怪”。 太后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脸色越来越难看。 莫非,元峻宇的智力倒退,回到四五岁? 元峻宇在地上哭闹,翻滚好一会儿后,到底刚刚醒过来,体力不支,倦了,很快就睡去。睡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有一滩口水。白鹏把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盖了被,拿了帕子把他嘴角的口水擦干净了。 看到元峻宇睡了,外面的大夫们这个时候又进来了。 众大夫给元峻宇检查了一番,分析他的病情,一致认为,元峻宇虽然保住了命,意识也恢复了,但脑子也坏了,智力和行动能力却倒退到四五岁小孩童状态——换句话来说,元峻宇成了弱智,与傻子差不多。 这使夏依苏极震惊。 她忽然想起了丁云豪的话:“……元峻宇那小子命大得很,不会死得那么快——至少,也能活得到你满二十岁。所以夏依苏,你就开开心心等着做新娘子,然后风风光光嫁进四王府,做四王妃吧……夏依苏,你就等着,慢慢欣赏精彩绝妙的戏吧——呵呵,也许这戏对你来说不精彩,但对我来说,却是美轮美奂。” 难道,元峻宇成了弱智,与傻子差不多,这是在丁云豪的预算之中?丁云豪的目的,不外是翡翠壁,所以在翡翠壁到手之前,他不会把元峻宇置于死地,要不,翡翠壁不知懂得何人手中,更是不容易寻到。 这只是丁云豪这算计,未免算得太准了。 他放蛇咬元峻宇,这蛇奇毒无比,难道他算定了,白鹏能够把元峻宇求活?他怎么懂得白鹏能够把元峻宇求活?要知道,命系一线,略有闪失,或迟了那么一点点,元峻宇的命就没了。 夏依苏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 可她脑子乱成一团糟,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元峻宇睡后,夏依苏也不好留下来,就跟洛阳公主告辞了。刚刚走出四王府门口,看到不远处徘徊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一身贵气打扮,云鬓如雾,鬓边插着一支镶着一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玉钏,米白色的衣衫,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衣襟上镶着真珠翠领,秀美的脸庞透着焦虑。 看到夏依苏了,脸上一喜,连忙走了过来: “夏四小姐——” 夏依苏看她,把她认出来了: “伊夫人?” 女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说: “夏四小姐,我不是四殿下的夫人了。我如今已嫁人,别人都叫我贺夫人。” 原来,年初的时候,由元峻宇作主,让她嫁给了夏目南的一个叫贺千户的下属。那贺千户,不到三十岁的年龄,是书香人家的子弟,能文能武。两年前他的正室因病去世了,家中倒是有着几个侍妾,可一直没有有另娶续室。 刚开始的时候,伊夫人死活也不同意。尽管她嫁给了元峻宇好几年,元峻宇从来没正眼看过她,她跟踪元峻宇,有名无实。 可她,还是不愿意离开四王府。 但元峻宇说,她不嫁人也可以,还有另外两个选择:一:出家做尼姑;二:拿五千两银子,离开四王府。自此,跟四王府毫无瓜葛。 伊夫人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嫁给贺千户。 按理来说,像了贺千户那样的人家,就是娶续室,也要娶个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子。但有元峻宇赐婚,那就不同,贺家虽然是书香人家,可毕竟不是什么显赫家世,有元峻宇赐婚,贺家自然会感到万幸,而伊夫人身份和地位,也会比一般人都高,夫家的人不敢欺负。 新婚之夜,贺千户发现伊夫人还是处子,顿时惊喜莫名,之后,便把她当了宝,宠爱得不得了。 此时的伊夫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脸色红润,身子变得丰满了起来——贺千户快三十而立了,他的小妾给他生了三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呢,最好伊夫人这一胎,能做他生个儿子出来。就是这胎生不了儿子,伊夫人还年轻,生儿子的机会大把。 嫁给贺千户之后,伊夫人才真正感觉到为人妻的快乐,她从心里感谢元峻宇。 第553章 元峻宇成了傻子4 听说元峻宇出事了,伊夫人便迫不及待赶来了。可是,因为太后在,她不敢进四王府去——她原本是太后身边的侍女,后来太后把她赐给元峻宇作妾。如今她嫁给了贺千户,就等于背叛了太后。 伊夫人——如今是贺夫人了,她问夏依苏:“的说四殿下已昏迷了三天三夜,他醒过来了吗?” 夏依苏说:“醒过来了,他刚刚醒过来。” 贺夫人又再问:“四殿下是不是平安无事了?” 夏依苏说:“嗯。” 贺夫人喜极而泣,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说:“四殿下平安无事就好!平安无事就好!” 元峻宇是平安了,可是,他再也不是以前的元峻宇。 夏依苏和洛阳公主回到夏府没多久,太后又再派人来,让她到四王府去。原来,元峻宇醒来后找不到夏依苏,便哭闹起来,哭得天昏地暗,怎么哄也哄不住。太后没法子,不得已,只好让人到夏府来找夏依苏,想让她到四王府里住上一段日子。 当然,夏依苏也可以拒绝不去。 到底男女有别。她是还没有出阁的小姐,如果就这样去四王府住了,让外人会怎么想?让她今后怎么嫁人? 除非,嫁给元峻宇。 别人都在想,元峻宇还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时候,夏依苏宁可抗旨,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都不愿意嫁给他。何况此时,元峻宇已变成了傻子? 夏世显忧心忡忡,提醒夏依苏说:“依苏,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关系到你的一生幸福。” 洛阳公主也说:“四妹,你可要想清楚了。刚才大夫说,我四哥已不是以前的四哥了。蛇毒太毒,不但浸入到四哥的五脏六腑,还侵入到四哥的大脑,还好白鹏救得及时,把蛇毒逼了出来,可是四哥的大脑……四哥的大脑却受到重伤。四哥这病,有可能一辈子都医不好了,有可能一辈子都成了这个样子了。” 二太太也劝:“四小姐,四殿下变成这个样子固然是值得同情,但同情归同情,赔上自己的一生幸福,到底不值得。” 值不值得,夏依苏心中有数。 她语气坚定的说:“四殿下在我心目中,比我一生幸福要重要得多。我愿意陪着他,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 朱晓庄像别人一样不理解夏依苏。但她这样做,也有她的理由吧?朱晓庄叹了一口气说:“四妹,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坚定你。” 老夫人在一旁不作声。 只有她才理解夏依苏,可是,她无能为力。 此时的元峻宇,不停地哭闹,口口声声说要夏依苏做丫鬟,说让她来侍候,谁劝他都不听,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哭得稀哩哗啦的。 太后在旁边看着,一边直掉眼泪。 元峻宇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可以说得上他是她的希望,她的寄托。可是,元峻宇变成这个样子,让她猝不及防,也无法接受。 两个月之后,夏依苏嫁给了元峻宇。 外面的人都说夏依苏傻。 元峻宇眉梢飞扬,白衣飘飘,绝色无比时,夏依苏宁可冒着被斩头的风险,抗旨拒嫁。如今元峻宇变成了傻子,痴痴呆呆,聪明伶俐不再,而夏依苏,却心甘情愿嫁给他,无怨无悔。 没人读得懂夏依苏。 除了老夫人。 桂妈妈跟夏依苏生活了这些日子,倒培养出感情来了。她对夏依苏也不理解,直抹眼泪道:“四小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了夏府,可刚刚住了两年时间,就要嫁人了。如果四殿下还是以前的四殿下倒还罢,偏偏如今的四殿下……四小姐,你以后的日子怎么熬下去?” 夏依苏微微一笑:“桂妈妈放心好了,我会过得很好的。” 桂妈妈还是摇头,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嫁人了一个傻子,一生就毁了,哪里还会过得幸福? 老夫人挑了好几个聪明能干的丫鬟,要为夏依苏作陪嫁。夏依苏谢绝了,她只带紫烟到四王府。她说:“四王府多的是丫鬟,我不缺人使唤。” 老夫人说:“傻孩子,娘家人越多,就没人敢欺负你。” 夏依苏笑:“我会被人欺负么?祖母,没人敢欺负我的啦。”老夫人想想也是。以夏依苏的性子,她怎么会给别人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好。 夏依苏嫁给元峻宇,最伤心的人莫过楚明美。 她所喜欢的人,如今已变成了一个傻子,每次见到她,不是淌着口水冲着她傻笑,就是翻着白眼驱赶她: “丑八怪!滚开!我不喜欢见到你,孩子们滚开!” 脸孔还是那张绝世无双俊美动人的脸孔,但她的四哥哥,变得已不是她喜欢的那个四哥哥了。她喜欢的四哥哥,应该是清秀飘逸,顾盼神飞,英气逼人的。她的四哥哥,应该是淡定,临危不乱,处事不惊,胸有成竹,崩于泰山前而面不改色不变,脸上始终挂着一个淡淡浅笑的笑容的。 她喜欢的四哥哥,怎么会是一个傻子呢? 所有的大夫都说,四哥哥这病是治不好了,他的智商,永远只停留在四五岁。这使楚明美很绝望。 同样绝望的,还有太后。 她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很无奈地对楚明美说: “看宇儿如今这样子,是不能再指望的了,哀家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毁了你,我们楚家的基业,富贵荣华,还需要你去维持,去发扬光大。”顿了顿,太后又再说:“众多殿下之中,六殿下也是出挑的一个,他的能力只是稍逊以前的宇儿,只是他个性散漫,不拘小节,对功利没有追逐之心。五殿下虽然平庸了些,可是他炙手可热,深得陛下器重,又有柳贤妃相助,相信日后也会成大器,况且他也喜欢你,嫁给他,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都这样说了,楚明美还能说不吗? 但楚明美,还是有几分不甘。 她脑子里,出现了元峻宇的一张脸,露出了云淡风轻,浅浅淡淡的笑容。这张浅浅淡淡的笑脸,渐渐的变成了,变成了儿时的模样。 “楚妹妹,你快点走啦,怎么总是慢吞吞的?” “四哥哥,我是女孩子,当然走不快啦!四哥哥,你等等我呀!” “女孩子就是麻烦!算了,楚妹妹,我来背你!” “真的?谢谢四哥哥。四哥哥,你的背好温暖哦!如果你就这样一直背着我,一直背着我,那该有多好!” 儿时欢乐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转眼,已物是人非了。有泪水,从楚明美的面颊偷偷滑下来。 但很快,又风干了。 第554章 成亲1 一大早的,夏府就灯笼彩旗,唢呐鼓首,吹吹打打。太后下了懿旨,特赐一副鸾驾前往迎接新娘子,而迎亲队伍,早早就到了门前。 夏依苏被一大堆人簇拥着,然后精心打扮,梳头,抹脂粉,穿新衣服,戴凤冠,披霞帔……兵荒马乱一番后,夏依苏便被一块大红巾盖头蒙面。 吉日到后,便由夏目南背着夏依苏,送上坐上流光异彩的步撵。 随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唢呐鼓首,吹吹打打,在喜气洋洋的乐曲中,仪仗队,鼓乐队,迎亲人员,还有大批的嫁妆,礼品,一行人马,红绸遍地,浩浩荡荡的直奔四王府而去。 夏依苏坐在花轿上。 她终于嫁给元峻宇了,成了他的妻。 夏依苏感觉到,好像是作梦一样,不真不切,不尽不实,她一个劲的问自己: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夏依苏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生出无边无际的海,沉着,浮着,飘着,荡着,根本找不到方向,看不到着落点。 迎亲队伍走了好一会儿,坐在花轿内的夏依苏,终于忍不住,偷偷地掀起头盖的一角,又偷偷地拉开花轿侧边的小窗口的布帘,往外面张望。 然后,夏依苏便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元峻杰。 迎娶新娘,按理是由新郎亲自到女家中迎接。但元倾落这情况,不宜出入这种闹哄哄的场面,颇有不如意,万一哭闹起来,出丑不算,场面还难以收拾。因此便由元峻杰代替元峻宇来迎接。 此时元峻杰,一身红色喜庆衣服。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弯弯的,一直都带着笑意,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他的样子,比两年多前夏依苏初见到他的时候多了一种稳重成熟。 元峻杰看过来,刚好与花轿中的夏依苏四目相对。 元峻杰咧嘴,对花轿中的夏依苏轻轻一笑,他的眼睛弯弯,嘴角弯弯,接着露出了两排牙齿。那牙齿,雪白得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目。 夏依苏也对他一笑,便放下了花轿布窗帘。 这两个月来,元峻杰没少往四王府跑。刚开始的时候,受不了元峻宇变成傻子的打击,哭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实,便忙着帮忙打理四王府的一切。他安慰四王府的人说: “只要我八殿下活着一天,我就会顾着四哥一天!四哥的事,便是我的事!” 此时太后还在,太后不会置着元峻宇不顾,但太后已是风烛残年。元峻杰这一番话,使四王府上下的人,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到了四王府,花轿停了下来。此时已过了黄昏,天色渐渐被夜色漆黑,天边一轮明月一点点地升了起。 在鞭炮声中,走上前,把头盖着红头巾的夏依苏小心翼翼搀扶下来。虽然盖着大红头巾,但夏依苏还是感觉到周围一片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整个四王府,到处都是红色烫金大喜字,大蜡烛。地上铺了红毡子。 元峻宇穿了大红喜庆的新郎衣服,胸前挂了大红花。因为等了大半天还没看到夏依苏到来,正在大发脾气,摔着手上的东西,一边扁着嘴巴,刚要哭闹。 太后在一旁哄着他。 听到鞭炮声,看到大红花轿,白鹏连忙说:“主子,王妃到了。” 元峻宇瞠目问:“王妃是谁?”又再说:“我不要王妃,我要夏依苏!快给我找夏依苏来,你们快去呀!” 太后说:“宇儿,四王妃就是夏依苏。” 元峻宇把手指放到嘴巴,眨眨眼睛,不解地问:“夏依苏什么时候改名叫四王妃了?”跺着脚,孩子那样的撒野,很不高兴的说:“四王妃这名字不好听,难听死了!还是夏依苏这名字好听!我不要叫她四王妃,我要叫她夏依苏!” 太后哄他:“好好好,那你就叫她夏依苏。” 元峻宇开心了,拍着手蹦跳了起来。 皇帝带着皇后,还有几们地位较高的妃子,到四王府观礼。虽然平日里皇帝对元峻宇不宠爱,可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心中倒也是难过。 皇后也努力装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甚至适当的红了眼眶。 最难过的是元峻杰的母妃潘淑妃,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一旁的柳烟雨看到了,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还说得挺大声: “哎哟淑妃姐姐,这可是四殿下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这可不吉利哟。”柳烟雨是故意的,故意让潘淑妃难堪。 潘淑妃也不跟她计较。她勉强挤出笑容: “四殿下成亲,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哭?我是眼睛落沙子了” 柳烟雨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 “这样啊?那我还真误会了姐姐。我这个人有点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也不经大脑,还万望姐姐不要怪。” 潘淑妃息事宁人: “我怎么会怪?” 元峻轩在不远处,很意味深长的一笑。柳烟雨在长自己的志气,灭潘淑妃的威风呢。凡是与柳烟雨作对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吴贵妃——啊不,如今她是吴美人了,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个时候紫烟上前搀扶着夏依苏,由喜娘引导着起家了大厅。元峻宇一脸傻笑的走上前,伸长脖子张望,一边问: “夏依苏呢?她在哪儿?” 喜娘笑着说: “四殿下,这不是四王妃么?” 元峻宇低头,往夏依苏盖头巾下面瞅: “她就是夏依苏,干嘛要盖着布?”伸手,要把盖头巾扯下来。 喜娘连忙说: “四殿下,这可扯不得。要拜堂,送入洞房后,盖头巾才能揭下来。” 元峻宇不依,扁嘴,想哭: “不!我偏要现在揭下来。”伸手,又要扯盖头巾。 太后急中生智,连忙说:“宇儿,你再这样,夏依苏就生气了。夏依苏生气了,就不理你了!” 元峻宇最怕夏依苏生气不理他,听太太一说,吓得不敢再扯了,乖乖的说:“那我不揭了。我要等到拜堂送入洞房后,我才揭。” 喜娘松了一口气。 第555章 成亲2 拜堂开始了。司仪在高唱:“一拜天地!”元峻宇一边拜,一边嘴里小声地嘟嘟哝哝着:“一拜天地——从此我四殿下要受夏依苏的气。” 司仪又再高唱:“二拜高堂!”元峻宇嘴里又再小声地嘟嘟哝哝:“二拜高堂——从此我四殿下要为夏依苏辛苦为夏依苏忙。” 司仪接着又再高唱:“三夫妻对拜!”元峻宇转身和夏依苏对拜,一边冲着她傻笑着,嘴里再次嘟嘟哝哝:“三夫妻对拜——从此我四殿下睡地板夏依苏睡床,从此以后我四殿下是绵羊夏依苏是狼。” 夏依苏心头一震。那天晚上,她喝多了,在梦中嘟嘟哝哝说的话,想不到给元峻宇听到了。更想不到,元峻宇居然还记得。 众人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有人笑着问: “四殿下,你说了些什么?” 元峻宇得意,“嘿嘿”笑: “不告诉你们!嘻嘻,反正,夏依苏懂!” 拜完堂后,有两个穿着红衣服的小男孩捧龙凤花烛,在前面导行,元峻宇则执彩球绸带,嘻嘻地傻笑着,引夏依苏进入洞房。一路走去,双脚必须踏在麻袋上行走。那些麻袋,一共有10只,每走过一只,就有人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入洞房后,便是“坐床”——男左女右,坐在床沿。 接着是一名“福寿”双全的三十多岁女子,用秤杆交到元峻宇手中,笑着说“四殿下,你拿着秤杆叩一下四王妃的头部,再挑去她盖着的大红头巾,这叫谓‘请方巾’,事事称心如意。” 元峻宇不干,瞪了她一眼说:“秤杆叩夏依苏的头,夏依苏会痛的。” 女子笑:“轻轻叩一下不会痛的。” 元峻宇还是不干,嘟着嘴说:“轻轻叩一下也会痛的!要不我叩你试试看,你不痛,我再叩夏依苏。” 吓得女子连忙说:“那就不叩了,直接挑去四王妃盖着的大红头巾就是了。” 众人在旁边看着,不禁笑了起来。不知是谁,说了句:“四殿下,你就这么疼四王妃?” 元峻宇很是理直气壮的说:“当然疼了!她是我娘子是不是?”都说元峻宇傻,可他还知道夏依苏是他的娘子。 众人又再笑了起来。 元峻宇也笑逐颜开,拿了秤杆,欢天喜地把夏依苏头上的大红头巾挑开。接着把脸凑了近去瞅夏依苏。瞅了好一会儿后,竟然淘气起来,伸手去刮夏依苏的鼻子。他笑嘻嘻的道:“夏依苏,今天你真漂亮,漂亮得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夏依苏红了脸。 夏依苏脸这一红,一张小脸儿更是娇俏。元峻宇看得呆了,又再瞅了夏依苏好一会儿,忽然羞赧起来,小声说:“夏依苏,我……我想亲一下你的脸!” 夏依苏的脸更红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新房里有着这么多人呢,人人都盯着他们看。夏依苏瞪了元峻宇,装作生气了,低声骂他:“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吓得元峻宇不敢说了,伸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揭去红头巾,再接着,是合卺礼——“卺”就是瓢,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用以饮酒。合卺礼,意为从今以后,夫妻同甘共苦。 好一番折腾后,繁琐无比的礼节终于告一段落了。 按理说,新郎要去喜筵迎客陪酒。但元峻宇不愿意,赖在床头坐着不肯走:“我不去陪别人,我要在这儿陪夏依苏。” 太后也传话来:“四殿下身子不好,不用到喜筵迎客陪酒了,早点歇罢。” 众人都退出了新房。 赫连玥留在最后面。看到众人都走了,她上前,对夏依苏说:“四小姐,恭喜你了,终于和四殿下成亲……”还想说些什么,可说不下去了,眼眶红了起来。 夏依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轻声说:“你也不必为我难过。没人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赫连玥点点头,眼眶红着,过了好一会儿后她说:“下个月,我也要跟楚三公子成亲了。” 夏依苏说:“赫连公主,恭喜你。” 赫连玥说:“建平公主跟我大哥到西域后,就把建平公主府留下给我。我跟楚三公子成亲后,会住在建平公主府中。四小姐,以后有空了,跟四殿下到建平公主府玩。” 夏依苏说:“好。” 赫连玥转头,看了元峻宇一眼,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折腾了一天,夏依苏累得要死,感到浑身麻木,酸痛不已。巴不得众人一走,顿时便从床沿站了起来,一边低声嘟哝:“累死了!成个亲怎么这么麻烦?折腾来折腾去,都快把我折腾死了。” 她来个甩甩头,屁股扭扭,脖子扭扭,踢踢左腿,伸伸右腿,活动活动一下僵硬了的身骨。 元峻宇张大嘴巴,侧头瞅她:“夏依苏,你做什么?” 夏依苏说:“我在活动活动身子骨。” 元峻宇来了兴致,跳了起来:“活动活动身子骨。”他学着夏依苏的样子,也个甩甩头,屁股扭扭,脖子扭扭,踢踢左腿,伸伸右腿。 夏依苏问他:“舒服不?” 元峻宇一个劲的傻笑:“舒服舒服!” 夏依苏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唱起歌来。此时夏依苏才想起来,从早上吃了一碗鸡蛋面到现在,她还没有东西进肚子呢。真是奇怪,一整天了,也没有人想着要送东西给她吃,难道人族做新娘子的,在新婚之夜,是要空肚子不能吃东西的吗? 鬼才知道是不是。 规矩多不胜数,也不懂得是哪一个吃饱饭没事干给撑着的无聊人定下来的,这也不许,那也不准。烦死。 夏依苏忍不住,问元峻宇:“你肚子饿不饿?我肚子饿了。” 元峻宇习惯性的把一只手指头含在嘴里,点点头,口舌不清的说:“我本来不饿,但你这一说,我就饿。” 夏依苏伸手拍掉了他的手,板着脸孔训:“不准含手指头!这么大的一个人还含手指头,很难看呀你知道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也不能改。”她吓唬他:“你再含手指头,我就把你的手指头斩下来了。” 第556章 成亲3 元峻宇很委曲,扁嘴想哭。无意中一转眼,看到婚床上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干,莲子诸如此类的喜果——这些喜果寓意着:早(红枣)生(花生)贵(桂圆干)子(莲子)。 元峻宇顿时忘记了哭,兴奋起来,连忙说: “夏依苏你看,床上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他扑了上去,抓过花生,忙不迭剥壳,把花生米递到夏依苏的嘴边:“夏依苏快吃,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夏依苏张嘴吃了。 元峻宇又再抓过桂圆干,用牙齿把壳咬了,再剥开,取出核,把桂圆肉递给夏依苏:“夏依苏,这个好吃,好甜好甜的。” 夏依苏问:“你不是说肚子饿么?你怎么不吃?” 元峻宇咧嘴笑:“等你吃饱了我再吃。” 夏依苏感动了:“四殿下,谢谢。” 元峻宇嘿嘿笑。 两人把红枣,花生,桂圆干,莲子全吃了个精光。这些早(红枣)生(花生)贵(桂圆干)子(莲子)进了肚子后,夏依苏不饿了,却感到困。她打了呵欠,望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本正经起来,很严肃的问元峻宇: “四殿下,今晚你睡地板我睡床!刚才我们拜堂的时候,你嘴里嘟嘟哝哝的说了些什么?” 元峻宇懵头懵脑,茫然的问: “我说了些什么?” 夏依苏瞪他一眼: “你想想呀。” 元峻宇侧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摊手: “我想不出来。” 夏依苏恨得牙痒痒的,甚至还听得见自己磨牙的声音。没法子,只好画公鸡画出肠子来,提示他: “‘一拜天地’的时候你说了些什么?” 元峻宇回答得挺快,立马说: “一拜天地——从此我四殿下要受夏依苏气。” 夏依苏又再问: “那‘二拜高堂’呢,你又说了些什么?” 元峻宇又再立马说: “二拜高堂——从此我四殿下要为夏依苏辛苦为夏依苏忙。” 夏依苏终于说到正点来了,很认真的问: “‘三夫妻对拜’的时候呢?你又说了些什么?” 元峻宇不知有诈,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拍着手笑着说: “三夫妻对拜——从此我四殿下睡地板夏依苏睡床,从此以后我四殿下是绵羊夏依苏是狼。” 夏依苏顿时眉开眼笑: “对了,就是这句‘从此我四殿下睡地板夏依苏睡床’——嘻嘻,所以今晚你睡地板我睡床!” 元峻宇瞅瞅地板,又再瞅瞅床,很不乐意,噘着嘴撒泼起来: “我不要睡地板,我要睡在床上!我天天晚上都是睡在床上的,从来没有睡过地板!我不要睡地板!不要不要不要!打死也不要!” 夏依苏不高兴了,瞪着眼睛问: “四殿下,你是不是男人?” 元峻宇挺一挺胸, “我当然是男人了!”又再很得意的说:“夏依苏,你不信的话,我解衣服给你看看!”说完就要动手解衣服。 唬得夏依苏连忙说: “不用解衣服不用解衣服!”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说: “我不解衣服,你就不相信我是男人!”很委曲的样子。 夏依苏一叠声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真男人,是如假抱换的男人!”她眼睛一转,忽然叉腰,凶巴巴的说:“四殿下,既然你是男人,那你就应该说话算数对不对?”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小声问: “是男人就应该说话算数?” 夏依苏很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了,要不怎么说男人大丈夫?还有,是男人的就应该顶天立地说话要算数!所以你得睡地板我睡床。” 元峻宇眨了眨眼睛,还是不情不愿,瞅了瞅床,嘟哝着说: “这床那么大,为什么非要我睡地板?可以睡两个人呀,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夏依苏红了脸。虽然拜了堂,成了亲,但跟元峻宇睡在一张床上,她还真不习惯。她瞪了他一眼说: “谁要跟你睡一张床?” 元峻宇又再巴眨着眼睛问: “为什么?”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吓他说: “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做梦,而且在梦中常常——呃,就像刚才那样,甩甩头,屁股扭扭,脖子扭扭,踢踢左腿,伸伸右腿什么的。四殿下,我会一不小心,把你踢下床去,到时候你摔得鼻青脸肿的,像了丑八怪,那怎么办?” 元峻宇相信了,吓得赶紧说: “好吧,那我不跟你睡一张床了,我还是睡地板。” 夏依苏眉开眼笑: “这才乖!”又再夸他说:“四殿下,你是真正的男子汉,顶天立地说话算数!” 元峻宇给夏依苏这一夸,顿时笑得只见嘴巴不见眼睛,乐颠颠的抱了被子,拉到地上睡了。夏依苏也颠颠的脱了鞋子,跳上了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随后拉过被子——床虽然只有一张,但被子却有两套,寓意是好事成双。 一时兴起,夏依苏小声哼起歌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睡在地上的元峻宇转过头来看她,忽然也跟着一起哼: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夏依苏一愣,睁大眼睛问: “四殿下,你……你还记得这歌?” 元峻宇傻傻的看她,嗫嚅: “我……我听着熟,我就跟你唱了。”他好奇地问:“夏依苏,这是什么歌?真好听!” 夏依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这是《凤求凰》。” 元峻宇闭上眼睛:、 “哦。”他说:“夏依苏,我闲了,我睡觉了。” 夏依苏也闭上眼睛,一边说: “睡吧。睡个好觉,作个好梦。” 元峻宇闭着眼睛说: “嗯。夏依苏,睡个好觉,作个好梦。” 不知不觉,夜已深。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更夫走过,用了一面铜锣,“咚!咚!咚!”的敲了三下。 第557章 成亲4 接着,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人略略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再接着,又再“咚!咚!咚!”的敲了三下,更夫隐隐约约的声音又再响起:“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夏依苏睡在床上,虽然困,却睡不着,辗转反侧。 元峻宇也睡不着。地板太硬了,他不习惯,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他喃喃:“夏依苏——” 夏依苏眼睛没睁开,却回答了:“嗯?” 元峻宇问:“你睡着了没有?” 夏依苏:“没。” 元峻宇说:“夏依苏,我也睡不着。” 夏依苏眼睛还是没睁开:“睡不着你数绵羊。一只绵羊,二只绵羊,三只绵羊……” 元峻宇很听话,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一只绵羊,二只绵羊,三只绵羊,四只绵羊,五只绵羊,六只绵羊……夏依苏,我数了很多很多的绵羊,可我还是睡不着。” 夏依苏说:“哎呀,睡不着又再数,数到睡着为止。” 元峻宇又再数:“一只绵羊,二只绵羊,三只绵羊,四只绵羊,五只绵羊,六只绵羊……”数量了好半天后,元峻宇睁开眼睛,可怜兮兮的说:“夏依苏,我……我还是睡不着。地板太硬了,不好睡。我……”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她只好起床:“算了,反正我也睡不着,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如把床让你给睡好了。我睡地板。” 元峻宇欢呼了一声,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欢天喜地跑过来,拍着手傻笑说:“我可以睡床了!我可以睡床了。哇,真好。” 元峻宇上床没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夏依苏仍然睡不着。 后来索性不睡了,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床口,站在那儿看元峻宇。睡熟的元倾落,眉目如画,美得都不像是真实的。他的脸色平和,神情像了一个婴儿,他的前额,贴着几缕头发,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鲜艳欲滴,很性感的角度。 元峻宇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散发着浅浅的,氤氲的雾气。此刻的元倾落,也许正在作梦吧,作一个美好的梦,那张仍然倾城倾国,俊美无比的脸孔,略略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么甜蜜的感觉。 夏依苏不禁蹲了下来。 她用着颤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地划着元峻宇的身体。元峻宇那算不得健硕,甚至是单薄的身体,肌肉中有意想不到的硬郎质感。那种男人特有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忽然的,就势不可挡朝夏依苏扑面而来。 夏依苏看着元峻宇。 良久,良久。 夏依苏想起很久以前,元峻宇令她给他搓背。当时他泡在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浴桶里,光着的身子懒洋洋地靠着浴桶,一条浴巾缠在他身体某个地方,将某处有意无意掩盖。那时候的元倾落,身段修长俊秀,手长脚长,皮肤光滑,富有光泽,虽然泡在水里,可在明亮的烛光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夏依苏还想起,元峻宇第一次吻她,也是在这间房里。那次,他说,是该让她侍寝了,可她不愿意,他却不由分说强吻了他。 那个吻,如今夏依苏还记得,很粗暴,很生涩,很拙笨,有点慌乱,但却吻得极放肆,得寸进尺,仿佛是蓄谋已久的野兽,终获得了猎物,得意洋洋地抚弄那样。 元峻宇第一次把她抱到怀里,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五里坡,一棵大榕树上。 元峻宇说“夏依苏,我的好娘子,真不愧是我的好女人。”虽然是作戏,作给江湖大盗丁云豪看,可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他抱她的时候,抱得很紧,紧到他身上炙热的体温,透过衣衫,向她传了过来。 往事,在夏依苏的脑海中,一幕又一幕的重演。 恍惚之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夏依苏,你在哪儿?夏依苏……夏依苏,不要离开我!我怕……怕!夏依苏,不要离开我!”睡在床上的元峻宇,喃喃发出了呓语。 夏依苏回过神来。 她轻轻地抚摸着元倾落的面颊,眼睛,鼻子,嘴巴……想起元峻宇以前的白衣飘飘,玉树临风,还有元峻宇眉梢飞扬,偶尔的霸气外露,气势嚣张,又再想着如今的元峻宇,痴痴傻傻的样子,夏依苏只觉得心中悲凉,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摇摇晃晃的就跑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的,潸潸地落了下来,滴到了元峻宇的脸上。 夏依苏忙不迭地把自己的眼泪擦了,又再擦滴到元峻宇脸上的眼泪。 夏依苏红着眼眶,哽咽地低声:“四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好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不知过子多久。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又有更夫走过,“咚!咚!咚!咚!咚!”的铜锣敲了五下。男人略略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跟前响起:“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五更天了。 此时,青灰色的月光从了窗口扑洒进来,天幕里的那枚月,黄黄的如一只柑,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遥遥地亮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烛台上的蜡烛在烈焰下燃烧着,泪狼藉,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挣扎,终于灰泪始干,“突突”跳了几下,便熄灭了。 夏依苏终于朦朦胧胧的睡去。 她作了一个梦。 梦中,夏依苏看到她和元峻宇,在一个狭小,幽闭,却又充满了鸟语花香的空间里,紧紧地甜蜜地拥抱着。 梦中的夏依苏,乌黑的长发扑散下来,一张娇美的脸上,被一层春色熏红着,那双妩媚如丝的眼睛,美丽而饥渴。 她微微地踮着脚跟,手臂在元峻宇的身上舒展得又细又长,她还很大胆,很煽情的,把她的嘴唇,贴在元峻宇那赤着的胸膛上。 元峻宇那诱人的胸肌,这个时候渗出了一粒粒的汗珠,晶莹剔透,仿佛一束柔和感性的光,揉进了夏依苏的眼睛里。 第558章 成亲5 梦中,夏依苏把元峻宇抱得紧紧的,好像一松手,他就要消失那样。她喃喃地说:“四殿下,我喜欢你!四殿下,我爱你!我要生生世世,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永远不要分离!” 梦中的元峻宇,不再痴痴呆呆了,回复到了以前白衣飘飘,顾盼神飞,神采飞扬。他情款深深地注视着夏依苏,他那双细长迷人的桃花眼,里面有着一般蓝色的火苗,在幽幽地燃烧着。 他伸出双臂,热情如火地搂住夏依苏,然后低头,轻轻地吻她。元峻宇的唇,微温,妥贴,柔软,元峻宇的吻,煽情,温柔,不顾一切。 夏依苏快乐无比,笑得像蜜糖那样。 笑着笑着,夏依苏睁开了眼睛,从梦中醒了过来。 元峻宇蹲在她身边,呆呆的看着她,正伸嘴要吻她的脸。看到夏依苏冷不防睁开眼睛,吓得一哆嗦,像做错事的孩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屁股的跌坐到地上。他不敢夏依苏看,低着头,涨红着脸,胆怯怯的说:“我……我看到你笑了,很……很美。就忍不住,想……想亲你了。” 夏依苏怔怔的看着他:“四殿下——” 元峻宇不知所措,几乎要哭出声来:“夏依苏……我……我错了。下次再不敢了。夏依苏,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夏依苏一笑:“笨蛋,我怎么不理你呢?” 元峻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夏依苏又一笑,冷不防伸头过去,在元峻宇脸颊上“叭”的亲了一口。元峻宇呆呆的看着她,伸手摸着夏依苏亲他的地方,傻傻的笑了起来。 此时黎明一点点地来降临了,由远而近。灰蒙蒙的光自窗口流窜了进来,依稀看到大红喜庆的帐幔,雕花的沉重大床,红木桌椅,紫檀木雕嵌福字镜心屏风。 那盘淡绿色的檀香,袅袅不绝的烟雾,在空中里扩散,消失。 夏依苏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好,就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口水鼻涕齐齐跑出来献丑。吓得元峻宇赶紧问:“夏依苏,你怎么啦?” 夏依苏说:“没什么。打喷嚏而已。” 元峻宇问:“你为什么打喷嚏?” 夏依苏说:“我可能着凉了。” 元峻宇急了,直跺脚:“夏依苏,你着凉了怎么办?” 夏依苏说:“没事。喷嚏打打才健康。” 元峻宇瞧了瞧夏依苏,然后说:“我肚子饿了。夏依苏,你肚子饿不饿?我去找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夏依苏说:“去吧去吧。” 元峻宇笑嘻嘻出去了。夏依苏刚把地上的被子抱回床上去,紫烟便走进来伺服。看到夏依苏打喷嚏,紫烟一脸关心:“主子,你是不是着凉了? 夏依苏打了一个喷嚏后,拿着帕子,擦了擦鼻子:“嗯,我好像是着凉了。” 紫烟说:“主子,着凉了要吃药哇,拖下去就变严重了。” 夏依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吃!打死我也不吃那难喝得要命的中药!” 紫烟说:“不吃药怎么行啊?”她真的是关心夏依苏:“主子,你是不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又踢被子啦?这样的天气,要注意哇,很容易着凉的。” 夏依苏又打了一个喷嚏。拿着手帕拚命擦鼻子的当儿,她说:“我没踢被子,我盖得好好的——呃,是可能睡在地上,吸了地气太多,所以着凉了。” 紫烟不明白:“主子吸什么时候地气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说:“因为——”赶紧住了嘴,不说了。她跟元峻宇拜了堂,是夫妻了,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有些不合礼法。可是……哎,夏依苏想,她跟元峻宇睡一张床上了,元峻宇会不会对她那个?还有,那个之后,会不会有孩子?如果有了孩子,将来丁云豪会不会放过? 夏依苏烦恼多多。 她担心她跟元峻宇有了孩子,丁云豪会对孩子下毒手,那她该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中,白莲进来了,看到夏依苏不停的打喷嚏,便吩咐身边的一个丫鬟:“宝儿,你去吩咐厨房,给王妃熬一碗红糖姜汤,姜要多放些。” 宝儿说:“是。”她出去了。 虽然四王府有大管家,但真正管事的人是白鹏和白莲兄妹。 白莲对夏依苏说:“王妃,待会儿吃了早膳后,你还要跟四殿下进宫去呢。按照规矩,新人成亲册封的第二天,必须进宫去拜见太后,接着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磕头请安,以示尊敬。” 规矩!规矩! 夏依苏最烦的,就是这些繁琐无比的规矩,不懂得是哪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无聊家伙定的。明知不可能,但夏依苏还是小声地嘀咕问:“可不可以不去?” 白莲似笑非笑:“王妃你说呢?” 夏依苏气馁:“不可以。” 哎,人家的地盘,按照人家的规矩办事!人族就是麻烦规矩多,搞点屁事,都搞得像上战场打仗,程序和礼节,繁琐无比。 这时元峻宇蹦蹦跳跳走进来:“夏依苏,厨房里准备好早膳了,我们快去吃。”不由分说,上前拉了夏依苏就要走。 夏依苏红了脸,瞅了众人一眼,连忙甩开他的手:“哎呀四殿下,别拉拉扯扯的,给人看到可不好。” 元峻宇不明白:“为什么不好?” 夏依苏说:“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元峻宇更是不明白:“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 夏依苏搜肠刮肚,好半天才说:“男女授受不亲——呃,男女授受不亲就是男人不能随便拉女人的手。” 元峻宇更是不明白,不过却不问了。 吃过早膳后,夏依苏喝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浓刺鼻姜味的红糖姜汤。那汤,姜放得太多,辛辣得要命,喝得夏依苏直把舌头伸出来,“呼呼”的,喝完后,她一头一身全是汗。不过,却是舒服了不少,不再打喷嚏了。 随后夏依苏去梳妆打扮。 梳头,画眉,涂脂抹粉,把一张脸抹得红是红,白是白,光彩照人。接着换上一身的绫罗绸缎,穿金戴银,在众人簇拥下,和元峻宇坐了马车,往皇宫里去。 第559章 进宫1 到了皇宫,先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刚好是初一。慈宁宫内设有佛堂,每逢初一十五,太后都会在佛堂里拜佛诵经。霜云笑着说:“四殿下四王妃稍坐一会儿。太后诵经完毕后就会过来。” 刚坐一会儿,元峻宇就不耐烦了:“这儿一点也不好玩。夏依苏,我们走。” 夏依苏哄他:“再坐一会儿,太后很快就来了。” 元峻宇发脾气:“不坐!我不喜欢这儿。” 夏依苏很为难,望向霜云。霜云倒是善解人意,笑着说:“四王妃,和四殿下到后花园走走吧。待会儿太后诵经结束了,奴婢再到那儿找你们。” 慈宁宫的后花园不大。 建造得很精美。飞檐高扬,回廊百转,曲径通幽,小小的假山,弯弯的溪流,精巧的亭台楼阁,不远处的盘龙雕凤栏杆下的凤液池,在微风荡漾下,池水清波浩淼。梧桐,银杏,玉兰,丁香,分布在溪亭周围,各种鲜花密植在花坛中,迎风招展。 有两只蝴蝶远远的飞了过来,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较大一点的蝴蝶,是黑色的,翅膀上饰有红,蓝,绿,黄等色彩的斑纹,较小有那只是白色,翅膀上是灿烂耀目的蓝,绿,黄等色的金属光泽,它们桃花丛中,尽情地欢快地嬉戏着。 元峻宇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要捉。不想还没走近,蝴蝶就飞了起来,元峻宇不甘心,追着蝴蝶跑了起来,夏依苏赶紧伸手拉了他: “四殿下,别捉,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一派天真的问; “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是谁?” 夏依苏说:“是这两只蝴蝶的名字。” 元峻宇更是懵头懵恼,伸手要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去含,忽然想起了夏依苏说的话“你再含手指头,我就把你的手指头斩下来了”,吓得赶紧把手指头放下,他问:“蝴蝶也有名字?为什么蝴蝶有名字?” 夏依苏说:“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元峻宇来了兴趣,扯着夏依苏的衣服说:“夏依苏,什么传说?说给我听听?说来给我听听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夏依苏说:“好。”她喜欢那个凄美而动人的传说。也不管元峻宇听不听得懂,清了清嗓子,眉飞色舞说起来: “祝英台是女的,她女扮男装去上学读书,半路上遇到也要上学去读书的梁山伯,于是他们便结拜为兄弟。他们在学校相处了三年,祝英台爱上了梁山伯,梁山伯却不知道祝英台是女的。后来学业结束后,祝英台先回家去,临别的时候,她赠送了一个好像是玉佩的东西给梁山泊,说是给她小妹定亲。” 元峻宇像是听得入了神,看到夏依苏停了下来,又再扯了夏依苏的衣服,迫不及待地问: “夏依苏,还有呢?还有呢?我还要听!夏依苏,快说嘛。” 夏依苏说:“后来,梁山泊拿了玉佩去祝家,这才知道祝英台嘴里的小妹其实就是她。祝英台的父母嫌弃梁山泊家穷,不同意他们婚事,而且把祝英台许配给了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梁山伯因为想念祝英台,回家后便病了,病着病着,便挂了。” 元峻宇睁大眼睛问:“挂?夏依苏,挂是什么?” 夏依苏说:“挂便是死翘翘啦。” 元峻宇歪着头,又再问:“后来呢?夏依苏,梁山伯死翘翘了,那还有没有后来?” 夏依苏说:“祝英台跟那个有钱的公子哥儿成亲那天,花轿路过梁山伯的坟墓,于是祝英台便下来哭。哭着哭着,那坟墓突然裂开了,祝英台跳了进去,坟墓又再合上。再然后,下雨了,下了很大的雨。雨停后,坟墓又再裂开,梁山伯和祝英台化成蝴蝶,飞了出来。” 元峻宇拍着手,笑了起来:“夏依苏,我明白了,嘻嘻,原来这两只蝴蝶,也是那个梁什么伯和那个祝英台变的呀。” 夏依苏嘻嘻笑:“不一定是,可能是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说不定。” 她突然的,就想起一首歌来,于是放声唱了起来: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你无悔,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元峻宇兴致勃勃,也跟着唱: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你无悔,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元峻宇唱着唱着,正手舞足蹈间,脚下忽然被一块石头给绊着了,“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到地上去。夏依苏吓得停止了唱歌,连忙跑过去,扶了他。一边给他后身上的灰尘,一边左瞧右瞧: “四殿下,你摔伤了没?哪儿痛?” 元峻宇把左手伸到她跟前,眼里全是恐慌: “血!血!血!夏依苏,我的手出血了!” 元峻宇的左手掌有一小块的地方擦破了皮,有着小小的血丝渗了出来。元峻宇声音带着哭腔,扁着嘴巴要哭。夏依苏瞧着,忽然把头低下去,嘴唇落到那伤口上,细细的吮着。元峻宇一怔,呆呆的望向夏依苏,忘记了要哭。 夏依苏吮了一会儿后,把头抬起头: “四殿下,还疼不疼?” 元峻宇还是怔怔的看着她,却说: “不疼了。” 夏依苏学了他以前,伸手刮他的鼻子: “笨蛋。” 元峻宇嘻嘻笑。夏依苏又再刮他的鼻子:“笨蛋。”然后两人便笑了起来。 不远处,太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内。站在太后身后的霜云说:“四殿下和四王妃真恩爱。” 太后点点头:“都说患难见真情!看来这丫头是真心的爱国土儿,没有嫌弃他傻,一心一意对他好。以前哀家看低了她。以为她跟宇儿在一起,不外是卖弄美色,贪图荣华富贵,后来她拒婚,令哀家纳闷,想不明是什么原因。如今宇儿变傻了,却心甘情愿的嫁给她。哀家心里想着,当初她拒婚,是不是为着宇儿的前途着想?如果是,这丫头真是难得可贵。” 第560章 进宫2 霜云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太后,四殿下,他……不能复元了么?” 太后叹了一口气:“整个南元国所有名气的大夫都看过了,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宇儿,他……他以后都是这样了。” 那边的夏依苏看到太后了,连忙拉了元峻宇,走了过来。元峻宇礼也不行,冲着太后嘻嘻笑:“皇祖母。” 夏依苏倒是对太后行了跪拜礼:“见过太后。” 太后和蔼可亲:“起来吧。”又再说:“依苏,你和宇儿成了亲,是哀家的孙媳妇了,以后就随着宇儿叫哀家为皇祖母吧。” 夏依苏很乖巧的道:“是,皇祖母。” 众人回到大殿里。 有宫婢捧来了茶。太后拿着一个紫砂杯子,慢条斯理的浅酌,浅浅淡淡的,喝了一口,又一口。好半天,太后方抬起头来:“依苏,在四王府还住得惯吧?” 夏依苏说:“我以前也在四王府住过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四王府里,也没有什么不惯的。” 太后说:“以前不同,如今你是四王府的女主人了,凡事都要担当。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或受到什么委曲的,你来找哀家,哀家为你作主。” 夏依苏恭恭敬敬地说:“知道了,太——”刚想说“太后”,还好反应得快,连忙改口:“知道了,皇祖母。” 太后又再说:“宇儿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他到底是有身份的地位的皇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太后顿了一顿,接着又再说:“依苏,你是宇儿用八大轿抬过门的正妃,以后生的孩儿,理所当然是世子,将来要继承他的爵位。哀家希望,你能够给宇儿多生几个孩子,一个女人最大的福气,就是多子多福,子孙满堂。依苏,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 夏依苏红了脸。她自然不敢说“不”,反正说得到不一定要做得到,先答应下来应付再说,于是说: “七七明白。” 太后很是满意夏依苏的表现,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亲手插到夏依苏头上: “这根‘童子如意平安’簪,哀家就赐给人吧。哀家愿宇儿和你血脉旺盛,多福多寿多子孙。” 这发簪,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稀少珍品。簪头是一颗特大天然畸形珍珠,看上去像一个小男孩作舞蹈状。珍珠的左边,饰着一个蓝宝石雕琢的宝瓶,瓶口插几枝细细的红珊瑚枝衬托着一个“安”字。 男孩背后是一柄金如意柄,与宝瓶连为一体,有金累丝灵芝如意头露在男孩右侧。整个如意连在一起,便是“童子如意平安”。 古代道德伦理,讲究“三纲五常”——即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作为妻子,是以夫为纲,要为夫多生子嗣,要“多福多寿多子孙”,以使家族血脉旺盛,万古千秋地传承到永远。 太后赐这发簪给夏依苏,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夏依苏装作很喜悦的样子:“依苏谢过皇祖母的厚爱。” 太后点点头,过了半晌说:“时候不早了,你和宇儿还没有去拜见皇帝和皇后呢,你们就去吧。” 夏依苏说:“是,皇祖母。” 她和元峻宇刚刚想离开,太后冷不防的又再说:“依苏——” 夏依苏回过头去:“嗯?” 太后扫了一眼四周,令身边的宫婢内侍:“你们都给哀家退出去,没有哀家之令,不得进来,违者斩!” “是,太后。” 所有的宫婢内侍都退出去了。 夏依苏忐忑不安。这太后,这么神秘,要搞些什么?太后瞧她,沉吟了一下,终于道:“依苏,你可知道宇儿的翡翠壁?” 夏依苏小心翼翼回答:“只是听说过,没有真正见过。” 太后又再问:“以前宇儿没告诉过你,他的密室在四王府哪儿吗?” 夏依苏摇头:“四殿下没对我说过这事儿。” 这事,不单单是太后,皇帝也亲自问了好几次,不过皇帝问的不是夏依苏,而是元峻宇和白鹏,还有四王府一些管事的人。每次说起,夏依苏总是一脸的茫然,甚至不知翡翠壁是何物,而白鹏还有四王府那些管事的人,也都说不知道。 元峻宇所珍藏的东西,都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密室内,而密室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外人又怎么会得知? 太后说:“翡翠壁是先帝赐给宇儿的免死牌,非同小可。因为翡翠壁事流传着一个传说,事关整个南元国的脉搏,之前陛下就一直想收回,如今更是想趁这个机会要回来。偏偏宇儿糊里糊涂的,一问摇头三不知,他哪里还懂得藏在哪儿?陛下也不好找人去明搜,以给人落下话柄,但暗中派人去搜查也是免不了的。” 这话说对了。 皇帝派了一批人,说保护元峻宇,这两个月来,皇帝找了种处借口,暗里明里几乎没给四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除非之外,丁云豪暗里也来了不知多少次。但谁都没有找到那所谓的密室,更没见到翡翠壁的影儿。 太后一脸的严肃,又再说:“依苏,如果你无意中看到,或宇儿不经意的拿了出来玩耍,你可要好好收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陛下。那是先皇赐的东西,岂是说拿去就能随便拿去?宇儿虽成了这样子,可他以后还有自己的孩儿,他的孩儿不但要继承他的爵位,还要继承他所有的东西——包括翡翠壁!” 在太后心目中,元峻宇是没希望了,但他的孩儿呢?说不定他的孩儿,能够继承他的志愿。世事变幻莫测,谁都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些什么事。 夏依苏毕恭毕敬回答:“依苏记住了,皇祖母。” 太后点点头:“好了。你和宇儿拜见皇帝和皇后吧。” 夏依苏说:“是,皇祖母。” 元峻宇站在旁边,懵头懵脑,一会儿瞧瞧夏依苏,一会儿又再望望太后,张张嘴巴,又再闭上,又再张张嘴巴,终于纳闷地问:“你们说些什么?” 夏依苏嘻嘻笑:“皇祖母说,你要多吃些饭,多吃些菜,因为你太瘦了。皇祖母还说,你长些肉才好看。” 元峻宇一个劲地点头:“我一定要多吃饭,多吃菜,然后长多些肉。” 夏依苏又再嘻嘻笑,然后牵着他的手,离开了慈宁宫。 第561章 进宫3 进了安福宫,到了大殿,众人都在。 除了皇上和皇后,还有几位品级较高的妃子,柳烟雨,潘淑妃,孙惠妃,方良妃,下首还坐着几位众殿下,三殿下元峻启带了他的王妃朱妃来,再下首是五殿下元峻轩,六殿下元峻明,七殿下元峻秀,八殿下元峻杰,九殿下元峻宏,十殿下元峻星,连洛阳公主也来了。 看到元峻宇和夏依苏进去了,比元峻宇小的几位殿下都站了起来。洛阳公主此时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子,早已不害喜了,身子丰腴了不少,满脸红光,珠圆玉润的,她跑了过来,喜悦的说: “妹妹——”她像想起了什么,吐吐舌头:“在夏府,我叫你为妹妹。可是在这儿,我应该叫你四皇嫂。” 元峻宇瞪她,傻傻的问: “为什么你要叫她四皇嫂?” 洛阳公主掩嘴,笑着说: “因为她嫁给你了呀,所以成为我的四皇嫂了。” 元峻宇纳闷,噘着嘴很不高兴的说: “她嫁给我,又不是嫁给你们!你们不是叫她四王妃,就是叫她四皇嫂,你们干嘛老给她起这些难听的名字?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还是叫夏依苏好听!”他见分晓头,板着手指头,自顾自的痴痴傻傻说:“夏依苏——夏天的夏,依恋的依,苏东坡的苏!” 洛阳公主看到元峻宇的样子,不禁一阵心酸,悲从中来,一下子的眼眶就红了。她哽咽: “四哥,你——” 元峻宇吓坏了,连忙躲到夏依苏身后。过了一会儿,偷偷摸摸的伸头出来张望,怯怯的说: “你……你别哭!我没骂你,我真的没骂你!你别哭呀!”他扁嘴,很委曲的神情,也想要哭:“我又没骂你!我只不过不喜欢你叫夏依苏为四皇嫂而已!我真的没有骂你呀!” 洛阳公主更是难过,眼泪夺目而出。 那边的皇后看到了。摇头,声音带着责怪:“洛阳你这孩子,都嫁人做人家的媳妇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好好的,哭些什么?惹你四皇嫂跟着伤心。”她又再说;“宇儿依苏,你们来了啊?来,到这儿来。” 元峻宇巴不得这么一说,顿时蹦蹦跳跳过去了。 夏依苏微笑着,尽量做到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亭亭玉立走到皇上皇后跟前,款款向他们行礼:“依苏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笑:“依苏,你怎么这样见外?你跟了宇儿拜堂成亲,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以后你也随着宇儿一起叫我们父皇母后吧。” 于是夏依苏说:“依苏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皇帝说:“平身吧。” 夏依苏说:“谢父皇母后。”她站了起来。 皇帝又再说:“赐坐。” 夏依苏坐了,元峻宇也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皇后一脸笑容:“依苏,你和宇儿成亲了,我们的心都安了下来。”又再说:“依苏,你以后要给宇儿多生几个孩儿,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儿女成群,夫爱子孝。” 又是生孩子! 难道除了生孩子,就没别的话可说了吗?夏依苏想,好像她是母猪似的。想归想,夏依苏却不敢流露出半点的不高兴,她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说:“是。母后。” 有侍婢进来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太子妃来了。” 皇后抬眼:“宣她进来。” 邓诗慧进来了。邓诗慧也像洛阳公主那样,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子,但她人瘦,看不出肚子来,如果不仔细看,还不知道她怀孕,她的气色也不大好,脸青嘴唇白,毫无神气,给皇帝和皇后行礼后,站了起来。 皇帝问:“武儿呢,怎么没来?” 邓诗慧回答:“回父皇,太子殿下身体抱恙,旧疾复发,不能前来……” 话还没说完,洛阳公主嘴快,在那边接上了嘴,纳闷的说:“太子旧疾复发?怎么会?今早我进宫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他了,带着一大堆随从要出城去打猎——呃对了,他宠爱的那个赵姬也去了,女扮男装,跟了太子黄骑一匹马儿。他们的马儿还跑得飞快,他的随从还差点把我的马车撞着了。” 皇后皱眉,朝邓诗慧看了一眼。 邓诗慧尴尬无比,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皇帝一脸的不悦:“武儿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邓诗慧尴尬地笑了一声,声音极不自然:“太子殿下虽然没有来,可他吩咐我拿礼物来送给四殿下和四妹。太子殿下说,这礼物是他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四殿下和四妹喜欢。”她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交到夏依苏手中。 洛阳公主伸头过来瞧,好奇:“是什么礼物?” 夏依苏双手接过,打开来看,原来是四颗李子那样大的绿色夜明珠。 元峻轩啧啧有声:“到底是太子,出手不同凡响,这四颗夜明珠是罕见的祖母绿,不容易寻找,单单一颗就价值连城了,何况这四颗几乎是同样大小的,估计整个天下绝无仅有。” 皇帝皱着眉问:“武儿从什么地方得来这四颗祖母绿夜明珠?” 邓诗慧小心谨慎地回答:“是前不久,太子殿下一位从吐蕃来的朋友送给太子殿下的。” 柳烟雨掩着嘴笑:“太子殿下就是喜欢享乐,热衷这些奢侈品,什么珠宝玉器,鹰犬名马的,这四颗祖母绿夜明珠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皇后看了她一眼。 柳烟雨装了没看到。 夏依苏很是惶恐,自然不敢斗胆收下这四颗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夜明珠。她将夜明珠放回首饰盒中,然后双手呈递给邓诗慧,轻声说:“礼物太贵重了,四殿下和我怎么能够收下?” 邓诗慧为难,把首饰盒推了回来:“四妹,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四殿下和你的礼物,怎么能够收回?如果我把夜明珠拿回去了,太子殿下会责骂我,说我办事不力。” 夏依苏是尴尬,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办才是好。 第562章 进宫4 皇后说:“依苏,既然这是太子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夏依苏略一犹豫,还是收下了。 元峻启的王妃朱妃眼尖,看到了夏依苏头上的发簪。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对夏依苏说:“这不是皇祖母的童子如意平安’簪么?”她的声音无不带着嫉妒:“皇祖母对对四妹真大方,竟然舍得把这簪赐给你。” 夏依苏摸摸头上的的簪,笑着说:“刚才四殿下和我到慈宁宫拜见皇祖母的时候,皇祖母赐给我的。” 潘淑妃有些感慨,轻轻的说:“这根‘童子如意平安’簪,是太后的宝贝,当年太后娘亲给太后的陪嫁,太后宝贝得不得了,几十年如一日的戴着。没想到,太后倒是把它给了你。” 孙惠妃笑:“太后一向宠爱四殿下。如今爱屋及乌,自是对四王妃厚爱。” 皇后点点头,也笑着说:“依苏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也怪不得太后喜爱,把童子如意平安’簪赐给她。” 元峻宇此时正扯着夏依苏的衣袖,兴致勃勃地把弄着袖子上的用丝线绣出的一朵朵怒放的桃红色梅花,对周转的事充耳不闻,那痴痴傻傻的模样,哪有半分以前的灵气? 元峻杰看着,只觉得心酸,心中有说不出的凄凄惨惨戚戚。 元峻轩心中不是滋味,他忍不住“哼”了声说: “从小到大,皇祖母就特别的偏心,最宠爱四皇兄,处处护着他。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也是她的孙儿,为什么她待我们这样冷淡?半点也不如四皇兄。” 皇后看了他一眼: “六殿下,难道你不知道吗?四殿下的母妃,当年不顾生命危险,冲进大火中把太后背了出来,不幸烧成重伤。当晚,她早产,生下四殿下,却因为大出血,不幸去世。四殿下刚出生便没了母妃,太后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她亲手抚养了四殿下,特别宠爱四殿下,也没有什么不对。” 皇后言下之意,谁让他母妃当年贪生怕死,不敢冲进大火中把太后救出来?如果当年他母妃冲进大火中把太后救出来,相信如今太后宠爱的是他而不是元峻宇。 元峻轩被呛得作不了声。 方良妃也讪讪的。 偏偏这个时候元峻宇忽然抬起头来,冲着元峻轩傻傻的笑:“谁叫你不乖?你不乖,皇祖母就不爱你!” 元峻轩一听,顿时冒火三丈,想说:“是啊四皇兄你乖,我没你那样乖!如今你都乖得都变成傻子了。”——忍了又,忍了又忍,到底没说。 小不忍,刚乱大谋是不是?这个时候他跟元峻宇计较,就显得太小气了。他可不能在皇帝跟前,行差踏错,要不辛辛苦苦维护的形象就完了。 众人在安福宫吃了饭。 侍女陆续捧来了各种美味佳肴,其中一个侍女捧来了一碟茄子丁。 这茄子丁,做工颇为复杂,把才摘下来的茄子去皮,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再用炒的鸡瓜拌。 元峻宇给夏依苏挟: “夏依苏,这个也好吃,你也吃多点。” 又再有一道菜上来。是葫芦鸡。做这菜的时候将鸡捆扎成葫芦状,特点是烹出来的鸡,香醇酥嫩,可口美味。 元峻宇毫不客气地挟了一只鸡腿往夏依苏碗里放。另外一只鸡腿,坐在元峻宇身边的元峻明伸了筷子要挟下去,元峻宇急忙拿了筷子,把鸡腿抢了过来,放到夏依苏的碗里。 元峻明又要挟另外一个菜,元峻宇抢了在他之前,把菜又挟了到夏依苏的碗里。夏依苏的碗里,装满了元峻宇给她挟的菜,元四通八达宇还很使劲的不停把菜往夏依苏碗里堆,那样子,仿佛担心夏依苏没得吃一样。 元峻宇一边给夏依苏挟菜,一边咧嘴冲着她傻笑,孩子气的说: “夏依苏,多点吃!多点吃!” 夏依苏看到碗里一大堆菜,啼笑皆非: “我怎么吃得这么多?我又不是猪。” 元峻宇嘻嘻笑说: “吃多点!吃多点!吃了就是不变成猪,也变成……变成……变成鸡,变成一只美丽的公鸡!”呸,什么美丽的公鸡?她是母的好不? 元峻明忍俊不禁,笑了。 结果,夏依苏更是不好意思。 元峻明又再一笑。 皇帝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记谈国家大事。他对几位皇子说:“因为连年旱灾,据涠州官员上书说,涠州一带最近聚集了很多难民,他们生活无着落,流离失所。朕想了很久,决定把他们迁到北方去,这样一来,既解决了难民问题,又可以充实边防。各位皇儿,你们认为呢?” 众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元峻轩已站了起来,表情极为肃严:“父皇,孩儿认为这样不妥。” 皇帝问:“怎么不妥?” 元峻轩说:“那些难民之所以是难民,不外是因为天灾。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到处流浪去讨生活。” 皇帝问:“轩儿,你认为如何解决?” 元峻轩又再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小心谨慎回答:“孩儿认为,难民生活已够苦的了,不应该让他们苦上加苦。如果让难民到边防去做炮灰,他们会极不愿意,甚至还可能会发生暴动来反抗。” 皇帝问:“那你认为如何解决?” 元峻轩说:“孩儿觉得,如今我们南元国已渐渐变得强大起来,只要给这些难民几年的时间,让他们感受到父皇对他们的关怀,孩儿相信,难民会回到各自的家乡,安分守己,安家乐业。” 皇帝抚摸着胡子,沉吟:“轩儿,你这一番话,见解倒是不错。朕考虑考虑一下,看如何处置他们。” 元峻轩说:“愿父皇慎重考虑。” 皇帝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赏的表情:“轩儿,你愈来愈有长进了,看问题愈发成熟,不错不错。”又再说:“朕会慎重考虑,想一个妥当的办法,看如何处置这些难民。把难民处置好了,对国家的安定团结有很多的好处。” 柳烟雨掩着嘴,娇声笑了起来:“陛下,六殿下为你想了这么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你准备如何打赏他?” 皇帝一笑:“轩儿,你要什么打赏?” 元峻轩连忙说:“孩子为父皇想办法是应该的,怎么能够敢讨打赏?” 皇后一直不说话,只是低头吃饭,这个时候她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淡淡地看了元峻轩一眼,又再低下头来吃饭。倒是方良妃,一脸的得色,她生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她离出头之日还远吗? 素不知,元峻轩这番“出息”的话,还是柳烟雨一番传教的。 皇帝近来担忧些什么,柳烟雨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猜测皇帝一定会询问朝中大臣意见,她通过特殊方式,向丁云豪讨要方案,然后如此这般的教元峻轩。皇帝不一定会接纳,但会对元峻轩有所改观。 第563章 风云再起1 在皇宫里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出了皇宫,看到天色还早,元峻宇不肯马上回府去,扯着夏依苏的衣服,跺着脚,撒娇地说: “我们去逛街好不好?好不好嘛?” 夏依苏无所事事,于是说: “好。” 元峻宇蹦跳了起来,兴奋不已: “我们去逛街!我们去逛街罗!” 白鹏和两个随从忠心耿耿地跟在身后。他们去逛了日用商品店,布匹店,店杂货,古玩店,字画店,还兴致勃勃挤在人群堆里看耍杂技。 接着,众人又再去吃各类小吃。 那整条小食街,被烤羊肉的烟弥漫着,好大串的牛肉,羊肉,元峻宇和夏依苏看得馋涎欲滴,各人吃了五串,白鹏和两个随从则各人吃了十串。旁边的那摊涮牛肚的味道也不错,蘸着喷喷香的芝麻酱,浇上一点点辣椒油,众人吃得满口清香。 夏依苏不喜欢吃羊肉泡馍,觉得味道很怪,羊油味儿太重,她吃了一口,连忙吐了出来,不愿意吃了。 看到夏依苏不吃,元峻宇也不吃。 然后,他们试了杂酱面拌的面条特筋斗,还有被油煎得黄澄澄油亮亮的肉夹馍。夏依苏和元峻宇都喜欢吃腊肉,无论是牛肉和羊肉,都腌得不错,瘦肉都很嫩,好吃得不得了。 最后的最后,还吃了凉皮。 吃完了凉皮,肚子太在是太饱了,再也吃不下东西。看到不远处有人在说大鼓书,于是又再跑去听。在“叮叮叮,叮咚叮咚,叮叮咚”的鼓响声中,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神飞色舞,声情并茂,边说边唱: “……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巴捏咱两个:捏一个儿我。捏得来一世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夏依苏听得心驰神往。 看,只要是人的,谁没有七情六欲?没有七情六欲那个人,是心理,或生理,不正常。 听完了大鼓书,黄昏来了,夕阳把天的那一边,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夏依苏和元峻宇心满意足,要打道回府去。谁知还没有上马车,就遇到了就遇到邓尔康和他的几个随,迎面走来。 邓尔康喝多了。醉熏熏的,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摇摇晃晃的朝着元峻宇夏依苏迎面走来。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邓尔康冷不防转过头来,乜斜着一双眼睛盯了元峻宇看,然后阴阳怪气的说: “咦?这不是四殿下么?” 元峻宇惘然,瞪了他看: “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邓尔康刚刚灌了不少酒进肚子里,喝得云里雾里的。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血气方刚,精力不但充沛,而且有过剩的倾向,睁着一双醉熏熏的眼睛,肆无忌惮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把元峻宇打量了一番。神态中,带着“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挑衅意味: “我当然认识你!化了灰我都认识!” 元峻宇眨了眨眼睛,还想说些什么,夏依苏却拉过他: “四殿下,我们走。这种人,我们不要理他。” 元峻宇乖乖的说: “嗯。” 他跟着夏依苏刚要走。邓尔康却不放过。想到曾经受到的屈辱和教训,再着到自己断了削去两根手指头的左手,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来,让邓尔康就感到恨,还有耻辱。这恨和耻辱,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燃烧着,冲晕了他的头脑,加上喝多了酒,更令他失去了理智。 这一刻,邓尔康抑制不了自己要报复的冲动。他“叩叩叩”的冲到元峻宇,拦了他的去路,幸灾乐祸的说: “真想不到,四殿下,你如今居然变成了傻子!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呀,哈哈哈!”邓尔康的声音很大,大到不是聋子的人,都能听得到。 夏依苏忍无可忍,不禁沉下脸来,嫌恶地看着他,冷冷的说: “你说些什么?” 邓尔康气势嚣张: “我说些什么?难道刚才你没听清楚吗?好,那我就重复一遍,真是老天有眼,四殿下居然变成了一个傻子!傻子!哈哈哈,傻子!” 元峻宇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跟他吵: “我我我……我不是傻子!你你你……你才是傻子!” 邓尔康“哈哈”地大笑,他的表情鄙夷,语气不屑,嘲笑那样的学着元峻宇说话的语气和调调说: “我我我……我不是傻子!你你你……你才是傻子!” 元峻宇说不出话来: “你——” 白鹏冷着一张脸,忍无可忍要冲过来教训邓尔康。夏依苏虽然气极,可也不想生气,瞪了邓尔康一眼,忍着怒气,息事宁人般的说: “白鹏,不要管他。我们当他是疯狗乱叫好了。”她又再对元峻宇说:“四殿下,我们走吧。不要管这疯狗!” 白鹏冷冷的扫了邓尔康一眼,目光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看到元峻宇和夏依苏掉头要走,他也不再理邓尔康,和两个随从跟着他们走。 只听邓尔康在身后大声说: “我真是衰,倒了八辈子霉了我!竟然在这儿遇到一个傻子!”他往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液,“呸”了一声,又再说:“对着傻子,本公子原来的好心情没了!要吐了!感觉就像吞了一只苍蝇那样恶心!”说完后,还意犹未尽,又再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液,重重地“呸”了声。 白鹏猛地回头,盯着邓尔康看,眼中寒凉如冰渊,脸上有凌厉之色,他指着他,声音冷冽: “你再说一次!” 邓尔康身边的随从有些胆怯了。人家再傻,可还是堂堂的四殿下,邓尔康也太过胆大妄为了。其中一个随从伸手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服,低声说: “公子,我们走吧,不要说了。走吧。” 他哪里劝得住邓尔康?邓尔康本身就是个愣头青,头脑简单,少心缺肺没心眼的人物。给白鹏削去两根手指头之前,凭着自己的姑姑是皇后,姐姐是太子妃,因此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 第564章 风云再起2 只是邓尔康这牛犊也太生猛了些,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夏依苏,惹怒了元峻宇,栽在元峻宇手中,戾气收敛了不少。日子一久,便好了伤疤忘了痛。此刻与元峻宇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眼红。 邓尔康岂又放下这大好的报仇机会? 借着酒气上头,他就欺负元峻宇是傻子,那又怎么着?夏依苏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而白鹏和那两个随从不过是一个奴才,他就不信,他们能把他怎么样!当下,邓尔康瞪了扯他衣服的那个随从一眼,破口大骂: “狗奴才,你快放手!你这样子,他们还以为本公子怕了他们!哼,我不信,他们能吃下我?狗奴才,你再扯本公子的衣服,看本公子回来后就把你的手斩下来喂狗,本公子就不姓邓!” 吓得那个随从赶紧放了手。 邓尔康又再朝白鹏瞪去,一手叉腰,用挑衅的目光把白鹏从头到脚横扫一遍,盛气凌人地叫嚣着: “难道本公子说错了?本公子说的不过是事实!怎么?怕别人说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很丢人?哈哈哈,原来你们也有觉得丢人这一天!” 白鹏还是冷冷的看着他: “你胆敢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看看!” 邓尔康挺一挺胸,还真说了: “四殿下是个傻子!傻子!傻子!” 白鹏冷冷的说: “你还真活得不耐烦了!” 邓尔康抬头,又再“哈哈”大笑。他有恃无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气: “是啊,本公子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不想话音还没有落,白鹏衣襟一闪,人已快如闪电般冲到了邓尔康的跟前。邓尔康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白鹏左手就卡住他的脖子,右手以钩拳形式,化拳为掌,迅速出击,一掌就重重的落到了邓尔康的脸上。 只听“叭啦”一声,一个耳光轮下去,邓尔康半边脸就肿了起来,五个手指痕清晰可见,被白鹏打得乾坤逆转,日月无光,一个踉跄,身子和头就歪过了一边。 邓尔康瞪着白鹏,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伸手捂住了被打痛的脸孔,如杀猪似的嚎叫: “你是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邓尔康血红着双眼,失去了理智。也不管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发了疯似的便冲了过去,挥手就要对白鹏反戈一击。不想,白鹏冷冷地一笑,猛地一个兜心脚,直冲邓尔康的心窝。 邓尔康又一声杀猪似的嚎叫,整个人被踢翻在地——他是不自量力,简直是鸡蛋碰石头,自取其咎。 他身后的那四个随从,互相使了个眼色,脑子一热,血液一沸腾,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一下子的把白鹏围住了。 元峻宇吓得惊叫了起来。 夏依苏本能地挡在元峻宇跟前,紧紧护着她。她伤了不打紧,可不能让元峻宇作着。此时元峻宇真是吓着了,躲在夏依苏身后,脸白得像了白纸那样,一点血色也没,那修长像竹竿子那样的身子,像秋风那样落叶,抖抖地发着颤。 夏依苏抱着他,紧紧地抱住,一边安慰: “四殿下,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呢!有白鹏呢,不要怕!” 元峻宇惶惑着,提心吊胆。只有四五岁智商的他,最见不得别人打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不是好玩的事儿。动刀子拳打脚踢,万一弄不好,运气不佳,缺胳膊少脚的,变成了残废人,那怎么办? 元峻宇哆嗦着问: “白鹏……能不能打过他们?” 夏依苏把他抱得更紧了,护着他,一边说: “能!他们根本不会是白鹏的对手!” 此时的白鹏,一副俯视众生的态度,丝毫也不把这四个来势汹汹的随从放在眼内。他冷冷的说: “你们几个同时上来,一齐动手,别浪费我的时间!” 邓尔康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他酒醒了大半,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恼羞成怒那样的气势汹汹地大喝一声: “你们都给我上!上啊!” 这四个随从也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闹事闹多了,也练得一身打架斗殴的好本领。凭着敌寡我众,人多力量大,于是大声嚷嚷着,凑热闹般的,一窝蜂涌上了。 白鹏一对四。他身手敏捷,麻利,化掌为拳,化耳光为直击鼻梁,出手十分重,快而狠,干脆且利落。不一会儿功夫,四个身强力壮的随从招架无力,兵败如山倒,被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先后被打狼狈地趴到地上,惨叫连连。 刚才吓得躲在夏依苏身后的元峻宇,此时笑逐颜开,拍着手说: “好,白鹏打得好!打得好!” 白鹏冷傲地浅笑,气定神闲,对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四个随从冷“哼”了声:“服不服气?不服气再来!”四个随从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顾在地上翻滚呻,吟。白鹏又再指了邓尔康,冷冷的说:“你服不服?” 邓尔康心中早害怕了。可又不甘心,纸老虎的加热,咬着牙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白鹏冷冷的说:“好,我就等着这一天!” 元峻宇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瞪了邓尔康一眼,继而拉着夏依苏的衣袖说:“夏依苏,我不想看到这小子,他真的是讨厌!夏依苏,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夏依苏本想要羞辱邓尔康一番的,拿来娱乐娱乐,好报刚才的一箭之仇,谁叫他不知好歹?竟然胆大包天,出口伤元峻宇! 如今听到元峻宇这么一说,又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只好不情不愿放过邓尔康一马,来个大人自有大量,小女子肚子也能撑大船。 于是夏依苏说:“好。那我们回去了。”转头,扬声说:“白鹏,不要理他!我们回去了。” 白鹏点点头。 众人转过身子,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来。原来,是元峻武打猎回来了,马儿到了邓尔康身边,停了下来。 第565章 风云再起3 邓尔康一看,顿时大喜。 元峻武虽然不爱邓诗慧,但却跟邓尔康的关系不错,两人常常在一起吃喝玩乐。邓尔康对这个姐夫极是崇拜,凡事言听计从。 前不久邓尔康跟太子元峻武喝酒。元峻武就对他说,有仇不报非男人,难道你就甘心自己的两根手指头给削去?元峻武还说,如今元峻宇已不是以前的元峻宇,一个傻子,根本不值得恐怕!当时元峻武还拍着胸膛对他说,有什么事,有他这个姐夫担当呢,怕什么? 是啊,有什么事,有他的太子姐夫担当呢,怕什么? 邓尔康这一想,就觉得勇气十足。他眼珠儿转了一转,顿时恶从胆边生,赶紧跑到元峻武一个随从跟前,连声说:“快!快把你的弓箭借给我!” 那个随从望向元峻武。 元峻武一点头。 于是随从取下身上的弓箭。邓尔康接了,上了弦的弓箭,朝着元峻宇他们追上去,他不敢朝元峻宇射去——到底,元峻宇是皇子,他再胆大妄为,只敢在口头上占些便宜,也不敢真正出手伤他。 邓尔康要射的是白鹏。 邓尔康平日里喜欢打猎,箭术不差。只见他瞄准了白鹏的后脑,拉开弓箭,上面的弦直直的往白鹏射去。 白鹏岂是泛泛之辈? 弦还没有到,他已察觉,冷不防一转身,一抬脚,弦便应声而落。这邓尔康,太卑鄙了!不折不扣的无赖小人的恶劣行径! 白鹏不禁恼怒起来。 只见他剑眉一挑,双眸之中寒光一闪,右手快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一道剑气凌厉无比,随着白鹏腾空而起的身子,快如闪电般飞腾而出,只听“喀嚓”一声响,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从邓尔康身体里横飞出来,掉落到了地上。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响彻云霄。邓尔康抱着半截血淋淋的断臂痛得直滚到地上,鬼哭狼嚎。 正在这时,不远外走过来一队巡逻的官兵,十几二十个穿着衙役衣服上面写着“勇”字的彪形大汉,手拿着长剑。听到声响,顿时跑了过来。他叫田大年,是邓尔康的父亲邓世钦的下属,自然认得邓尔康,见到邓尔康的手臂被人砍了下来,血肉横飞,顿时呆了,赶紧跑到他跟前: “邓公子——” 邓尔康一边鬼哭狼嚎,一边指了白鹏:“是他!是他把……把我的……手臂……砍……砍下来。” 田大年官职太低微,有眼不识四殿下元峻宇,他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大胆刁民,光天化日竟然敢行凶伤人,到底有没有王法?你们统统给我拿下!” 官兵们提着长剑,蜂拥而上,一下子就把白鹏团团围住。 白鹏自然不愿束手就擒,立刻与他们打了起来。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兵器冷酷无情地相互碰撞着,“噼里啪啦”的打斗之声,不绝於耳。 另外两个随从,也冲上前去要跟官兵打斗,白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忙说:“你们护着主子,让我一个人来。” 两个随从一听,赶紧退了回去,护着元峻宇和夏依苏。 元峻武骑在马上,向身边的一个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也会意,一声口哨,顿时十几个随从骑着马,朝白鹏围了过来。那个随从,吹了一声哨子,一张网突如其来一下子的就落到白鹏头上,紧紧的将他罩住——这是元峻武打猎用来对付猛兽的网,如今用在白鹏身上来了。 白鹏被困在网上,挣扎不掉。田大年手下的官兵顿时冲了上去,把白鹏捉住,五花大绑了起来。 夏依苏看得大急了,冲上去大叫: “你们快放开白鹏!” 田大年瞪她一眼,气势汹汹的说: “大胆刁妇,你再嚷嚷,我连你也一起抓起来!光天化日竟然敢行凶伤人,竟然有理了?有没有王法?真是反了!” 元峻宇另外的两个随从,一个护着元峻宇,连忙一个冲了上前,用身子护着夏依苏,担心官兵伤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其中一个官兵认得夏依苏,脸色不禁一变,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近去。 他凑近田大年的耳朵,低声说: “田大人,这位是和乐楼酒楼夏二公子的妹妹夏四小姐,听说,她如今已嫁给了四殿下,成了四王妃。”又再说:“她身边那位华贵公子,应该就是四殿下。” 田大年一愣,不禁睁开眼睛,张口结舌。 夏依苏指了他,又再嚷嚷: “你们快放开白鹏,他是我们四王府的人!” 元峻宇虽然智商只有四五岁,可他也自己知道是皇子,身份地位高贵。此时他板着脸孔,用了命令式的语气,大声说: “对对对,白鹏是我们四王府的人,你快放开他!” 田大年赶紧过去行礼: “微官田大年见过四殿下四王妃。”他脸上陪着笑:“请四殿下四王妃见谅,微官不能放了这刁民——”他指了指已给官兵扶了起来,断臂处已给包扎止血,但还不停号叫着的邓尔康:“只是微官刚好巡逻到了这儿,亲眼看到他伤了邓公子,微官又怎能放过他?到底邓公子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亲侄子,如果事情传到皇后娘娘那儿,怪罪下来,微官可担当不起!” 元峻宇恼了,指了他说: “你到底放不放白鹏?” 田大年搓着双脚,苦着脸说: “四殿下,对……对不起,微官不能放了他——” 话还没有说话,元峻宇坏脾气的从地上捡了一块有半个拳头那样大的石头,猛地狠狠的朝田大年砸过去。元峻宇的手法有意想不到的准,不倚不偏,正好中了田大年的眼角,田大年“哎哟”了声,连忙伸手捂住。可是石头的梭角还是划中他了,伤得不浅,透出了血。 田大年看到了血,吓得魂飞魄散,一手捂了,一边跳了起来,嚎叫了起来: “啊,血!我眼睛出血了!哎哟,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看不到东西了!哎哟哎哟!” 第566章 风云再起4 田大年的一个随从,急步走过来: “田大人!田大人。” 田大年还在嚎叫: “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随从给凑了上前,查看田大年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有没有变成独眼龙,那随从查看了半天,才说: “田大人,你的眼睛没事,只是伤了眼角。” 田大年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我的眼睛没事。” 元峻宇又再从地上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作了一个又要往田大年脸上扔去的架势,大声嚷嚷说: “你放不放白鹏?如果不放,我就把你这只眼睛砸瞎了!” 田大年还真担心元峻宇会把把砸成独眼龙,吓得一点形象也不顾,很狼狈地抱头鼠窜躲在随从身后,一边嚎叫: “四殿下,不要啊!不要!” 元峻宇瞪了他,凶巴巴的说: “如果你不想你的眼睛被砸瞎,那你就放了白鹏!” 忽然听到有一人说: “四皇弟,你又何必为难田大人呢?田大人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四皇弟你也不用着急,田大人不过是请白鹏到衙门去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把这事调查清楚了,如果这事是邓公子错在先,说不定很快就放人了。” 说话的,是元峻武。 他仍然骑在马上,没下来,他前面是女扮男装的赵姬,两人共骑一匹马。此时赵姬望过元峻宇,眼神复杂,目光中闪过一抹忧色。 田大年一手捂了眼角,一边问: “公子是——” 元峻武一个随从横了他一眼说: “我家主子是太子殿下。” 田大年一听,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微官见过太子殿下,” 元峻武微微一笑: “田大人,你不必顾虑,你就公事公办罢。” 田大年是邓尔康父亲邓世钦管辖的下属,正左右为难,一听到元峻武这样说,像是见到大救星那样,连连的说: “对对对,太子殿下说得对。微官不过是请白鹏到衙门去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把这事调查清楚。四殿下四王妃请放心,如果白鹏没有错,微官会放人的。” 夏依苏斜了眼睛问元峻武: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元峻武一笑,声音有点不自然: “我刚刚去外面打猎回来,听到有吵闹声,就过来看究竟了。”他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发生了这事。邓公子再不济,还是母后娘家的人,白鹏虽然是你们四王府的人,可他到底是下人,他把邓公子的手臂斩断,也有些过了是不是?这叫邓公子今后怎么做人?” 夏依苏与他据理力争: “是邓尔康错在先,他出言伤人,骂四殿下,白鹏护主有什么不对?还有,这邓尔康是卑鄙小人,他暗箭伤人——呃,拿了弓箭要射白鹏,如果不是这样,白鹏又怎么会把他的手臂斩断?” 元峻武摇头说: “四妹,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如何作得准——四妹,别瞪我,不是我信不过四皇弟和你,我信得过,而且我信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关键是田大人办案要按照正规程序办理,当事人都要作证词是不是?” 田大年忙不迭道: “太子殿下说得对,微官不单单要找白鹏问话,还要找邓公子问话,但邓公子此时断了一只手臂,流血过多,已晕了过去,又怎么能问他话?” 田大年的下属七手八脚把晕过去的邓尔康抬起来,要去找大夫。夏依苏估计她说破了嘴,田大年现在是不会放白鹏了。 夏依苏无奈,一时也无计可施,她走到白鹏跟前,轻声说:“白鹏,你先跟田大人到衙门去。我再想法子,看怎么才能让你早点出来。” 刚才众人的对话,白鹏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安慰:“王妃,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王妃,你要记得好好照顾主子,如果我有什么事——” 吓得夏依苏脸上变了色:“白鹏,你别乱说,你不会有事的。” 白鹏微笑:“我说如果。” 夏依苏声音坚定:“没有如果!” 没人注意,此时元峻宇眼眸中漆黑的墨色翻涌,一抹凌厉冷冽的而过。随即,他又再恢复傻傻呆呆,跺着脚,大发脾气,指着田大年嚷嚷:“你快给我放开白鹏!快点!我是四殿下,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快放开白鹏!你放不放?放不放?” 白鹏说:“主子——” 元峻宇扁嘴,声音带着哭腔:“白鹏——” 白鹏说:“主子,我会没事的。” 那边的元峻武,不禁阴森地一笑。这笑,落到元峻宇另外一个随从的眼里,这随从,叫高进。田大年把白鹏带走之际,高进走近夏依苏,趁了没人注意,他低声说:“王妃,这事儿属下觉得不大对劲,总觉得是太子殿下下的圈套。属下不放心,要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把白鹏带到哪儿去。” 夏依苏也觉得这事不对劲,可哪里不对了又说不出来。她点点头,嘴里无声的说:“你去吧。” 夏依苏和元峻宇坐马车回去。 马车上,元峻宇六神无主,眼里全是不安,他拉了夏依苏的袖子,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夏依苏你说,白鹏会去多久?他还会回来吗?” 夏依苏安慰他:“会回来的。” 元峻宇问:“白鹏什么时候能回来?” 夏依苏说:“很快。” 元峻宇又再问:“很快是什么时候?” 夏依苏说:“明天,或后天!” 元峻宇扁着嘴,很不乐意的道:“后天太久,我想要白鹏明天回来。”他侧侧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如果白鹏明天不回来,夏依苏,我们进宫去找祖母。让祖母下懿旨,叫那姓田的狗官放白鹏,如果不放,让叫人把他的头斩下来。夏依苏,你说这样好不好?” 夏依苏点头:“好。” 找太后,是很好的办法。夏依苏想,太后会出手帮的吧?这些年来,白鹏对元峻宇的忠心,她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元峻宇是这样子,更是离不开白鹏,有他在,元峻宇不不会受那些阿猫阿狗诸如此类的人欺负。 第567章 风云再起5 到了王府,夏依苏去找了白莲。白莲一听,顿时急了:“他们要把我哥哥带到哪儿去?” 夏依苏说:“说要带到衙门。” 白莲问:“衙门?哪儿的衙门?” 夏依苏摇头:“不知道。高进已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去探听,我们要等她回来才知道。” 高进终于回来了。他神情紧张,声音都变了:“不好了。白鹏,他……他被押到天牢里了。” 众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天牢是什么地方?是被判死刑的人特别是重犯关押的地方。天牢的寓意是:进了天了就基本上升天了。因此又称为死牢。进去的人,基本上是不能活的——除非能翻案。 但几率不大,就算能翻案,但翻案之前,通常会遭到严刑拷打,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出来的人都会变成残废。 夏依苏不可置信,怔了好一会儿后,便跳了起来:“怎么可能?那个姓田的官不是说了么,只是请白鹏到衙门去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把这事调查清楚。他怎么会把白鹏押到天牢里去?” 高进说:“这事,是太子殿下作的圈套……属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看到太子殿下亲自把白鹏押到天牢,吩咐人严加看守。属下还听到太子殿下说,白鹏是四殿下的左右手,他好不容易捉到了除掉白鹏的机会,岂又会让白鹏活着出去?太子殿下还说,邓尔康一只手臂换了白鹏的一条命,也值了!” 白莲脸色大变,一时急火攻心,不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夏依苏慌了神:“白莲——” 白莲伸手抹了抹嘴角边的血迹,摇头:“不碍事。” 夏依苏六神无主:“白莲,怎么办?” 正说着,管家匆匆进来报:“王妃,八王爷和夏公子来了。” 元峻宇和夏依苏离开皇宫后,元峻杰在宫中陪他母妃说了好半天的话,刚刚回到八王府,就听说白鹏出事了,便马不停蹄匆匆赶来到夏府去找夏目南,然后两人一起到了四王府。 元峻杰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急了,“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不行!我一定要去东宫找太子,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目南比较冷静,连忙说:“八殿下不可!” 元峻杰眼睛都红了,急得直跺脚,大声嚷嚷说:“为什么不可?太子八成是——不,不是八成,是十成!根本就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我倒要去问他看看,为什么要陷害白鹏?陷害白鹏,分明就是跟四哥过不去!” 夏目南说:“八殿下,你就这样去质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会承认他陷害白鹏?当然不会!” 元峻杰急得直挠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说:“那这怎么办才是好?难道我们眼睁睁的看着白鹏关在天牢?” 夏目南说:“既然这事是太子殿下下的圈套,那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儿。大家急也是没用,暂时不要粗鲁行事,要不会更加乱,生出什么不应该生的事来,到时候场面更是难收拾。” 元峻杰着急:“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可不能眼巴巴的束手待毙。” 夏目南说:“我们也没有束手待毙。八殿下,你去找五殿下。五殿下跟太子殿下虽然平日里不大走近,可他到底跟太子殿下是亲兄弟,你让五殿下帮着探听一下,太子殿下这样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这叫知己知彼是不是?了解情况后,再商量一个好的办法。” 元峻杰挠挠头:“我们跟五皇兄走得也不是很近,他会不会帮我们?” 夏目南说:“我相信五殿下会帮。” 元峻杰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说:“好,我待会儿就去找他。” 夏目南又再说:“大理寺卿上宋远方,天牢是属于他管辖。待会儿我去找宋远信,宋远方和宋远信是亲兄弟,而且宋远方极信赖宋远信,有什么事喜欢找他商量。如今我三妹嫁给宋远信,好歹我也是他大舅子。我去找他,让他找人关照白鹏,防有人对白鹏进行严刑拷打什么的,一定要确保白鹏人身的安全。” 夏依苏说:“好,那你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八殿下如今就去找五殿下,大哥你去找宋远信。明天一大早,我和四殿下进宫找太后,求太后出面,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把白鹏救出来。” 元峻杰和夏目南离开后,夏依苏回到湘院。 刚刚回到卧室,看到元峻宇正地那儿发脾气,不停的摔东西,一边跺着脚骂身边的丫鬟:“夏依苏呢?她去了哪儿?你们快给我把夏依苏找来!找不到她,你们今晚就别想睡觉!” 夏依苏走了近去:“四殿下,你怎么啦?” 元峻宇刚才还是怒气冲冲,见到夏依苏后,顿时像变脸那样,立马笑逐颜开,赶紧跑到她跟前拉她的衣袖说:“夏依苏,你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找不着,还以为你不见了,吓死我!”他摇着夏依苏的衣袖,摇过来又摇过去,又再问:“夏依苏,你刚刚到哪儿去了?” 夏依苏说:“到院子去了。” 元峻宇不高兴了,噘着嘴,跺着脚,质问他说:“夏依苏,你干嘛独自到院子里去,干嘛不带上我?” 夏依苏无奈,只得哄他说:“上茅房也要带上你?” 元峻宇问:“原来你是上茅房啊?” 夏依苏说:“要不我还能上哪儿?” 元峻宇破涕为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原来你上茅房啊?”他又再说:“夏依苏,如果下次你上茅房想带上我,我肯定会跟你去。”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呸!害不害躁?上茅房也要跟着去!你去干嘛?茅房臭哄哄的,你喜欢那臭味儿?” 元峻宇挠了挠头,傻傻的笑:“不喜欢。”过了一会儿他问:“夏依苏,明天白鹏真的可以回来的吗?” 夏依苏说:“不能。”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说:“为什么啊?我想要白鹏回来。” 夏依苏说:“四殿下,我们明天一大早进宫去求皇祖母,让她帮我们,让人把白鹏放出来好不?” 元峻宇拍手说:“好。如果皇祖母不愿意帮我们,那我们就一直求到她愿意帮我们为止。” 窗外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那是丁云豪。他眼睛盯着卧室内的元峻宇和夏依苏,把他们的话全听到耳里。 有人朝他走了近去,是白莲,她说:“老大——” 丁云豪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责怪:“白鹏没脑子的么?做事竟然这样不经头脑!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事儿来!” 白莲没吭声。 丁云豪说:“他们商议着要把你大哥救出来,如果到时候你大哥不能够出来,我再出手也不迟。这事儿,我能不出手就尽量不出手,以免打草惊蛇,会带来无法预想到的麻烦。” 白莲说:“知道了,老大。” 丁云豪又再说:“寻找翡翠壁,你们得要加快行动。这事不能再拖了。皇宫那边,我已着手布置步骤,如不出意料,计划会提前。” 白莲说:“是,老大!” 第568章 营救白鹏1 翌日一大早,夏目南就来了。 夏依苏连忙问:“大哥,事情怎么样了?” 夏目南说:“事情并不乐观,白鹏确是在天牢里。但如今宋远方也管不了,因为太子殿下插手,把他的心腹安放在天牢看管白鹏。” 夏依苏问:“他们有没有为难白鹏?” 夏目南说:“这……” 白莲在旁边,看到他这样子,焦急地问:“夏公子,我哥哥如今在天牢里怎么样啦?他到底好不好?” 夏依苏说:“大哥,有什么你如实说。” 夏目南一脸忧心忡忡:“如今天牢,是属于刑部管,刑部尚书钟永康是太子殿下的人。昨天晚上邓尔康的父亲邓世钦就去了天牢,让人用皮鞭抽打了白鹏一百下,直把白鹏打得皮开肉绽。” 夏依苏急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白鹏,他……他……” 夏目南说:“白鹏是个汉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哼一声。他是个习武之人,这一百下鞭子只是皮肉之疼。但这只是开始,天牢不是人呆的地方,什么残忍的刑罚都的,恐怕他们再耍什么花样,继续折磨白鹏,再硬的汉子也会有垮的一天。” 白莲望向夏依苏,一时之间六神无主:“王妃,那怎么办?” 是啊,应该怎么办? 夏依苏望向夏目南。夏目南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妹妹,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跟四殿下进宫,央求太后出手相救,让白鹏尽快出来,白鹏在里面多呆一天,就会有多一天的危险。” 夏依苏连连点头:“我这就跟四殿下进宫去。”她侧头,想了一下:“昨天我进宫去,太子妃给了我四颗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夜明珠,说是太子殿下给我们的新婚礼物。呸,我才不稀罕!大哥,你待会儿拿去,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你想办法去贿赂那些守天牢的人,让他们手下留情,不要让白鹏受这么多的罪。” 夏目南说:“好。” 夏依苏让紫烟带来了夜明珠。 夏目南接过夜明珠,很快就告退了。他离开后,白莲走到了夏依苏跟前,跪了下来,嗑了一个头:“王妃,谢谢你为我哥哥着想!” 夏依苏扶了她起来,认真地说:“谢什么?难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白鹏和你,都是四殿下和我的亲人!难道看到自己的亲人有事,我能袖手旁观吗?” 白莲的眼眶红了。 吃过早膳,夏依苏和元峻宇上了马车,直往皇宫而去。到了宫门口,下马车的时候,遇到元峻明——准确说,元峻明在那儿等着他们。他向夏依苏使了个眼色,夏依苏心领神会,扯了元峻宇,又再上了马车,吩咐马车夫把马车驶到马路一个偏僻的地方去。 元峻宇奇怪地问:“夏依苏,你不是说进宫去见皇祖母,让她救白鹏吗?怎么又上了马车?要到哪儿去?” 夏依苏说:“我们待会儿再进宫去。” 元峻宇说:“哦。” 没一会儿,元峻明走了过来,上了马车。 元峻宇瞧瞧元峻明,很不高兴地说:“六皇弟,你上来干嘛?这马车是我们四王府的,又不是你们六王府的!你下去,我不要你坐上来。” 夏依苏连忙说:“四殿下,别闹,六殿下有话跟我们说,说完了他会下马车。” 元峻宇眨眨眼睛说:“哦。” 元峻明一脸的凝重:“依苏,这事有些不妙。” 夏依苏不由得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问:“怎么回事?” 元峻明说:“昨天晚上我到天牢去打探了一下,得知确是太子把白鹏送进天牢,让人严加看管。今天一大早我就进了宫,看到邓尔康的母亲在母后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太子在旁边添油加醋,母后的一张脸全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母后这样生气过。恐怕,她不会放过白鹏。” 夏依苏紧紧咬了嘴唇。 元峻明说:“依苏,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去找皇祖母,让皇祖母出面。要不,白鹏的命恐怕会保不住。” 夏依苏说:“我如今就是要进宫找皇祖母帮忙。” 元峻明说:“那你们快去。我再进宫打听看有什么情况,有什么事我再告诉你们。” 夏依苏看着他,轻声说:“六殿下,谢谢。” 元峻明看了她一眼说:“客气些什么?依苏,我们是朋友是不是?是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两肋插刀是不是?” 元峻宇纠正他说:“六皇弟,我跟你不是朋友,是兄弟。” 元峻明说:“是啊四皇兄,我跟你是兄弟。但我跟依苏,便是朋友。”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一副懵头懵脑的样子。他的六皇弟跟夏依苏什么时候成朋友了?他张张嘴巴,想问,可看到元峻明和夏依苏都是一脸的凝重,他不安地挠挠脑袋,最后终于不问了。 此时太后在慈宁宫里。 她见到元峻宇和夏诊苏很开心,眯缝了一双眼睛笑着说:“宇儿,依苏,这么早就来看望哀家?真是好孩儿。” 元峻宇走到太后跟前,忽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也不用夏依苏教,张嘴就说:“皇祖母,求求你帮宇儿一事儿,如果你不帮,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 太后一愣:“帮什么事儿?” 元峻宇说:“宇儿有一个很忠心很听话的随从——呃,皇祖母也见过,他叫白鹏。他出事了,被太子让人给抓起来了,还关到天牢里。皇祖母,宇儿不想白鹏死,想让皇祖母帮忙,让白鹏从天牢里出来。皇祖母,帮帮宇儿,好不好?好不好嘛?” 夏依苏惊讶,张大了嘴巴。 原来,元峻宇是知道的,他把众人的说话都听到心里。他虽然头脑单纯,可他还是知道,白鹏有生命危险。 太后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元峻宇说不清楚,回头望夏依苏。太后抬眼,朝夏依苏看过去:“依苏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依苏走到太后跟前,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把昨天的事儿从头到尾的给太后说了一遍。 第569章 营救白鹏2 当夏依苏说到邓尔康往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液,“呸”了一声,说“我真是衰,倒了八辈子霉了我!竟然在这儿遇到一个傻子……对着傻子,本公子原来的好心情没了!要吐了!感觉就像吞了一只苍蝇那样恶心”的时候,太后铁青着脸,面部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双眼喷着火,愤怒的眼神如一头怒发冲冠的母猫,尾巴的毛都给竖起来。 她重重一拍桌子,厉声说:“这姓邓的小子,是什么东西?也太不像话了,胆敢这样辱骂宇儿!” 夏依苏又继续说下去,说到白鹏是如何教训邓尔康,又说到他竟然暗箭伤人,再说到白鹏把他的一条手臂给砍下来,田大年带人出现,最后太子出现,他们不但把白鹏捉住五花大绑,还把白鹏带走,关到天牢里。 未了夏依苏说:“皇帝祖母,这是太子殿下下的圈套,因为白鹏太能干,对中殿下又忠心耿耿,他想利用邓尔康把白鹏除去。” 太后吸了一口冷气,由刚才的怒气冲天变成脸色凝重:“白鹏也太鲁莽行事,竟然把邓家公子一条手臂砍下来。那邓公子,可是皇后的亲侄子,太子妃的亲弟弟。他们怎么会就此罢休?” 元峻宇噘着嘴说:“谁让他骂我,说我是傻子?” 太后说:“可是,白鹏也不能因此把人家邓公子的手臂砍下来呀?让人家邓公子今后怎么做人?” 元峻宇嚷嚷起来:“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白鹏从天牢出来!白鹏不能死!我不想他死!” 太后皱眉,沉吟。 这事关系到皇后,太子,太子妃,还有邓氏一族,为着一个下人,与他们大动干戈,反目成仇,值得吗?这事闹到皇帝那儿,自己也占不上理。太后想着,当初为了元峻宇娶楚明美这事,已与皇帝的关系闹得很僵了,如果为着这事而闹,会不会因小失大? 太后也不是完全为自己着想,她是为了元峻宇。 她年事已高,无法预测自己还能活多久。说不定是两年,三年,说不定一年不到……谁知道呢?太后担心,如果她百年归西后,元峻宇怎么办? 他变成了傻子,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皇帝活着还好,虽然元峻宇得不到他的宠爱,可到底元峻宇是了的亲生骨肉,也不会把元峻宇怎么样。但如果皇帝百年归西了呢?太子元峻武登上皇位,以元峻武的狭窄记仇的心胸,他又岂能容得下元峻宇? 不!太后不愿意为了一个下人,而把皇后,太子,太子妃都给得罪了。 太后说:“这事虽然是邓家公子引起,白鹏教训他就算了,如今把他的手臂给砍下来,这事就闹大了。到底白鹏是下人,这样做太不妥当。” 夏依苏问:“皇祖母,那这事该怎么办?” 太后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由刑部来决定了。” 夏依苏着急:“听说刑部尚书钟永康,他是太子殿下的人,如果由刑部来决定,那白鹏岂不是没命?” 太后看她一眼:“要不还能怎么样?白鹏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难道还要哀家为他降低身份,去找皇后他们论理不成?传了出去,哀家的颜面何在?” 元峻宇忽地大声说:“白鹏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而是,而是……”他绞尽脑汁,忽然想到一个词,脱口而出:“白鹏是宇儿的朋友!” 太后训他:“胡说!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什么身份?‘朋友’两个字,是随便可以说的么?” 元峻宇固执己见,嚷嚷说:“不管白鹏是什么身份,他就是宇儿的朋友!” 太后没有跟他纠缠下去,转头看夏依苏,语重心长地说:“依苏,宇儿糊涂,你也不能也跟着他糊涂。看问题不能只看眼前,还得要为长远打算。有些事情,要衡量轻重,不能因小失大,该舍弃的就要舍弃。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结下梁子,将会后患无穷,可懂?” 夏依苏结结巴巴:“太……太后……” 太后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总之在这事上,哀家不会插手管!” 看太后这样子,是不愿意帮忙了。 夏依苏无计可施,直急得团团转。 正在这时,忽地看到元峻宇撒野那样一屁股的坐在地上,他嚎啕大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边哭,一边说:“皇祖母,我不管,你一定要救白鹏!我不要白鹏死!如果白鹏死了,我就……就……就跟他死了算了!呜呜呜,我不要白鹏死!我不要!” 太后硬着心肠,不理元峻宇:“哀家困了,要歇会儿。依苏,你跟宇儿回去吧。” 夏依苏一颗心都凉透了。如果太后不肯帮忙,那白鹏肯定得死!夏依苏满怀的希望,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灭了下来,化为乌有。 她不禁悲从中来,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哭着说:“皇祖母,救救白鹏吧!皇祖母,求你了!” 太后抬头,扬声:“碧云,送四殿下和四王妃出去。” 碧云说:“是,太后。”她走了过来:“四殿下和四王妃,你们回去吧。” 夏依苏继续跪地地上不肯起来,连边的磕头,声音哽咽说:“皇祖母,救救白鹏吧!皇祖母,求你了!求你了!” 元峻宇也哭着说:“皇祖母,救救白鹏吧!皇祖母,求你了!求你了!” 太后充耳不闻,看也没再看他们,而是对身边的宫婢说:“哀家累了,要回房里歇去。你们扶哀家回房里去。” “是。太后。” 宫婢们扶着太后走了。 碧云劝元峻宇和夏依苏:“四殿下和四王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太后的脾性。太后决定了的事儿,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你们还是回去吧。” 夏依苏只得怏怏的站起来,拉了元峻宇低声说:“四殿下,我们回去吧。” 走出慈宁宫门口,夏依苏停下了脚步。 不,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这可是唯一能救白鹏的希望,如果她放弃了,白鹏就不能活了!不,她要白鹏好好的,白鹏不能死!不能! 第570章 营救白鹏3 夏依苏咬了咬牙,又跑了回来。 元峻宇看到夏依苏往回跑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屁颠屁颠的跑在她屁股后面跑了回去。几个内侍守在慈宁宫门口,不让他们进去。一个内侍说:“太后休息!刚刚吩咐下来,不管是谁,都不能进慈宁宫打扰!”太后摆明了,就是见死不救。 元峻宇问:“夏依苏,我们怎么办?” 夏依苏说:“殿下,你先回王府去。” 元峻宇问:“那你呢?” 夏依苏说:“我在这儿跪着,直到皇祖母愿意见到我为止。” 元峻宇赶紧说:“我也在这儿跟你一起跪。” 夏依苏劝他:“四殿下,你先回去吧。我不知道皇祖母愿不愿意见到我呢,我也不知道我要跪到什么时候。” 元峻宇眨她,侧了侧头问:“如果皇祖母一天都不愿意出来见你呢?” 夏依苏语气坚定:“那我就跪一天。” 元峻宇又再问:“如果皇祖母两天不愿意见你呢?” 夏依苏说:“那我就跪两天。” 元峻宇继续问:“如果三天呢?” 夏依苏说:“那我就跪三天。” 元峻宇昂起头来,大声地说:“夏依苏,我跟你在这儿一起跪。你跪多久,我就跪多久!只要能救白鹏,跪多久我也愿意!” 夏依苏说:“好!四殿下,那我们一起!” 她和元峻宇在慈宁宫门前跪了下来。 六月的天,炎热得不得了。此时太阳慢慢往上移,头顶着灼热的骄阳,地面给烤得热气腾腾,人跪在青石板上,更是觉得热得难受。 不知跪了多久。 后来太阳渐渐西去,附近的几株合欢树的树荫渐渐落到身上来。尽管如此,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天的大地,还不停地冒着热气,偶尔吹来一阵风,也是热气腾腾的,仿佛蒸笼一样。 夏依苏给跪得全身麻木,人晒得头昏目眩,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汗流浃背的,整个都快要脱虚了,她声音虚弱地问:“四殿下,你热不热?” 元峻宇说:“热。” 夏依苏又再问:“四殿下,你饿不饿?” 元倾落回答:“饿。” 夏依苏说:“四殿下,你先回去吧。让我在这儿跪好了。”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看她,轮到他问:“夏依苏,你热不热?” 夏依苏咬了咬牙,违心说:“不热。” 元峻宇又再问:“夏依苏,你饿不饿?” 夏依苏又再违心说:“不饿!” 元峻宇昂起头来,很勇敢地说:“夏依苏,再热,再饿,再饿我也不怕!我要跟你在这儿跪着!只要把白鹏救出来,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 夏依苏点点头。 此时正是合欢树花开的季节。合欢树并高大,伞状地张开着枝条,羽毛一样的树叶。粉色的花朵,一丝丝的绒毛样,满树都是。风吹过来,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香,带着一丝丝的甜味,使劲闻,香味却好像又没有了。 合欢树有一个凄美的传说。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赶考。临行时,他的妻子指着窗前的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 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信。 妻子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盼到青丝变成了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 在生命尽头即将到来的时候,妻子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 说罢,妻子气绝身亡。 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地香气,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来晨展暮合。 人们为了妻子的痴情,便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 此时合欢树的对面,不远处的宫殿里,有一双注视着元峻宇和夏依苏的眼睛,那是太后。她站了在窗前,默不作声地看着。 身后的碧云轻声说:“太后,四殿下和四王妃在那儿跪上四个多时辰了。天色都渐渐的晚了……” 太后冷冷的打断碧云的话:“他们愿意跪,也让他们跪去。” 碧云是太后的亲信,在太后身边侍候多年,也是太后最信得过的人,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大着胆子说:“白鹏虽然是下人,可这些年来他跟在四殿下身边不离不弃,忠心耿耿。四殿下和四王妃是有情有义的人,自然不愿意白鹏出事。” 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又何尝愿意看到宇儿府里人给别人欺负?”顿了顿,太后又再说:“白鹏这样做虽然是为了护主,有情可愿,如果砍断的是别家公子的手臂,这根本不是事儿。问题是,他砍断的是皇后和太子妃娘家人,他们自是咬着不肯放。闹大了,闹到皇帝那儿,也占不到理儿,如果邓家公子那手臂是宇儿砍的,倒不打紧,是白鹏砍的就不行,白鹏到底是下人,身份地位低下。” 碧云问:“太后,真的是没有法子把白鹏救出来了吗?” 太后说:“唯一可行方法,是哀家据理力争,不惜跟皇后和太子扯破面皮。白鹏的命能不能因此救下来,也说不准……” 太后忽然不说了,目光望向窗口,脸上的表情很惊诧。 碧云一愣,也往窗口望去。 原来,元峻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陪着元峻宇和夏依一起跪,再没一会儿后,元峻杰也来了,也也陪着一起跪。 碧云惊讶:“八殿下到慈宁宫来陪着四殿下四王妃一起跪不奇怪,他跟四殿下一向走得近,两人感情深厚。奇怪的是,怎么六殿下也来了?也跟着四殿下四王妃一起跪,难不成,也是请求太后帮忙救白鹏?” 太后沉默好久,喃喃:“原来老六也帮着宇儿!好,很好!” 第571章 营救白鹏4 因为焦虑,夏依苏昨天一整夜也没能合眼。如今在太阳底下跪得太久了,又热口又干又饿,浑身麻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觉得整个人软绵绵的,视线渐渐模糊,终于两眼一暗,便摔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这把元峻宇吓坏了,扑到夏依苏身上,声音焦急:“夏依苏!夏依苏,你怎么啦?夏依苏,你醒醒,你醒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元峻宇突地把夏依苏抱了起来,拔腿要往外面冲去,嘴里一边大声嚷嚷:“太医!我要找太医!” 走了几步,因为跪得太久全身麻木,体力不支,“咕咚”一声,元峻宇连着夏依苏,同时摔倒了。 元峻明和元峻杰冲了过来。 元峻明叫:“四皇兄,依苏!”元峻杰则叫:“四哥!夏依苏!” 元峻宇站了起来后,又再扑到夏依苏身边:“夏依苏——”给夏依苏这一摔,只觉得脑袋一疼,便悠悠的醒来。元峻宇看到夏依苏睁开眼睛了,顿时欣喜若狂,大哭了起来:“夏依苏,你没事吧?夏依苏,你疼不疼?疼不疼?”焦急得不得了。 夏依苏虚弱的说:“我……我没事。” 此时碧云走了过来,她说:“太后说,你们都回去吧。太后还说,她不知道能不能把白鹏救出来,但她会尽最大的努力。” 众人大喜。 连忙跪了下来,朝着太后所在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异口同声说:“谢皇祖母!” 众人高兴得太早了。 正如太后所想的,邓世钦一张状纸告到了皇帝那儿去。皇后跪在皇帝跟前痛哭流涕,要皇帝为她娘家人作主。 皇后义愤填膺,说她娘家侄子一条手臂硬生生给白鹏砍下来,如今卧在床上起不来,痛不欲生。白鹏作为一个下人,竟然无视王法,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应该要斩决,还她娘家侄子一个公道! 元峻武在旁边添油加醋,也为邓尔康喊冤。倒是太子妃不言不语——她弟弟是什么鸟人,她心中清楚。因此沉默是金。 太后据理力争,为白鹏开脱罪名。太后道,是邓尔康辱骂元峻宇在先。元峻宇可是堂堂的皇子,岂又容他凌辱?白鹏只是护主,断邓尔康一只手臂也是他罪有应得。白鹏是无罪,不应该被关到天牢里,应该马上放出来! 双方各有各的理,闹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 皇帝左右为难,一边是太后一边是皇后,顺得哥情失嫂意。皇帝遇到这样的问题,一般采取的办法便是一个“拖”字。终于皇帝很不耐烦说: “你们不要再吵了好不好?公有公理,婆有婆理,你们要让朕听信哪一方好?怎么着,也得给朕时间,让朕调查个来龙去脉,清清楚楚,才得取决得下来吧?” 于是皇后挺善解人意的说: “陛下说得也是。这事,陛下应该派人去好好调查,好人不能冤枉,坏人不能放过,相信陛下能够给大家主持个公道。” 皇后是得了便宜卖乖。 要知道,如今白鹏被关在天牢里,拖的时间越长,越对他不利。 晚上,夏府,夏目南正在书房里。忽然听到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三声鸟鸣声,第一声急促,清脆;第二声悠长,沙哑;第三声又是悠长,沙哑。在这寂静的夜里,这鸟鸣声特别的清晰。 夏目南脸色一凛。 这是沈铭旸出现的暗号声,显然是有重要事情。 之前因为安全起见,沈铭旸联系的的人,也只是白鹏,别无他人。但夏目南是除了元峻宇,白鹏之外,第三个知道的联系方式。 夏目南飞身出去。 此时夜已深,周围静悄悄的,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很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几颗星星在微弱的跳动着,有一种孤独和冷清。 果然不出夏目南所料,在花园里的一棵大树下,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站在那儿的身影——那是沈铭旸。 见到夏目南,沈铭旸迎了上去,但没有把脸上的黑布扯下来。他眼睛扫了一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对夏目南说:“夏大人,你们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把白鹏从天牢里救出来,越快越好。” 夏目南心一紧:“是不是皇后娘娘要采取什么行动?” 沈铭旸点点头说:“夏大人说对了。”他又再说:“皇后娘娘非要把白鹏置于死地不可。一来,皇后娘娘对邓府人承诺,为邓公子报断臂之仇。如果办不到,让她威望何在?二来,这事已升级到太后跟皇后娘娘的较量了。这些年来,皇后娘娘和太后明里暗里不知争斗过多少次,皇后娘娘输的多,赢的少,这次自是不愿落下风。” 夏目南一脸凝重:“所以皇后娘娘要采取行动?她要采取什么行动?” 沈铭旸说:“皇后娘娘已令我准备鹤顶红和鹧鸪霜,估计是这两天就行动,暗中让白鹏连服三日。这样毒性更是不容易测不出来的,喝下去的半个月之内不会有事,但半个月之后,毒性就会慢慢发作,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头晕,头痛,乏力,食欲减退,后来是头发脱落,全身出现大小的红斑,这种红斑与红蝴蝶疮相似,一般大夫会诊为的红蝴蝶疮并发症,没过多久,人便会死亡。” 夏目南说:“皇后娘娘也太歹毒了!那个时候就算白鹏从天牢放出来,如果他中毒了,没人会想到,他是在天牢里被下的毒!皇后娘娘这招,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沈铭旸说:“正是。”他又再说:“夏大人,你得想,看如何才能够在这一两天之内把白鹏从天牢里救出来,越快越好。” 夏目南点点头:“我会尽量想办法。” 沈铭旸抱拳:“夏大人,这个地方我不能久留,得走了。如今四殿下变成了这样子,白鹏又出了事,不得已,我只能到夏府来找你。如果白鹏还没能出天牢,下次有什么事情,我再会用这种方法联系你。” 夏目南说:“好。你去吧。” 沈铭旸说:“夏大人,再会!”话音刚落,他飞身一跃,悄无声息的,很快就远去,一下子的没了踪影。 第572章 惊天大秘密1 邓府。 邓世钦眠在九姨娘的院子里。早上醒来,邓世钦睁开眼睛,无意中一个翻身,被子上面有东西“啪”的一声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邓世钦一愣,伸头往床下张望,原来是一封信。 信?怎么会有信?是谁放在被子上面的?邓世钦惊诧,张望了一下,周围哪里有人?估计送信的人早走了。邓世钦起了床,把信从地上捡了起来。 他拆开来看。 信中,画着两个[富贵荣华的女子,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太子妃邓诗慧,因为画得极神似,所以邓世钦一看就知道是她们。画中,皇后正在低头,跟邓诗慧说话,邓诗慧仰起头了,认真聆听,两人的相貌,五官,神态,几乎是一模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一对有血缘关系的母女。 画的下方,写着两行字:白鹏一条命,换一个见不得光的惊天大秘密。过了今天,恕不奉陪。 邓世钦脸上“嗖”的一声变得煞白,拿信的手不停地哆嗦了起来,终于抓不牢,信再次落到地上。 这个时候睡在床上的九姨娘,揉着惺忪的眼睛把头凑过来:“老爷,这是什么?看你吓成这个样子,脸都白了!发生了些什么事!咦?那不是一幅画么?画中的人,好像是皇后娘娘和太子妃——” 话音还没落,就被邓世钦甩了一个嘴巴子:“你胡说些什么?哪有什么画?” 九姨娘懵了:“那……那不是画?” 邓世钦赶紧把信拾了起来,胡乱折了,放回信封里。九姨娘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句简单平常的话,惹来邓世钦这么大的火气。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来,不依了,坐在床上呼天抢地嚎啕起来。 这九姨娘年轻貌美,平日里深得邓世钦宠爱,可这次邓世钦理也没理她,手忙脚乱穿了衣服,拿了信,头也不回走了。 邓世钦到了宫中,找皇后商议。 皇后令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疑惑地从邓世钦手中接过信,打开了,看到画中人,还有画中下方的那两行字,脸上也变了色,坐不稳,顿时“骨碌骨碌”的从椅子上滑下来,摔到地上去。 邓世钦吓得赶紧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皇后娘娘——” 皇后惊恐万状,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这信……信是谁……谁送给你的?” 邓世钦一脸的惶恐,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该……该怎么办?” 皇后也六神无主,咬了咬牙,终于说: “还能怎么办?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做。” 一个时辰之后,皇后和邓世钦到了金殿,跪在皇帝跟前负荆请罪。说邓尔康是邓府唯一的一根独苗,平日里太过娇纵他,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说话不懂分寸因此得罪了四殿下四王妃,而白鹏为了护主,才不惜斩断邓尔康一条手臂。 邓世钦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说: “是小儿不对,错在先。微臣护子心切,说了违心的话。这两天来微臣良心受到谴责,寝食不安,后悔自责。经过反思,微臣觉得,不能因为私心,栽赃嫁祸陷害了忠良。微臣向陛下请罪来了。” 皇帝很是意外。 更意外的是皇后的表现,竟然一脸的内疚,低头轻声:“臣妾也太不应该只听自己兄长的一面之词,把白鹏冤枉了。” 她叹了一口气,红着眼眶,一副慈母相的样子: “宇儿变成这个样子,作为母后,臣妾心里挺难过,这是一件挺不幸的事。还好宇儿娶夏府四小姐,有她细心照顾,还有忠心耿耿不惜用生命去护着他的下人,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臣妾回头想想,如果把白鹏这样忠心的下人治罪了,还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也太对不住宇儿了,如果夏贤妃泉下有知,也会责怪臣妾。” 皇帝抚着胡子问: “那你们说,朕应该如何处置这事?” 皇后和邓世钦互相看了一眼。邓世钦伏在地上磕头说: “微臣将带着犬子到四王府向四殿下四王妃负荆请罪,请求四殿下四王妃原谅。微臣请求陛下,把微臣的官职连降三级,以此谢罪。” 皇帝觉得这事有蹊跷,个中原因令他费解。 不过这事的结局有意想不到的完美,不但可以跟太后交差,还不用跟皇后邓府人再纠缠下去,心中求之不得,也不想追究原因,因此点头说: “你能主动承认错误,勇于承担责任,令朕深感安慰。官职连降三级倒不必了,这样吧,把白鹏从天牢里放出来,你带你儿子到四王府,向宇儿他们赔礼道歉。” 邓世钦恭恭敬敬说: “是。微臣谢过陛下不罪圣恩,微臣便是肝脑涂地,亦不能报天恩万一。” 这事,元峻武还蒙在鼓里。 皇后收买了他的一个贴身随从,一大早就花言巧语哄元峻武出城打猎。傍晚时分,元峻武打猎回宫的时候,白鹏已从天牢里放了出来。 刑部尚书钟永康毕恭毕敬的亲自把白鹏送回四王府,他点头哈腰的说: “白大人对不起,微官奉公办事,之前有得罪的地方,还望白大人多多见谅。” 白鹏在天牢中被关押了两天,不时受到鞭打,还好夏目南暗中差人给钟永康送了四颗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夜明珠,还不停塞银两给看守打点,没被上什么大刑,伤的也只是皮肉,白鹏凭着一口硬气硬生生的撑着。尽管如此,白鹏还是憔悴了不少,眼珠深陷进眼眶里去。 他看了钟永康一眼,神情冷冷的,一言不发。 钟永康吓得心惊肉跳。 心中纠结着,夏目南送给他的那四颗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夜明珠,他要不要还了给他?要不要?要不要?想了想,还是咬着牙,决定还出来。 他不能因小失大。 搞不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再搞不好,为着这四颗夜明珠,不但把官丢了,还会把命搭上。 把白鹏送到了四王府后,钟永康赶紧回到府中,把四颗夜明珠取了出来,吩咐心腹,送到夏府,还回给夏目南。 第573章 惊天大秘密2 看到白鹏回来了,四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气洋洋。大管家拿来一个铜盆,放在门口内。铜盆内放着桃木,还放上三钱红豆,三钱朱砂!然后大管家点燃了桃木,让白鹏跨着走过去,这叫做跨火盆。 据说跨火盆,可以避邪。 红豆发出香气可驱除霉气,寓意红红火火,朱砂可驱邪,防止野鬼跟进家中!跨过了火盆,是“一火两断”,把晦气给烧掉,把身上的不吉利的东西挡在门外,从此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元峻宇看到白鹏,兴奋不已,看到他浑身是伤,连忙问: “白鹏,你疼不疼?疼不疼?” 白鹏微笑说: “主子,属下不疼。” 白莲在旁边,把头低了下来,偷偷的擦眼泪。 大管家吩咐人,用柚子叶煮水,给白鹏洗澡。柚子叶是用来祈福、驱邪、避秽、消毒的祥瑞之物,用柚子叶煮水洗澡,可以带来好运气。 白鹏回到四王府没过多久,邓世钦就带着只有一条手臂的邓尔康负荆请罪来了。真的是负荆请罪——邓世钦和邓尔康这两父子,背着荆杖,见到元峻宇和夏依苏,便“扑通”的就跪下来,连连磕头。 元峻宇对这两人极憎恶,看也没看他们,而是皱着眉,命令旁边的家丁说: “谁让你们放他们进来的?我讨厌看到他们!你们快把他们赶出去!” 邓世钦喃喃: “四殿下,微官诚心带着犬子来赔礼道歉的。请求四殿下大人大量,宽恕微官不争气的犬子鲁莽无礼。” 元峻宇仍然跺着脚,嚷嚷: “你们出去!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们!” 邓尔康断臂处的伤口还未痊愈,上了药,包裹好,可伤口周围还红肿着,虽然没有刚开始那样疼痛难忍了,但时不时的扯痛,也让他痛苦不堪。他想不明白,原本还愤懑难平的,口口声声发誓要为他报仇的父亲,此时却诚惶诚恐,灰孙子一样没尊屈辱的赔罪认错,委曲求全。而元峻宇,却一点不领悟,冷面相对。 到底血气方刚,年轻气盛,邓尔康忍无可忍,“嗖”一声站了起来。邓世钦见状,赶紧瞪了他一眼,低声么喝: “畜生!快跪下来!六殿下跟前,又岂容你放肆?” 邓尔康仰起头,刚想说“不”,邓世钦已伸手狠狠的拽他,邓尔康又再“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邓尔康嚷嚷: “爹——” 邓世钦又急又怒,么喝他: “畜生,你住嘴!老老实实的跪着!” 邓尔康只好住嘴了,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跪着,心中有所不甘,一副委委曲曲的表情。 邓世钦对元峻宇和夏依苏连连磕头: “犬子年少不懂事,还请四殿下四王妃见谅。” 邓尔康看到他父亲战战兢兢,一脸的惊恐,虽然不知发生些什么事情,但再猪脑袋,也猜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开始有点惶恐起来。 元峻宇侧头,瞧了瞧他,忽然恶作剧起来: “要我原谅你们你也可以!”他指了邓尔康,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说:“那你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打十下,我就原谅你!” 邓尔康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睁得大大的,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脸两边的肌肉拉得紧紧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什……什么?我……我自……自己打……打自己耳光?”他用求救的目光,怯怯地望向他父亲:“爹——” 元峻宇双手叉腰,凶巴巴的表情:“怎么?不愿意打?你不愿意你耳光,那我就不原谅你们!” 邓世钦不敢为邓尔康多说话,瞪了他一眼,厉声说:“四殿下让你打就打!怎么多废话?还不快点!” 邓尔康哭丧着脸,还是不愿意:“爹——” 元峻宇生气了,瞪他:“你不肯打自己十下耳光是不是?好,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你再不动手,那我就让人打,不止十下,还是二十下!”他快速的数:“1,2,3!三声已够,你还不动手,我让人打了——” 吓得邓尔康赶紧说:“打!我打!我自己打!” 元峻宇说:“这下可是二十下耳光,而不是十下。” 邓尔康懵了:“四殿下,二十下耳光,太……太多了。” 元峻宇板着脸孔说:“你打不打?如果不打,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动手,我就让人来打了。” 邓尔康的声音带着哭腔:“打!我打!” 元峻宇嚷嚷:“那还不快打?这么多废话!再废话,我就叫人打了,不止二十下耳光,还要加多十下,变成三十下耳光!” 邓尔康吓得赶紧抬起只剩下右臂的手,用了“士可死,不可辱”——不不不,是“士可辱,不可死”的悲壮,伸手煽了自己的耳光。 这邓尔康,也不想想,他被自煽耳光,是最轻的惩罚了。 谁让他得罪了元峻宇?如果元峻宇不是变成了这个样子,恐怕他自己人头落地不算,还要株连九族。 夏依苏虽然也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放了白鹏,更不知道邓世钦父子是什么原因,愿意上门来负荆请罪。她看着,也不阻止元峻宇,只要他高兴,也没什么不可。再说了,邓尔康这小子,不给他教训不行,谁让他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让他知道,什么是饭可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一旁笑嘻嘻看着的元峻宇嫌不过瘾,大声么喝: “用力点!” 邓尔康略略加了点力度,打耳光的声音清脆了些。元峻宇还嫌不够,又再嚷嚷:“用力点!”邓尔康几乎都要痛哭失声起来了,可又不得不从,只好又再用力点。左脸打了几掌,痛,又再换右脸打,“啪啪”的声音,此伏彼起。邓尔康好不容易煽够了二十记耳光,两边的脸颊微微红肿了起来。 元峻宇拍着手,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傻子!你真是傻子!让你打耳光,你还真的打呀?傻子!哈哈哈,傻子!” 邓尔康敢怒不敢言,狠狠的瞪了他。 第574章 惊天大秘密3 元峻宇不乐意了,指着他气恼的说;“你再这样瞪我,我让人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拿去喂狗!” 吓得邓尔康赶紧低头,不敢再瞪元峻宇。 一口恶气出了七七八八,夏依苏也不想过多为难邓世钦父子,这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打着官腔说: “哎呀邓大人邓公子,你们别跪了,快起来吧。哎,邓大人邓公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四殿下的性儿,他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可别当真。”她转头,一本正经对命令站立在旁边的家丁:“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快扶邓大人邓公子起来。” 把两个家丁走了上前去,分别把邓世钦和邓尔康都扶了起来。 夏依苏一笑,又再说: “邓大人邓公子请坐,别站着。紫烟,你也别只管站着,快给邓大人邓公子倒茶。” 紫烟说:“是,王妃。”虽然嘴里应了,可紫烟却不动。她恨透了这两个人,哪里愿意给他们倒茶?不拿扫帚出来赶他们走还算仁慈的了。 夏依苏还在装腔作势: “邓大人邓公子,你们请坐呀,别站着。” 元峻宇不乐意,瞪着邓世钦和邓尔康说: “他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他们坐?我偏不要给他们坐,他们两个是坏人,天下最坏的坏人!” 夏依苏笑着看了他一眼: “哎呀四殿下,你可别这么说,邓大人邓公子是客人呢。进门来的都是客人对不对?我们怎么能够怠慢客人了呢,这多不礼貌。” 元峻宇噘嘴,一把抓过桌子上的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说: “我不管,反正,我就偏不要给他们坐!” 夏依苏一副无奈的样子,对邓世钦说: “邓大人邓公子,真不好意思,四殿下这性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哎,邓大人邓公子,你们可不要见怪。” 元峻宇不给他们坐,邓世钦哪敢坐?只好干站着。邓尔康看到他父亲不坐,他自己也不敢坐,也只好跟着干站着。 邓世钦的额头上不停地冒着细细的冷汗,他也顾不了擦,嗫嚅: “微官和犬儿站着就好。”他又再嗫嚅:“微官哪敢四殿下?都是犬儿不好,惹了四殿下四王妃不开心,还望四殿下四王妃不怪罪就好。” 夏依苏看他,一副惊讶的神情: “邓大人说话客气了,我和四殿下感谢邓大人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她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动情的说:“邓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们计较,请求陛下把白鹏从天牢里放出来,这样的胸襟人间少有,真是难得,我和四殿下应该谢谢邓大人呢。” 元峻宇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插了句: “不应该谢他!夏依苏,我和你干嘛应该要谢他?他根本就不是好人!哼,总有一天,我也让他和他的儿子进天牢里去,关上十天八天——不,关上十年八年,天天让人拿皮鞭抽打他们,让他们要生不得,要死不能!哼!” 邓世钦吓得脸上更是无人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四殿下饶罪!” 邓尔康看到他父亲跪下来,也赶紧跟着跪下来了。 夏依苏拼命忍笑,忍得好不辛苦,她说: “四殿下,可别这么说,人家邓大人……哎,如果不是邓大人苦苦哀求陛下,白鹏又怎么能够从天牢里放出来?四殿下,你可别老想着要把邓大人和邓公子关到天牢里去,让人拿皮鞭抽打他们,那可不好。”她又再说:“不是人人都像白鹏那样的好运气,进了天牢还能出来。邓大人你说是不是?” 邓世钦跪在地上,尴尬不已,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夏依苏又再说:“邓大人邓公子,你们别跪着,快起来。哎,四殿下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可别当真啊,快起来。” 邓世钦和邓尔康站起来后, 夏依苏又再说: “白鹏刚回来,这两天来在天牢受了罪,听说给用刑了,浑身是伤。邓大人,待白鹏身上的伤痊愈后,改日让他到邓府去当面谢过邓大人。”夏依苏心中暗自得意,佩服自己起来,看,她多识大体,多会说话,有着一家女主人的风范。 邓世钦忙不迭说: “不敢当不敢当。微官只做了本份的事。” 该说的话说了,该演的戏也演了,夏依苏终于下了逐客令: “时间不早了,邓大人邓公子你们请回吧。” 邓世钦巴不得夏依苏这么一说,连忙说: “四殿下四王妃,微官和犬子告辞了。” 出了四王府的大门口,上了马车。邓尔康终于忍不住,就是被打死也要问个清楚明白,愤愤不平说: “爹,你为什么要请求陛下把那个红浩放出来?还有,我们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受辱,低声下气给他们赔礼道歉?” 这如火上浇油,一下子的激怒了邓世钦压抑在心中的怒火,顿时对邓尔康怒目而视,猛在抬手要甩他耳光。吓得邓尔康抱头鼠窜,“哇哇”大叫,声音带着哭腔说: “爹,别打我!别打我,我的脸……疼!” 邓世钦望着他刚才因为被元倾落喝令自煽耳光而略略红肿的脸,不禁有些心疼起来,怒火一下子的又降了一半。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高高抬起的手: “你……你的脸,很疼?” 邓尔康一个劲的点头,哭着说: “很疼。”他埋怨:“刚才六殿下让我自己打自己耳光的时候,爹爹为什么不帮我说说话?” 邓世钦又再冒火三丈。他骂: “你这畜生活该!谁让你好惹不惹,偏要惹六殿下?六殿下是你惹得起的么?” 邓尔康不服气: “他又不是以前的四殿下了,他已变成了傻子,怕什么?” 邓尔康气不打一处来,又再对他怒目而视: “你还有脸说!就是因为你这畜生,我们邓府上下几百口人,差点儿被你害得全进了天牢!以后你离他们远点,有多远记多远,知道吗?要不死到临头也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畜生!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个畜生来!” 邓尔康很是委曲,也又不敢说话了。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第575章 不再是梦中的那个他1 白鹏大难不死,逃过一劫,休养了几天,身体很快就恢复。大管家迷信,说白鹏之所以能够平安归来,是多得了菩萨保佑。大管家又再说,明天是十五,白鹏应该买点红布,香和纸,到庙里去上香还愿,感谢菩萨,再给庙里添点香油钱什么的。 元峻宇一听,顿时拍着手,很孩子气的嚷嚷: “我也要到庙里去上香还愿,感谢菩萨!” 白莲一听,也跟着兴致勃勃,对夏依苏说: “王妃,我们一起到庙里去上香还愿好不?我们到城外的观音禅寺去,听说观音禅寺香火很旺,拜佛的人很多,据说有一尊观音菩萨很灵验,许愿一般都能够实现。” 夏依苏虽然不大信这些,但也来了兴趣: “真的?那明天我们一起去。” 翌日一大早,众人准备了红布,香纸蜡烛。 刚要出发到观音禅寺去,夏目南和朱晓庄刚巧来了,听说他们要到观音禅寺去,朱晓庄笑着说:“我们也一起。”她又再说:“观音禅寺的送子娘娘很灵,据说向她许愿的人,一般都能实现愿望。” 夏依苏明白了。 靠,她中了白莲的圈套了,原来白莲这丫,目的是让她去拜送子娘娘。夏依苏没好气,往白莲瞪了一眼。白莲装作没看到,低头,但心中却窃笑。 不过算了,夏依苏也没计较。 拜送子娘娘就拜送子娘娘呗!她跟元峻宇又没同床,这两天元峻宇懂得心疼她的,主动睡地,让她睡床,送子娘娘再灵,她也不会怀孕生子。 观音禅寺置身在一座山势秀拔的青山之上,山路蜿蜒向前面伸去,路面是错落错落有致的青石板,两边林木茂盛,遮天蔽日。 还没走近,寺里的香火味道就随着风传出来。 到了观音禅寺。 走进门去,是大雄宝殿。 殿堂中心供奉五方如来,端坐于莲台之上,庄严,华丽,佛面慈祥,神态威仪。大殿两侧的墙壁上画着500余位罗汉,面貌各不相同,喜、怒、哀、乐表情丰富;有站着张望的,有盘坐聊天的,有伸长胳膊挠痒的,形态多样,造型生动。 大雄宝殿法器明耀,烛光闪闪,香火缭绕,烟雾氛氲。主持亲自敲打木鱼,那略显空洞的节奏,在大殿里回荡开来,和尚们则齐声诵读着经书。 众人跪在腾蒲之上,虔诚祈祷。 在佛号声声,木鱼阵阵中,众人点香,磕头。 元峻宇跪在夏依苏身边,双手合十,嘴里低声嘀咕着,很认真的念念有词:“佛祖保佑,保佑我和夏依苏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在一起!” 夏依苏怔怔的看着他,心中不禁酸楚。 她也希望,她能够跟元峻宇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在一起!只要丁云豪复国梦不成功,只要丁云豪失败了,她才能够跟元峻宇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在一起!到时候,她会心甘情愿的给元峻宇生儿育女,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元峻宇祈祷完毕,很认真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他转过头来,望向夏依苏,眼睛清澈,一派天真的说: “夏依苏,你老是看我干什么?你快说佛祖保佑,保佑你跟我要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在一起呀!” 夏依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好。” 她双手合十,嘴里无声的念念有词:“佛祖保佑,保佑丁云豪的复国梦失败,保佑我和四殿下平安无事,保佑我们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在一起!”祈祷完毕,夏依苏也很认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元峻宇问:“夏依苏,你刚刚是不是说佛祖保佑,保佑你跟我要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在一起?”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笑逐颜开,拍着手说:“哎,真好!夏依苏,佛祖一定会听到我们的祈祷,一定会保佑我们,让我们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在一起!” 夏依苏说:“是啊,佛祖一定会保佑我们!” 白鹏和白莲在大雄宝殿里还愿,请得道高僧做法事。 大雄宝殿后面是观音殿。 元峻宇,夏依苏,夏目南,朱晓庄到观音殿去。 观音殿门前是一尊白色的南海观音大士的像,站立在一个池子中,一只手下垂拿着玉净瓶,另外一只手拿着杨柳枝,把福气运气洒给人们。 殿内放供奉着千手观音和送子娘娘。 千手观音一副安静慈祥的样子,每只手上拿着法器,那是给世人带来福气的法器。据说千手观音大慈大悲,有求必应。 送子娘娘,又称作送子观音,是抱着一个男孩的女子塑像。 主持说:“四王妃只要摸摸送子娘娘,口中诵念观音,便可得子。” 元峻宇眨着眼睛问:“那我摸行不行?” 主持笑着说:“要四王妃亲自摸呢。” 元峻宇问:“摸了,我们就真的会有儿子?” 主持说:“这个自然。” 元峻宇不信:“真的还是假的呀?” 主持说:“真的。据说,以前有个叫王玉的人,年过四十无子。一日他跟夫人到观音殿来,拜了送子娘娘,他夫人还摸了摸送子娘娘的手。回家以后,王玉和夫人天天念《白衣观音经》,从不懈怠。次年,王玉梦见送子娘娘,抱着一个婴儿,笑着对他说,我给你送圣奴来。王玉喜出望外,接过婴儿,抱在怀里。第二天,王玉的夫人即生下一个儿子,模样和梦中送子娘娘送来的婴孩一样。 元峻宇一听,大为兴奋: “夏依苏,你快摸送子娘娘,这样我们明天就得儿子了。夏依苏,我好想要一个儿子,很可爱的儿子,他叫我爹爹,你叫娘亲,多好。” 夏依苏不禁红了脸,白他一眼: “你胡说些什么呀?” 夏目南和朱晓庄在旁边,不禁笑了起来,朱晓庄道: “四殿下,王妃摸了送子娘娘,明天还没这么快得儿子啦。回去之后,你要天天念《白衣观音经》,十个月之后呢,送子娘娘就会给你们送儿子了。” 元峻宇挠挠头,眨着眼睛说: “这样啊?还要等十个月啊?”又再转头,看着夏依苏,一脸的渴望:“夏依苏你快去摸送子娘娘,十个月之后我们就有儿子了。” 夏依苏不忍拂元峻宇的意,只好主前摸了。 第576章 不再是梦中的那个他2 众人从观音禅寺出来。 朱晓庄说:“水月庵离这儿不远,我四妹在那儿修行。如今天色还早,我想过去看看她。” 夏依苏问:“你四妹不是朱晓婷么?你说过,她跟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之前我还见过她好几次。” 朱晓庄说:“是啊,她小名儿叫七七。她自小身体不好,母亲去世之后,因为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不得已皈依佛门,在水月庵内带发修行,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一个得道的高僧曾言,这是她命中之劫,要年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够离开佛门,要不定会身遇不测。” “但七七不信这个,在尼姑庵第三年的时候,因为受不了长期伴着青灯古佛,木鱼声声,过着与世隔绝的苦日子,嚷嚷着要回家,甚至以死相逼。我抵不住她的哀求,只好把她接回家。不想刚回去第二天,便感染了风寒,身子忽冷忽热的,吃什么药都不见好,京城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差点死罢,后来没法子,只好把她送回庵里,病很快就好了。” “前年我跟你大哥成亲的时候,七七回来了,在家里住了好些日子,过得平安无事,因此七七就不愿意再回到尼姑庵去了,她说无法再忍受那清苦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七七素来脾气犟,认定了某件事,不轻易改变。去年秋天,从万寿宛回来,不知为什么,竟然一言不发,独自收拾了衣服,就到水月庵来继续修行了,甚至还要剃了头发,真正出家当尼姑,我不知劝了多久,后来才勉强带发修行。如今,离十八岁月生日,也只有十几天了,看她愿意不愿意满十八岁之后离开佛门。” 朱晓庄不知道朱晓婷去年从万寿宛回来后就跑回水月庵来继续修行,甚至还要剃了头发原因,夏依苏是知道的。 那是她引,诱元峻宇失败,羞耻交加,觉得无面目。 如果事情已过去了快一年,已物是人非。 此时朱晓婷在水月庵内的一间念经房里。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目明眸善睐,皮肤细白,小小的嘴唇有点丰厚,微微的隆起,很性感,一身粗布衣服的包裹下,身材修长匀称,身姿婀娜多姿,丝毫不掩饰她自上的艳光。她比以前丰腴了些,肤色圆润,线条柔软,有着一种成熟女子的风情。 此时她没念经,而是看一幅画。 画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立在花丛中,把刚刚摘下来的一朵盛开的花儿往头上,那略略侧着的一张的脸,则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不远处的竹林。 竹林旁边,立着一个穿了一袭白衣少年公子。个子高挑,身材挺秀修长,飘逸出尘,绝代风华,微微抬着的一张脸,眼睛,鼻子,嘴巴,下巴,任何一个角度都是惊艳的经典,他正在吹笛子,拿着笛子的一双手,骨骼修长清雅,微微泛着淡白。 画中的小女孩,是朱晓婷。 白衣少年公子,是元峻宇。 这画,朱晓婷刚刚完成,这是八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元峻宇的情景。耳中,还仿佛传来了笛子的声音,悠扬,婉转,幽雅,一会儿如林中鸟语,一会儿像溪水潺潺,一会儿像清风明月,又像风越过高山,让人思绪飞扬。 朱晓婷正在发怔间,她的丫鬟红笺走了过来: “主子,大小姐和姑爷来看望你来了。四殿下和四王妃也随了他们一起来,如今在外面的厢房里。” 朱晓婷听到“四殿下和四王妃”这几个字,不禁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元峻宇最近近成亲了,娶了夏依苏。朱晓婷想起元峻宇曾经对她的无情和冷漠,一张俏丽的脸上不禁闪过一股恨意,咬了咬牙说: “你告诉他们,我正在念经,谁都不要见!” 红笺说:“是,主子。” 她刚转身,朱晓婷忽地又再说:“慢着,你告诉他们,我这就出去。” 红笺说:“是,主子。”她出去了。 朱晓婷又再望了望画中的元峻宇,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怨恨元峻宇,可无数次的夜里,她的梦中总是出现元峻宇,修长,飘逸出尘的身影,一袭白衣,倾国倾城的五官。梦中,他情款深深的看她,轻轻说:朱晓婷,嫁给我吧,做我的女人。每次,她总是在梦中甜蜜的笑出声来。 她的要求并不高,她只想做他的女人。 哪怕,做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小妾,她也愿意。可是,元峻宇拒绝了,拒绝得那么彻底。这使朱晓婷恨,她喃喃地自言自语:“不是你说你变傻子了吗?我倒是去看看,你变成了傻子的样子!” 她出去了。 还没走到厢房,朱晓婷从窗口看过去,看到夏目南和朱晓庄,还在元峻宇,夏依苏。元峻宇此时正坐在夏依苏身边,低头把弄着她袖子里的梅花刺绣,朱晓婷听到他说:“夏依苏,刚才你摸了送子娘娘几下?” 夏依苏说:“不告诉你!” 元峻宇说:“说嘛,夏依苏,说嘛!刚刚你摸了送子娘娘几下?” 夏依苏说:“两下。” 元峻宇拍手笑了起来:“我也猜是两下。嘻嘻,夏依苏,你摸了送子娘娘两下,那就是说,到时候我们就生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嘻嘻,到时候他们叫我为爹爹,叫你为娘亲。夏依苏,你说好不好?” 夏依苏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红了脸,给元峻宇翻了一个白眼,嗔说:“哎呀四殿下,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元峻宇最怕夏依苏不理她,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巴,胆怯怯的说:“夏依苏,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夏依苏,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嘛。” 朱晓婷看着,心如刀割。 这是元峻宇吗?是那个用了冷漠蔑视的表情,冷若冰霜的声音对她说:“你凭什么跟依苏比?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给依苏提鞋也不配……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你要在立即我眼前消失。1——,二——,三——”的元峻宇吗? 然而眼前这个元峻宇,虽然眉眼还是跟以前一样,但已不是她心目中那个玉树临风,白衣飘飘,绝代风华的四殿下了。 他变得陌生起来,不再是梦中的那个他。 朱晓婷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目而出。她没进厢房去,而是掩了嘴巴,急步地走了。她回到念经房里去,关上了门,然后拿出画来,望着画中的元峻宇,伸手,一点点地抚摸着画中他的脸庞,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滴在画中,落到画中元峻宇的脸上。 画中的元峻宇,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渐渐的,模糊了。 元峻宇,变得不再是以前的元峻宇。 而朱晓婷,也变得不再是以前的朱晓婷。 …… 第577章 皇后的秘密1 皇后病了。 皇后是给吓的——那封信,把她吓得够呛的。这是一个个封尘已久的惊天大秘密。二十多年前,如今的皇帝还是太子,如今的皇后邓氏并不是太子妃,只是一个侧妃,太子妃是朱氏,当时还有一个侧妃武妃。 后宫的女人,不想当皇后的女人不是好女人——邓氏,就是一个想当皇后的好女人。 论出身,邓氏的不如朱氏和武氏;论才学,邓氏也远远逊色于朱氏;论美貌动人,邓氏,朱氏,武氏三人不相伯仲。邓氏要出人头地,并不是一件易事。 她娘家实力不够,且她又得不到皇后——如今太后的欢心。 皇后(如今太后)出身于名门世家,门第观念极重。而邓家世代经商,靠卖木材发财致富,虽然富饶,地位却不高,到了邓氏祖父,才开始做官,做了小小的七品芝麻官,邓氏的父亲青出于蓝胜于蓝,后来做到了工部尚书,正三品。 但因为基根低,皇后不大瞧得起,百般挑剔,说太子妃一定要大家闺秀,不能选小家碧玉,因为小家碧玉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小家碧玉的“碧玉”,不过是一块低等的玉,而“小家”呢,肯定不是豪门巨户,尽管勾不上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贫困户,充其量,不过是薄有家财,衣食无虞的中小家庭而已。 小家碧玉的女子,下得了厨房,上不了厅堂。 大家闺秀呢,是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女子,往往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礼,矜持内敛,大气沉稳,喜怒哀乐不全形于色,待人接物礼貌周全,大方有度。 在皇后眼中,邓氏只是小家碧玉,根本勾不上做大家闺秀。 邓氏不甘心,一辈子落后他人,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一个平凡的妃子。 后宫的女人要上位,一般采取两种方法。 一种是“文斗”——则是玩阴的,玩阴谋诡计。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喑流汹涌,惊涛骇浪。属于那种杀人不见血,润物细无声,让对方防不胜防,死到临头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种是“武斗”——则是硬对硬,刀光剑影。 “文斗”成功率比较高,但就是见效慢,需要很大的耐心和毅力,得慢慢熬;“武斗”要快得多,属于一招制敌,立竿见影。但“武斗”,要的是实力,而且风险大,没有退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生,就是死,没有别的选择余地。 邓氏没有“武斗”的资本。 她选择“文斗”。 太子妃去世一年多后,邓氏和武氏几乎是同时怀孕。太子开心之中,便说了,谁先生儿子,就立谁为太子妃。 邓氏怀孕三个月的时候,父亲生日大寿。那时候的邓氏只是太子的侧妃,回娘家要比宫中的嫔妃容易得多。在太子的准许下,邓氏回娘家给父亲贺寿。 刚巧,邓氏兄长邓世钦的夫人也怀孕三个月。 邓世钦请来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给夫人把脉,告之腹中的胎儿是儿子。邓氏看到了,也让大夫给她把脉,她腹中的胎儿,是女儿。 据说,把脉看胎儿是男女,准确率极高。儿子和女儿的脉象是完全不一样,如果是儿子和话,可体现六种脉象,女儿只有三种脉象,只要把握其中的一种,就能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这使邓氏如晴天霹雳。 邓氏作梦都想着要生儿子。太子私底下就曾对她许诺:“如果你这胎生的是儿子,那么就是我的长子,你会因子而贵为太子妃,以后我当上皇帝了,我就立你为后,儿子立为太子。” 不想当皇后的后宫女人不是好女人。 当上皇后,可以一统后宫,威风凛凛。 邓氏对兄长和嫂子苦苦哀求,软硬兼施,又连恐带吓——嫂子头胎是女儿不打紧,还有第二胎,第三胎,第四胎……总会有儿子的是不是?不过是迟早问题而已,怎么着,也改变不了正室夫人的地位。 而她不同,她这一胎事关重要。 如果她生下女儿,什么都没有了,只能一辈子给人欺凌,一辈子只能看人脸色行事,在夹缝中小心翼翼地生存。如果生的是儿子,那她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不但是她能够扬眉吐气,连邓府上下的人,也因她飞黄腾达,富贵荣华享不尽。 这观点,得到了邓氏的母亲老夫人大力支持。 要知道,如果女儿当上了皇后,这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儿。一个家族的荣誉与基业,一定要成员去成全,奉献,甚至牺牲,为了自身的富贵,家族的利益,邓世钦和夫人不得已,只好无奈答应下来,同意到时候邓氏用女儿换他们的儿子。为了让两人临盆分娩是在同一天,邓氏特地让大夫配制了药,她刚刚肚子痛,就让人通知邓世钦夫人,让她喝了带着催产的番泻叶水。 邓氏还真生了女儿。 邓世钦夫人还真生了儿子。 两家孩儿偷偷交换,邓氏安排得细密周详。当天晚上,邓府老夫人——邓氏的母亲,借到东宫探望邓氏之机,把夫人生的儿子装在礼物篮子中送来,然后邓氏身边信得过的贴身侍婢,借到送老夫人之机,把邓氏生的女儿装在回礼的篮子中。 没过多久,心狠手辣和邓氏便找人,秘密杀了知情的接生婆还有身边的贴身侍婢,甚至,偷偷的下毒,残忍的把邓世钦夫人除去。这事,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 邓氏临盆后的第三天,武氏生了元峻武。 太子遵守诺言,立邓氏为太子妃。他继,位当了皇帝,虽然长子元峻文夭折了,但不妨碍邓氏为皇后。 如今邓老夫人已去世,知道这事的,不过是皇后和邓世钦。 那封信中的画,还有画下面的两行字:“白鹏一条命,换一个见不得光的惊天大秘密。过了今天,恕不奉陪。”这把皇后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万状。 如果这事儿大白天下了,皇后还会有命么?就是邓府上下几百口人,也全部得斩头。 皇后又惊,又怕,一下子的便病倒了。 第578章 皇后的秘密2 听说皇后病了,夏依苏一大早进宫,去给皇后请安:“依苏给母后请安来了!母后万福安康!” 皇后躺在床上,微微的睁开眼睛,她轻轻地说:“依苏你来了啊?” 夏依苏说:“是。母后。” 皇后抬起一双无精打采有点凹陷的眼睛,瞧了夏依苏好一会儿,她说:“依苏,宇儿呢?他不跟你一起到宫中来么?” 夏依苏说:“回母后,四殿下下有点不舒服,他昨天不小心就感染风寒了,今早喝了大夫的药又睡了过去,因此我就独自一个人来宫中探望母后了。” 皇后说:“这样的气候,略略一不小心容易被感染风寒。依苏,你和宇儿年轻,精力充沛,可是……可是也要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不能太过劳累。” 皇后的话,夏依苏听出了弦外之声,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这皇后,想到哪儿去了? 好像昨天晚上,夏依苏跟元峻宇来个一夜好多次狼,决战到大天亮似的。决战个屁,她跟元峻宇根本就不是同睡一块儿,元峻宇睡地,她睡床,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这事,心知肚明就好,可不能到处嚷嚷。 还好,皇后把话题转开了去:“宇儿的病不打紧罢?” 夏依苏说:“回母后,四殿下喝了药之后,出了一身汗,就好多了,大夫说,休息一两天便会没事。” 皇后喃喃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顿一顿,她又再说:“我还以为宇儿在恼我不愿意到宫中来看我呢。” 夏依苏惊诧:“好好的,四殿下为什么要恼母后?” 皇后叹了一口气说:“为着白鹏的事啊。” 夏依苏忙不迭的说:“母后怎么会这样说?白鹏的事……呃,白鹏的事说起来,我和四殿下还要谢谢母后还有邓大人呢,如果不是母后和邓大人胸襟广阔,不计前嫌帮着说好话,白鹏估计还在天牢里受罪呢。母后,依苏在这儿替白鹏谢谢母后了。” 皇后看她,像在探讨她这话是真假。 夏依苏也一脸坦然,眼睛清澈,一点也不像撒谎。 皇后冷不防问:“依苏,那信——” 夏依苏一愣,茫然:“信?什么信?” 皇后试探那般问:“依苏,你不知道?邓府那封信啊。” 夏依苏还是茫然:“邓府那封信?什么信?”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睁大一双眼睛,懵懵的问:“母后,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你说的是什么信?难道邓府给过信给我们?我怎么不知道?” 皇后又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说:“也不是什么信……是这样的,邓府前些天收到一封信,只有信封,里面什么内容也没有。邓府的人觉得很奇怪,昨天太子妃来看我,说起这事,我在猜想着,是谁写的呢?这么粗心大意,竟然信纸也没放进去。我不过是随口问你而已,也没什么。” 夏依苏心中疑惑。 不过也不好问为什么,反正这事也与她无关,她说:“原来是这样啊?” 皇后对夏依苏的话,半信半疑。但,却又不敢追究下去,甚至,不敢去追查送信的那人是谁。更不敢追究,他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跑到邓府,如何把信搁到正在熟睡的邓世钦身上?想必,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这个武功高强的人,当然不会是白鹏,当时他还关在天牢中。 也不可能是元峻宇。元峻宇变成了傻子——其实也不是傻子,只是智力相当于四五岁的小孩童而已,他的武功犹在,可他压根儿就不懂得运用,就像手中有黄金万两的小孩童,根本不懂得如何去花那样。 也不可能是夏府的人,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皇后和邓府的秘密? 而且,洛阳公主嫁给了夏府的二公子夏目北,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难道洛阳公主会不知道?就是洛阳公主不说,可她藏不了事,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前两天她还进宫来,说起肚子里的孩儿,眉飞色舞,说话叽里呱啦,哪有半点不开心? 也许,这个写信和送信的人,根本就不是四王府和夏府的人。 白鹏从天牢里放出来后,这个写信和送信的人并没有再进一步采取行动,显然目有不过是逼着皇后他们把白鹏从天牢里放出来而已。尽管如此,他的存在,对皇后和邓府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仿佛如鲠在喉,令皇后和邓世钦寝食难安。 也因为这事,皇后和元峻武之间闹得极不愉快。 元峻武质问,为什么皇后和邓府要倒戈?牺牲了邓尔康一条手臂不说,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才捉到打击元峻宇的机会,容易吗? 皇后无言以对。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对元峻武说清楚明白的。 这使元峻武对皇后的误会更深。 这元峻武,平心而论,他压根就不是做皇帝的人才,太意气用事,性格一点也不适应政治争斗,不适应做未来的国君。 不是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么? 元峻武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在太子位置上坐了多年,心智还这样不成熟,做事不通世故,就因为白鹏这事儿,凭一时之气,竟然不惜与扶持他的皇后翻脸。 这使皇后对他极是失望。 烦恼事像是会传染似的,接二连三的来。不知为什么,京城里最近四处传着元峻武私藏甲兵阴谋夺宫造反的谣言。这谣言,越传越疯,越传越离谱,一时间,京城传言纷纷,竟然也传到民皇帝耳朵中,使皇帝也将信将疑。 皇帝问皇后:“外面的人都在传,说太子居心叵测,要夺取朕的皇位,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吓得皇后赶紧说:“陛下怎能信那些谣言?传谣言者,居心险恶,目的不外是要挑拨陛下跟太子之间的父子情。太子的为人如何,陛下也是知道,他生性率直,行事未免有些鲁莽,可做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分寸,他怎么估做出这种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 第579章 皇后的秘密3 皇帝说:“这事,总不会是无风不起浪罢?” 皇后说:“陛下,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 皇后这话,引用《荀子·大略》。瓯臾:瓦器,也有说是凹下之地。意思是说,流动的弹丸在瓦器中会停止,谣言传到明白人那里就平息。没有根据的话,传到有头脑的人那里就不能再流传了。 皇帝沉吟。 终于他点点头说:“朕也是相信太子,他不会做出这样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如果真像外面说的那样,朕定会不饶过他!” 这话,无不是有警告的味儿了。 这使皇后无比的烦恼和焦虑,一时之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六神无主,无计可施。 此时皇后精神不济,神态像是很疲倦,跟夏依苏说了这么多的话,仿佛是用尽了毕生的精力那样。她突然咳嗽了起来。有侍婢赶紧拿来痰盂子,再有另外侍婢给皇后揉背,皇后咳了好一阵子后,一口痰吐到痰盂子去。 有另外的侍婢捧来一碗熬好的药:“皇后娘娘该吃药了。” 一碗药下肚后,皇后样子更加疲倦。 夏依苏也知趣,站起来告辞:“母后好好歇着,依苏告退了,过两日再来探望母后,愿母后早日安康。” 皇后点点头:“嗯。去吧。” 出来后,夏依苏发觉下雨了。 雨丝细细密密的,悄无声息,就像无数蚕娘吐出来的银丝,千丝百缕,在半空中荡漾着,给周围的景物披上了蝉翼般的白沙那样。有风吹了过来,两旁的树木摇晃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炎炎的夏日里,空气中竟然带着许些清冷,许些缠,绵。 紫烟抬头望了望天空:“主子,雨越下越大了,不如我们到小亭子那边躲一下雨吧。这样的天气,可不能淋雨,要不会容易生病的。” 夏依苏说:“好。” 夏依苏和紫烟跑到亭子,发觉那儿已有了人,是楚明美。她坐在亭子里,双眼茫然地看着远处,旁边站着她的丫鬟习秋,也是一脸的肃静。 夏依苏不计前嫌,主动跟她打招呼:“咦?楚大小姐,怎么在这儿?” 楚明美说:“我在这儿等你呢。” 夏依苏惊诧:“等我?” 楚明美说:“我刚刚看到你进了皇后娘娘那儿,我在就这儿等你出来。” 夏依苏说:“你也来看皇后娘娘?” 楚明美说:“不是。我是去探望太后,刚刚出来,跑过这儿的时候,看到你进安福宫,于是便坐在这儿等你。” 夏依苏说:“哦。” 她和楚明美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沥沥而下的小雨。不远处是窄长的荷花池,当中横跨一座汉白玉石桥,桥上有一个圆顶亭台,可以坐在那儿看书,或下棋,或看风景。对面,是一片青翠的小竹林。 楚明美的目光落到桥上的圆顶亭台,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夏依苏说: “小时候我常常到宫中玩,有时候是祖母带我来,有时候是太后派人把我接来。我记得,那个时候四殿下——”她没再称呼元峻宇是“四哥哥”,而是称呼他为“四殿下”,可见她心里,是想着从此以后,她跟元峻宇划清界限。楚明美说:“那时候四殿下,最喜欢在那个亭台上看书,或吹笛子。” 楚明美的头微微抬了起来。思绪,回到了过去,很多很多年以前,她不曾长大,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楚明美轻轻地说: “那时候我还小,才得几岁,也不懂事,常常跑去捣蛋,四殿下也不生气,实在是被我缠得烦了,他就叫我丑八怪。我很不高兴,我说我长得一点也不丑,为什么叫我丑八怪?他说,你哭的时候很丑,而且很爱哭,不叫丑八怪叫什么?” 夏依苏不吭声。 楚明美又再絮絮叨叨自顾自的说: “那片小竹林,是我跟四殿下常常玩耍的地方。那时候,我站在那些竹子旁边,仰头望去,觉得竹子好高,感觉高耸入云那样。刚才,我在竹林站了好一会儿,竹子还是以前的竹子,但我不再是以前的我,四殿下也不再是以前的四殿下……” 楚明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此时楚明美一脸的惆怅。她觉得,她的心中的某个角落,某个地方,细细缓缓地疼痛了起来。耳边,那遥远的声音,亮亮的响起: “四哥哥,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书。” “看书有什么好玩?六哥哥,我们去捉蝴蝶好不好?” “不好。” “四哥哥,和我一起去捉蝴蝶嘛,就一会儿好不好?” “不好。” “呜呜呜——” “楚妹妹不要哭了。你一哭就变成丑八怪了。” “呜呜呜——” “楚妹妹你不要哭了,你变成了丑八怪,长大后就嫁不出去了。” 楚明美在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小小的她,还有小小的元峻宇,在竹林里互相追逐着,笑声传得远远的。 “四殿下,我长大后要嫁给你,做的你王妃!” “不要!你老是喜欢哭,哭了就变成丑八怪,我才不要丑八怪做我的王妃!” “我长大后就不哭了。四哥哥,我不哭了就不是丑八怪了。” 说好了长大后不哭,可楚明美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仿佛掉了线的珍珠那样。楚明美伸手擦掉,可眼泪越擦越多,根本没法止住。 她身后的习秋劝她:“主子,不要哭了,自从四殿下……四殿下出事后,你总是呆呆的坐着,老是掉眼泪。主子,这样对身子不好。” 夏依苏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看着楚明美。 好半天后,楚明美把眼泪全部擦了去。 她哽咽着说:“夏依苏,你知道我有多妒嫉你吗?你居然可以嫁给四殿下,居然可以做四殿下的妻……夏依苏,有些话,我本想对四殿下说的,可是,如今四殿下听了未必会明白,告诉你,也是一样的……如果不说,我心里憋得难受,我……我不想让你误会。” 第580章 皇后的秘密4 夏依苏问:“是什么话?” 楚明美说:“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爱慕虚荣,贪图享受的女子,以前要生要死的非四殿下不嫁。如今四殿下变成……傻……傻了,我就看上了风头正盛,大受陛下器重的五殿下了。夏依苏,其实……其实不是这样的,四殿下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我仍然是爱他的,也仍然是愿意嫁给他,可是,我……夏依苏,你……你可是明白?” 夏依苏点点头:“我明白。我心里还装着四殿下的,只是婚姻这事,你作不了你自己的主。” 楚明美低声说:“是啊,婚姻这事,我真的是无法作得了自己的主。四殿下变成了这个样子,太后不愿意我嫁给他,我的家人也不愿意我嫁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四殿下并不愿意娶我,他心里从来不曾有过我。” 夏依苏安慰她说:“楚大小姐,凡事都要讲缘分的。佛说:百年修的同船度,千年修的共枕眠。五百年的回眸,才换回今生的檫肩而过。也许,你跟四殿下修的缘分还不够。” 楚明美的泪水又再涌了出来,她伸手抹了,神色悲怆,喃喃:“夏依苏,谢谢你理解我!谢谢你没有像别人一样,骂我无情无义!” 夏依苏叹息。 世间的爱情就是这样:你爱他,但他不爱你;他爱你,你又不爱他。夏依苏觉得她挺幸运,遇到元峻宇,她爱他,他也爱她,可谓是心心相印。 过了一会儿,楚明美又再说:“下个月,我就要嫁给五殿下了。” 夏依苏惊诧:“你愿意嫁给他?” 楚明美苦笑,声音凄楚:“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作不了我自己的主。太后让我嫁给他,我家人也让我嫁给他,我能说‘不’吗?” 是不能说。 所以尽管楚明美不情不愿,她还是不得不嫁给元峻轩。 雨好不容易停了。紫烟对夏依苏说::“王妃,我们出来也有好半天了,四殿下醒来不见你,又要大发雷霆了。我们回去吧。” 夏依苏点点头:“楚大小姐,我先回去了。” 楚明美说:“嗯,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她坐在这儿,是为了怀念儿时跟元峻宇的快乐事,估计,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这样痛快淋漓的回忆这些往事了。以后她嫁了元峻轩,元峻宇与她无关了,她就得安分守己,为人妻,为人母,安分守己的过日子,等老,等死。 楚明美在亭子里坐了很久。 后来,邓诗慧来了。她来探望皇后。可皇后喝了药后,刚刚睡过去,于是邓诗慧便周围走走,待皇后醒来后再去请安。邓诗慧走到亭子的时候,看到楚明美,于是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邓诗慧轻声问:“楚大小姐,想些什么呢?” 楚明美回过神来,赶紧站了起来向她行礼:“见过太子妃。” 邓诗慧说:“楚大小姐,不必多礼。” 楚明美又再坐了下来。 此时邓诗慧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但因为瘦,还是不怎么显肚子。她也像楚明美一样,一脸愁云,心事重重,烦恼多多。 元峻武近来心情不爽。 一来,是因为白鹏的事,元峻武对皇后极为不满。因为邓诗慧是皇后娘家的侄女,且又是皇后作的主张让他娶她进门,因此元峻武把对皇后的怨气全撒到了邓诗慧身上,每次他见到她,不是横眉相对,就是百般刁难责骂。 二来,元峻武的南宫妃,前些日子生下一个死婴,还是男孩儿。这使元峻武几乎要抓狂,他都二十五岁了,可还没有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还是死婴。赵姬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故意下的毒?” 元峻武一听,越想越像有这回事。 他便开始怀疑邓诗慧来,认为是邓诗慧下的毒。这使邓诗慧百口莫辩,虽然人正不怕影子歪,但有时候,鸡蛋里也给人挑出骨头来。 邓诗慧在东宫,简直是度日如年,整日以泪洗脸。 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沉默了许久,邓诗慧无话找话说,对楚明美挤出了笑容:“楚大小姐,恭喜你了,你下个月就要做新娘子,嫁给五殿下,到时候,我们便是妯娌了。” 楚明美说:“嗯。” 邓诗慧问:“不开心?” 楚明美强笑:“也不是不开心,只是心中有些惆怅而已。” 邓诗慧叹了一口气。 当初她嫁给元峻武,何尝不是这个心情? 楚明美出嫁的那天,也是一个下雨天。细雨淅淅沥沥地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烟雨迷离,雨把周围的景色淋得湿漉一片。虽然是夏日,可楚明美还有觉得,有一丝丝的寒气,透过衣衫,一点点的渗入到骨髓里。 楚明美坐在镜台之前,头上带着凤冠,身上穿着喜庆红色的新娘嫁衣,蝴蝶襟袖,珊瑚盘扣,衣摆上绣出精致漂亮的凤凰花纹,红罗长裙,绣有织金凤纹,雍容华贵。她一张化妆得红是红,白是白的脸,看起来有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铜镜内的楚明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隐隐约约的带着淡淡的忧伤,有几分凄楚,几分不甘,还有几分无奈。 她的丫鬟习秋,宝笙陪伴在侧,两人同样穿着大红喜庆衣服。习秋劝:“主子,开心些啊,今天可是你的出嫁的大喜日子呢,这样愁眉苦脸可不好。” 宝笙也说:“是啊主子,如果五殿下看到了会不开心的。” 楚明美低头,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她出嫁的大喜日子,但她嫁的人,并不是她喜欢的。她喜欢的人,这辈子注定跟她没有缘分。 一阵风吹来,尽管楚明美穿了不少衣服,可她还是觉得冷,禁不住哆嗦起来。这一哆嗦,不知为什么,只觉得有一种茫然和凄凉涌上了心头。她的婚姻,由不得自己作主——命运也一样,也由不得自己作主。 有泪水,忍不住从楚明美一张俏丽的面颊偷偷滑下来。 很快,又风干了。 第581章 皇后的秘密5 楚明美出嫁的那天,也是夏府五小姐夏梦琳出嫁的大好日子。 夏梦琳的嫁的人,是邓府的公子邓尔康。经过再三思议,皇后想出了一个法子,让邓世钦父子到夏府向五小姐夏梦琳提亲。 夏梦琳是夏府的小姐,又是夏目南,夏依苏的妹妹,其中也涉及到元峻宇。邓尔康娶了夏梦琳后,估计那个写信和送信的人也会顾忌一些,因为如果皇后邓府发生些什么事,夏府,甚至四王府,多多少少也会因此受到影响,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邓世钦一想,这也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让媒人到夏府去提亲。 这亲事,让老夫人和夏世显感到很意外,同时也颇为踌躇。邓家公子邓尔康的品行,他们多多少少也听到些,说实在的,老夫人对邓尔康不大看得上眼。但自家的五丫头,不但是庶出,还是个平庸的妞,能够嫁给邓家公子,无论在哪个角度看,都是高攀了人家。 当然,老夫人也有自个儿的小算盘。 她是前朝的长公主,如果这事不幸被爆光了,她死不打紧,皇帝治罪下来,夏府因她而受到牵连的人越少越好——皇后的亲生女儿洛阳公主嫁给夏目北,假如夏府又跟皇后娘娘家邓府联亲,皇帝多少也给一些情面吧? 老夫人和夏世显征求二姨娘的意见。 二姨娘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邓家的公子邓尔康,虽然生母是继弦,可也是良好人家的女儿,明媒正娶,邓尔康也属于是正妻所生,而且他是独子,以后在邓府是要担当大梁的。邓尔康的姑姑是皇后,姐姐是太子妃,身份地位高贵,这样的好亲事,打灯笼也难找。 夏梦琳却不乐意: “听说他只有一条手臂,我怎么能够嫁给一个独臂人?” 二姨娘伸手戳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那样的说: “如果他不是只有一条手臂,他会看上你这个没用又没能耐的庶出小姐?那邓家公子,年龄刚好,听说长得也不差——比你三姐夫要好。你三姐夫还跛了一条腿呢,但你三姐嫁过去,如今不是风风光光?如今你嫁过邓府去,可以像你三姐一样,享福做少奶奶的,以后生的孩儿,可是嫡出公子小姐,到时候你是要当家的,谁敢欺负你?死丫头,你挑拣些什么?也应该知足了吧?” 二姨娘说的何尝不是? 近来也有不少人来提亲。可不是那些年龄比自己大了许多死了夫人的要过去做继室的,就是大户人家那些上不了台面没地位的庶子,要不,就是家境一般的公子。 别说二姨娘嫌弃,夏梦琳也看不上。 那个邓尔康,夏梦琳也见到,正如她娘说的那样,年龄刚好,长得也不差,如果不是只有一条手臂,他会看上她这个没用又没能耐的庶出小姐? 嫁到邓府去,夏梦琳是邓尔康八大轿抬过门的正妻。 正妻,只能有一个;妾,可以有若干。正妻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妾;而妾,在本义上,必须要服从正妻,受正妻管束。正妻生的儿子,是嫡子;妾生的儿子,庶子。作为一个庶女,从小到大,夏梦琳深受着门第观念的苦,还耳濡目染到二姨娘的尴尬身份。如果她嫁到邓府去,那命运就得到改变。 这样一想,夏梦琳便不吭声了。 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夏梦琳出嫁,夏依苏和元峻宇自然也回夏府。看来新郎官是邓尔康,元峻宇一副很惊诧的表情,指了他直嚷嚷:“咦?这个小坏蛋怎么会在这儿?” 夏依苏赶紧说:“什么小坏蛋?他是五妹要嫁的人!” 元峻宇更不明白,眨了眨眼睛问:“五妹怎么嫁了这个小坏蛋?难道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 夏依苏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手指头放到唇边“嘘嘘嘘”了好几声,然后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四殿下,如今他不是小坏蛋了,他是我们的五妹夫。以后可别再‘小坏蛋小坏蛋’的叫他,这可不好,五妹会不高兴的。” 元峻宇也咬着夏依苏的耳朵低声说:“他为什么会是我们的五妹夫?” 夏依苏说:“五妹嫁给他了,就成为我们的四妹夫了。四殿下,以后你不要叫他小坏蛋了,叫他五妹夫,知道不?” 元峻宇似懂非懂,一脸疑惑,不过却点头说:“知道了,那我以后叫他五妹夫,不叫他做小坏蛋。” 夏依苏嘻嘻笑,夸他:“四殿下,你真是孺子可教也。” 元峻宇侧侧头,想了一下,又再问夏依苏:“他们成亲了,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五妹夫睡地,五妹睡床?” 夏依苏吓得又再伸手捂了他的嘴巴,“嘘嘘嘘”了好几声,随后鬼鬼祟祟的往四周围张望了一下,看看有没有有注意到他们的说话。夏依苏没好气,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四殿下,你小声点好不?给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元峻宇也学了她鬼鬼祟祟四周围张望了一下,压低嗓子说:“夏依苏,不会有人听到我们说话的,他们的眼睛都望向新郎官和新娘呢。” 夏依苏拚命忍住笑,低声说:“四殿下,五妹和五妹夫成亲了,也是像我们一样,五妹夫睡地,五妹睡地上。不过这事你可要保密哦,不能向别人说,要不五妹妹会害羞的,知道不?” 元峻宇使劲地点头:“知道了。就像你一样,会害羞的。” 夏依苏冲了他一笑:“四殿下真聪明。” 夏依苏和元峻宇亲密无间,窃窃私语,眉开眼笑,一副幸福的样子,落在夏梦嘉的眼中,只觉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一口气堵住了喉咙口,噎得眼圈都红了,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又忙不迭擦掉,怕给人看到。 这给宋远信看到了,他一拐一拐地走了过来,站在夏梦嘉跟前,笑着问:“娘子,你怎么啦?” 夏梦嘉赶紧说:“没什么,一颗沙子落到眼中了。” 宋远信声音温和:“你帮你吹吹?” 夏梦嘉红了脸:“不用。光天化日的,别人都看着哪。” 宋远信微笑。 夏梦嘉对元峻宇的那点心思,他又何尝不懂?只是他装傻而已。有些事,没有揭穿的必要,日子总得过。何况,此时的夏梦嘉怀了他的孩子,快两个月了,宋远信相信,总有一天,夏梦嘉会把对元峻宇的痴恋一点点的淡去,宋远信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一点点的爱上夏梦嘉,然后两个相依相守,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此时新郎官邓尔康情绪低落。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非要让娶夏家五小姐不可?难道京城里没有别家小姐了吗?连他的母亲也反对。可是他父亲坚持,没得商量。 这使邓尔康很憋屈。 所以他来迎娶夏梦琳的时候,一张脸绷成了苦瓜脸。 元峻宇看到了,眨了眨眼睛:“夏依苏——” 夏依苏问:“又怎么啦?” 元峻宇说:“你看那个小坏蛋——呃不对,他是五妹夫,我差点儿忘了。夏依苏,你看那个五妹夫,他的样子怎么好像想哭?” 夏依苏说:“五妹夫不是想哭啦——呃,他是高兴,太高兴了。五妹夫因为娶了五妹,所以他太高兴了了,就幸福得想哭了。” 元峻宇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 夏依苏嘻嘻笑:“对,就是这样。” 元峻宇也嘻嘻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第58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 秋天到来的时候,皇帝进封柳烟雨为皇贵妃。 柳烟雨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凭着国色天香的姿容,袅娜多姿的身段,还有绝妙的舞技,深得皇帝的宠爱。自从她进宫后,皇帝极少去召幸其他嫔妃,几乎每天晚上都留宿在华辰宫中。 柳烟雨刚进宫第二天,便封为美人;进行宫第九天,封为昭仪;进宫二十一天,再由昭仪升为贤妃。如今柳烟雨入宫才一年,皇帝进封她为皇贵妃。 在这之前,南元国没有皇贵妃的称号,只有贵妃。贵妃的职位,已是很高级的了,是在皇后之下,所有嫔妃之上。为了讨好柳烟雨,皇帝很别出心裁的,特意在“贵妃”之前,加上一个“皇”字。 皇帝这是广而告之,让天下人知道,他对柳烟雨,无限的宠爱。 册封为皇贵妃,并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只是后宫之事,在南元国从未真正举行过册妃典礼。元峻轩为了吹捧,联系好些大臣,共同上书提议,请求隆重而热烈的册封典礼。 这正合皇帝之意。 他令有司选择吉日,备礼册命。 为郑重起见,皇帝特命参知政事东方范兼任皇贵妃册礼使,以他和元峻轩为首组成一个筹备班子,经过反复研讨,又参照历代典故,专门修撰了一套《皇贵妃册礼仪注》。 京城的能工巧匠们,昼夜赶特所需的各种器具,各个衙门也忙碌起来,重点全是皇贵妃册礼之事。 司天监选定的这个黄道吉日终于来临了。 封皇贵妃前一天,皇帝派遣礼部官员祭天地和太庙,并亲自前往奉先殿行礼。 翌日,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贵妃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礼部下属的乐部将乐器悬于太和殿外,然后由礼部及官员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 内监设丹陛乐于宫门内、节案于宫内正中,均为南向,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东西向),设皇贵妃拜位于香案前。 吉时到时,礼部官员将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分置在龙亭内。 在一片庄严气氛中,皇贵妃全副凤驾而来,在太和殿门口停住,分别在节案,册案,玉案前跪拜行礼,聆听礼部官员诵读册文,收受金册、金宝。经过一套难以细述的繁琐仪式,皇贵妃接受册文和内外命妇的拜贺,再谢皇帝皇后,百官上表称贺。 盛大隆重的册命典礼才告结束。 (资料来自度娘) 当晚,皇帝在皇宫大摆筵席,邀请所有臣子和命妇进宫去庆贺。诸位朝臣行过礼节之后,按照以往的惯例,是欣赏歌舞,纵情饮宴。 这样繁重的筵席,作为四殿下的元峻宇还有四王妃的夏依苏,自然要到场。 皇宫有三个大门,通往宴会大厅。走东大门的,一般是王爷,皇子王妃,公主驸马;南大门的,是众大臣;走西大门的,是众大臣的家眷。 元峻宇和夏依苏乘坐的马车,往东大门行驶去。 进了宫,下了马车,就遇到元峻武。 元峻武带了太子妃邓诗慧,侧妃郑妃,还有宠姬赵小月,浩浩荡荡的来了。元峻武另外一位侧妃南宫妃,几个月前生了死胎,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如今身子没能复元,没能同来。 远远见到元峻宇和夏依苏,元峻武脸主忽然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他扫眼一瞧四周,除了值班正在巡逻的侍卫,没有人,于是大步地朝他们走了近去,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元倾落打量了大半天,才开了口。 他半阴半阳地说:“四皇弟,好久没见,近来可好?” 元峻宇冲着他傻傻的笑,一叠声:“好!好!好!我好!”他礼尚往来那样,咧开嘴,又再傻傻的笑问他:“我也好久没见到太子,太子可好?” 元峻武“哈哈”大笑,声音讽刺,咄咄逼人:“好!我没像你一样变成傻子,当然好!”这话,莫不带着浓郁的火药味。 偏偏元峻宇,听不出这话是不怀好意,痴傻地跟着他“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自顾自乐不可支的说:“太子没变傻子,当然好!” 元峻武重重地“哼”了声说:“我当然没变成傻子!变成傻子的是你!” 元峻宇也学了他的样子,重重地“哼”了声,鹦鹉学舌:“我当然没变成傻子!变成傻子的是你!” 元峻武横眉倒竖,骂:“傻子!” 元峻宇也跟着骂:“傻子!” 元峻武气死,顿时蹦跳起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破口大骂:“死傻子!”又再骂:“死傻子!你也有今日!” 夏依苏听不过,插嘴:“太子殿下,你怎么说话这样刻薄?” 元峻武莫名的心头就生起了强大的恨意,冒起了一股无名的火。这恨意和无名火,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燃烧着,冲晕的头脑,令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元倾武抑制不了自己落井下石的冲动,冷“哼”一声说: “我说话就喜欢这样刻薄,又怎么着?他聪明伶俐的时候,没到想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还算老天有眼,让他有这样的报应!活该!” 说完后,元峻武便仰起头来,很是趾高气扬的“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猛地一把的狠狠推开站在他前面的元峻宇,随后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了。 元峻宇冷不防的给他这一推,“哎哟”了声,顿时站立不稳,身子一个摇晃,便踉跄地往前冲了几步。 还好夏依苏眼明手快,赶紧冲上去扶住了他。 邓诗慧站在那儿,觉得元峻武很过分,可胆小懦弱的她,哪里敢说元峻武的半点不是?只是对元峻宇和夏依苏歉意的点点头,便一声不吭,跟在元峻武身后走了。郑妃事不关己,也跟着他们走了。 倒是赵姬,望向元峻宇,目光复杂。她走了几步,又再停了下来,又再望向元峻宇,想了想,还是跟元峻武和邓诗慧走了。 第58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 这一切,让站得远远的元峻轩和楚明美看到了。 楚明美的目光一直看着元峻宇,心里堵得难受,忍不住,要朝他走过去。元峻轩眼明手快,扯住了她。楚明美的表情,逃不过元峻轩的眼睛,她的心一直都不在他那儿,哪怕她嫁了他,她还是不喜欢他,这使元峻轩恼火万分。 元峻轩把他的嘴巴,凑近了楚明美的耳朵,面目有些狰狞,声音透着狠劲儿:“楚明美,你是不是见不得他被太子欺负,所以你伤心难过?我告诉你,如今你生是我元峻轩的人了,死也得做我元峻轩的鬼,如果你胆敢走过去,丢我的脸,你信不信,回去后我打断你的脚?” 因为有柳烟雨撑腰,又得到了皇帝的器重,元峻轩的气势已不同往日,不再是众人眼中扶不上墙的阿斗。 楚明美有点胆怯了。可又不甘心这样乖乖的听话,于是她狠狠地瞪了元峻轩一眼,绷紧着脸。 忽然看到元峻杰急急忙忙的小跑着走了过来,一脸的义愤填膺,嚷嚷着: “四哥,刚才太子说了些什么?我远远的就看到他推了你!他干嘛要推你?四哥,太子刚才是不是欺负你?” 元峻宇很是委曲,巴眨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闪着像扇子一样的长长眼睫毛,泪眼汪汪地望向他,扁了嘴巴说: “八弟,太子他——” 夏依苏知道元峻杰性子比较冲动,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来。不是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么?她息事宁人那样的连忙说: “没什么啦,太子殿下是不小心的,又不是故意。” 元峻杰瞪她,又再嚷嚷: “还说不是故意?我明明亲眼看到他推了四哥,你还为他说好话!不行,我非得要找他论理不可,那听闹到父皇那儿我也不怕!” 夏依苏没好气: “你嚷嚷些什么啊?今天是什么日子?闹到父皇那儿,扫了父皇的兴,父皇如果生气了,大伙儿都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你四哥又没什么事,毫发无损,难道你就不能忍忍嘛?不是说大大夫能伸能屈么?为了一点小事也要闹个鸡犬不宁,什么跟什么啊?真是的!” 元峻杰跺着脚,忿然说: “我就是见不得四哥受气。”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你四哥没受气好不好?。” 元峻宇听到夏依苏这一说,也鹦鹉学舌: “我没受气好不好?” 夏依苏又再白了元峻杰一眼: “听到了没有?你四哥说没有受气。” 元峻杰挠了挠头,终于悻悻的说: “这次就算了。如下次我再看到他这样,我肯定不会放过!哼,他是太子又怎么样?太子就可以不讲理欺负人?亏他还是兄长,却小肚鸡肠,一点容人之心也没有!” 忽然有人接口说: “八皇弟说得对,太子小肚鸡肠,一点容人之心也没有!” 说话的是元峻轩,他拉了楚明美,走了近来。元峻杰看到他们,坏脾气的皱了皱眉。元峻杰素来对元峻轩不大瞧得起,也不怎么走近,并不因为他如今愿意与他同仇敌忾而对他有所改观,当下斜了眼睛说: “五皇兄,这可是我个人的观点,你可别跟着乱掺和,传到太子的耳朵中,还以为我们是串通的呢,你不怕因我们而受到连累?”元峻杰说完了,也不等元峻轩说话,拉了元峻宇道:“四哥,我们走。” 元峻宇也不喜欢见到元峻轩,当下拍着手,蹦蹦跳跳着说: “走!我们走罗!”走了几步,他回过头去,瞪了元峻轩一眼说:“哼,不理你!不跟你玩,你一点也不好玩!!我跟八弟玩!” 元峻轩气结。 待他们走远后,他咬牙切齿的对楚明美说:“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这家伙还得瑟些什么!”又再咬牙切齿,狠狠的说:“终有一天,我元峻轩会扬眉吐气给他看!到时候像哈巴狗那样摇着尾巴上来讨好,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楚明美看到他那张变得有点狰狞的脸,愈发觉得陌生,只觉得一阵讨厌,不禁把头扭过一边去。以前元峻轩的卑微令人觉得可厌,如今元峻轩的自大令人觉得可憎——不就是贡献了一个柳烟雨给皇帝吗?用得着这副耀武扬威的嘴脸? 楚明美不知道,此时的元峻轩又岂单单是耀武扬威?他还痴心妄想,要取代元峻武做太子——这是柳烟雨答应他的。此时柳烟雨炙手可热,势倾朝野,皇后都没她这样威风,元峻武想,她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筵席上,皇帝穿着华丽的龙袍,戴着威严的皇冠,端坐在堂皇的金銮大殿之上。左侧坐着皇后,穿明黄色织金龙凤纹衣服,头戴龙凤珠翠冠,配九尾凤簪以祥云修饰。右侧坐着刚刚册封为皇贵妃的柳烟雨,一身金黄色吉服,金光闪闪,珠色熠熠,头戴八尾凤簪,珠翠缭绕。 下侧依次坐着几位地位较高的妃子。再下侧,是地位较低的贵嫔,昭仪,美人,才人什么的。 曾经风光无限,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吴贵妃,如今已被贬为美人,灰头灰脸的坐在贵嫔席上。曾经一张美貌如花的脸,变得无比的憔悴,苍老了许多,尽管涂了厚厚的脂粉,却掩饰不住枯萎的颜容,不复往日的风流娇媚。 此时的皇帝,看也不看她一眼。 男人,他喜欢你的时候,把你捧在掌心当了宝,不喜欢你了,就把你视为一只苍蝇,狠不得一脚踩了稀巴烂,免得在眼前晃来晃去讨厌。 吴美人不敢怨恨皇帝。 她只怨恨柳烟雨,如果没有她,她又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后宫女人的战争,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注定是残忍的,中间必得有战谋略,人喊马嘶的局面,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因此吴美人盯着柳烟雨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一张憔悴苍白的脸,不觉就溶成了一种绝望悲怆的颜色。 倒是皇后,一脸的笑意,并不因为柳烟雨有受宠而有丝毫的不开心。她的大方得体,胸襟开阔,宽容大度,获得众人一片赞赏。 这才是一国之后的风范。 第58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 此时有不苟言笑的内侍立在旁边手持长宫灯,衣着华丽鲜艳的众宫婢则各归其职忙碌着,在各张桌子之间来回穿梭,捧来一盘盘美味佳肴,各式造型精致华美的糕点,各种各样的奇珍异果,香气扑鼻的琼浆玉液。 有乐师奏起了悦耳悠扬的乐曲。 十几个身穿轻纱彩裙,打扮得华丽耀眼的妙龄女子,婆娑起舞。舞态飘忽轻柔,裙角飘扬,水袖翻飞,发摇钗荡,环佩叮当。 柳烟雨手中拿着一杯酒,一脸的媚笑站了起来,娇滴滴说: “臣妾敬陛下皇后娘娘一杯,谢过陛下的过日子厚爱,也谢皇后娘娘宽宏仁慈,一直对臣妾的关怀眷顾。臣妾三生有幸,无以为报,唯有敬陛下皇后娘娘一杯,祝陛下皇后娘娘福如东海长流水,源源不断,寿比南山不老松,万年长青。” 吴美人低头,“哼”了一声,咬牙说: “矫情!好不恶心!” 吴美人的声音不低,旁边的人都听到了。都是些地位较低的贵嫔,平日里小心谨慎的过日子,谁也都不敢得罪,因此人人都木着一张脸,装聋作哑。而地位较高的几个妃子,也不屑跟她搭讪,倒是方良妃,掩了嘴巴,窃笑: “吃不到葡萄,倒说葡萄是酸的了!” 吴美人抬头,凶神恶煞瞪了方良妃一眼,想发火,终于还是忍心了忍,不吭声了——今日已不同往日,这样的场合,岂由得她泼野?再说了,如今的方良妃,因为元峻轩,已不是昔日的阿蒙,吴美人只有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份。 那边的柳烟雨,端了一杯酒刚起喝,忽然“哎呀”一声惊叫,脸色惨白,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杯子,眼是全是迷惑和惊恐。 众人看了过去,原来柳烟雨酒杯里有一只小小的虫子,不知什么时候飞了进来,有酒里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皇帝连忙的说: “来人,给皇贵妃另外换过一杯酒。” “是。” 有宫婢连忙上前,接过柳烟雨手中的杯子。柳烟雨不放,眼睛死死的盯着杯子里那只已死了的小虫子,脸色大变,身子哆嗦了起来,“叭啦”一声,酒杯跌落到地上,四分五裂,酒四处飞溅,洒了一地。大概是嗅到酒的香味,一只苍蝇飞了过来,停到破碎的酒杯碎片上,不想才一会儿,折腾了一下,便一动也不动了。 柳烟雨呆呆的看着,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后她才惊醒过来,神魂晃悠的走到皇帝跟前,“扑通”跪了下来。她眼里渗透了惊恐,凄惶无比,哭着说: “陛下,救命!陛下,救救臣妾。” 歌舞停了下来。 众人都睁大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也疑惑,他扶起了柳烟雨:“爱妃,好好好,怎么说这些话?” 柳烟雨身子不住地哆嗦着,边哭边说:“酒!陛下,这这酒有毒!”她哭得梨花带泪的,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陛下,有人下毒要毒臣妾!求陛下救救臣妾,为臣妾作主!” 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皇后一脸的凝重: “妹妹是不是多虑啦?这酒好好的,怎么会有毒?” 柳烟雨哭着说: “这酒一定是有毒,如果不是,为什么虫子一沾就死了?如果我把毒酒喝下肚子去,岂不是没命?求陛下明察,为臣妾作主。” 皇后还是不可置信,摇头: “妹妹是太过虑了。如果酒真的有毒,下毒的那个人太胆大包天了,怎么可能?” 柳烟雨还是坚持: “酒有没有毒,找人来查就知道了。”她又再大哭了起来:“陛下,不是臣妾太过虑,自从臣妾入宫来,一直得到陛下厚爱,有人怀恨在心也是有的。臣妾很怕,如果不明不白给人毒死了,那怎么办?” 皇帝觉得柳烟雨说得有道理。害了别人不打紧,害了她爱妃就不行,偏偏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样明目张胆,那还了得?这酒不管有没有毒,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好。于是扬声: “宋爱卿——” 宋远方一听,赶紧出席:“陛下,臣在。” 皇帝说:“你验一下,看看这酒有没有毒。” 宋远方说:“是,陛下!” 宋远方走了上前去,小心翼翼收集酒杯碎片,用各种测毒器具,一丝不苟,仔细严谨测探酒杯碎片残余的酒液,神色凝重,一脸的严肃。 大概皇后觉得柳烟雨是小题大作,皱了皱眉,不过却什么也不说。她坐了下来,端起跟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像想些什么。随后她微微的侧头,对身边的宫婢低声说了几句话,宫婢点点头。 没一会儿,宫婢抬眼,往柳烟雨身后的一个粉色衣服的宫婢看了一眼,那宫婢一脸的惨白,脸无血色。宫婢对她使了个眼角,粉色衣服的宫婢朝着她的目光看上去,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侍卫,没有看他,却略一点头。 粉色衣服的宫婢认识那侍卫,他叫做沈铭旸。之前皇后身边的宫婢就说过,万一有什么情况,他会带她出宫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粉色衣服宫婢那绷紧的神经略略松弛下来,她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此时整个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大气也不敢出——除了元峻宇。 元峻宇低下头来喝酒,垂下的眼睛,闪过一抹冷酷阴森。喝了一口酒后,他把头抬了起来,眼中那秣阴森不见了,替代的是一派天真烂漫,他巴眨着眼睛,不解地问:“他们干什么?怎么都不说话了?东西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他们到底干嘛?” 夏依苏连忙把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随后压低嗓子,轻声说:“他们要看那酒有没有毒。” 元峻宇一副纳闷表情,也跟着压低嗓子:“为什么要看酒有没有毒?” 夏依苏说:“不知道。” 元峻宇再问:“酒有没有毒?” 第58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4 夏依苏再说:“不知道。” 元峻宇又再问:“你为什么不知道?” 夏依苏又再说:“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知道。” 元峻宇又再再问:“你为什么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知道?” 问的人和答的人倒没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对劲,倒是听的人觉得刺耳了。元峻开猛地朝他俩瞪了过来,心情莫名的烦燥,压低声音,怒气冲冲地说:“你们俩住嘴好不?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元峻宇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说话了。 元峻杰护着元倾落,朝元峻武一瞪眼睛:“你嚷嚷些什么?难道六说话你也要管?你这个太子也管得太宽了吧?” 元峻武一斜眼睛:“我又不是说你,要你多管闲事?” 元峻杰对他怒目而视:“别的事我不管,但你以势欺负四哥,我就要管!” 元峻武狠狠的瞪他。元峻杰不甘示弱,也回瞪他,与他针锋相对。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两人虽然压低嗓子说话,可因为周围太静了,一下子的就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连皇帝的视线都落到他们脸上。 皇帝神色一凛,脸色发青,厉声说:“你们吵些什么?” 元峻武心生胆怯。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生出什么乱子来了。于是悻悻的收回目光,很尴尬一笑,喃喃说:“父……父皇,我们没……没吵些什么。我和八皇弟说话有些不合,便相顶了两句。” 元峻杰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对面他的潘淑妃看过来,皱着眉,一脸不悦,眼神有警告之意——意思是叫他不要乱生事。 元峻杰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什么也不说。 没人注意到注意到旸身后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宫婢什么时候走开。倒是皇后身边的宫婢,偷偷的扯了一下皇后。此时皇后正坐得端正,眼睛一直望着对面的元峻武和元峻杰,不知是看到他们不吵了,还是什么原因,皇后微微皱着的眉头松弛下来,她不动声色,低头浅浅喝了一口酒。 皇后的表情,给元峻宇看在眼中。 他也低下头来,大口喝酒,眼眸中的那抹冷酷阴森,又再一闪而过。 好半天后,宋远方验测完毕,一脸的凝重:“陛下,这酒确实是毒酒,是鹤顶红加鹧鸪霜,还都是双份的,毒性足可以死一头猛虎。” 众人又再一片哗然。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今日是皇贵妃娘娘册封的大喜日子,竟然会生出这等事来!” “到底是谁?要下狠手毒害皇贵妃娘娘?” “还好皇贵妃娘娘聪明过人,发再酒里有一只小虫子,刚飞进去就死了,联想到酒里可能会有毒。要不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皇贵妃娘娘是福大命大。” 此时福大命大的皇贵妃柳烟雨,又再哭哭啼啼,可怜兮兮的样子:“陛下,你一定要臣妾作主!” 皇帝双眉拧在一起,又是惊,又是怒,神色一下子的变得凛冽,眼神如寒冰。他狠狠一拍跟前的桌子,怒不可遏:“是谁这样胆大妄为?竟然敢毒害皇贵妃!” 宋远方垂手而立:“回陛下,下毒的人不但手法高明,还歹毒无比,微臣想,一般不是普通人。” 皇帝问:“此话怎解?” 宋远方说:“鹤顶红颜色鲜艳,有着微微的腥气,而鹧鸪霜却有微微甜味,两种毒药混合在一起,正好暂时压制住彼此的毒性,。不但如此,两种毒药混全的毒性无色无味,不容易被察觉,即使是用银器也根本测不出来的,因此喝下去的人不会立刻中毒,但不出三天,这毒性便会彻底爆发,毒性更是加倍的厉害。” 柳烟雨一听,更是脸无人色,哭得呜呜咽咽,语无伦次说:“陛下,你要为臣妾作主啊,臣妾……臣妾差点儿就要给别人毒死了……鸣鸣鸣……” 皇帝怒不可遏,额头上的青筋都露出来,像蚯蚓一样的扭动着,目光阴鸷深沉,闪出滔天的怒意:“宋爱卿,快给朕查!看是谁下的毒!” 宋远方说:“是。”他继而问:“这酒是谁倒给皇贵妃娘娘的?” 柳烟雨身后的宫婢吓得苍白着脸,赶紧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道:“酒……酒是奴婢倒……倒给皇贵妃娘娘的。” 宋远方问:“酒壶呢?” 宫婢赶紧把酒壶拿了过来。酒壶里还有酒,宋远方认真的嗅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地说:“这酒应该是没毒,因为放毒在酒中,如果酒喝不完,一来药力会减,二来容易抓证据,应该是投毒的人,把毒抹在酒杯上。”他想了想,问柳烟雨:“皇贵妃娘娘,刚才你有没有喝酒?” 柳烟雨说:“喝了一杯。” 宋远方大惊失色:“皇贵妃娘娘——” 柳烟雨说:“不过好像不是这个杯子。” 宫婢说:“皇贵妃娘娘喝酒的第一个杯子,云霞姐姐拿过的时候,不小心弄掉到地上。后来云霞姐姐换上另外一只干净的杯子。”她张望:“云霞姐姐呢?咦?刚刚云霞姐姐还在这儿,她到哪儿去了?” 宋远方问:“云霞是谁?” 柳烟雨说:“是我身边的一个宫婢,平日里掌管我的衣食起居。” 宋远方说:“这个云霞姑娘是关键,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皇帝脸上乌动密面,怒发冲冠,他凛声吩咐内侍大总管:“临启,你派人去寻找,就是把整个皇宫掀翻了,也务必要把云霞寻找出来。” “是。陛下。” 临启匆匆的下去了。 皇帝把吓得浑身颤抖,脸上全是惊恐的柳烟雨搂在怀里,他轻轻拍着她,不停地安慰:“爱妃你放心,朕一定要揪出凶手来,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柳烟雨抹着眼泪问:“陛下,无论凶手是谁,陛下也要为我作主么?” 皇帝说:“这个自然!朕绝对不对容忍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无论凶手是谁,朕都不能放过!” 柳烟雨低声说:“臣妾谢过皇上。” 第58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5 柳烟雨眼角的余光,朝皇后瞟去。 只见皇后端坐在位置上,除了脸上的表情略略严肃之外,神色如常,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倒是坐在下侧贵嫔席上的吴美人,微微仰起头来,一脸幸灾乐祸,而又遗憾的表情——那样子像在说,没毒死柳烟雨,还真可惜了。 没一会儿,临启匆匆的赶来:“禀报陛下,云霞已找到——” 皇帝目光一扫,厉声说:“人呢?” 临启说:“云霞已……已服毒自杀身死。奴才从她身上搜到一样东西……” 皇帝问:“什么东西?” 临启说:“是玉佩。” 他恭恭敬敬的双手把玉佩呈了上来。那是由云纹和蝙蝠雕刻而成的羊脂白玉佩,雕工精细,玉质晶莹洁白,细腻滋润,难得的是,蝙蝠的眼睛,有着小小一点殷红似血的颜色在在玉中凝聚,这使蝙蝠的眼睛充满了灵气,仿佛活的那样。 皇帝一看到这玉佩,脸色一凛,抬眼朝吴美人看去。 只管着伸长脖子,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吴美人,此时脸色大变,连忙伸手摸自己的腰间。她的玉佩呢?不是一直佩带在身上的么? 为什么不见了? 皇帝紧紧盯着吴美人看,目光冰冷无比,像寒冬里的冰块。而他的神情,就如一头愤怒的兀鹰。他扬起手中的玉佩,声色俱厉:“吴美人,你的玉佩怎么会在云霞身上?” 这玉佩,是皇帝宠爱吴美人的时候赐予的礼物。玉佩上的云纹,形若如意,绵绵不断,意为如意长久;“蝙蝠”寓“遍福”。象征幸福,如意或幸福延绵无边。 吴美人也懵了,一时结巴起来:“臣……臣妾——” 皇后此时看过来,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忽然来了一句:“皇贵妃的命只值一块玉佩?吴美人,你也太看轻皇贵妃妹妹了。” 这话,莫不是有所指——言下之意,吴美人收买了云霞,而云霞,竟然为了一块玉佩,而不惜下手要毒害柳烟雨。皇帝在盛怒之中,也立马认可了是吴美人干的。 皇帝厉声说:“好一个吴美人,这种犯上的事儿你也做得出来?” 吴美人急忙分辨:“陛下,臣妾没有——” 皇帝脸色一凛:“大胆,还岂狡辩说没有?如果没有,为什么云霞身上会有这块玉佩?这不是你笼络她的么?这可是朕赐你的东西,哪怕不是价值连城,也是一件好东西,无缘无故,你怎么会给她?” 这时候方良妃站了起来,大着胆子,投井下石那样的说:“回陛下,吴美人一直对皇贵妃娘娘心生不满,刚才还低声骂皇贵妃娘娘了,说皇贵妃娘娘矫情,好不恶心。” 旁边几个贵嫔也连连点头:“是啊,刚才我们都听到了。” 吴美人吓得魂不守舍,脸色惨白,赶紧跪了下来,不停磕头。一边痛哭流涕:“陛下,臣妾冤枉啊,臣……臣妾真的没有笼络云霞。臣妾可没有这个胆量,也不敢谋杀皇贵妃娘娘。臣……臣妾也没有这个心要谋杀皇贵妃娘娘!陛下请明查呀——” 柳烟雨也为吴美人说好话:“是啊陛下,吴美人怎么会谋杀臣妾?恐怕另有隐情,还望陛下明察。” 吴美人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也连连说:“陛下请明察!陛下请明察啊!” 皇后轻轻地说:“人证,物证都摆地这儿,还不够清楚么,还需要怎样明察?”她抬眼看宋远方,慢条斯理说:“宋寺卿,你说呢?” 宋远方说:“按照目前分析,吴美人是最大嫌疑人——” 话还没有说话,皇后就打断他:“这不就行了?” 柳烟雨说:“如果就这样认定是吴美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皇后一笑,对柳烟雨轻声说:“妹妹你也心地太善良了。难道你不知道,吴美人对你恨之入恨吗?你放过她一次,你难保她不会害你第二次,第三次?你也难保,你也像这次幸运?” 吴美人瞪着皇后:“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做!臣妾真的没有做!” 皇后一声冷笑:“你有没有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吴美人只觉得绝望:“皇后娘娘——” 皇后没有理她,转过头对皇帝说:“陛下,所有的臣子都看到呢,你一定要严厉处置凶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姑息!这事儿,不单单是我们宫中的事,还是整个南元国的事,如果心软放过了,难保别人不会有样学样?宫中有人学样,大臣们的府中有人学样,到时候会成什么样子?会扰整个南元国的秩序!” 吴美人张大嘴巴。 这个时候她明白过来,皇后要置她于死地,不管此事是不是她做的,她非得死不可!以前皇后容忍她的飞扬跋扈,并不是不计较,只是等机会而已。俗话说得好,赊欠的总要偿还,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便要加倍偿还! 吴美人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忍不住从她背脊涌上来,终于忍不住,全身簌簌不已地颤抖起来。 皇帝用力一拍桌子,怒声道:“来人,给这个可恨的吴美人拉下去!处以‘铁裙刑’的刑法!” 吴美人一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软成了一滩泥瘫跪在地,涕泪交流。她惨厉的尖叫:“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呀!臣妾没有毒害皇贵妃娘娘,真的没有!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惨厉的尖叫声在大殿内回荡着。 皇帝不为所动,一脸冷血的看着她。 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冲上来,把吓得一塌糊涂,也哭得一塌糊涂的吴美人强拉了下去。众人吓得如惊弓之鸟,大气也不敢出,都缩着脖子微颤颤地站着,恐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自己会连累受罪。 什么是“铁裙刑”刑法? 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将铁片做成刑具,就像一条裙子那样,逼受罚者穿在身上,然后把“裙子”放在火上烘烤。刑具受热,受罚者的皮肉如被烙铁烙,直到把皮肉烙熟络焦,人完全断气为止,其惨状不言而喻。 第58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6 深夜,华辰宫。 趁了皇帝不在,元峻轩偷偷的溜进来,他问柳烟雨:“皇贵妃娘娘,今天晚上的事,真的是吴美人所为?” 柳烟雨看了他一眼:“你认为呢?” 元峻轩沉吟,随后低眉顺眼的分析:“不是她,还会是谁?当初她也是因为跟皇贵妃娘娘起了争执,才从给众人追捧的贵妃跌到地位低下谁都可以欺负的美人,还自此之后受到父皇的冷落,她对皇贵妃娘娘恨之入骨,平日明里暗里说了不少坏话,巴不得皇贵妃娘娘出了什么事儿才好。我认为,十有八九是她下毒。” 柳烟雨躺在一张软塌,半眯着眼睛,自鼻孔里“哼”了声:“就吴美人那蠢货,她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我下毒?” 元峻轩很是疑惑:“不是她,会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烟雨又再瞟了他一眼:“你猜呢?” 元峻轩挠挠头:“实在猜不出来。” 柳烟雨轻启红唇,一字一顿,一字一顿的道:“是皇后娘娘!” 元峻轩吓了一跳,惊悚得差点站不稳,要摔到地上去,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毒害你?” 柳烟雨说:“还不是因为你父皇宠爱我?让她产生了怨狠?” 元峻轩还是不相信:“当年父皇也宠爱吴美人,可皇后娘娘对她只是百般容忍,也没对她起了杀心,她又怎么会为父皇宠爱你而要毒害你?” 柳烟雨说:“你怎么知道她没对吴美人起杀心?也许,她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又也许她有别的事阻止住还没来得及下手。还有,如果她对吴美人下手,她是最有嫌疑的人,但对我下手了,最有嫌疑的人便是吴美人了。” 柳烟雨又再说:“皇后是一个手段高明,行事不露狠辣而不露声息的女人。只是她不知道,她这点雕虫小技,也敢在我跟前卖弄?我再不济,也不会不看得出来云霞那丫头是皇后的人,我一直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呢,她把失手将酒杯摔到地上时,我早已留了个心眼。我之所以把这事闹大,莫不是想把皇后的真面目扯下来,没想到她棋高一着,不动声色把这事栽赃给吴美人,也活该吴美人倒霉。” 元峻轩忧心忡忡:“皇贵妃娘娘,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 柳烟雨阴森森的说:“先拿太子开刀,杀杀皇后的锐气。” 元峻轩大喜,只要把元峻武板倒了,只要有柳烟雨在,他做太子就指日可待。他连忙说:“皇贵妃娘娘想到了好法子?” 柳烟雨说:“法子有什么难想?只是要天时地利,万无一失才好。” 元峻轩连连点头:“是是是,皇贵妃娘娘说得极说。” 柳烟雨问:“这两天你有没有见到老大?” 元峻轩毕恭毕敬回答说:“我近来极少见到老大。老大住在五王府的一个偏僻院子里,平日里无论是谁,都不能随便靠近。没有老大之令,我自然不敢进院子里去。” 柳烟雨“哦”了一声,又再问:“你上次进院子见老大,是什么时候?” 元峻轩说:“半个月之前。” 柳烟雨问:“老大身边有没有女人?” 元峻轩小心翼翼说:“好像没有。” 柳烟雨看他一眼,不满:“有就是有,没有不是没有,什么好像没有?” 元峻轩赶紧说:“没有。”顿了一顿,他又再说:“老大好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上次我给他找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谁知他看也没看,就挥手让她们走了。” 柳烟雨说:“你懂些什么?老大不是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而是对夏依苏之外的女人没有兴趣——呃,我差点儿忘记了,以前老大对南城一个姑娘楼的女子很迷恋,那女子,好像叫秋香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皇贵妃娘娘,陛下驾到!” 柳烟雨向元峻轩使了个眼色。元峻轩心领神会,走到窗子前,打开了,连忙翻身出去。没走多远,皇帝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只听柳烟雨娇滴滴的声音说:“陛下,臣妾还以为你今晚不过来了呢,臣妾正黯然神伤,想不到,陛下还是过来了。” 又听皇帝说:“朕怎么可能不过来?只是朕刚才忙着处理一些事,这不,忙完了便过来。” 柳烟雨问:“是吴美人的事?” 皇帝咬牙:“这个贱人,罪有应得!如果不是看有晓儿和理儿的份上,朕非令人把她的尸首扔到乱坟岗不可!她的几位哥哥为她赔罪,朕看在他们平日里也安分守己,对朕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他们一死,只是降了他们的官职……” 元峻轩越来越走远。 皇帝和柳烟雨说话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这事刚刚平息没多久,又再生出一件更令皇后烦心的事来。太子妃邓诗慧早产,提前一个月分娩了,却不幸生出了一个兔唇的女婴——兔唇,又称作唇裂。邓诗慧生下的那个女婴,不是一般的恐怖,而是特别的恐怖,唇裂得特别厉害,上唇至鼻底完全的裂开,整张脸看上去有说不出的丑陋。 邓诗慧一看到女儿,受惊过度,晕了过去。 这是元峻武第一个活着的孩儿。之前他的姬妾,也有过怀孕的,可不是意外流产,就是胎死腹中。如今邓诗慧好不容易为他生下一个孩儿,却是兔唇。 结果,外面的谣言又再纷纷四起。 有人说,这是元峻武前世做的伤天害理之事太多,今世遭遇的报应。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元峻武平日里品行不好,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谣言越传越疯,整个京城,几乎无人不知。 这使元峻武无比的郁闷,整日以酒消愁。还好有赵姬,她陪在身边,对他百般温柔,轻言细语的劝说,令元峻武心生欣慰的是,此时赵姬已有了身孕,怀了他的孩儿,一个多月了。元峻武抱着赵姬,喃喃的说: “如果你给我生出一个健康的儿子出来,以后我一定会立你为妃,让你母凭子贵。”——元峻武嘴里这个“妃”,分量非轻。 话传到皇后耳中,皇后极是恼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一样叫她省心的。 第588章 人生就像一盘棋1 没过多久,洛阳公主也生了,也是生了一个女儿。 这使皇后更是愁肠百结。头胎生了个女儿,对一个女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公婆不高兴,丈夫不开心,哪怕是公主身份,也无法阻止丈夫广纳妾室,跟别的女子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这样一想,皇后更是不安。 洛阳公主生下孩子第三天,皇后便出宫到夏府去探望。 洛阳公主嫁给夏目北后,便一直住在夏府里。皇帝要建一座公主府给她,在夏府旁边找了一块地,还在建造中,规模要比建宁公主府小了许多。但洛阳公主并不在意,倒是开心能够跟夏府连在一起。 皇后到了夏府,也不等夏老夫人和朱晓庄她们出来迎接,而是直奔夏目北洛阳公主居住的柏宁院而去。 柏宁院在夏府的东南面,不是很大,建筑外形简朴,青砖素瓦,装修古朴淡雅。皇后皱了皱眉,想到自己的女儿,堂堂的一国公主,竟然做这种毫不起眼的地方,心中的窝火可想而知。 进了院子,到了卧室。 刚好看到夏目北喜滋滋的抱了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从这边渡到那边,又从那边渡到这边,一边哼着小曲儿,哄着女儿睡觉,脸上挂着一种很满足的为人父的喜悦。 这使皇后很意外。 看到皇后到来,夏目北便把女儿交到奶娘的手中。谁知女儿刚刚交到奶娘手中,便惊醒了过来,“哇哇”大哭。夏目北顾不了给皇后行礼,赶紧又把女儿从奶娘接过来,轻轻拍着她,嘴里哼哼: “宝贝乖,不哭不哭!爹爹抱着哪!宝贝不哭不哭!” 皇后问:“小家伙的名字叫宝贝?” 夏目北嘻嘻笑:“小名儿叫宝贝,夏宝贝。” 洛阳公主不高兴,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夏宝贝?难听死了!我有女儿才不叫这个名字,你得取个好听点的。” 夏目北嘻嘻笑:“我觉夏宝贝这名字挺好听。宝贝,你的名字就叫宝贝好不好?你是爹爹的宝贝!”说着又再哼着小曲儿,一边走来走去,哄着女儿睡觉。 洛阳公主又好气又好笑,骂他: “别人做爹爹,你也做爹爹,没见过做爹爹做成你这个样子的。你整天抱着女儿不放手,宝贝得像什么似的,好像只得你有女儿似的。” 夏目北一边哄女儿睡觉,一边回过头来跟她争: “她是我女儿,我不宝贝自己的女儿,那我宝贝谁?” 洛阳公主给他翻白眼,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不过脸上却洋溢着幸福,掩也掩不住从里到外发出来。 皇后倍感安慰,偷偷地问:“他这么疼爱孩子?” 洛阳公主说:“是啊。女儿出生后,他天天窝在家里盯着女儿看,哪儿也不想去,看女儿怎么看也看不够,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傻的男人。” 皇后问:“他没嫌弃你生了女儿?” 洛阳公主惊诧,像皇后问这话问得很弱智似的:“他怎么会嫌弃?爱都爱不及。还说女儿好,女儿乖,女儿是爹爹的心肝宝贝。” 皇后试探那样的又再问:“夏府的老夫人和老爷呢?也没嫌弃?” 洛阳公主说:“不嫌弃啊。老夫人在大嫂天天过来看,昨天老夫人还兴高采烈说,待孩子满月了,一定要热热闹闹办宴席,庆贺夏府的小千金。” 皇后放下心来,想了想又再问:“你跟目北成亲这么久了,他一直没纳妾?” 洛阳公主说:“没。他说,娶这么多女人干嘛?娶我一个就好。他还说,婚姻,就像一叶小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多出一个人,是太挤;再多一个,是严重的挤;再再多一个,是命牵一线,随时有沉下去的危险。” 皇后又再问:“他家人同意他不纳妾?” 洛阳公主说:“他们也没强迫他。再说了,大哥也是一样,只娶大嫂一个女子,不愿意同乡会妾。” 皇后听得怔怔的,感触良多。 之前她对夏目北一直看不起,有着诸多不满。夏目北热衷做商人,对官场仕途没兴趣,落在皇后眼中,是不思上进,碌碌无为和表现。皇后还觉得,夏目北根本配不起洛阳公主,洛阳公主嫁给他,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曾让皇后痛心疾首。 但如今,皇后的想法已完全改变。 看来一个女人的幸福,并不是她嫁的男人身份地位有多高,他多有钱,而是男人对她好不好。 像邓诗慧,嫁了元峻武,做了太子妃,那又如何? 她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皇后叹了一口气。想到邓诗慧,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痛得厉害。如果有后悔药吃,如果时光倒流,可以重头来过,皇后想,她绝对不会让邓诗慧嫁给元峻武。邓诗慧出世的时候,她已毁了她一次,让她嫁给元峻武,那是毁了她第二次。皇后又再想,如果邓诗慧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会不会怨恨她? 答案是肯定的,肯定是怨恨。 人生就像一盘棋,你跳马我出车,棋错一着,步步错,满盘皆输。但,已没了回头路。 夏目北和洛阳公主的女儿满月,夏府还真的热热闹闹办了满月宴。 一大早,夏府热闹非凡,门庭若市,宾客如云。大管家指挥着家丁在门口搭建彩棚,请来的乐师们身穿青衫,腰束黄带,手执鼓、钹、笙、箫、弦子、二胡等乐器,唢呐鼓首,吹吹打打,气氛热闹,隆重,喜庆之极。 夏府的出嫁小姐,均携着夫婿回来了。 三小姐夏梦嘉携着夫婿宋远信。 四小姐夏依苏携着夫婿元峻宇。 五小姐夏梦琳携着夫婿邓尔康。 邓尔康是不愿意跟踪着夏梦琳到夏府的。夏府的人没把他给得罪,得罪他的是元峻宇和夏依苏,他在他们手下吃过一次又一次亏,先是被砍断了两根手指,后来甚至连半条手臂给给砍没了,落了个残废人,害得他如今在众人跟前,无法把头抬起来。 他恨元峻宇和夏依苏,但也怕见到他们。 见到他们,有像老鼠见到猫那样。 第589章 人生就像一盘棋2 娶夏梦琳,并不是邓尔康心中所愿。 在邓世钦的强压下,邓尔康不得不从。新婚第一夜,邓尔康不愿意跟夏梦琳洞房,喝多了,跑去姑娘楼,跟那些的姑娘鬼混,让夏梦琳孤零零的独守空房。翌日一大早,被气得七窍生烟的邓世钦拎了回来,狠狠给了一记耳光。 这次邓尔康豁出去了,脖子一梗,宁死不屈:“打吧,你打死我也没用,是你逼我娶那个夏五小姐的,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邓世钦又急,又是气苦,不禁老泪纵横。 不得已,邓世钦只好对邓尔康说了那个封尘已久的惊天大秘密。未了,邓世钦说:“让你娶夏五小姐,我也是不得已,也许,这是唯一能够保全我们邓府的法子。如果你不想让我们邓府被灭门,不想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死在你手中,你就得委曲求全,不能肆意妄为。” 邓尔康呆了。 他从没想过,事情竟然会这样。 邓世钦说:“这事也不能够完全怪皇后娘娘。如果没有皇后娘娘,哪有我们邓府的荣华富贵?这些年来,我们邓氏家族,莫不是凭着皇后娘娘而青云直上,所以我哪里敢有什么怨言?” 按理来说,邓尔康也是这事的受益者。 原配夫人因病去世,邓尔康的生母作为续弦嫁到邓府,如今邓尔康是邓世钦唯一的儿子,将来他要继承邓世钦的产业及爵位。如果上面有一个哥哥,这些哪里会轮到他? 于是邓尔康屈服了。 尽管他不爱夏梦琳,但爱与不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保住他的头人,还有邓府上上下下人的人头能够安安全全挂在脖子上。 还好夏梦琳长得也不赖。 瓜子脸,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皮肤细白,怎么看,也是美人胚子一个。而且夏梦琳的性子温顺,与世无争,对邓尔康的话言听计从,邓尔康心里多少也舒服了些,觉得夏梦琳也没有想像中的那样讨厌。 经历了这事,简直说得上是死门关转了一圈回来,邓尔康变得沉稳了许多,比以前低调了不少,一改过去的狂妄自大,飞扬跋扈,纨绔子弟的个性。他再也不愿意到夏府,也只能忍辱负重,强颜欢笑随夏梦琳来了。 还好夏府的人待他还不错,礼数没落下,特别是二姨娘,热情款待。 太后,皇帝皇后没到,但都送来了贺礼。 太子元倾武也来了,携带着赵姬到来。赵姬小鸟依人那样依在他的身边,娇滴滴地仰起头来,像在说着些什么,说得眉飞色舞,元峻武柔情似水地望着她,微笑着点头。赵姬虽然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可因为她纤瘦,如果不是她老是伸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抚着肚子,还看不出她是孕妇来。 见到元峻宇,赵姬的目光不禁落到他脸上。 元峻宇却对她视若无睹,仿佛不认识她那样。倒是元峻武,和蔼可亲得很,竟然主动地走近了元峻宇和夏依苏,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四皇弟四弟妹,许久不见。” 元峻宇闹小孩脾性,不理他,当了听不到,拉长了一张脸,眼睛望向别处。夏依苏也不想元峻武难堪,朝他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元峻杰也来了。远远的看到元峻宇和夏依苏,还看到元峻武跟他们说话,担心元峻武又会欺负元峻宇,心中一急,连忙急步走了过来,瞪了元峻武一眼,接着拉了元峻宇:“四哥,别理他,我们到那边去。”不由分说,便拉了元峻宇走了。 夏依苏也跟了过去。 元峻武干瞪眼着,不觉生了一肚子的鸟气。 元峻轩也带着楚明美来了。 楚家浩和赫连玥也到了。他们两人已成亲,搬出了楚大将军府,到建宁公主府住。而楚家浩,因为有了赫连玥的丰厚嫁妆,也入股到夏目北和夏依苏的酒楼去,由“夏氏酒楼”改为“夏楚酒楼”,由四家连锁店酒楼发展为九家。 夏依苏提出,在郊外大量买地,种瓜果蔬菜,办养殖场,然后提供给酒楼,这叫自产自销,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今无论夏目北,或是楚家浩,或是夏依苏,谁都不缺钱,也都雄心勃勃,想着把生意做大,自然赞成。 此时夏军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从早上开始,宾客们亲自送上贺礼,陆续到场,很多达官贵人都来了,济济一堂。为了增加喜庆气氛,让大伙儿热闹热闹,夏府在花园里搭了戏台子,表演木偶戏。 舞台周围有布挡,上面挂有一排排尺把长精雕细琢的小木偶,头部中空,颈下缝合布内袋连缀四肢,外着服装,集生、旦、净、末、丑。 台前挂有一个小布帘,有艺人在布挡下面一手牵引线,一手敲大锣,嘴里唱着台词,台上的小木偶五官表情丰富,动作灵活,栩栩如生,绘声绘色地表演着各种动作,舞枪弄棒,笔走龙蛇,把盏挥扇,妙趣横生。 男人坐在东边的棚子里,或看戏,或聊天谈笑,或畅饮。女人则坐在南边的棚子里,也是看戏,或聊天谈笑,或吃糕点或喝茶。 一派其乐融融,歌舞升平的景象。 元峻轩与众人格格不入。 因为是皇子,自觉高人一等,元峻轩的神态非常自负,非常傲慢无礼,整个人充斥着鼓鼓的优越感,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那些家境一般,没权没势的人他不屑搭理,人家也不敢上前跟他搭讪。与他地位同等,或比他略高,或略低的,像元峻武,元峻杰,楚家浩他们,又不屑搭理他。 楚明美到了夏府,看到了楚家浩和赫连玥来了,便撇下元峻轩不理了,走过去跟赫连玥说话。 元峻轩百般无聊,闷坐在一角,一边看《麻姑拜寿》,一边喝酒。 喝着喝着,元峻轩便有些喝高了。无意中一转眼,远远的看到夏依苏在一个亭子里静静的坐着,一直不离她左右的元峻宇此时不知去了哪儿,只见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儿,微微的皱着眉头,神情茫然,似乎想着心事。 第590章 人生就像一盘棋3 元峻轩眯起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心想,这么一个百媚千娇的美人儿,嫁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傻子,当然是不开心了。 元峻轩是喜欢过夏依苏的。 曾经有一度,他想娶她做他的妻。无论人或物,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如今在元峻轩眼中,夏依苏成了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而楚明美,则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元峻轩手中拿着一杯酒,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朝亭子里走过去。 到了亭子,元峻轩站在夏依苏跟前,歪着头,斜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此时太阳明晃晃的,落到了夏依苏的脸上,更衬了她的一张脸美丽妩媚,恍若三月雨润的桃花。 元峻轩吊儿郎当那样的叫她:“夏依苏——”因为旁边没人,又有了酒助兴,元峻轩才斗敢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 夏依苏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想着夏府如此其乐融融,歌舞升平,会不会能够长久下去?她又再想到丁云豪,想到那张像“死神琉克”的凶脸,带着股狠劲,拔子脸,肿眼泡,充满戾气的眉骨,透着点吸血鬼般的邪恶的小眼睛,还有想到他的复国梦。夏依苏的心情,顿时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然后在这个时候,她冷不防看到有人站在她跟前,叫她,不禁吓了一跳,赶紧抬头来,看到是元峻轩,她说:“五殿下——” 元峻轩咧嘴一笑:“夏依苏,想些什么呢?” 夏依苏说:“没……没什么。” 元峻轩歪头,又再问:“真的没想什么?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夏依苏一愣:“我有闷闷不乐么?” 元峻轩说:“当然有。”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哎——” 元峻轩问:“夏依苏,你叹些什么?” 夏依苏说:“没什么。” 元峻轩张望了一下,又再问:“四皇兄呢?他去哪儿啦?” 夏依苏闷闷的说;“刚才还在,不知被大哥拉到哪儿去了。” 元峻轩眯着一双醉醺醺的眼睛,有点暧,昧的说:“不见得是你大哥拉他去看哪家的小姐,给他找姬妾去了吧?”他又再说:“作为皇子,有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四皇兄只有你一个王妃,没其他的女子,也太过说不过去了。虽然四皇兄他有点……嘿嘿,有点脑子不大灵光……但想做他姬妾的女人也不少。夏依苏,你是不是不愿意四皇兄有别的女人?如果四皇兄有别的女人,他就不会那么爱你了。” 元峻轩这话,无不有挑拨离间的味儿。 他跟楚明美的关系不好,楚明美虽然嫁给了他,可待他始终是冷冷的,从来没对他笑过,这使他极不忿,他们两人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常常闹了个水火不溶,因此他希望别的男人跟自己一样,家里闹了个鸡犬不宁才好称了心愿。 夏依苏不吭声。 元峻轩看到夏依苏不说话了,以为说中了她的心事,心中得意。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有很多女人?但对男人来说,男人的女人越多,越证明有本事。男人的最大理想,就是能够娶足三百六十五个老婆,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每天一个,一年刚好轮完,这样和别人侃大山的时候,也有骄傲的资本。 可是女人,就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有很多女人了。哪个女人会这么蠢,愿意让很多女人来分享自己的男人?而自己,只甘心做男人的其中之一? 元峻轩瞅了瞅夏依苏,又咧嘴一笑,冷不防问:“夏依苏,你有没有后悔嫁给四皇兄?” 夏依苏摇头:“不后悔。” 元峻轩仰起头,干笑了两声:“不后悔?夏依苏,我可不相信你不后悔!四皇兄是个傻子呢,傻子你也爱?如果傻子你也爱的话,那你也是个傻子了。” 夏依苏皱了皱眉:“五殿下,你喝多了。” 元峻轩说:“是啊,我喝多了,所以才斗胆跟你说这些话。夏依苏,你知道吗,我很后悔,后悔没娶了你,后悔娶了楚明美那个泼妇!泼妇啊,楚明美是个泼妇!我讨厌她这个泼妇!” 夏依苏不想跟元峻轩说下去,她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站了起来,要离开:“五殿下,你慢坐,我去找四殿下。” 元峻宇却不让她走,挡在她跟前:“夏依苏,不要走哇。陪我说两句话,如今我跟你都是天涯沦落人!” 呸,谁跟他是天涯沦落人! 夏依苏不理他,低头要走。不想她往左走了两步,元峻轩也往左走两步,她往右走两步,元峻轩也要往右走两步。来回好几次,元峻轩就是死死的挡在夏依苏跟前,不让她走。 夏依苏不禁恼怒了,抬起头来,低声么喝:“五殿下,请你让开。” 元峻轩喷着酒气,轻薄的说:“如果我不让呢?” 夏依苏瞪他:“你想干什么?” 元峻轩嬉皮笑脸:“没想干什么,只是闷得慌,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夏依苏心中恼火,咬了咬嘴唇。突然的,就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想也没想,沉着脸,从元峻轩手中夺过酒杯,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把杯里的酒猛地朝他脸上狠狠泼过去。 元峻轩一张脸顿时湿漉漉,好不狼狈。 忽然背后传来了一阵掌声,有人说:“嘻嘻,好看!嘻嘻,比在那边木偶戏还要好看!” 元峻轩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看,原来是元峻宇,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元峻宇咧着嘴,嘻嘻笑走到夏依苏身边,然后当着元峻轩的面,搂了夏依苏的腰,在她的脸颊上,很亲热地亲了一口。 夏依苏不禁脸红耳赤,推开他,跺着脚嗔说:“哎呀四殿下,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呢,给人看到可不好。” 元峻宇冲着她傻傻的笑,巴眨着眼睛问:“光天化日之下又怎么样啦?夏依苏,你总是我的王妃对不?嘻嘻,我巴不得让别人都看到呢。”话音刚落,元峻宇又再在她脸上“叭”的亲了一口。 第591章 人生就像一盘棋4 唬得夏依苏又再涨红了脸,连忙伸头,鬼鬼祟祟的看了一下四周。还好,除了元峻轩之外,附近没有人,不远处的棚子里倒是热闹非凡,可别人都在专心致志看戏,或聊天,没人朝这边看过来。 这个时候元峻轩的酒醒了一半。 他涨红了脸,极是不安,结结巴巴说:“四……四皇兄——”他干笑了几声,强自镇定,死撑着伪装坚强,喉咙里“咕嘟”了一声,硬着头皮分辨:“我……我刚刚跟夏依苏开玩笑呢。嘿嘿,四皇兄,你可别多想了去。” 元峻宇瞪圆了一双眼睛,很不解地问:“咦?五皇弟,你怎么叫她夏依苏?她是我的王妃,又不是你的王妃!”又再说:“五皇弟,刚才我听你对夏依苏说,没想夏依苏干些什么,你只是闷得慌,想跟夏依苏说说话而已。五皇弟,你想跟我的夏依苏说些什么话?我能不能听?” 元峻轩一阵尴尬:“这——” 元峻宇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拍着手说:“五皇弟,刚才你对夏依苏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都记着哪。嘻嘻,明儿我进宫去,告诉皇祖母,告诉父皇好不好?” 元峻轩脸上变了色。 传了出去,说元峻宇调戏夏诊苏,自是丑事一件。元峻轩灰头灰脸,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好钻了下去,他喃喃:“四皇兄,别……别把刚才我对夏——对四皇嫂说的话告诉皇祖母和父皇。” 元峻宇问:“为什么?” 元峻轩手足无措:“因为,因为……” 他拿目光偷偷瞄向夏依苏,想向她求救,为他说说好话。夏依苏恼他刚才说的话,不理他,把头转到一边去,装了没看到。 元峻轩无法可施,只得结结巴巴说:“四皇兄,只要你别……别把我对四皇嫂说的话告诉皇祖母和父皇,我……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元峻宇拍手,大乐:“真的?” 元峻轩赶紧说:“真的。” 元峻宇侧头,绞尽脑汁,搜索枯肠,自言自语:“我要他做些什么好呢?做些什么好呢?”像想起了什么,他一拍手,傻笑了起来:“五皇弟,要不,你给夏依苏磕三个响头认错?” 元峻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张脸成了猪肝色,额头冷汗直冒。让他对夏依苏磕三个响头认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耻辱,他喃喃:“四皇兄,我……我……” 元峻宇嘻嘻笑,又再说:“五皇弟,如果你不愿意给夏依苏磕三个响头认错,你从我胯下爬过也过去。” 元峻轩踌躇:“我——” 元峻宇不高兴了,瞪他一眼说:“五皇弟,你既不愿意给夏依苏磕三个响头认错,也不愿意从我胯下爬过也过去,那我和夏依苏现在就进宫去,告诉皇祖母和父皇,说你不喜欢你的王妃了,喜欢我的王妃,还想把我的王妃抢回你王府去。” 元峻轩急了:“我哪有这样说?” 元峻宇凶巴巴:“你有说了!” 元峻轩说:“我没说。” 元峻宇说:“你说了,我听到了,夏依苏也听到了。”他转头,巴眨着眼睛问夏依苏:“夏依苏,你也听到了,五皇弟是这样说的,对吧? 夏依苏说:“嗯。” 元峻轩此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又不敢拂袖离去,万一元峻宇真的跑到宫中告状,那他就完了,就算皇帝没追究,但他好不容易在皇帝跟前装的好形象会毁于一旦,影响他以后坐上太子之位。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元峻轩说:“四皇兄——” 元峻宇问他:“你不愿意?”他拉了夏依苏,作势要走:“夏依苏,我们进宫去——” 吓得元峻轩赶紧说:“四皇兄,我……我愿意。” 元峻宇问:“五皇弟,你愿意什么?” 元峻轩咬了咬牙说:“我……我愿意从你胯下爬过。” 元峻宇拍手,冲着他傻笑:“五皇弟,快呀,那你快从我胯下爬过,嘻嘻。” 元峻轩很屈辱的跪下来了,慢慢的朝了元峻宇爬过去——这胯下之辱,令元峻轩无地自容,这可是他一生之中的最大耻辱。 他艰难地,好不容易才从元峻宇裤裆下钻了过去,随后爬了起来,哭丧着脸说:“四皇兄——” 元峻宇嘻嘻笑:“五皇弟,你是不是又再想从我胯下爬多一次?” 元峻轩吓得连连摇头,苦着脸说:“不想了。” 元峻宇掩了嘴笑:“不想了,那你还没滚?”他又再说:“五皇弟,我数三声。三声之后,如果你还没滚,那你再从我胯下爬多一次好不好?1——,2——” 元峻轩灰头灰脸:“四皇兄,我……我滚了。”他忙不迭的拔腿,很狼狈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元峻宇指了他,捧着肚子,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边笑边问:“夏依苏,好不好玩?好不好玩?” 夏依苏忍俊不禁:“你也太顽皮了。” 元峻宇又再“哈哈”大笑,快乐得像了一个小顽童。 这一幕,给楚明美和赫连玥看到了。她们姑嫂俩坐在一个远远的亭子里,附近的树木遮天盖日,因此从外面不容易看到亭子里的人,但从亭子里看外面,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赫连玥只觉得大快人心,一下子忘了楚明美已嫁给元峻轩了,口无遮拦的说:“五殿下真是活该!” 楚明美无地自容,一张脸涨了通红。 此时此刻,楚明美觉得的胸口,一下子的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令她喘不过气,同时她口很干,舌很燥,于是努力地咽了一口水。不料这口水,竟然很悲催的卡在喉咙口,咽了几次没能咽下去,而且很悲催地给呛着了,她憋了个满脸通红,终于忍不住,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着咳着,楚明美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连忙掩了嘴巴,掩了嘴巴,飞快地朝了附近的护栏冲过去,然后把头伸了出去,对着小桥的水,不禁就呕吐了起来。 第592章 人生就像一盘棋5 楚明美吐了个翻江倒海,好不难受。 她不但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吐了出来,连黄疸水都呕吐出来了,直吐得眼泪鼻涕口水飞流直下三尺长,好不狼狈。楚明美的两个陪嫁丫鬟习秋和宝笙吓得跑了过来: “主子——” 赫连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跑了过来: “妹妹——” 习秋拿着帕子,给楚明美擦眼泪鼻涕口水,宝笙忙着给她揉背。楚明美痛苦不堪,肚子里没东西可吐了,就不停地干呕着。干呕了好半天后,终于停了下了。她虚弱得不行,头昏眼暗,双脚软绵绵,就要跌坐到地上去。 习秋和宝笙连忙扶住了她。 赫连玥慌了神:“妹妹,你怎么啦?” 习秋地旁边小声说:“主子近来胃口不大好,常常吃一餐没一餐的,有时候一整天也不吃东西,就饿着肚子,说吃不下。” 赫连玥问:“为什么不找大夫?” 习秋说:“王妃说不用。王妃说又不是什么大病,过一段时间便会好。” 赫连玥劝她:“妹妹可别这么大意。俗话说,小病不医,易酿大疾。妹妹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好。” 赫连玥让丫鬟去找楚家浩。 楚家浩又去找了大夫。大夫是个老头子——也不是很老,五十多岁的年龄,留着半花白胡子,高高瘦瘦的个儿,白净的长脸,给人一种文质彬彬,很斯文的感觉。 他给楚明美把脉,然后问:“五王妃这两个月的月事可有来?” 楚明美想了好一会儿:“好像快有两个月没来了。” 大夫又再给楚明美把了一下脉:“恭喜五王妃!五王妃有喜了。” 有“喜”?天,有“喜”不是有了孩子么?楚明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什么?我有喜啦?” 大夫说:“是!五王妃的喜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楚明美整个人都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头脑顿时一片空白,脑筋短路。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应该开心,抑或是应该难过?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不真不切,不尽不实——楚明美只是感到,此刻的她像掉进了一个梦中,她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手,渴望真的是在一场梦里,可是自己掐着的手很痛,彻骨的痛。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她真的,怀上了元峻轩的孩子。 此时此刻,楚明美不但不开心,而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在这一瞬那,只觉世界一片黑暗,心里塞满了灰而苍茫的绝望,漫无边际的悲伤,深入骨髓的热辣的真切的痛,大朵大朵地击打着她,令她无法自抑。 楚明美想:“我怀上了元峻轩的孩子了。” 楚明美又再想:“我该怎么办?” 她不想给元峻轩生孩子,一点儿也不想!可是,她作得了自己的主么?她的婚姻,由不得她作主;她的人生,也由不得她作主;她给不给元峻轩生孩子,更由不得她作主! 楚明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无限的灰。 过了几天,怀孕了两个多月的赵姬,忽然肚子痛,有小产的征兆。元峻武急坏了,赶紧让人把太医请来。 太医姓潘,是个老头子——也不是很老,估计还不到六十岁,留着半花白胡子,肥肥矮矮,白白净净,一张圆圆的脸。他的医术精湛,在宫中挺有名气,他给赵姬把脉。 好一会儿后,潘太医一脸的疑惑,大惑不解说:“前些日子老夫绘赵夫人的切脉,赵夫人的脉象正常,身体挺好,脏腑,气血,阴阳等等都没有问题。怎么才几天就会这样?”他认真的嗅了一下:“赵夫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请问赵夫人,你使用了什么香料?” 香料? 赵姬一愣,她说:“是桃魅香。” 潘太医问:“桃魅香?” 赵姬说:“是啊,桃魅香是特别制作的香料——采集三月的桃花,放进特制的提取器皿中,提炼花香味而制成。” 潘太医问:“赵夫人喜欢桃花?” 赵姬:“是啊,我很喜欢桃花,桃花的芬芳,清香,带点甜香,味儿很淡,却是令人回味无穷。” 潘太医却脸色凝重:“能否把桃魅香给在下看看?” 赵姬取出了香囊,递给了潘太医。 潘太医认真嗅了一下,然后慎重地说:“这桃魅香,除了有桃花的香味外,还含有大量的麝香。” 元峻武在一旁,不禁失声:“麝香?” 赵姬也不可置信,睁大眼睛。 潘太医说:“麝香可以制成香料,芳香宜人,香味持久。麝香也可以入药,为贵重药材,能够医治很多疾病,如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止痛等等。但麝香也有弊处,阴虚体弱的人不能用,还有,女子闻多了麝香,大多数是不能生育。就是有了身子,要么就是小产,要么就是胎死腹中。” 南宫妃刚好在,一听潘太医的话这话,不禁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倒。 而赵姬,也如同晴天霹雳,脑子“嗡”的一声响,整个人完全呆住了,就像一个中了剧毒的人,舌头发麻,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潘太医说:“还好发现得早,要不后果就是不堪设想。老夫待会儿开几剂保胎药,赵夫人服下了,休养两天,便会平安无事。只是这桃魅香香囊,赵夫人还是不要配带了,要不孩儿会保不住。” 潘太医离开后,元峻武问赵姬:“这桃魅香是从哪儿来的?” 赵姬喃喃:“是太子妃给的。那天太子妃到臣妾的院子来,带来了好几种香囊,说是让人特别制作的香料,他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她问臣妾喜欢什么味儿的,臣妾说喜欢桃花味儿的,太子妃就给了桃魅香的香囊给了臣妾。”她抚摸着肚子,一双大眼睛又惊又恐,嘴唇哆嗦,声音带着哭腔道:“臣妾才带了两天,哪里想到会这样?”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南宫妃已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孩儿啊,娘对不住你……”南宫妃去年,曾怀了孩儿,谁知后来胎死腹中——当时,也是配带了太子妃送的香囊。 第593章 人生就像一盘棋6 元峻武极是震怒。 他长了个心眼,没有当场去质问邓诗慧,而是派了心得薛海宏暗中调查。然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原来这些年来,元峻武一直没能有孩子,是因为他所有的姬妾不是配带了邓诗慧送的含有麝香香囊,就是暗中被迫喝了坠胎药。 这使元峻武怒气冲天。 终于忍无可忍,要找邓诗慧算帐去,赵姬赶紧拉了他,喃喃:“太子妃,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元峻武咬着牙说:“还不是想着让我的长子是生在太子妃的肚子里?好让邓氏的血统得以发扬光大。”他眼中冒出一股仇恨来,俊美的脸孔变得有些狰狞,冷笑:“她对我不仁,我就对她不义!我偏不让她得偿所愿!” 赵姬连忙说:“太子殿下,你可不要冲动行事。为了大业,不可过多树敌,要不会对你不好。” 薛海宏也在一旁劝:“是啊主子,赵夫人说得对,为了大业,不可过多树敌。太子妃这样做,不一定是她的主意,如果没有人撑腰,她哪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如果真的再追查下去,恐怕会扯出那个人来……” “那个人”,元峻武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他嚷嚷说:“我早就对她不满。能扯出她来最好,我非要她给我说清楚明白这事儿!” 薛海宏连忙拉了他:“主子,万万不可!如今皇贵妃风头正盛,五殿下因她青云直上,他们都在虎视眈眈,要挤走主子的太子位置。在这节骨眼上,你不能大意,万万不可得罪那个人,给别人钻空子。主子,不是说大丈夫能能屈能伸吗?凡事都得一个‘忍’字,小不忍则乱大谋。” 薛海宏又再说:“想三国时候的孙权,魏国初建时,他向曹魏称臣;夷陵之战时,他再次向曹魏称臣;荆州被借,他忍了;刘备的咄咄逼人;他也忍下;曹操的无礼要求,他更是忍了……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他日的不忍。” 元峻武好不容易忍住了冲动。 他咬着牙说:“好,我就听你们的,暂时不去找她算帐,先忍着!哼,赊欠的总要偿还的是不是?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欠我的,就得连本带利还回来!” 元峻武说的,倒还是轻松了。 薛海宏暗中调查麝香香囊的事儿,不知为什么,居然给邓诗慧一个侍女发觉了,偷偷告诉了邓诗慧。 这使邓诗慧惊恐万状。 此时她在院子里,抱着她的裂唇女儿,泪如雨下,哭得好不伤心,肝肠寸断。她的女儿嘴唇右侧唇腭裂口很大,又极长,豁口接近鼻腔,看上去像个怪物,无比的丑陋。 邓诗慧又能惊恐,又是伤心,又是绝望。 她嫁给元峻武这么多,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却生出一个怪物出来。这便罢,偏偏麝香香囊的事儿被元峻武发觉了,东窗事发,更是令她无地自容——虽然这事不是出于她本意,而是皇后所逼,但她也脱不了关系。 想着这些年来元峻武对自己的厌恶,又想着自己的委曲求全,邓诗慧有说不出的凄凄惨惨戚戚,满腹的辛酸,无尽的委曲,无助,凄凉,彷徨,悲怆,像了黄河决堤般,汹涌而出。 怀里的裂唇女儿,此时也嚎啕大声。 因为唇腭裂口大,每次吃奶,奶水总是给流了出来,没多次能进肚子去。肚子饿,自然要啼哭。 女儿一哭,邓诗慧更觉彷徨无助,凄凉苦楚。 她抱着女儿,一边哭,一边喃喃:“好女儿,不哭不哭,娘带你去一个美好的地方。那个地方,娘不会受苦,你也不会。我们到那个地方去好不好?那个地方,叫西天,据说那儿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是一个很快乐,很快乐的地方!” 当天晚上,邓诗慧抱了的女儿,投井自尽。 邓诗慧的死,震惊了朝野。 皇后悲痛欲绝。她对邓诗慧的死,抱着很大的疑心。皇后对赵姬有着极大的偏见,她是继周姬之后,皇后极看不顺眼的元峻武姬妾。邓诗慧的死,最大得益人便是赵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儿子话,哪怕赵姬没得扶正,可邓诗慧生前没有儿子——即是说,没有嫡子。 就算以后元峻武另外有太子妃,她没生出儿子的话,元峻武以后生的儿子再多,也全是庶子。而赵姬生的儿子是元峻武的长子,如果将来他继,位,最有希望做太子的,就是赵姬生的儿子。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皇后认为,肯定是周姬让人投毒,毒死了邓诗慧,然后令人推她下井去,给旁人伪装为自尽的表象,要不邓诗慧年纪轻轻的,怎么说投井自尽就投井自尽?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皇后痛心疾首,让人把元峻武叫到安福宫,痛骂一顿,一口咬定了,邓诗慧的死,赵姬脱不了关系。 没心,没肺,没头脑,没悟性,个性张扬,直筒子性格的元峻武,自然是不服,他护着周姬,和皇后据理力争,完全否认,态度无比坚决,最后还搬出了麝香香囊的事件来。这让皇后更是怒不可遏,一口咬定,就是因为元峻武和赵姬的冤枉,才迫使邓诗慧走上绝路的。 皇后和元峻武的关系,变得愈发紧张,恶化起来。 元峻武是个脾气有点暴躁,任性叛逆的直简子,没心,没肺,没悟性,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知,也不懂得哄哄自己的皇后,让皇后消消气,而是一味凭着性子,和皇后对着干。 皇后不喜欢赵姬? 没关系,元峻武喜欢就行。邓诗慧去世不久,元峻武头脑一时发热,也不顾他还有两位侧妃,更不顾规矩不规矩,应该不应该,便把东宫的事务交给赵姬处置,让她执掌东宫内政。这就意味着,赵姬要替代太子妃的地位。 元峻武这样做,一半是带着赌气的成分,与皇后对着干,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童,你不高兴我这样做,我偏要这样做;另一半是元峻武做事不发头脑,胡作非为,喜欢凭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元峻武的任性妄为,更招来了皇后的反感,厌恶。 第594章 圈套1 没过多久,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要把元峻武置于死地。 是因为柳烟雨。 皇帝对柳烟雨极宠爱,为她在华辰宫内特意建造了一座水晶楼。水晶楼奢侈豪华,房梁子,柱子上,都装了镜子,并在其周围嵌珍珠、玛瑙、琥珀、琉璃、翡翠、碧玉、珊瑚等做成的装饰物。 还有那些栏杆是铜做的,台阶是玉砌的,甚至还用了香料和胭脂来抹墙。人行在水晶楼中,影在四壁,气派非凡,犹如人间天堂。 夜幕来临的时候,皇帝和柳烟雨在水晶楼里,对月欢畅。 柳烟雨喝了一杯酒,随后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说:“陛下你知道么?从前臣妾还没进宫的时候,听到不少人夸陛下,说陛下是个英明的皇帝。陛下执政以来,经济得以发展,社会安定,百姓安居,陛下的丰功伟绩,天下人有目共睹,都在齐声夸赞呢。” 好话谁不爱听?皇帝顿时心花怒放:“爱妃说的话可当真?” 柳烟雨小嘴一噘:“臣妾会哄陛下吗?如果陛下不信,改日里微服出宫私访,肯定会知道臣妾说的是实话。” 皇帝“哈哈”大笑:“爱妃说的话,朕岂有不信的道理?” 柳烟雨又再说:“陛下这么多的殿下之中,我最欣赏的是五殿下。五殿下不但聪明能干的,而且孝顺。哪像太子殿下?陛下,不是臣妾说的,而是臣妾以前在外面的时候,听外面的人传,说太子殿下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喜欢跟一班小人亲近,奢侈骄纵,胡作非为,一点做太子的样子也没有。” 皇帝摇头,叹息:“太子愈来愈让朕失望,贪图享受,胸无大志倒罢,偏偏小肚鸡肠,心胸狭窄,一点当太子的样子也没有!” 元峻武的平庸,无能,鲁莽,无所作为,令皇帝也有着诸多的不满。废元峻武太子的地位,皇帝不是没有想过。但元峻武并没有很大的过错,如果平白无故废了他,那就显得太过轻率了。要知道,历朝历代的那些废长立幼的教训不胜枚举,不到万不得已,皇帝并不想这样做。 因此,皇帝只是在犹豫和矛盾中。 柳烟雨一笑,她也知道适而可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媚笑着说:“陛下,我给你跳一曲舞如何?” 皇帝兴致勃勃:“好哇。朕最喜欢看爱妃跳舞了,看到爱妃美妙的舞姿,所有的烦恼忧愁全没了影。” 柳烟雨去换舞服。 没一会儿,她出来了。身上穿着颜色鲜艳华丽挂着铃铛环佩的长裙,外加草绿色薄纱,丰满而性感的胸,挤成了中间有一道深深的沟,还羞答答裸露了五分之二的面积出来,犹抱琵琶半掩面,更显得俏丽美艳,妖媚性,感。 有歌伎演奏着乐曲。 在悠扬的乐曲中,柳烟雨翩翩起舞。一张娇美的脸表情丰富,眼神放任,眉飞色舞,两眼左右顽皮地转动,似嗔,似痴,似怨,似爱,似恋。舞蹈飘忽轻柔,绰约多姿,仿佛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一会儿上下飞翻着玉趾,一会儿颈脖推波助澜地挫动着,一会儿又扭着柔软如绵的腰肢。 乐曲和着铃铛环佩的声音,齐齐的交织在一起,发出了优美,悦耳,别有一番韵味的音乐。 皇帝看得如痴如醉。 一曲舞完毕,皇帝意犹未尽,他也来助兴,兴致勃勃的吹了笛子。皇帝也喜欢音乐,尤其喜欢吹笛子。 他的笛子吹得极好,笛音空灵,婉转,悠扬,曲调缠绵悱恻,如悲,如喜,如痴,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一会儿像了恋人间的窃窃私语,一会儿又像在与另一个世界的人交谈,仿佛有一种天人永隔的惆怅。 正在这时,忽然有内侍匆匆忙忙赶来禀报:“陛下,出事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笛子,凛声问:“怎么回事?” 内侍“扑通”一声跪下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带兵,杀……杀进宫里来了。” 皇帝“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极是震怒。 素不知,此时元峻武这个蠢蛋,中了别人设的圈套。作为太子的他,拥有自己的一支几百人的太子侍卫。他忽然接到皇帝身边的大内侍临启来报:“太子殿下,不事不好了!内宫有贼盗闯入,陛下令各位殿下,立即携兵入宫护驾。” 天色已晚,元峻武已上床睡觉。一听这话,顿时从床上爬了起来,情急之中,也没来得及细想,立即下令:“披甲备兵,入宫巡捕盗贼。” 太子侍卫一共有二百人,加上二三十随从,元峻武这一行人,身穿铁甲,手拿武器,浩浩荡荡的冲向皇宫。谁知刚进宫,冲到大殿的时候,四周的殿门冷不防的全关了。把元峻武和他身边的士兵困在里面。 元峻武一下子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茫然不知所措间,身边有一个随从,忽地伸手远远的一指,惊叫:“太子殿下,你看宫墙上面。” 高高宫墙上面,不知何时涌现出无数铁甲士兵,仿佛天兵神将那样耸立在那儿。月光和火把映照着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铁甲士兵们威风凛凛,手持弓箭对着他们,作着一个时刻准备着放箭的姿势。 元峻武更是懵了,高声说:“你们要干什么?干嘛要把弓箭对准我们?”他又再说:“贼盗呢?贼盗在哪儿?你们快去追呀!” 没有人回答他。 殿门忽然打开,从殿外冲进来的一批铁甲士兵,把元倾武和他身边的士兵包围了起来。这些铁甲士兵,身披铁甲,一手拿盾,一手提宝剑,脸上表情凛冽,他们杀气腾腾地一步步向元倾武逼近去。 宫墙上面,有一个人在高声喊:“太子殿下阴谋夺宫要造,反!陛下有旨,你们快把太子殿下拿下来!” 元峻武抬头看,说话的人禁卫首领张进超——皇帝一听元峻武率兵进皇宫要夺宫造反,顿时迅速传旨调禁卫入宫,将元峻武及他手下的士兵包围。 第595章 圈套2 此时元峻武还蒙在鼓里,睁大眼睛,结结巴巴说: “我……我没有夺宫造反。我……我听说……听说内宫有贼盗闯入,父皇令……令我立即携兵入宫护驾……” 张进超哪里听元倾武辩解?一声令下: “你们快把太子殿下拿下!” 元峻武再笨,此时也明白了过来。皇宫中根本不是有贼盗闯入,而是他中了别人精心设置的圈套了。 身披铁甲,手提盾和剑的禁卫,一步一步逼近了元峻武。元峻武不禁惊恐起来,他跟前的一个士兵刚要反抗,忽然听“嗖”的一声,剑光一闪,那个士兵就活生生被削去了脑袋,头颅滚得老远,鲜血溅得四周围都是。元峻武和他手下的士兵脸色煞白,站在那儿不动,哪里还敢轻易动弹? 众禁卫冲了上来,把元峻武和他手下的士兵全擒拿了。 此时张进超从宫墙上面走下来了,他走到元峻武跟前,一挥手,凛声道:“把所有的人都押下去。” 元峻武大声嚷嚷:“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啊!” 一个凛冽的声音说:“你是被冤枉的?真是笑话,你以为朕这么容易给你蒙骗?”说话的,是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脸阴霾走过来。 元峻武见到他,顿时“扑通”的跪下来了,他哭着说:“父皇,我真的是被冤枉的!父皇,你相信我!相信我呀!” 皇帝看也没看他,冷冷的说:“把太子关押起来!太子大逆不道,忤逆谋反之心已久,种种形迹日益昭彰!从现在开始,朕要废太子为庶人!” 元峻武原本以为还有机会求情,却没想到他父皇连眼睛都没看自己,就给他定了个谋逆之罪。 元峻武顿时面无人色,冷汗直冒,身子不停地哆嗦。他从来没有这么惊恐过,头脑“轰”地一声,两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 皇帝道:“押下去!” 众禁卫把元峻武押走了。元峻武惨厉的声音,不停地回荡着:“父皇,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啊!” 不远处一个隐秘的地方,站着柳烟雨和元峻轩,两人不动声色的看着元峻武不停地喊冤,看着他被众禁卫粗野不客气的拖走。 元峻轩欣喜若狂,因为太兴奋,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皇贵妃,我们终于把太子给板倒了。” 原来,这是丁云豪设的计,让柳烟雨给元峻武下的圈套。当初传元峻武私藏甲兵阴谋夺宫造反的谣言,便是丁云豪耍计,然后由元峻轩找人散布,让皇帝对元峻武存疑。皇帝身边的内侍临启,也给柳烟雨收买。 元峻武也太蠢,一点脑子也没,居然上当了。活该他倒霉。 柳烟雨看了元峻轩一眼说:“太子是给板倒了,但你能不能做太子,那得看你的运气了。” 元峻轩红光满面,踌躇满志:“原来最有希望争太子之位的,是四皇兄,还有九皇弟,十皇弟。如今四皇兄变成了傻子,更是没了希望;九皇弟十皇弟年龄还小,他们母妃没了,更是不可能。如今最有资格和实力的继,承皇位皇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柳烟雨说:“你忘了还有三殿下六殿下七殿下和八殿下了。” 元峻轩摇头:“三皇兄平日里喜欢吃斋念佛,对做太子根本没有兴趣;六皇弟生性不羁,不喜欢受约束,再说了,太子跟他是亲兄弟,难保这次的事儿,他会不受到牵连?就是没受到牵连,父皇也会对心有戒心。七皇弟性格内敛,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八皇弟性子急,为人又好冲动,做事吊儿郎当。他们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做太子的料。” 柳烟雨说:“你也太低估他们了。特别是七殿下。我发现陛下表面上虽然对孙惠妃淡淡的,不冷不热,但事实上,他对孙惠妃极是看重,每逢孙惠妃跟他说话,他总是专注的听着,眼里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很温柔的神情——陛下待我,虽然表面是宠着,但他看我的眼神,却少了那种如水的温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孙惠妃是陛下最爱的女人,他之所以对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专情,目的是为了保护她,让她不受人注目,过上风平浪静的日子。七殿下是孙惠妃的儿子,陛下待他自是不同。” 元峻轩很不以为然:“皇贵妃,你是不是太过多虑了?孙惠妃嘛,我倒没有觉得,父皇有多宠她,而且她向来性情淡泊,得与失看得很淡然,从不为自己和七皇弟争取过些什么。倒是潘淑妃,她一直深得太后欢心,父皇待她也不错。我看我最大的对手,也只有八皇弟而已。” 柳烟雨看他,似笑似笑。 如果说元峻武不是一个做皇帝之才,太情绪化,意气用事,缺乏做天子的魄力跟城府。而元峻轩,更不是一个皇帝的人才,太平庸,目光短浅,看问题只能看片面,做事不够果断。他比元峻武更不适合做皇帝。 但柳烟雨不管。 丁云豪说了,他就是看中了元峻轩的平庸。 丁云豪的计划,就是为元峻轩扫除一切阻力,扶助他当上太子之位,然后再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把皇帝除去,让元峻轩继,位。元峻轩平庸,遇事没有主见,注定干不了大事。也注定了他会依赖丁云豪,做丁云豪的傀儡。 到时候丁云豪要夺取政权,就易如反掌。 当然,如果拥有了翡翠壁和玉玲珑,寻找到宝藏,掌握了南元国动脉,那整个南元国,就十拿九稳成了丁云豪囊中之物。郑国的复国梦,那还会远吗? 翌日一大早,皇帝就上朝了。 皇帝没有像往日一样穿上朝服,而是像了上战场一样,穿着一身全身披挂,甲胄辉煌,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峻和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朝堂之东,排列文武百官。朝堂之西,站着宗室亲王。 虽然大殿内站满了人,可人人自危,都敛声屏息,面色凝重,不敢发生哪怕是一丁点的响声。周围兵甲森严,全副武装,不苟言笑绷紧的威严脸孔更添了肃穆之气。 太子元峻武,被宣召入殿。 元峻武被关押了一晚,在惊恐焦虑之中度过,根本不曾合眼,一夜之间,整个人完全落形,胡子拉渣,双眼红肿。此时更是面无人色,仓惶无比,浑身不住哆嗦着,战战兢兢走上来。 到了大殿,又是恐惧又是绝望的元峻武,“扑通”跪下了,不住磕头,痛哭流涕地:“父皇,孩儿是冤枉的!孩儿真的是冤枉的!” 皇帝冷“哼”了声:“你还说冤枉?” 元峻武伏在地上,哭着说:“是临启到东宫来报,说内宫有贼盗闯入,令各位殿下立即携兵入宫护驾。孩儿……孩儿才带兵进宫的!” 皇帝一拍案台: “真是满口胡言!临启一直在朕身边陪朕!他什么时候跑到东宫去了?” 其实,皇帝一直在水晶楼内跟胡清媚对月畅饮,柔情意浓,根本没注意到临启有没有在身边。不过皇帝根本就不相信元峻武的话,当下冷冷的看他,又再一拍案台,凛声说: “宣!” 内史出班宣旨,读废太子的诏书,声音响亮清晰回荡在大殿之内: “自古太子,常有怙恶不悛的不才之人,皇帝往往不忍心罢免,以至于宗社倾亡,苍生涂地……皇太子元倾武,品性庸暗,仁孝无闻,亲近小人,任用奸邪,大逆不道,忤逆谋反……元倾武着即废为庶人!幽禁内史省!” 内史的话音刚落,便有威风凛凛的将士上前,将元峻武身上的太子冠带剥去。 众大臣都微低着头,谁也不敢多嘴说话。 不少人额头上都早已沁出密密的汗珠,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跟元峻武关系好的人,无不提心吊胆,心里直打哆嗦,但每个人都咬紧牙关,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身子站得笔挺,免得让皇帝以为自己和元倾武之间有勾结。 皇帝眼睛一扫众大臣:“谁还有什么话说吗?” 这时有人出列,跪在地上嗑头,冒死为元峻武说话:“陛下,臣有话要说。” 皇帝眼睛一抬,是太子太博丁文宣。皇帝看发他,脸上有厉色:“你有什么话要说?” 丁文宣跪在地上朗声说:“臣认为,太子殿下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他不可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忤逆谋反的事儿出来,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怒斥:“朕明明亲眼看到他带兵杀进宫里来,难道还有假?” 丁文宣据理力争:“陛下——” 皇帝站了起来,不等于他说完,甩袖而去:“退朝!以后谁再胆敢为废太子动情求情,斩无恕。”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敢再吭声。 太子武峻武被废,顿时像炸开了锅,令所有的人都震惊。整个朝廷的局势,因为武峻武被废,将要发生很大的变化,一切开始重新洗牌。大臣们私底下暗流汹涌,纷纷猜测,下一任太子将会是谁? 众人都在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五殿下元峻轩。 元峻轩也以为下一任的太子是他了,因此神色飞扬,顾盼夺人,一改过去有郁郁不得志。 第596章 傻子也值得爱?1 这年的冬天来得早,入冬没过多久,第一场雪便到来了。 大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只见大片大片的洁白晶莹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没一会儿,地面上就白了,周围的景色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光秃秃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柳条儿,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上,则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儿。 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美丽的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 夏依苏和元峻宇在桃源庄园里。 他们在一间暖和的房里,喝着王二毛酿造的葡萄酒,一边看着窗外的雪。 赫连超虽然娶了元绿娅,可不忘曾经答应过夏依苏的事——找人来教王二毛酿造葡萄酒。葡萄成熟的季节,赫连超还真派了两个西域国酿造葡萄酒的高手过来,手把手,把技术全无保留教了王二毛。 赫连超还让他们给夏依苏带来了十大桶西域国的葡萄酒。 夏依苏没有独吃,送了两桶葡萄酒给元峻明,再送两桶给夏目南,两桶给夏目北,两桶给楚家浩,自己留下两桶。 结果楚家浩喝得上瘾,学着夏目北一拍大腿,然后说: “我们不是在郊外买了几千多亩的地嘛,除了种植瓜果蔬菜,办养殖场之外,也圈几百亩地出来种葡萄,然后酿造葡萄酒。” 楚家浩跟赫连玥成亲后,长胖了不少。 看来他已能够放下过去,重新过生活。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就让自己努力适应环境——这叫既来之,则安之。 不知为什么,夏依苏忽然有了要倾诉的欲,望。她欺负元峻宇听不懂,因此一边喝葡萄酒,一边跟他絮絮叨叨: “四殿下,你知道什么叫穿越时空吗?穿越时间,就是时间回到过去,或去到未来——呃,四殿下,我说简单通俗一点,你今年是二十二岁是不是?如果时间往后面退,退到十年前,那你就是十二岁,如果时间往前进,进到十年后,那你就是三十二岁。这种时间往后面退,或是往前进,就叫穿越。” 元峻宇呆呆的看着她,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 夏依苏知道他听不懂,嘻嘻笑,又再自顾自说下去: “四殿下,你知道吗?其实我跟楚家浩,还有建平公主——呃,她叫元绿娅,我们三个人,就是因为穿越时空,时间往后退——不知道是退了几百年,或上千年,或几千年,总之,我们三个人就很悲催的来到了你们这个朝代。我们以前,生活在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傻乎乎的问: “二十一世纪?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夏依苏侧了侧头,想着二十一世纪的好处: “好玩,比这儿好玩得多了。” 元峻宇兴致勃勃地问: “如何好玩?” 夏依苏又再侧头,想了想: “二十一世纪的楼很高,几十层,甚至上百层,不用爬楼梯,乘坐电梯——站在一个封闭式的地方不动,按上面的按钮,眨眼之间,就升到几百米高的地方。最快的交通工具,是火箭,能飞到月亮上去。平日出门,空中飞的有飞机,陆地跑的有轿车汽车火车高铁动车,水中游的有轮船,速度之快,不是你们可以想像的。就是不出门,也尽知天下事,因为有电脑,电视,手机,人窝在家中,也知道天下事。如果人在千里之外,也能够看电脑手机里看到得到对方的一举一动,能够和对方对话,彼此都听得到对方的声音。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女人可以顶半边天,读书,挣钱,和男人一样养家糊口,婚姻自由,男人想娶谁就娶谁,女人想嫁谁就嫁谁,如果过得不好,可以分开,男另娶,女另嫁,一夫一妻制,男人如果纳妾,那叫重婚罪,会被坐牢。” 元峻宇学着她侧头: “呃——听起来好像很好玩。”他眨着眼睛问:“你们那儿那么好玩,那你们干嘛跑到这儿来?” 夏依苏喝了一口葡萄酒,叹了一口气说: “因为一场意外。”她又再说:“我跟楚家浩,元绿娅——呃,在二十一世纪,楚家浩不叫楚家浩,他叫郑一鸣——” 元峻宇插嘴:“郑一鸣?”他拍手,笑了起来:“我知道郑一鸣是谁,是畜生,嘻嘻,一只猫的名字,对不对?” 夏依苏笑:“你还记得?”她说:“其实,郑一鸣不是畜生,而是我骂他是畜生。他跟元绿娅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元绿娅爱他,但他不爱元绿娅,后来有一天——呃,其实,是我误会郑一鸣,跟他打闹了起来,然后,我跟他从十六层的楼摔下去,再然后元绿娅也跟着跳下去,再再然后,我们三个便穿越时空,到这个朝代来了,我们……我们再也回不去,都得留在这儿生老病死。四殿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次,就是我刚刚穿越来,莫明其妙的就砸到你身上……哎,一切像是命中注定似的。” 夏依苏不知道元峻宇听进耳朵没有,因为元峻宇没吭声,心不在焉的低下头,垂下眼睛,不停地喝葡萄酒,喝了一口又一口,乐此不疲——其实,元峻宇垂下的眼睛,眼眸中有一抹掩饰不住惊愕,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夏依苏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她是来自几百年,或是一千年,或是几千年的人?这也太过匪夷所思。可是回想她以往的一切,所有所为,又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元峻宇想,还好,她说,她回不去了,她得留在这儿生老病死。 夏依苏仰起头来,将杯中的葡萄酒一干而尽。随后她望向窗外,此时雪已停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夏依苏看着,忽然心血来潮,兴致勃勃的说: “四殿下,雪停了,我们去玩堆雪人好不好?” 元峻宇一听有得玩,顿时兴奋地抬起头来,扔下手中的酒杯,拍着手嚷嚷: “好哇好哇!我喜欢堆雪人!我要玩堆雪人!” 第597章 傻子也值得爱?2 说干就干!夏依苏还真的和元峻宇去玩堆雪人。夏依苏让紫烟到花匠那儿找来铁锹,然后她和元峻宇全副武装上阵,又是戴上了斗笠,又是穿上了蓑衣,又是套上了护手,手套,帽子,兴致勃勃跑到园子里。 紫烟找来了铁锹,跟在他们后面。 白鹏也远远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他一如既往的板着一张脸孔,不苟言笑。自从元峻宇变成这个样子后,除了晚上睡觉,或到了皇宫里有些地方不能跟着进去之外,白鹏基本上是远远的跟着保护,不离不弃。 此时满院子里都是白茫茫的雪。 夏依苏兴致勃勃地握着小小的雪球,在地上像球一样滚来滚去,滚着滚着,雪球慢慢的变大了,然后夏依苏用铁锹把多余雪的除掉,做成一个圆溜溜的大雪球。 夏依苏说:“这是雪人的身子。” 元峻宇侧了侧头看:“雪人为什么没有头?” 夏依苏说:“有啊。我们再滚一个小点的圆球,做一个小小脑袋。” 元峻宇蹦跳起来,从这边跳到那边,又从那边跳到这边,欢笑着,一边嚷嚷:“夏依苏,快快快,我们快做一个小小的脑袋。” 像做身子那样,夏依苏握了一个小雪球,在地上又是滚来滚去,然后用铁锹,修改了一个圆圆小小的脑袋。 夏依苏找来了两块小石头做眼睛,嘴巴用小树枝充当,又再折了两根比较粗的树枝当雪人的手。然后她歪着头,看了雪人一下:“好像还缺些什么东西?” 元峻宇睁大眼睛,上下看了雪人一番,然后也歪着头问:“夏依苏,这雪人还缺些什么东西?” 夏依苏抿嘴笑:“斗笠。” 元峻宇顿时忙不迭说:“对对对,雪人缺一个斗笠。”他主动地把自己头上的斗笠脱下来,戴到雪人头上去。又再瞧了好一会儿,一派天真的问:“夏依苏,这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夏依苏嘻嘻笑:“你说呢?” 元峻宇又再瞧了雪人好一会儿,终于下了结论:“是男人!因为它戴了我的斗笠,所以是男雪人。”他意犹未尽,又再说:“夏依苏,我们再做一个女雪人好不好?你也把你的斗笠戴到它头上去,好不好?” 夏依苏说:“好。” 两人兴致勃勃的又再忙了起来。没一会儿,又再堆了一个大雪人,找来小石头做眼睛,小树枝做嘴巴,两根比较粗的树枝当雪人的手,夏依苏解下斗笠戴在它头上。两个戴着斗笠憨态可掬的雪人,亲密无间的手拉着手,相依相守在一起。 元峻宇看着小雪人,拍着手,唱起歌来: “……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巴捏咱两个:捏一个儿我。捏得来一世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他鬼鬼祟祟看了夏依苏一眼,忽然淘气起来,把两个雪人堆倒,雪溶合在一起。元峻宇用那些雪,再堆了一个大雪人。他又再鬼鬼祟祟看了夏依苏一眼,又再拍着手,唱起歌: “……傻俊角我的哥,和堆雪花儿捏咱两个:捏一个儿元峻宇。捏得来一世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将雪花儿摔倒,着雪儿重和过。再捏一个夏依苏,再捏一个元峻宇。元峻宇身上也有夏依苏,夏依苏身上也有元峻宇……” 这元峻宇,说他傻,也不完全傻。有时候也挺聪明的,像现在,居然懂得把歌词给改了。夏依苏一听,顿时脸红耳赤,大窘。她连忙把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低声说: “哎呀四殿下,你怎么这么肉麻?” 元峻宇眨着眼睛,不明白,不安地问: “我……我错了吗?” 夏依苏压低嗓音说: “四殿下,你没做错。只是……呃,四殿下,刚才你唱的那些,要偷偷的小声唱,不能大声唱……呃,给别人听到了,很难为情的。” 元峻宇还是不明白,傻傻的问: “为什么难为情?” 夏依苏给他翻了一下白眼,嗔说: “哎呀四殿下,别问这么多啦。总之,以后你要唱刚才那歌,你要偷偷的小声的唱,反正……反正就是不要让人家听到。” 元峻宇瞧了瞧她,挠挠头说: “我……” 夏依苏又再给他一个白眼,来个软硬兼施: “四殿下,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唱刚才那歌的时候,要小声唱,不给别人知道?如果不答应,那我以后就不理你了,我生气了。” 唬得元峻宇连忙说: “答应答应,我答应!” 夏依苏眉开眼笑,夸他:“这才乖。”她眼珠子一转,又再想出了新的玩法:“四殿下,我们玩打雪仗好不好!” 元峻宇一下子的刚才唱的歌抛到脑后,拍着手,孩子气地兴奋地蹦跳起来:“好哇好哇,我们玩打雪仗!”他又再问:“夏依苏,打雪仗怎么玩?” 夏依苏说:“我们离雪人远点,然后捏一个个小雪球,向雪人扔下。扔中雪人多的那个为赢,少的为输。” 元峻宇说:“好哇好哇。” 打雪仗开始了。 夏依苏捏着雪球,一边往雪人扔去。第一个雪球打中了目标,雪人的鼻子。又一个雪球打过去,又再中了女雪人的嘴巴,再一个雪球打过去,再次中了雪人的鼻子。夏依苏拍着手,兴高采烈地嚷嚷:“中了中了!哈哈哈,又中了!”又再接着扔雪球,又再嚷嚷:“中了中了,又中了!” 元峻宇学着夏依苏,把雪球打出去。 第一个雪球没打中,第二个雪球也没中,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雪球都打空了,全没中。元峻宇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终于沉不住气,发起脾气来,眼睛一闭,便开始乱扔。 忽然听到“怦”的一声响,接着是夏依苏“哎哟”一声。 元峻宇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睛。原来他把一个雪球扔到了夏依苏脸上,夏依苏躲闪不及,中了额头,脸上顿时全是雪,活像一个白胡子的小老头。元峻宇吓坏了,连忙走了上前,伸手给夏依苏抹去脸上的雪,声音琮着哭腔,一叠声问: “夏依苏,你疼不疼?疼不疼?” 夏依苏摇头:“不疼?” 元峻宇不相信:“真的不疼?” 夏依苏说:“真的不疼。” 元峻宇破涕为笑。 不远处,站着丁云豪,他自言自语:“这夏依苏,真让人搞不懂,难道,傻子也值得她爱?” 第598章 傻子也值得爱?3 夏依苏和元峻宇在桃源庄园住了好几天。 冬天是王二毛和孩子们最清闲的季节。但他们也没闲着,除了养殖鸡鸭猪牛羊等家畜外,每天清晨,还要读书写字。 那些孩子,原本有二下多个,如今又添了十来个。新添的十来个,有些是穷苦人家养不起,偷偷抱到桃源庄园门口扔的,有些是王二毛从大街头看到的流浪无家可归,然后带回来的。这些孩子,多数身体有缺陷,兔唇,智力低下,或眼瞎,耳聋,或缺胳膊少脚的,也有几个是身体健康的孩子。 王二毛把这些孩子照料得极好。 让几个大的懂事的女孩子负责照顾几个小的,打理家务;缺胳膊少脚的做些轻松活,养鸡喂鸭看管牛羊什么的,两个眼瞎的男孩子在旁边帮忙;那些身体健康的,兔唇的,智力低下的,耳聋的,则跟王二毛下地里干活。 遇到下雪和阴雨天,不用到地里干活,王二毛除了让孩子读书识字之外,也不忘培养孩子的各种兴趣,学习各种技能。女孩子多数选女红,男孩子则选各种手工艺。王二毛说,以后孩子长大了,如果想离开桃源庄园的话,至少有一技傍身,能够有生存的能力。 孩子多,病痛少不了。 王二毛嫌请大夫贵,有时候半夜三更的又不方便,便自学医学知识。这家伙倒也聪明,竟然给他摸出了一些门道,大病医不了,不过小病小疼难不倒他。 这次夏依苏和元峻宇到桃源庄园,不但白鹏来了,连白莲也来了。白鹏和白莲的祖父不但武夫高强,还擅长制毒用毒——凡是擅长制毒用毒的人,都会使毒,解毒。凡是擅长使毒解毒的人,对医术深有研究,医术不会差。 白鹏和白莲深得祖父的传授擅长使毒解毒,因此医术挺好。 白莲对王二毛印象极好,看到他如此勤奋好学,因此不惜把自己的医学知识教给他,这更王二毛喜不自胜。 王二毛二十二岁了,还没有娶亲。他长得不赖,高,瘦,肤色微黑,却也五官清秀,眉毛极浓,鼻子极挺,嘴唇有些薄,最迷人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笑起来弯弯的,让人忍不信想靠近。 此时白莲二十岁了。 说不想着找个男人,成个家,然后生儿育女,那是假的。但以她的身份,她的处境,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谈向容易? 这两天跟王二毛接触多,不知不觉,便对他有了好感。 这个从小没了父母,在慈幼局长大的小伙子,虽然生活艰辛,种种的不如意,却没有打垮他,他的性格开朗,乐观,难得的是,他有一颗善良之心,对着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残疾弟妹们不离不弃,尽责尽力的呵护。 这样的好男人,并不多见。 白莲的心思,白鹏看出来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说:“妹妹,你年龄不小了,也该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如果你真的喜欢王二毛,我跟主子,或王妃说了,让他们作主,把你许配给他可好?王二毛虽然出身不好,人穷点,但他人品好,为人光明磊落,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如果你嫁给他,我放心。” 白莲红了脸。过了好一会儿,她说:“主子,他……四王府……哎,这个时候我又怎么离得开?” 白鹏想了想:“如今说这事儿,是急了点。还是过些时候再说。” 白莲点点头:“嗯。” 白鹏看看她,又再说:“不过你的心意,还是跟王二毛说明好。像他这样的好男人,不容易寻到,如果给别人女人捷足先登,那你得错过了。” 白莲又再点点头:“嗯。”她看他,又再问:“哥,你呢?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女子成亲了?” 白鹏不说话,眼睛望向不远处。 原来不远处的小亭子,紫烟坐在那儿,正在打络子。只见她用长针把线的一头钉在坐垫上,另一端用牙把主轴线咬紧,绷直,然后十个手指,夹着五颜六色彩线,往来不停地编织,又是挑,又是钩,又是拢,又是合,很快的,编成各种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来。 她身边坐着几个女孩子,看得目瞪口呆。 她们兴奋地围着紫烟,七嘴八舌,向她讨教。紫烟笑意盈盈,热心地教她们,一边示范,一边解说。紫烟打络子,是跟桂妈妈学来的,且青出于蓝胜于蓝,手要比桂妈妈巧得多。 白莲朝白鹏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哥,你喜欢紫烟?” 白鹏说:“嗯。” 白莲问;“你不嫌弃她是个丫头?” 白鹏说:“不管她是丫头,还是小姐,只要喜欢上就好。”顿一顿,他又再说:“这些事,以后再说。” 白莲说:“嗯。” 那天,元峻宇心血来潮,竟然兴致勃勃的拉着夏依苏,跟着王二毛他们,到书房里听老先生讲课。 夏依苏对那些那些古诗古文,一点兴趣也没,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听了那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先生,摇头晃脑讲了一通“之乎者也”,几乎给闷死,听得头晕脑胀的,打着嗑睡。 终于不耐烦起来,趁着元峻宇不注意,便人站了起来,悄悄的走出书房。 她周围走走。 冬日的阳光格外明媚,落在人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夏依苏低头着,在院子里踩着自己的影子漫步。走着走着,忽然前面迎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拦在她跟前,遮住了她前面的阳光。 夏依苏仍然没有抬头。 但她往左走,那人便拦左边,她往右走,那人就拦右边。夏依苏低着头,望着地上那个长长的影子,她不说话,那人也不说话,两人重重复复着,一个要走,一个挡着不给走的动作,如此来回了好几次。 夏依苏终于恼了,狠狠地抬起头来。 她气势汹汹地嚷嚷:“干什么啊你?无聊不无聊啊你?你——”话还没说完,她就猛地住了口,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个“无聊”的人,是丁云豪。 第599章 无计可施 丁云豪仍然戴着一张人皮,使他面目全非,年龄看上去老了十几岁,一副沧桑大叔的模样,而且很丑,方脸,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没有改变,仍然是凌厉,充满狠劲,桀骜不驯。 他低头看着夏依苏,往前走近了一步,咧开了嘴,轻笑了一下,那笑声,仿佛是那种鼻子痒痒发出来的声音,给人一种玩世不恭,且又不屑的感觉。 夏依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你来这儿干什么?神出鬼没的!” 丁云豪不答,却说: “夏依苏,你跟我说话非要这样凶巴巴的?难道温柔一点会死呀?” 夏依苏又再瞪了他一眼,“呸”了声: “我干嘛要对你温柔?” 丁云豪摇头,咧嘴说: “夏依苏,女人我见过多了,可我就是没有见过,有女人敢泼辣成你这个样子的。我也从来不知道,女人泼辣起来,也那么有趣有味儿的。” 夏依苏脸莫名的就火辣辣了起来,她说: “本来我就不是大家闺秀。” 丁云豪仰起头来,长笑一声: “我也从来没有认为,你是大家闺秀。” 夏依苏咬了一下嘴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丁云豪又再往前走近了一步,身子愈发逼近了她,与她相隔就半步之遥。夏依苏甚至感觉到了丁云豪身体的温度,还有他在胸腔里那颗跳动有力的心脏,因为距离得太后,夏依苏还感觉到他喷着热气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掠过她的面颊。 光天化日之下,他丫的也够肆无忌惮。 不知道为什么,夏依苏的心,就狠狠地战栗了几下,仿佛一只惊慌失措的无助小羔羊,而丁云豪,则像了大灰狼,正在对她虎视眈眈,好像随时要将她活生生的吞到肚子里去。 夏依苏不禁脸红耳赤,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啊不,她并不喜欢与丁云豪这样暧,昧——她一点也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得上,她此时此刻,突然觉得这种暧,昧很可恨。夏依苏的心里,装的是元峻宇,想的也是元峻宇,她觉得,没有人,可以代替得了元峻宇。 丁云豪对她来说,是一个祸害——她的祸害,夏府的祸害,元峻宇的祸害! 这丁云豪,倒也知趣,没有再朝夏依苏逼过来,他悠悠地问: “夏依苏,你没有忘记,我曾对你说过的哪些话罢?” 夏依苏冷哼了一声说: “你对我说过的话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你指的是哪些话?” 丁云豪眯起了一双眼睛说: “我说过,你满了二十岁,那必定是我的女人!如今娶你的那个男人,无论是谁,都得死!” 夏依苏耸耸肩,很不以为然地说: “我离二十岁还有一年零八个月的时间。今天不知明天的事,何况一年零八个月,是六百多天,我哪里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满二十岁?”言下之意,他逼她,她不愿意,大不了,她跟元峻宇一起死,来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女。 丁云豪看她,声音阴森森的说: “你不能活到二十岁也没关系,夏府这么多人,总有人活得到你满二十岁的时间吧?” 他的言下之意,夏依苏你斗胆跟元峻宇一起死,来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女,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把夏府上下人逼到绝境。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这丁云豪,还真够歹毒。 丁云豪看着夏依苏,一双凌厉,充满狠劲,桀骜不驯的小眼睛,此时流露出来的东西太多,蠢蠢欲动着欲,望,野心,权势,占有欲。 夏依苏不理他,转了身要离去。 丁云豪却不让她走,猛地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夏依苏唬了一大跳,连忙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可他抓得很牢,她怎么甩也甩不掉。丁云豪瞧着她,咧嘴,轻轻地笑了一下,几乎是轻佻的问:“夏依苏,这些日子没有见,你有没有想我?” 夏依苏又气又恨又急,跺着脚嚷嚷:“你快放开我!” 丁云豪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回答后,我才放开你。” 夏依苏咬着牙说:“不想。” 丁云豪说:“你确定,你真的不想我?”他眯起眼睛,瞳孔眯成了一线儿,他摇头轻叹:“女人,最擅长的是嘴里说一套,做的却又是另外一套。夏依苏,我还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呢,想不到,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夏依苏嚷嚷:“丁云豪,你快放开我。” 丁云豪没有放,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夏依苏急了,想也没想,就怒从心起,恶从胆边生,恨恨地咬着牙,用了全身力气,抬起另外一只丁云豪没抓着的手,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劈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 “啪啦”,声音清脆而响亮。 丁云豪睁大眼睛,张开嘴巴,一下子的就忡怔了起来。 夏依苏还不解恨,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再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又再狠狠的跺了他一下脚面。丁云豪真痛得呲牙牙齿,跳了起来,“哎哟”了声。夏依苏在他的叫声中,逃了那样的急步而去。 她走了很远。 背后,突然就传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没一会儿,丁云豪便快步追了上来,越过夏依苏,横了在她跟前。然后他低头,看她,眼里有着一种游离不定,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暧,昧,仿佛兴致勃勃。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丁云豪,你……你想要干嘛?” 丁云豪笑:“光天化日的,我就是想干嘛,也没敢干嘛。夏依苏,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我长了这么大,快三十岁了,这可是第一次给人甩耳光。” 夏依苏瞪着他看。 丁云豪眼睛紧紧盯着她,眼神有说不出的嚣张,他趾高气扬地说:“夏依苏,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与众不同的泼辣劲,真真的是有趣儿,也真真的是有味儿。”顿了一顿,他又再说:“夏依苏,你给我记住了,你满二十岁后,我会让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女人的!” 他说完后,便仰起头来,肆无忌惮地大笑,一边笑,一边大踏步走了。很快,人走远了,没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她除了咬嘴唇,还真是无计可施。 第600章 被算计1 从桃源庄园回来没多久,太后就到了四王府来一趟。元峻宇远远看到她,顿时兴奋得不得了跑上去拉着她的衣袖,咧着嘴冲着她傻笑: “皇祖母,你又出宫来看宇儿了?皇祖母真好!” 太后瞥了他一眼: “哀家还不是为着你们好,所以才来的?” 站在太后身后的一个中年女子,这个时候走到元峻宇和夏依苏跟前,向他们跪下来磕头行礼:“老奴见过四殿下,见过四王妃。” 这中年女子,不过是四十岁出头,却因为一副尖酸刻薄相,把她衬得老气横秋。且长得又不怎么样,一张大马脸,配着一双阴险的眼睛,两片厚厚的嘴唇——如果年轻,可称为性感,老了就变成不雅观的猪肠嘴了。她身上穿着绫罗绸缎,也掩饰不住她骨子里那股气势磅礴的市井俗妇平庸气质,估计,她出身不大好。 元峻宇瞪她。 他认识她,却一副厌恶和样子,一脸的不高兴,赶她:“徐妈妈,你来干什么?我不喜欢看到你,你走!你走!” 这中年女子,原来是姓徐,她一脸的尴尬: “四殿下——” 元峻宇还地赶她: “你走!你走!你快走!” 太后皱了皱眉: “宇儿,不准胡闹!徐妈妈是你的奶娘,你怎么一见到她就赶她走?” 元峻宇噘嘴: “我不喜欢见到她!我讨厌她!” 太后很是无奈,她转头对夏依苏说: “依苏,这位徐妈妈是宇儿的奶娘,宇儿自小便是她侍候。几年前,宇儿嫌徐妈妈太唠叨,爱管闲事,便在外面买了一个院子,令她搬出去住,没经他同意,不得擅自进四王府。这几年来,徐妈妈已反省,改掉了爱唠叨的毛病,说宇儿身体不好,心中记挂,想着回来侍候你们——” 太后话还没有说完,元峻宇就跺着脚说: “我不要她侍候!让她走!” 徐妈妈的眼泪要掉下来,红着眼眶说: “四殿下,老奴已知错了。”她偷偷地瞄了瞄站在不远处的白鹏,又再说:“以后老奴再也不说白鹏白莲的闲话了——如果老奴说一句半句,老妈会遭雷避,出门遭马车撞!四殿下,求求你,你就让老奴回来侍候吧。”看到元峻宇无动于衷,她对着夏依苏“扑通”一声跪下,哽咽着,可怜兮兮的冰:“四王妃,你就让老奴回来吧!老奴求求你了,四王妃!” 太后说:“依苏,看在她一片忠心的份上,你就答应她留下来吧。” 夏依苏还能说“不”吗?只好说:“好。” 徐妈妈顿时大喜,对夏依苏磕了一个响头:“老奴谢过四王妃。” 徐妈妈在六王府住了几天后,夏依苏就后悔得不得了。这徐妈妈,还不是一般的爱唠叨,一般的爱管闲事,而是特别特别的爱唠叨,特别特别的爱管闲事。她有事没事喜欢转在夏依苏屁股后面,自个儿絮絮叨叨: “王妃,你跟四殿下成亲也有好些时候了,肚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王妃,五殿下跟五王妃成亲比你们迟,可五王妃如今都有喜了。王妃,是不是身子有什么问题?应该找个有经验的大夫来调理调理哇。” 徐妈妈不管夏依苏爱不爱听,又再说: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女人的,嫁到夫家,莫不是为了给夫家开枝散叶,给夫君纳妾收房,让夫君儿女成群。王妃,四殿下年龄也不少了,到了明年五月,就二十三岁了,没个血脉怎么行?这可是对列祖列宗不敬不孝,天地不容!” 诸如此类的话,一天到晚不知要地夏依苏耳边响多少次,听得夏依苏耳朵都起茧子了,好几次差点儿忍无可忍要跳起来骂娘。偏偏这徐妈妈老奸巨猾得很,看到夏依苏一脸的黑线了,赶紧话锋一转,又再说: “老奴知道王妃不喜欢听这些话,可老奴甘愿冒着得罪王妃的风险,不得不厚着脸皮说。老奴对天发誓,老奴可没有半点私心,完全是为了四殿下四王妃好哇。” 噎得夏依苏说不出话来。 过两天,徐妈妈便是做了一件很出格的事,竟然不经夏依苏同意,擅自找来了一个所谓的风水大师,在元峻宇和夏依苏房间摆上一个风水阵。 正西的位置摆着一只五彩玉石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大公鸡,一只脚踏在一颗饱满的花生上;东北安置由天然翡翠雕成的一头健硕牛;正南摆着一个大红络子结成的“震”字,据说“震”字在《周易》中代表长男;正北的窗口摆着四枝水养的富贵竹。 徐妈妈喜滋滋的对夏依苏说: “这个风水阵,有利生子。”她又再喜滋滋的说:“王妃,有了这个风水阵,以后你跟四殿下很快就会有孩子。” 夏依苏瞪了她,没好气: “徐妈妈,我跟四殿下的事不要你多管好不好?” 徐妈妈挺了挺腰板子,很是理直气壮: “哎呀王妃,这可不是老奴多管闲事,老奴可是真心为着你和四殿下着想。”她眨了夏依苏一眼,又再加了一句:“这可是太后吩咐老奴做的,老奴不得不从。如果王妃有什么意见,王妃进宫跟太后说好了。” 她就是欺负夏依苏不敢进宫跟太后说——哪怕夏依苏真的进宫跟太后说了,相信太后也赞成她的做法。 夏依苏只有干瞪眼的份。 徐妈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然后第三天晚上,她又再另外玩出了新花样。晚上的时候,她去了厨房,亲手给元峻宇和夏依苏做了桂花炖燕窝。然后,徐妈妈亲自把两碗桂花炖燕窝送到他们的房里。 燕窝,即是燕子的窝。不过它不是普通燕子的窝,而是一种特殊的燕子一一金丝燕的窝。 金丝燕是一种候鸟。在产卵前,每天都要飞翔于海面和高空,穿云破雾,吸吮雨露,吃昆虫、苔鲜、海藻、柔软植物织维等食物。然后经消化后,钻进险峻,阴凉,海拔较高的峭壁裂缝,或洞穴深处,吐唾,混合羽毛胶结而成的鸟窝。 人们把这种鸟窝取下来,经过提炼、选拣就成了燕窝,称为“稀世名药”。 第601章 被算计2 徐妈妈笑容满面地说: “四殿下,四王妃,睡前吃一碗桂花炖燕窝吧,补补身子,不但可以补气养血,还可以润肺养颜。”她又再说:“四殿下,四王妃,你们趁热吃了吧。这么冷的天,凉了就不好吃了。” 元峻宇看了一眼,跺脚: “我不爱吃,你拿开!” 徐妈妈还是笑容可掬: “四殿下,老奴记得,你小时候挺爱吃这个的,老奴常常亲自给四殿下炖。现在怎么变得不爱吃啦?” 元峻宇又再跺脚,继续闹脾气: “我就不爱吃你炖的!你快拿开!快拿开!” 徐妈妈委曲,求救那样的望向夏依苏,喃喃的说: “王妃,这可是老奴辛辛苦苦为你跟四殿下做的,可是——” 夏依苏对这“稀世名药”的兴趣不大,觉得甜甜滑滑,香香腻腻,说不上好吃也算不得难吃。做既然容妈妈辛辛苦苦给他们做的,吃了也无妨。于是接过一碗桂花炖燕窝,三而二下的吃了。 元峻宇看到夏依苏吃了,也拿起他那碗桂花炖燕窝,也三而二下的很快的吃了。徐妈妈脸上,闪过的一丝诡异的笑容,她笑眯眯的说:“四殿下四王妃,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安歇吧。老奴告退了。” 她便捧了空碗退出去了,还顺带扣上门口。 夏依苏觉得容妈妈怪怪的,但哪里怪了,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随即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事。她伸了个懒腰:“睡觉罗。”伸完懒腰后,便往床走去,像了每天晚上那样抱了一床被子,放到地上去。 元峻宇也跟着伸个懒腰,打着呵欠说:“睡觉罗。”他脱下外套,钻到地上的那床被子里,躺了下来。 因为古代暖气足,睡在地上倒也不觉得冷——整个王府墙壁,砌成空心的“夹墙”,墙下挖有火道,添火的炭口设于院子里的廊檐底下。炭口里烧上木炭火,热力就可顺着夹墙温暖到几个院子的房间。因此寒冷的季节,外面冰天雪地,但在室内却感到温暖如春。 元峻宇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忽然说: “夏依苏,我觉得好热。你热不热?” 元峻宇这一说,夏依苏忽然也觉得浑身燥热。一股莫名的热潮,伴着亢奋,冷不防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一浪接一浪,从脚底升腾到她的心间,再升到身体的每个细胞,流遍全身。 夏依苏不觉得就有些迷乱起来。 这燥热和亢奋,让夏依苏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脱个精,光。 夏依苏还来不及脱衣服,躺在地下的元峻宇,已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扯了下来,最后光着上身,穿着一条裤子。 元峻宇还在嚷嚷:“好热!好热!夏依苏,我热的难受!” 此时的元峻宇,表情很迷惘,神情恍惚。他的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线儿,嘴角微翘,那张无比俊美的脸上,有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红晕,仿佛抹上了胭脂那样,薄薄的两片嘴唇鲜艳欲滴,有着令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夏依苏呆呆的看着他,喉咙蓦地“咯”了一声。 她的大脑,完全不受控制,闪过曾经的一幕又一幕:元峻宇抱她,紧紧的抱着。他的唇,一点点的落下来,盖到她的唇上。元峻宇的吻,那么轻,那么密,细细的,湿湿的,却又是那样的延绵…… 夏依苏有一种想燃烧的感觉。她的脸孔火辣辣的热,全身酥软,心血沸腾,此时此刻,她觉得她的身体,仿佛水草那样,杂乱而战`栗,却飞扬着,无比的愉悦。 元峻宇此时又要扯身上穿着的那条唯一的裤子: “夏依苏,夏依苏——” 他的声音,像在耳语,低不可闻,让人迷离,更是挑动了夏依苏身上某条神经。夏依苏管不住自己,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往元峻宇奔去。 “四殿下——” “夏依苏——” 此时夏依苏的思维,已抓不住任何可能着力的东西了。夏依苏的思想,仿佛陷于停顿,她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像被敲破了,潺潺地溢出了迷幻的物质。内心深处,有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在亢奋地呐喊着: “夏依苏,今晚,你要把你自己,交给四殿下!今晚,你要成为四殿下的女人! 为什么不呢?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夏依苏跑到元峻宇跟前,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了他。夏依苏很不要脸的,将她的身体压在元峻宇的身体上,四肢像钉子那样,紧紧地钉在元峻宇的四肢上。 夏依苏的脸,距离元峻宇的脸不到半公分的距离,她的眼睛对牢元峻宇的眼睛,鼻子对牢元峻宇的鼻子。随后,夏依苏主动的,把她的脸,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朝元峻宇凑了过去。 夏依苏颤抖着,吻元峻宇的耳朵,吻元峻宇的额,吻元峻宇的眼睛,吻元峻宇的鼻子,吻元峻宇的嘴巴……她一寸寸地吻着,是那样的激烈和狂野。 在夏依苏滚热的亲吻下,元峻宇全身更是似燃烧一般的火烫,他喃喃:“夏依苏——” 夏依苏神志迷乱,也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四殿下——” 元峻宇说:“我……我……我,夏依苏,我喜欢你!” 夏依苏也说:“四殿下,我也喜欢你!” 元峻宇又再说:“夏依苏,我……我爱你!很爱,很爱,很爱!夏依苏,真的很爱你!真的!” 夏依苏喃喃:“四殿下,我……我也爱你!很爱,很爱,很爱!四殿下,,真的很爱你!真的!” 窗口外面侧着耳朵偷偷听着房间内动静的徐妈妈,不禁一笑。这笑,意味深长。她本想还继续听下去的。漆黑的夜空,忽然响起一声雷,“叭啦”的一声闪电,惊天动地,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强烈的光芒,以了很快的速度,一闪而过。 要下雨了。 徐妈妈抬头瞅了瞅漆黑一团的天空,赶紧拔腿,往她院子里跑去。徐妈妈住的院子距离竹湘院不远,经过一条长廊,拐三个转弯便到了。 第602章 被算计3 徐妈妈因为是元峻宇的奶娘,又得到太后的器重,她在四王府的地位不低。只因她喜欢倚老卖老,凭着是自己奶大了元峻宇,偶尔还插手管元峻宇的私事。 这使元峻宇对徐妈妈极为厌恶。 几年前,白鹏和白莲随着元峻宇到了京城,并在四王府住下来。徐妈妈看到元峻宇对两人极信任,而且不把他们当奴仆看待,给予很高的权力和地位。这使徐妈妈更是不忿,处处排斥他们。 这让元峻宇不能容忍。 元峻宇在外面买下一个院子。院子不算小,由四进院落组成,每个院落之间高低错落,有台阶和长廊连接,迂回曲折,后面还有后花园。元峻宇令徐妈妈搬去住,还找十来个奴仆丫鬟专门侍候她。 徐妈妈不愿意,哭着,说生是四王府的人,死是四王府的鬼,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四王府。元峻宇没有理她,只是冷冷的说,没有他同意,徐妈妈以后不得擅自进四王府,如果定要闯进来,左脚走进来斩断左脚,右脚走进来斩断右脚,如果两只脚走进来,则斩断双脚。 元峻宇说得到,自然做得到。 徐妈妈再不愿意,还是灰头灰脸的搬出了四王府。徐妈妈不是坏人,她对元峻宇是有感情的,毕竟元峻宇是吃她的奶长大,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后来徐妈妈听说元峻宇变傻了,痛哭失声,伤心难过很久。她找了机会,让人托话给太后,说想回四王府侍候元峻宇,她担心,元峻宇变傻了,府里的人会欺负他对他不好。太后念着她对元峻宇一片忠心,也想着,四王府也需要一个像徐妈妈这样的老仆人,因此同意了。 徐妈妈真心实意的为元峻宇好。 她暗中偷窥,得知夏依苏没有“喜”的原因,是因为夏依苏根本没有跟元峻宇同床,两人分着睡,元峻宇每天晚上睡地上,而夏依苏睡床。徐妈妈心中着急,因此禀报了太后,大着胆子给元峻宇和夏依苏下,药。 不为别的,徐妈妈只为了让夏依苏能够为元峻宇开枝散叶,生一大堆儿女。 徐妈妈回到她的院子里,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女子在房里等候着。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到徐妈妈,便冲上前问: “这事办得怎么样了?成不成?” 徐妈妈很神秘的一笑: “这可是太后特地选的黄道吉日。这药,又不是一般的药,能不成嘛?”她眼睛骨碌一转,凑近中年女子,低声说:“四殿下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脑子虽然有点……但那方面的事,也是天性啊对不对?” 中年女子忙不迭点头,笑逐颜开:“能成就好!能成就好。我明儿一大早,还要进宫向太后汇报呢。” 徐妈妈拍拍胸膛:“放心吧。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 徐妈妈这事,还真成了。 翌日夏依苏醒来,天已大亮。她觉得身子很重,很沉,头脑不清,涨得厉害,茫然地睁开眼睛,想伸手捶了一捶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她躺在地上,跟元峻宇躺在一起,此时元峻宇正抱着她,身子微微的弯曲,似乎在熟睡,做着梦,还一下一下的微微地扯着鼻鼾。 夏依苏张大嘴巴。好一会儿后,便发生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 “啊——” 元峻宇给她像遇到鬼那样惊恐大叫的声音吓得自梦中惊醒了过来,眼睛都没睁开,条件反射的跟着发出同样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啊——” 然后元峻宇睁开眼睛,看着她。夏依苏也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异口同声的,再一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啊——” 尖叫声过后,夏依苏几乎要抓狂,瞪了他一眼:“你啊什么啊?” 元峻宇傻傻地问她:“那你又啊什么叫?” 夏依苏瞪他,怔怔地问:“我怎么会睡在这儿?”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傻傻的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睡在这儿。” 夏依苏头脑不清,头疼得厉害,脑筋一下子短路,根本想不起来她为什么会睡在地上,为什么会跟元峻宇跟在一起,她喃喃地说:“难道我梦游?” 元峻宇问:“梦游是什么?” 夏依苏说:“梦游就是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然后……然后……呃,然后跑过来跟你睡一起。不是故意的,是无知无觉的……其实……其实我也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所以……呃,所以这就叫梦游。” 元峻宇肩膀一抽,一脸的怪异,像是拼命地忍着笑那样。但很快的,他又是傻傻的模样,眨着眼睛说:“哦。” 夏依苏伸了个懒腰,把被子拉开,要起床。突然她觉得不对劲,感觉有点怪怪的,连忙低头往自己身上看。这一看,夏依苏又来个大震慑,再次吓了个大惊失色,魂飞魄散。 天!天哪! 她居然这么香,艳,不穿衣服,一,丝,不,挂!夏依苏吓得差点要晕死过去,连忙手忙脚乱的又再钻回被子去,哆嗦着把被子拉扯过来,把自己裸着的身子,像包粽子那样,包得严严实实。 夏依苏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怔了好一会儿,夏依苏才模模糊糊的回忆起一些事来。想起昨天晚上,她吃了徐妈妈的桂花炖燕窝,然后她觉得浑身燥热,一股莫名的热潮,伴着亢奋,冷不防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让她全身酥软,心血沸腾,有想要燃烧的感觉。 然后,她从床上爬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元峻宇奔去,再然后,她扑在元峻宇身上,主动地吻了他。元峻宇两条长长的胳臂已伸了过来,紧紧的搂住了她,身体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他的身体,无比的炙热,像了火,他的呼吸也炙热,一下又一下的喷到她的脸上。 她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地褪去,她那青春美好的身体,一点点地呈现了在元峻宇面前,就仿佛一朵沉睡已久的昙花,刹那开放,美丽又妖娆。 空气里,满是腥甜的芬芳。 第603章 被算计4 夏依苏情,迷,意,乱。 她那偏离的魂魄,沉沉浮浮,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已经深深地被元峻宇纠缠,镶嵌,融化,合二为一。生涩,疼痛,激动,失败,狂乱,迷茫,紧张,不安,激烈……她和元峻宇的身体,都在极度亢奋中,燃烧着,澎湃着,不停地缠,绵,一而再,再而三,似火似水,无休无止 直到,筋疲力尽。 昨天晚上,夏依苏,终于成了元峻宇的女人;而元峻宇,也终于成了夏依苏的男人——夏依苏再笨,也知道是徐妈妈搞的鬼。 她被她算计了。 此时洁白的被单上,有着一朵鲜红的梅花,那样鲜艳夺目,那样的惊心动魄。这使夏依苏惶恐,不知所措。她并不介意,她把身子交给元峻宇,她爱他,他又爱她,她把身子交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可是,万一,如果她有了孩子怎么办? 以后的几天晚上,夏依苏不停地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梦里,夏依苏为元峻宇生了两个孩子,一子一女。儿子长得像元峻宇,是个俊小公子,宽肩,细腰,长腿,细长的桃花眼,鼻子高挺英气,嘴唇有些薄,五官无比精致,完美,妖魅;女儿像她,是个小小的美人儿,锤子脸,皮肤细白,如瓷如玉,长长的眼睫毛像扇子那样,一双大眼睛,鼻子高而挺,嘴唇小小的略厚,下巴尖尖,极精致。 夏依苏,还有元峻宇,跟着他们玩游戏。 夏依苏扮了小兔子,元峻宇扮小山羊,儿子和女儿则扮了可爱的小鸭子,他们一家四口在草地里兴奋地追逐着,欢快的笑声传得远远的。 忽然,出现了一只凶恶的豺狼。 夏依苏惊恐万状,顿时一手拉了儿子,一手拉了女儿,跟元峻宇拚命地狂奔起来。那头豺狼,仿佛饿了很久,穷凶极恶地朝他们追了上来。 梦里的夏依苏,跟元峻宇,还有他们的孩子们,一会儿变成了小兔子,一会儿变成小山羊,一会儿又小鸭子。他们惊慌失措,拚命地跑着,可他们无论跑得多急,跑得多快,但最后还是豺狼追上来了。 那头豺狼张牙舞爪地扑向元峻宇,一口就咬断了他的脖子;然后,豺狼又扑向他们的孩子,尖利的牙齿硬生生的把他们小小的身体撕裂,鲜血喷涌。 他们的鲜血,把满地染了通红。 随后,豺狼得意而又猖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笑着笑着,豺狼的样子忽然变了,变成了一个独臂的高大男子,这男子有着一张像“死神琉克”的凶脸,带着股狠劲,拔子脸,肿眼泡,充满戾气的眉骨,透着吸血鬼般的邪恶桀骜不驯小眼睛。 男子,是丁云豪。 梦中,丁云豪对着夏依苏狰狞地笑:“夏依苏,你满了二十岁之后,你就是我的女人!夏依苏,你给我记住了,你一辈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夏依苏大笑哭了起来,惊恐地大声尖叫:“丁云豪,不要伤害四殿下!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丁云豪,不!不要!” 夏依苏一边哭,一边恐怖而惨厉地叫着。然后,她就惊醒了过来,笑声顿时没了,丁云豪也不见了。夏依苏被唬得一身一脸全是冷汗,泪水湿了枕头,身子不停地哆嗦着,仿佛置身在寒风中的一只绝望小鸟。 她睁开眼睛。 刚把眼睛睁开,还没从梦中回过神来,夏依苏冷不防的就看到一个人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这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 夏依苏再次给吓得魂飞魄散,直打着哆嗦,不禁张大嘴巴,又再发出恐怖而惨厉的大叫:“啊!啊——” 她连续“啊”了几声之后,才发觉,这双眼睛的主人是元峻宇。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回复了过去的喜怒莫辨,深沉不可测,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似在想着些什么,又似什么也不想。 但很快,元峻宇又恢复了痴痴傻傻的模样,紧紧握着拳头松开了去,伸手摇着她,声音带着哭腔说:“夏依苏,你干什么?为什么你哭啊?” 夏依苏怔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我作了一个恶梦。” 元峻宇巴眨着眼睛问:“是什么恶梦?” 夏依苏说:“我梦到一只凶恶的豺狼追着我,然后把我吃了。” 元峻宇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原本是这样,吓得我!”他看着她,一派天真地安慰:“夏依苏,不要怕,那是梦,又不是真的。以后你再梦到一只凶恶的豺狼追你,你就对它说,我不怕你,我是狮子,我一口吃了你!” 夏依苏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刮他的鼻子:“傻瓜!” 元峻宇看着她,傻傻的也笑了起来,他也伸手刮她的鼻子:“夏依苏,你也是傻瓜!我们是一对傻瓜!” 夏依苏又再笑了。 过了一天,元峻宇不知多哪儿拿来了一个精美的香囊,嘻嘻笑说:“夏依苏,送这个给你好不好?” 夏依苏接过,嗅了一下:“好香。” 元峻宇得意:“嘻嘻,当然香了。”他孩子气那样,一副很神秘的样子问:“夏依苏,你知不知道是什么香味?” 夏依苏又再嗅了一下:“好像是梅花的香味,清香的,带点甜香,味儿很淡,却是令人回味无穷。” 元峻宇一拍手,大笑了起来:“对对对,就是梅花的香味。”他得意洋洋:“夏依苏,你不知道吧,嘻嘻,这是特别特别特别制作的香料——采集寒冬里的梅花,放进特制的提取器皿中,提炼花香味而制成,叫梅魅香。夏依苏,这香囊是我专门送给你的,你可要天天带着,好不好?好不好嘛?” 夏依苏说:“好。” 她挺喜欢这香气,而且这香囊很漂亮,天天带着也没什么时候不可。 夏依苏提心吊胆的过了大半个月,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大姨娘”,夏依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还好还好,她没有中标,没有怀上孩子! 真好! 第604章 苦中作乐 夏依苏还不是夏四小姐之前,曾住在四王府的梅院里。夏依苏离开后,梅院一直空置着,有两三个老婆子在那儿看管打扫。 梅院之所以叫梅院,是因为院子里种有很多梅花。如今是冬天,梅花盛开的季节,紫烟折梅院里折了几枝梅花回来,插在花瓶里。结果元峻宇一看,忽然来了兴致,拉着夏依苏的手:“夏依苏,我们到梅看梅花去。” 夏依苏说:“好。” 此时的梅花开得正灿烂,昂首怒放,一朵朵的花儿,傲然挺立在寒冬中,冰心玉骨,红的花儿似火,黄的花儿赛金,粉的花儿如霞,白的花儿如雪,争相斗艳。一阵风吹过,香气迎面扑来,馨香阵阵,清逸幽雅,令人心旷神怡。 元峻宇兴致勃勃跑到花丛中。这边看看,那边嗅嗅,兴奋得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夏依苏忽然想起一首歌来,一时兴起,就放声唱了起来: “……我是一片雪花,而你是一朵梅花。我离开苍茫遥远的天空,为你飞舞飘下。我心晶莹无暇,独爱你红尘奇葩那一朵。风中摇摆的娇艳,是我追寻的梦啊。我为你飘洒,你为我开花……” 元峻宇转过头,怔怔的看她: “夏依苏,这是什么歌?” 夏依苏嘻嘻笑: “《当雪花爱上梅花》?” 元峻宇眨眨眼睛: “《当雪花爱上梅花》?”他侧头问:“夏依苏,谁是雪花,谁是梅花?” 夏依苏嘻嘻笑: “我是雪花,你是梅花。” 元峻宇拍手,大笑: “对对对,你是雪花,我是梅花。”他又再说:“夏依苏,教我唱《当雪花爱上梅花》?” 夏依苏说:“好哇。”她又再唱了起来:“……迎着萧萧北风,吻你红红脸旁。一缕幽香暖天涯,我为你飘洒,你为我开花,此生有此一刻,与你相依相偎,何惧阳光来融化。我为你飘洒,你为我开花。此生有此一刻,与你相依相偎,何惧阳光来融化……” 有人在不远处“噼哩叭啦”的鼓掌。 夏依苏吓了一跳,看了过去。原来,是元峻杰和夏目南,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拚命鼓掌的是元峻杰,他一边鼓掌一边问: “夏依苏——”尽管夏依苏嫁给了元峻宇,但元峻杰不叫她四嫂,仍然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她,他说:“夏依苏,这歌不赖,是你写的?” 夏依苏伸伸舌头说:“不是。我哪有这本事?” 元峻杰低吟:“……此生有此一刻,与你相依相偎,何惧阳光来融化……夏依苏,这什么意思?” 夏依苏说:“不知道。” 元峻杰指了她,笑不可抑:“不知道那你还唱?”夏依苏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转头对夏目南说:“大哥,你也来了?” 夏目南还没回答,元峻杰已抢白她:“没来你能看到?” 夏依苏又再白了他一眼。 夏目南笑:“是啊,我路过,想着有些日子没见到四殿下和你了,心中挂念着,因此进四王府来看看。我刚刚到,八殿下也来了。” 元峻宇冲着他笑:“哎,我跟夏依苏好得很,不用挂念。你看,我们生生猛猛的,能吃,能睡,能跳,没事儿。” 元峻杰这时候摇头晃脑的跑到夏依苏跟前,央求:“夏依苏,我很喜欢刚才你唱的那歌,你能不能教我唱?” 夏依苏摇头:“不教。” 元峻杰死皮赖脸的央求:“教嘛,夏依苏。” 夏依苏斜了他一眼:“我教你唱歌,你给我什么好处?” 元峻杰气结:“喂,不就是教唱歌嘛?也要好处?” 夏依苏叉腰,翻白眼,凶神恶煞地骂他:“为什么不要好处?你想要吃霸王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元峻杰只得问:“那你要什么好处?” 夏依苏说:“你得叫我一声师傅。” 元峻杰跳了起来:“喂——” 夏依苏瞪他,凶巴巴说:“喂什么喂?人家是还一字之师哪,现在我是一首歌之师,不行么?” 元峻杰气馁,挠了挠头说:“行行行。” 夏依苏说:“如果想要学唱歌,那你快叫我师傅呀!真是的,费话多多!” 元峻杰不情不愿,只好叫:“师傅好。” 夏依苏也不客气,嘻嘻笑:“嗯,乖徒儿好。” 元峻杰啼笑皆非,他跺着脚,气恨恨地说:“夏依苏,全天下的女人加起来,也没你可恶。”他又再说:“如今我叫师傅了,你得教我唱歌了吧?” 夏依苏笑眯眯:“教教教,我教。” 元峻杰双眼圆睁:“那还不快点?” 于是夏依苏扬声,唱了起来:“……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 元峻杰跟唱了几句,发现不对劲:“夏依苏——不不不,是师傅。师傅——” 夏依苏瞪他:“又干嘛?” 元峻杰说:“师傅,好像这歌跟刚才你唱的歌不同,没有‘我是一片雪花,你是一朵梅花’。” 夏依苏没好气,骂他:“到底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到底是你教我唱歌还是我教脸唱歌?喂,你到底要不要唱?如果不要唱,滚一边去。” 元峻杰很委曲的样子,嘀咕:“这么凶干嘛?我不就是问一句嘛?” 夏依苏不鸟他,又再唱:“……欧,可爱的蓝精灵!可爱的蓝精灵!他们齐心协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又欢欣……” 夏目南跟元峻宇在一起,他们朝夏依苏看过去。夏目南低声说:“我妹妹,她是苦中作乐。”顿一顿,他又再说:“这些日子来,真是难为她了。” 元峻宇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如此清晰,几乎低不可闻:“是啊,真难为她!这些日子来,她老作恶梦,从梦中哭醒过来……” 夏目南问:“他们也快要行动了吧?” 元峻宇说:“嗯。估计也没多久了。” 那边的元峻杰,还傻不拉叽的跟着夏依苏唱:“……欧,可爱的蓝精灵!可爱的蓝精灵……” 一阵风吹来,梅花的花瓣顿时漫天飞舞了起来,红的,黄的,粉的,白的,仿佛一个个美丽的小精灵,在空中欢快地跳跃着,风中弥漫着迷人的袅袅清香,像置身在梦境中,很不真实的感觉。 第605章 除夕之夜1 很快,新年要到来了。 每逢除夕之夜,各位皇子要携带家眷进宫去——到底,团圆饭要热热闹闹的一家子在一起,守岁也是要热热闹闹一起守。 毕竟,过新年是一个大团圆喜庆的传统节日。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整个甘露殿的宫殿内,就开始乐乐闹闹起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灯烛荧煌上下相照。大红蜡烛发出“必必剥剥”的声响,爆出灯花,形成“生花报喜”的气氛,喜气洋洋。 夏依苏和元峻宇到的时候,九殿下元晓和十殿下元倾理早到了。 吴美人的惨死,令八岁的元峻宏和六岁的元峻星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虽然皇帝让无子女的郭华妃抚养,可原本活泼可爱的两人,此时变得沉默寡言,小小的年龄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谨慎。 七殿下元峻秀也到了。 接着,三殿下元峻启带着他的王妃一两位侧妃来了。 没一会儿,六殿下元峻明也来了。此时元峻明蓄了络腮须髯,看上去男子气概十足,唯一不变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狂傲,不羁,桀骜。他的身边,站着他的王妃——元峻明也成亲了,娶的是代北门阀长孙海的女儿长孙媚儿。 这长孙媚儿,和元峻明倒也相配,不是特别的漂亮,却是很有味儿的那种,个子高高,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娇俏的脸上红晕初泛,一双美目流转生辉,泛着高贵之气的同时,也带着豪爽不羁。 元峻轩和楚明美也来了。 楚明美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原本楚明美长得珠圆玉润的,琮着点婴儿肥,一张富贵的大饼脸,可自从嫁给元峻轩之后,人就瘦了下来。特别是怀孕后,更是瘦,衣服穿在身上,根本撑不起来,空荡荡的,一张脸苍白得没有血色,脸尖尖小小的,眼睛大而无神。 大概是看到楚明美有“喜”了,而成亲比楚明美早有夏依苏肚子平平,一点动静也没有,太后有点恨铁不成钢那样,多看了夏依苏两眼。 夏依苏装作不知道,低下头,躲过太后的目光。 眼角的余光,忽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充满了怨恨,不忿的目光,朝她扫过来。夏依苏一惊,连忙朝了这道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坐在嫔妃席的朱晓婷转过脸孔,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朱晓婷那侧着的脸,有着很完美的弧线,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小而丰厚的嘴唇,下巴尖尖,极是风情万种——此时朱晓婷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哪有怨恨和不忿? 夏依苏失笑,她是人还未老,眼就先花了。 她觉得她真是多心,吃饱饭给撑着的,没事找事做。真是的,她胡乱想些什么嘛?就算朱晓婷以前对元峻宇有那么一点特别的意思,那又如何?别说如今元峻宇变傻了,就是没变傻,朱晓婷和元峻宇也完全是没有可能的事。 如今朱晓婷,已不是夏依苏见到那个跪在元峻宇说:“我第一次见到四殿下,一颗心就被勾了去,从那以后,我就对四殿下念念不忘。如果四殿下不嫌弃,我哪怕是做小妾,我也愿意侍候四殿下”的那个朱晓婷了。 朱晓婷满了十八岁后,便离开了水月庵。 没过多久,便进了宫,做了皇帝的嫔妃。因为入宫没多久,地位低,只是婕妤,属于正五品。排在婕妤后面的是昭仪,贵人,才人,美人。 因为有柳烟雨在,朱晓婷得不到皇帝的青睐,更别说宠爱了。但因为出身好,姿色出众,懂得观察言色,又聪明伶俐,精通琴棋书画,皇后倒是对她另眼相看。入宫没多久,便深得皇后的信任,让她帮忙处理宫中的一些内部事务。 来得最迟的是元峻杰这家伙。 一摇三摆的来,人未到,声先到:“又到了守岁夜!哈哈,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了。”好像他除了吃和玩,就没有别的了。 这使潘淑妃皱了皱眉,不悦地瞅他一眼。 元峻杰像是心情大好,冲他母妃扮了个鬼脸。这使潘淑妃很是无奈。坐在潘淑妃身边的郭华妃看到了,不禁笑了起来。她问:“八殿下年龄也不小了,孙家的四小姐跟八殿下是很相配的一对儿,过了年,他俩也该成亲了吧?” 潘淑妃说:“七殿下还没有成亲呢。等七殿下成亲了,是该他成亲了。” 郭华妃笑:“说得倒也是。” 众人都到齐了——除了元峻武。此时元峻武已成了囚犯,被软禁在东宫的一个院子里,完全失去了自由。而他的嫔妃姬妾们,也跟着他倒霉,也跟着他被软禁关押,跟着成了囚犯,如果运气再不好,也有跟着被砍头的可能。 自从邓诗慧去世,再到元峻武被废,皇后一连串的打击,一下子的就变得苍老了许多。到底是四十岁的人了,上了年龄,再风韵犹存,如果略不注意保养,就会老态毕露,皮肤变得松弛,眼窝下陷,眼角开有深浅不一的皱纹,面颊松垮,等等,诸如此类的衰老特征。 倒是皇帝,精神抖擞得很。男人和女人不同,同样40岁出头的皇帝,却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而且遇到柳烟雨如此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更是焕发第二春,一副精力充沛的形象。 对于衰老,男女不同。 女人是:“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意思是说,美人和名将一样,都经不起岁月的洗磨,最怕上了年纪。而男人,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意思是说,良马虽因年老力衰卧伏于槽中,但仍有驰骋与千里的雄心;有志之士即使到了晚年,也不会放弃他的雄图壮志。有着老当益壮的奋斗精神。 此时宴席正中位置,端坐着太后,下侧是皇帝,皇后和皇贵妃端坐于左可侧,其余的各人,长幼分明,井然有序,排布在殿中的各个桦木矮几上。 第606章 除夕之夜2 一番繁琐礼数后,各人坐下来。 众宫婢来回穿梭,捧来一盘盘美味佳肴,一壶壶香气扑鼻的琼浆玉液。有“金银饭”,意为“有金有银,金银满盆”——用大米和小米混合起来煮,有黄有白,要供过年,也叫作“隔年饭”,代表着年年有剩饭,一年到头吃不完,今年还吃昔年粮。 也有好些讨个吉利口彩的糕点瓜果——有枣(春来早);有柿饼(事事如意);有杏仁(幸福人);有长生果(长生不老);有年糕(一年比一年高)。 乐师奏起了悦耳悠扬的乐曲。 奏九部乐,歌太平。 皇帝喜笑颜开,连太后也难得露出了笑容。一家人,大小老少,齐聚一堂,吃团圆饭,辞旧岁,一派天伦之乐景象。 元峻轩心情极好,他有心要表现自己,酒过三巡后便站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说:“我给大家讲一个典故如何?”他故作神秘,问众人:“除夕之夜要守岁,俗名‘熬年’。你们为什么,为什么称作‘熬年’吗?” 元峻宇眨着眼睛,神情一派天真,好像忘记了他曾经跟元峻轩的过节,拍着手笑着说:“不知道!五皇弟你快说。” 元峻轩干笑了一声,然后说:“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相传,在远古的时代,有一种叫‘年’的很凶恶的怪兽,每到除夕之夜,年兽就要从海里爬出来,伤害人畜,毁坏田园,降灾于辛苦了一年的人们。” 柳烟雨朝他看了过去,笑着问:“五殿下,还有呢?” 元峻轩说:“人们为了躲避年兽,到了除夕夜,黑还没有就早早关紧大门,不敢睡觉,一直坐等天亮。等年初一,天亮了年兽不再出来,人们才敢出门。出门后人们见面互相拱手作揖,祝贺道喜,庆幸没被年兽吃掉。从那个时候开始,世世代代就流传下来,每到除夕之夜,人们就要‘熬年’。” 众人听得兴致勃勃。 柳烟雨又再问:“五殿下,那你知道为什么每至年末岁首,家家户户都要贴红纸,穿红袍,挂红灯,还要敲锣打鼓,燃放爆竹,那是为什么吗?” 元峻轩一副挺有学问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这又是另外的典故。” 元峻杰性子急,嚷嚷着问:“又是什么典故?快说快说,别吊人胃口!” 元峻轩把典故说下去:“很多年过去了,年兽没再来,人们就放松了警惕。可有一年除夕夜,年兽又再来了,窜到一个村子里,把一村子人几乎都要吃光。也有没被吃的,一家挂红布帘,穿红衣的新婚夫妻平安无事。还有几个小童稚,在院里点了一堆竹子在玩耍,火光通红,竹子燃烧后‘啪啪’地爆响,年兽看见火光后,吓得掉头逃窜。” 元峻启插嘴:“我知道了,原来年兽怕红,怕光,怕响声。这就是为什么每至年末岁首,家家户户就贴红纸,穿红袍,挂红灯,敲锣打鼓,燃放爆竹,原来就是不让年兽来。” 元峻轩笑:“说对了。来,三皇兄,为弟的和你干一杯。” 元峻启拿着酒杯,站了起来,笑着干了一杯。 元峻宇看到了,咧嘴傻笑着,一边嚷嚷:“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干一杯。”他拿起跟前的酒杯,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喝,那边的元峻杰也站了起来,没看元峻启和元峻轩,而是对元峻宇说:“四哥,我跟你干一杯!” 元峻宇笑逐颜开:“好好好,八弟,我跟你干一杯。”说完伸长脖子,“咕噜咕噜”的一口气也干了一杯。 元峻轩看了过来,一副伪善的笑面虎嘴脸,笑着说:“四皇兄,你可不能多喝,醉了怎么办?” 元峻宇“嘿嘿”笑:“我不会醉!” 元峻轩扫了一眼四周,随后说:“四皇兄,你可是才学超群,能文能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你也来给大家凑个兴,表演一下怎么样?让大家开心开心。”他这话,无不是成人所难了。他不过,是想让元峻宇出丑,以取乐一番,报几个月之前跨下之辱的仇。 元峻宇惘然,瞪着眼睛道:“我……我不知道要表演些什么。” 元峻杰挺身而出:“我来替四哥表演。” 元峻轩心中恼怒,斜眼看他:“我叫四皇弟表演,又没叫你,你出什么风头?” 元峻杰也回他一个斗鸡眼:“我就看不过你处处为难四哥!我就偏要为四哥出风头,那又怎么样?” 元峻轩阴阳怪气:“八皇弟,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难四皇兄了?四皇兄虽然变成了——”还算他聪明,刹车得及时,把“傻子”这个字咽了回去。他说:“四皇兄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可到底是我皇兄,我尊重他,敬重他。可是八皇弟,我倒是看到你处处针对我,难道我这个做五皇兄的,就让你如今看不顺眼?” 两人火药味十足。 夏依苏一笑,站了起来:“我替四殿下给大家弹奏一曲筝吧。” 太后问她:“你会弹筝?” 夏依苏嘻嘻笑:“当然会。” 她弹筝弹得虽然不是很精湛,比起在席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子才女们,完全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但夏依苏也不在乎,大大方方的在一面筝前坐下,十指纤纤拨动着琴弦,悠扬的琴声袅袅响起,清脆如玉落珠盘。 忽然有人唱起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唱歌的,是元峻宇。 他竟然记得这歌,而且能够完整唱出来。 这使夏依苏心中喜悦,笑着看他一眼,也跟他合唱:“……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太后看着,心里既感到安慰,又觉得难过。心中安慰的是夏依苏不嫌弃元峻宇,真心实意的喜欢他,真心实意的对他好。难过的是,曾经聪明伶俐精明能干的元峻宇,如今变成了傻子,而夏依苏,跟他成亲好几个月了,肚子还没有动静。 元峻宇变傻了,希望只能放在他孩子身上,太后希望夏依苏能够为他多生几个孩子,多子多福,儿孙满堂。 第607章 除夕之夜3 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朱晓婷。 她朝元峻宇看过去。 只见元峻宇唱完歌后,冲着夏依苏讨好那样的问:“夏依苏,我唱得好不好?”然后一副眼巴巴等候着赞赏的神情,就像一个头脑简单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夏依苏嘻嘻笑,对他伸了个大拇指,元峻宇咧开嘴,“嘿嘿”的傻笑,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哪有以前的飘逸与灵气? 朱晓婷低下头,叹息了声。 她自问自己,如果当初元峻宇愿意娶她,如果她嫁给了他,如今元峻宇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会不会像夏依苏那样,一如既往的爱着他? 答案是否认的。 她不会爱上一个傻子!不会!但嫁给皇帝,做皇帝的嫔妃,也不是朱晓婷愿意的,而是她父亲所逼,她不得不从。 朱晓婷才十八岁,皇帝已四十二岁了。 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今皇帝宠爱的是皇贵妃柳烟雨,眼中也只有柳烟雨,哪里装得下别的女子?只要有柳烟雨在,朱晓婷根本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最令恐慌的是,南元国的元家王朝,就有着“宫妃殉葬”制度。 南元国的人认为,人死后灵魂是不灭的,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为了避免灵魂在棺材里孤独,无依无靠,因此就把生前所爱的人,或者一些生活必须的东西,作为陪葬常伴主人左右,这是一种超暴力,超变态,超残酷的做法。 所谓的“宫妃殉葬”制度:皇帝驾崩了,除皇后之外,皇帝生前那些没有生育过孩儿的妃嫔侍姬,都得要为皇帝殉葬——妃嫔侍姬为皇帝陪葬,而她们身边的侍婢,则为她们陪葬。 朱晓婷进宫已有几个月,只有两次陪寝的机会。这两次陪寝,她没能幸运的怀上龙胎,如果她没能为皇帝生下一子半女,如果到时候皇上驾崩,她说不定得为皇帝殉葬——也不是绝对。 一般情况下,是由皇后决定哪个妃嫔侍姬为皇帝殉葬。皇后不高兴,哪怕生过孩儿的妃嫔侍姬,也给找理由要为皇帝殉葬,皇后高兴,就算没儿没女,也能用各种借口不用为皇帝殉葬——前提是,皇后要比皇帝活得长。 夏依苏弹筝完毕后,各人也作了表演。 除夕之夜,古代有一个习俗,就是要守岁——最后一天夜里不睡觉,熬夜迎接新一年到来。守岁有两种含义: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 因为要守岁,不得睡觉,熬夜迎接新一年到来,因此表演者卖力,观者也看得兴致勃勃。 柳烟雨来了一段精美绝伦的舞蹈;朱晓婷弹奏一曲琵琶,她弹奏的琵琶,不比众人的节目逊色。只见她竖抱着一个直项琵琶,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手法熟练,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音符,生动,婉转,仿佛柔情似水般的回荡于耳。 太后看得很专致,她几乎很享受这气氛,一直笑意爬满面。朱晓婷弹奏完一曲琵琶后,太后扫眼看了一下众人,意犹未尽: “你们谁还要表演?让大伙儿欣赏一下。” 楚明美站了起来说: “我给人家也弹了一曲筝吧。” 楚明美弹的筝,是《高山流水》。那是元峻宇发前最喜欢弹奏的曲子,楚明美小时候学弹筝,弹出第一首完整的曲子,便是《高山流水》。 小时候楚明美不懂得《高山流水》是什么意思,如今懂得了。 传说,春秋战国时期,有一位叫伯牙的琴师,有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一位叫钟子期的樵夫,竟然听得出这乐曲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很惊讶,说:“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后来钟子期死了,伯牙痛失知音,便摔琴绝弦,终身不再弹奏。 这乐曲,便是《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比喻知己或知音,也比喻乐曲高妙。 楚明美弹着筝,头微微的抬了起来,像是不以意的往元峻宇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殛峻宇根本没有看她,正歪着头,对着夏依苏笑。笑着笑着,忽然伸手,轻轻地拂去盖过夏依苏眼睛的几根头发。 楚明美的眼睛又再垂下来,看着琴弦,继续弹奏《高山流水》。 她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她的四哥哥,她深深迷恋的四哥哥,那个曾经风华绝代,气质深沉稳重,倾国倾城的脸上永远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迷人气息的四哥哥,此时此刻,已远离她,让她看得着,却模不到,仿佛浮在薄雾中,一如海市蜃楼,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楚明美弹完筝后,太后又再问:“谁还要表演?” 元峻杰鬼鬼祟祟看了夏依苏一眼,然后站了起来说:“我来表演。今儿我不舞双节棍了,老是舞双节棍多没兴趣。我唱一首歌,是你们从来没听过的。” 郭华妃抿嘴笑:“八殿下要唱什么歌?竟然是我们没听过的。” 元峻杰嘻嘻笑:“你们听了就知道。”他大声唱了起来:“……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欧,可爱的蓝精灵!可爱的蓝精灵!他们齐心协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又欢欣……” 众人惊诧:“这是什么曲?好奇怪的歌。” 元峻杰答:“我师傅说,这是《《当雪花爱上梅花》》。” 太后笑着说:“哀家听了这么久,愣是没听到‘雪花’和‘梅花’这两样东西,倒是听到了什么‘蓝精灵’,又什么‘格格巫’,那是什么东西?” 元峻杰挠了挠头,偷眼看夏依苏。夏依苏故意不看他,低声喝酒,元峻杰没辙了,又再挠了挠头,支吾了好一会儿,心中一急,便脱口而出:“哎呀你们不知道,‘蓝精灵’和‘格格巫’,是……是……是南城的一个部落的话……呃……就是……对了,就是‘雪花’和‘梅花’的意思。” 夏依苏忍不住,嘴里一口酒喷了出来,喷不出来的呛入气管,顿时大咳了起来,直咳了个面红耳赤。 元峻宇吓坏了,赶紧给她拍背:“夏依苏,你怎么啦?” 夏依苏好不容易才把咳止住了,喝了一口茶润喉,然后说:“我没事。” 那边的潘淑妃,皱了皱眉,问元峻杰:“你师傅是谁?” 元峻杰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个不能说。” 潘淑妃看了他一眼:“看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估计你师傅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哼”了声,又再说:“他居然教你唱这样稀奇古怪的曲子。” 元峻杰笑得无比的灿烂,拍着手说:“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嘿嘿,我师傅,可不是什么好人,天底下没人比她更可恨,更可恶了。” 夏依苏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她有可恨,可恶么?。 这个时候元峻明站了起来,为众人弹奏七弦琴。而他的王妃长孙媚儿,则在一旁虽歌,语调欢快,歌声甜美;之后元峻秀吹笛子,一曲《阳春白雪》的旋律,清新流畅,活泼轻快,表现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 五更天的时候,鸡鸣了。 没多久,天开始蒙蒙亮了起来。远近的爆竹声响起来了,这边的声音弱了,那边的又惊天动地响起来了,此起彼落,连绵不断。 众人喜气洋洋站了起来,对太后,皇上,皇后行大礼,齐声祝福: “恭祝太后,父皇(陛下)母后(皇后娘娘)万寿无疆,永享安康!太后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父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新的一年,开始了。 第608章 渣男人1 大年初二的时候,楚明美意外流产了。 南元国有一个传统,每年正月初一刚过,大年初二,嫁出门的女儿们就会纷纷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娘家过年,看望娘家人,称“回门”,或“归宁”,俗称迎婿日。 楚明美回了一趟娘家。 元峻轩没跟她回去,说有事儿要忙,没空。楚明美只得自己回去,从娘家回到五王府的时候,刚好“要忙,没空”的元峻轩,正偷偷摸摸地和宝笙鬼混。之所以说“偷偷摸摸”这四个字来形容,是因为两人实在是鬼祟。 每次楚明美出门,凡是元峻轩在家,宝笙总是推说头疼,或肚子痛什么的,装病在家——其实,宝笙不过是见缝插针,借着楚明美不在王府机会,与元峻轩暗渡陈仓,投怀送抱来填补他业余生活空虚。 对于宝笙的投怀送抱,元峻轩自是来者不拒——女人嘛,多多益善。在娶楚明美之前,元峻轩已有了好几个姬妾。多宝笙一个不为多,少宝笙一个不为少。 这也难怪宝笙野心勃勃。 宝笙有几分姿色。肤色雪白,五官精致,头发乌黑明亮,颈项晶莹修长,身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她已十八岁了,是少女怀春的年龄,很多同龄女子早已嫁作他人妇,甚至是孩子她娘了。可宝笙是个丫鬟,从四岁开始,就在楚大将军府侍候楚明美,之后作为楚明美的陪嫁丫鬟,又到了五王府来,地位低下,父母又是世袭奴隶,要想嫁人又何尝容易?如果楚明美开恩,让她嫁人,嫁的也不外是地位低下的奴仆。 这不是宝笙愿意的。 她想出人头地,她不要嫁给地位低下的奴仆,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儿也是地位低下的奴仆。 出人头地的快捷途径,就是做通房丫鬟。通房丫鬟又称“收房”,一般是来自主子的活嫁妆,或贴身婢女。被男主人看上了,勾起了那个兴趣,有了一腿,一般情况下,就可以荣升为通房丫鬟。 像宝笙这样的丫鬟,卖身作奴,地位低下,就是与男主人两情相悦,哥有情来妹有意,只能称为“通房丫鬟”,或,“嬖人”。 “嬖”是宠幸的意思。 如果肚子争气,生出一子半女出来,身份地位就会得到很大改观。如果子女有出息,还可以母凭子贵,这要比嫁地位低下的奴仆强得多。何况元峻轩正当年华,美如冠玉,翩翩美少年,且意气风发。 楚明美不是傻瓜,看出了蛛丝马迹,质问过宝笙好几次,宝笙起初是死鸭子嘴硬,打死也不肯承认: “主子,奴婢哪敢跟五殿下眉来眼去?主子,奴婢真的没有!” 再质问多两次,宝笙也就承认了: “……那日,奴婢在花园遇到五殿下,他……他拉了奴婢的手,夸奴婢的一双手好看,白皙嫩滑,像玉笋似的……再……再后来,五殿下让奴婢陪喝酒,奴隶不敢抗命,就喝了。奴婢酒量浅,没一会儿就醉眼惺忪了,五殿下趁机拉着奴婢的手,说……说奴婢长得极美,长得像仙女下凡般——” 她偷偷地瞄了楚明美一眼,胆子再大,也没敢把元峻轩说的那句“比你主子长得还要美,美得多”说出来,支支吾吾了一下,又再说: “五殿下说,他是有生第一次……第一次持酒对美,酒不醉人人自醉。五殿下还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尽常人迷恋世间尤物,英雄豪杰也难过美人关。五殿下说完后,就拥……拥了奴婢入……入帏了……主子,奴婢冤枉啊,不关奴婢的事啊,主子……” 楚肯美气得身子发抖。 宝笙自小就侍候她,侍候了多年,没想到,她竟然背叛她,生出这样龌龊的事来。可是,她管不了元峻轩的花心,也制止不住宝笙的野心。 这次楚明美回娘家,元峻轩说“很忙,没空”,没跟她一起回去。而宝笙,说肚子疼,也没陪楚明美回楚大将军府。 楚明美刚刚回到五王府。王府中有好几个楚明美的亲信,见到她回来后,便忙不迭回报,说宝笙在五殿下的房里呢,好半天了也没出来。这使楚明美火冒三丈。 元峻轩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时。 楚明美是可忍敦不可忍。 终于,楚明美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怒气,带着习秋,还有好几个奴仆,杀气腾腾地冲向元峻轩居住的梨清院。梨清院的奴仆们见到楚明美怒气冲天的冲进来,不禁目瞪口呆,措手不及,还来不及通报元峻轩,楚明美已带了大队人马,冲锋陷阵那样,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直杀元峻轩卧室。 元峻轩和宝笙一,丝,不,挂地躺了在床上,两人情绪和身体正在热情高涨着,纵横驰骋,自由下落,仿佛是武林的高手在互相过招,玩着招来招去,见招拆招,男人和女人之间,水乳交融,不要脸的男,盗,女,娼的游戏。 两人在百忙之余,还不忘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楚明美冲进去了,两人同时惊叫了一声,也同时的扯过被子,齐齐地盖住裸,露的身体。 在电光火石之间,楚明美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宝笙那年轻而充满了活力的身体,雪白而紧绷的皮肤,高耸的胸膛,小小的腰,扁平的小腹。 楚明美有一瞬那的抓狂。 楚明美不否认,对着宝笙那诱,人的胴,体,她是嫉妒的,嫉妒得几乎要发疯。此时她已怀孕了三个多月,肚子没怎么大起来,却因为妊娠反应很剧烈,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得皮包骨,面如土色,哪有从前的神采?根本就是一个毫无魅力的女人。 楚明美的心里,不是不恨的。 恨元峻轩的花心,无情;恨宝笙的背叛。 楚明美站在床前,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说:“继续啊你们,我从来没有欣赏过这活,色,生,香的现面呢。” 元峻轩一阵慌乱:“你……你要干嘛?” 第609章 渣男人2 楚明美冷笑:“我要干嘛?我要来看看,把我娶过门的那天,跪在我跟前对天发誓,说要对我一辈子好,一辈子忠贞的男人,是如何对我好,对我忠贞的。” 元峻轩张口结舌,一时之间无话反驳。 新婚之夜,为了讨楚明美的欢心,加上喝了几杯酒下肚,什么话说不出来?元峻轩可没把那些话当真,但楚明美却是当真了。元峻轩认为,一个男人,有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何况他还是皇子,没有三妻四妾,还给别人笑话呢。 自古就流传一句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意思是说:凡是人的生命,不离两件大事:饮食,男女。 一个生活的问题,一个性的问题。所谓饮食,等于民生问题。男女属于康乐问题,人生就离不开这两件事。 但楚明美可没这么想。 她没嫁给元峻轩之前,元峻轩有多少姬妾她管不着,可她进门来了,他就不能背后着她,乱搞除了她,还有他之前那些姬妾的女人。 想到不久之前,元峻轩调戏夏依苏之事,楚明美更是怒火中烧。她指着元峻轩,声嘶力竭在大喊:“是谁说的?要永远爱着我,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又是谁说的?只对我一个人有兴趣,对其他的人没有兴趣!原来天下的男人,都是口是心非。” 元峻轩张张嘴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楚明美令站在身后的习秋:“搬张椅子来给我坐。” 习秋说:“是,主子。”她把一张椅子,搬到床口边。 楚明美一屁股地坐了下来。然后,她交织着双臂,跷起二郎腿,咬牙切齿那样的说:“继续啊,五殿下,你继续和你的狐狸精表演——就像舞台上的戏子那样投入表演。我做观众。如果你们表演得好,我有打赏。” 元峻轩低声央求:“你先回你的院子去,好不好?” 楚明美冷笑:“我不回,我就要坐在这儿!难道宝笙这个下,流,胚,子来得,我就不来得?我可是你八大轿抬起来,堂堂正正的五王妃呢!这事就是闹陛下那儿去,我也不怕!” 元峻轩灰头灰脸:“不……不要这样!你先回你院子去,求你了。” 楚明美不依不饶:“我偏不回!我偏要在这儿!” 元峻轩说:“你……怎么能够这样野蛮?” 楚明美咬牙说:“我就是野蛮,怎么着?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野蛮!我这么野蛮,你干嘛还要死皮赖脸的娶我?当初我又没叫你娶!” 元峻轩喃喃:“我——” 楚明美瞪了他,她从来不知道,她会有如此的泼妇,当即暴喝一声:“五殿下,你听到了没有?你跟宝笙这个下,流,胚,子继续啊,我倒要看看,她用什么风,骚手段勾,引你,把你勾,引得这样魂不守舍的。” 宝笙躲在被子里,头都不敢露出来,身子瑟瑟地发抖,话更不敢多说。 元峻轩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脸上的颜色如此变换了好几次。元峻轩觉得,楚明美这一壮举,是他人生最大的耻辱。这耻辱,是他刻在他脸上,第一道花纹。终于,元峻轩恼羞成怒,化耻辱为力量,也瞪了楚明美。 他狠狠的说:“楚明美,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来管我!我喜欢哪个女人,跟哪个女人上,床,你管不着!哼,惹我不高兴,我明儿就去禀明父皇,把你休了去!你是楚大将军府的大小姐,那又怎么样?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在我眼中,你给我提鞋也不配,我娶你,你已是三生有幸了!楚明美,你给我滚出去!听到了没有?我叫你给我滚出去!如果你不滚,别叫我对你不客气!” 楚明美瞪着他。 此时峻轩的嘴脸,有说不出的可恨。 以前楚明美只是不喜欢元峻轩,可她从来没有觉得他如此面目可憎过!此时此刻,楚明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无限地痛楚,仿佛利刃穿心。她瞪着他,嘴唇抖颤着,新仇旧恨,突然的就汹涌上心头。她的神态里,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得凄厉起来,无比的绝望,有一种要与元峻轩同归于尽的冲动。 她不想活了。 嫁了这样的人渣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楚明美“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抓过椅子,狠狠地往地上摔去。她没想到,她会这么的恶毒,仿佛发了疯那样,把元峻轩房里的东西,能砸的全砸了,能撕的全撕了,能推倒的全推倒了。 没有人敢冲上前来阻止楚明美,众人木然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元峻轩张大嘴巴,气急败坏。 这楚明美样大闹,让他颜面何在?他是男人是不是?是皇子是不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一时之间,元峻轩也气恨起来,从床上跳下来,乱胡抓过衣服套上。随后他冲到楚明美跟前,抬起了手,狠狠的便朝了她的脸上甩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楚明美愣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元峻轩。元峻轩也瞪着她,眼睛通红,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空气在一瞬那,仿佛冻结了。 楚明美整个人,顷刻之间,爆裂成碎片,脑子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站着,木然地抬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热辣辣地轰痛的右边脸。这悸痛,如黄河决堤,倾泻而出,楚明美听到自己的心底,发出了“啪啪”的声响,像皮肉撕裂一般,尖锐的痛楚,排山倒海一样划过心脏,绝望地,旋转,颤抖,痛不欲生的感觉。 元峻轩,居然,动手打她。 居然! 楚明美愤怒难遏,嘴唇不停地抖颤着,心中不禁燃起了最猛烈的恨意,浑身莫名的就紧张了起来,心颤肉跳,理智尽失。 她像了泼妇,哪里还有一点儿的大家闺秀影子?发了疯似的,狠狠地扑向元峻轩,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抓,又是咬,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元峻轩的脸颊,她尖利的牙齿,咬破了元峻轩的手臂。 第610章 渣男人3 楚明美一边声嘶力竭地喊:“五殿下,我恨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待我?怎么能够?五殿下,我恨你!你混蛋!混蛋!” 众人都吓呆了,坐在那儿只管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众目睽睽之下,元峻轩又怎能示弱?他还手,一把就揪住了楚明美的头发,又一个巴掌,狠狠地朝了她的脸上打去。 楚明美急忙一闪,元峻轩的巴掌落到了她伸手隔开的手臂上。不料,楚明美身子不平衡,用的力度太大,一个踉跄,便向前冲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习秋一阵惊叫:“主子——” 她赶紧冲过来,要把楚明美扶起来。楚明美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泪水和汗,落在她那张已变了形的脸上,溶成了一种绝望悲怆的颜色。 楚明美觉得委曲,那么那么的委曲;她觉得伤心,那么那么的伤心;她也觉得绝望,多么多么的绝望。楚明美的泪水,湿了整张脸,冰凉冰凉的,直凉到心窝里去。 她像了头凶恶的母狼一样,又再狠狠的朝元峻轩扑了过去。 她豁出去了,完完全全豁出去了,她狠狠的抓元峻轩,狠狠的咬他,狠狠的踢他,狠狠的推他,出手一次比一次急,一次比一次狠。 元峻轩急急的闪过,随后用一个狠狠的兜心脚,不由分说地飞过去。刹那间,猝不及防地,就踢中了楚明美的腹部。 楚明美又再一次的,被狠狠的踢翻在地。 楚明美挣扎着,又要站起来。不想,她的腹部,突然间激烈地剧痛,直痛得她眼前金星乱冒,眼前的景物模糊。 接着,一股腥腥的,热热的液体,从楚明美体内流了出来。楚明美眼前发黑,一阵阵的恐惧涌上心头。 是不是,是不是孩子流了出来? 是不是,是不是孩子没了? 楚明美挣扎着,努力着,要站起来看究竟,可是没有力气,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她感到浑身冰冷,视线模糊,周围的景物,时而远,时而近,一阵又一阵扭曲,变了形。接着,元峻轩也呆了,完完全全的呆住,他惊慌失措的脸孔,凑了过来。 他注神无主,一味的狂叫:“楚明美!楚明美!” 接着,是习秋的哭声:“主子!主子!” 楚明美的眼神散淡,充满了绝望,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脸因抽,搐而痛苦和难堪。她眼睛盯着元峻轩,咬着牙,一字一顿,一字一顿时说:“四殿下,我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我恨你!”随后,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楚明美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感觉到很漫长。恍恍惚惚中,她的耳边传来了习秋的哭声,她的嗓子哭哑了,一边哭一边说: “主子你快醒醒,别吓奴婢,主子快醒醒啊!主子,奴婢求求你了,醒醒啊。” 楚明美感到自己仿佛在地狱里兜了一圈子才回来那样,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身体跟灌了铅似的,沉得都无法动弹。但她还是努力的,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习秋一张憔悴而又焦急万分的脸,她的眼睛通红,哭肿了。 楚明美努力的张了张嘴巴,虚弱地叫: “习秋——” 习秋看到楚明美睁开了眼睛,还开口叫了她,顿时喜极而泣,又是哭,又是笑,她语无伦次地说: “主子,你终于醒来!你昏迷了两天两夜,终于醒过来了!主子,你没事了,没事了!” 楚明美轻轻地问: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习秋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主子。孩子……没了。” 孩子,还是没了。是元峻轩,他亲手扼杀了她的孩儿。 大夫来了。他给楚明美把脉:“五王妃小产,因此血气失调,肺气失宣,身子虚弱些。幸好五王妃年轻,只要好生调理,身体就会慢慢复原。”他又再说:“老夫一会儿为五王妃开几剂药方,须得好好调养,才不至于日后落下病根来。” 楚明美躺在床上,瞪着空洞的眼睛,身体木然的蜷缩成一团。 她的脸色煞白如纸。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的目光焕散,茫然,她的神,渺渺远远的,没有边际。这一刻,世界一片黑暗,楚明美有了去死的念头。心里,塞满了灰而苍茫的绝望,漫无边际的悲伤,深入骨髓的热辣的真切的痛,大朵大朵地击打着她,汹涌澎湃在她身体每一个细胞里。 过了很久很久,一串串的眼泪,终于自楚明美的面颊上落了下来。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氤氲的雨。细密的雨,丝丝缕缕,重重叠叠,在风中纠缠,飞舞,郁郁寡欢,透过窗口,白茫茫的一片,满眼的烟雨迷离,仿佛经历幻灭的人,一夜之间便尝遍了沧桑一样。 楚明美此时此刻,已万念俱灰。 有人捧药起来,是宝笙。她低眉顺眼:“主子,喝药了。” 楚明美躺在床上,抬眼,很厌恶的看着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元峻轩心中也后悔。他不怪自己沾花惹草,却把过错推得宝笙身上,说她是狐狸精,勾,引了他,还说她霉气,把他的孩子害没了,自那以后,便对她冷淡了起来,不理不睬。 女人么,元峻轩从来不缺。 他犯不着因为宝笙,而跟楚明美扯破脸皮闹个水火不容。毕竟,他还要靠楚家的关系而巩固自己的势力和地位。 受了冷落的宝笙,有说不出的气馁,真是陪了身子又折了野心。 “主子,喝药了。” 宝笙把药捧到了楚明美跟前,头也不敢抬。楚明美盯了她看,恨意从心头涌起,像了头发一般密丛丛。 习秋见状,赶紧把药接了过来:“等我来。” 楚明美忽然冷冷的说:“不,还是让她来喂我。” 习秋犹豫了一下,终于把药递回到了宝笙手中。宝笙战战兢兢的走近了床口,拿勺子盛药,递到楚明美嘴边,低声说:“主子,喝药了。” 楚明美的头,冷不防的便猛地用力左右摇晃了一下。 第611章 渣男人4 宝笙措手不及,一声惊呼,手中的勺子给楚明美的头甩到了,她抓不稳,勺子顿时脱手而出,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到地上,摔了五分四裂。 宝笙另外一只手捧着药碗,也抓不牢,侧了一下,碗里的药水有一小半扑洒了出来,不但弄了楚明美一头一脸全是,还把楚明美身上的衣服,盖着的被子给弄湿了。 宝笙吓得花容失色: “主子——” 楚明美把她手中的药碗劈手夺了过来,狠力一扔。药碗飞到远远的,“咣啷”一声,便落成开花,成了碎片。那浓浓的药水,则倒落了一地。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中草药味。 “主子——” 宝笙不知所措,完完全全给吓坏了,她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里全是惊恐。她不停地磕头,哆嗦着说: “主子饶罪!主子饶罪。” 楚明美盯着她,冷笑一声: “饶罪?你不知羞耻勾引五殿下,我还没怪罪你,如今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拿药水来泼我!是不是要谋杀我?是不是?”声音咄咄逼人。 宝笙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她说不出话来,除了磕头,还是磕头。 楚明美咬牙说:“习秋,去把管家叫来。” 习秋走去叫管家了。 楚明美不打算放过宝笙了——她并不是不知道,其实这事也不全是宝笙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不是?元峻轩这个渣男,狗改不了吃屎,如果他的定力够,就算宝笙是狐狸精勾引他在先,哪怕她使尽浑身解数,极尽风,骚,也勾,引不了。 楚明美放过一个宝笙,第二个宝笙便会出现,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无数个宝笙。虽然楚明美不爱元峻轩,可他到底也她的男人是不是? 还有,她也要为她还没出世的孩子报仇。 管家很快来了。 管家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上前:“王妃——” 楚明美指了跪在地上不停哆嗦的宝笙,厉声说:“这个狗奴才下贱胚子,竟然拿药水来泼我!她要谋杀我!” 管家很聪明,自然明白楚明美的意思,顿时冲了上来,指了宝笙,大声么喝:“大胆,居然这般无礼,拿药水来泼王妃,对王妃这般不敬,是不是想谋杀王妃?宝笙,你到底是何居心?” 宝笙连忙分辨:“我……我没有拿药水泼主子,而是主子……” 楚明美冷着一张脸问:“是我什么?难道是我自己拿药水泼自己不成?” 宝笙诚恐,嗫嚅:“主子,奴婢……”她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哭腔道:“主子,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要谋杀主子,奴婢……奴婢刚才是不小心,请主子原谅,奴婢下次不敢了。” 楚明美冷笑一声:“还有下一次么?不会有下一次了!” 宝笙惊恐地睁大眼睛,嘴巴呈0型大张着,她仿佛给闪电击中似的,脸色惨白,全身簌簌不已地颤抖,摇摇欲倒。这个时候,宝笙明白了,这不过是楚明美找了个借口,然后新仇旧恨一起给她算。 宝笙恐惧得不能再恐惧,她匍匐在地上,凄惶无比:“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她叫得再可怜,楚明美也没打算饶她。她转头问管家:“五王府中,对严重犯错误的奴才,给什么样的处罚?” 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王妃,对严重犯错误的奴才,轻一点的处罚是拶指——就是用绳子穿五根小木棍,套着手指,用力收紧,直到把十根手指夹到血肉模糊为止。” 楚明美问:“重一点的处罚呢?” 管家回答:“重一点的处罚,是梅心连。就是用梅花形的烙铁。梅心连处罚有两种,烙铁一种大,一种小,大的是烙在身上,小的则是把手指盖拔掉,捞在上边。” 楚明美又再问:“还有没有更重一点的?” 管家答:“更重一点的处罚就是处以人彘——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让耳朵完全失聪,再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不能说话,最后是扔到茅房里,让屎屁虫爬。” 楚明美冷声说:“把宝笙拉下去,处以人彘处罚。” 宝笙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没有血色。 她连连磕头,颤抖着声音哭着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望主子看在奴婢多年侍候的情分上,饶了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楚明美冷冷的说:“让我看在你多年侍候的情分上?你还知道,你侍候了我多年,可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下次不敢?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宝笙瘫了在地上,一脸的绝望。 楚明美对管家大声么喝:“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把狗奴才下贱胚子拉下去!” “是。王妃。” 管家喝令站在门外的两个家丁:“你们进来,把宝笙拉下去,处以人彘处罚。”两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冲了进来,把哭得一塌糊涂的宝笙拉下去了。 宝笙的事,楚明美要让五王府所有的年轻貌美的,想入非非,白日做梦的丫鬟们一个严重教训,让她们清楚地认识到,牛人不是一生下来就牛的,在没学好本领之前,还是得老实一点,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她楚明美,是这么容易的让人骑到头上来的么?无论如何谁,得罪了她,她一定要血债血偿,绝不会放过! 楚明美把宝笙处罚以人彘之事,元峻轩很快就知道了。 不过元峻轩无所谓,也无暇顾及。 如今元峻轩忙着要做太子之事。元峻武被废后,新太子之事迟迟没着落,元峻轩坐不稳了,根据丁云豪的示意,暗中发动亲信大臣们,向皇帝上书,说国中不能没有后备之君,请求皇帝立新太子。 新太子的人选,呼声最高的是三殿下元峻启,五殿下元峻轩,也有人提出,七殿下元峻秀,八殿下元峻杰——四殿下元峻宇和五殿下元峻明,之所以没有大臣提出,是因为元峻宇是傻子,元峻明则是废太子的同父同母亲的弟弟。 第612章 渣男人5 元峻秀和元峻杰的呼声较弱,被元峻启和元峻轩的拥护者呼声大大压过了。 元峻启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所生。他是个富贵闲人,本来对名利没兴趣,平日里喜欢吃斋念佛,对皇位从来没有觊觎之心——也认为,如此的好事儿,哪会落到他头上来?如今看到元峻武被挤下太子之位,所有兄弟之中,就数他年龄最大。 传统观念,“有嫡立嫡,没嫡立长”——这个“嫡”,就是皇后生的儿子,皇后生的儿子,是理所当然的苗正根红。 而嫔妃生的儿子呢,地位就要低得多,无论是在家庭,或在社会。皇后没得生了,生不出来了,或生的儿子死了,嫔妃生的儿子才能“翻身作主人”,属于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的典型。 元峻武也是嫔妃生的儿子,因为皇后生的儿子死了,他是所有的皇子之中,年龄最大的,因此他当了太子。 如今元峻武下台了,元峻启想,这终于轮到他了吧? 因此元峻启心里便活动开了,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坐上那个位置。 心中一得意,言行举止不禁露了出来。 不过他也没能开心几天。那天早上他刚起床,在穿衣服的时候,忽然从窗口飞来一把飞刀,“嗖”的划过他头顶,插在墙上,上面有一张纸条,写着:别痴心妄想坐上那个位置,小心狗命! 元峻启给吓坏了。 这一把飞刀,把元峻启的痴心妄想吓了回去——如果那人要取他命的话,估计,是不费吹灰之力。 还是活命紧要。因此,当有大臣再上书,要拥护他当太子的时候,他赶紧说:“本人才疏学浅,见识浅薄,无德无能,根本就不是治国之才,哪有能力当太子?你们还是别选圣贤吧。” 这个“圣贤”,自然是元峻轩。 元峻轩也认为是他。 不想元峻轩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素不知有一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没过多久,泰山忽然发生了地震,山崩地裂。泰山,为历代君王祭天祈禳之地,“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 地震是地壳快速释放能量过程中造成振动,期间会产生地震波的一种自然现象。为什么会产生地震?因为地球分为三层,中心层是地核,中间是地幔,外层是地壳。地震一般发生在地壳之中。地壳内部在不停地变化,由此而产生力的作用,使地壳岩层,变形、断裂、错动,于是便发生地震。 人们认为,风,雨,雷电,地震,是与社会上的人和事连在一起。因此泰山发生了地震,朝廷内外人心浮动,人人纷纷传言:这是上天警告,更换太子不合天意。 这些话传到皇帝耳朵里。 皇帝越崇佛道,好方术,他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起来,对柳烟雨说:“爱妃,我越想这事越不对,有些蹊跷。废太子当了太子多年,虽然无所作为,却也没犯什么大错误,而且好好的,他怎么会阴谋夺宫造,反?朕百年之后,皇帝的位置肯定是他的,他没理由这么迫不及待,他肯定是被冤枉的。泰山地震,就是上天给他伸冤,警告朕不可铸下大错,太子不能改换,要不会受天谴的。” 柳烟雨赶紧说:“废太子深夜率兵进宫,陛下不是亲眼看到吗?怎么会是冤枉?” 皇帝说:“可废太子当时说了,临启到东宫去禀报,说内宫有贼盗闯入,令他立即携兵入宫护驾。所以他才率兵进宫的。” 柳烟雨不屑一顾:“那是废太子的借口。” 皇帝还是不安:“可是,泰山地震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朕废太子,要改立新太子的时候来?” 柳烟雨说:“那是巧合,陛下。” 皇帝摇头在,心意已决:“朕看,废太子的事情,还是算了。泰山地震是不是上天警告,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天下社稷,为黎民百姓,为苍生万物,朕可不能一意孤行,要不会给后人骂为昏君,百年之后,朕无颜见列祖列宗。” 柳烟雨彻底被打败了。 她再强悍,也强悍不过老天爷!人家老天爷,这个时候都跑来凑热闹跟她作对了,她又能够怎么样? 皇帝离开后,柳烟雨好像才能缓缓回过神来。 元峻武的太子之位还能保住,元峻轩没能如愿以偿挤走他,丁云豪这个计划算是泡汤了。 这样一想,柳烟雨不禁气馁。 她紧紧皱着眉,急怒攻心,在卧室里来回地渡着,不停地敲打额角,企图敲出一点灵感——如何让皇帝改变主意的灵感。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几乎要想破脑袋,还是没能想出一个绝好的办法。 这使柳烟雨更是懊丧。 莫名的,她就生了一肚皮有鸟气,这气差点把她的肺炸开来,一股不可抑止的火,突然就燃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柳烟雨不禁暴跳如雷起来,猛地抓过桌子旁边的一个插着几枝梅花的青花瓷花瓶,咬牙切齿的,狠狠地朝对面的铜镜砸去。 “哗啦!” 青花瓷花瓶砸到铜镜上,顿时五分四裂,瓷片四处飞溅,几枝美丽的梅花,也散落满了一地,狼藉一片。 但,柳烟雨还是无法改变现状。 翌日,皇帝端坐在大殿里,令人把临启叫来。不想临启听到风声,早已吞了一块玉佩自尽了。 这块玉佩,三根手指般大小,色调深沉柔和,温润光滑,白色中杂有绿色的条带,是成色很好的“雪里苔藓玉”。 玉佩上面刻着五只蝙蝠围住中间一个寿桃上,这是“五福捧寿”,蝙蝠和“福”同音。五只蝙蝠象征着五福之意:一是长命百岁,二是荣华富贵,三是吉祥平安,四是行善积德,五是人老善终。人一旦拥有了“五福”,自然是“寿比幸福了”! 当初柳烟雨拿了这块玉佩问临启:“这玉佩,漂亮不?” 临启小心翼翼回答:“漂亮。” 柳烟雨又再问:“喜欢不?” 第613章 渣男人6 临启赔笑说:“这玉佩不是寻常物,价值连城,奴才怎敢说喜欢?” 柳烟雨慢条斯理说;“如果我说,我送给你呢?”柳烟雨过了一会儿,又再说:“临启,这玉佩我送给你,有两个用途:一,留你慢慢把玩欣赏,你在外面不是有两个侄子么,以后可以做家传宝物给他们;二,你吞到肚子里,看看味道怎么样。两样,只可选一样。” 临启是聪明人,自然明柳烟雨的意思。 柳烟雨是话里的话。 ——“留你慢慢把玩欣赏,你在外面不是有两个侄子么,以后可以做家传宝物给他们”——按照她的话去做了,不但得了玉佩,他外面的两个侄子,也能平平安安;“你吞到肚子里,看看味道怎么样”——如果没照她的话去做,那只有死路一条,这么大的玉佩,吞到肚子里去,肯定没得救,活不成。 临启选了一。 事情办成了,本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的最后,临启不得已再选择了二,把玉佩吞到肚子里去。 临启的畏罪自杀,更是证明了元峻武是给人陷害的。 皇帝令人把元峻武放了出来。未了还亲自出马,到寺庙里去,挂袍行香,跪了在菩萨跟前忏悔。尔后,又下旨,告天下:“东宫太子之立原是天意,不可违背!吾儿峻武,即日起恢复太子之位!” 因为泰山地震,元倾武峻幸的脱过了一劫,死而复生。 这使柳烟雨恼火万分。 更令柳烟雨恼火的是,原本跟元峻武闹得水火不容的皇后,竟然意想不到站了出来,向皇帝提出,无论如何一定要追查清楚临启背后的主使人,为元峻武沉冤得雪,不能让元峻武白白的给人陷害了。 皇后这一提议,得到了众大臣的支持,也让皇后与元峻武之间冷僵的关系得到了改善,同仇敌忾起来。 众人的矛头指向柳烟雨。 因为临启吞玉佩自尽的那块玉佩,曾是柳烟雨的佩物。元峻轩惶惶不可终日。如果这事查到了柳烟雨的头上来,他也逃脱不了关系,赶紧去找柳烟雨商议:“皇贵妃,这事可该怎么办?” 柳烟雨也很是心烦:“陛下像是对我产生了怀疑。以前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到我寝宫里过夜,如今几天来一次,都我也冷淡了许多。” 元峻轩更是惊恐:“皇贵妃,你说怎么办?” 柳烟雨看了他一眼:“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元峻轩很窝囊废的“扑通”一声跪下了,战战兢兢,哆嗦着声音说:“皇贵妃,你快想想办法呀,再不想办法,我们——”元峻轩总算他还没笨到家,忽然想到柳烟雨是江湖大盗丁云豪的人,出了什么事,她可以随了丁云豪一溜乎的跑了,而他是跑不了的,赶紧改口说:“皇贵妃,你再不想办法,我就死定了。” 柳烟雨皱皱眉:“办法我倒是有一个——” 元峻轩连忙问:“什么办法?” 柳烟雨说:“苦肉计。” 元峻轩一愣:“苦肉计?” 这时候有宫婢说:“皇贵妃娘娘,陛下来了。” 柳烟雨转头,从窗口看出去,远远看到了皇帝,众太监宫婢前呼后拥的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柳烟雨给了元峻轩一个眼色:“你还不快走?如果陛下看到你在这儿,你还真死定了。” 元峻轩一听,赶紧从后面的窗口跳出去了。 柳烟雨侧着耳朵,听着皇帝愈走愈近的声音,快到门口的时候,柳烟雨忽然把头上的凤钗拨了出来,披头散发,冷不防就朝了旁边的柱子狠命地撞去。周围的宫婢内侍不知发生了些么事,一下子慌了神,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众人慌乱地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拉住了柳烟雨: “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 但柳烟雨的头,已撞到柱子上了,发出了很清脆的“怦”一声响。有血,从她的额上渗了出来,滴到眼睛上。 皇帝刚好进来看到了,连忙冲了过来,抱了她: “爱妃!爱妃!” 柳烟雨虚弱的倒在皇帝的怀里。她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流了下来,滴到地上,她楚楚可怜那般,哽咽着声音,伤心欲绝的说: “陛下,臣妾不想活了,外面的人都在冤枉臣妾,说是臣妾害了太子殿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不想活了!陛下,你还是让臣妾死了罢。” 说完,柳烟雨从皇帝的怀里挣扎着起来,又要往柱子冲去,一副“生不如死”的决绝表情加动作。 皇帝赶紧抱住了柳烟雨。 柳烟雨额头上的伤口,经过她这一折腾,又再有血渗了过来,把皇帝身上的龙袍染上了一大块血红。皇帝一急,对呆立在一旁的内侍宫婢大吼:“你们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叫太医来。” 柳烟雨哭得梨花带雨:“陛下,不用叫太医来了。臣妾就是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臣妾不想活了。” 皇帝问:“爱妃,怎么啦?谁欺负你了?要死要活的。” 柳烟雨边哭边说:“临启吞玉佩自尽的那块玉佩,是以前臣妾赏赐给他的,别人就捕风捉影,说臣妾是临启背后的主使人。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与太子殿下无冤无仇,臣妾为什么要害太子殿下?臣妾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这样冤枉臣妾?是不是见不得臣妾受陛下的宠爱?如果这样,那臣妾死好了,臣妾死了,也好让那些人称心如意。” 皇帝见到柳烟雨哭得如此伤心,不禁又怜又爱。他软声相劝:“爱妃可别这样。朕可没有怀疑你。以后朕听到谁说这些话,朕肯定会不放过。” 柳烟雨眼泪婆娑地问:“陛下说的话可当真。” 皇帝说:“当然当真。” 柳烟雨破涕为笑。 别人只是怀疑柳烟雨,并没有真实证据,而临启已死,死无对证。追查临启背后主使人这事,终于不了之之。 这给元峻轩打击极大。 原本春风得意的他,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太子梦彻底破灭了。 第614章 黄粱一梦1 无比颓丧的元峻轩放纵起来。 他每天酒杯不离手,天天喝得烂醉。喝醉了就令随从给他找来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本来他的女人就不少,如今更是把他的风,流本色发扬光大,左一个,右一个,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美貌,多多益善的收在房中,肆无忌惮地实施着,“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蜂闹五更”,乐此不疲。 这使楚明美更是悲伤绝望。 本来她对元峻轩有诸多的不满,如今看到他自暴自弃的样子更是厌恶,愈发憎恨起来。 结果,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元楚明美,在一次跟元峻轩的争吵中,失去理智,居然偷偷地在元峻轩的饭菜里下毒,想把他毒死。 谁知毒药的分量没下够,元峻轩没死,却弄得了半残——全身无力,脖子僵硬,舌头嘴巴发白,流口水,说话不清楚,表情呆滞。 皇帝又惊又怒。 惊的是楚明美竟然这样胆大包天,做出了毒害皇子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怒的是元峻轩不争气,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皇帝要下圣旨赐死楚明美。 但念着楚老夫人是太祖长公主的女儿,是皇亲国戚,而楚凌天,屡建奇功,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因此免去楚明美一死,却令她剃发出家,永不得还俗。 自小娇生惯养,且又性格刚烈的楚明美,又怎么愿意自己的下半生,伴着青灯古佛,整天吃斋念佛,过着与世隔绝的悲惨日子?当时天晚上就上吊自尽,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元峻轩羞惭恐惧,健康状况越来越差,已经不能起床。 没多久,他也随着楚明美去了。 元峻武恢复了太子之位,没过多久,元峻轩很窝囊废的死了,这把丁云豪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丁云豪原本的计划,是打垮元峻武,接着借着柳烟雨的枕头风,把元峻轩推上太子之位,之后,把皇帝毒死,让元峻轩做皇帝。元峻轩平庸,没什么能力,胆小怕事,且好高骛远,不是帝王之才,丁云豪要控制他,易如反掌。 当年,那个姓元的叫元明良的贱人——就是如今皇帝的祖父,作为辅政大臣,总揽朝政,揽军政大权,之后发动兵变,迫使年幼的皇帝禅位。丁云豪想着,他也要如法炮制,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寻到宝藏之后,培养一批亲信,待时机成熟之后,把元峻轩逼下台,他坐上皇位。 谁知人想不如天算。 元峻轩死后,丁云豪只好改变计划。 此时他手中已有了翡翠壁,那是白鹏白莲好不容易在四王府暗中寻找出来的。白鹏白莲之所以听由于他,莫不因为白鹏白莲的祖父。他们的祖父白晖落,是郑国的重臣,当年任领侍卫内大臣,属于武官,是正一品,深得两代皇帝的信任。 郑国灭国之时,白晖落侥幸逃了出来,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杀,逃到了一个深山野岭,随后隐姓埋名,在山上生活,随后结婚生子,过着隐居生活。白晖落在临终之前,交给白鹏一个信物——一块乌黑的铜牌,上面有着奇怪且复杂的花纹,正面写着一个“令”字,后面是一个“郑”字。 白晖落断断续续地说: “这‘郑’字——这是郑国皇室标志。郑国皇室唯一剩下的血脉是靖仁王,当年安福公主下嫁到西域国,靖仁王护送到西域国后,因此逃过一劫。如果有一天,遇到靖仁王,或他的后人,拿着同样的铜牌出来——靖仁王的铜牌,在‘郑’字的后面,多了‘靖仁王’三个字。你们见到铜牌,一定要听令于他,无条件服从,为他办事。” 丁云豪之所以知道白鹏白莲是白晖落的后人,是因为万槌宝膏。 万槌宝膏是白家祖传秘方。 丁云豪的武功来自他祖父靖仁王郑绍峰。郑绍峰的武功则来自一个姓乔的大内高手,这个姓乔的大内高手是白晖落父亲的门生——也就是白晖落的师弟。因此丁云豪知道万槌宝膏。 夏依苏还住在四王府的时候,谢无言——就是柳烟雨,冒充乔雪兰,进了四王府做丫鬟,伺候夏依苏,无意中看到夏依苏使用万槌宝膏。之后谢无言把这事跟丁云豪说了,因此丁云豪亲自调查,得知白鹏白莲中白晖落的后人,便拿了令牌出现在他们跟前。白鹏白莲遵守祖父的遗言,听令于丁云豪,无条件服从丁云豪,为丁云豪办事。 丁云豪放蛇咬元峻宇,白鹏把元峻宇救活,之后元峻宇变成傻子——这事,完全就是丁云豪的预谋,目的,就是翡翠壁。 如今翡翠壁到手了,就差玉玲珑了。 柳烟雨已探到玉玲珑藏身之地——御花园。御花园的一角,有一个矗立着一个高一丈多的太湖石,上大,下小,凸凹多变,异常精美,与旁边的精巧亭台楼阁,盘龙雕凤栏杆下的凤液池融为一体,气势不凡,巧夺天工。玉玲珑藏身之地,就是在太湖石里面的一个隐蔽的洞里。 打开洞门,得用一把铜钥匙。 铜钥匙做成了梅花形状,看上去像精美的首饰,皇帝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要想把钥匙取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皇帝睡眠特别的浅,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醒,因此要偷他的钥匙,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夜里,丁云豪潜进华辰宫。 他交给柳烟雨一颗白色的药丸,还有一条散发淡淡幽香的帕子,吩咐:“你把这帕子放到枕头旁边,帕子的香味嗅久了,人会昏昏欲睡,如果不把帕子拿走,就不会醒来,无论睡多久,对身体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还当自己是睡得香沉而已。这狗皇帝疑心重,但绝对不会想到帕子的香味有问题。这颗白色药丸是解药,你快吃了,这样帕子的香味就不会对你起作用。待会儿皇帝睡过去了,我们就把他的钥匙取下来,然后到花园去找玉玲珑。” 第615章 黄粱一梦2 柳烟雨惊喜:“老大,是不是找到玉玲珑了,我就可以随你出宫了?” 丁云豪看她一眼:“你暂时还不能出宫去。如果皇帝醒来不见你,那岂不是打草惊蛇?我如今有了翡翠壁,得到了玉玲珑之后,马上去找宝藏。之后招集我所有的手下,暗中招兵买马,还要联络前朝遗留下的大臣后代,让他们配合我,特别是夏目南,他是前朝长公主的孙儿,握着兵权,有他相助,我的复国梦会很快就能实现。” 柳烟雨担心:“夏目南肯听令于你?” 丁云豪说:“如果他不怕我公开他祖母的身世,不想夏府上下几百人口因此受累,他就得只令于我。” 柳烟雨又再问:“这帕子和这药丸,是白鹏给你的?” 丁云豪点头:“除了他,谁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柳烟雨忧心忡忡:“白鹏和白莲这些年一直呆在四殿下身边,对四殿下忠心耿耿。老大,说实话,我不大相信他们。” 丁云豪说:“你也太过虑了。白鹏白莲是前朝大臣遗留的后代,他们敢不听令他们祖父的遗咐?再说了,如果白鹏真的对元峻宇那小子忠心的话,早有我话蛇咬元峻宇那小子的时候,他就阻止了,会如此配合我?如今元峻宇那小子变成了傻子,跟废人差不多,他跟白莲对他忠心还有何用?”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位太监尖着嗓子说: “陛下驾到!” 丁云豪向柳烟雨使了个眼角,随后他身影一闪,快如闪电,人不知藏身到哪儿去了,没了踪影。柳烟雨赶紧把手中的白色药丸吞到肚子里去,接着把帕子放到了枕边。 皇帝很快进来了。 柳烟雨扭着杨柳小蛮腰,迎了上去,娇笑着说:“陛下,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臣妾望穿秋水,好不容易才把陛下盼来了。” 皇帝笑:“想朕了?” 柳烟雨撒着娇说:“当然想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臣妾一日没见到陛下了,感觉就像三秋没见到一样。” 皇帝“呵呵”笑,拥着她:“朕也想爱妃了。哎,爱妃,朕怎么看你也看不够,恨不得天天跟你黏在一起。” 柳烟雨仰起头来,媚眼如丝:“真的。” 皇帝说:“真的!珍珠都没这么真!” 柳烟雨眉开眼笑。 两人相拥着,上了床。白鹏给的那小帕子还真有用,皇帝上床后没多久,就“呼呼”大睡。柳烟雨推他:‘陛下!陛下!”皇帝眼睛还是紧紧闭着,却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又再“呼呼”大睡,还扯起了鼻鼾。 丁云豪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柳烟雨说:“老大,陛下睡过去了。” 丁云豪点点头:“把他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 柳烟雨依言把钥匙取了下来,递给了丁云豪:“老大,我跟你一起去御花园。” 丁云豪看了她一眼说:“不用,你就留在这儿,我会找到地方的。”他又再说:“我把玉玲珑拿到手后,会马上把钥匙拿回来。这事,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以免打草惊蛇,要不这狗皇帝发觉了就不好办了。” 柳烟雨泪眼汪汪的看他:“老大,你什么时候把我接走?” 丁云豪说:“待筹备进行得差不多了,我会派人来把你接走。到时候,你提出任何事情我都会满足你。” 柳烟雨说:“我只想在你身边,永远伺候你。” 丁云豪说:“好。” 话音刚落,他人就往窗口飞身一闪,很快没了踪影。柳烟雨望着窗外,窗外的天空只能看到一小块,黑的幕,偶尔能看到几颗小星子,在闪着微弱的光。空气格外的冷清,周围一片寂静。 柳烟雨发了一会儿愣,终于还是忍不住,穿了衣服起床。 丁云豪离开了华辰宫,去了御花园。 他对御花园不熟,又在星光不灿烂的晚上,兜兜转转了好了会儿。还好御花园算不了很大,转着转着,终于了凤液池,还有旁边的一块气势不凡凸凹多变一丈多高的精美太湖石。 丁云豪大喜,连忙走了近去。 正在寻找那个神秘的洞口。冷不防,不远处点起了无数把火把,将整个御花园照了个通亮,周围不知何时涌现出无数铁甲士兵,仿佛天兵神将那样耸立在那儿,列着整整齐齐的方阵,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火把的光映照着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 铁甲士兵们威风凛凛,头戴凤翅盔,穿着鲜亮的铠甲,手执锋利的刀剑长矛,威风凛凛。前面一排的甲士兵,则手持弓箭,瞄准了,对着丁云豪,作着一个时刻准备着放箭的姿势。 丁云豪瞪着他们,很快明白过来,他中圈套了。 一个威严的声音说:“活捉丁云豪!不要让他跑了。” 说话的,正是皇帝。他一脸的威严,高高站在凤液池对面的御景亭看台上,他的旁边,站着白衣飘飘的元峻宇,元峻宇的身后,站着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白鹏。此时的元峻宇,哪有半点痴傻的样子?火把光中,映着他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挂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浅笑,笑容中带着许些冷酷,许些残忍,眼眸里闪出一股仿佛冰封般锐利的光芒,就像一柄雪亮的寒刀。 元峻宇的痴傻病医好了? 抑或,元峻宇从来就没痴傻,他只是装痴傻? 丁云豪来不及细想,此时铁甲士兵们一步步朝他走近来。丁云豪扫眼看他们,一阵冷笑,忽然一扬手,“嗖嗖嗖”的飞出十几把飞刀来。 飞刀的速度太快,快到前面的铁甲士兵们躲避不及,一阵阵惨叫,纷纷倒下了,鲜血溅得四周围都是,在火把光中,极为恐怖。 丁云豪把头高高仰起,冷眼望向他们,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身陷于绝境,可却不掩饰他的嚣张,他趾高气扬地说: “活捉我?有这么容易?” 随即他的手又再一扬,衣袖又再“嗖嗖”的飞出几把飞刀来,如疾雨破空,快如闪电,朝皇帝所在的方向刺去。 元峻宇手中的一把白玉骨扇,“唰”的一声打开了,白色的身影仿佛飞燕掠波,流星横空一般,飘逸跃起,只见他行云流水般挥舞着扇子,一把把锋利的飞刀,被扇子轻飘飘挡住。最后一把飞刀,被元峻宇手中的扇子一扫,顿时调转了方向,以了迅雷不及掩耳速度,朝丁云豪刺去。 第616章 黄粱一梦3 丁云豪此时已不及闪避抵挡,一阵惊恐,眼睁睁看着这飞刀就要刺中自己心脏。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突然有一个影子晃动,有人飞快地冲了过来,扑在丁云豪跟前,大叫了一声,硬生生的替他挡了这飞刀。 丁云豪看到那把原本刺向他的飞刀,此时深深地刺中了那人的胸膛,有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 是柳烟雨! 是柳烟雨替丁云豪挡了这一刀。 在这一瞬那,什么都静止了,眼前的景物者成了背景,只除了柳烟雨身上的血,还在插在他胸膛里的那把飞刀,那么明亮在突在丁云豪的世界里,就像一个珍珠停格。 躺在在地上的柳烟雨,微弱地叫: “老大——” 丁云豪回过神来,随即他蹲了下来,用他的独臂抱了柳烟雨。此时身柳烟雨子已歪歪斜斜,脑袋旁垂,命在旦夕。 丁云豪看她:“无言——” 柳烟雨——不,此时她是谢无言。她微微地睁开眼睛,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容,断断续续地说:“老大,我——” 丁云豪一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是个大奸大恶的大魔头。自从他祖父去世后,他就不曾滴过一滴眼泪,不知哭是何物。但此时,他的眼泪却不经他同意,他无法控制得住,一大颗一大颗,落到了谢无言的脸上。 此时的谢无言,脸上的表情是欢愉的: “老大,你……你的眼泪,是不是落……落到我左眼角下方的那枚小小的褐色痣上?那痣,夏姑娘说……说是泪痣。夏姑娘还……还说,凡是有泪……泪痣的女子,都是痴情的女子。” 丁云豪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他轻声说: “这话怎么说?” 谢无言脸色苍白,笑容却很美: “夏姑娘说,泪痣是三生石……石上刻下的印记,连转世都……都抹……抹不掉的痕迹。有……有泪痣的人,是因为前生死的时候,自己爱着的人抱……抱着自己哭泣,然……然后,泪水滴落在脸……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是……是作为三生之后重逢的信号。” 丁云豪的泪水落了一脸,他喃喃: “这个传说很有趣。” 谢无言又再笑了,一口血又再喷了出来,她强撑着,努力睁开眼睛,目光痴痴的落到丁云豪的脸上,仿佛要把丁云豪永远烙在脑海中似的。丁云豪也知她心意,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拔子脸,肿眼泡,充满戾气的眉骨,一双透着吸血鬼般的邪恶桀骜不驯小眼睛此时却是充满了哀伤悲痛。 谢无言贪婪地看着他的脸,又再断断续续的说: “老……老大,我……我到了黄泉路,过奈何桥的时候,我……我一定不会喝……喝孟婆汤。我不想忘记你,我宁愿……宁愿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宁愿等……等上千年才能轮回的煎熬之苦,然后我……我转世之后就……就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泪痣寻找……寻找老大你。老……老大,你一定要……要记得,在下辈子,你遇到有……有泪痣的女人,那一定……一定是我。老大,我们……我们来生再续前缘,我们……我们来生再相见……再相见……” 谢无言说着说着,声音拿愈来愈轻,愈来愈低,冷不防,又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后,谢无言身子一僵,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谢无言死了,她在丁云豪的怀里死了。 丁云豪抱着她,他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心静如水。什么复国梦,什么荣华富贵,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黄粱一梦。 他仰起头来,悲悲切切的笑了。 此时身披铁甲,手提盾和剑的铁甲士兵们,已一步一步逼了近来,距离丁云豪不到一丈远。这个时候丁云豪理智已渐渐的恢复,人也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怀着的谢无言,低下头来,唇轻轻地吻着她左眼角下方的那枚小小的褐色泪痣。 好一会儿后,丁云豪轻轻的放下谢无言,伸手往她半睁着的眼睛轻轻的一抹,她的眼睛合上了。 随后,丁云豪眼睛落到谢无言胸口上的那把飞刀上,冷不防伸出了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把那把飞刀拨下。接着,他拿了飞刀,又再用了很大的力气,以为闪电般的速度,猛地朝了他心脏的地方,狠狠地刺去。 飞刀刺进了他的心脏,直没刀柄,血瞬时染红了一片,有湿粘的血液渗了出来,一滴,又一滴,淌在地上,开出大朵大朵血花。 丁云豪觉得痛,很痛,很痛,痛得他无法站立,缓缓的,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但他还是努力的,把谢无言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就像兜抱小孩儿那样,把她的身子贴紧自己。 丁云豪看着谢无言,喃喃: “无言,如有下辈子,我定不……不会负你!我……我不会喝下孟婆汤,我要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转世后,我会寻找……寻找有着泪……泪痣的人,那一定……一定是你。然后,我们……我们一辈子……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也不分离……不分离……” 渐渐的,丁云豪发不出声音来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怀里的谢无言,在他的眼前忽远忽近的,看起来很不真实,飘飘忽忽的。 如梦如幻。 如真如假。 在这一刻,丁云豪很平静,没有一点点的忧伤,相反的,他有一种要解脱了的愉快——近三十年来祖父施压给他的复国梦包袱,烦躁,郁闷,压抑,窒息,无奈,绝望,失落,终于远离他了。 丁云豪心里清楚,他的生命,终于要离他远去了。他的幽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地从他的身体内剥离了出来。他的一缕幽魂,飘荡了在空中,他看到他的肉身,脸孔紫白,瞳孔放大,身子僵硬,但紧紧的抱着谢无言,不曾松开。 一阵风吹来,丁云豪的幽魂便散了。 没了踪影。 第617章 爱的欢愉1 元峻宇没有变痴傻,这是他的苦肉计。 元峻宇之所以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当时他已陷入绝境,无路可走。丁云豪没有死,忽然出现,令他措手不及。如果给皇帝知道了,他少不了落下个欺君的罪名,轻则驱出皇族,削为平民,一无所有,重则被关押,成为囚犯,从此失去了自由。 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因为丁云豪的出现,夏老夫人是前朝公主的身份随时随地都有曝光的可能,夏府上下二百多口人的生命随时随地不保——这事,还是紫烟无意中偷听了夏老夫人和夏依苏的说话,她不忍心看到元峻宇误会夏依苏,而夏依苏有苦说不出来的痛苦,才偷偷告诉了元峻宇和夏目南。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夏依苏这么爱元峻宇,却不肯嫁给他,冒着被斩头的危险,搞旨拒婚。 这使元峻宇又爱又怜,心又痛。 想着他对夏依苏的误会,还有对她说的那些狠话,心中后悔得要吐血。原来夏依苏,她不是对他变了心,只是身不由己。 元峻宇不想错过夏依苏,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娶她为妻,他要爱他,疼她,宠她一辈子。但,如何既能娶到夏依苏,既不伤害,又不用为难她?又能几全其美? 他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装傻。 一来:就是皇帝知道丁云豪没死,也会看在他变痴傻的份上,不会给他治罪;二来:丁云豪会放松对他的戒备,这样他对付丁云豪就有机可趁;三来:他可以把夏依苏娶进门,让她成为他的妻,要不夜长梦多,以免夏依苏还真的傻不拉叽地胡乱找个人嫁了。 装傻也要技巧。 得找一个让人信服,且天衣无缝的理由。 白鹏无意中得知,丁云豪有一条喂养了十多年的眼镜王蛇,奇毒无比。他跟元峻宇一合计,便决定铤而走险。 之所之说铤而走险,因为这实在是一着险棋。丁云豪的那条蛇,本来就是奇毒无比的眼镜王蛇——如果被它咬,被咬者会在数分钟内引发肿胀,反胃,腹痛,呼吸麻痹,还出现言语障碍,昏迷等症状,半小时内如没有及时的药物治疗,必定死亡。更何况丁云豪养的眼镜王蛇,喂了不少奇毒给它,比一般眼镜王蛇还要毒。 虽然元峻宇事先会服下解药,之后白鹏会尽力相救,但如果动作迟一步,或哪个环节出现差错,到时候元峻宇就是没有生命危险,也会真的变成傻子。 还好,一切都顺利进行。 这事,除了白鹏之外,也只有白莲和夏目南知道。 元峻宇变成“傻子”之后,意想不到的是,白鹏出事了,被关到大牢里。皇后跟元峻武竟然要把白鹏置于死地,这使元峻宇极是恼怒。 他想起他还没装傻之前,有一次赵小月跟他说的话:“我昨天跟太子殿下出去,无意中遇到邓大人,后来一起吃饭了。我发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太子妃的眉眼跟皇后娘娘的眉眼不是有几分相似嘛?当时我多嘴说了句‘太子妃跟皇后娘娘长有几分相似,难怪皇后娘娘那么疼爱太子妃,两人有母女相呢’,太子殿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还拍了我一下,笑着纠正‘什么母女相,胡说八道’。这不过是玩笑的话,奇怪的是邓大人,脸色都变了,手中的酒杯跌落到地上。他这强烈的反应把我吓着了,心中疑惑。回到东宫,我把这事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诡异……在这之前,我就觉得太子妃跟皇后娘娘长得相似,只是她们是姑姑跟侄女,长得相似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我觉得,太子妃不单单跟皇后娘娘长得有几分相似,跟陛下,好像也有一两分相似,对了,跟洛阳公主,看上去就像姐妹……” 赵小月是太子元峻武的宠姬,她是元峻宇安插到元峻武身边的人。 峻宇本来对邓诗慧的身世就存疑,听赵小月这一说,心中更是确定自己的猜测,只是因为年事已久,要找出证据不容易。 为了把白鹏救出来,他以匿名的方式,画了皇后跟邓诗慧的画像,还故意的把两人的相貌,五官,神情,画得一模一样。且写下两个字:白鹏一条命,换一个见不得光的惊天大秘密。过了今天,恕不奉陪。 未了,元峻宇亲自把信送到了邓府。 邓世钦和皇后的反应,元峻宇知道他猜测对了。目前,元峻宇要集中精力对付丁云豪,皇后的事,他先放到一边去。 白鹏给丁云豪那块翡翠壁,自然不是真的。 元峻武被陷害后,元峻宇找了一个机会进宫,说了丁云豪的阴谋。皇帝城府也够深,对柳烟雨不露声色,故意向她泄露,玉玲珑就藏在御花园的太湖石中,钥匙他带着不离身,天天挂地脖子上。 丁云豪和柳烟雨上当了,中了圈套。 如今丁云豪这一死,把许多秘密都带走了,比如,夏老夫人是前朝的长公主,比如,白鹏白莲是前朝重臣的后代。关于宝藏的藏身地,却告诉了夏依苏,如今只有天知,地知,夏依苏知。 元峻宇进宫去了,还没回来。元峻宇装傻的事儿,夏依苏还是刚刚从白莲嘴里知道的。 这太惊悚,惊悚到夏依苏坐不牢,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靠啊这元峻宇,装傻子也装得太像了,她居然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这丫,如落到二十一世纪,不去做演员演戏,还真是太可惜了。 随即,夏依苏心中狂喜了起来。 啊,真好,元峻宇不是真的傻子,他又再像以前一样了。想着元峻宇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样子,夏依苏不是不开心的。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元峻宇还没回来。后来,她真的太困了,困到眼睛撑不开来,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作了一个梦。 梦中,夏依苏看到她和元峻宇在一个狭小,幽闭,却又充满了鸟语花香的空间里,紧紧地甜蜜地拥抱着。 第618章 爱的欢愉2 梦中的夏依苏,很性感,头发披了下来,一条粉色的蕾,丝半透明睡裙,细吊带,白花花的半个胸,明晃晃地摆在那儿。 她微微地踮着脚跟,手臂在元峻宇的身上舒展得又细又长,她还很大胆,很煽情的,把她的嘴唇,贴在元峻宇那赤着的胸膛上。 元峻宇那诱人的胸肌,这个时候渗出了一粒粒的汗珠,晶莹剔透,仿佛一束柔和感性的光,揉进了她的眼睛里。梦中,夏依苏把元峻宇抱得紧紧的,好像一松手,他就要消失那样。 夏依苏喃喃:“四殿下,我喜欢你!四殿下,我爱你!” 梦中的元峻宇,情款深深地注视着夏依苏,他那双黑色的迷人的眼眸里,有着一般蓝色的火苗,在幽幽地燃烧着。随后,元峻宇伸出双臂,热情如火地搂住夏依苏,然后低头,轻轻地吻她。他的唇,微温,妥贴,柔软,他的吻,那么煽情,又那么的温柔,又是那么的热烈。 夏依苏无比的快乐,笑得像蜜糖般。 忽然有人说话,是元峻宇的声音,他说:“依苏,你怎么就这样睡着了?被子也不盖,很容易着凉的。” 夏依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哎呀,原来刚才是一场梦。 这个时候夜已深,空气冷清。元峻宇站了在床口,身子略略地俯了近来,低着头,含笑地看着夏依苏。 此时元峻宇的表情是愉快的,没了一点痴傻的样子——本来他就不傻,他不过是装而已。此时元峻宇的眼睛弯弯,嘴角微翘,眼神充满了温柔和怜爱,一张俊美的脸上,不知为什么,此时竟然有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红晕,薄薄的嘴唇像是抹了口红那样,鲜艳欲滴。 夏依苏想着梦中,她对元峻宇那些煽情不要脸的表白,突然就不好意思想来。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热辣辣——夏依苏想,那些不要脸的表白,大概只有在梦中,她才能够这样勇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元峻宇看她,轻声地说:“依苏——” 夏依苏低声回答:“嗯?” 元峻宇说:“刚才你梦到什么啦?我好像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了。” 夏依苏的脸,更是热辣辣:“没……没有。” 元峻宇把他的脸,又再靠近了她一些,笑着问:“真的没有?” 夏依苏不敢看他的眼睛,支吾着:“真的没有。” 元峻宇问:“是不是梦到我了?” 夏依苏一口否认:“没有!” 元峻宇低低声的,温和地笑了起来,他说:“你呀,就是脸皮薄,明明心里是这样想,却不肯承认。不过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顿一顿,他又再说:“我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我们这一刻。依苏,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一直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夜呢。” 呸,谁说他们没有洞房花烛夜? 那次,被徐妈妈算计那次,难道不是?估计,徐妈妈算计那次,元峻宇是心知肚明,因此借势把她那个洞房花烛夜一回。害得她提心吊胆,害怕那晚就中标了,糊里糊涂的就生出一个孩子来。 元峻宇问:“依苏,想些什么呢。” 夏依苏回过神来,支支吾吾:“什……什么也不想。” 元峻宇笑着问:“那你告诉我,刚才你梦到了些什么?” 夏依苏说:“不告诉你!” 元峻宇说:“刚才我听到你叫了我的名字,是不是梦到我?说啊好依苏,我的好依苏,别让我心痒痒的。” 夏依苏的脸更红了:“不说!” 元峻宇笑了,又再继续追问:“依苏,说不说?” 夏依苏说:“不说!” 元峻宇的脸孔又再凑了近来,一点点的逼近。吓得夏依苏一声尖叫,连忙推开他,拉了被子,把脸盖上。元峻宇把被子扯开了,笑着,整个人朝夏依苏扑了过来,把她压在他身下。 元峻宇的身体压着夏依苏的身体,四肢像钉子那样,紧紧地钉在夏依苏的四肢上。元峻宇的脸,距离夏依苏的脸不到半公分的距离,他眼睛对牢她的眼睛,鼻子对牢她的鼻子。 夏依苏的一颗心,“卟卟”地跳,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般。元峻宇望向夏依苏的眼神,愈来愈暧,昧。 半晌,元峻宇略略把他的尊头移开了点,却伸手抱了夏依苏,紧紧的抱着。他把他滚烫的嘴巴落在她的耳垂边,咬着她的耳朵,用了轻不可闻的声音,很暧,昧地说:“依苏——” 夏依苏不敢看他,却说:“嗯?” 元峻宇眯起了一双眼睛看她,似笑非笑:“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梦到我?”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又问:“真的?” 夏依苏说:“真的!” 元峻宇一脸的坏笑:“你是不是说爱我?” 夏依苏的脸又红了,眼睛闪烁着,不敢看他:“我——” 元峻宇锲而不舍追了问:“是不是?” 夏依苏说:“我——” 元峻宇瞧她,眼睛弯弯,嘴巴弯弯,笑容在他脸上荡漾着,一头一脸都是:“你说爱我了,我听到了。”他吻着她,低声说:“依苏,此刻我身子正在热血沸腾,浑身仿佛火烧一样,有说不出的难受。依苏你说,该怎么办?” 他的意思,夏依苏听得明白。 她满脸通红。 元峻宇的吻,便迫不及待的朝她落了下来,轻轻的,温柔的,落到她的脸上,额头,耳朵,嘴巴,脖子,胸,身子……元峻宇的唇,很轻,很柔软,细细密密,温柔如微火。 元峻宇的热烈感染了夏依苏。 在元峻宇的柔情蜜意之中,她的身体瞬那间也被点燃了,整个人处在极度亢奋里,燃烧着,澎湃着,似火似水。 爱,就这样的席卷而来。 这是不是顺理成章?是不是水到渠成?——总之,此时此刻,夏依苏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把她的身,她的心,全部的都交给元峻宇。此刻夏依苏在元峻宇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面泛红霞,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妩媚,美丽。 第619章 爱的欢愉3 事后,夏依苏白皙顺滑,像蛇一样柔软的身体,软弱无力地蜷曲在元峻宇那温暖的胸膛里,她把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抱中,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人气息。这气息,让夏依苏感到了爱的欢愉,生命相溶的喜悦。 元峻宇叫她:“依苏——” 夏依苏不敢看他,声音娇羞:“嗯?” 元峻宇吻她,轻轻地说:“依苏,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好不容易才能够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依苏,相信我,我会一辈子的对你好!”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伸手,轻轻的握着夏依苏的手,把她的手放到他的脸颊,好一会儿后,再移到他的心口,然后他的手捂着她的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上,他说:“真的,我会一辈子的对你好!” 夏依苏说:“嗯。” 此时,青灰色的月光从了窗口扑洒进来,天幕里的那枚月,黄黄的如一只柑,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遥遥地亮着。 夜露在窗根上呻,吟,缠缠绕绕,吐露着精致奢华的风情。不知道过了多久,烛台上的蜡烛在烈焰下燃烧着,泪狼藉,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挣扎,终于灰泪始干,“突突”跳了几下,便熄灭了。 后来黎明一点点地来降临了,由远而近。 灰蒙蒙的光自窗口流窜了进来,依稀看到大红喜庆的帐幔,雕花的沉重大床,红木桌椅,紫檀木雕嵌福字镜心屏风。 那盘淡绿色的檀香,袅袅不绝的烟雾,在空中里扩散,消失。 没过多久,元峻宇和夏依苏进宫去见太后。 太后卧病在床已有些时候了,精神不济,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自从元峻宇“傻”之后,太后就郁郁寡欢,后来又到楚明美的死,太后更是伤心难过,本来苍老的神态,一下子的像又老了十岁,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到底楚明美,是她最喜欢的侄孙女,看着她长大,疼爱无比,她对她曾寄到很大的厚望,可是想不到,她竟然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而楚大将军府,也因为楚明美而受累,楚凌天因此降了爵位,被皇帝冷落,闲置在家中。 楚大将军府到底是太后的娘家,她怎么忍心看着大将军府的没落?可是,她年事已老,皇帝对她的话阳奉阴违,是心有余力不足。 此时太后坐在大殿的正中,精神不振,她颤危危地抬起眼皮,看了元峻宇好一伯儿后,有点蔫不唧的说:“宇儿,你来了啊?” 元峻宇说:“是,皇祖母,宇儿来了。” 太后说:“宇儿你过来,让皇祖母看看。宇儿,你是不是又瘦了?”太后最关心的莫过元峻宇肥瘦的问题了。 元峻宇走了近去:“皇祖母,宇儿没瘦。” 太后说:“还说没瘦,看看,脸儿都小一圈了。我说落儿,你要吃多点,还有——”她一双无精打采,有点凹陷的眼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瞟了夏依苏一下,顿了一顿,她又再说:“宇儿,你的病刚刚好——”外面的人只知道元峻宇的“痴傻”病医好了,不知道他是装的,连太后也不知道,太后说:“你的病刚刚好,得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不能太过劳累。” 夏依苏一听,顿时涨红了脸。 太后是不是有千里眼?她管得也太宽了吧?就算她看得到她的乖皇孙元峻宇,夜夜对夏依苏来个七次狼,决战到大天亮,可又怎么啦?她又不是没年轻过,又不是不知道,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的男人,总是精力充沛。 夏依苏低头,目光偷偷瞄了瞄元峻宇。 元峻宇这家伙,也不匿影藏形惺惺作态一下——哪怕,摇一下头否认一下也好。谁料,他装了诚惶诚恐,居然说:“皇祖母,宇儿知道了。” 这一句“知道了”,让夏依苏恨得牙痒痒。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太后又再瞟了夏依苏一眼,叹了一口气:“宇儿,昨儿哀家又再梦到你娘亲了。” 元峻宇问:“皇祖母,娘亲说了些什么?” 太后又再叹了一口气:“你娘亲很难过,她问哀家,说你的年龄已不小了,人家到你这个年纪,都有儿有女,开枝散叶了,可你怎么还没有孩儿?你娘亲还说,你虽然娶了妻,可身边只有一个女人怎么行?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正常,何况是皇子?”说来说去,太后不外是想让元峻宇多娶几个女子。 夏依苏低头不说话。 元峻宇笑着说:“皇祖母,这事宇儿自有分数,过些时候再说吧。” 太后摇头,声音责怪:“宇儿,你可别敷衍皇祖母,你的性子皇祖母还不知道么?过些时候,过到什么时候?恐怕皇祖母百年归西了,你还没有行动呢。”顿一顿,她又再说:“宇儿,今儿哀家就赐一人给你做姬妾吧,让她给你生儿育女,绵上添花。” 元峻宇和夏依苏互相看了一眼,这太后,要搞什么?元峻宇还没来得及问,太后已扬声: “碧云——” 碧云亭亭玉立走过来: “太后,有什么吩咐?” 这碧云,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婀娜多姿,皮肤细腻,白皙,光滑,虽然算不得十分漂亮,与绝色美人差了一大截距离,但她的身材丰满,极有曲线美,横看成岭,侧看成峰,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最迷人的,也是令碧云最骄傲的资本,是她的一双眼睛,细细长长,笑起来的时候成了一线儿,诱惑媚人。 使碧云气馁的是,纵使她生得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纵使她的身材再火辣,再婀娜多姿,那又怎么样?她还是良辰美景空虚设,花般年华,奈何对影独斟。一个妙龄女子,只要是心理和生理正常,未免春心荡漾,春,情勃发。 像碧云。 碧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她能够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白衣飘飘,风度翩翩。他爱她,宠她,一心一意对她好,然后她为他生儿育女,过着平平淡淡,却是快快乐乐的日子。 第620章 妻妾成群1 但碧云知道,她不过是白日做梦。 一个处在深宫的女子,碰来碰去,除了女人还是女人,要不,就是那些尖着嗓子说话不男不女生理机能不齐全的太监,哪里会有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男子?就是偶尔遇到,人家也不会对一个宫婢感兴趣。 如果太后开恩,愿意给碧云赐婚,碧云出宫嫁人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找一个好男人。 碧云六岁的时候进宫,五年后,便侍候太后。因为手勤,口巧,听话,善解人意,不论干什么活儿,从不偷懒,也不嫌脏怕累,而且忠心耿耿,深得太后的喜爱,让她为她管理衣饰。 “管理衣饰”四个字,听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 太后衣服,贵重首饰,林林总总,多不胜数,都得小心翼翼去护理和保管。在什么季节,到什么场合,应该穿些什么衣服,配些什么首饰,穿些什么样的鞋子,在心里一定要有本明细帐,还要了解太后对衣服的喜恶,在她更衣的时候,她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定要心领神会。 碧云从来没出过差错,因此觉得太后信任,视为心腹。 受太后的熏陶和教导,碧云也颇有才情,略懂琴棋书画,吟诗作对,且长年伴着太后,未免有些狐假虎威,心高气傲。但到底,碧云是小宫女,出身低微,地位低下。而且,她已满了十九岁,早已过了嫁人的黄金年纪。 如果要嫁人,一般情况下,只能嫁两种人: 一,死了夫人要找续室的,可孩子一大堆,生活条件并不是很好,人也不是很好,找不到门当户对女子做的男人;二,妻妾成群的,姬妾多多益善,好色又无耻的老男人,嫁给他,自己只能做他众多姬妾之一。这两种男人,都不是碧云喜欢的。 碧云想不到,此时太后竟然对她说: “碧云,从今日起,你就不用侍候哀家了——” 太后的话还没有说话,碧云已吓了个魂飞魄散,脸色“嗖”的一声变得惨白无比,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着说: “太后,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些什么?太后要赶奴婢走?” 太后微微一笑: “你没做错些什么。” 碧云抹着眼泪,哽咽着说: “奴婢没做错什么,那太后为什么不要奴婢侍候了?” 太后说:“碧云,你侍候哀家多年,忠心耿耿,尽责尽力,哀家一直记着你的好呢。如今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哀家想着,是不是给你找一个好归宿?”顿了顿,太后又再说:“哀家要把你赐给四殿下做姬妾,以后,你就要好好侍候四殿下和四王妃吧。” 碧云张大嘴巴,惊得几乎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哎呀呀,这事,简直是喜从天降。周围的宫婢齐齐望向碧云,目光带着羡慕妒忌恨——这等好事,怎么没轮到自己的头上来? 太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碧云,你给四殿下和四王妃磕一个头吧。待会儿去收拾收拾一下,随他们到四王府去,从今以后,你生是四殿下的人,死是四殿下的鬼了。” 碧云偷偷的瞄了瞄元峻宇。 这是她作梦都没有梦到的好事儿。眼前这个如此出色而高贵的男子,她能够嫁给他!碧云不禁羞羞答答了起来,脸上泛起了两片红云,有着自己控制不了的挨挨蹭蹭不肯散去的颜色。 而她的一颗心,“哗啦哗啦”的,就仿佛阳光下的水滴,袅然飞翔着,那种陡拾的狂喜,莫名地从内到外,从头到脚,掩都掩不住的,溢了出来。 碧云满脸喜悦的给太后磕头: “碧云谢过太后,太后的大恩大德,碧云永远记在心头。”她又再喜气洋洋地给元峻宇和夏依苏磕头:“碧云拜见过四殿下四王妃。” 夏依苏望向元峻宇。她以为他反对,谁知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碧云一眼,然后声音轻飘飘的说: “起来吧。” 碧云又再磕了一个头: “碧云谢过四殿下四王妃。” 元峻宇脸上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态度,分明就是愿意要纳碧云为妾。夏依苏咬了咬嘴唇,不吭声,头顶像响起了一声炸雷,脑中百音鸣放,唇干舌燥。 元峻宇,怎么能够这样? 他说过的,他会一辈子对她好,他用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没想到,一转眼,他就要纳姬妾了。难道他以前对她说的话,都是哄她开心的吗?男人,还真是多变且花心的动物,要不怎么会有那么一句话,男人的话信得,母猪也会上树! 呸!夏依苏想,母猪就是会上树,男人的话还是信不得! 元峻宇像是知道猜出夏依苏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便伸手,暗中握了她的手,用他五根手指头,紧紧地纠缠着她的五根手指头,仿佛十指交缠那样。夏依苏心中恼怒,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 元峻宇伸手,又再握了夏依苏的手,夏依苏又再狠狠甩开。 如此来回几次。 最后元峻宇用力,手指如铁铗那样牢牢的握着夏依苏的手。夏依苏没法甩掉,当着太后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狠狠的瞪他。元峻宇心情奇好,嘴角勾起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轻挑着眉,竟然向她眨了一下眼睛。 显然夏依苏的醋意大发,令他很是开心。 夏依苏恨恨的咬了嘴唇。 太后把这一切看在眼内,她不动声色,笑着对说:“碧云,到了四王府之后,你要好好伺候四殿下和四王妃,不能出任何差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向四王妃请教,知道没有。还有,你以后要给四殿下多生几个孩子,一个女人最大的福气,就是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太后言下之意,你夏依苏不能给元峻宇生孩子,人家碧云能。 碧云毕恭毕敬地回答:“是,太后。”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不是她不想给元峻宇生孩子。而是生孩子的事,并不是说生就能生的。 第621章 妻妾成群2 元峻宇和夏依苏在慈宁宫坐了大半天,才向太后告辞。到了宫门口,碧云早已在那儿等候了,看到他们,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前去:“四殿下,四王妃。” 元峻宇淡淡的问:“东西收拾好了?” 碧云恭敬回答:“回四殿下,贱妾已收拾好了。”她的自称改了,改为“贱妾”,可见,她还真的当了自己是元峻宇的姬妾。 元峻宇:“那就走吧。你跟丫鬟坐另外一辆马车。” 碧云说:“是,四殿下。” 夏依苏冷眼的看着,不言不语。她径直走向马车,也不等紫烟过来扶她,要自行的爬上去。元峻宇衣袂轻扬,快步上前,很亲热的伸手扶了她,殷勤的说:“依苏,你要小心一点。” 夏依苏不理他。 她先上了马车,坐下来,元峻宇也很快上来了,坐在她旁边。夏依苏看也没看他,移到右边坐,中间就像楚河分界,两不相干。旁边没人了,夏依苏一张脸拉了下来,黑得可以。 元峻宇一笑,冷不防的从对面挪动了身子,坐到她这边来。夏依苏冷着脸,像躲什么似的,身子拚命地往里缩,不想元峻宇的身子紧接着又随了上来。夏依苏一步步退,元峻宇一步步的逼近。最后夏依苏退到身子已经紧贴着车厢里侧,无处再可退。 元峻宇看她,仿佛心情奇好,他脸上的表情无比暧昧,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他叫她: “依苏——” 夏依苏板着脸孔,一点笑容也没有: “你别叫我。我不想理你。”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的端视她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问: “依苏,你生气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夏依苏咬着牙,恨恨的说: “当然生气了!哼,你是不是很开心?如今你有了碧云这个美人儿,估计没多久,还有碧雨,碧雪,碧什么……一大堆美人儿。” 元峻宇很惬意地跷起了二郎腿,放在上面的那条长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他又再问夏依苏: “真的吃醋了?” 夏依苏没加思索,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废话!是女人的谁不会吃醋?” 元峻宇把头略略的往后一仰,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很得瑟,连肩膀都抖动了,他边笑边说: “依苏,你挺诚实的嘛,比过去诚实得多了。” 夏依苏瞪他,咬牙切齿的。 元峻宇又再笑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夏依苏的下巴底下,轻轻的托起她的脸。他此时的眼睛距离夏依苏的眼睛太近,近到夏依苏觉得,好像世界除了这两只眼睛,再没有别的东西那样。 此刻元峻宇的眼中,充满了笑意,但在深处还蕴藏着一点别的东西,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令人捉不着,猜不透。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一本正经地说:“刚才皇祖母不是说了么?我虽然娶了妻,可身边只有一个女人怎么行?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正常,何况是皇子?我总不能对皇祖母说不吧?” 夏依苏忿忿然:“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正常,那女人呢?为什么女人为什么不可以有三丈四夫?” 元峻宇嘴角一抽,咧嘴,又再忍不住的想笑——但,如果笑了,就好像是认同了夏依苏这混帐的话。不笑嘛,这样的说法,又实在太新奇,太搞笑了。元峻宇好不容易憋住了自己要爆笑的冲动,板着脸孔,教训她说: “什么三丈四夫?这惊世骇俗的话,亏你想得出来!” 夏依苏不吭声了。 元峻宇又再说:“我们皇子,一般情况下,可以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姬妾无数。依苏,你希望我娶别的女人?还是不希望?” 夏依苏答得斩钉截铁:“不希望!” 元峻宇看到她着急苦恼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她了。他看着她,眼睛闪烁着,随后他很暧,昧的把脑袋逼了近来,刮着她的鼻子说:“笨蛋!夏依苏,你是个笨蛋!”他又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皇祖母留下碧云吗?” 夏依苏“哼”了声说:“不是给你生儿育女,绵上添花吗?” 元峻宇皮笑肉不笑的看她,冷不防说了句听上去毫不相干的话:“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夏依苏瞪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看我什么表现?” 元峻宇一挑眉:“看你在给我生儿育女的事儿上如何表现——呃,就是像那事儿,看你表现得积极不积极。” 夏依苏涨红了脸,白他一眼:“我们这是在说碧云的事儿。好好的,怎么又扯上我来?” 元峻宇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那表情,挪揄十足,他说:“如果你表现得不积极,还不给我找别的女人啊?” 夏依苏给得罪了,又再一脸的黑线。 元峻宇又再笑了起来,“好啦,依苏,不逗你啦。再不对你讲实话,看来我今晚得睡地板了。”他说:“皇祖母把碧云赐给我,不可否认,是想让她有个好归宿,也不乏要她为我生儿育女,绵上添花。但,这并不是重要的。” 夏依苏不禁问:“那重要的是什么?” 元峻宇说:“在南元国,有着活人陪葬的习俗——就是主子死了,身边的侍仆被随同埋葬。皇祖母年事已高,身子又不大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归西。作为她的贴身侍婢,到时候少不了被殉葬。皇祖母疼爱碧云,不忍心看到她年纪轻轻的就随她而去,因此才想着把她赐给我。” 夏依苏张大了嘴巴,“哦”了一声。 元峻宇又再说:“皇祖母的意思我明白,不想拂她的意。把碧云带出皇宫,有没有把她真正纳作妾,那是我的事了,她愿意留在四王府,也随她,不愿意,那就给她找一个好人家,让她好好的过日子。” 原来是这样。 夏依苏一颗游离不定的心,像是回归了原位那样,压在心口上的那股失落难过,瞬那间就一扫而光。笑意,不知不觉得的爬上了她的脸。 看到夏依苏脸上那抹笑意,元峻宇也咧嘴,微微一笑:“蠢蛋!夏依苏,你是一个大蠢蛋!” 不是夏依苏蠢。而是……哎,她哪知道这些原因?还有,元峻宇这家伙也是,绕了半天的圈子,戏弄她够了,才对她说实情。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第622章 妻妾成群3 没过多久,皇帝封元峻宇为都州王,让他到都州去,管辖都州。 都州位于南元国的北面,与西域国交界,既是抵御西域国草原游牧民族的屏藩,又是扞卫京城控制中原的战略重镇。 五年前都州发生了叛,乱。 那时候都州归都州王元一南管辖。这王元一,他是皇帝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甘心只做诸侯王,拒绝朝贡,不服王命,煽动叛,乱,建起了自己的小朝廷,起兵反叛。 这使皇帝怒不可遏,任命楚凌天为行军元帅,率领五十余万兵,攻进都州。 楚凌天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败叛军,先后收复都州的几个城。再接着,楚凌天率领的大军,攻破了元一南的大本营,纵火焚烧营垒,叛军溃败。元一南绝望之中挥剑自尽,而他的妻妾儿孙被俘虏后,则被全部杀尽,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来。 之后都州的时势不稳定。 皇帝下旨,任命元峻宇为都州王,管理都州事务。 上次元峻轩联合丁云豪柳烟雨陷害太子元峻武,皇帝就意识到,儿子们渐渐长大,不免生出野心,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为了避免儿子之间为皇位争斗,就采用分封制——给成年儿子分封领地,让他们到地方上做藩王。 这样不但可以避免儿子之间为皇位争斗,还可以栽培除太子之外的其他儿子,在他们在远离父母的情况下,能够在实际工作中接受考验,在岗位上增长阅历累积资历,能够完成政治军事重任。 此时三殿下元峻启去了益州,为益州王。益州在京城以南,号称天府,粮草充足,四面环山,形势险要,容易产生割据势力,既是京城的南大门,又是战略要地。 六殿下元峻明去了并州,为并州王。 八殿下元峻杰去了扬州,为扬州王。扬州是江南一带,气候湿润,物产丰富,是盛产鱼和稻米的富饶地方。 七殿下元峻秀留在京城,因为他的母妃孙惠妃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得留在身边照顾,以表孝心。 皇帝为了他的几个儿子,费尽心机,配备强有力的辅佐顾问人才,盛选朝中学识渊博,德才兼备的名流,作为他们的僚佐。僚佐名义上,虽然为藩王部属,但实际上权力很大,是藩王的师傅,负责教导他们,随时向皇帝汇报情况,实行监视。 做藩王,有好,也有不好。 藩王在封地,有许多限制,如果没有皇帝之令,不得随便到京城,如有出城越关到京城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高墙圈禁,同行之人,发往极边的卫所永远充军。宗室不得擅离境外,如有违犯者,轻则废为庶人,重则人头落地,五马分尸。 藩王只要不离开封国,在封国内,他是土皇帝。 藩王在自己的封国内,拥有相当大司法、人事权,其官属除长史及镇守指挥、护卫指挥由进行派遣外,其余均在封国境内或所部军职内选用,藩王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 境内人民有敢违犯藩王的,由藩王区处,朝廷及风宪官不得举问。 藩王所居城内布政使,都指挥使及其以下职官,除每月初一、十五一定要到王府候见外,藩王可以随时召见他们。藩王遣使可以直达御前,敢有阻挡者,即以奸臣论处。(藩王资料来自度娘) 元峻宇到都州之前,皇帝亲自钦点,给他纳了两名侧妃。 侧妃,王府中低于王妃一级的妾室,品级在王妃之下,其他姬妾之上,也算是有身价,有地位。 作为皇子,正妃有一个,侧妃两个到四个,姬妾若干。王妃和侧妃,要由皇帝亲自指定。不管愿意不愿意,皇子都得无条件接受。只有姬妾,只要是皇子看中的,不管身份如何低贱,皇子可以随意收到房中。 那两位侧妃,是出身名门的好人家女儿。一个是朝廷重臣王沼的孙女王韵琴,温柔美丽,知书达礼,还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另外一个,则是皇后娘家的堂侄孙女邓佳喻,娇俏动人,聪明伶俐。 夏依苏措手不及。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两顶大花轿已吹吹打打抬进了四王府。 夏依苏坐在房里,一脸的灰败。她不懂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好,坐卧不安。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乐曲,那轻快,喜庆的乐曲,丝丝缕缕的,钻进夏依苏的耳朵里,一下一下的剐着她的心。夏依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滴出了一滴又一滴的鲜血。 她叹了一口气。 又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徐妈妈匆匆走过来,满面笑容说:“王妃,你怎么还在这儿?王侧妃和邓侧妃在大厅里,等着要给你行礼敬茶呢。王妃你快过去吧。” 夏依苏坐着没动,郁郁不乐地说:“我有些不舒服,行礼敬茶就免了。昨儿你不是让人收拾了两个院子么?你让她们都住进去罢。” 徐妈妈着急:“哎呀王妃,这可不行。侧妃过门第一天,要向主妃行礼敬茶,这可是规矩。” 夏依苏看了她一眼:“要说规矩,你怎么不跟四殿下说去?” 徐妈妈瞧了瞧夏依苏,不敢说大声,自个儿低声嘀咕:“四殿下是皇子是不是?是皇子有侧妃也是正常的是不是?作为主妃,要贤惠大度,为大局着想,多劝劝四殿下要为着江山社稷着想,子孙满堂,香火旺盛,这样才得对得住列祖列宗。” 夏依苏又再看她一眼:“徐妈妈,这些你亲自跟四殿下说。” 徐妈妈不甘心,又再说:“哎呀王妃,四殿下这么宠爱你,只有你说的话四殿下才听到耳朵里。王妃……” 夏依苏不耐烦了,不禁恶从胆边生,冷笑一声说:“我就是不贤惠大度,我就是不为大局着想,我就是不多劝劝四殿下,那又怎么样?不服气你找四殿下告状去,让他休了我好了!” 徐妈妈看到夏依苏生气了,只好禁声。 第623章 妻妾成群4 元峻宇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按规矩,两位侧妃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小姐,他这个新郎官的,好歹要在家接受她们行礼敬茶才是。但徐妈妈,给一个水缸给她作胆子,她也不敢在元峻宇跟前唠叨半句话,搞不好,会又再被赶出四王府去。 徐妈妈离开后,夏依苏呆在房间里,望着镜子中黯然神伤的自己。 她自言自语,喃喃:“他是皇子,有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碧云进门来了,她不愿意再走,说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如今,又有两个女人来了,也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以后,还会第四个女人,第五个女人,第六个女人……无数个女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而我,不过是他众多的女人其中之一。我不怪他,这个世情的男人总是这样,有很多的女人,而且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样难过?如刀割那样。”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她找出一把筝来,拨弄了几下后,无意之中,就拨成了一首曲子。那是《香水有毒》。夏依苏一边弹奏,一边轻轻的哼了起来: “……也是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把我变成世上最笨的女人。他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他说最爱我的唇。我的要求并不高,待我像从前一样好。可是有一天你说了同样的话,把别人拥入怀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檫掉一切陪你睡……” 唱着唱着,夏依苏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这歌,在二十一世纪,曾经曾评为史上最贱女人的歌。 愚蠢不争气的女人,很傻很天真。 “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他说最爱我的唇”——男人的话靠得住,猪都会上树!对于这种男人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嘴唇能留住他的心?“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真是贱到骨子里去了,这十几个字,对女人来说,简直是侮辱字眼。 唱歌的那女人,失去了自尊,失去了自我,留下一具皮囊。这样男人会喜欢?男人会留恋?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如今的夏依苏,终于体会到唱歌的那女人心境。 不是她想贱,而是她无法不贱。此时的夏依苏,整个人沉浸在一股不可言说的悲伤中,很难过,无助,孤苦,茫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凄楚楚。 天已暗下来了,窗外的夜出奇的黑,像了浓墨那样,深沉而宁静,天空只看到一小块,黑的幕,月亮很淡,黄黄的,如一只柑,周围稀稀疏疏的几颗小星子,一起一灭,像是一只只绝望而充血的眼。 夏依苏伏在筝上。 良久,良久。 夏依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着的,甚至,还作为一个梦。梦里,夏依苏看到了意气风发的元峻宇,他的身旁围绕着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环肥燕瘦,青春洋溢,都是十几岁清新娇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年龄,每个人都有着乌黑的发丝,明亮的眼睛,像瓷器般光滑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材。 她们众星捧月的围着元峻宇,浪,笑着,挑,逗着,卖弄着,使尽招数,各显风骚。梦中的夏依苏,朝元峻宇走了过去,跪了下来: “妾身给四殿下请安。” 元峻宇没有理会她,还是和那些小美女们喝酒,寻欢作乐。 夏依苏只得又再说: “妾身给四殿下请安。” 元峻宇仍然没有看夏依苏。瞧夏依苏的,是他身边两个年轻的女子。这个两个年轻的女子,夏依苏认得。 左边那个,是朝廷重臣王沼的孙女王韵琴,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面似芙蓉,眉如柳,牙齿又白又细,皮肤透明,美丽得没有天理。右边那个,是皇后娘家的堂侄孙女邓佳喻,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笑起来眼睛弯弯,像个媚惑人的妖精。 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龄,态度傲慢,高高在上,充斥着鼓涨涨的优越感。 只见王韵琴娇笑着问元峻宇:“咦?四殿下,她不是夏依苏吗?” 元峻宇搂了她,嘻嘻笑:“宝贝,说对了。” 邓佳喻撇撇嘴,“哼”了一声说:“四殿下不是不再喜欢她了嘛?她还来这儿干什么?” 元峻宇说:“她贱,厚脸皮,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不放。” 王韵琴和邓佳喻齐齐望向夏依苏,掩着嘴很不屑地笑,一边的羞辱她:“朱七七你听到没有?六殿下说早不喜欢你了,六殿下早讨厌你了,你还缠着六殿下干什么?真是不知羞耻!” 梦中的夏依苏,木然地看着元峻宇,紧紧咬住嘴唇。 他怎么能够这样待她?怎么能够? 有风,吹了过来,一阵又一阵,把夏依苏的头发吹起,发髻吹乱了。那散开了的头发,伴着风,一下一下的鞭笞着她的脸,发不出任何声响。夏依苏觉得她的心,给那一下一下的鞭笞剜了,开了无数个伤口,流着泪。 她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的泪,不可自抑,一大颗一大颗的,仿佛热带雨林中,一场寂寞无人的雨。 她哭了很久。 很久。 忽然,耳边听到了元峻宇的声音:“依苏,你醒醒,怎么伏在这儿就睡了?咦?你怎么哭了?哭得一脸的泪。” 夏依苏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已感觉到她的身子,已被元峻宇轻轻的抱起。夏依苏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随着元峻宇抱着她。元峻宇抱着夏依苏,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里,两条胳膊把夏依苏搂住,搂得又紧又结实。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去夏依苏脸上的泪。 夏依苏睁开了眼睛,看到元峻宇正看着她,他的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有着一束火苗,正在欢快地“毕毕剥剥”燃烧着,俊美的脸上现出了一种莫测高深,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他像想着些什么,又像什么也不想。 第624章 妻妾成群5 夏依苏挣扎着,要从元峻宇的怀里挣扎起来,元峻宇却是紧紧的抱着她: “依苏,别动,让我这样抱你一会。” 于是夏依苏不动了。 元峻宇看着她,眼中都是爱怜,他轻声地问: “依苏,是不是又再作恶梦了?” 夏依苏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答,却说: “四殿下,你怎么来这儿?今天,不是王侧妃和邓侧妃进四王府的大好日子吗?你没跟她们拜堂,可她们的花轿都抬进来了,名正言顺的是你的女人了。你应该去陪她们,和她们其中一个洞房花烛。” 元峻宇说:“傻依苏,你怎么这样傻?那是父皇硬派给我的,我拒绝无效。既然她们愿意做我的侧妃,也随她们了,让她们空挂着名份吧。我不需要她们侍寝,我真正的女人就你一个。”顿一顿,他又再说:“过些日子,我们就出发去都州,我白天出去安排一些事情,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晚饭还没有吃呢,因为记挂着你,就匆匆赶来了。” 夏依苏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我自己,你记挂我干什么?” 元峻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挪揄:“你不是小孩子,但我还是不放心你,担心你胡思乱想,想不开,然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做恶梦哭泣什么的。” 夏依苏红了脸,不吭声了。 元峻宇一笑。夏依苏虽然傻,可也不轻,元峻宇抱着她,长时间的保持姿势不动,大概觉得有些累,因此他把她的身子挪到了他左边的膝头上,随后眯起了眼睛,身子微微的往后一靠。 夏依苏坐在他的膝头上,晃荡着一双脚。 她侧头,望向元峻宇。元峻宇也看着她,一脸的笑意,轻轻地说:“依苏,我肚子饿了,还没有吃晚饭呢。” 夏依苏的肚子这个时候也“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元峻宇问:“依苏,你也没吃晚饭?” 夏依苏老老实实说:“嗯。刚才没胃口,吃不下,就没吃了。” 元峻宇说:“就是没胃口,也要强迫自己吃下去,人不吃饭怎么行?依苏,本来你人就瘦,身上没多少肉,这些日子,你越发瘦得离谱,一张脸尖尖小小的只见眼睛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单薄的皮包裹住一具骨架。”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哪有你说得这样夸张?” 元峻宇双眉一挑:“你敢说你不是瘦?” 夏依苏嘀咕:“我一向这样瘦,从来没有胖过好不好?我这叫天生瘦子难自弃。” 元峻宇伸手,轻轻刮了她的鼻子,笑着说:“哎,不和你吵。”他放下了她,又再说:“既然你没吃晚饭,那我们一起吃。” 夏依苏说:“嗯。” 没一会儿,紫烟和几个丫鬟捧来了饭菜,摆满了一桌子。元峻宇挥手,对她们说:“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你们在身边侍候。” “是,四殿下。” 紫烟和众丫鬟都离开了。 元峻宇说:“依苏,这个李公羹,是我吩咐膳房给你做的,你身子弱,太瘦了,要多吃点。我让膳房以后天天给你做,这是很好的保健食品呢。” 夏依苏说:“这也太奢侈了。” 元峻宇笑:“只要你高兴,再奢侈的东西我都会给你,哪怕你要我给你摘下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尽办法给你摘下来。” 夏依苏感动了,有些哽咽了起来:“四殿下,你……你对我真好!” 元峻宇怜爱的看她,声音温柔:“依苏,你是我的女人是不是?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我对你好,难道不应该?”他又再说:“依苏,除了你之外,我对别的女人没有感觉,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 夏依苏微微红了脸,白了他一眼:“肉麻。” 元峻宇这家伙挺会演戏,顿时装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哎,我这么真情告白,你却说我肉麻,我——我伤心了。” 夏依苏连忙说:“好好好,我收回这话,还不行么?” 元峻宇说:“不行。” 夏依苏瞪他:“喂——” 元峻宇一本正经:“你把这碗李公羹全吃掉,我才会原谅你。” 夏依苏说:“哎——” 元峻宇板着脸孔:“你吃不吃?” 夏依苏赶紧说:“好好好,我吃!我吃还不行么?” 元峻宇咧嘴笑:“这才是我的好依苏。”他忽然抬眼,瞧她,脸上冷不防就浮起一股不怀好意的笑。元峻宇这笑,直把夏依苏吓得毛骨悚然。果然,这家伙说:“依苏,以后你每天至少要吃一碗李公羹,补补身子,待身子补好了,我们来个夜夜笙歌,一场不够,那就二场,三场……直到我们不能动弹为止。我就不信,你就不能开枝散叶,给我生出一大堆儿女来。” 结果夏依苏嘴里的一大口李公羹,顿时喷了出来,落到元峻宇的脸上,喷了他满脸都是。元峻宇也顾不了擦,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很得瑟。 夏依苏的脸更红了,瞪他一眼。 随后她低头,把一碗李公羹全喝完了。 翌日一大早,王韵琴和邓佳喻到湘院来要给元峻宇和夏依苏请安。夏依苏早醒了,却赖床没起来,她听到元峻宇在外面说:“你们回去吧,以后不用来请安了。也别有事没事到湘院来,这不是你们配来的地方。” 邓佳喻问:“四殿下,是不是王妃不愿意见到我们?” 元峻宇的声音淡淡,带着冷漠:“是我不愿意你们来打扰她。” 邓佳喻不甘心:“四殿下——” 元峻宇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说:“难道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请你们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入湘半步!如果左脚踏进来,砍掉左脚!右脚踏进来,砍掉右脚!两只脚都踏进来,则砍掉双脚!” 邓佳喻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些什么,王韵琴连忙拉她走了。 两人出了湘院,走远后,邓佳喻忿忿然说:“既然四殿下不喜欢我们,那为什么要娶我们过门?娶我们过门,理也没理,昨天一整天人影儿也不见,今早好不容易见到了,还冷脸相对,什么意思嘛?” 王韵琴要过好一会儿后说:“其实不是四殿下想娶我们,而是陛下下的圣旨。四殿下作不了主,我们也作不了主。” 邓佳喻不作声了。 因为她知道王韵琴说的是事实。 第625章 你怎么就没有孩子呢?1 去都州之前,元峻宇作主,让白莲嫁给王二毛。 这使夏依苏很开心,给白莲的嫁妆很丰厚——桃源庄园,还有九十多亩的地。这以后,都是白莲跟王二毛的家产了。新婚之夜,白莲看到王二毛身上掉下了一块乌黑的铜牌——铜牌上面有着奇怪且复杂的花纹,正面写着一个“令”字,后面是一个“郑”字。 白莲大吃一惊,连忙问:“二毛,你这牌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王二毛憨憨地笑:“我也不知道。慈幼局的陈妈妈说,她当年把我抱回来的时候,小被子里就包着这个牌子,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大概,是我父母留下来的,为着日后我们相认的信物。” 王二毛不知道这牌子是什么,白莲是知道的,这是前朝郑国重臣的令牌——也就是说,王二毛的祖父,或是曾祖父,也像白莲的祖父一样,是前朝郑国的重臣。 这是白莲意想不到的事。 原来她跟王二毛,是真正意义上的门当户对。既然王二毛不知道这事儿,白莲也不想告诉他,以免让他烦恼,她只是很郑重地把令牌用一块红布包了起来,放到一个精美的盒子里去,对王二毛说: “这牌子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东西,朝廷禁物,落到官兵手中,会惹来麻烦事。不如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起来,如果以后亲人寻到我们了,再拿出来跟他们相认也不迟。” 王二毛也不疑有他,笑着说: “好。” 白莲跟王二毛成亲后,便留在了桃源庄园,跟王二毛和几十个孩子在一起,一起耕田,一起种瓜果蔬菜,一起养殖家畜,闲时教孩子们练武强身什么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却也很快活,逍遥自在。 元峻宇和夏依苏回了一趟夏府。 此时夏府变化很大。洛阳公主府建好了,夏目北洛阳公主带了女儿雪儿搬了过去信。如今已快一岁了,洛阳公主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天天唠叨: “这一胎,不会又是个女儿吧?”她愁眉苦脸:“目北,如果说我这一胎,又是个女儿,那怎么办?” 夏目北笑嘻嘻安慰她: “女儿就女儿呗,我喜欢女儿。你没看到雪儿吗?她多乖巧多可爱,这样的女儿多几个没关系,我一样喜欢。” 洛阳公主忧心忡忡: “如果我一直生不出儿子来,那怎么办?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咬了咬嘴唇,很是纠结,终于说:“要不目北,你纳妾吧,但不能纳多,顶多给你纳两个,让她们给你生儿子好不?” 夏目北把头摇过来,又再摇过去: “不!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也只有你一个女人!没有儿子就没有呗,大嫂不是生了两个儿子嘛,我们夏府早已后继有人,不会绝后了。所以娘子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只管生女儿,哪怕生十个女儿没有儿子,也没问题!” 洛阳公主破涕为笑。 朱晓庄最近又生了一个儿子,夏老夫人喜上眉梢。如今夏府已算得上是开枝散叶,她有孙子又有孙女,人生已无憾了。 夏目南最近春风得意得很,不仅新添了儿子,还升了官,由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长虹为正一品提督骠骑大将军。 倒是夏世显,还是原地踏步,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对官场的事儿也不大热衷,看到儿女们有出息,他也是开心。 此时夏梦嘉也生了个大胖儿子,宋远信极是喜悦,对她很是宠爱。因为生了儿子,夏梦嘉在宋府地位稳定下来,宋府上下人对她恭恭敬敬,整个宋府一百多口人,随她派遣,发号施令。 她也像二姨娘一样,略有管家的才能。 管理一头家,对夏梦嘉也不是什么困难事。不外是管事,管物,管财,管人的角色,管家里家外的事务,大到生老病死,小到针头线脑,一家子上下等人的吃穿用度,还有与外界的迎来送往。 因为日子过得滋润了,夏梦嘉心宽体胖起来。这次她也回到了夏府,见到夏依苏,心情极好,笑着叫她: “四妹——” 夏依苏许久没见到夏梦嘉了,盯了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骇然: “天哪三姐,我不就是几个月时间没见到你嘛?你怎么胖成这个样子?胖到我都认不出来了。” 夏梦嘉的身高跟夏依黄相差没多少,但身体面积却几乎大了夏依苏一半,一张大脸盘满面红光,双下巴,一双胳膊仿佛象蹄膀一样壮硕圆滚,她懊恼: “因为生了孩子啊,一直瘦不下来。”不过随后,她甜笑着说:“还好他不嫌弃,说我这样才好看。他还说,女人有些肉才好,这是丰衣足食的象征。” ——这个他,自然是指宋远信。 看来这个宋远信,倒是个有趣的人。 夏梦琳没有回来,她大腹便便,快要生孩子了,不方便出门。邓尔康娶了夏梦琳之后,很快就纳了几门小妾,他对夏梦琳不算好,但也不坏,客客气气,保持一定的距离,相敬如宾就是了。 同样升级做父亲的,还有楚家浩。 赫连玥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这对楚府来说,是一件大喜事。楚府的大公子楚家桦,二公子楚家辉早已成亲,楚家桦有四个女儿,楚家辉有三个女儿,均没有儿子。楚家浩的一对双胞胎儿子,是楚府的长孙次孙。 楚家浩以前在楚府,是个边缘人。生母是戏子出身,地位低贱。楚家浩出生的时候,有人向楚老夫人报信,说生了一位公子,结果楚老夫人冷笑一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庶孽。”楚家浩出生后不久,母亲便郁郁寡终。没了母亲,父亲又不爱,祖母看不起,楚家浩是在众人的白眼中长大的,饱尝了人世冷暖。 他娶了赫连玥之后,楚府的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如今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楚家浩在楚府的地位,日新月异,已非昔日阿蒙。 第626章 你怎么就没有孩子呢?2 此时楚家浩和夏目北坐在夏府花园的亭子里,看着不远处的夏依苏。 夏依苏在长廊里,陪着老夫人说话,旁边还有朱晓庄,洛阳公主,夏梦嘉,二姨娘也在,四姨娘五姨娘也来了,一家子的女眷欢聚一堂,倒也其乐融融。 夏目北笑:“几年过去了,每个人的外貌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就是四妹没有变,还像以前一样,清清瘦瘦的。” 楚家浩说:“是啊,她从来没胖过,永远都是这样瘦弱。” 夏目北好奇:“你还像以前一样爱她吗?” 楚家浩说:“爱。” 夏目北说:“呃。” 楚家浩又再说:“我虽然爱她,但,并不是非要拥有她不可。只要她过得好,生活得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夏目北说:“这个我就不大明白了。爱一个人,如果得不到她,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 楚家浩想了想:“我给你说一个故事。” 夏目北眨眨眼睛:“什么故事?” 楚家浩说:“一个关于爱的故事。”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故事:“在森林里,有一只刺猬很孤独,有一日它到河边散步,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发愣,这个时候一条鱼静静地游过来,游到了刺猬的心中。鱼问刺猬:‘为什么你这样忧郁?’刺猬说:‘因为我很孤单。在这个世上,没人爱我,父母离我而去,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我觉得活在这个世上,一点意义也没有’。” 夏目北神情专注,很认真的听。 楚家浩又再说:“鱼温柔地注视着刺猬,轻轻的说:‘让我来爱你,温暖你的心。’于是,鱼和刺猬便相爱了!” 夏目北问:“鱼和刺猬相爱——它们能够在一起吗?” 楚家浩说:“不能够,因为它们不是同类。可是,鱼和刺猬都不甘心,它们是真心的相爱,都不想离开彼此。刺猬对说鱼:‘我要把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我不想在我们拥抱的时候刺痛你。’鱼哭了,它说:‘我怎忍心看你那一滴滴流淌下来的鲜血?那是从我心上淌出来的。’” 夏目北问:“刺猬如何回答?” 楚家浩说:“刺猬很坚定的说:‘因为我爱你!爱是不需要理由的。’鱼说:‘可是,你拔掉了刺就不是你了。我只想要给你以快乐。’刺猬说:‘我宁愿为你一点点撕碎自己。’刺猬在一点点拔自己身上的刺,每拔一下,都是一阵揪心疼,这疼,都落在鱼的心上。鱼渴望和刺猬作一次深情相拥,它一次次地腾越而起,每一次是跌碎的痛苦。” 夏目北叹息:“不是同类,爱起来很艰辛。” 楚家浩说:“可不是?后来鱼去找了玉皇大帝——” 夏目北问:“玉皇大帝怎么说?” 楚家浩说:“鱼对玉皇大帝说:‘求你给我一双脚,因为我要走到我深爱着的刺猬身旁。’玉皇大帝很为难,他说:‘你是鱼,鱼本来就是没有脚的,我真的是无能为力。’鱼说:‘我爱刺猬,没有脚,我怎么和刺猬在一起?’玉皇大帝说:‘你们本来就是不应该在一起。’鱼很是疑惑:‘难道我爱刺猬,是爱错了?’玉皇大帝说:‘爱永远没有错。’” 夏目北说:“是啊,玉皇大帝说得没错,爱永远没有错。” 楚家浩接着说:“鱼继续问玉皇大帝:‘我要怎么做,才能给刺猬幸福?’玉皇大帝说:‘离开它,这样才是给它幸福。’于是,鱼游走了,永远的消失在刺猬的眼睛里。” 夏目北问:“刺猬呢?它愿意?” 楚家浩说:“刺猬不愿意,它也去找了玉皇大帝。刺猬问:‘鱼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它不爱我了吗?”玉皇大帝说:‘爱。因为爱,所以它才会离开你。’刺猬说:‘鱼离开我,它会不会伤心落泪?’玉皇大帝说:‘会,鱼的眼泪流在水里。’刺猬问:‘玉皇大帝,你能不能告诉我?爱,到底是什么?’玉皇大帝说:‘爱,有时候需要学会放弃。’” 夏目北听完这个故事后,沉默了好半天后,他问:“家浩,这个故事,是不是想告诉我这句话,‘爱,有时候需要学会放弃’吧?” 楚家浩说:“对,我就是要说‘爱,有时候需要学会放弃’——就像,建平公主对我的放弃,而我,对依苏的放弃。太过执着,双方都痛苦,不如放开手,寻找适合的人,过着适合自己的日子。” 夏目北点点头。 那边的老夫人,跟众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后,然后转头,望向夏依苏:“四丫头,我有些闷,你陪我周围走走吧。” 夏依苏说:“好。” 众人知道老夫人有话要跟夏依苏说,因此都很知趣的没有跟着,老夫人边走,边问夏依苏:“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都州?” 夏依苏说:“三天后。” 老夫人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夏依苏答:“都收拾好了。” 老夫人点点头,半晌之后她说:“四丫头,你年龄不大,可受的苦不少。小小年龄就流浪在外面,没有家人疼爱,想必苦头没少吃。好不容易回到夏府,又要经历这样又那样的磨难,还好老天有眼,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你也苦尽甘来,如愿以偿嫁给了四殿下。哎,只是——”老夫人顿了顿,又再说:“四丫头,你跟四殿下成亲也有一年了吧?” 夏依苏说:“嗯。” 老夫人说:“那些比你成亲迟的,如今一个两个的都有了孩子,可你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心里焦急呀……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孩子,丈夫再疼爱自己,也是会有遗憾。四丫头,你怎么就没有孩子呢?” 夏依苏红了脸,支支吾吾:“我……我怎么知道?”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急也没有用……哎,还是听天由命了。四丫头,如果到时候你真的没有孩子,你就让四殿下那些姬妾生呗,生出来的长子,你亲自抚养,亲自教导他,你对他好,他自然懂得报恩,也会对你好。” 夏依苏知道老夫人是为她好。 她也不好反驳,只是说:“嗯。” 心中,很不以为然。谁说她没有孩子?她只是暂时没有孩子而已。虽然她跟元峻宇成亲一年了,可他装傻的那些日子,他们又不睡一张床上,唯一的一次那个了,又没中标,怎么会有孩子嘛?如今他们同睡一张床了,可是生孩子这事儿,急不来,又不是说生就能生的,总得有过程。 第627章 家宴1 元峻宇启程去都州的黄道吉日终于到来了——古代人迷信,就是出个远门也要选个黄道吉日。作为元峻宇的王妃夏依苏,自然要夫唱妇随,跟着元峻宇去都州,当然,作为侧妃的王韵琴和邓佳喻,甚至姬妾碧云,也要随行。 到都州的前一天晚上,皇帝皇后在尚轩殿内设家宴,为元峻宇和夏依苏送行。 到宫中去赴家宴,原本元峻宇只想带着夏依苏。但夏依苏说,既然王韵琴和邓佳喻已过门成了他的侧妃,名义上的女人,不带她们两人去说不过去。 元峻宇想的不是她们,而是夏依苏。 此时外面的人都盛传夏依苏是妒妇,容不下别人。侧妃进门,不但视而不见,躲在房里不肯出来接受行礼敬茶,次日侧妃请安,还是不愿出来相见。 这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别人说些什么,夏依苏是无所谓的。但元峻宇想,如果他坚持不带王韵琴和邓佳喻到宫中去,如果皇帝和皇后出言责怪夏依苏,说她不容她们,闹了不愉快,那就不大好了。 家宴太后没来。 太后不忍离别,怕惹伤感。 除了皇帝皇后,潘淑妃,杨丽妃,郭华妃等地位较高的妃子都来了。孙惠妃没来,她卧病在床已有了一段时间,最近才略略有好转。而方良妃因为元峻轩而受累,皇帝一个借口,把她打进了冷宫,之后她郁郁寡欢,没多久便因病去世了。 此时朱晓婷也来了。 柳烟雨死后。皇帝终于注意到了朱晓婷,对她产生了兴趣,看了朱晓婷许久,原本精光慑人不怒威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过一会儿后,他喃喃的说:“像!真是像!”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刚好皇后坐在旁边,听到了,笑着说:“是啊,无论相貌,还是神态,她都跟夏府的少夫人朱晓庄相似,到底两人是亲姐妹。” 皇帝摇头,轻声说:“不,我是说,她长得像当年的素素。” 皇后一愣:“素素?” 皇后要过好一会儿才知道皇帝说的“素素”是谁。素素姓朱,朱素素,她是建平公主的生母,朱晓庄和朱晓婷的姑妈。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朱素素因为天资聪明,端庄雍容,贤慧明达,精通琴棋书画而选为太子妃。 生下建平公主没过多久,朱素素再次怀孕。 可朱素素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她全身莫明的出现了很多黑色的斑点,刚刚开始的时候细如针眼,后来发展成黄豆那样大小,再然后渐渐腐烂。原来娇媚动人的朱素素,转眼间便被怪病压垮了,腹中的胎儿来不及出世,她就香消玉殒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如今看着朱晓婷,忽然想起了朱素素来。其实朱晓婷跟朱素素长得并不是很相似,相似的只是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略略带着忧郁,仿佛有千言万语地诉说。 皇帝一下子的就被这双眼睛吸引了。 没过多久,朱晓婷就替代了柳烟雨的位置,填补了皇帝的空虚失落,得到了皇帝的宠爱,由婕妤晋升为宸妃,住以前柳烟雨住的华辰宫。 尽管如此,朱晓婷并没有因此而傲。 她谨言慎行,循规蹈矩,按礼教行事,既无意争宠,也无意弄权,只中安分守己的做自己分内的事,因此深得皇帝和皇后的信任,也得到其他妃子的认可。 元峻武也来了,带来了南宫妃,郑妃, 他不知是受了哪位高人指点,衣着少有的朴素。他这次没带赵姬来——赵姬也不敢来。一来怕惹了皇后不高兴,二来因为赵姬刚刚为元峻武生了一个儿子,借口身子还没有康复。 元峻武大难不死,终于长了些智慧,不敢再公然跟着皇后对着干,行事低调了许多,没了以前的张扬。 一番礼数后,众人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后,皇帝抚养着胡子说:“宇儿,这次你到都州去,担任都州王,你一定要记往,都州是个边防重镇,社会安定,百姓安居最为重要,你一定要尽力管理好。” 元峻宇站了起来,恭敬地说:“是,父皇,孩儿记住了。” 皇帝又再说:“宇儿,你是朕这么多皇子之中最出色的一个,你的能力也在众兄弟之上,都州有你管辖,朕就完全放心。” 元峻宇很谦虚:“父皇过奖了,宇儿不敢当,比宇儿出色的人多了去。”他小心翼翼地说:“像太子,他的能力远远在宇儿之上。” 皇帝点点头,转头,对元峻武说:“你身边有了诸多的名臣谋士,太子太师观国公田仁义,太子太保武德郡公柳玄机,太子少傅济南郡王恕朝,太`子少保开府徐威,他们在辅助你的过程中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我觉得,这还是不够。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把朝廷重臣许纲推荐给你,让他也一起辅助你。” 元峻武赶紧站了起来:“孩儿谢过父皇。” 皇帝点点头:“武儿,我这样做,是希望你以后能够有所成就,不负我和你母后所望,希望你能够撑起南元国的江山万万年基业,你可懂?” 元峻武说:“孩儿会紧记父皇教导,定不会负父皇和母后所望。” 皇帝说:“这就好。” 皇后不作声,只是看了元峻武一眼。 元峻武大概是想要表现自己,偷偷瞄了皇帝一眼,脸上的表情踌躇了一下,终于大着胆子说:“父皇,孩儿有一事相求。” 皇帝说:“什么事?你说。” 元峻武说:“前些日子齐州不是发生灾荒了吗?孩儿听从齐州回来的官员说,那儿的百姓苦不堪言,饿死的尸体到处都是。齐州刺史齐大勇犯了极大的错,不应借机抬高米价,大发横财。如今父皇已将他处罚,除名为民。孩儿想,这处罚是不是太严重?齐大勇是有错,可到底当年他祖父随太祖一起打天下,有佐命之功,如果就这样把齐大勇废为平民,那其他功臣的后代会如何想?” 第628章 家宴2 结果皇帝脸色一变,目光如凝霜般的落到了元峻武脸上。 素不知,这犯了皇帝的大忌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齐大勇的祖父跟随先皇一起打天下,是太皇的功臣,但对如今执政的皇帝来说,这些功高盖世的老臣子,还有他们那些自命不凡的后代,莫不是眼中刺。 皇帝冷冷地说:“他祖父有什么佐命之功?我南元国,有谁能够担当起开国功臣之名?” 元峻武懵了,嗫嚅:“父皇——” 皇帝不等他说完,一拍桌子,疾言厉色地说:“你替齐大勇求情,为他说话,你是不是得了他什么好处?” 吓得元峻武一哆嗦,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跪了下来:“父皇,孩儿没得到齐大勇的好处,孩儿也不敢……孩儿,孩儿只不过心里这样认为而已。” 皇帝问:“你这话可当真?” 元峻武忙不迭说:“当真。孩儿怎敢欺骗父皇?” 皇帝“哼”了声:“量你也不敢欺骗我。起来吧。”皇帝又再说:“齐大勇那厮,狡猾奸诈之极,不可不废,如果对他旗开一面了,朝廷的官员会有样学样。对于这种贪赃枉法的事,一定要严加惩处,这样才可以服民众。” 元峻武灰溜溜地说:“孩儿知道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说到政治,女人都不宜开口插嘴。皇后虽然议政论事颇有见解,可并不是随意干涉朝廷的事,只有和家庭内部有关的,她才会出面解决。朱晓婷基本上就是个空摆设,特别是在皇后跟前,更是个闷嘴葫芦,说话和做事都小心谨慎——不过也因为如此,皇后才容得下她。其他几个妃子,更对政治更是不感兴趣,自然是漠不关心。 元峻宇没有救场,他沉默是金,只是坐在坐位里,神情冷漠,事不关己地呷了一口酒。 夏依苏也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地轻轻呷着杯中的酒。她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看到坐在皇后旁边的朱晓婷看了过来——准确来说,是朝夏依苏身边的元峻宇看过来。 夏依苏眼角的余光,又朝元峻宇看去。 只见元峻宇若无其事,略略的把头抬起来,目光漫不经心一扫,就与呆呆看着他的朱晓婷目光对上了,那边的朱晓婷一张俏脸忽然就红了,她连忙低下头,把目光避开了去。元峻宇略略一怔,似乎有点疑惑,但很快的,面色又如常。 夏依苏的心,莫名的就猛地跳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朱晓婷,是在建宁公主府的宴会上。那次朱晓婷见到元峻宇,双眼顿时泛出绿色的光来,夏依苏还记得当时朱晓婷说的话:“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想见到四殿下……还真的,给我见着了……很久很久以前,我见过四殿下……从此,便无法将他忘怀。我在尼姑庵的时候,天天想着他,日也想,夜也想……真好,如今我看到他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秀,俊秀得就像从画里走出来那样……” 夏依苏想,如今朱晓婷,是不是对元峻宇还有那么一点特别的意思? 随即,夏依苏失笑。 她觉得她真是多心,吃饱饭给撑着的,没事找事做。真是的,她胡乱想些什么嘛?就算朱晓婷对元峻宇还有那么一点特别的意思,那又如何?朱晓婷如今的身份是皇帝的嫔妃,她和元峻宇,完全是没有可能的事。 元峻秀也来了。 元峻秀是众皇子之中的佼佼者。容貌出众,才学超群,能文能武,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向面,比元峻宇略略逊色,但其它方面,跟元峻宇各有所长,不相上下。得得的是,元峻秀知书达理,性子温和,从不拉帮结派,对自己的兄弟,无论是谁,关系都是一样,客客气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接近也不得罪。 此时他看到元峻武一脸的垂头丧气,坐立不安,起了恻隐之心,有心帮元峻武脱离这尴尬情景,因此他站了起来,向元峻宇和夏依苏敬酒: “臣弟敬四皇兄四王嫂一杯,祝四皇兄四王嫂明日到都州,一路平安,一帆风顺。” 元峻武这次也识得做人,也跟着站起来,举起酒杯: “我也敬四皇弟四弟妹一杯,祝你们一路平安,一帆风顺。” 元峻宇站了起来,夏依苏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众人将杯中的酒喝了。 元峻宇说:“多谢各位了。” 夏依苏对都州极是憧憬。能不憧憬吗?到了都州,山高皇帝远,行动上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自由,可最少,也不像在京城,跟宫中各种人打交道,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吧?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最向往的莫过于自由,过上无拘无束的日子。 回到四王府。 窗外的月亮很圆,很大,明晃晃的照着大地,把周围的景色映得一片微凉。 元峻宇坐在卧室的一张靠近窗口的椅子里,眯起了眼睛,身子微微的往后一靠,他把夏依苏拥在怀里,搂得又紧又结实,就像兜抱小孩儿那样把她的身子贴紧自己,一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夏依苏晃荡着一双脚。 她侧头,看元峻宇。 元峻宇抱着她,一动也不动,一双细长的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的,俊美的脸上现出了一种莫测高深,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两人坐了好久。 然后元峻宇说:“依苏,你困了么?睡吧,夜深了。” 夏依苏说:“嗯。” 她走到梳妆镜前卸妆,把头上的装饰品取下来,再把盘着的头发散下来。镜子里的她,锤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笔直的鼻子,小小略厚的嘴唇,满脸春,色,美得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元峻宇在那边,目光直勾勾的落到了夏依苏脸上。 “依苏——” “嗯?” “你好美,真的!” 夏依苏微微红了脸。这脸一红,镜子中的她,更是脸若桃花,春,色,撩,人,娇艳无比。 元峻宇走了过来,抱了她。 夏依苏低下头,脸更红了。元峻宇咧嘴,轻轻一笑,然后弯下身子,横腰抱了夏依苏,大踏步往床口走去。元峻宇的怀抱,很灼热,这灼热像一股电流,以很快的速度,流窜到夏依苏全身。 夏依苏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软酥,在溶化,仿佛一根春日里的水草,荡漾着,游离着,寻找不到方向。 这是不是爱情呢? 如果不是爱情,那又会是什么? 第629章 教训邓佳喻1 终于出发了。 从京城到都州,隔了万水千山。如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要三天三夜,如果白天赶路,晚上歇息,则要七天左右的时间。 随着元峻宇和夏依苏出行的,除了王韵琴和邓佳喻,碧云,还有白鹏,紫烟,四王府里的众多家丁,丫鬟,还有陪同元峻宇一起上任的大小官员,行军司马,参谋,掌书记等什么的,还有众多的侍卫们。 一行人近百人,热火朝天,人欢马叫,浩浩荡荡。 男人骑马,女人坐马车。 夏依苏乘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里面很宽敞,松木的车厢,大红锦缎地毯,锦缎绘着各种花鸟为背景,有特制熏香。马车外面的珠帘上,挂着两个小铃铛,马跑动的时候,小铃铛便“叮当叮当”的响,像在演奏乐曲。 陪伴在夏依苏身边的,是紫烟和另外一个丫鬟雪莲。 王韵琴,邓佳喻和她们各自的丫鬟,乘坐一辆朱轮华盖车;碧云和几个地位较高的管事丫鬟婆子同坐一辆青油毡布车;后来还有一大堆妈妈,丫鬟,分别挤上几辆大马车。 路途中不能玩山游水,不能和当地官员相聚,见面,把酒淡欢——谁知道这把酒淡欢了,会不会把出互相勾结,谋反朝廷,诸如此类的大逆不道的事来? 一路上没什么乐趣可言,极是沉闷。 第一天晚上还好,找到了一个客栈,虽然是破旧了点,但还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个好觉,早上还能吃上新鲜出炉的冒着热气的包子。 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个中年妇人,长得三大五粗的,满脸横肉。 夏依苏边吃包子,一边嘻嘻笑问她:“你是不是姓孙?你是不是叫孙二娘?” 老板娘毕恭毕敬地站立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王妃,老妇不是姓孙,也不是叫孙二娘,老妇当家的姓胡,人称老妇为胡大娘。” 夏依苏说:“哦,那这包子不是人肉包子了。” 老板娘吓了个魂飞魄散,脸色惨白:“人肉包子?”她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冤枉啊,天地良心,这肉包子,是猪肉做的,不是人肉做的。” 夏依苏拼命憋住笑,一本正经地问:“你确定这肉包子,是猪肉做的,不是人肉做的?”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爆笑声,原来是元峻宇,他一边笑,一边走了过来:“依苏,你这话还真出奇,难道包子的馅也有人肉做的不成?” 夏依苏朝他扮了个鬼脸。 梁山泊一百零八个好汉的故事,大概这个朝代还没有发生——就是发生了,在通讯媒体不发达的古代,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估计也没什么人知道那个专门卖人肉包子的母夜叉孙二娘的故事。 到了第二天晚上就没那么好运气找到客栈,有新鲜出炉的冒着热气的包子热吃了。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扎营在郊外。第三晚上也如此,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是扎营在郊外。 夏依苏累得贼死,骨架子都要散掉。 倒是元峻宇,却也精神抖擞,安扎下来后,便指挥一部分人挖土灶做饭菜,自己则和侍卫们去附近打猎。 夏依苏虽然累,可坐了一整天的马车,屁股给颠得酸疼,于是带了紫烟和雪莲,四周围溜达溜达,一边活动活动身骨架。其实四周围也没什么好溜达的,除了一望无际的山,就是看不到头的树木。 夏依苏无所事事,无聊得很。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哟,姐姐真是雅兴,在这儿欣赏风光。” 夏依苏看过去。 是王韵琴和邓佳喻,她们身后还有好几个丫鬟。 穿绿色衣服的是王韵琴,中等个子,身子略丰腴,头发乌黑明亮,皮肤紧绷,面似芙蓉,眉如柳,眼睛不大,细细长长,微微一笑的时候,媚眼如丝,风情无限。穿红色衣服的是邓佳喻,也是中等个子,一头乌黑的头发,云鬓叠翠,插了金银珠宝首饰,耳上是两枚玲珑生辉的明珠耳,细长的蛾眉,流转生辉的凤眼,朱唇桃腮,洁白细腻粉颈,玲珑体态,无比的光彩照人。 众丫鬟走上前行礼:“见过王妃。” 王韵琴和邓佳喻也走上前来:“见过姐姐。” 夏依苏朝她们点点头。虽然是情敌,可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必要搞得关系紧张得如仇敌一样,她淡淡的说:“你们也都下来了啊?赶了几天的路,都很累吧?” 王韵琴笑着说:“是啊,很累。姐姐也很累吧?” 夏依苏说;“嗯,很累。” 王韵琴问:“姐姐,我们还有几天行程才到达都州?” 夏依苏说:“今天才是第三天。我听王爷说——”如今的元峻宇,是都州王的,从殿下升为了王爷。夏依苏说:“我听王爷说,从京城到都州,要七天左右的行程,快的,也还有三天半才能到达。” 王韵琴愁眉苦脸:“还有这么多天?” 夏依苏安慰她:“我们如今已走了快一半路程了。再坚持三天,都州就到了。” 邓佳喻瞧着夏依苏,撇撇嘴,有些阴阳怪气的说:“姐姐说得倒是轻巧。姐姐坐的可是翠盖珠缨八宝车,不但豪华,还要舒服,哪像我们坐的朱轮华盖车?颠簸得好不辛苦,一整天下来,骨架子要散了。” 顿一顿,邓佳喻又再说:“出发的时候我就问了大管家,说王妃的马车又豪华又舒服,地方又够宽敞,我可不可以跟着一块儿坐?大管家回我,说王妃的马车,是王爷吩咐人专程制造,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上好的,如果我想一块儿坐,那得自己亲自去问王爷。我哪有这个胆子问?” 邓佳喻脸上的表情,不是不带怨的。 少年人,总是少不了年轻气盛。她也不想想,夏依苏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到底侧妃与主妃,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她凭什么要跟夏依苏相比? 夏依苏也不跟她计较,淡淡的问:“是么?”她可不知道,她坐的马车是元峻宇吩咐人专程制造的。 邓佳喻问:“姐姐你说,王爷是不是讨厌我跟王妹妹?” 这个还用说?元峻宇就是不讨厌她们,可对她们也不喜欢。只是夏依苏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对她们说罢?夏依苏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才说:“王爷是不是讨厌你们,这个我不大清楚。如果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王爷吧。” 说完后她转身要离开。 邓佳喻不让夏依苏走,三步并两步冲到她跟前,把她拦住了。 第630章 教训邓佳喻2 夏依苏抬眼看她,又再皱了皱眉。邓佳喻并没有察觉到夏依苏的不快——其实是察觉了,可她就是要这个效果。 英雄不问出处,可做皇帝,或皇子身边的女人,却要讲究娘家实力的,根基高,会有娘家人给撑腰。 邓佳喻娘家实力雄厚,她们邓家,出了一个皇后,一个太子妃,尽管太子妃邓诗慧去世了,可到底,她们邓家也算是名门世家了——轮实力,夏依苏的娘家夏府,还比不上她们邓家。 但夏依苏为元峻宇的正妃,而自己却委身为侧妃,这也是邓佳喻不服气的原因之一。邓佳喻生长环境优越,从小给父母宠坏了,因此造成刁蛮,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嫁给元峻宇后,不受元峻宇待见,过着有名无实的侧妃生活,邓佳喻不是不委曲的,心中的怨气可想而之。 邓佳喻不敢怨恨元峻宇。 她只怨恨夏依苏——夏依苏常期独霸元峻宇,她每天晚上都能够跟他在一起同床同枕。而邓佳喻,她连捡夏依苏从桌子扫下来的饭粒子的机会也没。 因此,邓佳喻恨。 女人,往往是不可理喻的动物。遇到不如意,无法解决的事情,不会从自己身上找过失,或客观的想问题找原因,而是拿了放大镜,夸大了别人的不是,甚至不由分说的迁怒别人,把不相干的人怪罪上。 有时候,邓佳喻管不了自己,心里咒着夏依苏走路摔倒了,咒夏依苏吃饭给噎着了,咒夏依苏病了,甚至,咒夏依苏死了。邓佳喻想,如果没有夏依苏,那元峻宇,也不会对她那么冷淡吧? 一切都因为夏依苏。此时的邓佳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些话,不吐不快。她瞪着夏依苏,咄咄逼人: “姐姐让我怎么问?王爷眼中只有姐姐!自从我和王妹妹自从嫁到四王府后,王爷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似的,更别说到我们院子里去留宿了。如今天天赶路,王爷也只是关心姐姐,担心姐姐累了,又担心姐姐吃不好睡不好,每天晚上都跟姐姐在一起,根本就不理我和王妹妹。” 倒是王韵琴有些不安。伸手拉了拉邓佳喻的衣角,低声说: “邓姐姐,也许王爷不是不理我们,是王爷近来忙,事太多,因此没空。” 邓佳喻斜着眼睛,“哼”了声说: “王爷也许不是忙,而是根本不愿意理我们。” 夏依苏不想跟她吵,跟她吵了,就变成跟她争风吃醋了,根本没这个必要。夏依苏没再理邓佳喻,一言不发带了紫烟和雪莲离开。 只走了两步,听到邓佳喻在背后冷笑一声说: “姐姐也别太得意。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姐姐以为你永远这么年轻貌美?以为王爷真的会爱你一辈子?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香,姐姐,总有一天,你也会受到被王爷冷落的滋味,所以姐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得意,有风使尽利,踩人尽踩到底。” 夏依苏和紫烟互相看了一眼。夏依苏不恼邓佳喻这话,恼的是她说话的口吻和语气,不但肆无忌惮,还充满着挑衅。 夏依苏还没有说话,倒是雪莲听不下去,回过头去愤然的说: “邓侧妃,你怎么能够这样跟王妃说话?” 邓佳喻心中得意,到底年轻,说话也不懂个分寸,只想着说话越伤夏依苏,心中就越痛快,当下把下巴一抬,幸灾乐祸那样的阴阳怪气说: “怎么?我说中了王妃的心事,所以不开心?” 雪莲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夏依苏心中恼怒,但表面却不露声色——跟元峻宇相处久了,倒也学了他几分。当下,她微微一笑:“邓妹妹,你说对了,我确实是不开心。但并不完全像你所说的那样。”顿一顿,她又再说:“邓妹妹,你要不要听,王爷为什么不喜欢你么?” 邓佳喻到底小孩心性,连忙说:“当然要。” 夏依苏又再一笑:“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邓佳喻过去了。结果夏依苏一抬手,就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啪啦!”很清脆的一声响。邓佳喻那张俏丽的脸上,顿时有了五个清晰的手指痕。 邓佳喻懵了,她想不到夏依苏会打她,捂了脸孔,声嘶力竭地一声尖叫:“你……你打我?” 话音还没落,夏依苏又再一扬手。又再很清脆的一声:“啪啦!”邓佳喻又再一声尖叫,她的脸上冷不防的又再多了五个手指痕——左右脸颊很对称的各五个。 周围的人也懵了,齐齐睁大眼睛望向夏依苏。 夏依苏横了邓佳喻一眼,板着脸孔,冷冷的说:“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一点规矩也不懂!” 邓佳喻捂着脸孔,一下子呆了,又羞又怒。 夏依苏又再看了她一眼,然后扬声:“紫烟——” 紫烟顿时走了上前:“王妃有什么吩咐?” 夏依苏沉声问:“如果有人欺上犯下,冒犯本妃,该如何处置?” 紫烟说:“如果有人欺上犯下,冒犯了王妃,要受处罚。” 夏依苏问:“什么处罚?” 紫烟说:“轻一点的是掌嘴。” 夏依苏接着问:“掌嘴?如何掌嘴?” 紫烟回答得很详细:“就是打嘴巴,打到出血,红肿,有牙齿脱落为止。” 夏依苏又再问:“还有呢?” 紫烟回答:“打三十板子,或拶指二十下。” 夏依苏说:“重一点的呢?” 紫烟自然明白夏依苏的意思,配合她说:“回王妃,重一点的处罚,是梅心连。就是用梅花形的烙铁。梅心连处罚有两种,烙铁一种大,一种小,大的是烙在身上,小的则是把手指盖拔掉,捞在上边。” 夏依苏还认为这些处罚轻了,皱了皱眉,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又再问:“还有没有更重的?” 紫烟继续说:“有一种叫一丈红。” 夏依苏眉毛一挑,装了不懂:“一丈红?那是什么?” 第631章 教训邓佳喻3 紫烟说:“一丈红就是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在臀部以下的部位,不计数目,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因此叫一丈红。受一丈红惩罚的人,一双腿算是废了,以后都不能够走路了。” 夏依苏似乎还不够满意:“还有没有更重的?” 紫烟说:“处以人彘——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让耳朵完全失聪,再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不能说话,最后是扔到茅房里,让屎屁虫爬。” 邓佳喻张大嘴巴,整个人完全傻掉。这些处罚,惊悚了,不是一刀过来人头落地那么简单,而是让人受尽折磨,要生不得,要死不能。结果邓佳喻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身子一软,“骨碌骨碌”的要瘫坐到地上去,吓得她的丫鬟连忙走挥动,手忙脚乱的扶住她: “主子!主子!” 夏依苏淡定地望向她,悠悠地问:“邓妹妹,你还有什么不懂的?不懂再继续问,由我亲自回答好了。” 邓佳喻瞪她,忍不住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上来。但她仍然不甘心,表面上撑足好女的面皮,强撑着,脖子一梗,大声嚷嚷:“你敢?” 夏依苏问:“你说呢?我敢不敢?” 邓佳喻又再嚷嚷说:“如果我有什么事儿,你就不怕皇后娘娘不放过你?” 这吓唬得了夏依苏?当下夏依苏说:“皇后娘娘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对我不恭不敬,出言不逊,我施家法,有什么不对?说不定皇后娘娘还夸我做得好,替她教训了邓家的没家教女儿,邓家不能因为你而损了声誉。” 邓佳喻傻了眼。 她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夏依苏并不如她想像那样的懦弱,其实,她强悍得很。邓佳喻顾不上脸上热辣辣的痛,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颤抖着声音说:“姐姐饶命!姐姐饶命啊!望姐姐看在姐妹的情分上,饶了妹妹一命。妹妹再也不敢了。” 王韵琴也跪了下来:“求姐姐饶过邓姐姐。” 身后的小丫鬟全跪了下了,惶恐不安。 夏依苏强忍自己要爆笑的冲动。哈哈哈,真够爽歪歪,怎么着,也轮到自己威风一回了吧?其实,夏依苏也见不得会真的对邓佳喻处罚,来个打板子,拶指,或梅心连,或做成人彘什么的。 她不过是吓唬邓佳喻,杀杀邓佳喻的锐气而已。哼,人不犯她,她自是不犯人,但人若犯她,她肯定会不客气。 夏依苏板着脸孔,教训着邓佳喻:“这事我可以不计较,饶过你一回。但从今以后,你得学些规矩,要清楚明白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这也岂能让你放肆?” 邓佳喻大气也不敢出。 夏依苏大喝一声:“邓侧妃,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邓佳喻喃喃地说:“听到了。” 夏依苏厉声:“说大声点,我没有听到。” 邓佳喻只得大声说:“听到了!” 夏依苏满意了:“起来吧,下次再这样,我定不会饶你。” 邓佳喻磕了一个头,灰头灰脸:“谢谢姐姐开恩,不怪罪!” 忽然,一个声音冷冷的说:“王妃不怪罪,但我可是要怪罪!” 说话的,是元峻宇,原来他打猎回来了,远远看到夏依苏,便走了过来,刚好听到夏依苏教训邓佳喻。元峻宇虽然不知发生些什么事,但也猜得出,肯定是邓佳喻冲撞了夏依苏,要不夏依苏不会平白无故为难她的。 元峻宇沉下脸来,目光如炬,很嫌恶的盯着邓佳喻看。他稍稍的蹙眉,脸色阴沉,虽隐忍不发胀气,恼怒却也昭然若揭。 邓佳喻一见到元峻宇这样子,顿时更是吓了个魂飞魄散。 这些日子里,她朝思暮想的想见到元峻宇,梦中都想着跟他在一起,如今他终于站在她跟前了,肯正眼看她了……可是,她刚才说的话,如果落到他的耳朵中,却是……这,如何是好? 邓佳喻双脚一软,又再“扑通”的跪下了,战战兢兢地道:“见过王爷。” 王韵琴也走了过来施个万福:“见过王爷。” “平身。” 邓佳喻站了起来。不想刚抬眼,就看到元峻宇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扫过来,吓得她直打哆嗦,双腿直发软,赶紧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到元峻宇冷峻的声音问:“你叫邓佳喻?” 邓佳喻低声说:“是。” 元峻宇问:“谁让你过来打扰王妃的?” 邓佳喻嗫嚅:“我……我在帐篷里闷得慌,就……就和王妹妹周围走走,看到王妃在这儿,就……就过来给……给王妃请安了。” 元峻宇沉着脸,凛声说:“如今安请过了,不该说的话也说了,你是不是该滚了?” 邓佳喻苍白着脸说:“是,我……我告退了。” 旁边的王韵琴也说:“我也告退了。” 元倾落横了她们一眼,厉声说:“以后我再看到有谁对王妃不敬,说些不该说的话,我定然不会饶过。”顿了一下,他又再说:“你们下去吧。” 邓佳喻和王韵琴说:“是。” 她们离开后,元峻宇望向夏依苏,一脸的关切:“依苏,她们说了些什么话?把你气成这样子。” 夏依苏嘻嘻笑:“也没什么啦,我也不是很生气。”她瞧了瞧他,又再说;“啧啧,王爷,你用得着这么凶吗?” 元峻宇说:“对待这些女子,不凶点行么?” 夏依苏提醒他:“她们是你的女人哪。” 元峻宇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哎——” 元峻宇看她一眼。“你‘哎’些什么?” 夏依苏轻轻的说:“有时候我觉得,其实,她们也挺可怜的。嫁给你,又不是她们自个儿可以作的主,但却由她们受罪。十五六岁花样一般的年龄,却被囚禁在王府中,独守空房,孤独到老。” 元峻宇又再看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夏依苏嘟哝:“我感慨而已。” 第632章 野心1 翌日,夏依苏不愿意坐马车了,嚷嚷着要骑马,坐马车太无聊了,无峻宇也没反对——不过,他可不让夏依苏单独骑马,而是跟他同骑一匹马上。 此时元峻宇头戴插着天鹅翎铁盔,身穿罩甲,有鱼鳞甲片装饰,两袖肩有黄金甲片,以红丝连缀,配着一把长条形鱼腹刃,在明媚的阳光中,有说不出的英姿飒爽,潇洒帅气。 夏依苏则一身戎装,披着猩红锦缎披风,英姿飒爽。 一股清爽凉快的风,不停不歇地落了在夏依苏的脸上,便夏依苏有了一种心荡神驰的感觉。骑在马背上的,夏依苏她把头微微扬了起来,阳光落到她上,身上,她在这层光晕中,就有了金属雕像一般的娇美容颜。 元峻宇望向夏依苏,眼睛离不开了去,他笑着说:“我的王妃,越来越美艳动人了。” 夏依苏回了他一个灿烂笑容。 元峻宇望向夏依苏的目光,有说不出的温柔,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飞溅出来的笑容,那样的温暖。夏依苏的心,不觉就“哗啦啦”地飞了起来。她有点忘形,竟然转过身子,然后在他的额头上,给了轻轻的一吻。 元峻宇一愣。 这是夏依苏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主动吻了他。元峻宇眼睛弯弯,嘴巴弯弯,笑容一下子的就溢了满脸。 该起程了。元峻宇一声‘驾’,马就飞奔起来。马跑得极快,快到夏依苏坐在上面,感觉到像恍若在腾云驾雾般。但夏依苏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元峻宇在她身后,双手环着她的腰,紧紧挽着缰绳。夏依苏缩在元峻宇温暖的怀抱,感到很安全。 元峻宇心情奇好,突然的就扬起声,唱起歌来: “……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北河见武节,千里卷戎旌。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元峻宇的歌声,竟然有说不出的响亮,旋律有说不出的优美。 一曲完毕后,夏依苏连声叫: “好!”她一时兴起,也张开嗓子唱了起来:“……我会轻轻在你耳边,对你说对你说,我爱你,爱着你,就象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元峻宇惊诧:“咦?这是什么歌?” 夏依苏说:“《老鼠爱大米》。” 元峻宇说:“《老鼠爱大米》?好奇怪的歌,不过我喜欢。” 夏依苏说:“我也喜欢。”她又再唱了另外一首歌:“……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和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究竟为了什么,我一见你就笑,因为我已爱上你,出乎你的预料……” 元峻宇忍不住笑,他好奇地问:“你们二十一世纪的人,都是这样唱歌的吗?” 夏依苏一愣,停止了唱歌:“什……什么?” 元峻宇重复刚才的话:“我说,你们二十一世纪的人,都是这样唱歌的吗?” 夏依苏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王……王爷,你……你怎么知道……知道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元峻宇说:“你说的呀。你说,你跟我皇姐,还有楚家浩,因为时间往后退——你说,那叫穿越时空。你们三个,退回到几百年,或上千年,或几千年,从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因为一场意外,就来到这儿来了。” 夏依苏确实这样对元峻宇说过。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元峻宇是装傻,以为他是真傻,因此一时心血来潮,跟他说了。夏依苏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我说的那些话,你信?” 元峻宇说:“不大信。因为实在是太深奥,玄得不能再玄。” 夏依苏“哎”了一声。 元峻宇又再说:“虽然是玄得不能再玄,但并不代表不存在,很多超自然的现象,是无法解释的。说不定,还真的存在时间倒流,穿越时空这事儿。只是这个问题太深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因此无法理解。” 夏依苏又再“哎”了一声。 元峻宇环着她的腰的双臂,紧了紧,他说:“依苏,我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来,我也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只要我们以后永远不要分离,永远在一起就好。” 夏依苏感动了。 她笑了起来,又再唱:“……我爱你,爱着你,就象老鼠爱大米……“元峻宇也跟她一起唱:”……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元峻宇和夏依苏的歌声,隐隐约约的传到了碧云的耳中。 碧云和几个地位较高的管事丫鬟婆子同坐一辆青油毡布车上,她侧着耳朵,听着元峻宇和夏依苏的歌声,心中,忽然生出了无边的海来。 碧云姓吴,吴碧云。 她爹爹吴贵德,以前曾经在一个县衙里当一个小小的官。那官,小得不能再小,叫“椽史”的,就是抄抄写写,做文书之类。人家县老爷,才是七品芝麻官,吴贵德是芝麻官的手下,不知道比芝麻小了多少倍,每个月领着吃不饱饿不死少得可怜的银两。 后来,吴贵德的一个堂兄弟犯法了,结果他全家很无辜地受到株连,很倒霉的,吴贵德连那个比芝麻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官儿没得做了,全家大小老小,被从山东诸城发配到河北霸县,背井离乡。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碧云还记得,当时她家很穷,她有两个哥哥,三个弟弟,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加上是刑徒家属,总给别人瞧不起,处处遭受到别人的白眼。 碧云六岁那年,她爹爹有一个在京城做官的同乡,探亲回京的时候,经过霸州,便到了她家中作客。看到吴贵德家道中落,三餐不济,同乡觉得有些心酸难过。 同乡很喜欢聪明伶俐的碧云。 第633章 野心2 同乡说,如今朝廷正在选侍女,为什么不让碧云去试试?同乡还游说,如果朝廷选中玉箫,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有朝一日,碧云能够鲤鱼跳龙门,飞上枝头做凤凰,家里人还可以跟着享福去。 吴贵德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问:“到皇宫去做宫婢?那意思是说,碧云进宫后,可以常常碰到陛下?” 碰到个屁! 吴贵德是井底蛙,以为皇宫像了蜗牛壳那样大,每天都有机会遇到皇帝,能够低头不见抬头见。 他哪里知道,皇宫大得很,大到一天也逛不完,而且等级制度禁严,不是随便可以到处溜达溜达,随便可以窜门去,搞不好还得人头落地,身首异处。大部分的宫婢内侍,在皇宫里生活了一辈子,也见不着皇帝的影子。 老乡大概也不大懂得皇宫里的规矩,含糊地回答:“是吧。” 吴贵德兴奋不已:“那就让碧云进宫做宫婢去。” 娘舍不得小小年龄的碧云,不愿意,抱了她直哭。吴贵德训她:“你真是妇人之见,看问题也不能看长远些。你想想,与其让碧云呆在家里跟着我们受苦受难,没得吃,没得穿,还不如让她去京城博一博运气呢。如果运气好,碧云博得皇陛下的喜爱,岂不是苦尽甘来?这样日子还有个盼头。” 娘抹着眼泪说:“如果运气博不了,那岂不是害了碧云?” 吴贵德说:“前怕老虎后怕狼的,这能成什么大事?”他又再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这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 吴贵德认为,反正女儿是赔钱货,养也是白养,长大后,是要双手拱让给人家做媳妇的,如果送去京城选宫婢,运气能博一博最好,博不了也没损失在什么地方,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而已。 娘再不愿意,可她作不了主。 于是,只有六岁的碧云,跟了那位同乡大人,到京城博运气来了。 同乡把碧云带到京城后,没过多久便带她去选侍女,被选中,进了皇宫。刚开始的时候在皇后身边,五年后就一直呆在太后的慈宁宫,侍候太后,因为聪明伶俐,乖巧听话,懂得哄人开心,深得太后喜爱。但,碧云并没有出人头地,她在皇宫中呆了十三年,还是一个小宫婢,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宫婢。 如今碧云好不容易出宫了,做了元峻宇的姬妾——但,也不过是有名无实。 碧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什么鲤鱼跳龙门,什么飞上枝头做凤凰,诸如此类的奢望,碧云连白日做梦都做不来了。 她早已断绝那不切实际的梦想。 都州到了。这都州,规模要比京城的小得多,也要落后得多。因为穷嘛,一个靠近西域国的荒漠小城,春天有狂暴的沙尘暴,夏天酷热无比,冬天寒冷得滴水成冰,缺水、缺粮食,什么都缺。 在都州,作为藩王的元峻宇,拥有相当大司法、人事权,其官属除长史及镇守指挥、护卫指挥由进行派遣外,其余均在境内或所部军职内选用,元峻宇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 经济上,作为藩王的,不仅终身有俸禄,而且待遇很优厚。岁禄单是米一项,即达5万石,是正一品大臣的50倍。此外,还有册封、宫室、婚姻、丧葬等费用,并给予厨役、斋郎、铺陈等杂役人员。 所以,元峻宇在都州,能够呼风唤雨,是个土皇帝。 王府是整个都州城最豪华的建筑,外形简朴,青砖素瓦,装修古朴淡雅,却风格独特,布局严整,分为中、东、西三路。 中路是府邸的主体,大殿,后殿,延楼,这是元峻宇处理政事务还有接见官员的地方;东路和西路各有三个院落,东路的院落是主人和侍婢居住,西路的院落是侍卫和居住,院落之间高低错落,有台阶和长廊连接,迂回曲折。 在都州要比在京城城自由得多,没有那么多的礼数,那么多的规矩。 因为远离京城,山高皇帝远,属于山中无虎猴子称大王——在都州最大的官是都州王元峻宇,作为他的王妃的夏依苏,自然是妻凭夫贵。 夏依苏觉得,做王爷的王妃比做皇帝的妃子要安全得多,不用搞那劳什么的宫心计。皇帝的妃子,甚至皇后,只要皇帝高兴,随时有更换的可能,长江前浪推后浪也不过是平常事。而王爷的王妃,一般由不得王爷作主,哪怕犯很大错误,杀人放火,或红杏出墙,还得要上报皇帝,由皇帝批准,王爷的王妃才能新人换旧人。 当然,王爷也可以有很多姬妾,不过一般王爷八大轿抬过门的正妻,在不犯很大的错误情况下,都是风吹不倒,雨打不断,雷电不死,浪刮不动。 到了都州后,元峻宇忙碌了起来。 管理都州,元峻宇对症下药。他统治手腕很高明,政治头脑并不比他父皇逊色。元峻宇放弃用一般官员所用的歧视本地人的高压统治,从尊重本地文化、尊重和延揽本地精英人物入手,他对都州城的土族豪门等一些地方实力派的人物,始终礼遇有加,不摆王爷的架子,稳定众人心。 在元峻宇不遗余力“广搜英异”之下,都州几乎所有知名人物,都成了王府的常客。 元峻宇还主动学习本地人的方言,他人聪明,挺有语言天赋,很快就能够讲一口纯正的都州话。没过多久,元峻宇就以年轻有为,礼贤下士的良好形象,在都州深得人心,极受当地群众的爱戴。 元峻宇不是没有得色的。 他私下对夏依苏说:“都州百姓都说我是继承了先帝帝业,因而有四海。假如让我元峻宇,与天下的英雄们一比高低,我就不相信主,凭我元峻宇的文才武略,就会一辈子的委曲于人下。” 元峻宇原本没有要对太子之心,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感到了权势的重要。太子元峻武确实不是一个治国之才,他太平庸,缺乏政治头脑,且安于现状,没有远大的抱负,只是热衷于吃喝玩乐,没有心计,率性纯真。 第634章 野心3 这也难怪元峻宇不服气。 他的能力远在元峻武之上,具备一个政治家所必需的基本素质:城府,机敏,悟性。而元峻武,不过是碌碌无为之徒,因为是所有的皇子之中最年长的,才能坐上太子的坐位而已,凭的又不是自己的实力。 都州在元峻宇的治理下,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经济得以迅速复苏,社会安定,百姓安居,没有叛乱发生。都州士人这样称赞他:“允文允武,多才多艺。戎衣而笼关塞,朝服而扫江湖。……继稷下之绝轨,弘泗上之沦风。” 这使皇帝对元峻宇很满意: “宇儿是一个有能力之人,他的才能在众兄弟之上。” 元峻宇虽然远离京城,但他的关系网广,耳目多多,随时随地都有人向他禀报朝廷所发生的事。皇帝这一句评语,很快就传到了元峻宇的耳中,但元峻宇见不得很高兴,他沉默不语,只是面无表情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 过了很久,很久,元峻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再出色又怎么样?哪怕他做得再好,他的功劳和政绩再突出,他的身份和地位,不过是一个皇子,一个番王而已。 这不是元峻宇想要的。 元峻宇情绪有些低落,他去了后花园练剑。只见他右手握着一把长剑,一个立定后,随即便把剑一挥,剑上墨光漾开,顿时化成无数剑影,发出一道道流光溢彩。 一把剑在元峻宇手中,舞得收放自如,游刃有余,仿佛行云流水般。但在顷刻间,元峻宇便扭转招式,剑舞得紧了,看不见来踪去迹,只见寒森森的白光,在元峻宇身边上下左右盘旋,冷气飕飕,寒光闪闪。 突然,元峻宇大吼一声,一个大雁展翅,“嗖”的一声腾空而起。 剑气更是破空而出,随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元倾落,前面一株碗大的枣树,剑落树断,硬生生的给砍断下来。 随即,元峻宇身子落下来,徐徐收住长剑,停了下来。 夏依苏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元峻宇收了剑,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笑着问:“依苏,刚才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夏依苏摇头:“没有。” 元峻宇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我的王妃不会这样胆小。” 夏依苏看他一眼,撅着嘴说:“少来,别给我拍马屁。” 元峻宇又再咧嘴一笑:“我这马屁,是不是拍到马腿上啦?” 夏依苏说:“嘿。” 元峻宇看她,沉默了一会儿,冷不防的,他说:“我听从京城来的人说,太子的一个姬妾,最近生了一个儿子,如今他有两个儿子了。我还听他们说,太子别的姬妾也怀了太子的骨肉,估计没多久,太子便儿女成群了。” 夏依苏没说话,只是看着元峻宇。 元峻宇也看着她,脸上冷不防就浮起一股不怀好意的笑。元峻宇这笑,直把夏依苏吓得毛骨悚然,赶紧站起来要溜,谁知元峻宇眼明手快,一把的就拽住了她,果然不出所料,他问: “依苏,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一个儿子?” 夏依苏的脸涨了个通红: “我哪里知道?” 元峻宇把脸凑了近来,低声说: “依苏,是不是我的努力不够?如果是,我们晚上再辛勤一场好不好?一场不够,那就二场,三场……直到我们不能动弹为止,好不好?依苏,你说好不好?” 夏依苏跺着脚,羞得不能再羞:“你——” 元峻宇问:“我什么?” 夏依苏说:“你在纵……纵……纵,欲。” 元峻宇“哈哈”大笑,又再把嘴巴凑近夏依苏的耳朵,声音低不可闻:“我就是喜欢纵……纵……纵,欲!依苏,谁让你那么迷人?让我情不自禁?” 这家伙,还真是双面人。 他在外人跟前,愈发沉着,稳重,举止端庄,无不是正人君子模样,而单独面对夏依苏,便露出庐山真面目来,嬉皮笑脸的,没一点正经样。 元峻宇嘻嘻笑问:“依苏,我们的第一个孩儿,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希望是女儿?” 夏依苏红着脸,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嗯,我比较喜欢女儿,因为女儿乖巧,听话。” 元峻宇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喜色,他的眼睛弯弯,嘴巴弯弯,欢快的笑容一点点的在他脸上荡漾了起来,泻了他一头一脸都是。他吻了一下夏依苏的额头,轻声说:“我想要儿子。我们第一个孩儿,最好是儿子——当然,如果是女儿,我也喜欢。” 夏天=依苏把眼皮耷拉下来:“儿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元峻宇说:“当然重要了,儿子到底是继承人。将来,是继承我的爵位的。” 夏依苏问:“如果我生的是女儿,那怎么办?” 元峻宇伸手,轻轻的刮她的鼻子:“笨!如果这一胎是女儿,以后,我们还可以生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儿女成群。” 夏依苏说:“哎——” 元峻宇又再刮她的鼻子:“笨蛋!” 夏依苏又再叹了一口气:“哎——” 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生孩子对夏依苏来说,仿佛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可是,不愿意生孩子,与生不出孩子来,是两码事。 古代没有什么避孕措施——也不是没有。以前夏依苏在二十一世纪,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文学,是说古代人避孕的。 据说,有一种文法是喝水银的方法。 水银有剧毒,对身体有很大伤害,只是喝少死不了人,那些在欢(场)上卖(身)的女子,通常喝的茶水,或在日常食物中就被放入少量的水银,还据说效果很好。 也有将麝香放入肚脐避孕的。 麝香贴在肚脐上,可以了结女人肚子的受孕功能,再不能怀孕了,只是这种方法到了二十一世纪早已失传。 还有和种用藏红花,说是宫庭传出来的避孕秘方——如果皇帝不喜欢某个被宠幸的宫女,就会让太监把这个宫女倒挂起来,给她用藏红花液清洗(下)身,据说这样可以将宫女体内的(精)液清洗干净,可以起到避孕的效果。 夏依苏不能用那些法子。 她是元峻宇明媒正娶,八大桥抬进门来的妻。在古代,讲究多子多福,生的孩子越多,就证明越有福气——而元峻宇,也巴不得让夏依苏成为他的生子机器。 元峻宇精力充沛,不但工作勤奋,做“圈圈叉叉”那事也很勤奋,公粮没少交,夏依苏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到底,是不是她有问题,真的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特别是对一个古代女人,是一件很不幸的事。 第635章 杞人忧天 夜里,夏依苏又再作了恶梦。 这梦是以前做过的,但梦境跟以前有些区别,但都是大同小异。梦里,也是充满了恐惧。夏依苏梦到她为元峻宇生了好几个孩子。 然后,她和元峻宇带着他们的孩子奔跑着,他们的身后,追赶着一群穷凶极恶仿佛饿了很久的豺狼。梦中,他们无论跑得多急,跑得多快,但最后还是被那群豺狼追上来了。 元峻宇为了保护夏依苏和孩子们,挺身而出,死命的护着。那些豺狼张牙舞爪地扑向元峻宇,尖利的牙齿硬生生的把他的身体撕裂,鲜血喷涌,把满地染了通红,那红,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豺狼得意而又猖狂地笑了起来。 笑声很是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笑着笑着,豺狼又再涌了上来,扑向孩子们。在夏依苏的惨叫声中,那些无辜可爱的孩子,一个个的也像元峻宇一样,被豺狼尖利的牙齿硬生生的把身体撕裂,鲜血喷涌。 那些豺狼,忽然变了样,原来是皇后,元峻武他们。 夏依苏哭了起来,狂叫着:“不!不要这样!不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求你们,放过四王爷,放过我们的孩子!求求你们!” 皇后和元峻武阴森森地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我们不会放过你们,我们要剥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哈哈哈。” 夏依苏惨厉地叫:“不!不要!” 夏依苏一头一脸都是冷汗。然后她就惊醒了过来,刚把眼睛睁开,还没从梦中回过神来,冷不防的就看到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夏依苏再次给吓得魂飞魄散,直打着哆嗦,不禁张大嘴巴,又再发出恐怖而惨厉的大叫: “啊!啊——” 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传来: “别怕!依苏,是我。” 是元峻宇。看到夏依苏睁开眼睛看他了,元峻宇便弯着腰,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他把她搂得紧紧的,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在哄着孩子一样。元峻宇那温暖的怀抱,顿时给了夏依苏很大的安慰,他的温柔充满了怜爱的声音,终于让她安静了下来。 元峻宇伸手,轻轻地捋了捋夏依苏那篷乱的头发,轻声细语地问:“依苏,梦到了什么?看把你吓成这样。” 夏依苏把泪水擦干后,便向元峻宇说了梦中的情境。说到梦中元峻宇和孩子们被那群穷凶极恶的豺狼扑倒,尖利的牙齿硬生生的把他们的身体撕裂,鲜血喷涌,而那些豺狼,是皇后和元峻武的时候,夏依苏的声音不禁哆嗦了起来,全身“簌簌”不已的颤抖了起来。 夏依苏的声音带着哭腔:“王爷,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元峻宇把夏依苏搂得更紧了,他的手,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声说:“依苏,在我在呢,不要怕!不要怕!” 夏依苏的泪水又再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王爷,我不求荣华富贵,我只求过得平平安安——我过得苦些,累些,哪怕受难,我都没关系,我也认命了。我只是担心,如果我们有孩子了,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不忍心,看着我们的孩子受连累。” 夏依苏的话,说得再直白没有。假如如果元峻宇夺取太子之位失败了,人头落地是免不了,作为他的王妃孩子,也肯定被株连九族,共赴黄泉。 夏依苏不怕死。如果没有孩子,也不过是一了百了。但有了孩子呢?总得为孩子着想。 元峻宇不吭声,他的手,还是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拍着夏依苏的背。 夏依苏抬起头来看他。 房子里荡漾着蜡烛的红光,幽幽摇摇,是是非非,迟迟疑疑,周围的景物影子绰绰,面目模糊,仿佛群魔乱舞。烛光下,元峻宇的眼睛带着血丝,脸上纹路像石头一样清晰,看不出任何表情,只看到他的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 良久,良久。 终于,元峻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夏依苏搂得更紧了,随后他低下头来,看夏依苏:“你整日里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担心的就是这个?”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轻摇了一下头:“蠢蛋!夏依苏,你是个大蠢蛋!” 夏依苏茫然地问:“什么?” 元峻宇又再沉默了下来。他抱着夏依苏,把她的头轻轻的托起来,间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此时元峻宇转过头来,脸背着光,太暗了,暗到夏依苏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一张脸,只见他两眼睁得大大的,有些茫然,还有,他的胳臂在颤抖。 这颤抖,让夏依苏感到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元峻宇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的胳臂不再颤抖了,他抱着夏依苏的手,略略松开了一点,再低下头,看着她,声音温柔,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依苏,不要怕,凡事有我呢。”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又再说:“天掉下来,我给你顶着。” 夏依苏又再说:“嗯。” 其实夏依苏,并不希望元峻宇做皇帝。做皇帝的,见异思迁,三宫六院,美女成群,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古代流行三妻四妾,皇宫流行三宫六院。 自古以来,做皇帝的也出过好几个痴情种。 最出名的,莫若过于唐玄宗李隆基了,别人都说,他和杨贵妃的爱情,是中国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大唐人白居易都有诗云: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里枝。 不过夏依苏对唐玄宗很不以为然。 那么老了,完完全全是糟老头子一个,还焕发第二春,杨贵妃就是集万千宠爱又怎么样?后来的后来,风暴一起,大难临头了,唐玄宗这个糟老头子,还不是立马把杨贵妃“咔嚓”掉,保命保位子? 再有一个是明宪宗朱见深,只是他和万贵妃的爱情不被世人所接受,因为万贵妃比明宪宗大了十九年。 万贵妃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从地位低下的小宫女,一步一步爬到皇贵妃的位置,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最传奇的是,明宪宗在位二十三年,始终如一地专宠万贵妃,万贵妃病死,明宪宗嚎啕:“万贵妃不在人世,朕亦命不久矣。”不久,四十岁的明宪宗一病不起,八个月后便随万贵妃去了。 明宪宗专宠了万贵妃一辈子,他对她的宠爱,终生不渝。 还有一个也挺出名,堪称中国历史上最痴情的皇帝,他是清朝的顺治帝。这个皇上不老,是个少年天子,够痴情,一心一意爱着董鄂妃,可惜他们的爱情是悲剧,好像是董鄂妃不受皇太后喜欢,受其他妃子排挤,加上体弱多病,后来英年早逝。 董鄂妃一死,顺治帝悲痛欲绝,一心想着遁入空门,还给自己取了个法号叫“行痴”。 最后的顺治帝,没能成功出家,却积郁成疾,在董鄂妃去世仅仅三个多月后,顺治帝也去世了,去世的那年,才二十四岁。顺治帝对董鄂妃的爱,达到了帝妃生死恋的最高境界,疯狂,痴迷,不顾一切。 只是,并不是谁都有福气做万贵妃,或董鄂妃的。因为,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只出产一个明宪宗,一个顺治帝。 夏依苏想,如果元峻宇做了皇帝,她会不会是第二个卫子夫? 卫子夫曾经三千宠爱集一身,是汉武帝心中宝。但后来,卫子夫因为逐渐年长色衰,失去了汉武帝欢心,到最后,皇后之位被废,绝望自杀,含冤而死。她死后没有仪式,没有陪葬,被装进又薄又小的棺材。曾几何时,对她百般宠爱的汉武帝,如弃敝尘一样撇开了她。 夏依苏觉得她想太多了,真是杞人忧天。 她甩了甩头。 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636章 邓佳喻有喜了1 到了都州之后,夏依苏跟邓佳喻王韵琴住在不同的院子里,因此她跟她们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准确来说,是邓佳喻王韵琴不敢跟夏依苏碰面。 但同住一屋檐下,偶尔还是会碰到的。 那天元峻宇去了北台山,主持国清寺落成典礼,那是一座新建的佛刹,命名为国清寺,蕴含着“寺若成,国则清”的美好愿望。落成典礼的活动要连续两天,因此当明元峻宇没回来。 自从成亲以来,每晚睡觉,夏依苏习惯了有元峻宇在身边。元峻宇睡在她身边,她心里踏实,有一种幸福与满足感。如今元峻宇不在家,夏依苏有些不习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后来她索性不睡,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夜深人静的,一个人跑到后花园去散步。 月色很好,天空里挂着一颗又一颗亮晶晶的星星,月亮又圆又白,把大地照得一片微凉。不远处的草丛中,有着细碎的虫鸣,此起彼伏。走在石子路上,看到有落叶轻轻飘落下来,发出了轻微清脆的声音。 夏依苏刚走到后花园,忽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吓了一大跳。原来半夜三更睡不着的,除了她,还有别的人。虽然夏依苏出来散步没有什么不见得光,可因为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在干些什么勾当,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还是不要暴露自己好,先了解了解是什么状况再说。 夏依苏轻轻一闪,躲到附近的一个假山石旁。 说话的人,是一男一女,他们坐在假山石不远处的石板凳上,亲热地相偎在一起。他们的说话音,细细的,轻轻的,但在静悄悄的夜里,特别的清晰可闻。 只听那男的说:“我奉陈副统领之令,带两名手下要到京城一趟去办些公事,明日就出发了。” 女的说:“我知道。” 男的又再说:“你喜欢些什么?我到京城带回来给你。” 女的说:“我以前在京城,最爱吃‘云记’的鱼子酱夹饼,还有金粟平,那是京城最有名的糕点,又酥又脆,又香又甜。到了这儿后,虽然厨子也会做,可做出来的味道,比京城‘云记’的差远了。” 男的说:“好,到时候我给你带回来。” 女的声音娇憨:“你要给我多带些,知道没有?要不我不会饶你。” 男的连忙说:“知道啦。” 女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忽然变得伤感起来:“子轩,你这一走,我要好多些日子见不着你了。” 那个叫“子轩”的男人说:“我会很快回来的。到了京城办完事后,我马上就回来。” 女的嘟哝:“来回的路程,还有办事,也要快一个月呢。我一个月看不到你,心里闷得慌。”顿一顿,她又再说:“京城繁华,漂亮的姑娘不少。黄子轩,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看她们,一眼也不能看!我要你眼中只有我,不能有别人!” 黄子轩说:“知道了。”他调笑:“京城的姑娘再漂亮,也有你漂亮?” 女的说:‘比我漂亮的人多了去呢。” 黄子轩说:“再漂亮,我也不会看她们,一眼也不看。” 女的娇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咦?那女的声音,好不熟悉。到底忍不住,夏依苏偷偷的把头从假山那儿伸出去张望。月光下,她看到那个叫“黄子轩”的男子身子修长,神色动人,二十多岁的年龄,长得眉清目秀,气宇轩昂;女的中等个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笑起来眼睛弯弯,像个媚惑人的妖精。 那个叫“黄子轩”的男子夏依苏不认识,相貌陌生。 女的则是邓佳喻。 此时夏依苏半个身子从假山探了出去,只管伸头张望,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嗖”的一声,从她脚下冷不防溜过。夏依苏给吓得毛骨悚然,不禁缩回身子,“哎呀”两个字差点儿在脱口而出,还好反应得快,她伸手死死捂住了嘴巴,死死的憋住。 这响声,直把黄子轩和邓佳节喻吓得魂飞魄散,跳起来,迅速分开。 这时候一团小小的黑影从夏依苏不远处飞窜远去,一边“喵喵喵”的叫了数声,邓佳喻和子轩看过去,绷紧的神经略略松弛。 邓佳喻说:“是一只野猫。”她又再说:“吓死我了。” 黄子轩说:“夜深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睡吧,要不待会儿你的丫环婆子找不到你了,又得四处找了。” 邓佳喻说:“嗯,你回去吧” 黄子轩走过来,抱了抱邓佳喻,在她额头上一下,随后放开了她,便转身大踏步离去。邓佳喻看着他离开后,没一会儿,她也走了。 他们离去后,夏依苏才从假山走了出来。 原来邓佳喻,有了心上头。 这事如果传出去,是丑事一桩——古代人头脑封建,思想落后,哪怕是男未娶女未嫁,也不可以手牵着手,更不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古代男女半夜三更里背着人偷偷幽会,谈情说爱,是一种不耻的行为,堪比偷鸡摸狗,也堪比现代人(偷)情,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何况此时,邓佳喻是有夫之妇——尽管,有名无实。 邓佳喻和王韵琴那么年轻,才十五六岁的年龄,嫁给元峻宇,却独守空房,确实是委曲了她们。 不过元峻宇对夏依苏说,他不会让她们孤独到老,到了适当的时候,他会给她们各自找一个好的男人,让她们嫁出去。 什么是适当的时候? 当然是元峻宇当上皇帝之日,到底邓佳喻和王韵琴,是当今皇帝指定的,如果元峻宇要休掉她们,必须要上报皇帝,由皇帝批准,下旨,不能随随便便休罢。元峻宇什么时候能当上皇帝?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十年,又也许一辈子也不能当皇帝,这说不准。 夏依苏自然不敢把邓佳喻的事跟元峻宇说。 到底,这是元峻宇被戴绿帽子的事——元峻宇可以不要邓佳喻,但邓佳喻不能够在元峻宇不要她之前跟别的男人鬼混。 第637章 邓佳喻有喜了2 邓佳喻还是出事了。 那天,夏依苏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看着紫烟在打络子。 此时的阳光很好,太阳很温暖,空气里有花香的味道,两岸的树林里,蝉一声一声叫着,不远处,有蝴蝶捉对儿起舞,看上去,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紫烟用长针把线的一头钉在坐垫上,另一端用牙把主轴线咬紧,绷直,然后十个手指,夹着五颜六色彩线,不停地编织,挑,钩,拢,合,很快,就打出一只鸳鸯来。 夏依苏嘻嘻笑问她: “这鸳鸯是送给白鹏的?” 紫烟红了脸,没有说“是”,但也没说“不是”,看来,夏依苏是猜对了。碧云坐在旁边,好生羡慕,她眼神复杂,张了张嘴巴,好半天后她终于说: “紫烟,你也教我打络子好不好?我太闷了,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正说着冷不防的就看到邓佳喻身边一个叫做绣春的小丫鬟,神色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见到夏依苏,礼也顾不及行,又是惊恐,又是焦急,又是慌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主子……主子,她……她……她……她掉到水里去了。” 夏依苏一愣,她跟紫烟,还有碧云,三人异口同声: “什么?” 绣春往不远处的一个小湖泊指,哭着说: “主子……奴才的主子,她……她,掉……掉……掉到水里去了。” 夏依苏“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来不及多想,顿时奔了过去,果然看到湖泊里有一个黑影扑腾着,然后身子渐渐的要沉下水里去。夏依苏心里一着急,就要往湖里跳,想想不对劲,连忙甩掉了鞋子,又再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裙子也扯下来了,穿着衬裤,然后“扑通”一声跳下水去。 这次轮到紫烟碧云大急,惊慌失措,紫烟大喊:“主子——”碧云则说:“王妃!王妃——” 夏依苏不理她们,奋力地划了过去,到了邓佳喻身边,一把抓住她就要沉下去的头发,拉了起来。 此时的邓佳喻已是半晕的状态,手脚乱动着,夏依苏手伸过去拉她后,她本能的不顾一顾地紧紧抓住了夏依苏。夏依苏顿时随着她一齐沉到水里,很冤枉地“咕噜咕噜”的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头冒出水面,又再一把的抓过邓佳喻的头发,再次把她拉了起来。 邓佳喻的头刚刚冒出来,手脚又再乱动,又要抓夏依苏, 因为有过洛阳公主的经验,这次夏依苏学聪明了,想也没想,不由分说朝邓佳喻的脑袋就挥了一拳。邓佳喻彻底晕了过去,手脚不再乱动了,夏依苏托着她的头,用力的拖着,往回游回去。 还好离岸上没多远,不过是两丈多远的距离,夏依苏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的划着水,没用多久,就拖着邓佳喻,游到了岸上。 这个时候元峻宇给惊动了——他刚好和几个文臣在花园的藏书阁里一齐整理儒学经典,远远就听到有嘈杂声,没一会儿,有人跑到报: “邓侧妃掉到水里,王妃跳下去救——” 话还没说话,元峻宇脸色一变,赶紧冲下藏书阁,白鹏也跟在身后飞奔了过来。到了小湖边,刚好看到夏依苏把邓佳喻拖上了岸,旁人七手八脚拉了她们。夏依苏上岸后,筋疲力尽的就瘫软在地上,一时三刻动弹不了,唯一可做的,便是捂了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元峻宇奔了过来,抱了她,声音都变了: “依苏——” 紫烟也奔了过来: “主子——”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说: “我没事。” 元峻宇看着她,心疼得不得了。他把身上有外套脱下来,包裹在夏依苏身上,抱紧了她。 那边的邓佳喻已彻底晕迷,双眼紧紧闭着,身子一动也不动。绣春站在旁边,哭得一塌糊涂。白鹏看到夏依苏没事了,便走了过去,很镇定地指挥一个婆子压着邓佳喻的肚子,婆子照着白鹏的吩咐,压了邓佳喻的肚子好一会儿后,邓佳喻终于有了反应,嘴里吐出了几口水,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 众人舒了一口气。 略略清醒了过来的邓佳喻,忡怔了好半天后,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刚才……刚才不小心,掉……掉到水里去了。是真的,真的不小心。” 春末初夏,咋暖还寒的季节,夏依苏全身湿漉漉的,这个时候她感觉到冷,哆嗦起来,身子颤抖不已。元峻宇横腰抱起了她,看了邓佳喻一眼,也不管她,抱着夏依苏大踏步地走了。 元峻宇把夏依苏抱到院子里去。 早已有婆子闻迅,准备好了热水,元峻宇吩咐:“拿几块姜拍碎了,放到热中里去。”又再吩咐紫烟:“去给王妃熬姜汤,放多点姜进去。” 然后元峻宇让众人都退了出去,他亲自动手,把夏依苏身上的湿衣服剥了,一件件的,剥了个精光,然后把冻得面青口唇白,一直不住哆嗦着的她放到热水里泡。 泡了好半天后,夏依苏终于渐渐回过神来。她的血液可以流通了,四肢可以活动了。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红着脸,对站在一旁边一直盯着她看的元峻宇嚷嚷: “你干嘛偷看我洗澡?不得偷看,把身子转过去!男人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元峻宇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我的妻子是不是?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夏依苏又再闹个大红脸: “你别胡说。” 元峻宇似笑非笑: “我有胡说么?” 夏依苏的脸,更红了,热辣辣的。她是他的妻子不错,她见过她没穿衣服的样子不错,可那都是晚上,灯光幽暗,那像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的。 此时大浴盆里盛满了水,热气腾腾,水里面放了不少的姜碎,姜的味道很浓,从水里散发出来的雾气,弥弥漫漫的布满了小小的空气,看上去就有着不真不切,不尽不实,仿佛神话洞穴的样子。 第638章 邓佳喻有喜了3 夏依苏在那弥弥漫漫的水雾中,看到元峻宇突然就绷紧了脸,他骂她: “你这个傻瓜,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把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怎么办?” 夏依苏低声嘀咕: “我福大命大,会出什么意外?” 元峻宇眼一瞪,一声暴喝: “还福大命大哪?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 夏依苏又再低声嘀咕: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她好歹,也是你的侧妃是不是?” 元峻宇瞪了她一眼: “以前我说的话,难道你忘记了?我说,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比如说跳水救人之类的。”看到夏依苏不吭声,元峻宇又再说:“依苏,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我身边不能没有你,你知道不?” 夏依苏眨了眨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下次我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元峻宇看了她一眼,摇头: “你这个人!哎,真拿你没办法。” 夏依苏伸了伸舌头。她把身子泡在热水中好久,起来的时候,她又再红着脸,嚷嚷:“王爷,你转过身子好不好?” 元峻宇说:“不好!” 夏依苏又再嚷嚷:“王爷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元峻宇又再说:“不好!” 夏依苏没辙了,眼珠子转了一下,就耍赖:“王爷不转过身子,不闭上眼睛,那我就泡在水里不起来了。泡到王爷转过身子,或闭上眼睛后,我才起来。” 元峻宇啼笑皆非,只好转过身子,一边说:“你害什么臊?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光着身子的样子……真拿你没办法!” 夏依苏穿好衣服,在喝姜汤的当儿,白鹏进来向元峻宇回报:“主子,刚刚有大夫过来给邓侧妃把脉,说邓侧妃身体暂时没事了。大夫还说,邓侧妃——” 元峻宇用了不紧不慢的语气,毫不在意地问:“大夫还说什么?” 白鹏小心翼翼回答:“主子,大夫说……说邓侧妃,她……她有喜了,两个多月了……” 元峻宇“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那间变得冰冷起来。眸中漆黑的墨色翻涌,有着凌厉之色,声音森然:“你再说一遍,大夫说了些什么?” 夏依苏也一惊,心中的碗“当啷”一声落到地上,还剩下半碗的姜汤洒了一地。 这消息,太令人震慑了!原来,邓佳喻有“喜”了——奇怪,邓佳喻的“喜”从何处来?元峻宇从来没找过邓佳喻侍寝——没侍寝,也能大肚子? 白鹏无无表情,重复刚才的话:“大夫说邓侧妃有喜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了。” 元峻宇站在那儿,紧握着双拳,眼中寒凉如冰渊。突然间的,他猛一把抓过他刚才坐着的椅子,往前冲了两步,狠力地往一旁的青花瓷金鱼缸砸去。 金鱼缸轰然爆裂,水“哗啦啦”流了出来,湿了大半个房间。随着水流到地上的那些五颜六色的金鱼,在地上拚命的挣扎着,使劲地蹦。蹦着蹦着,一尾又一尾的金鱼,愈蹦愈弱,最后渐渐的便不动了。 站在旁边的丫鬟婆子都吓着了,诚惶诚恐。 夏依苏也吓着了,呆呆地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后,元峻宇突然仰起了头,笑了起来:“本王爷应该开心是不是?因为,本王爷快要有孩子了。哈哈哈,本王爷快要有孩子了!谁说本王爷没有孩子?现在本王爷不是有了孩子么?” 夏依苏偷偷摸摸的瞄了瞄元峻宇,虽然元峻宇此时是笑着的,可他的眼睛没有笑,冷冷的,夹着一股阴寒和戾气。他扫了一下众人,一字一顿,一字一顿,沉声说:“你们不恭喜本王爷么?本王爷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于是众丫鬟婆子齐齐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元峻宇目光落到了白鹏脸上:“邓侧妃有了身孕,行动不方便,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再‘不小心’掉下水去什么的,那不是害了本王爷的孩子?你挑几个精灵的丫鬟婆子,过去侍候邓侧妃,吩咐她们小心点,不得离开邓侧妃半步,知道没有?” 白鹏说:“是,主子。” 元峻宇点点头:“去吧,即刻安排。” 白鹏说:“是。”他出去了。 元峻宇又再扫了众众丫鬟婆子一眼:“你们也都出去。” 众丫鬟婆子说:“是,王爷。”她们也都出去了。 众人走后,整个大厅里只有元峻宇和夏依苏。元峻宇走近了夏依苏,略略低着头,看着她,脸色恢复了平静,他的声音也平静:“依苏——” 夏依苏看着他。 消息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她整个人都懵了,头脑顿时一片空白,脑筋短路,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看着元峻宇,呆呆地看着。 元峻宇伸手,搂了她,轻声问:“依苏,你是不是不开心?” 夏依苏喃喃:“我——” 邓佳喻有“喜”了,她竟然会想不开!虽然邓佳喻说,她是“不小心”掉到水里的,但给夏依苏感觉,她是存心掉到水里,存心的,想把自己的生命,还有腹中的孩子,来个一了百了。 也许,邓佳喻腹中的孩子,不是元峻宇的。也许,邓佳喻腹中孩子的父亲,是那个叫黄子轩的男子的。 夏依苏不知说些什么好。此时她的心情复杂。 一方面,夏依苏不希望邓佳喻肚子里的孩子是元峻宇的,如果是元峻宇的,那就说明,元峻宇背叛了她,对她不忠。 另一方面,夏依苏又希望孩子是元峻宇的。她嫁元峻宇这么久了,可一直没怀上孩子,人家母鸡还能下个蛋。身为女人的她,肚子竟然不能制造出一条半条生命出来显摆给别人看。 古代的医学不发达,想查个不孕不育的原因,来个输卵管导丝复通术之类的,简直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唯一能做的,只有去找那些江湖郎中,开单人家的“祖传秘方”的药来吃吃。 只是那些会开生孩子的“祖传秘方”药的江湖郎中,要到哪儿去找? 第639章 邓佳喻有喜了4 有时候夏依苏也想,她不能够这么自私自利,占着茅坑不拉屎。为了让元峻宇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她应该要学会贤惠,让元峻宇跟他的小三小四小五们一起,多多的“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蜂闹五更”,如果这样,元峻宇的小三小四小五们没一个大肚子,那问题应该是他,而不是她。 如果邓佳喻肚子里的孩子是元峻宇的,夏依苏想,元峻宇终于有了传后人了吧?要知道,在封建社会,如果没有一男半女来续香火,别人鄙视的目光,可想而知。 这样一想,夏依苏烦恼无比。 患得患失。 元峻宇搂着夏依苏,嘴唇贴在她的头发上,呢喃:“依苏,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好了。至于邓佳喻肚子里的孩子——” 夏依苏说:“我知道不是你的。” 元峻宇双眉一挑:“你知道?”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抱了夏依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靠着椅背,懒洋洋的舒展着他那修长的四肢,随后扭过头来,聚精会神地看着夏依苏的脸,他问:“你怎么知道?” 夏依苏坐在元峻宇的的腿上,在他温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某种气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她说:“我猜。” 元峻宇笑了,伸手刮她的鼻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聪明了?”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我一向都很聪明好不好?” 元峻宇又再笑了。他俯下身子,低下头,把他的脸凑近来,嘴巴也压了过来。 他吻她,狠狠的吻。 元峻宇的唇舌,就像强盗那样,不顾一切地冲进夏依苏的嘴里,强行的她的牙齿,随后他的唇舌,矫健地在她的唇舌间来回,有节奏的时起时伏。夏依苏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元峻宇有点近乎疯狂的索取,让她有种腾空的感觉,将她淹没,窒息。 时间,仿佛有一世纪那样的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那。 终于,元峻宇放下了夏依苏。 夏依苏看他:“王爷——” 元峻宇声音温柔:“嗯?” 夏依苏喃喃:“如果以后,我真的不能给你生孩子,那怎么办?” 元峻宇说:“笨蛋,你怎么会不能给我生孩子?” 夏依苏把弄着身上配带的一个精美的香囊。这香囊,是梅花的香味,清香的,带点甜香,味儿很淡,却是令人回味无穷,这香,有一个(诱)惑的名字,叫梅魅香。这是元峻宇让人专门给夏依苏制作的香料——采集寒冬里的梅花,放进特制的提取器皿中,提炼花香味而制成。夏依苏一边把弄着香囊,一边郁郁不乐地说:“可是这么久了,我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元峻宇安慰她:“生孩子的事急不来,顺其自然为好。” 夏依苏问:“如果我生不出孩子来怎么苏?” 元峻宇说:“那就不生呗。” 夏依苏又再问:“你愿意?” 元峻宇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温柔:“当然愿意。” 虽然男人的话信得,母猪也会上树——但,夏依苏想,此时此刻,元峻宇这话,是真心的吧? 翌日,夏依苏去了邓佳喻住的院落“燕芳斋”,去看望邓佳喻。邓佳喻怀的不是元峻宇的孩子,元峻宇说了,这事由他处理——他不想夏依苏插手管这事,并不是信不过她,只是不愿意让她烦恼,而于事无补。 此时邓佳喻的样子有说不出的憔悴,脸色苍白,眼睛无神,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年那样,与以前的神采飞扬,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看到夏依苏了,她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给她行礼:“见过姐姐。” 夏依苏扶起了她:“你怀了孩子,不要行那些劳什子的礼。” 邓佳喻泪水连连,又再复跪下来,对她磕头:“妹妹谢过姐姐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姐姐,妹妹早已不在人世了。” 夏依苏说:“没什么啦。我不过是撞巧而已。” 邓佳喻低下头,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扁平的肚子。大夫说,她有“喜”了,两个多月了,她千真万确是怀孕了。 她扁扁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那幼小的胚胎,漂浮在充满液体的囊中,胚胎有简单的脑,脊柱以及中枢神经系统,有肺,肠,肝,肾,以及内生殖器官,已形成“幼小的一个人”。 事情的发展由不得邓佳喻控制,她只能听之任之了。 此时邓佳喻身边,守候着几个丫鬟婆子,她们是白鹏奉了元峻宇之命,派来专程“侍候”邓佳喻的——这“侍候”,实际就是监管。为首那个,别人都叫她薛妈妈,四十岁左右的年龄,倒也善眉善目,眼中含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薛妈妈大着胆子,笑着对夏依苏说:“王妃的‘撞巧’,可是救了两条人命呢。邓侧妃真是好福气,遇到王妃跳到水里舍命相救,想必王妃为了救邓侧妃,也受了不少的罪。” 夏依苏说:“还好啦。我回到院子后,泡了热水,喝了姜汤,没给着凉,身子也没什么事。” 后来碧云也来了。 邓佳喻精神不济,神情有些恍惚,估计昨夜着凉了,有点咳嗽,身子还不时的哆嗦着,那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夏依苏和碧云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在“燕芳斋”坐了好一会儿后,便互相看了一眼,一齐告辞了。 走出“燕芳斋”。 刚刚出了门口,远远就看到绣春从外面回来,手里捧了一些糕点。见到夏依苏和碧云,绣春连忙走过来行礼:“奴婢见过王妃!”又再对碧云说:“见过吴夫人!”——因为碧云姓吴,是元峻宇的姬妾,因此下人都称呼刀不“吴夫人”。 碧云点点头,问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绣春说:“这是奴婢的主子托人从京城拿回来的糕点,这是鱼子酱夹饼,这是金粟平,在京城极有名,奴婢的主子以前在京城最喜欢吃。” 第640章 邓佳喻有喜了5 碧云好奇:“托人?你家主子托谁从京城拿回来?” 绣春说:“托黄司马。” 司马是官职。黄司马?夏依苏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禁问:“黄司马?他是不是叫黄子轩?” 绣春笑:“原来王妃认识黄司马,主子正是托他从京城买回来鱼子酱夹饼和金粟平。”她像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说:“不过奴婢听说,黄司马他……他……他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问:“出了什么意外?” 绣春说:“奴婢听别人说,黄司马快到都州的时候,他骑的马不知为什么,竟然惊马了,疯了那样的狂跑,然后……然后黄司马就从马背上摔下来,再然后……被马……被马一脚踩在脑袋上,听说,脑浆都出来了,当场就……就死了。这些,是跟黄司马一起到京城办事的随从刚才跟奴婢说的,这鱼子酱夹饼和金粟平,还是他手下那个随从交给奴仆的。” 夏依苏心里“格啦”一声跳。 黄子轩的死,不会平白无故。 也许,邓佳喻肚子的孩子是黄子轩的。对于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来说,被一个从哪方面都不如自己的男人戴了这么一顶大帽子,传了出去,会是笑话一桩,这对元峻宇来说,是一件是颜面尽失,可忍孰不可忍的事儿。以元峻宇的行事风格,黄子轩这样死,还算是便宜了他。 这只是夏依苏的猜测。 夏依苏和碧云周围走走,散散步。 碧云一边走,一边嘴角含笑,对夏依苏说:“邓侧妃有喜了,这可是王爷第一个孩儿呢,如果太后知道了,还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哎,太后日盼夜盼,作梦都想着,王爷能够有孩子,能够开枝散叶,如今太后终于盼来这么一天了。”顿了一顿,碧云又再说:“奇怪,邓侧妃有了身孕,她应该开心才是,怎么这样郁郁寡欢呢?换了别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兴奋呢。” 夏依苏没吭声。 碧云望向她,欲言又止:“王妃——” 夏依苏看她:“怎么啦?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你想说些什么,只管说,我不怪罪就是了。” 碧云过了一会儿才说:“王妃,本来我不应该问的,可我还是好奇,因此斗胆的问王妃一句,邓侧妃有喜了,王妃怎么想?王妃高兴吗?” 夏依苏说:“昨晚王爷也这样问我,高兴吗?” 碧云问:“王妃怎么回答?” 夏依苏说:“我回答王爷说,不知道。”她解释:“当时我还对王爷说,消息来得太突然,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碧云又再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王妃是如何想?”问完后,大概碧云觉得不应该,她偷偷地瞄了一下夏依苏脸上的表情,像解释什么似的解释说:“王妃,别怪罪,我——嗯,我只是好奇。” 夏依苏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其实,我到现在也回答不上来,我到底是高兴,或是不高兴。” 碧云说:“哎呀王妃,话可不能这样说。如果邓侧妃这次怀的是男胎,这可是王爷的长子。” 夏依苏耸耸肩:“那又怎么只?” 碧云问:“王妃不介意?” 夏依苏反问:“我介意些什么?” 碧云过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外面传的话并不可靠,那是因为他们都不了解王妃,说王妃……王妃,是……是……” 夏依苏看了她一眼:“说我是个妒妇?不让王爷跟你们到你们院子去?还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自己生不出孩子来也不让你们给王爷生?” 碧云很是尴尬,一张脸窘了通红。 显然,夏依苏说对了。 好一会儿后,碧云张了张嘴巴,喃喃:“人人都知道,王爷对王妃一往情深,眼中只有王妃,容不下别的女子……其实……其实,王爷有魄力,做事有主见,果断,雷厉风行,可不是任人左右——特别是任一个女人左右的男人。如果王爷不是真心爱王妃,怎么又愿意独宠王妃?愿意听王妃的话?” 她的语气,不是没有怨的。她是元峻宇的妾,可她,只是有名无实,独守空房过日子。“愿意听王妃的话”——言下之意,如果夏依苏劝元峻宇,也许,元峻宇肯听她的话。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她不了解这些古代女人的同时,这些古代女人又何尝了解她?她不愿意,也不甘心,做一个男人的众多女人之一。她向往着二十一世纪,一夫一妻,平等自由的生活——尽管,落到古代,这只是一个不可触及的梦想,就像白日做梦那样。 邓佳喻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元峻宇的,只有天知,地知,邓佳喻知,元峻宇知,夏依苏知,还有,估计白鹏也知道。 元峻宇让几个丫鬟婆子监管邓佳喻,让她们“小心”伺候着,不能出任何意外,除此之外,元峻宇并没有为难邓佳喻,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还把她怀孕了的消息禀报到京城。 据说,皇帝皇后很是开心,特别是太后,更是欣喜。他们派了使者到都州,带来了各种打赏物品,还有各种名贵补品,千年人参,燕窝什么的。 使者到来的时候,元峻宇亲自到门口去迎接。 使者是宫中的太监,还有太后身边的侍婢。元峻宇并没有轻视他们,对他们礼数周全,隆重接待,让他们吃好的,住好的,走的时候,还给各人送上一份厚礼。 元峻宇很动情地说:“众人代表陛下,太后,皇后娘娘千里迢迢的从京城到都州来看我们,一路上车马劳累,真是辛苦了。” 他的话,令那些使者们很感动。 堂堂的一个皇子,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真是难得——素不知,元峻宇是一个善于蛰伏,处心积虑的人,他用的不外是心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是不是?这些得了好处的使者们,回到京城后,自然会在太后皇帝皇后跟前说元峻宇的好话,为元峻宇的“仁孝”之名加分。 第641章 放1 邓佳喻没有跟元峻宇同床,却怀了孩子,这使邓佳喻惊慌失措,不知如何为好,惊恐之下,便跳水自尽,不想却给夏依苏救了起来。这个时候邓佳喻又不想死了,有一种很强烈的求生(欲)望,为自己,又为肚子里的孩子。 邓佳喻见不得很爱黄子轩。 黄子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行军司马,出身也不怎么样,但他长相不俗,高大,身子修长,且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神色动人。邓佳喻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寂寞,同时也带着报复心理,元峻宇不爱她,总会有别的男人爱她罢? 不想偷吃了一次禁果,却怀上了孩子。 黄子轩的死,据说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马一脚踩在脑袋上,然后当场便死了。 邓佳喻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真的有这么巧? 她不敢猜测,前因后果。 而元峻宇,除了派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她之外,也没对她采取什么行动。那几个丫鬟婆子,对她恭恭敬敬,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小心翼翼地伺候她衣食住行,天天给她炖补品,怕她吃不好,睡不好。薛妈妈看到她整日里郁郁寡欢,还特意找来了一只小猫给她解闷儿。 那小猫很漂亮,浑身纯白,毛发又雪白又长又干净,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邓佳喻。 邓佳喻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蹲了下来,瞧着它。 小猫也不怕生,居然撒娇那样,用它的身子朝她蹭过来,还不停地摆着尾巴,“喵喵喵”的叫着。邓佳喻那张愁苦的脸,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忍不住抱起了它,左瞧右瞧:“这小猫,多有趣。” 薛妈妈笑容可掬:“邓侧妃是不是很喜欢?” 邓佳喻忙不迭地点头:“喜欢。” 薛妈妈说:“这小猫叫‘雪狮子’,是老奴专门找来给邓侧妃解闷儿的,邓侧妃喜欢就好。” 这“雪狮子”,有意想不到的好玩。它机灵得不得了,也很听话,会用嘴巴为邓佳喻叼手绢,或叼扇子,或叼书本。邓佳喻叫一声:“雪狮子——”“雪狮子”就会屁颠屁颠地朝她跑过来,摇着尾巴,谄媚地看着她,缠在她脚边撒娇。如果邓佳喻烦了,“雪狮子”就会“喵喵”的朝邓佳喻叫了几声,看到她不搭理它,便很知趣的自个儿跑到一边去。 喜欢“雪狮子”的不单单是邓佳喻,还有雪欢。 雪欢是白鹏奉了元峻宇之命派来专程“侍候”邓佳喻的三个丫鬟之一。这雪欢,才十三四岁,胖乎乎的,一张脸如满月,不漂亮,但一双眼睛,明亮而单纯。她有事没事的,喜欢拿了一条红色的绢子包裹着的一块生肉,训练“雪狮子”扑食。 “雪狮子”虽然可爱有趣,可毕竟是动物,有时候也会露出强壮凶野的一面,看到了红绢子,顿时猛冲上去,跳了老高,利爪狠狠的就抓破了绢子,露出了生肉,然后一口就咬下去,完全激发了天生的捕猎能力! 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邓佳喻母爱大增,一颗心也特别的柔软,一改过去的尖酸刻薄,她摇头说:“太残忍了。” 雪欢抿嘴笑:“邓侧妃,这可是猫儿的本性呢。奴婢猜想着,‘雪狮子’是把绢子包裹着的生肉当了老鼠了。” 邓佳喻笑骂:“你别误导了‘雪狮子’,让它以为老鼠就是长得像了绢子包裹着的生肉样子。” 雪欢“咯咯”地笑。 她又再继续训练“雪狮子”扑食。 因为有了“雪狮子”,邓佳喻的烦恼忧愁减了不少。 此时元峻宇,不但没有对邓佳喻采取什么行动,还把她怀孕的事向天下人广而告之,甚至禀报上京城,太后,皇帝,皇后打赏的物品,还有各种名贵补品,一样不少的全部送到她院子里来。 这使邓佳喻疑惑。时间长了,渐渐便心安理得起来——邓佳喻想,也许不能生孩子的,不是夏依苏,而是元峻宇。也许因为这样,元峻宇才能容得下她跟她的孩子。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如果给别人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让他颜面何在?她怀孕了,可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以假乱真。 这样的念头,牢牢地占据了邓佳喻的思想。 臆想多了,就好像是真的那样。 时间过得很快,又一个七月七来临了,这是夏依苏十九岁的生日。 元峻宇问她:“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对首饰不感兴趣了,什么玉呀,金呀,诸如此类之类的东西,不外是身外物罢了。特别是玉,我特别不喜欢,不堪一击,容易破碎,仿佛人的一颗心,破了,碎了,无论如何修复,还是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元峻宇笑:“那我把我的一颗心送给你,我的心不容易破碎——也永远不会破碎。”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你还真够肉麻。” 元峻宇装傻:“肉麻?肉麻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懒向他解释,又再侧头想了一下:“我的生日,你陪我去玩一天好不?” 元峻宇很爽快地说:“好。” 夏依苏生日那天,元峻宇真的陪了夏依苏玩一天。两人穿了便服,乔装成平民百姓,亲密无间行走在大街头。两人步步相随,夏依苏略略地低头,就看到太阳底下元峻宇那修长的影子,一会儿拉得长长的,一会儿又拉得很短,有时候把他和她的影子分得远远,有时候又让他和她的影子又彼此交织着,重叠在一起。 都州不比京城繁华,却也热闹非凡。 手工建造的土木结构的房屋,地面上是红色角砾岩,雨季不会泥泞,旱季也不会飞灰,石上花纹图案自然雅致,街道的布局错落有致,两侧有卖各种小食,各种百货布匹……吆喝声,叫卖声,锣鼓声,声声入耳。 元峻宇和夏依苏到处浏览。 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不亦乐乎。 第642章 放2 不远处有一个衣着破烂乞丐的模样的男子,看上去很老了,六七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一脸皱纹,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很专注地拉胡琴。街上人来人往,人们事不关己的来了又去,有两三个人停下脚步,站在他跟前,听了好一会儿,又散去,又有人停下来,又再听。 他的面前放着一顶破旧的帽子,听众中,有人主动扔下了一两块铜板,也有人扔了五块。 老人视而不见,仍然低着头,很陶醉地拉他的胡琴。 胡琴声“咿咿呀呀”。一会儿,曲调幽静,像一道清澈的泉水,活泼泼地流着;一会儿,曲调柔和,仿佛一阵纱一般的风,轻轻地吹着;一会儿,曲调优美,如同小鸟在欢快地唱歌,时轻,时重,时快,时慢;一会儿,是三种曲调融合在一起,让人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清澈的泉水,挺拔的山峰,山花烂漫,鸟语花香。 元峻宇和夏依苏站了在哪儿,听了又听,听了又听。 后来老人累了,停了下来,在旁边的箩筐里找水喝。看到元峻宇和夏依苏站在一旁看得专注,他问:“你们会拉胡琴?” 夏依苏摇头:“不会。” 元峻宇却说:“会。”他又再说:“但我拉得没你这样好。” 老人笑,问他:“你要不要来演奏一下?” 元峻宇还没有回答,夏依苏已抢着说:“要!”元峻宇啼笑皆非,看了她一眼,夏依苏伸伸舌头,朝他挤眉弄眼。元峻宇不想拂她的意,于是说:“好。” 元峻宇接过胡琴,坐在刚才老人坐的石头上,演奏起来。“咿咿呀呀”的胡琴声,丝丝缕缕漫过心底,在风中纠缠,飞舞,飘远。演奏的曲子,跟刚才老人演奏的一样,老人越听越惊讶,他问:“公子,你知道这曲子?” 元峻宇笑:“不知道。” 老人纳闷:“那你怎么会奏?” 元峻宇说:“刚才你不是拉了一遍吗?我听着听着,就记住了。” 老人张大嘴巴,喃喃:“天才!天才啊!这曲子,还是我前些日子才作的呢,想不到,你只听了一遍,就会拉了。” 这时候围过来的听众渐渐多了起来。 并不是元峻宇的胡琴拉得比老人好,而是他长得实在是太俊秀,虽然是粗布衣服,可掩饰不住他的顾盼神飞,绝代风华。 面前放着一顶破旧的帽子,很快就给听众扔满了铜板,还有好几个银锭子——看来,无论哪个朝代,都是看脸的时代,长得好,总会受人欢迎。 一曲完毕,众人掌声雷动。 夏依苏冲着元峻宇嘻嘻笑,一边伸出了大拇指。 之后两人又再去逛街。去看古玩,瓷器,字画……逛了大半天。后来路过一间银饰店铺,夏依苏走了几步后又再转回头,瞧了瞧后,便走了进去。 元峻宇也跟了她走去。 刚走店铺,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藏香气味。店铺的一切,充满了古色古香,那木制的架子上,陈列着花样别致的各种银器小饰品,种类繁多,琳琅满目。 夏依苏看了大半天,看中了一只银戒子。 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蝴蝶很大,镶嵌在戒子圈上,两只小小的触角神气活现,翅膀边有着清晰的花纹。夏依苏叫了卖银饰的小姑娘把戒子取了出来,套在了左手食指上。 那蝴蝶,刚好盖过了半截手指头。夏依苏的手指,纤细,修长,白净,戒子套在食指上,很酷,很炫目。夏依苏不觉地把手掌伸开来,歪了头,一边陶醉地左顾右盼,一边问元峻宇:“好看么?” 元峻宇说:“好看。”他问:“依苏你说,这蝴蝶是梁山泊,还是祝英台?” 夏依苏不禁笑:“王——”她像想起了什么,赶紧住嘴,伸伸舌头说:“四哥哥,这你还记得?” 这一声“四哥哥”,是元峻宇逼她叫的,他说“王爷王爷”的叫,多见外,他一点也不喜欢。而“四哥哥四哥哥”的叫,夏依苏觉得好不肉麻。但元峻宇坚持,她只得这样叫了,不想叫多了几次,倒是顺口了起来。 元峻宇说:“当然记得,你说的,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夏依苏拿过另外一只大些的蝴蝶戒指,套在元峻宇右手食指上,嘻嘻笑:“四哥哥,你那只蝴蝶是梁山泊,我这只蝴蝶是祝英台。我们这两只戒指——”古代人不说“戒指”,而是说指环,夏依苏改口说:“我们这两只指环,是情侣指环——不,是夫妻指环。” 元峻宇笑,他转过头去问了老板娘:“这两只指环多少钱?” 老板娘说:“一百个铜钱。” 元峻宇掏钱出来,夏依苏手疾眼快,连忙伸手压住了他要掏钱袋的手,转头和老板娘讲价:“能不能便宜点?九十九个铜钱行不?” 元峻宇失笑,不就上是相差一个铜板钱么?要杀价,也要杀狠点啊,一百个铜钱跟九十九个铜钱,又有什么区别?元峻宇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多的细腻和浪漫的细胞。倒是老板娘马上会意,当即笑了起来: “九十九个铜钱就九十九个铜钱。九十九是长长久久的意思。” 元峻宇恍然大悟,看了夏依苏一眼。 啊,长长久久! 从银饰店铺出来,两人去吃都州传统食品——米灌肠。米灌肠分为黑米灌肠和白米灌肠两种。黑米灌肠是将蒸到九成熟的糯米,加上猪血浆、盐巴、茴香籽和花椒等几种佐料搅拌均匀后,灌到猪肠子里,用蒸锅蒸熟;而白米灌肠则是将猪血浆换成鸡蛋清,蒸熟后就是白米灌肠了。 夏依苏点了黑米灌肠,切成片就热吃。 元峻宇点了白米灌肠,放凉后用油煎着吃。 已是黄昏了,日头西沉,夕阳在天的那一边,艳丽无比,金光万丈的光线,笼罩着大地,把大地所有的物体,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金边。 此时是盛夏,热得不得了,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天的大地,不停地冒着热气,偶尔吹来一阵风,也是热气腾腾的,仿佛蒸笼一样。 第643章 放3 元峻宇和夏依苏,就这样坐在一棵大榕树下的路边小食摊的小木凳上,面对面,汗流浃背地吃着米灌肠。 吃着吃着,夏依苏把筷子伸了过来,夹着元峻宇的白米灌肠,品尝着,两种的味道到底相差在哪儿。元峻宇吃着吃着,也把筷子伸了过来,也夹着夏依苏的白米灌肠,也比较着,到底是哪种好吃些。 因为穿着便服——粗布衣服,没有知道,他们就是都州王和都州王妃。 夏依苏一边吃,一边望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元峻宇。元峻宇吃着吃着,也抬起头来看夏依苏,两人一下一下的,互相看着。 元峻宇的眼神,浩如烟海。 夏依苏的眼神,却无比的浓烈。 元峻宇调笑:“依苏,你知道不?你现在的样子很色,眼睛里像是充满对男人——不,是对我的渴望。” 夏依苏很不要脸,厚颜无耻地说:“是啊,我对你很渴望。” 元峻宇问:“是非常非常的渴望吧?” 夏依苏嘻嘻笑。 吃了米灌肠,两人又再去其他的小食摊,品尝着那些(诱)人的小吃,热腾腾羊肉泡膜,香喷喷肉夹膜,烤得流油的羊肉串,脆脆的烤羊排……甚至,还吃了闻起来很臭吃起来很香的臭豆腐。 天色已渐渐暗下来,黄黄的,像了一只柑的月亮,连滚带爬的从了云端里出来。远近的灯火,也陆陆续续亮了。 后来,夏依苏累了,她蹲在地上撒娇:“四哥哥,我走不动了。” 元峻宇瞧着她,咧嘴,笑得温暖如春:“要不要我背你?” 夏依苏的声音清脆:“要。” 元峻宇还真的走到跟夏依苏前,蹲了下来。夏依苏嘻嘻笑,还真的爬到元峻宇的背上,搂着了他的脖子。元峻宇的背,很温暖,有着淡淡的夏依苏熟悉的气味,很青涩的香。元峻宇就这样的背着夏依苏,肆无忌惮地一路走回王府去,丝毫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仍然我行我素——人,总得要放肆一回吧,为着自己深爱着的人。 夏依苏在元峻宇的背上,春风得意地哼哼: “……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哎……” 元峻宇一边走,一边问:“这又是什么歌?” 夏依苏嘻嘻笑:“这歌叫《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 回到了王府。 夏依苏继续将不要脸进行到底:“四哥哥,我们成亲有多少年了?” 元峻宇说:“两年多了。” 夏依苏装了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两年多了?这么久了啊?” 元峻宇感叹:“可不是?一转眼,两年多就这么过去了。时间,还过得真快。” 夏依苏嘻嘻笑:“四哥哥,我们成亲两年多了年了,七百多个多个日子了,可我们没有洗过鸳鸯浴呢——呃,鸳鸯浴,不是有一句诗么,‘桃花春水绿,水上鸳鸯浴’,鸳鸯浴,是一件情意绵绵,温馨浪漫的事。” 元峻宇看着她,似笑非笑:“是啊,鸳鸯浴,是一件情意绵绵,温馨浪漫的事。” 一个青铜铸造而成的大浴盆,里面盛满了水,水里泡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热也不冷,散着充满空灵清雅玫瑰花香的雾气,弥弥漫漫地飘散向周围。 元峻宇和夏依苏赤着身子,泡在大浴盆里面。 夏依苏问:“四哥哥,是不是很舒服?” 元峻宇懒洋洋伸展着四肢,很惬意的微微闭上眼睛:“舒服,快活似神仙。” 夏依苏又再问:“真的是快活似神仙?” 元峻宇说:“当然啦。” 夏依苏嘻嘻笑,把她的脸,一点点点朝元峻宇凑了近去。随后,她主动吻了他,一寸寸地吻,吻了他的脸,他的耳垂,他的脖颈,他的眼睛……最后的最后,吻他的唇。夏依苏就这样的缠住了元峻宇,用手臂,用嘴唇,用舌头,那么那么的疯狂,那么那么的热烈,仿佛,是夏天里藕荷尽开的一场盛世宴。 夏依苏问:“四哥哥,喜欢吗?四哥哥,你喜欢这样吗?” 元峻宇说:“喜欢。” 夏依苏搂住了元峻宇的脖子,元峻宇也伸出了手臂环着夏依苏的腰。随着身体的依偎厮磨,元峻宇双手开始慢慢在夏依苏身上游走。元峻宇手指所到之处,带给夏依苏一片麻酥酥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夏依苏喜欢的,迷恋的。夏依苏把头埋了在元峻宇的怀里,紧紧着眼睛,极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洗完鸳鸯浴,两人坐在靠近窗口的椅子上看月亮。 天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圆,发出皎洁的光芒,无数的星星毫无规律地散布在蓝色的夜空中闪烁着,突然间,有好几颗流星飞速地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道明亮耀眼的光线。 夏依苏兴奋,顿时嚷嚷: “流星!快看流星!”像想起了什么,她又再嚷嚷:“四哥哥,许愿许愿!快许愿!”她赶紧双手合十,闭眼,嘴里念念有词。许愿后睁开眼睛,流星已不见了,天空中又恢复了宁静。 元峻宇略略地把头俯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她问: “依苏,刚才你许了些什么愿?” 夏依苏故作一脸的神秘: “不说,说了就不灵了。” 元峻宇不依,追问个不休: “说嘛依苏,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夏依苏眼珠子一转,嘻嘻笑反问。 “你先说你的,你许了什么愿?” 元峻宇眉飞色舞,神色动人: “我刚才许愿说,我永远要和你在一起。还有还有,希望送子娘娘给我们送一个大胖儿子来。”他又再问:“你呢?许了什么愿? 夏依苏耍赖:“我不告诉你!” 她这样子,让元峻宇更是心痒难忍:“说嘛依苏,我想知道你许了什么愿。” 夏依苏挤眉弄眼:“不说不说!就不说。” 元峻宇伸手要搔她的膈肢窝:“依苏,你说不说?”夏依苏连忙跳开了,元峻宇玩性大起,满屋子的追她,一边嚷嚷:“依苏,你说不说?说不说?” 第644章 放4 夏依苏笑着嚷嚷:“不说!” 她在前面跑,元峻宇在后面追,两人笑着,嚷嚷着,追逐着。跑着跑着,因为裙子太长,夏依苏担着裙子跑,跑得不快,元峻宇很快冲过来,挠她的胳肢窝。夏依苏最怕痒了,“咯咯”的笑着,一边躲闪,赶紧跑开了。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猝不及防的,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夏依苏不禁一声大叫: “哎哟——” 元峻宇唬了一跳,急急的冲过来,把夏依苏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焦急地问:“依苏,你哪里伤着了?你痛不痛?痛不痛?” 夏依苏用手揉着额头:“这儿痛,哎哟——” 元峻宇伸头过来看,“咦?好像肿了,红红的。”又再说:“你乖乖的在这儿坐着别动,我拿万槌宝膏来给你擦,擦了就不痛了。” 没一会儿,元峻宇就拿来了万槌宝膏,挑了一些膏药,轻轻的擦在夏依苏的额头上。他的动作很轻,手很温柔,就像柔若无骨的样子。随着元峻宇手指柔柔地移动,不知道为什么,夏依苏的心脏莫明的使劲地跳了一下,整个人在一瞬那便陷于停顿。仿佛,心里某个地方,被敲破了,潺潺地溢出了迷幻物质。夏依苏不由己的,便开始晕了,思维抓不着任何可以着力的东西。 夏依苏感觉到她的大脑,一点点被侵占,身体,一点点地燃烧。她忽地失心疯那样,猛地抓过元峻宇的手,一字一顿,一字一顿说: “四哥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她仰起头来,望向元峻宇:“四哥哥,你爱我吗?” 元峻宇溺爱地看她,声音温柔,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爱。” 夏依苏问:“有多爱?” 元峻宇很认真地说;“很爱很爱!” 夏依苏又再问:“很爱很爱是多爱?” 元峻宇侧头想了想,然后很坚定地说:“爱到我如果没有你,我宁可去死。” 夏依苏笑了:“笨蛋!”她忍不住,忽地扑向元峻宇,用了饿虎扑食的姿态。然后,她的双手紧紧缠在他的脖子上,再然后,她踮起了脚尖,吻了他,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深深长长的唇印。 轮到元峻宇问:“依苏,你爱我吗?” 夏依苏回答:“爱。” 元峻宇再问:“有多爱?” 夏依苏又答:“很爱很爱。” 元峻宇又再问:“很爱很爱是多爱?” 夏依苏说:“爱到我不想离开你,我希望我能够永远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永远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元峻宇抱了她,忽然伸手刮她的鼻子:“笨蛋。”他又再说:“我们两个肯定一辈子永远永远在一起了,没有什么能够把我们分开!”他想了想,不甘那样,又再追了问:“依苏,你还没有告诉我,刚才你许的是什么愿!” 夏依苏说:“我许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啊,永不分离!” 元峻宇笑了,笑得很是满足。 夜深了,元峻宇终于睡去,夏依苏躺在他身边,侧过身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睡熟的元峻宇,样子很安静,脸色平和,神情像了一个婴儿,他的前额,贴着几缕头发,嘴唇微微张开,很性感的厚度,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散发着浅浅的氤氲的雾气。他的五官,一如夏依苏初次见到他的样子,细长的桃花眼,鼻子高挺英气,嘴唇有些薄,五官无比精致,完美,妖魅,像了男狐狸精般。 夏依苏用着颤抖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喃喃: “四哥哥,刚才我向流星许愿:我不想你做太子,不想你做皇帝,我也不要做太子妃,不要做皇后。我们做凡人,俗世的一对平凡夫妻,没有争斗,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我们快快乐东,幸幸福福,自由自在地过着日子,我为你生儿育女,老了,互相搀扶着,看星星,看月亮,看日出,看日落。死了,我们两人同穴葬一起,永不分离!” 这个愿望,会实现吗? 也许会,又也许不会。 谁知道呢? 夏依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此时元峻宇并没有睡着,她的话,一字一句,都落到了他的耳中。 快到年的时候,邓佳喻的孩子终于“呱呱”落地了——是早产。别人十月怀胎,她差两天才够八个月。 邓佳喻没有想到,生孩子会那么痛苦,肚子里翻天覆地似的乱捣着,五脏六腑,花花肠子,仿佛被分部割裂开来,真的是很痛,很痛,痛到邓佳喻魂魄不齐,她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全被湿透,她感觉到自己,就像在死荫幽谷。 刚开始的时候,邓佳喻只是强忍着,拚命地咬着嘴唇,还把嘴唇咬出了血。忍着忍着,终于还是忍不了,她大哭了起来: “我好痛!真的好痛!” 孩子是倒着生出来的,邓佳喻被折腾得要死,哭天呼地,喊到嗓子都破了,喊不出声来了。邓佳喻哭了两天两晚,差点要断过气去,孩子才出世的。 是儿子! 接生婆把满了鲜血的,红通通,柔弱乏力的小小婴儿抱到邓佳喻跟前,笑容满面地说:“恭喜邓侧妃妃,是男孩儿。” 邓佳喻很累,很困,眼睛要睁不开了,但她还是努力着,挣扎一下,沙哑着声音说:“给我看看。” 孩子小小的脸,小小的五官,正在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哇哇”地大哭着。不懂得孩子是不是还不愿意到这个充满了险象环生的人世间来,还是肚子饿了,想找吃的,总之,他拚命地哭,拚命地哭,哭了又哭,声音很是高昂响亮。 邓佳喻看着儿子,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真的是累了,两天两晚的,在生死边缘来回奔跑,都没有合眼。邓佳喻还以为,她过不了这关,会到地狱里报到。谁知道没有,阎罗王还不愿意收留她,让她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出来了。 此时元峻宇,正携带夏依苏回京城去,王韵琴和碧云也跟了回去。 第645章 回到京城1 因为要到年了,刚好元峻武要娶南元国第二号人物左宰相陈树权的孙女陈燕飞为新太子妃——原太子妃邓诗慧已死,元峻武的几位侧妃身份地位不够高,没资格升为太子妃。皇帝一高兴,便下旨,令在各地的皇子都回京城。 邓佳喻留在都州,心中的孤苦凄凉可想而知。 但她已没了回头路,一步错,步步错。 元峻宇回京城的那天晚上,拿出来了好些奢侈品,都是些价值连城,稀奇,罕见的珍品。别问元峻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奇珍异宝——他做都州王,表面上崇尚俭朴,不好奢侈,但并不代表,他对奇珍异宝没有兴趣,也不代表,他没拥有奇珍异宝。 倒是夏依苏,以前的小财迷,如今修心养性起来了,对这些奇珍异宝没有兴趣。她并不是清高,只是如今她衣食无忧,皇帝太后赐的那些东西,夏府给的嫁妆,跟夏目北做酒楼赚的银子,夏依苏都数不来她到底有多少,估计几辈子也花不完,何况如今她又生不出一子半女出来,没个继承人,她要这么多金银珠宝来干什么? 这些东西,不外是身外物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死了,陪葬进棺材去,说不定若干年后,还给人盗墓呢。 元峻宇那些首饰搁在桌子上,耳环,手镯,链子,凤钗,什么都有。元峻宇嘴巴一呶,笑着说:“这些都是别人送来的,依苏,你喜欢什么?挑几样吧。” 夏依苏随手拿过一根镶嵌着绿宝石的红珊瑚蝙蝠发簪,把弄了一下,又再扔回去:“都不喜欢。” 元峻宇瞧她:“都不喜欢?以前那个贪财小蛮女呢?哪儿去了?””他摇头笑着说:“依苏,你越来越让我读不懂。别的女人稀罕的东西,你却看不上眼。” 夏依苏耸耸肩。 元峻宇学着她说话的语气:“我现在对首饰不感兴趣了,什么玉呀,金呀,诸如此类之类的东西,不外是身外物罢了。特别是玉,我特别不喜欢,不堪一击,容易破碎,仿佛人的一颗心,破了,碎了,无论如何修复,还是回不到原来的样子。”——这是夏依苏十九岁生日说的话。 夏依苏嘻嘻笑:“这些话你还记得啊?” 元峻宇温柔地说:“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夏依苏说:“那你还记得当时你如何回答?” 元峻宇装傻:“我只记得你说的话,至于我是怎么回答的,我就完全不记得了。” 夏依苏说:“你说,那你把你的一颗心送给我,你的心不容易破碎——也永远不会破碎。” 轮到元峻宇问她;“这些话你还记得啊?” 夏依苏也有样学样:“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元峻宇“哈哈”大笑,走了过来,抱了夏依苏,他吻着她的耳垂,轻轻地说:“依苏,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的心破碎的。以后,如果我有机会能当上太子了,你便是我的太子妃。如果我当上皇帝了,你就是我的皇后。” 夏依苏叹息。 她并不在乎,她能不能当上太子妃,也不在乎,她能不能当上皇后。她只是希望,元峻宇能够一如既往的爱她,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在夏依苏心目中,拥有一个自己爱的,又爱自己的男人,总比拥有权力,拥有富贵荣华要幸福得多。 元峻宇这次回京城,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他虽然远在都州,可在京城里,他有不少的亲信,耳目,他总要给他们好处。元峻宇用人际能力,还有金钱,在朝臣中构筑了牢固而秘密的人际关系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不是?有了人际关系网,自己的地位和势力,能够进一步得以牢固。 夏依苏快一年的时间没回到京城,京城没变化多少。 太后在元峻宇到都州没多久,就去了西池南苑皇家寺庙,近一年来,她一直呆在明水庵,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在梵音绕绕,仙乐飘飘中,念经拜佛。 因为太后不愿意回宫,一呆就呆上快一年长长的时间,朝中大臣很多传言,说皇后太剽悍,容不下太后,把太后逼到西池南苑皇家寺庙躲避。也有人说,因为她最喜爱的娘家侄孙女楚明美的死,喜欢的皇孙元峻宇,因为皇后的教唆,皇帝派遣他远离京城,去了隔着千山万水的都州,让太后悲痛欲绝,最后看破红尘,在明水庵里带发修行,过着不是出家人胜似出家人的日子。 不管是哪种说法,总之,是皇后的不是。让皇后人气大损,极不得人心,朝中大臣略多怨言。 元峻宇回到京城后的第二天,禀明皇帝皇后,亲自前往西池南苑皇家寺庙,把太后接回宫中。 太后清瘦了许多,大概是见到她心爱的皇孙元峻宇了,又大概,她心爱的皇孙元峻宇,哄了她不少的开心话,得知元峻宇的侧妃邓佳喻为邓峻宇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因此太后回宫的时候,气色倒不错,人挺精神抖擞。 而皇后,却苍老了许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后的皮肤变得松弛了,眼角开始有了深浅不一的皱纹。女人,特别是上了年龄的女人,最受不得时间煎熬,到了一定的年龄,不管保养得多好,还是面颊松垮,老态毕露。 皇后宠爱太子妃邓诗慧,对邓诗慧一直爱护有加,邓诗慧抱着免唇女儿投井自尽惨死之后,对皇后来是一个严重的打击,事情过去了好久,但她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元峻武娶了左宰相陈树权的孙女陈燕飞为新太子妃,皇后对元峻武更是心怀芥蒂,丝毫没有喜悦之心。 倒是朱晓婷,越来越有味儿。 她比以前丰腴了些,有着一种成熟女子的诱人风情。雾鬓云鬟肌肤雪白,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一张妖娆的俏脸红晕初绽,美目流转生辉又泛着高贵之气,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第646章 回到京城2 此时七殿下元峻秀也成亲了,娶了参知政事卢贤的小女儿卢冬雅。 看到卢冬雅,这使夏依苏想起在二十一世纪上中学的时候,曾抄在笔记本的《红楼梦》诗句: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元峻秀的王妃卢冬雅,便是像了林黛玉式的女子。 元峻秀虽然成亲了,但他仍然留在京城。原先是因为他母妃孙惠妃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得留在身边照顾,以表孝心。如今孙惠妃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但皇帝并没有要分封领地让他到地方上做藩王的意思。 八殿下元峻杰也成亲了,如了他母妃潘淑妃所愿,娶了孙府的四小姐孙美琪,另外,皇帝也赐给他两位侧妃。 孙美琪是个传统的女子,认为男人——特别是皇子,有三妻四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因此她不但没有吃醋,还跟元峻杰两位侧妃相处融合,这使元峻杰春风得意得很,左拥右抱。 太子元峻武和赵姬,他们像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元峻武除了略略有点发福之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一点长进也没有。一如既往的懂得享受生活,喜欢华丽的衣饰,喜欢漂亮的女人,喜欢宠物饲养,喜欢各类的奢侈品。赵姬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可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妩媚,妖娆,大概是养尊处优时间长了,身上原本的市井世俗味减了许多,却多了一种飞扬跋扈的气味。 也难怪赵姬嚣张。 赵姬出身不好,可她肚子够争气,连续元峻武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元嘉俨封为长宁王,次子元嘉裕封平原王。这两个孩子,尽管皇后不喜欢,可并不影响皇帝对他们的喜爱,特别是元嘉俨,皇帝说: “这孩儿聪明伶俐,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别惹人喜爱。可惜了,生的不是地方,如果是太子妃生的有该多好。可他,毕竟是我元家的长孙啊。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后能像他父亲一样,可以子承父业。” 这句“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后能像他父亲一样,可以子承父业”——言下之意:如果新太子妃陈燕飞生不出儿子来;或,像了当今皇后,儿子是生出来了,可却不幸夭折了。“子承父业”——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只有长子,才能够子承父业。 就算以后元嘉俨不能“子承父业”,但他也是殿下,以后,是王爷。赵姬生了两个儿子,怎么着,也是母凭子贵了。 可见先天不足,后天努力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最令赵姬得意的是,元峻武的姬妾虽然多,但他并没有喜新厌旧,他待她,始终一如既往的宠爱。赵姬还没有荣升为太子妃,封号只是“良娣”——太子妾的封号,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 “良娣”位列姬妾第一位,只是在侧妃之下。 赵姬虽然只是良娣,但自从太子妃邓诗慧去世后,她在东宫,一人之下众人之上,随意发号施令,呼风唤雨,无比的威风,不是太子妃胜似太子妃。如今新太子妃过门了,但新太子妃陈燕飞,看上去却不像是个能管家之人,文静,腼腆,清瘦,柔弱,话还没语,脸先红。 重要的是,陈燕飞长得并不漂亮,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高,嘴巴不够小巧,还有小鲍牙,性儿温和淳厚,一副质朴贤惠相,四面八稳的——女人太过贤惠,往往勾不起男人的畜(兽)心,特别是这个女人成了自家院子里的菜,想什么时候摘就什么时候摘的时候——像了以前的太子妃邓诗慧。 元峻武并不喜欢她。 说不定,她就是第二个邓诗慧。 元峻武娶陈燕飞过门的第二天,按照规矩,他们得到宫中,向太后,皇帝,皇后磕头请安。 众人也到宫中去了。 这日难得的好天气,入冬以来太阳最灿烂的日子,阳光落在人身上,很舒服,很温暖的感觉。因为一家子难得团圆在一起,午饭过后,众人兴致勃勃的去御花园游玩。 众人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了。最兴奋的也是这些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孩子们。他们在各自的奶娘和侍婢带领下,在草坪里嬉戏,逛秋千,放风筝,追逐打闹,快乐的欢笑声,传了到处都是。 男人集中在东边的水榭里,或看风景,或聊天谈笑,或喝茶。女人则齐齐坐在南边的水榭内,也是或看风景,或聊天谈笑,或喝茶。众人相处得分外愉快,一派其乐融融,歌舞升平的景象。 元峻宇因为陪着太后到慈宁宫去,因此夏依苏便先自到御花园。 到了御花园,夏依苏远远就看到了夏目北和洛阳公主。 洛阳公主第二胎也生了个女儿,但夏目北一点也不在乎,对两个女儿疼爱得不得了,夏府上下,也对这两个孩子极是喜爱。特别是夏老夫人,刚开始的时候说大孙女长像夏依苏,眼睛鼻子嘴巴都像,后来小孙女出生了,又再认为小孙女更像夏依苏,连笑都像,乖巧,可爱,惹人怜爱,如今夏老夫人少一天没见两个宝贝孙女儿,都吃不下饭,睡不下觉。 这使洛阳公主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不再为着生不出儿子来耿耿于怀。 夏目北说了:“没有儿子就没有呗,大嫂不是生了两个儿子嘛,我们夏府早已后继有人,不会绝后了。所以娘子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只管生女儿,哪怕生十个女儿没有儿子,也没问题!” 因为日子过得太好,洛阳公主丰腴了不少,珠圆玉润的,她依在夏目北身边,小鸟依人的那种幸福与满足。 夏依苏一见到她,不禁抿嘴笑: “哎呀二嫂,我才隔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没见到你,你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个大圆球了?啧啧啧,以你这样长肉的速度,估计明年我回来见到你,你不但变成大圆球,还变成……变成——” 第647章 回到京城3 夏依苏一时形容不出来,侧头,苦思冥想,想着有什么比大圆球更肥更圆的东西?洛阳公主不让她想下去,冲了过来拍了她一掌,嗔怪: “你二哥都不嫌弃我,你这个做姑姑的,倒嫌弃我起来了。” 夏依苏冲她挤眉弄眼,嘻嘻笑: “谁让你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害得我站在你身边,衬得像个没得吃的难民似的。” 洛阳公主瞧了瞧她: “是哦,妹妹,你怎么还是这样瘦?” 夏依苏巴眨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哎呀二嫂,你都不知道,我在都州,天寒地冻,食物没有,那个苦呀,常常没米下锅,吃不饱,能长肉嘛?” 洛阳公主信这真了,着急起来: “天哪,你居然常常吃不饱?不行,我找父皇去说说,不能让你们在都州了,让你们回到京城里来。” 夏目北在旁边拉了她,笑着说: “妹妹的话你也信?她哄着你玩呢。” 洛阳公主一跺脚: “哎呀目北,妹妹不是哄我玩,是真的!你看看妹妹,瘦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常常饿肚子,怎么会这样子?” 夏目北又好气又好笑,摇头说: “你什么时候看到妹妹肥过?以前她在这儿,餐餐大鱼大肉,还不是一样瘦巴巴的?放到油里泡也不会长肉。再说了,都州生活条件虽然不如京城,但四王爷这么疼爱她,肯让她饿肚子?” 洛阳公主想想也是,瞪了夏依苏一眼: “好哇,你骗我!” 夏依苏挤眉弄眼: “谁让你这么好骗?” 洛阳公主不依了,要追了她打,夏依苏“哈哈”大笑,洛阳公主也笑,两人的笑声流窜了起来,朗朗的,像此时明媚的阳光。皇后远远的看着,目光落到洛阳公主脸上,只见她的笑容灿烂,一头一脸的欢愉泻得满身都是,那么幸福而满足的感觉,而夏目北站在她身边,笑容满面,眼内全是的宠爱。 皇后心中感叹。 原来快乐,就是这么的简单。 想到绝望而死的邓诗慧,皇后有心如刀割的感觉。皇后想,如今当初,她不是这样的自私自利,也许,邓诗慧就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吧?她对不起她,她欠她的,太多太多,多得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吁得过气来。 梦中,皇后偶尔会梦到邓诗慧,她一脸的泪水,声音怨恨: “母后,你为什么这样待我?为什么?为什么?” 夏依苏正在洛阳公主打闹着。有人走了近来,站在夏依苏跟前,歪着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说:“师傅,这些日子你在都州过得还好么?”——是元峻杰这小子。 夏依苏还没有回答,洛阳公主睁大眼睛,奇怪地问:“八哥,你怎么叫她为师傅?” 元峻杰伸手擦了一下鼻子,嘻嘻笑说:“她教我些稀奇古怪的歌,所以成了我师傅。不过我母妃说,估计我师傅不是什么好人。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元峻杰重复刚才的问题:“师傅,这些日子你在都州过得还好么?” 夏依苏说:“好。” 元峻杰问:“真的好?” 夏依苏说:“嗯,真的好。在都州,日子虽然过得单调了些,但那种与世无争,悠然自得的生活,是我想要的。” 元峻杰叹了一口气:“哎——” 夏依苏看他一眼:“你叹气什么?” 元峻杰说:“没什么。只是过得很无聊,今日和昨日,像是没什么区别。过是一转眼,忽然就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老了。” 夏目北一听,不禁“嗤”的一声笑,他瞧了瞧他,挪揄:“八殿下,你还要比我小一岁,我都没说我老,你就好意思说老?不过是二十多岁,离老还差一大段距离哪。我看你是无所事事,无病(呻)吟。” 元峻杰一拍手说:“你说对了。我就是无所事事,无病(呻)吟。” 夏依苏又再看了他一眼:“你无所事事?你娶了美琪,又有了两位侧妃,这还不算,我听别人说,你在扬州,新近娶了两位年轻貌美的姬妾,左拥右抱,夜夜笙歌,好不(风)流快活,还无所事事?” 元峻杰瞪她,悻悻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夏依苏窃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元峻杰不服气,为自己分辨说:“是男人的,谁没几个女人?又不单单是我。” 洛阳公主呛他:“我家的目北,就没有几个女人,只有我一个。对了,我们夏府的大哥也是一样,只有大嫂一个女子。” 元峻杰瞪了她一眼:“天下的男人,就数你们夏府两位公子最蠢!” 洛阳公主气,一张俏脸儿涨了通红,双眼圆睁,声音高了两个八度,把了元峻杰大专嚷嚷:“八哥,你胡说些什么——” 夏目北看到她真的生气了,息事宁人,赶紧拉了她:“那边好像是雪儿的哭声,我们快过去看看。”——雪儿是他们的大女儿,两岁多些,他们也带来了,由奶娘带着,在草坪那边跟一大堆孩子玩。 洛阳公主一听到雪儿哭了,顿时忘记了要跟元峻杰吵,连忙伸长脖子张望,看到夏目北向草坪那边走去,也跟了过去。 他们走后,元峻杰斜了眼睛看夏依苏,为自己辩解:“四哥也不是除了你,也有两位侧妃,一位姬妾?我只比他多了一位姬妾而已。”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想起了什么,她问:“美琪呢?她没回来?” 元峻杰说:“没回来,她身子不便,留在扬州城。” 夏依苏“哦”了一声。所谓的“身子不便”,自是怀孕了。说到怀孕,夏依苏于是不吭声了。 一抬眼,看到朱晓婷脸上含着笑,远远的走了过来,她笑说着:“四王妃在这儿哪?咦,八王爷也在啊?” 夏依苏对她施了个万福:“宸妃娘娘。” 朱晓婷笑:“都是一家子,四王妃就别多礼了。”她瞅瞅元峻杰:“你们说些什么?聊得这样开心。” 第648章 回到京城4 元峻杰说:“也没说些什么,不过是太久没见四王嫂了,闲聊几句。”他伸长脖往亭子那边张望了一下,然后挠挠头,又再说:“三皇兄六皇兄七皇兄他们在那边,我回到京城这些天来,还没找到机会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呢,我过去了。” 夏依苏说:“嗯。” 元峻杰又再挠挠头,看了夏依苏一下,便大踏步朝亭子那边走了过去。 朱晓婷看着元峻杰的背影,笑着说:“八王爷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挠头的动作还是改不了。” 夏依苏也笑:“这叫本性难改。” 朱晓婷半真半假,打趣地问:“四王妃,你不担心四王爷看到你和八王爷单独在一起,会不高兴?”。 夏依苏耸耸肩,很不以为然:“他才不会这么小气。” 朱晓婷说:“这不是小气,是吃醋。” 夏依苏说:“四哥哥也不会吃这干醋。” 这“四哥哥”三个字,夏依苏说得顺口,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朱晓婷,听得好不刺耳,无不有着妒嫉的成分,为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夏依苏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好一会儿后,朱晓婷咳嗽了一声,把话题转开了去:“四王妃,你跟四王爷在都州过得还好吗?” 夏依苏说:“还好啦。” 朱晓婷又再问:“四王爷有没有欺负你?” 夏依苏摇头:“没有。” 朱晓婷像是不相信,她说:“都说男人有三妻四妾——如今四王爷,除了你,还有另外两位侧妃,三妻是够了,妾呢,也有了一位,怎么着,也是三妻一妾了。四王爷有这么多女人了,他对你还是始终如一的好?” 夏依苏微笑,没作声。 朱晓婷又再说:“如今邓侧妃,不是为四王爷生了一个儿子了吗?” 夏依苏说:“嗯。” 朱晓婷问:“四王爷是不是很开心?这毕竟是他的长子。” 夏依苏说:“嗯。” 朱晓婷又再问:“你呢?是不是也开心?” 夏依苏又再说:“嗯。” 夏依苏脸上,始终挂着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是不是开心,又看不出没有不开心,这使朱晓婷很是迷惑。 此时太阳明晃晃的,落到了朱晓婷的脸上,更衬了她的一张脸美丽妩媚,恍若三月雨润的桃花,她那半眯着的眼睛,透过浓密的睫毛,让夏依苏忽然想起了蒲松龄笔下的狐狸精,尤其是低头一笑的妩媚风情真是勾人惊动。朱晓婷头上插着一根发簪,在阳光照耀下,那绿宝石闪闪发亮。 夏依苏的目光落到发簪上,微微一怔。 那是镶嵌着绿宝石的红珊瑚蝙蝠簪,雕刻精细,玲珑剔透,富丽华贵——这发簪,夏依苏见过,而且夏依苏相信,就是她见过的那根。从都州回京城的那天晚上,元峻宇拿出来了好些奢侈品,都是些价值连城,稀奇,罕见的珍品,让她挑选,她随手拿了这根发簪把弄,可她没有要。 没想到,她不要的东西,此刻却戴在朱晓婷头上了。 奇怪,这发簪,为什么会戴在朱晓婷头上?是元峻宇给她的?为什么元峻宇会给她?元峻宇到底和她……两人,会不会有什么(暧)昧? (暧)昧! 这样一想,夏依苏觉得内心如五味参杂,翻江倒海那样。她的胸口,一下子的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令她喘不过气。这一刻,她六神无主,她想,如果元峻宇真的和苏紫荆有(暧)昧,那她怎么办? 夏依苏觉得她联想得太多了——可是,也由不得她不联想。 朱晓婷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之后,夏依苏无所事事,一个人很无聊地趴在旁边的荷花池栏杆上看水中的鱼儿。那些鱼儿很漂亮,颜色,形状,各不相同。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有鳞光闪烁身上织成多姿图案的,有头上一点红浑身白色的,有黑白分明的。鱼儿在水中,游过来,又游过去,追逐着,嬉戏着。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叹气。 有人走到她身边,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荷花池栏杆上看水中的鱼儿,嘴里却问:“依苏,你叹些什么呢?” 夏依苏吓了一跳,看过去,原来却是元峻明。他的身子变壮了,高大威武,蓄了络腮须髯,看上去倒是男子气概十足,唯一不变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狂傲,不羁,桀骜,还带着一股吊儿郎当。 看到夏依苏看他,元峻明咧嘴,笑了起来:“依苏,我们快一年没见了,没想到你还像以前一样,风姿绰约,倾国倾城。” 夏依苏白他一眼:“是啊,我们快一年没见了,你倒学会了油腔滑调。” 元峻明又再咧嘴,“嘿嘿”笑:“我说的可是实话。” 元峻明身边,亭亭玉立站着他的王妃长孙媚儿,她给夏依苏施了个万福,笑意盈盈:“见过四王嫂。” 夏依苏连忙说;“不必多礼。” 长孙媚儿站直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夏依苏,含笑说:“我见四王嫂的次数不多,才那么两三次,也没说过几句话。但平日里,我常常听六王爷说起四王嫂。六王爷说起四王嫂容颜绝世,清丽脱俗,美胜天仙,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还会弹琴,会唱歌,还会品味葡萄酒,是个很独特与众不同的人,无人能及。” 夏依苏说:“六王爷过奖了,我哪有他说得这样好?” 长孙媚儿像想起了什么,又再笑着说:“哦对了,六王爷这次回来,还给四王嫂带来了礼物,是六王爷亲自动手做的千面琴。六王爷说了,只有四王嫂嫂那样美丽聪慧的人才能配得上千面琴。” 这六王妃长孙媚儿,有着女子少有的豪迈爽朗。她并不介意元峻明赞夏依苏,也不介意元峻明给夏依苏亲自制作千面琴——她是个聪明人,那些无所谓的干醋,她才不屑吃。 元峻明一直微笑,他说:“依苏,过些日子有空了,我再把千面琴给你送过去。” 夏依苏说:“好。”又再说:“谢谢了。” 元峻明说:“客气些什么?一客气,就见外了。” 夏依苏不禁笑了起来。 第649章 回到京城5 “依苏,你怎么啦?一整个晚上都不说话,只是发呆的,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些什么呢?” “没想些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没有。” “真的没有?” |“嗯。” “依苏,你是一个最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呢。” 夏依苏不吭声了。她一整个晚上都想着朱晓婷头上插着的那根镶嵌着绿宝石的红珊瑚蝙蝠簪——这簪,是元峻宇送的。一个男人送女人那么贵重的首饰,打死夏依苏也不相信,两人会是清白的。 元峻宇伸长双臂,从夏依苏身后环抱了过来。 隔着衣服,夏依苏感觉到了元峻宇身体的温度,还有元峻宇在胸腔里,那颗跳动有力的心脏。元峻宇的手臂,横了在夏依苏的胸前,他喷着热气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掠过她的脖子,耳朵边。 过了好一会儿,元峻宇问:“今日在御花园,你和八王弟单独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话?你和他,好像聊得挺开心的嘛?” 夏依苏侧头,看了元峻宇一眼,她咬了咬嘴唇:“谁告诉你,我和八王爷单独在一起?是宸妃娘娘说的?” 元峻宇说:“是我亲眼看到的,哪容宸妃娘娘说?你和八王弟到底说了些什么?还说得这样眉开眼笑的。” 夏依苏问:“你吃醋?” 元峻宇咧嘴笑,也不否认:“有点。”他又再说:“以前,你和八皇弟的关系就好,而且八皇弟曾经对你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意思,看到你和他单独在一起,你说,我能不吃醋么?” 夏依苏说:“我和他是清白的。” 元峻宇说:“我知道。我只是好奇,想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而已。” 夏依苏又再侧头,又再瞅了元峻宇好一会儿,然后鹦鹉学舌那样的说:“八王爷说,是男人的,谁没几个女人?又不单单是他。八王爷还说,你不是除了我,也有两位侧妃,一位姬妾?他只比你多了一位姬妾而已。” 元峻宇放开了环抱着夏依苏的双臂,懒洋洋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抬起了头,笑嘻嘻地问:“你和八皇弟就是聊这些?”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又再问:“依苏,你是不是担心我会爱上别的女子?” 夏依苏也没否认,又再说:“嗯。” 元峻宇翘起了二郎腿,一下一下的摇晃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问:“如果我爱上了别的女子,你会怎么做?”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 都说男人的誓言也信得,母猪也会上树,看来,这话不假!昨天还对你信誓旦旦的男人,今天一转身,又再对别的女人甜言蜜语了。此时夏依苏的一颗心,不是不灰的,不是不难过的——她还能怎么做?难道,她能杀了元峻宇不成?她可没有这个本事,能把元峻宇杀了。 元峻宇忽然把他的眼睛凑近来,看着夏依苏的眼睛,声音虽然是温柔,却有着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依苏,回答我的问题。” 夏依苏想了好一会儿,语气伤感:“如果真的这样,我还能怎么样?只能逆来顺受。” 元峻宇说:“这可不是你性格。”他倒是一针见血。 夏依苏说:“性格可是根据环境而改变。”她侧头,又再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你真的爱上别的女人,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难不成,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与其这样作贱自己,不如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元峻宇咧嘴笑:“依苏,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么?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与众不同的性格。” 夏依苏看着他,咬着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定那样,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爱上了别的女人,如果你不再爱我了,如果你讨厌我了,那我绝对不会纠缠你。我只想着,我能不能提出一个请求?” 元峻宇眉毛一挑,似笑非笑:“什么请求?” 夏依苏的声音平静:“休了我,放我走!” 元峻宇看她,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那张俊美的脸孔稍稍的板了起来,有点严肃:“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 夏依苏低头。 朱晓婷头上插着的那根镶嵌着绿宝石的红珊瑚蝙蝠簪,莫明的,又再在夏依苏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烁,跳来舞去,直把她折腾得心浮气躁,心惊肉跳,仿佛有着一整窝的蚂蚁,冷不防间泼泻四散,心上全有被搔抓被啮食的细碎的疼。 元峻宇伸手,把夏依苏拉到自己的身边来,然后让她坐着他的大腿上,把她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元峻宇的话,像了豆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严肃而认真地说: “依苏,这辈子,我不会休了你——因为,我不会不爱你,不会讨厌你。” 夏依苏不吭声,心里叹息。 哪怕,元峻宇还爱着她,哪怕,元峻宇不讨厌她,但如果元峻宇爱上了她之外的女子,她还是希望到时候,他休了她,让她远离他。 爱情,就像一叶小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多出一个人,是超载;再多一个,是严重超载;再再多一个,是命牵一线,随时有沉下去的危险……夏依苏自认是蠢人一个,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不会和别的女子争夺,就是别人不推她,她也会自行的跳到水里,哪怕没有逃生的机会,被淹死,或被鲨鱼吃掉,总比留在小舟上,生不如死的好。 元峻宇这个时候不说话了。 他抱着夏依苏,身子略略往椅子后面一靠,然后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夏依苏,不言也不语。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元峻宇的脸色,平静而略显忧郁,他像想些什么,又像什么也不想,那双闪烁着的眼睛,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定。 夏依苏想,他跟朱晓婷,到底有没有(暧)昧? 有没有? 窗外的夜,越来越黑。呼啸而过的风声,带着冬天寒冷的气息,穿外面的长廊,发出刺耳的尖叫,鬼叫一样。远近的夜色,仿佛巨大的黑洞,吞噬着黑影角落嚅的一切,又仿佛寂寞的深海,绵延不断。 第650章 密议 深夜,四王府某间密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夏目南。元峻宇和他在密室内,密议了好久。 元峻宇说:“按照我的推测,她开始行动了。她的第一个计划,先是把我除掉,然后才是板倒太子,再然后扶持老六上位。” 夏目南问:“四王爷为何这样认为?” 元峻宇说:“板倒太子比除掉我,相对来说更困难些,她应该会选择比较容易的下手。而除掉我的方法,一来收买我身边的人,下毒,或出损招什么的;二来,让高手暗中刺杀。” 夏目南想了想,又再问:“四王爷为什么不认为,她会借着陛下的势力,想尽办法给你乱扣上一个罪名什么的,来陷害你?” 元峻宇懒洋洋坐在一张椅子里,素手闲然地把弄着手中一把白玉骨扇。他嘴角隐隐约约蕴着一抹冷冽笑意,目光淡然而带着冰冷,有着流泄如水般的清雅,烛光下,给人感觉到是那样的淡漠,寒凉如冰渊般。 元峻宇的声音,也是寒凉如冰:“同一个方法,不能使用两次,要不会让人起疑心。我猜测,乱扣上罪名陷害这个方法,她会用在太子身上。太子毕竟做了很多年,身边早已聚集了一批元老大臣,他们忠心耿耿的在护着他,保卫着他,要撼动太子地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夏目南神色凝重:“那四王爷有什么计划?” 元峻宇微微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阴森森地说:“我们得来个先发制人,抓住她要害,利用她来把板倒太子,然后取而代之。” 夏目南点头:“四王爷说得极说。要成大事,除了要有过人的忍耐力,自制力,判断力,以及制造并把握机会之外,最重要一点,就是广结党羽。此所谓羽翼丰,方才可成其势。” 元峻宇双眉一挑:“如何广结党羽?” 夏目南极有见解,侃侃而谈:“根据我所观察,陛下近来对太子很失望,常常斥责太子:奢侈浪费,率意任情。可太子依然故我,从不悔改,加上太子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德行闻于天下,陛下早对他有诸多不满。”顿一顿,他又再说:“但废立太子,仍是国家之大事,不是我所能谋划。能够改变陛下想法的人,我认为,只有两个人。” 元峻宇问:“谁?” 夏目南说:“一个是左宰相陈树权,只是陈树权是太子的心腹,且如今太子又娶了陈树权的孙女作太子妃,更是对太子忠心耿耿。” 元峻宇说:“另外一个,是右宰相黄百邰?” 夏目南说:“对,是黄百邰。” 黄百邰自认文武双全,博学多才,为此为人狂傲,看不惯庸才,他认为文武百官都是庸才,没人能够比上他,他谁都瞧不上眼,除了陈树权。 因为陈树权是黄百邰的恩人。 黄百邰的夫人郑氏,是个悍妇。黄百邰还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两夫妻吵架,黄百邰一怒之下说一句:“如果我是天子,我肯定不会立你为皇后。”结果郑氏也一怒之下,告发了黄百邰。 黄百邰因此获罪,并被免官,那次的经历,险些毁了黄百邰的前途。 后来因为朝廷缺乏将帅人才,陈树权极力推荐了黄百邰。黄百邰也因为陈树权,得以重用,之后黄百邰青云直上,进爵为越国公,任内史令,右宰相。 此时的黄百邰,处在非常为难的局面。 太子元峻武,平庸,没能力,却眼高于顶,因为有陈树权撑腰,从不把这个黄百邰右宰相当回事,黄百邰对元峻武敢怒不敢言。 最令黄百邰难堪的是冯全。 冯全是皇帝的女婿。皇帝有一个女儿,大女儿是建平公主,二女儿是平阳公主,三女儿四女儿幼年夭折,小女儿是洛阳公主。冯全是平阳公主的夫婿,虽然平阳公主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所生,但在三个女婿中,他最满意的是冯全。 冯全自从迎娶平阳公主为妻后,事业上一帆风顺,青云直上。这些年来冯全之所以消声绝迹,是因这家里有事,先是母亲去世,两年之后,父亲又去世,他只得辞去官职,在家守孝。 在古代,当父母去世,子女有守孝的传统。 古代政治制度,所谓圣朝以孝治天下——做官的人,不管是文官,或是武官,也不管官做多大,碰到父母之丧,如果不马上请假还乡,监察御史会马上提出弹劾,可以处分到永不录用的程度。 也有例外。 比如武将,如果他正在前方作战,父母不幸去世,仍然要向朝廷请假还乡,皇帝可以下诏书,着他移孝作忠,予以慰留,这才可以不还乡。 冯全母亲去世,冯全在家乡守了两年孝,期还没没满,他父亲又去世,又接着再守三年孝,一共五年。冯全在家尽孝期满后,再次上京城入朝,迁黄门侍郎,没过多久,又迁兵部尚书,参撑朝廷机密。 冯全属于少年得志,因此怙宠骄豪,朝中很多大臣都惮忌他。冯全和元峻武素来关系好,因此也像元峻武一样,从不把黄百邰放在眼内。甚至,冯全竟敢当面凌辱黄百邰,在皇帝面前说黄百邰的不是。 除此之外,冯全还暗中打小报告。 冯全说黄百邰权力太大,又人非常嚣张,不把别人放在眼内,如果再不进行制约,只怕他会干出些什么越礼的事来。皇帝听多了,也信了冯全的话,毕竟冯全是他的乘龙快婿,因此皇帝对黄百邰也猜忌起来。 皇帝发了一道敕令给黄百邰,说:“黄爱卿身为宰相,尚书省的一些琐事就不必管的太细,偶尔去一次,看看情况就行了。”皇帝这一道敕令,等于在实际上剥夺了黄百邰对尚书省的控制权,这使黄百邰灰头土脸,极是郁闷。 而冯全,最终成为了这场人事调整的最大受益者——冯全这样做,莫非是为了占据着原先的吏部尚书一职,又乘机兼任了兵部尚书,把人事权和军权都牢牢抓到了手里。 因此黄百邰与冯全结怨极深。 夏目南说:“冯全因为有陛下和太子撑腰,黄百邰奈不了他的何,只有忍气吞声的份。最让黄百邰受打击的,是前不久陛下在一次宴会上,竟然当着百官的面说,黄百邰眼高手低,特庸俗特粗暴,我们南元国,唯一可以委以重任的就是陈树权,虽比不上黄百邰有才,却宽宏大量,有宰相肚量。黄百邰文武双全,持才而傲,听到陛下这话,深受刺激。陈树权曾是黄百邰的恩人,如今黄百邰对陈树权生出间隙来。” 元峻宇颌首,轻轻的说:“都说一山藏不了二虎,黄百邰肯定认识到,陈树权是横在他眼前的一块绊脚石,只要有陈树权在,就没他黄百邰的出头之日。因此拉拢黄百邰附己,正是好时候,他帮我板倒太子,拔出萝卜带出泥,拥护太子的陈树权也少不了遭殃,这样于我,于他,都有好处。” 夏目南说:“对,我就是这样想的。” 两个人,四只手,紧紧握了在一起。 相视一笑。 第651章 小不忍,乱大谋1 除夕之夜,呼啸而来。 像往年一样,一家人,大小老少,齐聚一堂,在甘露殿的宫殿内吃团圆饭,辞旧岁,享受天伦之乐。 所有的皇子都到了——除了已死的五殿下元峻轩。几个公主也没来,因为她们已嫁作他人妇,建宁公主远在西域国,平阳公主几年前随着冯全回老家守孝,半年之前回到了京城,洛阳公主嫁到了夏府。嫁出去的水如泼出去的水,虽然是皇家女,但按照习俗,她们得陪着夫君,在夫家吃团圆饭,过除夕夜,守岁。 元峻武这次没迟到,准时来了。 他春风满脸,最近不但娶了左宰相陈树权的孙女陈燕飞作太子妃,还纳了几个美色小妾,环肥燕瘦,左拥右抱,好不惬意。不过元峻武有胆子纳小妾,可没有胆子把那些美女们带到甘露殿来显摆给他的父皇母后看,他只带了太子妃和两位侧妃,还有赵姬,赵姬生的两个宝贝儿子——长子元嘉俨,次子元嘉裕,也由奶娘抱着凑热闹来了。 皇后远远看到他们,很厌恶地皱了一下眉。 皇后对赵姬,还有赵姬生的两个宝贝儿子,从来不屑一顾,因为看到他们,总让皇后想起了惨死的邓诗慧,这让皇后掩饰不住对他们的仇恨和厌恶,视为眼中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对于皇后的蔑视,让元峻武大为不满。 姬妾生的儿子,也是他的骨肉是不是?何况这个姬妾,是他喜欢的,爱的女人。虽然元峻武的姬妾成群,可并不改赵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赵姬虽然得宠,可在皇帝皇后跟前,也不敢太放肆。但因为肚子争气,为元峻武生了两个儿子——元峻武这么多女人,只有她生了儿子,其他的女人,不是还没有生,就是只生女儿。这也难怪赵姬也忍不住的春风得意,举止言行,莫不透出一股小人得势的气焰。 像往常一样,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整个甘露殿的宫殿内,就开始乐乐闹闹起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灯烛荧煌上下相照。 大红蜡烛发出“必必剥剥”的声响,爆出灯花,形成“生花报喜”的气氛,喜气洋洋。 一番繁琐礼数后,各人坐下来。 乐师奏起了悦耳悠扬的乐曲,奏九部乐,歌太平。 吃饭间,大概是地方陌生,人太多,两岁的元嘉俨和几个月大的元嘉裕,不管不顾地哭闹了起来,怎么哄也哄不住。坐在上面的皇后,皱了皱眉看过来,一脸的不悦,她冷冷地说: “把这两个小猪狗抱走,别在这儿烦人。” 皇后的一句“两个小猪狗”,让元峻宇忍无可忍。骂自己的两个儿子是“小猪狗”,那岂不是等于骂他是“大猪狗”么?他再不济,也是堂堂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元峻武当即站了起来,据理力争,高声说: “母后不喜欢孩儿的儿子,孩儿也不敢有怨言。可母后也不能骂孩儿的儿子是猪狗!” 皇后横眉怒目,厉声说: “你和猪狗生的儿子,就是小猪狗。” 皇后这句“你和猪狗生的儿子”,仿佛一支支利箭,立马把坐在元峻武身边的赵姬打回原形,自尊刺得百孔千疮,身肉模糊——就是直接骂赵姬是猪狗。赵姬脸上挂不住了,一张俏脸儿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白,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羞辱,嘲讽,鄙夷,让她窒息。 她哪怕再得元峻武的宠爱,哪怕给元家生下了后代,可在众人的眼中,她只配做猪狗,她生的儿子,也只是“小猪狗”。 赵姬出身低贱,可并不代表她没有尊严。她低下头,很委曲地眼眶一红。可又不敢哭,赵姬只是强忍着,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曲,元峻武一时脾气上来了,也不顾后果,大着声音说: “母后容不下孩儿的儿子,就等于容不下孩儿!” 坐在皇后身边的皇帝,听不下去,板着一张威严的脸孔,大喝一声: “大胆!你怎么能够这样和母后说话?快给你母后赔罪认个不是。” 元峻武生性率直,不擅掩饰,何况他跟皇后的关系紧张,皇后对他厌恶憎恨的同时,他何尝不是对皇后有着诸多不满?这个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不顾是什么场合,顿时气呼呼地说: “母后说孩儿的儿子是小猪狗,孩儿就不服气!” 皇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了他厉声说: “不服气你就带了你的猪狗,给我滚出甘露殿去,别在这儿惹我生气!” 元峻武还真的有骨气,当下就挺直腰板: “走就走,我也不稀罕在这儿。”他对赵姬说:“我们走!” 赵姬有些犹豫,低声说: “太子殿下,这……这不大好吧?” 元峻武“哼”了一声说: “这有什么不好?你没看到刚才母后赶我们走?难道我们还要留在这儿讨没趣?” 他拉了赵姬,带着抱他两个儿子的奶娘,撇下坐在一旁边不知所措的新太子妃陈燕飞,还有两个侧妃,怒气冲冲地“滚”出了甘露殿。很快,一行人没了踪影。 元峻武的举止,令皇后气得浑身发颤,脸色都青了,她的一双眼睛狠狠地突了出来,几乎没变成远射轰炸的武器,恨不得把元峻武和他的大小“猪狗”们,炸成粉身碎骨,来个挫骨扬灰去。 皇帝也给气得金刚怒目,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 远远坐着的夏依苏低头,轻轻的叹息了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元峻宇不服他了。元峻宇的野心,掠夺是固然有之,但这元峻武,平心而论,他压根就不是做皇帝的人才,太意气用事,性格一点也不适应政治争斗,不适应做未来的国君。 不是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么? 元峻武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在太子位置上坐了多年,心智还这样不成熟,个性太张扬,做事不通世故,就因为一时之气,竟然不惜得罪他母后——甚至,得罪皇帝。 第652章 小不忍,乱大谋2 元峻武一行几人走后,一时之间,甘露殿鸦雀无声。 大家的情绪本来就没怎么高涨,现在更是低落。特别是太子妃陈燕飞,一直强颜欢笑着,元峻武和赵姬带着他们的两个儿子走后,她坐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右为难,更是落了单。 太后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看着。 而皇帝的那些嫔妃,潘淑妃,郭华妃,杨丽妃,孙惠妃,朱宸妃……郑昭仪,韦昭容,许美人,万美人,吴才人,刘才人……也因为事不关己,且又小心谨慎惯了,自然是不敢多言。 几个皇子不吭声,他们的王妃们自然也不敢多话。元峻杰本来爱说话的,恐天下不乱,现在变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起来,看到气氛不对,众人不说话,他也不说了,只是低着头,喝着闷酒。 这时候元峻宇微微一笑。他打破这尴尬气氛,把话题转到别处,笑着对元峻杰说:“八弟,你在江南这些日子,学会了扬州话没有?” 元峻杰抬起头来,闷闷的说:“没学会。” 元峻宇说:“我有一个下属,是扬州人。他生活在都州多年,可一句都州也不会说,张嘴闭嘴全是扬州话。我跟他相处久了,倒是学会了几句,那些扬州市真是有趣。”他站了起来,笑着说:“皇祖母,父皇,母后,你们要不要听?如果要,孩儿给你们说一句,这句话很有意思。” 太后,皇帝,皇后当然知道元峻宇的用意。先是皇帝,脸色略略温和了些,点着头说:“是什么话?说来给我们大伙听听。” 皇后也努力的挤出笑容,她说:“宇儿,说吧,说给我们听听。” 元峻宇一本正经的样子,用了江南特有的软糯口音,说了一句话:“乖乖隆地冬,韭菜炒大葱。” 众人睁大眼睛,瞪了他看。 元峻秀笑着问:“四皇兄,我知道‘韭菜炒大葱’是什么意思,就是拿韭菜来炒大葱,对不对?但‘乖乖隆地冬’,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骂人的话?” 元峻宇笑:“不是,这是扬州人的口头禅,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表示惊叹的感叹,就像我们说的‘哎呀’那样。” 元峻启忍不住笑,他也加入话题:“我还以为四皇弟说的是什么有趣话,不过就是说,‘哎呀,韭菜炒大葱’嘛,这话有什么有趣的?” 元峻杰闷闷的来一句:“就是!四哥,这话有什么有趣的?” 元峻宇说:“这话没有趣,但这话的故事有趣。” 众人被吸引了去,顿时齐齐的朝他看过去。元峻宇笑眯眯地扫了一下众人,卖关子,故作神秘地问:“你们要不要听。” 元峻启回答得最快:“要!你快说。” 大概元峻杰也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顿时急不可耐地嚷嚷:“快说呀,四皇兄!这话的故事如何有趣?快说快说,别这样吊人胃口,害人心痒痒的!” 元峻宇话没说,就先笑了起来,好像这个故事真的很有趣似的,他说:“在扬州,有一个好贪小便宜的私塾先生。有一日,他到一个学生家里去,就赖着不走,想在那儿蹭一顿饭吃。可是这个学生家里很穷,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到地里去,割了一把韭菜,还拨了两根大葱。然后不断地爆炒韭菜和大葱,发出了阵阵的香气。” 看到元峻宇停了下来,不说了,元峻杰急不可耐,又再嚷嚷说:“四哥,还有呢还有呢?快说。” 元峻宇问:“你在扬州没听过这故事?” 元峻杰摇头:“没听过。” 元峻启说:“哎呀八皇弟,你是扬州王,没听过扬州的故事,倒是四皇弟远在都州听说了。” 元峻杰挠挠头:“我——” 皇帝笑:“接下来呢?快说说。” 元峻宇故意吊众人胃口,他咧嘴,鬼鬼祟祟朝萧美娘瞧了一眼。这一眼,令夏依苏心惊胆战,觉得他这眼神,无比的邪恶,极是不怀好意。果然,元峻宇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口干了,要喝一口茶再说。” 元峻杰顿时献殷勤,连忙说:“四哥,我给你捧茶。” 元峻宇笑着摇头:“不要你捧茶。” 元峻杰又再挠挠头,傻不拉叽地问:“四哥,为什么不要我捧菜?” 元峻明看出苗头来了,也知道元峻宇的用意——不外是为了活跃气氛,牺牲一下夏依苏,好让大家取乐儿。当下,元峻明笑着对元峻杰说:“八皇弟,你不知道,因为四皇兄要一个适合的人来给他捧茶。” 元峻杰这家伙,平日没见这么聪明,现在忽然变得机灵起来,懂得听弦外之音了,顿时转头鬼鬼祟祟对夏依苏张望,怪声怪气地说:“师——”他硬生生的把“傅”字咽回去,这个场合,可不能乱叫,他说:“四皇嫂,听到没有?四哥说口干了,他要你给他捧茶过去。” 夏依苏不禁红了脸,低头装作没听到。 从人跟着起哄,有叫“四皇嫂”的,有叫“四弟妹”的,也有叫“四王妃”的,众人齐齐说:“快!快捧茶去。” 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连皇后也把刚才的不快暂时抛到脑后去,也来凑热闹,笑着对夏依苏说:“快给宇儿捧茶,我们等着宇儿喝了,给我们讲故事呢。” 皇帝抚摸着胡子,也笑着看夏依苏。 夏依苏没法,只好脸红耳赤地站了起来,捧了茶,走到元峻宇跟前。元峻宇接过,喝了,把茶盅递回过来给她。随后,元峻宇对夏依苏抱拳,装模作样的作了一揖,学着戏剧里的道白,用扬州话说:“小生元峻宇,谢过娘子的茶。” 众人顿时乐了,捧腹大笑了起来。 就是皇帝和皇后,也相视一笑。 夏依苏红着脸回到座位去。她心里不禁有点恨恨的,这元峻宇,就懂得捉弄她,拿她来寻开心。夏依苏眼角的余光,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充满了嫉妒,还带着一种哀怨的目光,悲痛欲绝的朝她看过来。 第653章 小不忍,乱大谋3 夏依苏一惊,连忙朝了这道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朱晓婷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随后低下头,轻轻的,呷了一下杯中的酒。朱晓婷那侧着的脸,有着很完美的弧线,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小而丰厚的嘴唇,下巴尖尖,真的是美,美得莫不惊心动魄。 此时朱晓婷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哪有嫉妒和哀怨了? 夏依苏心中疑惑,难道她刚才看错了? 此时元峻宇继续把故事说下去:“炒韭菜大葱的香气,把那位好贪小便宜的先生馋虫挠心。可是过了好长时间,始终不见菜上来,饿得慌的先生,只好偷吃了旁边的一碗冷饭。学生看到了,便惊呼说,那饭里放了毒药,是要毒老鼠的,先生怎么吃了?” 太后也被故事吸引了,她问:“后来呢?先生是不是被毒死了?” 元峻宇说:“先生没被毒死,不过是被吓着了。先生这一吓,顿时非同小可,饭也顾不得吃了,连忙跑去找大夫。其实那饭根本没有毒,是学生的一计。后来这事传了出去,看到爱贪小便宜的人,扬州人就说:乖乖隆地冬,韭菜炒大葱。” 众人又再大笑了起来。 太后“扑哧”一声;皇帝呵呵笑;皇后也笑了;朱晓婷低着头,抿着嘴,轻轻的笑;那些嫔妃们也笑得很矜持;太子妃陈燕飞心情再不好,也掩了嘴,笑了……几个皇子也大乐,最夸张的是元峻杰,毫不客气,一点形象也不顾,捂了肚子,笑了个前仰后合,还一边嚷嚷着说“肚子痛”,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几乎要岔了气。 旁边的太监也抿着嘴笑,侍婢们则低着头,“吃吃”小声笑着。 夏依苏也忍不住跟了众人笑了起来。 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后来各人又进行各种表演,气氛热热闹闹了起来……终于,远近的爆竹声响起来了,这边的声音弱了,那边的又惊天动地响起来了,此起彼落,连绵不断。新的一年,开始了。 元峻武在除夕之夜得罪皇后之事,并没有了结。 大年初一,赵姬带了两个儿子到御花园去玩,刚才洛阳公主也带了两个女儿进宫拜见皇帝皇后,皇帝皇后到承天门接受各国使者还有文武百官朝贺还没有回来,于是洛阳公主也带了两个女儿到御花园。 赵姬的两个儿子和洛阳公主两个女儿差不多一样多。小的才几个月,奶娘抱着,大的两岁多点了,于是兴致勃勃的凑在一起玩。 后来两个孩子抢东西,打架了。 夏雪儿虽然是女孩子,可是力气不少,狠狠地把元嘉俨推倒在地上。元嘉俨便“哇哇”地大哭了起来,结果赵姬急了,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前去,不由分说就狠狠地推了夏雪儿一把。 夏雪儿顿时摔在地上,也|“哇哇”大哭。 这倒也罢,偏偏赵姬不解恨,指了夏雪儿,咬牙切齿地骂:“什么东西?居然天大狗胆的欺负长宁王?不要命了是不是?”她又再教训夏雪儿的奶娘:“你这狗奴才,你怎么不看好你的小主子?小小的年龄,怎敢这样放肆?也不看看长宁王是什么人?若有什么闪失,你们可担当得起?” 夏雪儿的奶娘忍不住说:“是你家的长宁王先欺负我们家小主子的——” 话音还没有落,赵姬已叉着腰,又再骂:“就是我家的长宁王先动手又如何?我们家的长宁王可是堂堂太子殿下的长子——” 忽然听到有一人冷冷地说:“那又怎么样?” 赵姬一听到这声音,吓得像什么似的,连忙住口,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原来是皇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赵姬一看到皇后,顿时吓了个半死,魂飞魄散——她最怕的人,就是皇后。赵姬每次见到皇后,就像老鼠见到猫那样,大气也不敢出。 赵姬哆嗦着,“怦”的一声连忙跪了下来,她连连磕头,颤抖着声音说:“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她,眼神如寒冰般。 这时候洛阳公主也走过来了,把夏雪儿搂在怀里,夏雪儿哭得更凶了,原来她刚才给赵姬一推,额头磕在一块石头上,出血了。洛阳公主心疼得不得了,给夏雪儿轻轻吹着,一边柔声问:“雪儿,是不是很疼?” 夏雪儿边哭边说:“疼。” 这一声“疼”,让洛阳公主泪水又在眼眶里转,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不禁紧紧的把夏雪儿搂有怀里。 皇后盯了赵姬看,冷声说:“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太子的一个小小的姬妾,出身低微,凭什么教训洛阳公主的孩子?洛阳公主再不济,也是陛下的女儿,洛阳公主的孩子,是陛下的外孙女,身份和地位要比你高贵得多!” 赵姬一张脸吓得惨白无比,连连磕头说:“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贱妾知错了,贱妾再也不敢了!望皇后娘娘饶过贱妾这一次。贱妾今后再也不敢了!” 皇后凛声说:“我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没大没小,一点分寸也不懂得的人!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心里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里容得你贱人这样放肆?” 赵姬整个身子伏在地上,除了磕头,磕头,还是磕头,她战战兢兢地说:“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贱妾知错了,贱妾再也不敢了!” 皇后目光如炬,声音威严,突然大喝一声:“来人,把赵姬拉下去,处以‘一丈红’刑罚!” 众人吓了一大跳,顿时面面相觑。如果赵姬受了“一丈红”的刑罚,哪怕命保住了,可一双腿也是废了。 赵姬吓得屁滚尿流,一张脸孔变得像纸那样白,没一点血色,她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哆嗦着:“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看到赵姬瘫跪在地,涕泪交流,洛阳公主不禁心软下来,起了侧隐之心之心。 第654章 小不忍,乱大谋4 这件事赵姬固然有错,可这样的惩罚,未免太严重。洛阳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为她说情:“母后——” 皇后转过头看她:“你是不是也要为这个贱人说情?” 洛阳公主陪着笑脸,上前搀扶着皇后,笑着说:“母后犯不着生气。赵姬认错了,就饶过她这一次吧,如有再犯,再惩罚也不迟。” 皇后看了洛阳公主一眼,显然很不满她太过心软。过了一会儿,皇后又再看赵姬,“哼”了声:“念在洛阳公主不旧恶,为你求情的份上,免去你‘一丈红’的刑罚!可也不能这样轻易饶你,为了让你长记性,当众杖责三十下,如再有下次,你就得小心你的脑袋。” 赵姬脸色如土,连连磕头,哆嗦着说:“贱妾谢过皇后娘娘。” 有太监走了上来,抓住了赵姬。又再有另外的太监拿来长凳子,把赵姬按了上去。强壮的太监,拿了一条长板子,用力地朝了赵姬的臀部落下去。板子的声音,“啪!啪!啪!”清脆而响亮,一声一声地响。 赵姬疼得直哭,口水鼻涕眼泪直流,却不敢大声喊,她的臀部很快红肿了起来,再几个板子下去,裙子里就有了血液透了出来。 三十板子下去,赵姬被打得气若游丝,半死不活的。 她趴了在长凳子上,痛苦不堪。三十板子打完后,两个侍婢走过来,把赵姬搀扶起来。赵姬蓬头垢面,又羞,又愧,又无奈,尽管哭得只有出气没入气的份,就差没晕过去,但她还得跪了下来,得磕头向皇后谢恩,谢皇后让人打了她。 赵姬声音带着哭腔说:“贱妾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怒气未消,绷紧着脸,冷冷的说:“太子宠爱一个人,也应该知道些分寸。怎么能够让你没一点规矩?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了,这像什么话?”她又再说:“下次我再看到你这样你放肆,我定不会饶你。” 赵姬低声说:“贱妾不敢。” 皇后之所以这样做,不外是把对元峻武的怨气出在赵姬身上,来个新仇旧恨一起算,而且,杀鸡给猴看——赵姬是“鸡”,元峻武是“猴”。 过了年后,夏依苏回了夏府一趟。 夏府每个人都过得不错。老夫人身体比以前好,吃得好,睡得香,精神抖擞的;夏世显胖了不少,原本一张国字脸,有着向圆脸发展的趋势;二太太像以前一样,热衷于念经拜佛。 朱晓庄贤德,知书达礼,理家高明,把偌大的一个家管得井然有序,她生了两个儿子,如今又怀孕了,她希望这胎能生个女儿。 夏目北还真是个经商天才,酒楼又再增加了两家,跟楚家浩忙得不亦乐乎。此时楚家浩,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赫连玥又再怀上了。赫连玥说,只要楚家浩不纳妾,她愿意为他生十个孩子。 这使夏依苏瞠舌。 十个孩子是什么观念?那岂不是跟母猪一样?但赫连玥说,孩子多有什么不好?热热闹闹的,多子多福,又不是养不起。楚家浩说,好,只要你给我生足十个孩子了,我绝对不会纳妾。 二姨娘也胖了,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夏梦嘉夏梦琳的日子过得都不错。夏梦嘉头胎生了个儿子,第二胎是个女儿,刚刚满月,春风得意得很,在夫家成了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夏梦琳也为邓府生了一个儿子,邓府上下的人对她还算是过得去,邓尔康待她客客气气,相敬如宾,而夏梦琳要求也不高,邓尔康的小妾再多她也不在乎,她是有儿万事足,天天围了儿子转,两耳不理窗外事。 四姨娘五姨娘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变化大的是四姨娘生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夏目唯和夏目其,他们十一岁了,变成了小小少年郎。六小姐夏梦雪也长大了不少,愈发像五姨娘,也是个小小的美人胚子。 夏依苏还去了桃源山庄。 夏依苏到桃源山庄的时候,刚好看到白莲训练孩子们学武功。此时白莲也怀上了孩子,大腹便便,脸上荡漾着一层母性的光辉,到底是学武的人,虽然身怀六甲,但却也身手敏。 孩子们看到夏依苏,极是喜悦,纷纷围了上来,齐齐嚷嚷: “夏姐姐——” 有一个孩子偷偷告诉夏依苏:“夏姐姐,我们和二毛哥酿造了十几桶上好的葡萄酒,密封好,埋在地下保存。二毛哥说,那些葡萄酒,是留给夏姐姐你的,我们谁也不能喝,等夏姐姐回来品尝呢。” 王二毛在旁边,憨憨地笑。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元峻宇夏依苏回京城有一个月了。正月十五刚过,他们便要启程,回都州去了。 回都州之前,夏依苏跟了元峻宇进宫,向太后,还有皇帝皇后辞行。 想着要到慈宁宫见太后,夏依苏心里不是不发毛的。她不是担心太后会对她怎么样,而是担心太后问起,她嫁给元峻宇这么久了,干嘛还没给元峻宇制造小生命出来?人家母鸡还会下个蛋哪,她怎么连个屁都没有放? 夏依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连个屁都没有放。 如果换在是二十一世纪,一对夫妇生不出孩子来,别人还会想,到底是男的不行还是女的不行?还可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什么的。但古代医学不发达,古代人又普遍愚昧无知,生不出孩子来,通常会把责任推给女方。 当然,女方也有沉冤得雪的机会。 比方说,女方被休,另嫁,然后大肚子;又再比方说,男方妻妾成群,却没一个能够制造出小生命……哪怕,再睁眼说瞎话,众人也是心知肚明,到底是男的公粮做不了种子,还是女的不会下蛋。 夏依苏搞不清,到底,是她不行? 抑或,是元峻宇不行? 不过夏依苏没了沉冤得雪的机会——在外人眼中,人家邓佳喻都为元峻宇生出一个儿子来了,夏依苏晚晚跟元峻宇睡在一起,肚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这是元峻宇的错? 第655章 诡计多端1 夏依苏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还好元峻宇也没逼她,让她给他生孩子,也没有追究,她为什么没能给他生孩子。元峻宇不提起,夏依苏也巴不得不说——那是驼鸟策略。所谓的驼鸟策略,就是当对某一件事情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时,那就忽略它,就像鸵鸟面对危险时会把它深埋在沙砾中,装作看不到。 但夏依苏心里,到底还是不安。 她提心吊胆的跟着元峻宇到慈宁宫见太后。 太后似乎心情不错,气色很好,人挺有精神,笑眯眯的,看上去就一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太后在西池南苑皇家寺庙呆了快一年时间,大概是在梵音绕绕,仙乐飘飘之中,吃斋拜佛多了,心也向善起来。 太后没问起生孩子的事。 也许,太后不关心;又也许,太后是忘记了问。 太后只是吩咐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说要好好保重身体,工作不要太过劳累,有空了记得写信让人带回来诸如此类之类的,没多久便善解人意放行了,让元峻宇和夏依苏去向皇上皇帝辞行。 皇后不舒服,有些咳嗽。 在福阳宫坐了好一会儿后,皇后对元峻宇说:“宇儿,你父王在甘露殿里,你去向他辞行吧。我这么久没见到依苏了,你们回来的这些日子,我都没能和她好好说上几句话呢,我们俩说一会儿话。” 元峻宇毕恭毕敬地说:“是,母后。” 他出去了。 福阳宫的大殿里,只有皇后和夏依苏。皇后看了好一会儿夏依苏后,才问:“依苏,你在都州,过得还习惯吧?” 夏依苏笑着回答:“谢母后关心,我在都州过得很好。” 皇后又再问:“宇儿对你可好?” 夏依苏说:“回母后,四王爷待我很好。” 皇后说:“我听别人说,你们在都州日子过得很快乐自在,宇儿待你很上心,对你宠爱有加——这痴情的性子,倒像陛下。”皇后很是感慨万端,她说:“以前陛下对我,也是这样宠爱有加,后来陛下陆续有了别的女人,先是潘淑妃,郭华妃,杨丽妃,孙惠妃,再到吴贵妃,后来又到柳皇贵妃,又到如今的朱宸妃,但陛下对我还是不离不弃,重情重义。” 夏依苏陪着笑:“母后说得极是。父皇待母后,是真心好,这很难得。” 皇后说:“陛下待我好,我回报给陛下的,是给他生儿育女……哦对了,依苏,你和宇儿成亲也有两年了吧?你们俩这么恩爱,怎么一直就怀不了孩子呢?” 夏依苏心里(呻)吟了一声。 这事,太后不提,倒是皇后提了。 夏依苏低下来头,喃喃:“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就怀不上孩子。” 皇后神情关心:“宇儿,他……他对你就没有什么怨言吗?” 夏依苏连忙说:“没有。四王爷也没对我抱怨些什么。” 皇后欲言又止:“奇怪了……” 夏依苏眨眨眼睛,不明白:“奇怪?” 皇后说:“是啊,依苏你想想,别说宇儿是皇子,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成亲了这么久,可你一直没能给他生一子半女的,按理由来说,他也应该着急什么的,这是人之常情,但宇儿怎么会置之度外,一言不发呢?这好像说不过去呀。” 皇后说的,何尝不是? 皇后又再说:“依苏,母后是过来人,很多事情比你看得透彻。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单单是丈夫的宠爱,重要的,是儿孙满堂,齐享天年。” 夏依苏不吭声。 皇后看她,叹了一口气:“依苏,你和诗慧一样,是我喜欢的儿媳,无论是你还是诗慧,我都疼爱。依苏,诗慧便是前车之鉴,当年,太子娶诗慧的时候,也是把诗慧捧在手掌心,无比爱惜,可后来,太子便渐渐的厌烦了她。” 皇后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皇后说:“太子借口诗慧没给他生下一子半女出来,就明目张胆把周姬那个贱女人纳为妾,接着又再把别的女子纳进家门,妻妾成群,后来周姬死后,太子又迷上了赵姬,这怎不叫诗慧闹心?唉,如果诗慧早点有自己的孩儿,想必太子也不会这样待她,她……她生下那个孩儿,太医说,是平日里心情郁积的缘故,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不好,导致孩儿在肚子里发育不好,诗慧她……她,哎,如果她早点能为太子生出孩子来,她也不会过得这么苦,更不会早早离世了。” 正说着,有侍婢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文太医到了。” 皇后拿着帕子,擦了眼泪,然后说:“让他进来。” 侍婢说:“是,皇后娘娘。” 文太医进来了,是个老头子——也不是很老,估计还不到六十岁,留着半花白胡子,高高瘦瘦的个儿,白净的长脸。凡是学医的男人,总给人一种文质彬彬,很斯文的感觉,这个文太医也不例外。 文太医给皇后把脉。 虽然文太医是老头子了,可在宫中,还是得要遁规道举办事。古代人,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文太医是男的,皇后是女的,皇后得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还得隔着帷帐,把手腕伸了出来,然后让文太医切脉。 文太医小心翼翼地问:“皇后娘娘的咳嗽可好些?” 皇后轻皱着眉头说:“这两日好了许多,本来咳嗽已少了,白日里基本没怎么咳嗽,可昨夜间不知为何,躺下睡觉的时候就有一段时间咳嗽得厉害。” 文太医又再问:“皇后娘娘有没有发热的症状?” 皇后说:“没有。只是喉咙痒得厉害,咳着咳着,还想呕吐。” 文太医说:“皇后娘娘的咳嗽是因为感染了风寒才引起的,吃了几剂药,有了好转,只是身子有些虚,还没完全康复,估计昨天吃了些热气的食物,咳嗽才会复发。在下给皇后娘娘开两剂药,皇后这些天,多喝些水,吃些清淡的食物,便会没事了,身子会渐渐康复。” 第656章 诡计多端2 给皇后看病完毕后,文太医就要离去。皇后这个时候忽然说:“文太医,你给四王妃把脉看看,为何四王妃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大概这个有些高难度,文太医脸上难色:“这个——” 夏依苏一张小脸也涨了个通红,说不出的尴尬。皇后看了她一眼,随后微微一笑,对文太医说:“文太医水妨给四王妃把把脉,有什么不妨直说。能查出原因最好,不能查出原因也无妨,我和四王妃都不会怪罪。” 文太医只得说:“是,皇后娘娘。” 夏依苏无奈,只得像了皇后刚才那样,躺在床上,隔着帷帐,把手腕伸了出来,然后让文太医切脉。 文太医沉吟了好一会儿后,便问:“四王妃,这些日子来,你的月事可正常?” 夏依苏小声说:“正常。” 文太医又再问:“以前可怀上过孩儿,不慎流掉什么的?” 夏依苏说:“没有。” 文太医说:“那就是说,四王妃自从成亲之后,月事一向正常,就是没有怀上孩子的迹象?” 夏依苏说:“嗯。” 文太医又再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四王妃的脉象正常,身体挺好,脏腑,气血,阴阳等等都没有问题。” 皇后问:“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四王妃会怀不上孩子呢?”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文太医说:“是不是常期吃了些不应该吃的食物,抑或,是因为常期用了些不应该用的东西?” 文太医说:“这个也有可能。”他认真的嗅了一下:“四王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请问四王妃,你使用了什么香料?” 香料?夏依苏一愣,忽然想起她常常配戴着的香囊,于是说:“是梅魅香。” 文太医问:“梅魅香?” 夏依苏说:“是啊,那是特别制作的香料——采集寒冬里的梅花,放进特制的提取器皿中,提炼花香味而制成。” 皇后问:“依苏,你喜欢梅花?” 夏依苏说说:“喜欢,特别是梅花的芬芳,清香的,带点甜香,味儿很淡,却是令人回味无穷。” 皇后说:“宇儿也喜欢梅花。依苏,你和宇儿倒是天生一对儿。” 文太医却脸色凝重:“四王妃,能否把梅魅香给在下看看?” 夏依苏取出了随身携带着的香囊,递给了文太医。文太医认真嗅了一下,又再翻来仔细看,又再嗅了一下,然后慎重地说:“这梅魅香,除了有梅花的香味外,还含有大量的麝香。” 皇后失声:“麝香?” 夏依苏也不可置信,睁大眼睛。 文太医说:“麝香可以制成香料,芳香宜人,香味持久。麝香也可以入药,为贵重药材,能够医治很多疾病,如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止痛等等。但麝香也有弊处,阴虚体弱的人不能用,还有,女子闻多了麝香,是不能生育的,就是有了身孕,闻多了麝香,也会流产。” 文太医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夏依苏脑子“嗡”的一声响,整个人完全呆住了,就像一个中了剧毒的人,舌头发麻,一个字也讲不出来。那个梅魅香,是元峻宇专门让人特别制作的香料。元峻宇说,这是专门为夏依苏配制,只给她一个人使用的特别礼物,别人是没有的。 夏依苏还以为,元峻宇是因为爱她,所以才别出心裁,给她特别制作了梅魅香。 想不到,这梅魅香,却是放了大量麝香。 难道,元峻宇不知道,女人闻多了麝香,是不能怀孕的么?抑或,元峻宇根本不知道,梅魅香放有大量的麝香? 以元峻宇的聪明才智,博学多才,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又有什么是瞒得过他?说不定,元峻宇是故意的。也许,元峻宇根本不希望,她为他生孩子;又也许,元峻宇并不爱她,他对她的好,不外是作戏,给她,给外人的一个错觉,其实她在他心目中,不过是一枚棋子。 棋子! 想着元峻宇的所作所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元峻宇第一次把梅魅香给夏依苏,他还在装弱智儿童,那次中了徐妈妈的圈套——其实,徐妈妈的小把戏,又如何能瞒得住元峻宇?估计,元峻宇是将计就计,趁机上了她,过了一天,他就拿来了这个放有大量麝香的梅魅香香囊给她。那时候的元峻宇,就有了预谋,如果她中标了,配带着香囊,也会把胎儿流掉。 以前元峻宇曾说过,要让夏依苏为他生十个孩儿。 十个孩儿!夏依苏想,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听起来说得比唱还要好听。元峻宇最擅长的,不外是正面一套,背面又搞另外一套,笑里藏刀。 夏依苏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一时之间,她只感到一颗心仿佛跌到了一个深邃黑暗的冰洞里,地暗天昏,心灰志堕,有着万箭穿心的感觉。 夏依苏是一个把了爱情当饭吃的女子。 爱情,是夏依苏的全部。 全世界的人,谁欺骗她都不打紧,就元峻宇不能欺骗她。夏依苏想,她把一颗心都交给他了,毫无保留的给了他,可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她呢——她不想生孩子,是另外一回事;元峻宇欺骗她,暗地里做手脚,让她无法生孩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元峻宇,他怎么能够这样? 回到了四王府。 元峻宇问夏依苏:“今日在福阳宫,母后故意把我支开,和你聊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他的样子,像是漫不经心,随口问一样。 夏依苏低头,喝着茶,一边想着,她要不对要对他兴师问罪?想想,还是算了。元峻宇心思密集,做事莫不经过深思熟虑,他有心欺骗她,哪怕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对她说实话。问了,也等于是没问。 夏依苏说:“没说些什么,不过是些家常话,母后问我在都州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母后还问我,你对我好不好?” 元峻宇双眉一挑,似乎很有兴趣:“你怎么回答?” 第657章 诡计多端3 夏依苏没看他,她担心她的眼睛里,透露着她不该透露的心事,因此只是低头,一口接一口喝茶,一边说:“我告诉母后,我在都州过得很好,很开心,你对我也很好,真的很好。” 元峻宇问:“就这些?”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一边瞅着夏依苏:“从宫中回来后,你就眉头紧皱,闷闷不乐。”他又再说:“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依苏大智慧没有,小聪明还是有的,她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也没什么,只是想着要离开京城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因此心里有些伤感而已。” 元峻宇像是不相信:“就这样?” 夏依苏仍然低着头,没看他,嘴里说:“嗯。”。 元峻宇说:“依苏,你好像有什么瞒着我。” 夏依苏回答得飞快:“没有。” 元峻宇看着她,突然手臂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把头抬起来,面对着他。此时元峻宇的眼睛,像豹,瞳仁眯成一条线,但他的神情,却是温柔的,他说:“依苏,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真的没什么事瞒着我?” 夏依苏不擅说谎。 她每次说谎,总是瞒不过元峻宇的一双火眼金睛。她支吾了一会儿后,才说:“母后还问,为什么我一直没能给你生孩儿。” 元峻宇的眼神忽然变得机警起来,他认真地注视着夏依苏,紧紧的盯着她看,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冷不防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意味,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慢吞吞地问:“你怎么回答?” 夏依苏说:“我……我说,我不知道。” 元峻宇又问:“母后呢?她又说了些什么?” 夏依苏说:“母后担心我生不出孩子来,会……会像了以前的太子妃一样。母后说,以前的太子妃,就是前车之鉴,如果她早点能为太子生出孩子来,她也不会过得这么苦,更不会早早离世了。” 元峻宇放开了捏着夏依苏下巴的手,身子懒洋洋的向椅子后一仰,随即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像挺欢的样子,他边笑边说:“母后以为我像了太子?依苏,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像太子那样,你也绝对不会像以前的太子妃。” 夏依苏不吭声了。 这时候白鹏走了近来,低声说:“主子,右宰相黄百邰前来求见。” 元峻宇看了夏依苏一眼,然后说:“让他到书房去等我,我很快就到。” 白鹏说:“是,主子。” 元峻宇又再吩咐:“你去告诉管家,如果有人来探望,不管是谁,一律声称,我没在四王府中,到东宫向太子辞行去了。” 白鹏说:“是,主子。” 管家刚离开,夏依苏就问:“到东宫向太子辞行?你不怕这谎话会被揭穿?” 元峻宇神不改色不变,双眉往上一挑,微微一笑,用了不以为意的语气说:“谁会揭穿?” 夏依苏说:“别人啊。” 元峻宇又再一笑,狡狯地说:“这段时间,太子称身体不适,整日在东宫中,哪儿也不去,什么人也不见,谁去谁都吃闭门羹。其实谁都知道,太子并不是身体不适,不过是陪伴被母后杖责不能起床的赵姬。我这个时候去东宫辞行,倒是显得我大气,但有没有见着太子,就没人知道了,估计太子,以后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有没有给我吃闭门羹。” 看,什么是诡计多端,奸诈狡猾? 这便是了。 元峻宇走后,夏依苏坐在椅子里,抱着自己,发着呆。她想,她应该怎么办?是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使用梅魅香?抑或,非要追查真相,问个青红皂白不可? 旁边的桌子,摆放着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瓶,肚大颈小,造型精致,上面插着一束杨篱刚刚到花园摘回来的梅花。 这是白花黄蕊的晋梅,花朵开得极为美丽。这晋梅,又称为“二度梅”,因为冬末、春初间隔半月两次开花。 夏依苏呆呆地看着那束晋梅。 她摘下一朵梅花,一瓣一瓣扯下花瓣。扯下一片花瓣,就想着:元峻宇不她爱,他不过是对她逢场作戏;再扯下一片花瓣,又再想:元峻宇爱她,他不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不得不伤害她,不得不这样做…… 扯一片花瓣:“元峻宇爱我!” 再扯一片花瓣:“元峻宇不爱我!” 再再扯一片花瓣:“元峻宇爱我!” 再再再扯一片花瓣:“元峻宇不爱我!” 扯下最后一片花瓣,是:“元峻宇不爱我”。 夏依苏呆了好半天后,又再摘下一朵梅花。又再一瓣一瓣扯下花瓣,“元峻宇爱我”,“元峻宇不爱我”。扯到最后一片花瓣,还是“元峻宇不爱我”——元峻宇不爱她,他不过是把她当了一枚棋子,他对她好,不过是逢场作戏。 是不是? 是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忽然听到有人说:“依苏,你在干嘛呢?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原来,是元峻明和他的王妃长孙媚儿。夏依苏站了起来,脸上绽开笑容说:“你们怎么来啦?” 长孙媚儿笑容可掬,她给夏依苏行礼:“四王嫂好。”元峻明交加着双臂,斜着一双眼睛,吊儿郎当的问:“怎么,你不欢迎我们来么?” 夏依苏忙不迭说:“欢迎欢迎,怎么会不欢迎?” 元峻明毫不客气,大咧咧的,一屁股就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随后张望了一下,好奇地问:“四皇兄呢?他没在府中么?”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才说:“他去了东宫,向太子辞行。” 元峻明问:“那你为什么没随着四皇兄到东宫去辞行?” 夏依苏支支吾吾:“我……我……呃,我刚刚头有点疼,嗯,因此……因此就没去了。” 元峻明也不怕长孙媚儿吃醋,一脸的关心,轻声问:“依苏,那你如今头还疼吗?” 第658章 诡计多端4 夏依苏说:“吃了药,不疼了。” 元峻明说:“四皇兄去东宫去辞行,不一定见到太子。太子身边的人说,太子身子不舒服,不想见人——我前天去,就没见着他。” 长孙媚儿撇撇嘴说:“太子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赵姬前些日子被母后杖责,估计太子是心怀不满。”长孙媚儿性子直,她撇了撇嘴说:“说实话,那个赵姬,我就看不惯,她也太仗势欺人了。” 元峻明倒了了解赵姬:“她出身不好,难免说话行事粗俗。” 长孙媚儿说:“这也是她嚣张,不讲理的理由?”她又再说:“出身不好的人多了去,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不过太子也是,太宠她了,宠得无法无天的。听说,东宫的事儿一直交给赵姬管理,如今新太子妃过门了,太子也没让赵姬把权交出来,这分明不是没把新太子妃看在眼里嘛?” 元峻明不想把这话题继续下去,他笑着说:“哎,只管说话,正事差点忘记了。” 夏依苏问:“正事?什么正事?” 长孙媚儿“哎呀”了一声,也笑了起来:“六王爷不说,我也差点忘记了。我们在并州,六王爷无所事事,闷得慌,便亲自做了两把一模一样的筝。六王爷亲手挑的上好梧桐木,码子则由象牙制成。这两把筝,六王爷说了,一把自己留着,另外一把送给四王嫂。” 长孙媚儿招手,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把筝捧了上来。 夏依苏一看这筝,顿时就喜欢上了。她拨弄了一下弦,音调刚柔并蓄,华丽明快,音韵铿锵悠扬。 元峻明说:“我在并州的时候,每次我抚弄筝的时候,就想起去年在除夕之夜,你演奏筝时的美妙乐曲——” 长孙庄媚儿插了一句:“还有《当雪花爱上了梅花》。” 元峻明大笑,边笑边说:“对,还有《当雪花爱上了梅花》。去年在除夕之夜,这歌是八皇弟唱的,他说是他师傅教的。我就知道,八皇弟的师傅,一定是你,只有你才会唱这些稀奇古怪的歌。” 夏依苏不禁笑,她说:“那歌根本不是《当雪花爱上了梅花》,而是《蓝精灵之歌》,是我耍八王爷的,哪里知道他当了真。” 长孙媚儿问:“蓝精灵?蓝精灵是什么?” 夏依苏说:“是一种蓝色的可爱小动物。” 长孙媚儿说:“哦。”她好奇,又再问:“那格格巫呢?又是什么?” 夏依苏说:“是一个大坏蛋的名字。” 长孙媚儿笑:“这样啊?我还以为蓝精灵是雪花,格格巫是梅花呢。我听那歌,听得很不对劲,跟雪花爱上了梅花毫不相干。不过我挺喜欢这歌的,欢快,有趣儿。” 元峻明说:“依苏,我好久没听到你弹筝了,演奏一曲来听听?” 夏依苏说:“好。” 她没有弹奏《蓝精灵之歌》,也没有弹奏《当雪花爱上了梅花》,而是弹奏了《高山流水》。 长孙媚儿抿嘴一笑。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她不是听不出来,夏依苏弹奏这曲之意——高山流水,比喻知己,或知音,含有象征深厚友谊的意思。就像,元峻明跟夏依苏一样,他们只是知己,知音。 一曲《高山流水》刚弹奏完,元峻宇就出现了。 一番礼数后,元峻宇含笑问:“六皇弟和六王妃怎么有空来了?” 元峻明落落大方,笑着回答:“你们明日就回都州去了,所以就过来给你们送行,顺便拿来了一面筝给依苏。”他问:“四皇王兄刚才不是到东宫去辞行么,见着太子了没有?” 元峻宇说:“没见着。下人说,太子有事出去了。” 元峻明说:“天黑了太子还出去?这些日子,因为云昭训被挨了板子,太`子心疼得不得了,每日里都呆在东宫陪着哪,我跑去东宫找他,想叫他出去喝酒玩乐,可他连见我也不愿意见。” 长孙媚儿心直口快,立马说:“天黑了太子还出去?这些日子,因为赵妃被挨了板子,太子心疼得不得了,每日里都呆在东宫陪着哪,他哪里是有事出去?大概是心里不高兴,不愿意见四王爷,因此找的借口。” 元峻宇说:“那我去得不巧了,遇到太子不高兴。” 长孙媚儿说:“母后说,太子那么宠爱赵姬,一旦父皇千秋万岁之后,太子就是不立赵姬为后,也会立为贵妃。如果太子妃没有儿子,那赵姬生的儿子,想必也会立为太子,到时候我们得向赵姬,还有她生的儿子的跪拜问安。”顿了一下,长孙媚儿接着说:“母后还说,如今赵姬还不得势,她都这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了,将来她得势了,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得看她的脸色行事。母后说,她越窝火,越想越难过。哎,如果真的这样,那怎么办?” 元峻明咳嗽了声,像是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他转头问元峻宇:“四皇兄,你们明天在大早就回都州?” 元峻宇说:“嗯。你们呢?什么时候回并州?” 元峻明说:“我们下月中旬才回去。” 夏依苏奇怪:“你们呆在京城这么久?” 长孙媚儿笑:“本来我们也是这几日动身的,因为前些日子,母后说她在宫中寂寞,身子又不大好,想让我们留在京城陪伴她。” 元峻宇一脸的忧伤,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次回来,看到母后清瘦了许多,想着我们远离父皇和母后膝下,不能侍奉在左右,我真是寝食难安,觉得万分悲伤。如今你们留在京城多一个月,能够陪陪父皇和母后,尽尽孝心,也是好的。我远在都州,日日都祈祷着,愿父皇和母后身体康健,永享天年。” 此时的元峻宇,倒是一副孝子的嘴脸。 夏依苏斜眼看他,心里想,元峻宇生错了朝代,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他不去做演员,拿个奥斯卡奖什么的,还真是浪费了人才。 想起放有大量麝香的梅魅香,夏依苏便不禁就心情沉重起来。 元峻宇,怎么能够如此的待她? 第659章 一场精彩的戏1 次日一大早,浩浩荡荡的大批人马,终于出发了。 不知为什么,虽然风平浪静,天气也格外的晴朗安好,但夏依苏觉得,这气氛有说不出的压抑,仿佛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宁静,空气中莫明的流窜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随时随地都有硝烟四起的可能。 也不怪夏依苏有这个感觉。 一路上,都是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的赶路,晚上扎营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哪怕遇到旅馆,也不会入住。 偶尔遇到陌生人,都会严加盘问,不轻易让他们靠近。 吃的喝的,不从外面买现成的,由厨子亲自做。 元峻宇和夏依苏身边,总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严密保护。这阵势,别说夏依苏,就是碧云,也是莫明其妙。趁了元峻宇不在身边,碧云偷偷地问。“王妃,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夏依苏也不明白:“我也不知道。” 碧云想了想,又再问:“王爷没告诉王妃?” 夏依苏摇头:“他没对我说。” 碧云疑惑,又再问:“王妃没问二王爷?” 夏依苏说:“没问。” 碧云忧心忡忡:“王妃为什么没问王爷?问了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也好安心一些。”碧云平日里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做事小心谨慎,不该说的话也尽量少开口,这次却一反常态,大概是真的觉得,这气氛很不寻常。 紫烟在旁边听到了,也说:“是呀主子,奴婢也像吴夫人一样,一颗心总是上上下下的,老是觉得不安。” 夏依苏安慰她们:“不会有什么事的,估计王爷不过是预防万一而已。” 碧云好奇:“王爷预防什么万一?” 夏依苏说:“我也不知道。” 碧云说:“王妃问问王爷啊。”她又再说:“如果有什么事儿,王爷自然会对王妃说的。” 夏依苏耸耸肩:“有什么事儿,王爷也未尽会对我说。”顿一顿,她又再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性子,如果他想说,不用问他也会告诉我,如果他不想说,我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 碧云说:“王妃说得也是。”她像解释什么似的,又再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心中有些奇怪,乱问问而已。” 夏依苏叹气:“哎——” 碧云关心地问:“王妃,你怎么啦?这一路上,你都是愁眉不展,有什么事儿不开心?” 夏依苏说:“也没什么。不过是闷而已。” 碧云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说:“王妃闷,我就陪王妃周围走走吧,散散心。”又再说:“天色还早,奴婢睡不着,一个人呆在帐蓬里又不知道干些什么好,也想周围走走。” 对于碧云,夏依苏心中有些歉意。到底是因为她,碧云这个姬妾是有名无实,偏偏她又不愿意离开王府,宁可跟着元峻宇到都州这个偏僻的地方去,不肯在京城,找个殷实的男人嫁了。 夏依苏说:“好。那我们就周围走走,散散心。” 紫烟连忙说:“王妃,这可不行啊,从京城出发的时候,王爷就下令说,天一个黑,除了巡逻的士兵,无论是谁,都得呆在自己的帐篷内,不得四周围乱走,否则,违者必斩。” 碧云不以为然:“王爷不会斩王妃。再说了,王妃不过是闷了,周围走走散散心而已,又没做什么事儿,对吧王妃?” 碧云说得倒没错。 夏依苏不过是闷,散心而已。 紫烟无奈,只得吩咐雪莲:“我陪主子和吴夫人出去走走,散散心,你留在帐篷内,给王爷和王妃铺床,整理好被褥。再把水烧了,一壶拿来喝的,一定要烧开,另外一壶用来洗手洗脸,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 雪莲回答:“知道了,紫烟姐姐。” 这个夜晚,少有的月朗风清,弯弯的月亮高挂在天空中,白晃晃的一片晶莹,那淡淡的月光落到漆黑的大地上,照着远近的山,树木,有着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颜色,就像一幅古老的丹青,似梦幻一般的缥缈,朦胧。 碧云忽然说:“王妃——” 夏依苏心不在焉应了声:“嗯?” 碧云说:“王妃不是极喜欢王爷让人专门制作的香料梅魅香吗?这些日子,王妃怎么没携带梅魅香香囊了?” 紫烟奇怪,忍不住问:“吴夫人怎么知道王爷让人专门制作的香料梅魅香给主子?又怎么知道主子如今没携带?” 碧云脸色一僵,支吾了一下,才说:“我……我听别人说的。”她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又再说:“以前走近王妃,总会嗅到一股幽幽清香,如今没了,所以……所以我就多嘴问问。” 夏依苏说:“那些香囊,我放在京城的王府,忘记带了。不过也不打紧,在都州的王府还有呢。” 碧云羡慕:“王爷对王妃真好,看到王妃喜欢梅花,就让人专门制作了梅魅香。听说王爷让人制作的梅魅香,王妃就是用上十年二十年都用不完呢。” 夏依苏没吭声。心里想,过了十年,二十年,估计也用不着了。她又再想,那个时候,她也过了生育的年龄了吧?就是没过生育年龄,估计元峻宇,也旧人换新人了,就算没把她打入冷宫,估计,也对她视若无睹了。 夏依苏情绪低落,大概也影响到了碧云。 碧云也心事重重。她偷眼看夏依苏,脸上表情复杂,一双大眼睛,隐隐约约的带着不安,更多的是无奈,忧伤。终于,她像下了什么决心,咬了咬牙,忽然伸手,远远一指:“王妃,你看,那边有一株榕树。哎,那榕树样子很独特,看上去很有趣儿,王妃要不要过去看看?” 夏依苏看过去。 可不是?那株榕树,枝繁叶茂,可是树干极细,就像田野里小小的稻草人顶着大草帽一样,给人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夏依苏随了碧云走过去。 紫烟也跟在夏依苏后面,走了过去。 第660章 一场精彩的戏2 在榕树下,夏依苏抬起头来,仰望。 此时月色很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榕树极细的树干上,纠缠绞结着一根根藤萝,细叶藤萝密仄仄地缠绕而上。突然的,夏依苏想起在二十一世纪,有一句很着名的话:不要为一棵树木,而放弃整个森林。 这话,落到古代,并不适用。 碧云望向那些缠绞结着一根根藤萝,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很感慨似的说:“我们作为女子的,就像藤萝那样,没有生存本领,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嫁了男人,男人就是棵树木,而自己是根藤萝,藤萝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大树,就无法存活。”——她这话,像是有言外之意。 夏依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女人,也不全是藤萝。藤萝的种子,是因为经过鸟类无意中播撒在树上,再经过生长发育后,便会紧紧缠绕树赖以生存。这样的结果,往往会导致到大树生命的衰竭——其实,藤萝是一种‘忘恩负义’的东西。” 碧云这个时候站在一块大石旁,手中的帕子不小心落到地上,她弯腰去捡。一听到夏依苏这话,身子冷不防的就一震,脸色有点煞白。随即,碧云站直了身子,弹了弹帕子上的灰尘。 她脸上挤出了笑容道:“王妃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藤萝是‘忘恩负义’的东西。”过了半晌后,她又再叹了一口气,喃喃;“可是藤萝,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这样,它无法生存。” 碧云的言行举止,怪怪的。 但哪里怪了,夏依苏又说不出所然来。不过此时夏依苏也没瑕顾及碧云,她的心给搅得一团糟,闷闷的说:“我想起了一首歌。” 碧云笑着问:“王妃想起了什么歌?” 夏依苏轻轻的,哼了起来:“……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己。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碧云问:“王妃,那是什么意思?” 夏依苏说:“这歌,不外是告诉世人,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凡事,都不要太认真,如果太认真了,只能自己伤害自己。” 碧云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王妃——” 夏依苏问:“怎么啦?” 碧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又说不出口,欲言又止:“王妃,我……我……” 夏依苏奇怪:“你怎么啦?” 碧云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开了去,望着不远处:“没……没什么。” 夏依苏瞅瞅她,莫明其妙:“碧云,到底你想要说些什么?吞吞吐吐的。”她自作聪明地猜测着:“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帅哥——呃,看上哪位公子哥儿,不好意思去表白,想让我给你做媒?” 碧云张大嘴巴:“王妃,我……” 夏依苏顿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很八婆的说:“碧云,你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这也正常啊,要不怎么说谁个少女不怀春?对吧?碧云,你虽然是王爷的姬妾,可到底是有名无实,如果你真的有了喜欢的人,想嫁的话,我给你作主,让王爷给你赐婚。就像以前的伊夫人,她当初也不是太后赐给王爷的?后来王爷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如今日子过得挺好。” 碧云的眼眶红了,小声说:“王妃,我……我没有喜欢的人。” 夏依苏失望:“没有喜欢的人?哎,害得我白为你高兴。” 紫烟这个时候道:“主子,我们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回去吧。要不出来久了,王爷回到帐蓬里找不到,又要担心了。” 夏依苏:“嗯。” 碧云很是羡慕:“王爷待王妃真好。” 紫烟说:“当然了,主子跟王爷……”紫烟本想说,“王妃和王爷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王爷能不待王妃好么”,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赶紧住了嘴——这些话,自己心知肚明就好,是不能乱说的。 碧云很是惆怅。 原来以为,元峻宇跟夏依苏相处的时间久了,情意会渐渐转淡,终有一天,他眼里可以看到除了夏依苏之外的女子,终有一天,他心思终会有一天放到其他女子身上——像太子元峻武,当年不就是爱周姬,爱得死去活来吗?后来周姬死了,来了一个赵姬,元峻武把对周姬的爱转移到赵姬身上,也宠爱得不得了,但宠爱归宠爱,元峻武身边还是有很多年龄美貌的女子,也不曾冷落她们。 但,事实证明,碧云的愿望是落空了。 到底,元峻宇不是元峻武。 碧云心中酸楚。她觉得,她就是一根忘恩负义的藤萝,可是,她身不由己,碧云低头,眼眶不觉红了起来,她偷偷的擦了一下眼泪。 到了自己的帐蓬,碧云低声说:“王妃,我先进去了。” 夏依苏点点头:“嗯,你进去吧。” 夏依苏和紫烟刚刚走近自己的帐篷,远远就看到元峻宇大踏步走了过来。待走近了,他问:“刚刚去了哪儿?” 夏依苏说:“我闷,所以附近走了一下,散散心。” 元峻宇脸色如常,也没有看到丝毫的不快,他笑着说:“天天赶路,别说你闷,我也闷。还好,还有一天我们就到达都州了。” 紫烟侍候夏依苏洗脸嗽口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休息睡觉去。 夏依苏打了个呵欠。 元峻宇却精神抖擞,坐在那儿,优哉闲哉的喝茶,他问:“依苏,困了?” 连续好几日马不停蹄的赶路,早上天刚亮就起来,傍晚太阳快要下山去了,才能安营扎寨,说不累,那是假的。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仰起头,将杯中的茶一喝而尽。随后,他兴致勃勃的提起茶壶,倒了满满的一杯茶,接着,取过另外一个空杯子,也倒了满满的一杯茶,他兴致勃勃的说:“来,依苏,陪我喝一杯,以茶当酒。”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又再打了个呵欠:“不喝,我困了,要睡觉。” 第661章 一场精彩的戏3 元峻宇眯起一细长的桃花眼,故意很(暧)昧的盯着夏依苏看,他咧嘴一笑,自以为幽默的说:“此时的月色多好啊,月朗风清。宝贝,如此美好的晚上,如此美好的良辰美景,我们夫妻俩,应该是月下花前把茶来谈心,而不是用来睡觉的,懂不?” 夏依苏给他翻了一个折眼:“我可没有你这样浪漫。要浪漫你自己浪漫去。”她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就要舒舒服服躺下去。 不想元峻宇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她,嬉笑着说:“好依苏,求你先不要睡啦,陪我喝一杯茶。就一杯,好不?” 夏依苏拒绝:“不好。” 元峻宇央求:“求你啦,依苏,就陪我喝一杯茶,好不?” 夏依苏没好气,横了他一眼:“你发什么神经?这个时候拉人陪你喝茶?你不知道茶是提神醒脑的么?喝多了可睡不着觉。” 元峻宇笑:“今晚我就没想着要睡觉。宝贝,我想要和你看一场精彩的戏。 夏依苏说:“精彩的戏?”她眨眨眼睛,不是不好奇的:“是什么?” 元峻宇一副神秘样子:“你想知道?” 夏依苏说:“当然。” 元峻宇说:“哎,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了。” 夏依苏瞪了他问:“你是不是耍我?” 元峻宇竖起一双眉毛,低着头瞅着夏依苏,一双眼睛充满了笑意。但他的眼睛深处,仿佛蕴藏着一点别的东西,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他瞅了夏依苏好一会儿后,挑了挑眉,嘴角轻勾,笑得很闲然:“宝贝,我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耍你是不是?” 夏依苏看他。 此时元峻宇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愉快,竟然朝她眨了眨眼睛。夏依苏不禁心痒痒的,好奇绞成一团一团。都说好奇心杀死猫,夏依苏想,既然有一场精彩的戏看,不看白不看是不是? 夏依苏不睡觉了,连忙爬了起来,披上一件衣裳,坐下来,和元峻宇一起喝茶。 元峻宇摇头,轻笑:“七七,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没有比你更可爱的女子了,我能娶到你,是三生有幸。”他恭维她,用了那么虚伪的语气。 夏依苏自鼻孔里“哼”了声。 元峻宇挑起了一角眉毛来问:“怎么,你不相信?” 夏依苏又再自鼻孔里“哼”了声,低声嘟哝:“相信——才怪。男人的话信得过,母猪也会爬树。” 元峻宇似乎对这话很有兴趣,整个身子朝了夏依苏俯过来,脸孔也贴了近来,他咬着她的耳朵,笑着问:“把男人的话和母猪爬树拿来相提并论,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相同之处?” 夏依苏一口茶喷了出来。 她哪里知道有没有相同之处?不过别人这样说,她人云亦云而已。 一杯茶喝完后,夏依苏问:“精彩的戏呢?” 元峻宇咧嘴一笑,慢吞吞的道:“这戏,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演,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上演,只是猜测,今晚有可能演。” 靠,这不是捉弄她么? 夏依苏很恼火,“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元峻宇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把她推回椅子去,一边说:“哎,你怎么这样没耐心呢?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看好戏,得慢慢等。” 夏依苏自认自己的智商不低,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元峻宇戏弄。这次,自己又再给元峻宇三言两句给哄骗了,白白的又再给他当了猴子耍了一回,很没好气,嚷嚷说:“我不看了,我睡觉去。” 元峻宇微笑,声音悠然自得:“真的不看?” 夏依苏回答得很斩钉截铁:“不看。” 元峻宇还是微笑:“不看可别后悔。” 夏依苏说:“才不后悔。” 元峻宇夸她:“有性格!到底是我元峻宇的王妃,我元峻宇深爱的女人!”夏依苏懒得和他胡扯,要睡觉去。不料元峻宇伸手拉了她:“依苏,我们今晚不睡这儿,换别的帐篷睡。” 夏依苏一愣:“为什么?” 元峻宇把她拉到怀里,轻轻的抱住了她,很温柔的给她捋了捋她额头上的碎发,声音平静而温和:“也没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帐篷嘛,今晚的风水好像不太好,心里觉得不安,所以换别的帐篷,这样睡觉才睡得安稳。” 这元峻宇,到底搞什么鬼? 夏依苏耸耸肩。不过算了,他既然说要换帐篷,那就随他了,与那么霸道喜欢随心所欲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拉据没有用,白白浪费精力和时间。 换个帐篷,元峻宇也换得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大概做王爷做久了,体验一下做小人的乐趣,过过瘾什么的。他先是做原来帐篷的被褥上,塞了好些衣服进去,伪装有人睡在里面的假象。接着,把灯吹灭了,趁着巡逻的士兵刚刚走过,拉了夏依苏的手,蹑手蹑脚,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元峻宇带着夏依苏,溜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普通帐篷内。 那帐篷里没人,却收拾干净整齐,像是早为他们准备好了似的。 刚刚进帐篷,元峻宇就冲着夏依苏嬉笑,那样子,活脱脱的确一个顽皮小孩童:“依苏,好玩吗?是不是很有趣儿?” 夏依苏不理他,连白眼都懒得对他翻。 她睡觉去。 夜深了,再不睡觉,明天一大早起床,不但顶着熊猫眼,还精神不济。元峻宇没有睡。这家伙,有点奇怪的说,也不知哪来的精力,一点睡意也没有,居然又喝起了茶。他兴致勃勃的坐在那儿,一边喝茶,一边自得其乐,很陶醉的低声哼起歌来,那是以前他跟夏依苏学唱的《老鼠爱大米》: “……我会轻轻在你耳边,对你说,对你说,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呸,老鼠爱大米!老鼠吃大米还差不多! 夏依苏给吵得睡不着,忍无可忍,终于没好气的朝元峻宇低吼了一声:“喂,你还给人睡觉不?” 第662章 一场精彩的戏4 歌声停止了,只见元峻宇把食指放到唇上,像把小孩子尿尿那样,很滑稽的“嘘!嘘!”了两声,然后一本正经,煞有介事那样的说:“小声点,夜深人静的,影响了别人睡觉可不好。” 亏他还知道! 夏依苏给气死。她恨恨的转过身子,背对着元峻宇——和这家伙斗,无论是斗嘴,还是斗智,她总不是他的对手,只有被捉弄的份。 元峻宇窃笑了起来。 虽然笑声压得极低,可还是隐隐约约的钻到夏依苏的耳朵里。夏依苏咬着嘴唇,想着元峻宇对她的捉弄,想着元峻宇一次又一次欺骗她,还想着放有大量麝香的梅魅香,便有一种掉进陷阱里的恨恨,因此觉得元峻宇的笑声,分外的刺耳,她的牙根不禁隐隐发着痒,却一时三刻找不到解痒途径,只有狠狠的咬着嘴唇。 因为太困,没过多久,夏依苏还是睡了。 还没完全睡着,夏依苏还在朦朦胧胧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一熊熊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好像什么东西被燃烧了一样,空气里溢漫着浓浓的烟雾,烧焦难闻的味道,一股股的热浪,散向四周。 夏依苏一下子的,就给惊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吓得“嗖”的一声坐了起来。 火光的方向,来自元峻宇和夏依苏原来要睡的帐篷。那边传来了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慌乱而急促,仿佛兵荒马乱那样,其中夹杂着打斗声,嚷嚷着,救火声,还有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哭得最悲惨的,是紫烟,她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一切: “主子……主子和王爷在里面呀,你们……你们快救救他们,救救他们出来呀……” 另外哭得呼天抢地的还有王韵琴:“王爷!王爷!你们快去救王爷呀,王爷还在里面,他不能死呀……” 虽然元峻宇不爱王韵琴,虽然王韵琴只是元峻宇挂名的侧妃,有名无实,可王韵琴并不希望元峻宇出什么事。如果元峻宇死了,她也好不了哪儿去,估计,还落得个陪葬的悲惨结局。 碧云在王韵琴身边,也跟着哭,眼中有太多的忧伤。如果元峻宇死了,她也逃不了被陪葬的命运。可是……她身不由己。 此时有人大声说:“你们别冲过去!冲过去连你们也不能活命!”接着是白鹏大声么喝着:“你们先别管这帐蓬!快,快抓住刺客!一个也不能逃脱……要留下活口,不能杀死……” 夏依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慌了神。她从被褥爬了起来后,就要往外冲,却给一个人拉在怀里,抱住了。夏依苏浑身紧张,心颤肉跳,很窝囊废的吓了个魂飞魄散,一声尖叫:“啊——” 那人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别怕,是我!” 是元峻宇。他一双强壮的胳膊,轻轻的搂抱着夏依苏,脑袋微微地扬了起来,外面的火花隐隐约约落到他一张俊美的脸上,有着勉强掩饰着残暴无情的神色。 夏依苏颤抖着声音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元峻宇说:“外面上演着我对你说的那场好戏。” 夏依苏愣愣的,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好戏?” 元峻宇说:“是啊,好戏。”他拖长音调,说得轻描淡写,他的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竟然闪着一丝诡秘的笑意。他轻轻的说:“我原本只是猜测,今晚有可能演——还真是上演了。” 外面那些打斗声,嚷嚷着,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对元峻宇来说,仿佛是很有趣,那些恐怖吓人的火光,也只不过是吓吓小屁孩而已。 元峻宇的镇定,让夏依苏略略安下心来。 元峻宇用命令的语气,笑着对夏依苏:“外面冷,如果要出去看热闹的话,要穿足衣服。还有,记得梳头,抹上胭脂粉什么的。无论处在什么环境,发生些什么事儿,也要打扮得光鲜亮丽,不能狼狈给别人看,懂了吗?” 夏依苏说:“嗯。”朱 元峻宇说话,有时候也有几分歪理。 夏依苏穿戴整齐后,便随着衣冠楚楚的元峻宇一齐走出帐蓬。此时打杀已停止了,喧闹声已平静了下来,四周围戒备森严,四处都有身强力壮的卫兵把守,巡视。那些衣卫兵们,手执制式长矛,板着脸孔,不言苟笑,神情严肃,威武而肃杀。 被烧的,正是元峻宇和夏依苏原来要睡的帐蓬。 此时火光已渐渐微弱,整个帐蓬已被燃烧成灰烬,而周围的帐蓬却安然无恙,显然,是冲着元峻宇和夏依苏而来的——准确来说,是冲着元峻宇而来,而夏依苏,不过是“跟随者有份”。 正在哭得一塌糊涂的紫烟,远远看到夏依苏,一愣,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看清楚真的是夏依苏后,欣喜若狂,眼泪也顾不得擦去,红肿着一双眼睛,赶紧跑了过来,抱住她,又是哭又是笑: “主子!主子!原来你没事!”她又再大声哭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说:“主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把奴婢吓坏了,如果王爷和主子还在帐蓬里面,那后果……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夏依苏也心有余悸,苍白着一张脸说: “是啊,如果我和王爷还在帐蓬里面,后果真不堪设想。” 元峻宇站在夏依苏身边,拥着夏依苏。他的一张俊美的脸上,依然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若无其事那样,闲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看到元峻宇,王韵琴也止住了哭声: “王爷,他……他好好看,没事!” 碧云也不哭了。她不可置信那样,远远的盯着元峻宇和夏依苏看,眼中不觉冒出细细的惊悚,一头一脸都是冷汗,惊骇得几乎不能动弹。 为什么会这样? 放火者是三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在帐蓬上浇满了燃烧用的桐油,特别是帐蓬口,然后射上带火的箭,火焰就腾空而起,顷刻之间。整个帐蓬就熊熊大火,四下里漫延,如果人在里面,根本就无法逃脱。三个黑衣人,被白鹏带领的侍卫当场刺死一个,另外两个被活捉后,视死如归的咬衣襟上的领口,毒发身亡。 到底,谁派他们来的?为什么非要把元峻宇置之死地? 元峻宇自是心知肚明。 第663章 皇后的卧底 刚到都州,安落下来后,元峻宇第一件事,就是让白鹏把碧云叫去。 书房内,元峻宇面无表情坐在桌子前,旁边站着绷紧着脸,眼神阴霾的白鹏,碧云一脸惊恐跪在他们跟前。元峻宇冷冷的问:“碧云,你知道本王爷为什么在半夜三更请你到这儿来么?” 碧云战战兢兢:“贱妾不……不知道。” 元峻宇说:“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是因为本王爷不想让王妃知道这事儿,担心再次惊吓了她。王妃是本王爷心爱的女人,本王爷最见不得她伤心难过。” 碧云说:“贱妾,明……明白。” 元峻宇脸无表情,声音还是冷冷的:“明白就好。”他又再问:“碧云,我问你,你侍候了太后多少年?” 碧云说:“回王爷,贱妾侍候太后十一年了。” 元峻宇问:“有十一年时间那么长了吗?” 碧云说:“是,王爷。” 元峻宇双眉一挑:“在这十一年长的时间里,太后待你如何?” 碧云说::“太后待贱妾很好,不打不骂,还教贱妾读书认字。” 元峻宇眼光如凝霜般盯着碧云,一双灰暗阴森的眼睛,仿佛藏着万千把阴寒的利剑一般,他忽地一拍桌子,暴喝一声说:“既然太后待你这样好,那你为何狼子野心?要忘恩负义背叛太后,做了皇后的走狗?” 碧云吓得脸色惨白,一额冷汗,顾不得擦,结结巴巴的说:“贱妾……贱妾不明白……不明白王爷说些什么。” 元峻宇冷哼了声:“白鹏,你告诉她,我说些什么。” 白鹏的声音冷冷的:“三年前,你的兄长吴江在河北霸县,酒后与人打架斗殴,将对方打死,被县衙抓起来关到牢里。皇后娘娘得知后,让人把你的兄长吴江放了下来,再用了一百两金子收买了你的家人,之后,你就背叛太后,听令于皇后娘娘,把从太后那儿得到的消息传给皇后娘娘。” 碧云脸色惨白,浑身直打哆嗦。 因为白鹏说的全是事实。 白鹏又再说:“你的一举一动,岂能逃过王爷的眼睛?王爷之所以没拿你治罪,是不想打草惊蛇。太后把你赐给王爷,王爷之所以答应下来,就想看看,皇后娘娘跟你会玩出些什么花样出来。” 这些消息,来自沈铭旸的情报。 白鹏说:“从京城到都州的路上,我们都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暗中勾结刺客,借口陪着王妃散心之机,把纸条夹在榕树旁边的大石下,向刺客通风报信,透露王爷王妃住的帐蓬位置,让刺客放火烧帐篷,企图把王爷王妃置于死地。” 碧云一张脸更是没有血色,身子哆嗦着,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元峻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眯着一双冷酷的眼睛,紧紧盯着碧云看了好一会,然后阴森森的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场火把我烧死了,你逃不过给我陪葬,那是固然,但你的父母,两个兄长,三个弟弟,还有他们的妻子,孩子,一共十八口人,也会活不了。” 碧云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忍不住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上来,她控制不了自己,全身“簌簌”不已地颤抖着,她边哭边语无伦次的说:“王爷,贱妾求求王爷,求王爷放过贱妾的家人……贱妾的家人,安分守己,不关他们的事,是贱妾……贱妾一人做事一人当。” 元峻宇的声音轻飘飘:“白鹏,她说她家人,安分守己,不关他们的事,你认为呢?” 此时元峻宇的样子,看上去还是那样的优哉闲哉,一副随随便便的口吻,可一双眼睛,却像了豹一样,瞳仁很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线儿,给人冷酷无情,胆战心惊的感觉。 白鹏冷冷的说:“一人犯罪,全家牵连——王爷,这叫株连九族。” 碧云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受罪,甚至死,她也认了,但连累了家人,这,如何是好?碧云瘫软在地上,浑身不住地哆嗦着,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她哭着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元峻宇冷着一张脸,慢条斯理说:“要想我饶命也可以。但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有半句隐瞒,那你就别怪本王爷心狠手辣。” 碧云说:“贱妾不敢。” 碧云是皇后的卧底。皇后一直对元峻宇的防备之心。太后赐碧云给元峻宇做姬妾,还是她耍计,故意当了太后的面,夸碧云的忠心,还半开玩笑说,如果太后念着碧云这些年来的好,就疼她,让她做太子的姬妾,那太子还真的有福气了。 结果太后一想,与其让碧云做元峻武的姬妾,还不如给元峻宇做姬妾。 这倒合了皇后的意。 皇后令碧云,监视元峻宇,把元峻宇的一举一动,向她汇报。到了都州之后,碧云按照皇后的指令,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不管有事没事,碧云都会按照皇后的指令,在王府后花园一座假山底下,一块隐秘不易察觉的石头下面,压着汇报情况的小纸条。石头下面,通常也压着皇后安排碧云任务指令的纸条。 碧云并不知道,小纸条给谁拿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走。 邓诗慧意外去世,皇后对元峻武种种的厌恶和不满,终于爆发了。元峻武碌碌无为,只懂得享受,没有治国之才倒也罢,皇后最无法容忍的是元峻武的叛逆,时时与她作对,皇后有了要废他,扶助元峻明之心。 可废了元峻武,坐上太子之位的,不可能是元峻明,有可能是元峻启,或元峻宇。元峻启的可能性不高,最有希望的是元峻宇。 皇后有所不甘。 皇后不是不知道,元峻宇与她结怨太深,当初为了元峻武,皇后好几次要把元峻宇置于死地,两人都心知肚明得很,元峻宇表面上尊重她,暗中与她却是水火不溶。皇后也不是不知道,元峻宇有主见,城府深,机敏,敏捷,狡猾,往往她道高一尺,他便魔高一丈,并不由得她控制。皇帝在位还好,如果以后皇帝不在了,他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内。 既要废元峻武,又不想元峻宇做太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元峻宇。女人要么不狠,狠起来,比男人还要绝情,皇后,便是这样的狠角色。 元峻宇并没有杀了碧云,他淡淡的说: “如果你不想受酷刑惨死,不想你的父母,两个兄长,三个弟弟,还有他们的妻子,孩子,一共十八口人,落了个五马分尸,人头落地的下场,你就得乖乖的听我的话去做。每个月的初二,十八,你写小纸条汇报情况,压在后花园竹林中的假山底下石头下面,但写上什么,你得按照我的说法去写。” 碧云哪里敢说“不”?连忙说: “是,王爷。” 元峻宇一抬头,对白鹏说; “给她服下一颗化肉丸。还有告诉她,如果得不到解药,化肉丸会产生什么效果。” 服了化肉丸,碧云要生不得,要死不能,想不乖乖听令于元峻宇,也由不得她了。 第664章 不带这样开玩笑的1 夏依苏站在窗口,望向窗外的月亮。此时她的面色很是灰败,一颗心无比的难受,痛苦,失落。她自言自语,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 “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不爱我!原来,他根本不爱我!他不过是把我当了一枚棋子,迷惑别人的烟雾弹。我是不是很傻,很天真?我居然给他蒙骗,爱上他!我该怎么办?他这样待我,可我还是在乎他,心里还是装着我!我真是贱,他不过是对我逢场作戏,可我,却是那样的爱他!” 一般痴情的女子,都像了林黛玉,眼里心里,都装着一个男人,如果这个男人负了心,那只有学了林妹妹——“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夏依苏想,她是不是真的像了林黛玉? 夏依苏又再想,如果她真的像了林黛玉,那她就悲催了。因为元峻宇,连贾宝玉也不如,至少贾宝玉,从始到终,心里只有着林妹妹一个,但元峻宇,也许他心中,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夏依苏。 夏依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颗心憋在胸腔里,有说不出的沉重。 “依苏,想些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元峻宇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卧室,走了近来,从夏依苏身边伸出了手臂,环抱了她,把她整个人拢在他的怀里。然后,他把他的脸凑了近来,用他的脸孔,一下一下的磨蹭着她的脸孔。 元峻宇又再问:“依苏,是不是不开心?” 夏依苏木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想着文太医说的那些话:“麝香可以制成香料,芳香宜人,香味持久……但麝香也有弊处,阴虚体弱的人不能用,还有,女子闻多了麝香,是不能生育的,就是有了身孕,闻多了麝香,也会流产。” 这样一想,夏依苏不禁就怒火中烧。她只觉得这股怒火,还有一种内在的仇恨,在狠狠地噬咬着她的脏腑。她不禁紧紧地咬住嘴唇,忽然挣扎起来,很用力地推开了元峻宇。 元峻宇冷不防的给夏依苏这一推,顿时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退后了两步。随即,元峻宇“哈哈”大笑,像是很开心的样子,一边笑,一边又走了过来,再次从夏依苏身后抱了她,他说: “哎,宝贝,你不知道吧?你生气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了,你生气起来,很有味儿。” 夏依苏又再推开他。 可元峻宇的双臂把他抱得紧紧的,她根本挣脱不掉。 夏依苏咬着牙说:“放开我!” 元峻宇轻笑着,慢条斯理的问:“如果我不放呢?” 夏依苏又再说:“快放开我!” 元峻宇说“不放!” 夏依苏想到梅魅香里的麝香,不是不感到委曲的,也不是不难过的。那一刻,愤怒,仇恨,伤心,齐齐地涌上了夏依苏的心头。她突然低下头,狠狠的,朝了元峻宇紧紧抱着她的手臂,张嘴咬下去。 元峻宇吃痛,“啊”了一声。 他手一松,夏依苏就挣扎着逃脱开,随后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猛地推开了他。元峻宇给她这一推,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了,他望向夏依苏,扬起头,笑了起来,还笑得挺欢,好像很愉快。他一边笑,一边朝夏依苏走过来,再次伸长手臂,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又再狠命地挣扎起来,一边将她的长指甲,深深的,嵌入元峻宇的手背,嚷嚷:“你放开我!” 元峻宇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依苏,你冷静点好不?” 夏依苏咬牙,边名带姓的叫他:“元峻宇,你放不放开我?” 元峻宇固执的,抱着夏依苏不放。夏依苏也同样固执的,用力挣扎着,要逃脱元峻宇的怀抱。夏依苏愈挣扎,元峻宇就抱得愈紧,紧到夏依苏最后根本没法动弹。元峻宇盯着夏依苏,静静地看着她。他看了一下,又一下,他的一双眼睛,一点一点的,给悲哀笼罩,好半天后,元峻宇叹息了声,低声地问: “依苏,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对你的好,是真的?这么多年了,难道你感觉不到我的心么?” 他的心!夏依苏想,他有心么?也许是有,只是他的心,放在追逐权利中,其他的,不过是逢场作戏——包括,对她。 元峻宇又再叹息了声: “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推翻了我所有的一切对你的好?” 夏依苏不说话,只是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元峻宇又再瞅了瞅夏依苏,一又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闪烁着一股夏依苏看不透,猜不着,难以捉摸的光。他盯了她看了好一会儿后,忽然仰起头,爆笑了起来,像此时此刻夏依苏的样子,十分有趣似的。 笑声,忽然戛然而止。元峻宇冷不防俯下身子来,动作迅速得像了一头豹子那样,猛地把夏依苏整个人,横腰抱了起来。 夏依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一声尖叫。 元峻宇抱着她,大踏步,径直朝床口走去。到了床口,元峻宇把夏依苏放了下来,随后,他的身体,狠狠地压了下来,饿虎扑食的样子——他大字型那样的压着夏依苏,不给夏依苏动弹。 元峻宇的表情,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声音也温柔:“依苏——” 夏依苏咬牙,没有回答。 他又再叫:“依苏——” 夏依苏还是一声不吭。元峻宇低下头,柔软炽热的唇覆盖到她的唇上,他那潮湿坚(硬)的舌尖,一点点地挤开她的牙齿,堵住她的喉咙,然后很霸道的在她嘴里,辗转地(吮)吸,无限地怜爱。 元峻宇霸气起来,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他说:“夏依苏,你是我的王妃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得服从我!”又加了一句:“无条件的服从!知道不?” 夏依苏很是气,恨得咬牙切齿。他上(半)身并没装着她,但下(半)身却随时贪婪地渴求她的身体,难道她真的这么下贱么? 第665章 不带这样开玩笑的2 无条件的服从! 无条件的服从是不是?夏依苏积压在心中的愤恨,愈来愈强烈,终于忍不住,推开了趴在她身上的元峻宇,“嗖”的一声坐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一下子的,索性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夏依苏的身子,就像一颗从牡蛎里蹦出来的珍珠那样,肌肤洁白如雪,细腻,顺滑,充满了弹性,她的脖颈纤细,腰很细,小腹平坦,四肢修长,胸小小巧巧,虽然不是那么的丰满,却饱涨着,似将开未开的蓓蕾。 然后,夏依苏躺下来,把眼睛紧紧闭上。 元峻宇的身子扑子上来,做出了热火朝天的样子。他趴在夏依苏身上后,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居然一动也没动,也没有说话,就像僵尸一样。夏依苏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元峻宇盯着她看,目光是赤(裸)裸的,忽明忽暗,带着一股玩味又颓废色彩,又似忍俊不禁,好像夏依苏这样子,很有趣似的。 夏依苏又再闭上眼睛。 夏依苏哪里知道,她越是这样,元峻宇越是兴奋。反抗比迎合,更激发男人的(兽)性。元峻宇沸腾了,他问:“夏依苏,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活吃了你?”声音平稳,和缓,悠长的韵味,但语气中,却带着某种痞气。 终于,元峻宇强行的,打开了她。 他强行的,要了她。 此时此刻,元峻宇是战士,是王者,他抽了把单刀,一路勇猛地走着这趟风花雪月,在夏依苏的身上,驰骋着自己的缰土,无可匹敌。 夏依苏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软酥,在溶化,仿佛春日水草一样,荡漾着,游离着,还舒展着难以名状的懒散和烦郁。这种感觉,让夏依苏觉得前所未有的空虚,可是,又让夏依苏感到莫明其妙的充实。 很奇怪,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 夏依苏感觉到自己,像个布娃娃似的,瘫软而温顺,娇弱而无所依靠。她的身体,竟然得到了毫无尊严的,很屈辱的,令人难以启齿的快乐。 那种快乐,那么强烈。 强烈到让夏依苏感到愤恨,也感到自己的下贱。 真的,真的,很下贱! 床的对面,有着一面很大的铜镜子。夏依苏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铜镜子里的自己,一头凌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大半边脸,头发的发脚,很慵懒,很暧昧地缠绕着她的脖子,肩膀,给人一种很性感的,湿淋淋的感觉。 无端地,夏依苏微就像了一匹汗涔涔的小母马。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声低吼中,元峻宇结束了他的战斗,从夏依苏身上翻下来的那刻,他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有叹气么? 夏依苏不清楚,也许,是她听错了。 元峻宇伸手,拥了她,喃喃:“以后,你要给我生十个孩儿。” 这话不说犹可,一说夏依苏不禁就冒火三丈,咬了牙,恨恨的说:“怎么又是这句话?” 元峻宇一本正以:“这是我的真心话啊!你不相信?” 夏依苏瞪他:“哼,我一听这话就生气!在梅魅香的香料中加了麝香,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元峻宇倒是气定神闲,悠悠的问:“原来你是为这个不高兴?”又再问:“是母后找了文太医给你看,然后说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他! 夏依苏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元峻宇怜爱地看她,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笨蛋!”他说:“依苏,我希望你给我生孩子,可不是现在。你不是做恶梦,梦到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儿,被一群穷凶极恶的豺狼扑倒,尖利的牙齿硬生生的把我们的身体撕裂么?我不是不知道,你整日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是我的非分之想。到时候搞不好,人头落地的不但是我和你,还会会危及到我们的孩儿们。其实,我何尝不是担心?如果我们没有孩儿,倒是无牵无挂,这便是我为什么在梅魅香里放了大量的麝香,就是为了目前不想有孩子。” 夏依苏怔怔地看他。 元峻宇说:“我看到你在梦中哭醒,那个时候,我的非分之想已动摇,想着,其实我在这儿做番王,和你平平安安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心里也有了要做一辈子做番王的打算。可是,生在帝王之家,就仿佛是活在狼群之中,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作主。依苏,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就是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做人,母后也会为了她的利益,不会放过我,上次我们差点儿被烧死在帐蓬里,就是母后所作所为。而且,如果日后太子当上了皇帝,以他的心胸,你想,他会让我安心过日子?” 元峻宇说的,何尝不是? 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是自己去杀掉其他人,就是让其他人来杀掉自己。与其被人杀,不如自己去杀掉别人。 元峻宇搂着着夏依苏的手臂,紧了紧。在这夜深人深里,他就这样紧紧的把夏依苏抱在怀里,炽热的气息,温热的体温,透过元峻宇的身体,火辣辣的,潮涌般朝夏依苏压过来。 元峻宇说:“成功与失败,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答案。” 此时元峻宇的目光,温柔的落到了夏依苏的脸上:“到时候我成功了,一切平安下来后,依苏,你记得,一定要给我生够十个孩儿。我们的儿子,要长得像我,高大,俊秀,能干,我们的女儿,长得像你,美丽,聪慧。” 夏依苏嘀咕:“十个孩儿!如果我生不了这么多呢?” 元峻宇咧嘴,嬉笑:“那我找别的女人给我生!” 夏依苏瞪他,咬了咬嘴唇:“你——” 元峻宇嘻嘻笑:“逗你的,还真信呀?” 夏依苏又再瞪他:“不带这样开玩笑的!” 元峻宇略略地把头仰起来,放声大笑,笑声很愉快,在空气中飘浮着,有一种魅惑在里面。元峻宇笑着笑着,就低下头来,把他的唇盖到夏依苏的唇上,舌尖火热地侵略她的唇齿,狂野而又热烈。 夏依苏在元峻宇的怀里,像一朵吸吮了足够养分而饱满盛开的花。 银白的月色透过窗口,照进屋里来,落到了元峻宇和夏依苏身子,他们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像光和影,互相交融在一起。 第666章 这,便是因果1 没过多久,都州发生了一场罕见的大旱灾。出现大面积干旱,大片水田干裂、山塘干涸,水田缺水无法插秧。 元峻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亲自出马,带领全城官兵,日夜奋战,去搞抗旱水利,开挖了大量的水利工程抗旱解涝。还号召全城官民捐钱捐物,同时通过施粥、分发钱粮,发放医药,义赈等措施,调动救灾。 元峻宇天天早出晚归,常常夏依苏还没起床,元峻宇已出门去,夏依苏晚上上床睡觉,元峻宇还没回来。 偶尔见一面,夏依苏看到元峻宇黑了,瘦了,憔悴了,穿了一身粗布衣服,还搀起脚管,乍眼看过去,还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农民,哪里有过去翩翩一佳公子形象?夏依苏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问: “咦?你怎么变成这样啦?” 元峻宇刚刚回王府,很疲劳,但也没忘跟她开玩笑,恐吓她说:“如果不是看在你身子瘦弱,风吹就起的份上,要不作为本王的王妃,你也得以身作则,把你赶到地里劳作去。” 夏依苏瞪他。 元峻宇咧嘴,冲她一笑。似乎这样吓她,是一件很好玩,很有趣的事儿,刚才的疲劳顿时不见了——其实元峻宇,哪里舍得赶夏依苏到地里劳作?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 元峻宇又再一笑,轻轻的说:“依苏对不起,这段时间里我没能好好陪你。” 夏依苏倒也善解人意:“你有事,你忙正事儿重要。” 这段时间里,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夏依苏读了很多书。经书,史书,甚至还读不知所云的《周易》。虽然沉闷,可夏依苏看着看着,也有了兴趣。 《周易》是一部古哲学书籍,囊括了天文,地理,军事,科学,文学,农学等丰富的知识内容,对天地万物进行性状归类,天干,地支,五行论。人们喜欢用《周易》来预测未来,决策国家大事,反映当前现象,上测天,下测地,中测人事。 这使夏依苏不禁想起那个博览群书,精通天文,历法,阴阳,尤其相术造诣极有名气,预测九不离十的能人林天罡来。 林天罡说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均是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四小姐的命相奇特,百年难遇,能够身处逆境而能转祸为福,面对危难而能逢凶化吉的运势……如果娶四小姐的男子,刚好跟四小姐一样排行第四,生辰是在三月初三,五月初五个这两个日子的话,更是势如破竹,一飞冲天,四小姐是母仪天下……” 所谓的母仪天下,便是皇后。 夏依苏想,以后,她真的能做皇后?夏依苏又想,如果元峻宇成功了,做了皇帝,他会不会像别的皇帝那样,见异思迁,三宫六院,美女成群? 后宫女人过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 仿佛在悬崖上的钢丝绳,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稍有风吹草动,一点点的大意,都随时有掉到万丈深渊的危险。这种险象环生,刺激又令人胆战心惊的游戏,可不是夏依苏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又不发达,不会防人,也不知道去陷害人,除了享乐,什么也不懂的人玩得起的。 随即,夏依苏甩了甩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此时邓佳喻生的儿子已快有四个月了。元峻宇没有给他取名字,于是邓佳喻便取了个小名,叫官哥儿。因为是早产儿,官哥儿的身体一直不好,三头两天闹着病,瘦瘦弱弱的。 每次生病的时候,官哥儿就是不停地(抽)搐,嘴里流出一股股白沫,两个眼珠像被吊着的黑玻璃球一般,给人一种阎王爷随时要驾到的感觉,这使邓佳喻无比的揪心。 大夫也无能为力:“小世子的体质太差了,一定要小心护理,尽量不要让他受到惊吓。” 官哥儿还是受到惊吓了,是“雪狮子”闯的祸。 自从有了“雪狮子”之后,雪欢小孩子心性,有事没事的,喜欢拿了一条红色的绢子包裹着的一块生肉,训练“雪狮子”扑食。 平日里“雪狮子”挺有趣,也挺可爱,可每次看到红绢子,“雪狮子”便会情不自禁的露出强壮凶野的一面,猛地冲上去,跳了老高,利爪狠狠的就抓破了绢子,露出了生肉,然后一口就咬下去,完全激发了天生的捕猎能力! 邓佳喻也不阻止,有时候还抱了官哥儿看。 官哥儿每次都看得“咯咯”地笑。 那天,官哥儿睡在小床上上,身上穿着红绢布的肚兜儿——古代的小孩童,不管男孩女孩,大人们常常喜欢给他们穿红绢布的肚兜儿。“雪狮子”跑到卧室里去溜达,众人看到了也不以为意,甚至看护官哥儿的绣春站得远远的,倒茶喝。 平日里雪欢训练“雪狮子”扑食的时候,喜欢用红色的绢子包裹着的一块生肉。而此时,官哥儿刚好穿了红绢布的肚兜儿,估计“雪狮子”一时之间产生了错觉,以为那是猎物。因此“雪狮子”瞧瞧见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朝官哥儿冲了过去,一双利爪以了闪电的速度狠狠的就抓破了官哥儿身上的红绢子。 官哥给吓得凡醒了过来,“哇”的一声大哭。 就在“雪狮子”凶神恶煞的张嘴朝官哥儿咬下去的时候,站得远远的拿着杯子正喝茶的绣春吓得魂飞魄散,“怦”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怀子扔了,飞快地冲了过来,连忙将官哥儿抱在怀里。 官哥儿早给吓傻了,手脚不断的(抽)搐,嘴吐白沫。 而“雪狮子”还不肯罢休,追着绣春还要对官哥儿扑咬,绣春躲闪着,一边赶“雪狮子”,一边“哇哇”大叫。刚好邓佳喻进来看到了,也惨白着脸,跑了过来,狠狠的朝了“雪狮子”踢了几脚,又抓起了一根拂子,气急败坏的将“雪狮子”赶了出去。 官哥儿这惊吓,吓得不轻。 然后便病了,一直啼哭不止。 第667章 这,便是因果2 夏依苏听说后,赶了过去看。 看到官哥儿躺在邓佳喻的怀里,眼睛一会闭,一会睁开,脸色紫白,气若游丝。大概,他难受得厉害,张开嘴巴,不停地哭。但那哭声,很虚弱,似有似无。然而,比官哥儿更痛苦,是邓佳喻,邓佳喻紧紧抱着官哥儿,哭得柔肠寸断。 大夫站在旁边,神色凝重。 元峻宇那天刚好在家,也来了,他看了一眼官哥儿,然后沉声问:“怎么回事?” 绣春战战兢兢跪了下来:“是……是‘雪狮子’——它是一只猫,它……它惊吓了小世子。” 元峻宇问:“猫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绣春小声地说:“这猫是薛妈妈给邓侧妃解闷儿的,养了快一年了,一直在院子里呆着。平日里这猫很温顺,小世子也喜欢看到它,还喜欢和它玩。” 元峻宇又问:“平日里猫没扑过来,今日里怎么扑起来了?” 绣春又再小声地回答:“奴婢不知道。” 元峻宇一拍桌子,厉声地说:“明明知道小世子的身体不好,受不了惊吓,叫你们看管好小世子,你们到底哪儿去啦?” 绣春和几个婆子吓得只管磕头,话也不敢多说了。 这个时候“雪狮子”不知好歹的又再溜达了过来,它根本不知道自己闯了祸,也不知道它闯的祸到底有多重,看邓佳喻到了,竟然兴高采烈,“喵”的一声,亲热的要朝她扑过来。 元峻宇看到了,喝令:“就是这只猫吓着了小世子是不是?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只猫打死?往死里打!” 薛妈妈顿时,顿时冲过来,一把拎起了“雪狮子”,然后冲出了屋外的石阶处,把“雪狮子”放了下来,狠狠的踹它。“雪狮子”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喵!喵!喵!”薛妈妈打得兴起,还居然又再抓起了“雪狮子”,狠命的往石阶摔去。 “雪狮子”的脑袋摔到石阶上,又再惨厉地叫了一声:“喵!”挣扎了一会,“雪狮子”便倒在地上不动了,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死了。 薛妈妈吩咐一个婆子:“把这猫扔了。” 婆子拎着猫出去了。 那边是邓佳喻柔肠寸断的哭声。平日里官哥儿身体就弱,三头两天的病,前几天还发了高烧,烧得厉害,四肢(抽)搐,两目直视,身体发凉,把邓佳喻吓得七魂不见了三魄。大夫说,是受外邪,入里化热,热极生风所致。吃了中药,还针灸了,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如今又受到惊吓,又如何受得了? 大夫脸上的神色凝重。 此时官哥儿脸色紫白,气若游丝。大概,难受得厉害,他闭紧了双眼,张开嘴巴,不停地哭。但那哭声,很虚弱,似有似无。官哥儿的哭声,像了一把铁锤,狠狠地锤了在邓佳喻的心里。 邓佳喻抱了他,边哭边说:“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 元峻宇问大夫:“小世子如何情况如何?” 大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面无人色,他连连磕头,哆嗦着声音说:“王爷饶罪!王爷饶罪!我无能为力,世子他——” 邓佳喻怀里的官哥儿,很无助地哭着,哭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渐渐的,没了声息。官哥儿不哭了,让邓佳喻更加恐惧,因为他的举动,比不哭还要严重,头突然向后仰,两眼球上翻,口吐白沫,小脸发紫,喉咙有痰声,黑眼珠直直往上翻,一口口的往外呼气,终于,他的喉咙里“咕噜咕噜”了一下,四肢一阵乱摆,接着身子一僵,便不动了。 邓佳喻给吓坏了,脸色大变,有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渗出来,她惊慌失措地大叫:“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啦?” 但官哥儿一动也不动,已不会回答她了。邓佳喻抱着官哥儿,睁大眼睛看他,呆呆的,这一刻,连哭也不会了。过了一会儿,邓佳喻反应了过来,一声惨叫,她怀里的官哥儿掉到了地上,而她整个人就软绵绵的,也倒了在地上,晕了过去。 周围的丫鬟婆子乱成了一团。 有人给邓佳喻掐人中,有人给捶背顺气。邓佳喻很快苏醒过来,她又扑到官哥儿身上,紧紧抱了他,放声大哭,哭得柔肠寸断,痛不欲生: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你不能死啊,你不撇下娘亲一个人在世上啊,没了你,娘亲怎么活啊……” 但官哥儿,还是死了,他还是撇下他的娘亲邓佳喻一个人在世上。官哥儿死的时候,差一天才够四个月,还没有自己的名字。 官哥儿的死,元峻宇见不得特别的伤心,就像官哥儿来到这个世上,元峻宇见不得特别开心那样,他只是摇了一下头,说了一句: “佛陀说:造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便是因果。” 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没人知道。 过了几天,夏依苏又再去看邓佳喻。此时的邓佳喻,不再是那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了。因为官哥儿的死,邓佳喻深受打击,精神身体都走向崩溃的边缘。 每日里,邓佳喻就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连茶饭儿都懒待吃,偶尔想起儿子了,便不停地啼哭,把喉音都哭哑了。 邓佳喻怀官哥儿的时候,身体本来就不好,后来生官哥儿的时候,还是难产,倒着生出来——古代的医学不发达,没有剖腹产,身边围了愚味的接生婆,一大堆无知的丫鬟婆子,而自己只能哭爹喊娘,把嗓子喊破。 邓佳喻当初生官哥儿的时候,可以形容得上:痛不欲生,惨不忍睹。 经过两天二夜的折腾,就在邓佳喻奄奄一息,有气出没气入的当儿,官哥儿好不容易才出来了。 后来是大夫诊断说,邓佳喻是生官哥儿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大夫说:“精冲了血管起,然后着了气恼,气与血相搏,则血如崩”。特别是官哥儿夭折后,邓佳喻悲伤致死,太夫说:“这暗气暗恼,又加之烦恼忧戚,渐渐心神恍乱,梦魂颠倒。” 第668章 这,便是因果3 夏依苏到邓佳喻院子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绣春送来一碗熬好的药,然后邓佳喻挣扎着坐了起来,绣春端起药碗放到她嘴边,邓佳喻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扑簌簌的湿了她半边脸,过了一会儿后,邓佳喻就憋着气,药汤混着泪滴一齐猛喝下去。 夏依苏坐在邓佳喻的床口。 她看着邓佳喻 喝完药后,邓佳喻呆呆的坐在床上,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恍惚状态,有些不能自己。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凄凄惨惨戚戚,一种绝望致死的悲伤,如野草般疯长着,又仿佛漫过来的潮水,一寸寸地将她浸泡,侵蚀,直至将大脑撞得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的她,多么多么的茫然,多么多么的无助。 夏依苏不禁心生怜悯, 从知道邓佳喻怀孕的那刻开始,夏依苏就知道,邓佳喻和她的孩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果然,她猜对了。 夏依苏不敢说,这事从头尾,不是元峻宇一手策划的。 比如说,让薛妈妈找“雪狮子”回来,比如说,让雪欢拿了红色的绢子包裹着的一块生肉,训练“雪狮子”扑食……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如果没有得到元峻宇的允许,她们会敢如此胆大妄为?以元峻宇的智商,布这么一个局,不过是易如反掌。 并不能怪元峻宇冷血无情——是男人的总是这样,谁忍受得了戴绿帽子?属于自己的女人,哪怕自己不喜欢,也不愿意看到她背着自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对邓佳喻来说,元峻宇这样做,已是对她网开一面了。 古代一个女子出轨,下场很可怕。 坐木驴游街示众——全身衣服被剥光,两条大腿被四枚大铁钉钉在木驴上。驴背上有一粗一细的两根圆形木杵,随着木驴的推动,循环着,有规律地一挺一挺的直往身体隐蔽的地方,不但要承受光着身子游街示众的极度耻辱,还有受身体上被木杵侵犯的凌辱痛苦。 浸猪笼——放进猪笼,在开口处困以绳索,吊起来,放到江河里淹浸,轻罪者让其头部露出水面,浸若干时候;重罪者可使之没顶,淹浸至死。 还有一种,就是将四根手指置于刑具当中,大力压挤。十指连心,随着指骨的断裂声和一盆盆凉水泼醒后的反反复复,一般人都挺不过去。 自己受罪还不算,还会连累家人。 哪怕死了,也是遗臭万年。家人也会因为自己,颜面失尽,抬不起头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脊梁骨被无数双手指戳。 这些,邓佳喻心中清楚得很。 她努力的朝夏依苏挤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她轻声说:“谢谢姐姐来看我。”顿一顿,她又再说:“其实,姐姐是不错的,只是我……有些话,我想对姐姐说,可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今日姐姐来得好,我就和姐姐说了吧,如果我不说,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夏依苏心里难过,握着她那骨瘦如柴的手,强笑着:“你别这么说,你的病很快会好起来的。” 邓佳喻苦笑一下,眼圈不禁就红了起来,她说:“我的病,我心中有数儿,好不了,不过是捱着日子。” 夏依苏心里更加难过。 邓佳喻看着她,神情悲伤,她说:“姐姐,官哥儿,他……他不是王爷的孩儿。” 夏依苏点点头:“我知道。” 邓佳喻一愣:“姐姐知道?王爷说的?” 夏依苏摇头:“王爷没说,是我猜的。” 邓佳喻低下头:“姐姐,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惊恐吗?王爷从来没和我同房过,可我却有了身孕。要知道,通(奸)的罪名很不轻。这使我很绝望,故意失足,掉到水里想自杀,没想到,却给姐姐救了出来。” “我落到如此的地步,那是我罪有应得。姐姐,你知道吗?我很嫉恨你。王爷的心里,只装着姐姐。我老是想着,我有哪里比不上你的?为什么我在王爷眼中,连你的一根手指头也不如?这些日子里,我静下心来想想,其实王妃并没有对我做了些什么,王爷对我冷淡,是王爷对姐姐用情太深,容不下别的女人。” 邓佳喻叹了一口气,眼睛茫然而空洞,又再说: “我不怪王爷,也不怪姐姐,要怪,也怪我的家人,世上这么多的男子,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嫁给王爷?还有,也怪我不知好歹,事事都争强好胜,想和姐姐比个高低,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因为心里不忿,一时糊涂,想着,王爷不爱我,自有爱我的人罢?因此,才做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 夏依苏不知说些什么好,她根本就不懂得安慰人。再说了,安慰的话在这个时候显得很虚伪,苍白无力。 邓佳喻也沉默了下来。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氤氲的雨,丝丝缕缕,重重叠叠,漫漫无尽的样子,周围散着淡淡的雾气,满眼的烟雨迷离。有风吹来,树木摇晃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空气带着许些清冷,许些(缠)绵。透过窗口,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经历幻灭的人,一夜之间便尝遍了沧桑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一串串的眼泪,从邓佳喻的面颊上落了下来。 她喃喃:“王爷说得好,造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便是因果。” 邓佳喻又再说:“其实,王爷对我,也算是宽厚了。他没把这事声张出去,他虽然不爱我,但他这样做,不但保全了我的名声,也让官哥儿有了皇储的身份,官哥儿虽然不在了,但他,安葬的时候,能够享受皇储的礼遇。我这病,不瞒姐姐说,是好不了。我整日提心悬胆过日子,心里常常有着不能自拔的负罪感,沉重的道德压力,因果的报应,总是让我喘不过气来。也许只有死,才能让我解脱出来。” 没过多久,邓佳喻死了。 她不是病死的,而是上吊自杀。也许,死对邓佳喻来说,是一种解脱。当一个人,活得生不如死的时候,还不如死去,一了百了。 第669章 终于出击了1 抗旱解涝结束后,元峻宇便开始招兵买马,加强军事起来。因为都州与西域国交界,虽然西域国的皇帝赫连嗣超娶了建平公主做皇后,还签订了两国友好,互不侵犯条约。但边境距离各自的京城远,经常引起纷争,矛盾从来没有停息过,严重的时候还产生武装冲突事件。 元峻宇说,我们总得保卫自己的家园,不给别人来欺负,是不是? 结果一呼百应,很热血青年,便参加自卫队。 元峻宇从京城带来的护卫队,除了白鹏这个护卫指挥史之外,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身手不凡。 他们都成为自卫队的教官,培训着热血青年们,骑马,打靶,拚杀。 同时,王府来了十来个年轻貌美,莺莺燕燕,婀娜多姿,万分妖娆的妙龄女子。 元峻宇吩咐管家,把她们安排在王府的西厢那边去住。 那十来个妙龄女子进王府后,便由两个元峻宇从京城带来的两个中年女子管教。那个两个中年女子,多才多艺,能跳会唱,琴棋书画无不精通,难得的是,虽然人到了中年,却很会保养自己,看似二十岁出头没多久,对梳妆打扮极在行。 十来个妙龄女子天天跟了两个中年学艺,就像姑娘楼里的那些姑娘们,跟妈妈们学着如何迷惑勾(引)男的本事。 这使夏依苏很是纳闷 她问元峻宇:“这些女子要来干什么?” 元峻宇挑起一角眉毛,问她:“是不是吃醋?” 夏依苏老老实实回答:“有点。” 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坐在窗前看月亮,月亮很圆,很大,把周围的景色映得一片微凉。元峻宇坐在一张椅子里,把夏依苏拥在他的怀里,就像兜抱小孩儿那样把她的身子贴紧自己,一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元峻宇问:“依苏,你不相信我?” 夏依苏说:“相信。” 元峻宇轻笑:“相信那不就行了?” 夏依苏撇撇嘴:“我好奇嘛,想好奇知道,你让这么多美貌的女子到王府里有什么目标。” 元峻宇反问:“你说呢?” 夏依苏侧头,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想培养她们,然后利用她们,对什么人耍美人计?” 元峻宇装了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咦?依苏,你挺聪明的嘛,比我想像中聪明得多了。” 夏依苏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呸!说得好像我很笨似的。” 元峻宇眼角眉梢不知不觉爬上了笑意。终于,他把头转到一边去,然后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忍俊不禁的闷笑声,笑声像很得意,乐不可支。好像揭开夏依苏,是很有趣,很好玩的事儿似的。 夏依苏又再瞪了他一眼。 结果,元峻宇笑得更欢了,他边笑边说:“依苏——” 夏依苏望向他:“嗯?” 元峻宇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笨,真的很笨。” 夏依苏气:“喂——” 元峻宇咧嘴:“但你笨得很可爱。”他说:“依苏,好像没看到你唱那些稀奇古怪的歌了,唱一曲给我听?” 夏依苏心情奇好,想了想,便放声唱:“……他是他们的狼,是我温柔的郎,认真,执着,顽强。要嫁就嫁灰太狼,这样的男人是榜样。女人就像花,经不起风浪,顶多一点刺,带着玫瑰的香。要嫁就嫁灰太狼,这样的爱情才像样,你是我的墙,遮挡风和霜,我是你的宝……” 元峻宇失笑:“嫁人就嫁灰太狼?这是什么道理?” 夏依苏嘻嘻笑:“灰太狼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最完美的丈夫。” 元峻宇眉毛一挑:“这话怎么说?” 夏依苏给他讲《喜羊羊与灰太狼》以羊和狼两大族群间妙趣横生的争斗故事。最后夏依苏总结: “一:灰太狼每次抓到羊,总是辛苦的把小羊送到妻子面前,永远把妻子放在第一位;二:灰太狼每天都出去抓羊给妻子吃很辛苦,但他仍然坚持做家务,从不让妻子动手干活,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包;三:灰太狼聪明能干有毅力;四:灰太狼为妻子花钱从不心疼;五:灰太狼从不花心,对妻子从一而终;六:灰太狼从不和妻子讨论对错的问题,妻子做错了也是对的;七:灰太狼会讨妻子欢心,妻子不高兴了,灰太狼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而且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夏依苏说:“这样的好男人上哪儿去哪?” 元峻宇笑翻:“以前你在二十一世纪,男人都是这样?” 夏依苏摇头:“不。这样的男人是国宝,几乎要绝种了。” 元峻宇说:“所以我说,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男人嘛?”看到夏依苏瞪他,他嘻嘻一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讨好那样的说:“不过你放心好了,依苏,我尽量向灰太狼学习,这样行了吧?” 夏依苏满意了:“这样差不多。” 元峻宇又再笑了。 没过多久,因为干旱,为了争夺水源,两国边境发生冲突事件。 在一次冲突中,因为是西域人越过南元国边境,而南元人坚守阵地保卫,经过一番撕杀,西域伤了不少人,还死了两个。 没过多久,便有西域军队过来拍板叫阵。 元峻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便亲自带了人马去交战。经过激烈拚杀,没有输,赢了,把西域兵逼退了回去。却不想,西域兵退回去的时候,元峻宇手下的一个兵,拿了弓箭,瞄准了一个西域兵的小头目,一箭射过去,偏偏这个时候,元峻宇的马匹突然失控,惊马了,疯了那样的,莫明就冲了上前去。 结果这支箭,没有射中西域兵,却不幸射中元峻宇。 元峻宇“啊”了一声,在马背上坐不牢,顿时便翻下马去。众人吓了魂飞魄散,连忙冲上前去:“四王爷!四王爷!”还好,元峻宇命大福大,箭没有涂上毒,射的也是不很深,更没中心脏,不过是近左胸的位置,大夫把箭拨出来,涂上金创伤药。 元峻宇的命,便捡回来了。 第670章 终于出击了2 元峻宇被抬回来的时候,夏依苏刚好吃了晚饭,在院子里溜达,当散步。后来看到家丁匆匆忙忙赶来报告,夏依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飞奔过去看究竟。 房里站了几个人,有大夫,有护卫,白鹏也夹了在其中。 而元峻宇则躺在床上,裸着上身,伤口被一层又一层的白布包着,白布上透满了血,斑斑点点,触目惊心。因为失血过多,元峻宇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他眼睛紧紧闭着,气若游丝。 夏依苏强忍着心中的惊恐,走了过去,蹲在床口。 她把她小小的手,放到元峻宇宽大的手上,握着。元峻宇的手,有点冰凉,夏依苏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就像要把手中的热量传给他那样。此时此刻,夏依苏感到很无助,惧怕沮丧之极,心不住颤抖,冷风“呼呼”地穿过身体。 她把她的头,埋了下去,埋到元峻宇的手掌心去。 夏依苏不是不恐慌的,不是不害怕的。她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她喃喃地说:“四哥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四哥哥,你不能死!不能死呀!” 白鹏站在床口,他安慰她:“王妃不用担心,主子平日身子好,体质强壮,虽然伤得不轻,还是给救过来了!如今主子没有生命危险,王妃放心好了。” 夏依苏还是不相信,一脸的泪水,哽咽着问:“四哥哥真的是没有生命危险?” 白鹏说:“主子没事,他会好起来的。” 夏依苏问:“那四哥哥为什么还没醒过来?他还昏迷着?” 白鹏说:“主子已醒过来一次,还说了几句话。现在太累,就睡了。” 夏依苏的心略略放下来。但她的身子还是发抖,双脚发软,终于跌坐在地上。紫烟看到了,赶紧走过来,把她扶着:“主子,王爷没事,王爷很快会好起来的!主子不用担心。主子,你身子弱,还是回房歇歇吧,会回儿王爷醒了,再过来看看王爷。” 白鹏说:“是啊王妃,你先回房歇歇吧。” 夏依苏摇摇头:“我不回,我在这儿陪四哥哥。”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说:“依苏,你不用陪我,我的伤不打紧,我没事了。”是元峻宇,他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落到夏依苏脸上,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意,他轻轻的说:“依苏,你……你还是回房歇歇吧。你身子弱,要不,又闹病了。” 夏依苏惊喜,瞪了他:“四哥哥,你醒了呀?你真的醒了呀?”她像是安慰元峻宇,又像是安慰自己,喃喃:“四哥哥没事了,没事了!” 元峻宇说:“我没事。” 夏依苏又再蹲下来,又再握了元峻宇的手,她把他的手放到她的脸颊上,又是哭又是笑,也不顾周围站满了人:“四哥哥,你没事了,真好!”夏依苏又再说:“四哥哥,你伤得那么重,出了这么多血,四哥哥,你痛不痛?” 元峻宇轻轻的说:“笨蛋!我不会有事的。”他又再说:“我没事了!依苏,你回房歇歇,我也休息一下。” 夏依苏说:“恩。” 房里,有几个大夫,还有白鹏,几个近身护卫,夏依苏在这儿确实是帮不了什么忙。搞不好,还会越帮越忙。元峻宇说这几句话,已用了很大精力,大概是伤口痛,他微微地皱着眉头,强忍着,他很坚强,没(呻)吟,倒是嘴角的笑意还在,隐隐约约的。但夏依苏刚刚离开,元峻宇又再紧紧皱着眉,一张脸苍白,大口大口地喘气,像在拼命的忍受着伤痛。 元峻宇的伤,没有夏依苏想像中的重,也没有期待中的轻。 刚开始的时候,那血淋淋的伤口,还真惨不忍睹,看得夏依苏一阵血涌,要晕眩过去。后来渐渐的结痂,长出新皮肤来。 元峻宇在床上,躺了一个来月。 后来朝廷派来了一支军队——那军队,是元峻宇申请的。当初元峻宇招兵买马,练兵,就引来很多非议,甚至有好事的人,参了他一本,说他有谋反的倾向。再接着,便发生了西域兵侵略,元峻宇带兵抗战,差点死于沙场命丧黄泉的消息。 因此,便有爱国的大臣,还有众多元峻宇的心腹大臣,齐齐上书请求,要保卫家园。元峻宇也让他的大使送来请命,诉说一番保卫家园的重要性。 此时右宰相黄百邰,已成为了元峻宇的心腹。他也主张派出一支军队到都州,保卫家园。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后,皇帝终于听从黄百邰和众多大臣意见,不顾皇后,还有左宰相陈树权,冯全的强烈反对,同意派出一支军队到都州支援元峻宇——还是保卫家园重要。 伤还没完全好的元峻宇,亲自出来迎接官兵进城。 带兵的将领,叫贺千户,原是夏目南的一名手下。这贺千户的夫人姓,原是元峻宇的姬妾,三年前,由元峻宇作主,嫁给了贺千户。贺千户是书香人家的子弟,能文能武。正室因病去世了,家中倒是有着几个侍妾,可一直没有有另娶续室。 刚开始的时候,伊夫人死活也不同意。尽管她嫁给了元峻宇好几年,元峻宇从来没正眼看过她,她跟元峻宇,有名无实。但元峻宇说,她不嫁人也可以,还有另外两个选择:一:出家做尼姑;二:拿五千两银子,离开四王府。自此,跟四王府毫无瓜葛。 伊夫人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嫁给贺千户。 新婚之夜,贺千户发现伊夫人还是处子,顿时惊喜莫名,之后,便把她当了宝,宠爱得不得了。 三年过去了,此时的伊夫人,已给贺千户生了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两岁多了,小的是儿子,快一岁了。如今伊夫人如今又有了身子,这让贺千户喜出望外,对伊夫人更是宠爱,贺府上下的人,对伊夫人也是尊重有加。伊夫人对目前生活很满意,对元峻宇感谢有加。 副将领是一个叫陈规之的中年男子。 第671章 终于出击了3 元峻宇设宴,杀猪宰羊,欢迎全体官兵的到来。 元峻宇的亲民,获得了所有的官兵好感。在宴席中,元峻宇令王府中的那十几个妙龄少女来助庆,又是跳舞,又是唱歌,最后,还令那十几个如花似玉,打扮得无比娇艳的少女,陪将领们喝酒。 歌舞后的升平,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 在十几个妙龄少女中,元峻宇把其中两个长得最漂亮,最娇俏,最风骚的,送给陈副将领——这陈副将领,说白了,是奉皇帝之命来监视元峻宇的。这陈副将领,不好财,不贪杯,却好美色,家中妻妾成群,要收买他,只能用美女收买。到底,皇帝对元峻宇是不完全放心。而贺千户,曾经是夏目南的部下,元峻宇和夏目南是表兄弟,关系非一般。 剩下的那些妙龄少女,元峻宇分别送给了其他的将领,弄了个皆大欢喜。 西域兵又来了好几次,但每次贺千户都派陈副将领带兵击退了。元峻宇像对陈副将领极是赏识,直夸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夸多了,陈副将领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这个时候,元峻宇与陈副将领的关系更进一步,热乎到还称兄道弟来。 陈副将不知道,元峻宇在下棋,一步步设好了路套,每走一着,都按了他的逻辑思维——十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固然是他的棋子,而他的伤,也是他的棋子一部分。如今皇帝给他派来了军队,军队在他掌控之中,也是他的棋子一部分。 要成大事,除了要有过人的忍耐力,自制力,判断力,以及制造并把握机会之外,最重要一点,就是广结党羽。 此所谓羽翼丰,方才可成其势。 这道理,元峻宇自是懂得。 这段时间里,他也让夏依苏勤奋练习剑。夏依苏的剑,是元峻宇以前让人看门打造的,刃处玄铁炼成,锋利可断金石。而且这剑,轻巧,造型独特,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多厘米长的桃木雕刻装饰品,但按了机关,有弹簧弹出,就变成了八十九厘米长的双刃剑,再按弹簧,又再缩回去,不但轻巧,还可以收缩折叠。 夏依苏的剑术,只是一般般。 不过会,总比不会的好。元峻宇说,他总不能一天到晚呆在她身边,不能时刻保护着她,会一点防身剑术,也无什么不可,对付不了高手,对待一般无赖痞子还是可以的——夏依苏隐隐约约感觉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元峻宇还真是未卜先知。 秋天到来的时候,京城传来了太后病危,命在旦夕的消息。太后病重中,提出要见上元峻宇最后一面。皇帝允许了,下旨令元峻宇快马加鞭,火速回京城,不得有误。 元峻宇上京城前,把夏依苏叫到跟前 他的表情,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依苏,我这次上京城,堪比上战场——不,比上战场还要严酷,不成功,便成仁!我实话对你说,皇祖母和我串通一气,她根本没有生病,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找理由让我得到上京城的机会。我如今已收集了各种对母后不利的资料,证据确凿,目的就是要和母后摊牌,逼皇后出手协助我,把太子废了,立我坐上太子之位。” 夏依苏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元峻宇,终于出击了!他和皇后这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都没有回头的路——当然,元峻宇也可使用更为残酷无情的手段,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皇后置于死地。 只是,元峻宇有顾忌。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元峻宇不会使用残酷无情的手段,把皇后置于死地。 夏依苏紧紧抱了元峻宇:“四哥哥——” 元峻宇也抱了她,声音温柔。“依苏,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肯定会成功。” 夏依苏点头:“嗯。” 元峻宇说:“依苏——” 夏依苏仰起头来看他:“嗯?” 元峻宇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依苏,这次白鹏没有跟我回京城,他留在都州保护你。留在都州的,还有几个武功高强,信得过的侍卫。依苏,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发生些什么事,你一定要记住,你听从白鹏的安排,让他和几个侍卫,带着你和紫烟离开这儿。” 夏依苏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元峻宇说:“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受苦,受罪,甚至人头落地。两年前,我安排好了一切,密令人到江南,在一个小镇秘密购置了一座府邸,还购买了不少商铺,田地,还有不少金银财宝,足够你一辈子的丰衣足食。” 顿一顿,元峻宇又再说:“如果——依苏,我说如果,如果我发生不测,白鹏和几个侍卫会带着你和紫烟一起到江南去,不会让你出什么意外。出逃的路线我设计好了,确保万无一失。以后,你隐名埋姓在江南过日子,把我忘记了,遇到喜欢的人,把自己嫁掉,平平淡淡过日子。” 元峻宇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声音慢悠悠,轻描淡写,但却是那么的温柔,而他抱着夏依苏的手臂,又是那么的强,那么的有力。 近来天气多变。 天空忽然下起雨来。那细密的雨丝,纷纷的抖落,空气里,透着一丝丝的寒意,透过衣衫,一点又一点,细细的侵略着夏依苏的皮肤,让夏依苏感觉到,身体,有点微冷。 但夏依苏的心,却是热的,她眼圈一红,哽咽了起来:“四哥哥——” 元峻宇咧嘴,笑着说:“依苏,以后,万一……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学会坚强,好好保护你自己。” 夏依苏再也忍不住,泪水落了下来:“四哥哥——” 元峻宇安慰她说:“笨蛋,不过是说万一而已。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这次行动,我筹划了这么长时间,是十拿九稳,只会赢不会输。” 夏依苏的泪水,又再落了下来, 元峻宇伸手,给她擦脸上的泪。 第672章 终于出击了4 此时的元峻宇,那帅气俊朗脸庞洋溢着锐利,精明,深不可测的气质,一双眼里,一股烈火般吓人的光辉一闪而过,带着残忍,冷酷,坚毅的色彩,修长而不失飘逸俊秀的身段,就像一只时刻准备着捕食的机灵黑豹。 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咧开嘴,唇红齿白那样的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依苏,你等着我的好消息,我只会成功,绝对不会失败。” 夏依苏说:“你会成功的,我等着你!” 元峻宇吻她““好。” 夏依苏又再说:“四哥哥,无论发生些什么事,我永远是你的女人!除了你,我不会爱上别有男人。” 元峻宇说:“我知道。”他伸手刮她的鼻子:“笨蛋!” 那一晚,夏依苏不停不歇地纠缠着元峻宇,不停地让元峻宇要她,她也要着元峻宇,那么疯狂,那么激烈。窗外的月亮很圆,很大,很白,明晃晃的光线落进来。元峻宇和夏依苏,像两株痴缠的藤,似乎要将今后的(欢)爱,耗尽于今夜。激(情)与欲(望),仿佛涨满了的潮水,两个人的灵魂,在缠(绵)与交织中,沉沉浮浮。元峻宇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深深的被夏依苏纠缠,而他却甘愿。 元峻宇想,就要这样,就要这样,地老天荒,至死不渝。 地老天荒! 至死不渝! 翌日,夏依苏醒来,太阳已露出了笑脸,灿烂的阳光穿过窗帘,影影绰绰地横冲直撞射了进来,旁边的桌子上的一个花瓶,插(着)一大束仿真绢花,青绿的叶子,细小的花朵,颜色浅浅的,花朵开得极为美丽,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束仿真绢花,仿佛便有了生命一样。 元峻宇终于要出发了。 他说:“依苏,你记得我昨天晚上对你说的话。” 夏依苏说:“嗯” 元峻宇轻轻抱了夏依苏一下,又再说:“时间到了,我要赶路了!” 元峻宇转身,要离开的瞬那,夏依苏突然又再冲了过来,从元峻宇的身后,紧紧的抱了他。元峻宇侧头,望向夏依苏,他咧嘴,又笑了,目光温柔,眼神全是怜爱。突然的,元峻宇猛地一伸手,一把的就把夏依苏从身后拽了过来,然后把双臂一收,夏依苏便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元峻宇的唇,落到了夏依苏的唇上。 他吻了她。 他的吻,很热烈,很温柔,轻轻的,一寸寸地挪下去。他的舌尖,如信蛇,缠绕着,细细的,湿湿的,唇齿纠缠——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就这样的吻了她,不顾一切。 不远处的王韵琴看着,不觉得有些失神。 此时的王韵琴,早已断了对元峻宇的非分之想。元峻宇说了,她还年轻,他也不想误了她,如果她想继续做他有名无实的侧妃,他不反对她继续留在王府;如果不想做他有名无实的侧妃,如果她有了喜欢的人,他可以成全她,或是她愿意,他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王韵琴早有了喜欢的男子。 他叫方立民,大了她两年。出生于书香人家,自幼丧母。因为家道中落,缺衣少穿,满腹经纶的父亲不得不放下身段,带着年幼的方立民,投靠到王家做教书先生,教导王韵琴的兄弟们读书识字。 方立民是在王府长大的,他和王韵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尽管两人相爱,可他们的婚姻由不得他们作主。王韵琴说,如果元峻宇愿意成全她,那她就嫁给方立民,做方立民的妻。 元峻宇同意了。 但,不是现在,要在适当的时候。 元峻宇离开都州的那天晚上,王府便来了六个黑衣蒙面刺客。显然,他们是冲着夏依苏来的,直奔她卧室。还好,之前沈铭旸早已得知消息,通过特殊的方式传给白鹏,因此白鹏早已有防范。刺客刚出现,白鹏就察觉了,带着十几个威风凛凛的侍卫,一下子把刺客围住了。 一时间,场面打斗得激烈,天昏地暗。 听到声响,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夏依苏跑了出来看究竟,紫烟和雪莲也随着她跑了出来。 那六个刺客,可不是一般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武艺高超,正在打斗的刺客,其中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夏依苏了,突然飞身跃起,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越过众人,冲到夏依苏跟前,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已直指夏依苏的心脏。 夏依苏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白鹏红如闪电,飞身而上,手中的一把软剑直朝刺客拿剑的手臂挥去。刺客“啊”的一声惨叫,手中的剑随即落到地上,一截断臂从身体飞了出来。 白鹏手中的软剑一挥,朝刺客心脏刺去。 刺客又“啊”的一声惨叫,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双眼瞪直,随即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白鹏飞身跃起,一脚狠狠的踹向刺客,刺客的身子冲出了几米远,“怦”的一声撞到柱子上,脑浆顿时迸出,刺客落到地上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此时另外几个刺客,也被刺死在众侍卫的乱剑下。侍卫没有人死亡,却有好几个受伤了,脸上挂了彩,身上也血迹斑斑。 夏依苏完全给吓傻了,一张小脸白得像了白纸那样,一点血色也没,她像了木头人那样,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全身都紧张着,一颗心“突突”地乱跳着,大脑不能指挥自己,她纤细而单薄的身子,像秋风那样落叶,“簌簌”不已地颤抖。 紫烟和雪莲早已吓得双脚发软。 白鹏冲到夏依苏跟前,伸手扶住了她,他低下头来,柔声说:“王妃,没事了,刺客已全部被刺死了。” 夏依苏怔怔的看着他,哪里懂得反应? 白鹏说:“王妃,不要怕。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的,不要怕!”他转头,吩咐侍卫:“把刺客的尸体全部被抬走,周围的血迹要冲个一干二净。还有,这儿要多派些巡卫和哨兵来站岗把守,一定要确保王妃的安全。” 第673章 终于出击了5 紫烟和雪莲反应过来后,连忙走到夏依苏身边来。 白鹏吩咐她们:“把王妃扶到房里去,让王妃好好休息。为了安全起见,这些日子,我会守在卧室外面的厅堂里,如果有刺客再来,我可以及时保护王妃。”” 紫烟和雪莲把夏依苏扶到房里去了。 夏依苏惊魂未定。 夜里,她睡得并不安稳,老是做噩梦。还是以前的那个梦,只是奔跑的那个人是元峻宇。梦中,元峻宇拚命地奔跑着,他身后追赶着一只穷凶极恶的豺狼。豺狼很快追了上来了,张牙舞爪地扑向南宫雄,尖利的牙齿硬生生的把他的身体撕裂,鲜血喷涌,元峻宇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他死了。 豺狼得意而又猖狂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豺狼的样子忽然变了,变成了皇后。皇后狰狞地笑着,一边说:“元峻宇,你和我斗?你怎么会是我对手?差远着呢!” 夏依苏冲了上前,死死抱住皇后的腿,大哭了起来:“不要!母后,请你放过四哥哥!请你放过四哥哥!” 梦中的皇后,对了夏依苏冷笑:“我放过他,他肯放过我?我跟他这场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夏依苏又再大哭了起来:“不!不要!” 哭着哭着,夏依苏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白鹏站在床前看她,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轻轻地问:“王妃是不是做了恶梦?我在卧室外面的厅堂里,听到王妃的哭喊声,便过来了。” 夏依苏怔怔地说:“我梦到王爷,他……他死在皇后娘娘的手中。” 白鹏安慰她:“不会的,主子这样精明能干,不会有事的!何况这事,经过精心策划,严谨细密布置,有太后,右宰相黄百邰,你大哥他们,还有一干有实力的大臣支持,主子肯定如愿以偿。” 夏依苏喃喃:“希望如此。”她无法再入眠,索性披了衣服,起床。 白鹏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王妃,喝口茶,定定神。” 夏依苏说:“谢谢。”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紫烟和雪莲呢?让她们侍候我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白鹏说:“我让她们去睡觉了。我不困,没关系。” 楚若尘又再喝了一口茶,想了想,便问:“那些刺客,会不会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白鹏说:“是她派来的。” 夏依苏不明白:“这些刺客,下手还真狠,像是非要把我杀死不可。真是奇怪,白鹏你说,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把我置于死地呢?难道我死了,会对她有好处?” 白鹏说:“主子武功高强,且处处防范,要对主子下手比登天还难,皇后娘娘只能对王妃你下手了,因为皇后娘娘知道,主子深爱着王妃。如果王妃发生不测,主子肯定会掉头回来,如果这样,那就是抗旨,如果直接到京城,心神也大受影响,搞不好,还会乱了分寸。” 夏依苏不是不担心的,她忧心忡忡地问:“难道皇后娘娘知道王爷这次上京城,是要行动了?” 白鹏说:“皇后娘娘应该是不知道,但她已迫不及待出手了。因为皇上年事渐渐高,越拖下去越对她不利,皇后娘娘对付主子的同时,也开始着手铲除太子殿下的势力。” 原来皇帝,对元峻武奢侈骄纵,平庸,无所作为,愈来愈失望。 有一日,皇帝在私底下问左宰相陈树权:“前些日子,朕找人来观星象,占得占一卦,说:‘太子要易主’。卫爱卿,你有何看法?”皇帝这话,莫非是征求陈树权对自己要废立元峻武的意见。 陈树权听了,顿时跪了下来:“陛下忘记了两年前的泰山地震了吗?太子怎么可以说废就废?” 皇帝说:“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再说了,那次他谋反的事情,确实是被冤枉的。” 陈树权磕头说:“陛下,废太子是一件大事情。太子殿下虽然无所作为,可也没犯大错误,废了可不能服众。陛下可以三思啊。” 听到陈树权这么一说,皇帝便放弃了要废元峻武太子的念头。陈树权这番话,通过身边的耳目,很快就落到了元峻宇的耳朵中。元峻宇心生一计,密令黄百邰,想方设法把这话传给皇后。 黄百邰对皇后煽风点火,故作忧心忡忡的说: “陛下对陈树权极其信任,太子殿下娶了陈树权的孙女作太子妃,此时对陈树权更是言听计从。皇后娘娘,微臣认为,如果不对陈树权有所约束,估计以后太子殿下更是肆无忌惮,恐怕发后……发后,太子殿下更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内。皇后娘娘,这……如何是好?” 言下之意,有陈树权一日,元峻武地位就牢固一日,如果将来皇帝千秋了,元峻武当上了皇帝,由于皇后和元峻武的关系闹得极僵,已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恐怕到时皇后就无足之地。 此时的皇后,对元峻武完全没有了母子情分。 皇后对元峻武的厌恶,已如一只苍蝇那样,恨不得一掌拍下去,来个赶尽杀绝,永远消失在跟前。 没过多久,皇后就揪住了排挤陈树权的机会。陈树权的一个宠爱姬妾,给陈树权生了一个儿子。皇帝听后很是高兴,可皇后却“哼”了声道:“这陈树权,还真是两面三刀,嘴里说一套,背后却做一套。” 皇帝一愣:“皇后这话,从何说起?” 皇后说:“陛下难道忘记了吗?前些日子,陈树权的夫人不是去世了么,陛下怜惜他,要给他娶妻。当时陈树权说,他已年迈,退朝之后,唯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斋居读佛经,对其他的事没有兴趣。而如今陈树权的爱妾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依我看,他是存心欺骗陛下。这陈树权,还真不可信!” 皇帝一想,皇后说的话,果真如此。 也因为这事,皇帝对陈树权产生了疑心,开始疏远了他。在这之前,皇帝对陈树权这位朝廷重臣无比信任,陈树权说的话,总是采纳有加。 第674章 终于出击了6 皇后不知道,她这样做,未免心急,不外是为人做嫁衣裳——为元峻宇谋取太子之位,铺了路。 如果废了元峻武,按照传统的长幼有序,按理说,坐上太子之位的,应该是三殿下元峻启。但元峻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他哪里敢做太子?前两年元峻武被柳烟雨冤枉废立了太子之位的时候,他也有过要当太子的野心,不想有一天窗口冷不防飞来一把飞刀,“嗖”的划过他头顶,插在墙上,上面有一张纸条,写着:别痴心妄想坐上那个位置,小心狗命! 元峻启给吓坏了。 这一把飞刀,把元峻启的痴心妄想吓了回去。他说:“本人才疏学浅,见识浅薄,无德无能,根本就不是治国之才,哪有能力当太子?你们还是别选圣贤吧。” 元峻启放弃做太子,那就轮到元峻宇了。 此时元峻武并不知道他大难将临头,一如既往的吃喝玩乐,穷极奢侈,极尽享受,来个人生得意须尽欢。甚至,元峻武听从了新宠姬妾小优的见议,让人来修饰东宫的宫殿,很别出心裁用香涂粉壁,玉砌金阶,梁柱之间用明镜环绕,并拿华丽的珠宝玉石去装饰,尽极奢侈,华丽。 结果这事给皇帝知道了。 他让人把元峻武叫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从古至今,那些短时间亡国的帝王,就是因为喜欢奢侈,花天酒地。你是堂堂的太子,南元国未来的皇帝,应当要居安思危,以俭约为先,这样才能继承元家的江山,供奉元家祖宗庙宇。” 元峻武灰头灰脸,大气不能敢出。 皇帝又再训斥:“你知道历代皇帝,为什么会走上亡国吗?就是因为生活奢侈,不恤政事,沉湎酒色,大肆装饰宫殿,荒淫无道,使国势日渐衰落,民不聊生。他们之所以亡国,就是因为挥霍浪费钱财,过分追求享受。” 皇帝对元峻武,不但是恨铁不成钢,还极是失望。 此时的皇帝,再次起了废元峻武的念头。 沥沥的小雨连续下了好几天,下着下着,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扬眉吐气地露出了笑脸,肆无忌惮似的把一大片一大片灿烂的阳光洒到了大地上。此时的阳光虽不比盛夏时来得毒辣,但仍然是来势汹汹,有一股不射穿万物心不甘之势。 夏依苏忽然想起了碧云,她问白鹏:“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碧云了,我听说她背叛了王爷,被关押了起来。白鹏,她是不是关在王府里?” 白鹏说:“是。” 夏依苏问:“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 白鹏有些犹豫:“王妃要见她——” 夏依苏点点头说:“她怎么说也是王爷名义上的姬妾,我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白鹏说:“她这样对待主子和王妃,王妃还念着她?” 夏依苏说:“她这样做,是皇后娘娘的指使,她也有她的苦衷。” 白鹏说:“王妃,你心太软了。” 白鹏还是带了夏依苏去见碧云。碧云关在大牢里,脸色憔悴,整个人完全落形了。看到夏依苏,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磕头,颤抖着声音说:“贱妾见过王妃。” 夏依苏轻声说:“起来吧。” 碧云没有起来,还伏在地上,她向夏依苏磕头,磕了一下又一下,泪流满面,哽咽着声音说:“贱妾想不到,还有机会见着王妃。贱妾对不起太后,也对不起王爷王妃,不敢奢求王爷王妃原谅。王妃,贱妾能不能求王妃一件事?” 夏依苏问:“什么事?” 碧云说:“下次王妃回京城见到太后,代贱妾向太后说,贱妾对不起她,辜负了她对贱妾有厚望,她对贱妾的好,贱妾永远会记在心上,贱妾这辈子无以为报了,只有下辈子,贱妾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她的恩情。” 夏依苏说:“好,我代你告诉她。”顿一顿,夏依苏又再说:“这事,你也是身不由己。” 碧云更是痛哭流涕,悔不成声:“贱妾谢王妃不怪罪。” 夏依苏心生怜悯,转头对白鹏说:“碧云知错了,她以后也不会再帮皇后娘娘——估计皇后娘娘,也用不着碧云帮了。白鹏,你就把碧云放了吧。” 白鹏略一踌躇:“王妃,放碧云我可作不了主。” 夏依苏说:“你作不了主,我来作主好了,王爷就是要怪罪,也只是怪罪我,跟你不相干。” 白鹏还是踌躇:“这——”他望向夏依苏,想了一下:“二妃,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夏依苏说:“你说吧。” 白鹏说:“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生活在后宫中的女人,对待对手,一定要心狠,该铲除就要彻底铲除,不能留后患。要不,今日你对她心软了,明日遭殃的会是自己,总会有一日,她会反咬你一口,或骑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到时候你后悔莫及。” 夏依苏摇头:“碧云不是不是诚心和我作对,她只是身不由己。” 白鹏说:“王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这句话的意思,我不是完全针对碧云,我只是劝王妃,不要心太软。因为王妃,以后……” 白鹏的话,夏依苏不是不明白。 如果元峻宇成功了,做了太子,那她就是太子妃。如果有一天,元峻宇做了皇帝,那她就是皇后。但,就是做了皇后,那又怎么样?都说后宫是一个不易居的地方,勾心斗角,见血封喉咙的女人江湖,一不小心,随时都有人头落地的可能,是把脑袋拴地裤头上行走的人生。生活在后宫的女人,狡猾奸诈,冷酷无情,则是对自己的保护伞。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说:“那些争风吃醋,争权夺利的事儿,我是学不来。” 白鹏瞧了瞧她,也叹了一口气说:“也是。如果你成了势利的女子,那你就不是你了。” 他终于还是放了碧云。 只是碧云已没面目留在王府。没过多久,她请求夏依苏后,便去了西南山的月水庵,削发出家做了尼姑,从此伴着青灯古佛,木鱼声声,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第675章 争斗1 元峻宇回到了京城。 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后,元峻宇就直接去了安福宫。皇后在安福宫,刚午睡起床。然后元峻宇便到了,他笑着说:“宇儿来给母后请安来了。母后,是不是没有想到,宇儿居然还能够活着回京城,毫毛未损的出现在跟前?”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挤出了笑容道:“宇儿说的是什么话?母后听不懂。” 元峻宇脸上堆着笑容,但一双眼睛却没有笑,黑森森,幽磷磷的,闪着寒冷的光:“宇儿说的是什么话,母后心里是明白的。”他凑近了皇后,压着嗓子,用了只有皇后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母后,如果下次再找杀入来对付宇儿,不要尽找些草包,没用的,他们根本不是宇儿的对手。” 皇后脸上变了色。 元峻宇这一路上赶往京城,路途上遇到好几批刺客。这些刺客,要把元峻宇置于死地,但每次都给元峻宇化险为夷,侥幸逃脱了。 元峻宇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他声音轻飘飘的说:“母后,宇儿有些话,想单独和母后说。” 皇后强作镇定。 她派去的几批刺客,事先在衣襟上的领口抹有鹤顶红剧毒,如果失败了,都视死如归的咬领口,毒发身亡。皇后想,元峻宇不过是猜她指使的,可没有证据。因此皇后脸上尽装一副威严:“难道有什么话,不是能当着别人说的吗?” 元峻宇脸上的表情极不怀好意,他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如果母后想让不相干的人听了去,宇儿也不反对——呃,最好让父皇来也听听,可好?要不,还是我亲自到父皇那儿去说吧?” 皇后脸色一下子煞白。 周围站着好几个侍候着皇后的内侍和侍婢。 皇后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点点头,对那些内侍和侍婢说:“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进来。” “是,皇后娘娘。” 内侍和侍婢都下去了。 整个大殿中,只剩下皇后和元峻宇。皇后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声,然后板着一张脸孔,装了一副严厉的样子说:“此时没人了,你想说些什么,你就说吧。” 元峻宇咧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母后急些什么?如今宇儿口干着哪,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再说也不迟。” 皇后恨得牙痒痒的,她随手拿过旁边一杯茶递给元峻宇。元峻宇接过,却不喝,盯着杯子里面的茶,左瞧瞧,右看看,像研究什么,好半天也不吭声。 皇后不耐烦:“不是说口干要润喉吗?怎么还不喝?” 元峻宇一副害怕的表情,声音还适当颤抖了一下:“宇儿不敢喝。” 皇后横了他一眼,板起脸孔:“你到底想耍些什么花样?” 元峻宇还是一副害怕的表情:“母后,我担心茶里面有毒,所以不敢喝。” 皇后横眉倒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会要茶里放毒把你毒死?” 元峻宇声音轻飘飘:“这个很难说。二十多年前,母后不是把毒药放在当年太子妃朱氏的茶里吗?那毒药,是鹤顶红,鹧鸪霜,蛇毒……” 皇后陡地一震,压不住满眼的惊恐,不禁“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你……你胡说些什么?” 元峻宇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慢条斯理:“母后紧张些什么?我还没说过呢。我有没有胡说,母后听完了不就懂得了?” 皇后苍白着脸跌坐到椅子里。 元峻宇又再继续说:“鹤顶红颜色鲜艳,有着微微的腥气,而鹧鸪霜却有微微甜味,蛇毒是眼镜王蛇毒,白色霜状粉末,三种毒药混合在一起,正好暂时压制住彼此的毒性,无色无味,不容易被察觉,即使是用银器也根本测不出来的。母后也顶绝聪明,下的量也不多,加起来,也不过是针眼那样大的量,因此朱氏喝了整整一个月,毒性才发作——全身出现很多黑色的斑点,渐渐腐烂而死。” 元峻宇轻轻一笑。 他没看皇后,只看手上杯子里的茶,又再说:“如果朱氏不死,母后当年就当不了太子妃,如今也不会是皇后了吧?只可惜了朱氏,还有她肚子里的胎儿,据说,还是个皇子呢,如果能够出生,也该是我的大皇兄了。” 皇后说不出话来,只是瞪了元峻宇看。 元峻宇又再说:“十几年前,武德妃同样死在母后手中。母后对武德妃下的毒,跟对朱氏下的毒不一样,不知是不是眼镜王蛇毒是不是难寻找,还是担心症状是一样引起怀疑,眼镜王蛇毒被见血封喉替代了。武德妃也是喝了一个月,毒性发作——全身出现大小的红斑,与红蝴蝶疮的症状相似。因此御医的判断,武德妃是患了红蝴蝶疮的并发症而死亡的。” 皇后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我……我为什么要害武德妃?” 元峻宇懒洋洋坐在一张椅子里,素手闲然地把弄着手中的茶杯,嘴角隐隐约约蕴着一抹冷冽笑意:“母后为什么要害武德妃?因为母后生的大皇兄不幸夭折了啊,母后生了洛阳之后,就不能再生育了。母后要把二皇兄推上太子之位,如果有武德妃在,虽然不能够震撼母后的皇后,甚至以后太后的位置,可在二皇兄心中,始终不如生母,也不排除,父皇百年之后,二皇兄把自己的生母也封为太后,与母后平起平坐。” 皇后额角冒出了冷汗,脸两边的肌肉拉得紧紧的,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元峻宇微微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证据么?我知道,母后派去的那些杀手,他们临死之前咬衣襟上的领口抹着鹤顶红剧毒是算不得证据的。四年前我为着皇宫的失盗案追杀江湖大盗丁云豪到洛城,你派杀手暗中刺杀我,在箭头上涂的见血封喉也算不得证据。但三年前,皇贵妃柳烟雨在一次筵席上,差点中毒,算不算证据?” 第676章 争斗2 皇后强撑着,冷笑:“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元峻宇轻轻一笑。这笑,有说不出的阴森:“一个叫云霞的宫婢,她就是活证据——对了,如果父皇知道,吴贵妃的惨死,是你嫁祸,父皇会怎么想?” 皇后一声尖叫:“云霞?云霞不是死了么?” 元峻宇说:“云霞没死,死的是她的孪生姐姐红霞。如今云霞在我安排的一个隐蔽地方,活得好好的呢。” 皇后瞪着元峻宇,有那么一瞬间,她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有些不能自己,喃喃:“怎么可能?” 元峻宇咧嘴,声音轻飘飘的:“母后不相信?” 皇后又一声尖叫:“不相信!” 元峻宇还是懒洋洋的坐在椅子里。一张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眼中不以意的闪过了一抹野狼般的冷酷。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母后不相信不打紧,父皇相信就行。如果母后愿意,我随时随地都能安排她进宫来对质。” ——其实,元峻宇不过是打心理战术,来个击东声西,制造假象,攻其不备。云霞哪里有什么孪生姐姐红霞?而且事发的时候,元峻宇还在装傻,事情也发生得突然,他怎么能够把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皇后半信半疑。她勉定心神,咬了咬牙,作最后挣扎:“你刚才说的那些,你父皇未必会相信,你……说不定,你是陷害我。” 元峻宇微微仰起头,扬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陷害母后?我不但云霞这个证人,母后派去刺杀我的那些杀手,我都留着活口呢。还有,碧云早已给我收买了,她什么都对我说了,到时候她也可以作证——哦对了母后,我忘记跟问你了,以前的太子妃邓诗慧,是我的亲姐姐吧?” 元峻宇摇头说:“啧啧啧,母后真是狠心,拿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换邓家的大公子,还作主,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同父同母的兄长,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逼上了绝路。我在想着,当年邓家大公子生母之死,是不是母后下的毒,来个杀人灭口?对了,还有一事儿,如果邓家大公子不是三岁的时候夭折了,如今会不会当上太子?谋夺我们元家的江山?” 皇后冷汗,顺着太阳穴,一滴又一滴滑下来。 元峻宇说的第一件事,都是事实。无论哪一条,传到皇帝那儿,都可以置她死罪。皇后脸色灰败,哆嗦着嘴唇,好半天后才沙哑着声音问:“你……你要我怎么做,才放过我?” 元峻宇面无表情看着她:“半个月之内,废元峻武,扶我上太子之位。” 皇后咬牙说:“如果我说‘不’呢?” 元峻宇咧嘴一笑,声音阴森森:“那母后就等着关押大牢,邓府满门抄斩。” 皇后瘫坐在椅子上。因为当年一时的贪念,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她拒绝了元峻宇,不但她死,连邓府上下几百口人都受到牵连,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半天后,皇后抬起头来,咬着牙说:“好。” 元峻宇站了起来,笑着说:“那宇儿等候母后的好消息。宇儿在此别过。” 说完后,他大踏步,头也不回离开了。 元峻宇可以直接把这事禀报皇帝的,只是,元峻宇有顾忌。一来:要顾及夏府。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初同意洛阳公主嫁给夏目北,还有安排邓尔康娶夏梦琳,便是预防有这么一天出现。如果把皇后置于死地,邓府少不了受到牵连,累及夏梦琳,而作为皇后的亲生女儿,洛阳公主,甚至女婿夏目北,日子也不好过。 二来:如果事实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不但皇家颜面大受损害,还会引起朝野震动,天下人惊骇。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元峻宇不会把事情大白天下,把皇后置于死地。 没过多久,内廷举行一个小型的宴会——只是皇帝皇后,还有左宰相陈树权,右宰相黄百邰 右宰相黄百邰去了。 左宰相陈树权没有去——据说,临出门的时候,忽然拉肚子,直拉得两眼昏花,全身无力腿发软,只好告假。 宴席间,黄百邰不惜赞元峻宇:“臣佩服的人不多,除了陛下,四王爷就是一个。四王爷管理都州,在短短的时间内,都州经济得以复苏,社会安定,百姓安居,实在不容易。四王爷政绩同样突出,表现优异,这是天下人都有目共睹。最难得的是,四王爷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而是清正贤明,克勤克俭,奋发向上,朝中的大臣,无不夸赞呢。” 皇后一听,也说:“宇儿是皇上几个儿子中,最有才智,最能干的,也是最孝顺的。这次听说太后病了,千里迢迢,披星戴月从都州赶回来,如今日夜守在太后身边尽孝。宇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可也懂得孝敬我,每次回到京城,一提到要远离,就泪流满面,依依不舍,想着不能在身边尽孝,更是痛哭流涕。” 黄百邰说:“那是王爷的孝心啊。” 皇后说:“那不是?如果武儿能够有宇儿一半的懂事,我就用不着那么操心了。宇儿不但聪明能干,孝顺,还崇尚俭朴,不好声色。哪像武儿?奢侈骄纵,胡作非为,一点做太子的样子也没有。他整日里只知道和一班小人亲近,把皇帝和我的教训抛在耳后,眼中哪有父母至尊?” 皇帝紧紧皱着眉头,不作声。 其实皇帝心中最佳的太子之位,不是元峻宇,而是元峻秀。 皇帝这么多的女人中,他最宠爱最在乎的女人其实是孙惠妃。孙惠妃出生于书香世家,不仅天资聪明,知识广博,而且端详娴淑,相貌出众,但她性情淡泊,不喜争斗。皇帝之所以一直对她淡淡的,对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专情,也没有真正的冷落,这,不外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因为皇帝不想让她受到别人的嫉妒,攻击,更不想把她推到风浪尖。 后宫女人的残酷战争,皇帝并不是不知道。 之前的吴贵妃,再到柳烟雨,甚至现在的朱晓婷,皇帝的心从来没有放过地她们那儿,他心里装的,只是孙惠妃。 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孙惠妃生的七殿下元峻秀。 只是皇帝明白,废了元峻武,也轮为到元峻秀做太子。他前面有老三元峻启,老四元峻宇,老六元峻明。除了老三元峻启平庸无能,老四元峻宇和老六元峻明,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特别是老四元峻宇,能力出众,声望极高,而且,他有一个政治家所必需的基本素质:城府,机敏,悟性。 如果皇帝让元峻秀做太子,众大臣肯定不服。 说不定,还会给元峻秀带来灾难。 第677章 太子再次被废 元峻武的新宠姬妾小优,是个风流人物,能歌善舞,妩媚妖娆,深得元峻武的宠爱,甚至得到了专房之宠。这使赵姬醋意大发,妒火中烧,找了一个元峻武外出不在东宫的机会,令人把小优找来,胡乱给她定了一个罪名,给她来一顿好打。 小优怀恨在心,于是向皇后告发,说赵姬找了一个道长,引入巫觋,做了种种厌禳术,搞木偶巫毒什么的,当年的太子妃邓诗慧和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就是这样被咒死的。 如今,赵姬又在咒太后和新太子妃。 因为太后极喜欢新太子妃陈燕飞,夸她到底是出身良好的名门淑女,脾气柔和,端庄娴淑,心胸宽阔,且精通文墨,才貌双全。太后劝元峻武多亲近陈燕飞,太后说,以后陈燕飞生的儿子,肯定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能够继承父业——言下之意,只有陈燕飞生的儿子,日后才能继承太子之位。 这话元峻武听到耳中了,想想也是。 到底陈燕飞是祖父左宰相陈树权是他得力的靠山,他讨好他自有好处没坏处。再说了,太后也说得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陈燕飞娘家实力强,比赵姬好了不知多少倍。如果陈燕飞能够给他生个儿子,作为嫡子,肯定是要子承父业,有陈氏家族撑腰,到时候他的江山岂不是坐得更牢了? 这使赵姬十公恼火。 因为元峻武私下曾跟她说过,如果她生的是儿子,那就会立她为太子妃。不想几年过去了,赵姬不但没能立为太子妃,连个侧妃也捞不着。原因是皇帝皇后嫌她出身低,就是生了皇子又怎么样?她还是没个资格。 如果陈燕飞给元峻武生了儿子,赵姬和她的儿子根本就没立足之地。 此时的赵姬,已不是刚进宫时候的赵姬,虽然还是给元峻宇控制着,但已生出了野心。她打着自己如意的小盘算: 如今皇帝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三头两天卧病在床,看样子,也没多少年光景。赵姬想着,皇帝越死早越好,最好死在陈燕飞给元峻武之前。这样元峻武做皇帝了,立意要立她为皇后,她的儿子为太子,又有谁敢反对?赵姬又再想,如果元峻武做了皇帝,她做了皇后,有权有实力,要逼元峻宇拿“化肉丸”解药出来,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因此赵姬祈祷着,皇帝快点死,越死早越好。 赵姬这点心思,岂能瞒得过皇后? 在一个阳光安好的午日,接到小优告发的皇后,冷不防带了一干人,直闯东宫。结果,从元峻武的卧室,找出了好三个红绳紧勒缠绕着的人偶,肝脏部位,插满了针。这三个人偶,一看就知道是太后,皇帝,皇后,上面有着各人的生辰八字。 元峻武当场就呆在那儿。 反应过来后,他嚷嚷:“这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事。” 皇后冷冷的说:“人脏俱获,你还不承认?” 赵姬躲在一角,眼中露出惊恐,脸色苍白,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是赵姬干的。只是赵姬不明白的是,她只做了一个人偶——皇帝的人偶。而且她收在她房里,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元峻武的卧室?还多出了太后,皇后的人偶。 皇后把这事,报告了皇帝。 皇帝极是惊怒,一脸的铁青:“朕早知这个逆儿不成器,好淫,好奢,好忌,却总是希望他能够改过自新。不曾想到,他这样阴毒险恶,谋害太子妃,还对太后,朕,皇后下咒,这样的不肖儿,让朕怎么放心把社稷黎民付予他?” 皇帝本来就有要废除元峻武之心,此时终于决定下来要废除他。 一大早,皇帝就上朝了。而皇帝没有像往日一样穿上朝服,而是像了上战场一样,穿着一身全身披挂,甲胄辉煌,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峻和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朝堂之东,排列文武百官。 朝堂之西,站着宗室亲王。 虽然大殿内站满了人,可人人自危,都敛声屏息,面色凝重,不敢发生哪怕是一丁点的响声。周围兵甲森严,全副武装,不苟言笑绷紧的威严脸孔更添了肃穆之气。 太子元峻武,被宣召入殿。 元峻武面无人色,仓惶无比,浑身不住哆嗦着,战战兢兢走上来。看到周围的气氛,给吓得心胆俱裂——上次,因为泰山地震救了他,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到了大殿,又是恐惧,又是绝望的元峻武,“扑通”跪下了,不住磕头。 皇帝看着他,心中不是凄然的。 到底,元峻武是他长子,他培养多年,曾寄予重托。可是,元峻武的所作所为,又让他失望,痛心疾首。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一咬牙,说:“宣!” 内史出班宣旨,读废太子的诏书,声音响亮清晰回荡在大殿之内: “自古太子,常有怙恶不悛的不才之人,皇帝往往不忍心罢免,以至于宗社倾亡,苍生涂地。由此看,天下安危,系于储位之贤否,大业传事,岂不重哉!皇太子元峻武,品性庸暗,仁孝无闻,亲近小人,任用奸邪,所做的错事,难以具述。百姓者,天下之百姓也。朕虽然爱自己的孩子,也不敢以一己之爱伤害天下百姓的福祉,听任元峻武将来变乱天下。元峻武着即废为庶人!元倾武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一概废为庶人,幽禁内史省!” 内史的话音刚落,便有威风凛凛的将士上前,将元峻武身上的太子冠带剥去。 元峻武脸如土色伏在地上。从这一刻开始,元峻武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贬为庶人。庶人——则是平民百姓,无职无权。这还不算,还成为囚徒。 元峻武痛哭流涕,也没有为自己争辩——争辩有用么? 此前右宰相黄百邰,搜集他的罪状,把他说得一无是处:好淫,好奢,好杀,好忌,甚至存密谋不轨,引入巫觋,搞木偶巫毒,把太子妃邓诗慧咒死,又再诅咒太后,皇帝,皇后——元峻武直到此时也想不明白,他从来没有搞木偶巫毒,怎么会从他卧室搜出三个红绳紧勒缠绕着且在肝脏部位插满了针的人偶? 元峻武心里明白,他被人陷害了。元峻武还明白,他此时无论说些什么,他父皇都不会相信他了。 把他置于死地的,除了皇后,还会是谁? 这一刻,元峻武不是不后悔的。他想不到皇后会这么狠,更想不到,跟皇后作对,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是,都容不得他后悔了。 元峻武伏在地上,凄惶说:“儿臣罪有应得,谢父皇哀怜,不杀之恩。” 众大臣低头,谁也不敢多嘴说话。 第678章 元峻宇立为太子 元峻武被废,幽禁内史省,他的党羽也牵连受罪——包括左宰相陈树权在内,被降职的降职,撤职的撤职,赐死的赐死,势力扫荡一空。 此时赵姬后悔莫及。 因为自己的愚味,无知,给皇后捉到了把柄,不但害了元峻武,害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把自己推到一个万劫不复之地。赵姬听到元峻武被废,两个儿子被连累,也被废为庶人,幽禁内史省的消息后,心中绝望不已,投井自尽了——那口井,正是邓诗慧抱着女儿自尽的井。 最可怜莫过陈燕飞,嫁给元峻武,封为太子妃没多久,也跟着受罪了。 一个月之后,皇帝又再下旨:四皇子元峻宇立为太子,夏依苏立为太子妃。 册立元峻宇为太子大典没多久,元峻宇便马不停蹄活动开了,联络了几乎所有的朝廷官员一起上表,强烈要求皇帝到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封禅——封为“祭天”,禅为“祭地”,“封禅”即古代帝王在太平盛世,或天降祥瑞之时的祭祀天地的大型典礼。 为什么要去泰山?因为古代人认为,群山中泰山最高,人间的帝王应到最高的泰山去祭过天帝,才算受命于天。 泰山封禅在中国历史上,象征民族统一,国泰民安的旷代大典。 历代帝王,对泰山封禅心驰神往,而又大都望而却步,民族分裂不能封禅,国不安宁不能封禅,君不圣明不能封禅,民不富足不能封禅。 刚开始的时候,皇帝自认不够格,不肯去:“封禅一事太重大了,朕有什么功德,能到泰山封禅?” 元峻宇并没有放弃,仍请求不断。 此时的元峻宇,在朝廷中具备了相当的人脉和能量,他率领百官,在大殿上来了一个集体请求,据理力争,还陈列了皇帝的种种功绩。 在以元峻宇为首的众人鼓吹,皇帝心动了。 皇帝终于答应去泰山。 皇帝认为自己不是个伟大的皇帝,没有资格进入了秦皇汉武之列,因此没有按照复杂的礼仪进行封禅。而是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案,带领文武百官,还有新太子元峻宇,浩浩荡荡去了泰山,在那儿转了一圈,进行祭祀。 元峻宇这样做,无非是拍他父皇的马屁。 做了太子的元峻宇,在外人跟前,比以前更加谦恭、和气,处处事事看他父皇脸色行事,揣摩他的心意。对于元峻宇的表现,皇帝甚是满意。 夏依苏回到了京城。 一个月良星稀的夜里,在东宫。 “依苏,你怎么啦?自从都州回到了京城,封为太子妃,住到了东宫,你就愁眉苦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有吗?” “当然有了。虽然你强颜欢笑,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哎——” “你是不喜欢太子妃的身份,还是不习惯?” “是不喜欢。” “为什么?” “这东宫中,总觉得像了一只鸟笼,而自己,就像是一只乱中鸟。不如在都州做二王妃来得自由自在。” “自由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什么意思?” “一个人,生命固然是最要的,但比生命重要的,是爱情。情到深处的时候,爱一个人,会渗入心底深处的灵魂,爱他,还胜过爱自己。但有时候,为了自由,生命和爱情都可以不要。” “你这话,我就不大懂了,没了生命,还谈得上什么自由?” “呃——这个我不知道如何对你解释。” “依苏,你的观点和想法好奇怪,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别的女人,看重的是身份,地位,还有荣华富贵,而你却不上心,却是渴望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说了,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观点和想法和这儿的想法不一样。” “你是不知是几百年,或是一千年,或是几千年以后的人是不是?我记得,很久以前你说过,关于穿越时空,时间倒流的事儿——就是当一个物体达到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变慢,而当这个物体的速度超过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倒流。” “咦?你是不是相信我是几百年,或是一千年,或是几千年以后的人?” “是不大相信!觉得很疑惑,不可置议。” “哎——” “依苏,我这段时间很忙,因为刚当上太子,有很多事情要做,因此没空陪你,你一个人呆在东宫中,无所事事,未免会胡思乱想。依苏,如今我已如愿以偿当上了太子,你也做了太子妃,不再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了,你要好好养身子,要多吃,多睡,长胖点,要不怎么给我生十个孩儿?” “十个孩儿——” “怎么?不愿意?” “我——” “依苏,如果你不愿意,那我找别的女子给我生了哦。” “你——” “好依苏,别生气啦,看你气得脸色都青了,我不过是开玩笑的啦。我心中只装着你一个女子,其他的女子我从不放在眼内。” “哼,说得比唱还要好听。” “我可是真心话,肺腑之言哪。好依苏,你饶了本太子这一回吧,本太子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这还差不多。” “哎,依苏,我们说正经的,我们也应该生孩儿了是不是?那个梅魅香的香料,已没了麝香,太医也开了好些补药让你调理身子。你就是不给我生十个孩儿,生两个总可以吧?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像我,女儿像你好不好?我们的儿子,是将来的太子,要子承父业的。” “如果我生不出来呢?” “怎么会?” “我说如果。” “没有如果。” “哎——” “依苏,你又叹些什么?” “没什么啦。” “依苏,放心好了,我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永不会变心。” “嗯。” “依苏,笑一笑?别老是绷了脸嘛。” 夏依苏笑了,但这笑,显得是那样的勉强。元峻宇抱了她,紧紧的抱着,他的心里,也幽幽的叹息了声。 第679章 皇后之死1 此时已是深秋了。天气就变得阴冷起来,下着雨。细雨淅淅沥沥,周围的景色,给雨淋得湿漉一片,淡淡的雾气弥弥漫漫。空气里,透着深深的寒意,凛冽的风,仿佛刀子般一阵又一阵掠过脸孔,秋意袭人。 夏依苏一大早的,去了安福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病了。时间和岁月还真的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一刀一刀催人老。几年前夏依苏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后是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人,保养得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牡丹花,短短的几年过去,皇后已不复当年风采。此时的皇后,又老,又瘦,加上又病了好一段日子,整个人已完全落了形,看上去,就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婆一个。 夏依苏说:“臣妾给母后请安来了!母后万福安康!” 皇后躺在床上,微微的睁开眼睛,原来一双犀利的眼睛,此刻向内凹了进去,变得毫无神采,干枯的脸庞好如老树皮爬满了皱纹。 她轻轻地说:“太子妃,你来了啊?” 夏依苏说:“是。母后。” 皇后抬起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瞧了夏依苏好一会儿,然后她说:“此时你已是太子妃了,宇儿春风得意,想必你在东宫也过得称心如意,怎么你还是这样瘦?是不是宇儿做了太子后,不再对你好?” 夏依苏说:“太子殿下对我很好。” 皇后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宇儿是个长情之人,他待你,应该是真心的……哎,偏偏武儿,为什么就不能学了他一半?如果……如果当初,武儿待诗慧,也愿意付出真心,一心一意对她好,我也不会这样憎恨他,也许……也许武儿,他……他就不落到这种地步吧?” 夏依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母后——” 皇后靠在床上,神情恍惚,眼神飘渺,她喃喃: “以前陛下对我,也像宇儿待你一样,对我也是宠爱有加。陛下说我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当年,在朱氏,武氏,还有我之间,他最喜欢的是我,可是,我的出身不如她们,因此邓氏做了太子妃……邓氏去世后,我生了皇长子,那个时候,陛下还是太子,不顾众人反对,坚决要立我为太子妃……” 皇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后来,因为年老色哀,陛下便不喜欢我了,他有了众多女子。陛下喜欢孙惠妃,再到吴贵妃,再到柳皇贵妃……如今,是朱宸妃……男人,总是见异思迁,怎么会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 皇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精神不济,神态很是疲倦,说了几句话,便咳嗽了起来。有侍婢拿来痰盂子,皇后咳了好一阵子后,一口痰吐到痰盂子去。夏依苏刚好站在旁边,目光无意中往痰盂子看去,看到皇后吐出来的痰竟然带着暗红色的血。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 看来皇后这病,可病得不轻。 皇后生性要强,不甘屈人之下,且心机深细,谋略周密。这些年来虽然皇帝没以前那样宠爱她了,可对她还是很尊重,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找她商量,也算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想却败在棋高一着的元峻宇手中。这使皇后又羞又愧,又气又恨,又惊又恐,不免肝火攻心,因此便病倒了。 太医诊断说,皇后是忧郁于心,脾气郁结,以至心神恍乱,中焦气滞,水谷不化,因此影响到五脏,以至五脏不通达,损伤严重。 皇后闭着眼睛,喘着气,停顿了一下后又再咳,咳着咳着又再有痰吐出来。皇后好不容易止住咳了,又再有侍婢捧了茶过来。 皇后喝了一口,目光又落到夏依苏的脸上,她清了清喉咙说:“……哦对了,太子妃,你和宇儿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吧?你们俩这么恩爱……奇怪,怎么就一直怀不上孩子了呢?” 夏依苏低下来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皇后探试那样的问:“宇儿,他对你就没有什么怨言吗?” 夏依苏连忙说:“没有。太子殿下也没对我抱怨些什么。” 皇后欲言又止:“这叫奇怪了。” 夏依苏问:“母后,奇怪什么?” 皇后说:“太子妃你想想,别说宇儿如今是太子,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都二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儿子,却不幸夭折了,按照来说,也应该着急什么的,这是人之常情。但宇儿怎么会置之度外?宇儿怎么会不在乎呢?这好像说不过去呀。” 皇后这话,莫不有煽风点火的意味。 夏依苏不吭声。 皇后又再说:“就像洛阳,为你二哥连续生了两个女儿,我心中不安,虽然你二哥不嫌弃,可没有个儿子作传后人怎么行?不是有句话说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还好,她第三胎终于生了个儿子,如今也快满月了吧?可惜我这身子,无法去探望。”顿了一顿,皇后又再说:“一个女人,生不下孩子来,下场很悲哀,丈夫再爱自己又如何?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一时的宠爱,并不代表永恒。”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 她猜不透皇后跟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关心她?抑或,是挑拨她跟元峻宇的关系? 皇后说了这么多话,仿佛力气都用尽了。她闭着眼睛,喘着气,停顿了一下后又再咳,咳着咳着又再有痰吐出来。 有侍婢捧来一碗熬好的药:“皇后娘娘,药熬好了。” 皇后望着药水,叹了一口气,良久,良久,她喃喃的道:“再好的药,也治不好我的病了。如今,我不过是捱着日子而已。” 皇后是心病。 皇后的眼泪,忽然止不住滚滚而落,像掉了线的珠子那样,扑簌簌的湿了她半边脸。过了一会儿后,皇后仰起头来,憋着气,药汤混着泪滴一齐猛喝下去。以前,皇后的眼神,是凌厉的,尖锐的,仿佛一眼看穿万物的样子。可此时此刻,皇后的眼神已没了以往的斗志,给人一种恍惚,茫然,失落,不甘,却无奈,颓丧的感觉,好像一朵秋霜里的花,将要凋谢的样子。 第680章 皇后之死2 皇后一碗药下肚后,样子更加疲倦。 但她强撑着,想了想说:“太子妃,母后三番四次要把宇儿和你置于死地,你是不是恨母后?” 夏依苏不说话。这叫她如何回答?说不恨,未免口不对心;说恨,可看到皇后如今这样子,又让她恨不起来。 皇后又再叹了一口气:“太子妃,无论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好,我……有些事情,有时候并不想这样做,可常常是身不由己,不得不这样做……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哪怕,前面是死路,也要硬着头皮,一直往前走。”皇后的声音,很悲哀,也很无奈。 皇后又再说:“太子妃,我求你一事。”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说:“母后怎么说‘求’字?我担当不起。” 皇后看她,轻声说:“洛阳是我的女儿,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她……希望太子妃,不要因为我,而对洛阳有所为难,我求太子妃,希望你跟宇儿,能够对洛阳网开一面。” 夏依苏赶紧说:“母后别这么说,洛阳公主是我二嫂,我跟我二哥关系素来亲厚,跟洛阳公主也相处得不错,我怎么会为难她?” 皇后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夏依苏坐了好一会儿后,便告辞了。还没走出安福宫,就看到冯全和平阳公主远远的走过来,看样子,也是来探望皇后的。他们得到夏依苏,微微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全是戒备的神情,那样子,充满了敌意。 待他们走近后,夏依苏含笑说:“驸马爷,平阳公主,你们也来看望母后来了啊?” 冯全和平阳公主客套而冷漠地对她行了礼:“见过太子妃。” 夏依苏连忙说:“你们不要多礼。” 平阳公主站直了身子,望向夏依苏,从鼻孔里冷笑一声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谁敢对你少了礼节?搞不好,一状告到父皇那样,说我们夫妻俩对你不恭不敬,欺上压下,如何让我们吃得消?”说完后也不再理夏依苏,拉了冯全说:“走吧,我们去看母后去。” 冯全对夏依苏点点头。 然后,他跟平阳公主头也不回走了便走了。 夏依苏跟他们并不熟。夏依苏只是知道,冯全跟元峻武的关系好,一向拥元峻武,反元峻宇。这次元峻武被废,左宰相陈树权被罢官,元峻武的势力扫荡一空。冯全因为是皇上的乘龙快婿,平日里皇上对他甚是器重,他的官途没在这场震动朝廷的政治风暴中受到影响。但元峻宇替代了元峻武成为太子,冯全的死对头黄百邰进封为左宰相,进一步执掌朝廷大权,这是冯全最不愿意看到的。 平阳公主对政治没有兴趣,她不过是夫唱妇随。 本来已停下来的雨,此时忽然又再下了起来。雨丝细细密密的,悄无声息,就像无数蚕娘吐出来的银丝,千丝百缕,在半空中荡漾着。 跟在夏依苏身后的紫烟说:“主子,雨越下越大了,不如我们到小亭子那边躲一下雨吧。这样的天气,可不能淋雨,要不会容易生病的。” 夏依苏说:“嗯。” 两人到了小亭子,发觉那儿已有了人。是朱晓婷和她的几个侍婢。此时的朱晓婷是皇帝的新宠,是宸妃,走到哪儿都有一大堆侍婢跟前,前呼后拥。皇后卧病在床,如今宫中的大小事务由她来掌管,无形之中,她拥有了很大威信和权力,令人不敢轻易得罪。 夏依苏上前给她行礼:“见过宸妃娘娘。” 朱晓婷扶起了她:“太子妃,快请起。” 夏依苏问:“宸妃娘娘是什么时候到福阳宫的?” 朱晓婷说:“到了好些时候了,本想给皇后娘娘请安的,看到你进去,担心引起皇后娘娘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就先不进去了,等你出来。” 夏依苏说:“刚刚驸马爷和平阳公主也来了。” 朱晓婷说:“我也看到了。所以我就到亭子来,想等一会儿他们离开了我再进去。” 朱晓婷是个聪明人。她之所以没和夏依苏前后脚进去,是不想让皇后误会,她是和夏依苏约好的。朱晓婷知道皇后顾忌些什么,她再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刺激皇后,皇后虽然是病着的,可她的权威还在,如果得罪了她,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冯全和不阳公主,朱晓婷和他们不熟,她刻意避开,也不过是尽量减少和他们有交集的机会,以免到时候引起元峻宇不必要的误会。 朱晓婷问:“皇后娘娘今日的精神如何?好些了吗?” 夏依苏说:“看上去没怎么好。” 朱晓婷说:“皇后娘娘,她……她太操劳了。” 夏依苏说:“嗯。” 看来一个人太聪明,太会算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夏依苏和朱晓婷坐在凉亭里,看着外面沥沥而下的小雨。放眼望去,四周灰蒙蒙一片,周围景色像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牛毛似的绵绵细雨落在亭子顶檐上,滴滴答答的,那干脆声中似乎又有些缠绵幽幽之意。 朱晓婷说:“我最怕下雨天了。特别是这样的绵绵细雨,如果是晚上,一个人呆在宫中,会感觉到特别的冷清,格外的孤独,无助。” 夏天依苏笑:“我倒是喜欢这样的雨天。特别是在晚止,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听着雨窸窸窣窣的落着,仿佛之间,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美好的世界。” 朱晓婷瞥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说:“太子妃,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 夏依苏问:“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朱晓婷说:“下雨的夜里,有着太子殿下在身边陪着你。太子殿下待你这么好,这些年来,就你一个女人。换了是任何一个女人,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爱着,疼着,宠着,也应该知足了。” 也难怪朱晓婷这么说。 皇上虽然宠爱她,到底,她不是皇帝最爱的女子。而且,皇上的年龄比她大了那么多,如今的皇上,已不年轻了,支撑他的,不过是他的江山,地位,权势,金钱,要是一切都没有了,也不过是年逾半百的糟老头子。 可是朱晓婷,她的命运她作不了主。 第681章 皇后之死3 东宫内。 夏依苏问紫烟:“你今年多少岁啦?” 紫烟回答:“回主子,奴婢今年二十岁。” 夏依苏说:“哦。”她沉吟了一下:“二十岁——这个年龄,在这个朝代,也是老大不小了,属于剩女级别了,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极致过后,便开始要凋零了。” 紫烟好奇:“主子,剩女是什么?” 夏依苏说:“剩女就是被剩下的女人,嫁不出去,没男人要的那种。”顿了一下,她问:“紫烟,你有没有想过要出宫?嫁人之类什么的?” 紫烟一听,吓得像什么似的,脸色“嗖”的一声变得惨白,睁大眼睛,“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哭着说:“主子,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些什么,你要赶奴婢出宫去?” 夏依苏又好气又好笑:“你没做错些什么。” 紫烟抹着眼泪说:“那主子为什么要赶奴婢出宫去。” 夏依苏说:“我没赶你出宫去。不过是看到你到了该嫁人的年龄,想着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而已。” 紫烟说:“奴婢侍候主子这么多年,奴婢不想离开。如果奴婢离开了主子,那主子怎么办?” 夏依苏说:“没了你,你以为地球不会转?这个世界,谁少了谁,都照样能活下去是不是?我困在宫中做笼中鸟就够了,我可不能这么自私,让你为了我,也困在宫中毁了终生幸福。” 紫烟说:“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候主子。” 夏依苏摇头:“你愿意侍候我一辈子,我还不愿意让你侍候我一辈子呢。紫烟,比起你侍候我一辈子来,我更愿意看到你幸福。” 紫烟低下头来,不作声。 她的眼圈红了。 夏依苏说:“你这个人还真傻,很多人都梦想着可以嫁出宫去,怎么你就不愿意了呢?你都二十岁了,如果再不嫁人,以后成为老姑婆,人老珠黄的时候,就没人愿意娶你了。宫外有什么不好?有宽阔的天地,有自由的空气,那儿的世界,比在宫中精彩得多。” 紫烟嗫嚅:“可是,奴仆离开了,谁来侍候主子?” 夏依苏失笑:“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侍婢。”又再说:“雪莲不是跟在我身边侍候我吗?这丫头年龄虽小,可倒也细心,做事稳重踏实。” 元峻宇做了太子后,白鹏也跟着水涨船高,升为太子仆,从四品。 以白鹏如今的身份地位,娶京城一位名门小姐没问题。但白鹏不忘初衷,定要娶紫烟。没过多久,元峻宇作主,把紫烟许配给白鹏。 紫烟离开东宫那天,夏依苏像嫁女儿似的,给了蝶儿很多嫁妆——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还有好些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 紫烟不肯要:“主子把这些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奴婢,这怎么行?” 夏依苏笑:“这些不过是死物,我在宫中也用不着——我哪有出宫的机会?就是有,也是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喜欢上的东西,也有人掏腰包给我买,而且说不准以后太子殿下还有更好更宝贝的东西赏赐给我呢。”夏依苏又再说:“这些东西你都拿到去罢,自己身上有些钱,腰板可以挺得直些,说话声音也可以响亮些,到时候白鹏不会乱欺负你。” 紫烟含泪说:“白鹏哥不会欺负奴婢。” 夏依苏笑:“我知道不会——嘿,白鹏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肯放过他。”她又再说:“但女人么,嫁妆丰厚,也风光些。” 紫烟抱着朱七七,哭得一塌糊涂。 她对夏依苏依依不舍。 夏依苏说:“不要哭呀,以后我们又不是不能见面,你想什么时候来看我,我随时欢迎。”她安慰她说:“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和你之间,有幸地相处了那么长的日子,也是一种缘分了。哎,紫烟,你可别哭,你算算,我们前世需要回眸多少次?所以才拥有今天的友情。” 紫烟抹着眼泪,低声地说:“主子,以后奴婢不在身边了,要好好注意身子。” 夏依苏说笑:“知道啦。” 紫烟走后,夏依苏也哭成了个泪人。到底,两人相处了这么久,经历了大喜大悲,风风雨雨,感情深厚得像了姐妹一般。 冬天到来没多久,皇后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给人一种灯枯油尽的感觉。 是,灯枯油尽。 因为病痛的折磨,皇后整个人瘦得不成形,一张脸变得蜡黄,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那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一双蜡球似的呆滞的眼睛,失去了原来的神采。 太医说,皇后的病,已是无药可救了。 皇帝先是震惊交加,不可置信,到最后的哀恸气绝,万分悲痛,他握着皇后那骨瘦如柴的手,无限的悲怆: “皇后皇后,你怎么舍得抛下朕,让朕独活在世上?” 皇后躺在床上,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着死神的来临。此时皇后的神情,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无助,那么的不甘。 此时皇后已是气若游丝,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瘦弱的身子缩在被子里面,那么小,那么薄,那么轻。 皇帝坐在床口,一脸的悲痛欲绝。他和皇后相处了将近三十年,在他心目中,皇后占着很重要的位置,尽管他有很多女人,其中不乏他宠爱的,像孙惠妃,吴贵妃,柳皇贵妃,邓宸妃……可她们,谁也不能挤走皇后在他心中的位置。孙惠妃是皇帝最心爱的女人,可皇后却是他最敬重的女人。 这将近三十年来,皇帝彷徨苦闷之时,有皇后陪他对觞解忧问策肱骨;皇帝暴躁失态时候,皇后抚平他的怒火;皇帝指点江山时候,皇后在一旁查漏补缺;皇帝志得意欢的时候,皇后永远陪在身边骄傲地含笑看着他……她是他的内贤内助,她管理后宫,从来没有让他操心过。 想着皇后的好,皇帝的眼泪“汩汩”地敞了下来,也顾不了擦,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皇后的脸,喃喃地说:“皇后皇后,你怎么舍得离朕而去?没了你,朕怎么办?” 皇后微微睁开眼睛,望向皇帝。她的声音气若游丝:“陛下——” 皇帝更是柔肠寸断:“皇后!皇后!” 皇后定定的望向皇帝,目光涣散。有泪,从她的眼角上滴了下来。 傍晚太阳下山的时候,一整天吃不下东西的皇后,在皇帝的搀扶下,竟然能够勉强支撑着,吃下了小半碗的小米粥。 那是回光返照。 第682章 皇后之死4 皇后病危,远在益州的元峻启,还有远在并州的元峻明,在扬州的元峻杰,都带着一家大小回京城来了,要见上皇后最后一面。 夏依苏也到福阳宫去看皇后。刚进福阳宫门口,夏依苏远远就就看到元峻明和他的王妃长孙媚儿。此时长孙媚儿有了身孕,不过因为穿的衣服多,她怀孕了不但没长肉,反而比以前清瘦了许多,不大看得出身子。 她过来给夏依苏行礼:“臣妾见过太子妃!” 夏依苏急忙扶起了她:“哎呀,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礼。” 长孙媚儿微微红着脸说:“我哪有这么娇气呢?” 夏依苏笑着说:“但有了身子,到底是不一样。” 元峻明站在那儿,没有动,只是斜着眼睛,上下打量夏依苏,好一会儿后,他转头,对长孙媚儿说:“你先去给母后请安,我有些话要和太子妃说。”长孙媚儿没问为什么,只是看了元峻明一眼,然后说:“知道了。”他又再说:“那我先走了。” 这元峻明,到底有什么话要说?还支开长孙媚儿,这么鬼祟。 夏依苏不是不疑惑的。 长孙媚儿离开后,元峻明也不说话,又再斜着眼睛,盯着夏依苏看,一直盯,一直盯,紧紧地盯着。夏依苏给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禁伸手摸了摸脸,恼怒地说:“看什么看?难道你没见过我么?” 元峻明咧嘴一笑,终于说话了:“我不是没见过你,而是没见过当上了太子妃的你。你当上了太子妃,挺威风的嘛。”这元峻明,不知为什么,像是吃了火药味,一副在吵架的样子。 夏依苏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不耐烦起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么?有什么话快说,有什么屁也快放。” 元峻明一听到这话,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说: “怎么当上了太子妃,说话还这样粗俗?”他又再打量夏依苏,又再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哪点好?相貌不过是俊俏了点,可又不是倾城倾国,比你长得好的女人多的是,而且你脾气又臭,性格又犟,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可为什么,他竟然死心塌地对你好?哪怕,你生不出孩儿来,是只不下蛋的母鸡,他对你,还是不离不弃。”——这个“他”,自然是指元峻宇。 夏依苏皱了皱眉头: “到底你要说些什么?” 元峻明伸了个懒腰: “其实我也没想要说些什么。我只不过是要告诉你,早上的时候我去拜见皇祖母,他也在,我听到皇祖母说,作为一个太子,没有自己的孩儿,像什么话?皇祖母还说,如果你再生不出孩子来,她要给他找姬妾了。结果,你猜他怎么对皇祖母说?” 夏依苏心一紧,连忙问:“他怎么说。” 元峻明咧嘴,笑了一声:“他对皇祖母说,他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他这辈子,就爱你一个女人。” 夏依苏不说话,只是咬了咬嘴唇。 元峻明又再瞧她,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夏依苏说:“你这个女人,遇到他,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夏依苏问:“什么意思?” 元峻明又再伸了个懒腰,好一会儿后他回答:“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做太子妃,并不那么容易做。” 夏依苏闷闷地说:“我知道。其实,我并不想做这劳什子的太子妃。” 元峻明点点头:“这些年,我倒也没错看你,知道你和他,到底是不一样的。他挖空心思,处心积虑爬上这个位置,可谓是不择手段,千方百计了。”顿了顿,他又再说:“我想不明白,母后为什么会站在他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要不,母后为什么要倒戈相向,出手帮他?” 元峻明跟元峻是同一母所生,但两人的性儿完全不一样。元峻武恣其所为,飞扬跋扈,而元峻明刚好相反,生性不羁,个性散漫,不喜富贵争斗。尽管如此,并不证明元峻明不关心周围事,这些年来,他对元峻宇的野心一直看在眼内。对于元峻武被废,元峻宇当上太子,元峻明心生疑惑,测想着,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夏依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 这个时候元峻明也沉默下来。 此时是深秋了,树叶飘然零落,枯黄散在四周,一阵风吹来,一小堆一小堆地跑了起来。呼啸而过的风声,微微透着寒意,刮在脸上,给人一种凛冽的感觉。 好半天后,元峻明咳嗽了一声。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看了夏依苏一眼后,便转过身子,大踏步的走了。 夏依苏站在风里,发着呆。 她知道,元峻明误会了元峻宇。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说,不能解释的。 有人走了过来,是元峻杰,他轻笑:“太子妃想些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依苏回过神来:“没想些什么。” 元峻杰瞧瞧她,随后嬉皮笑脸地问:“师傅大人,你当上了太子妃,你应该开心才对啊,怎么看上去郁郁寡欢的?” 夏依苏白了他一眼:“有么?” 元峻杰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有!当然有!”他又再嬉皮笑脸的说:“师傅大人,你跟了我四哥这么多年,按理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你怎么没学得四哥的一成聪明?你看你,还不承认,喜怒哀乐全露在脸上呢。”这小子,他倒会挪喻她。 这时候元峻杰的王妃孙美琪脸色焦急,匆匆忙忙走过来:“哎呀太子妃,王爷,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众人都在母后的寝宫里呢,父皇和几位娘娘也在,太子殿下也到了,母后……母后……母后的病,发生了恶化,好像更严重了。” 元峻杰顿时抬脚,匆匆走了。 夏依苏和孙美琪跟在身后,也一起到皇后寝宫去。 此时皇后的病情发生了恶化,昏迷不醒。好几个太医跪在旁边在旁边,给皇后把脉,神色凝重,眼神哀伤。一直不曾离开的皇帝痛不欲生,大声叫着“皇后!皇后!” 皇后已无法回答他了。 一张蜡黄色的脸,一点点发紫,喉咙有痰声,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弱。终于,皇后的喉咙“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身子一僵,便停止不动了。 皇后死了。 她的眼睛睁着,没有闭上,像是有所不甘。 皇帝脸色大变,无限的伤痛,他疯了那样的拚命地摇着皇后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嚎叫了起来,一声又一声:“皇后!皇后!你醒醒呀!皇后,你醒醒呀!你不能丢下朕呀,皇后!” 众人跪满了一地,哭声一片。 第683章 绝情1 皇后去世后,皇帝郁郁寡欢。 皇帝积郁成疾,因哀伤过度,终于一病不起。 此时的元峻宇,做着孝子的角色,尽可能多地待在皇帝身边,亲自为皇帝端水尝药,衣不解带。一方面,因为皇上病重,已没法处理日常政务,已元峻宇开始代理政权,撰拟诏令,谕旨,参预机务,同时还要掂量、分析、捉摸各派大臣的内部争斗情况及心理,掌握各地武力的调配情况,以防止国家出现任何变乱。 好不容易偷得一个空闲。 元峻宇在东宫里陪着夏依苏,他抱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无限温柔:“依苏对不起,这段时间我真的忙,没时间陪你。” 夏依苏倒不埋怨:“我知道你忙。” 元峻宇说:“哎,过些时候就会好。”顿一顿,他又再说:“依苏,以后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你,好好和你尽情地浪漫,尽情地风花雪月。” 夏依苏忍不住笑出声来:“四哥哥——”外人跟前,她叫他“太子殿下”,但没人了,她就叫他“四哥哥”,她说:“四哥哥,你说话可要算数。” 元峻宇眉毛一挑:“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话不算数?” 夏依苏耸耸肩:“一瞬那的说话算数,并不代表永远。” 元峻宇把她的身子板过来,让她面对着他,他的眼睛闪烁着,神态认真:“依苏,我就是敢欺骗天下人,也不敢欺骗你!” 夏依苏笑:“好啦好啦,我相信你。” 元峻宇说:“我说认真的。” 夏依苏说:“我也是说认真的。” 元峻宇还想说些什么,有侍婢进来禀报:“太子殿下,邓宸妃娘娘来了。” 元峻宇一听,顿时微微的皱眉:“她来干什么?” 侍婢道:“邓宸妃娘娘说,有事来找太子殿下。” 元峻宇:“你告诉她,我身子有点不舒服,歇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说:“哟,太子殿下是不是不愿意见到我?”是朱晓婷。她不顾内侍和宫婢的阻止,硬是闯了进来。 夏依苏连忙站了起来,对她行了个万福:“见过宸妃娘娘。” 朱晓婷看也没看她:“起来吧。”她转头,看着元峻宇:“太殿下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求你呢。” 夏依苏一听,倒也知趣,连忙说:“宸妃娘娘请坐。”她看了元峻宇一眼,又再说:“我去吩咐雪莲拿些茶水和糕点来。”她刚想离开,不想元峻宇伸手,一把拉了她:“依苏,别走。”他对朱晓婷说:“宸妃娘娘,依苏在这儿不碍事吧?” 朱晓婷说:“是不碍事。只是这事与太子妃不相干,恐怕她听了,对她没好处。” 元峻宇嘴角一勾,微微一笑:“依苏听了,对依苏没好处,那我听了,是对我有好处?我和依苏,可是夫妻,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朱晓婷冷笑一声:“好个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元峻宇双眉一扬:“怎么?我这话说得不对?” 元峻宇没有说错,只是听到朱晓婷耳中,觉得又是恨又是妒而已。目前朱晓婷没有闲心扯这个。她满脸阴霾,像是恼怒,但更多的是焦急,恐慌,不知所措,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太子殿下——” 元峻宇嘴角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他坐着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一下又一下摇荡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问:“宸妃娘娘到东宫来找我,有何贵干?” 扫朱晓婷了一眼四周,踌躇了一下:“太子殿下,能不能让这些侍婢回避一下?” 朱晓婷朝旁边的两个侍婢轻轻一挥手:“你们都出去,没有我之令不能进来。” “是。太子殿下。” 两个侍婢出去后,朱晓婷她走到元峻宇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哭着道:“太子殿下,救救我!太子殿下,求你救救我!” 夏依苏吓了一跳,睁大眼睛。 咦?发生些什么事? 倒是元峻宇,气定神闲得很。朱晓婷找他的原因,他知是心知肚明。但他装糊涂,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身子闪过一边去:“宸妃娘娘,别这样,你的大礼,本太子可承受不起。如果给父皇看到了,这……这如何是好?” 朱晓婷的神情充满了幽怨,她边哭边说:“皇上病成那个样子,连床都不能起,他怎么会看到?” 元峻宇还在装,样子诚惶诚恐,声音还适度颤抖:“父皇是不会看到,可是……你的大礼,本太子可承受不起。”元峻宇一边说,一边向夏依苏使了个眼色,又再说:“宸妃娘娘,你快快起来。” 夏依苏会意,她走过去,要扶朱晓婷起来。可朱晓婷不愿起来,她伏在地上,痛哭失声:“太子殿下,求你救救我!要救救我啊!” 皇帝病后,最惊恐的莫过于朱晓婷。 人们普遍认为,人死后灵魂是不灭的,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为了避免灵魂在棺材里孤独,无依无靠,因此就把生前所爱的人,或者一些生活必须的东西,作为陪葬常伴主人左右,这是一种超暴力,超变态,超残酷的做法。 南元国的元家王朝,素来就有着“宫妃殉葬”制度:皇帝驾崩了,他生前所有的妃嫔侍姬,除了皇后,还有为皇帝生下过皇子的妃嫔侍姬,其余的人,都得要为皇帝殉葬——妃嫔侍姬为皇上陪葬,而她们身边的侍婢,则为她们陪葬。 也有例外的。 殉葬的名单由皇后决定,那些与皇后平日关系不好,有结怨的妃嫔侍姬,哪怕生下几位皇子,皇后想报复,也能找出理由要她殉葬。 这是为什么皇后当年不计后果,想尽千方百计也要做皇后的原因之一。 如今皇后已死,陪皇帝殉葬的妃嫔侍姬,由太子还有几位地位极高且德高望重的妃子决定。作为皇帝没有生育过的妃嫔侍姬之一的朱晓婷,如果皇帝驾崩,按规矩,她自然也不例外,也得为他殉葬——看皇帝的景况,也没活得多久了。 第684章 绝情2 朱晓婷哭着说:“太子殿下,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太子殿下帮帮我!”朱晓婷才二十岁,一枝花那样的年龄,鲜嫩欲滴,青春亮丽得很。她不愿意陪为皇帝殉葬,她还不想死,而她唯一能捉住的救命稻草,不外是元峻宇了。 朱晓婷边哭边说:“太子殿下,我……我真的不想死。求太子殿下看在我这两年来,在陛下跟前为你说过不少好话,也曾经帮过不少忙,有什么事儿,也找人通知。求太子殿下看在这些的上,救救我吧!” 朱晓婷泣不成声。 朱晓婷不知道,她这些话,犯了元峻宇的大忌。她是帮过元峻宇是不错。但这朱晓婷一说,就带着要挟的味儿。如今元峻宇已得势,大权在握,他又岂受她要挟? 元峻宇看着她,面无表情。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冷酷的,商有一点儿感情色彩。 如果他要帮朱晓婷,办法也不是没有。比如说,找个借口,说朱晓婷八字跟皇帝不合,犯冲,不宜跟皇帝同穴而葬;又再比如说,买通太医,造成怀孕的假象,躲过殉葬。待这事过后,再造成流产假象;再比如说,买通办事的太监,在系好的套扣套在头上,身子停止了挣扎,昏迷还没断气之前,放下来,然后找一个长得相似的女子,偷梁换柱,再偷偷送出宫去。 如今元峻宇已是太子,如果皇帝驾崩,他登基做皇帝,已是进网的兔子上钩舶鱼——十拿九稳了。 朱晓婷对元峻宇来说,已没了利用价值。 他为什么要帮她?元峻宇一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为难的说:“对不起宸妃娘娘,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又怎么能够私自篡改?我没这个权利。宸妃娘娘,你……你还是认命吧。” 朱晓婷红唇哆嗦着,眼神无限的绝望,神情一点点的变得凄厉起来。 她以为元峻宇会帮她。 谁知没有。元峻宇的冷漠,置之度外,令她感到寒心,同时的,又令她感到绝望。朱晓婷“嗖”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顾脸上满是泪,一片狼藉,瞪着元峻宇看。她死死的瞪着,深仇大恨那样,声音满是忿恨: “太子殿下,你真不愿意帮我?” 元峻宇的样子无辜: “对不起宸妃娘娘,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我真的无能为力。”。 朱晓婷声泪俱下: “太子殿下,你不是无能为力,以你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又如何难得倒你?你不过,是不愿意救我而已。难道,你就这样绝情?” 元峻宇还是脸无表情,声音淡淡的: “对不起,宸妃娘娘。” 朱晓婷恨恨的瞪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元峻宇——”她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她道:“你不愿意救我,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元峻宇,你也别太得意,你能不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说完,朱晓婷便捂了脸孔,痛哭着,狂奔而去。 很快,朱晓婷没了踪影。 朱晓婷走后,夏依苏极是担心:“宸妃娘娘,她……” 元峻宇很不以为然,“别管她。她的气数也快尽了,起不了什么风浪,刚刚的话,也不是吓唬我而已。”毫不在乎的语气,眼睛里,闪过不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冷。 夏依苏说:“宸妃娘娘,她……她挺可怜的。” 元峻宇说:“比她可怜的女子多得是了,宸妃是父皇的妃嫔,好歹也有个名份,跟着她陪殉葬的侍婢,那岂不是更可怜?”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难道这种宫妃殉葬制度,不能废除吗?太残忍了。” 元峻宇说:“残忍?如今比以前好多了,之前君王的殉葬,少也要几百人,多的时候甚至上千,几千。如今,也不过是几十人。” 夏依苏张大嘴巴。 元峻宇又再说:“这便是母后当初为什么想尽千方百计,来个偷梁换柱,想尽千方百计,要立元峻武为太子的原因。如果当年的太子妃朱氏没去世,那她根本没有当皇后机会,如果朱氏没能生出儿子来,或生的儿子夭折了,她生的儿子是皇长子,就有机会立为太子——她就是做不了皇后,但如果是太子的生母,她就可以逃过殉葬这一劫。但这个希望不大,因此母后只好挺而走险,下了一步又一步的险棋,只是天公不作美,那个假冒的儿子早早夭折了,乱了她的计划。” 夏依苏叹息:“哎——” 元峻宇看她,声音温柔:“不过依苏你也用不着担心,你是我的太子妃,以后就是我的皇后,无论你有没有孩子,我百年之后,你都不会陪着我殉葬。” 夏依苏说:“你百年之后?”她苦笑一声:“这问题太遥远。再说了,以后,说不定我会死在你前面。到时候,我也不须要人陪葬,直接火化掉,把骨灰倒到大江里喂鱼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倒落得个自由干净。” 元峻宇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不喜欢听。” 夏依苏看他一眼:“人总会死的,哪怕活到一百岁,也是死。” 元峻宇说:“但,那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很多年后! 人生匆匆几十载,并不似想像中那么漫长。 夏依苏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四哥哥——” 元峻宇看她,无限爱怜:“嗯?” 夏依苏问:“如果我生不出孩子来,那怎么办?” 元峻宇回答得飞快:“不会的。” 夏依苏说:“我说如果。” 元峻宇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如果。” 夏依苏看了他一眼:“四哥哥,别回避这个问题。我知道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祖母不是说了么,如果我再生不出孩子来,她要给你找姬妾了。” 元峻宇盯了她的眼睛,板着一张脸,一副包公审案的样子质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老六?那天只有老六在,除了我,也只有他听到了皇祖母说的这话。” 第685章 绝情3 夏依苏咬了咬嘴唇:“是谁告诉我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生不出孩子来,怎么办?” 元峻宇挑起一角眉毛,似笑非笑说:“啧啧,依苏,你和老六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于(暧)昧?” 夏依苏生气了:“暧(昧)你的头!你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她咬着牙,恨声说:“你明知道,我和六王爷是清清白白的。” 元峻宇连忙说:“好好好,我不乱说。”他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装,那拖长的声调中好像抑制着笑声似的,哄着她说:“别生气,好依苏,我错了,别生气好不?” 夏依苏气呼呼说:“你别故意找茬,回避我刚才的问题。” 元峻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 夏依苏瞪他:“哎什么?” 元峻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声而柔和地笑了起来:“我说依苏,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聪明啦?”他吹捧她。 夏依苏没好气,给他老大一个白眼:“你别顾左右言它,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元峻宇望向他,一双眼睛闪过狡猾的光,他很夸张的吸了一口气,摊开双手,吞吞吐吐那样的说:“如果你真的生不出孩子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夏依苏的声音悲哀,却是无奈:“办法就是你娶姬妾?” 元峻宇轻摇了一下头:“不。” 夏依苏抬眼,看他:“不?” 元峻宇咧嘴,呵呵笑,伸手抱了她,把她搂在怀中:“依苏,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对不对?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顿了顿,他又再说:“过些日子,待父皇……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我再做一个周详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夏依苏问:“什么周详的计划?” 元峻宇说:“这个嘛,依苏,以后我再告诉你。相信我,依苏,天崩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呢,别没事胡思乱想,你看看你,越来越瘦了,你这个样子,我心里难过呢。”他说得很认真,脸上带着一股严肃的味儿。 夏依苏疑惑的看着他。 元峻宇说:“天色不早了。依苏,别想那么多,早点歇吧。” 夏依苏摇头:“不!你不说你那个什么的周详计划,我不睡。我会老想着,猜来猜去,睡不着。” 元峻宇问:“你真的想知道?” 夏依苏说:“当然。” 元峻宇轻轻一笑:“如果你非要听,那我就说了。”他又再说:“只是,我不知道这个计划,你同意不同意。” 夏依苏说:“你说说看。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同意不同意?” 元峻宇要过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你真的不能生孩子,我想找一个侍婢,这个侍婢一定要对你忠心,信得过,然后……然后她怀了孩子后,你就装着也怀孕,这样可以瞒天过海。待孩子生下来后,就对外声称,那是你生的孩子——不过,这事也不急。要过几年后再说。” 夏依苏怔怔的:“这样可以?” 元峻宇说:“只要你说可以,那就可以。” 夏依苏摇头:“不,这样对那个侍婢太不公平了。”她想了想,咬了咬牙,终于说:“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能够给你生孩子,那你……那你……你就纳几个女子为姬妾吧,让她们给生孩儿。你是太子,将来的皇帝,你……你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孩子?” 元峻宇抱着夏依苏,声音温柔:“依苏,我这辈子就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再纳别人女子作姬妾,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元峻宇除了夏依苏这个正妃,名义上还有两个侧妃,一个小妾。邓佳喻已死,碧云在都州削发出家做了尼姑——其实夏依苏不知道,元峻宇派人到都州接夏依苏回京城前一日,白鹏奉了元峻宇之命,拿了一瓶毒药到月水庵,逼碧云喝下去,之后碧云七窍流血,死了。背叛元峻宇的人,元峻宇岂能轻易放过?不让碧云家人受牵连,株连九族,已是元峻宇网开一面了。 倒是王韵琴,安分守己。 她如今还是元峻宇名义上的侧妃,住在东宫内。元峻宇曾对王韵琴说,如果她想继续做他有名无实的侧妃,他不反对她继续留下来;如果不想做他有名无实的侧妃,有了喜欢的人,他可以成全她,或是她愿意,他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就像当年伊夫人一样。 王韵琴对元峻宇已没有抱任何幻想。 与王韵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方立民,如今还没有娶妻。方立民倒是长得相貌堂堂,他是个读书人,饱读经书,满腹经纶,是个谦谦君子。之前因为家中贫穷,被王府人嫌弃。元峻宇回到京城,做了太子后,便提拔他,让他在左宰相黄百邰的手下做了一个文职,以提高他的地位。 如今是非常时期,元峻宇把这事先缓下来。 到了适当的时候——就是元峻宇做了皇帝,可以作主的时候,元峻宇会赐婚,让方立民娶王韵琴。 元峻宇说:“依苏,以后在事没事,不要到慈宁宫去。要不皇祖母又再会对你唠叨那些让我娶姬妾,还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断绝香火之事,你听了心里难受,我看到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所以就少去见皇祖母,耳不听为净。” 夏依苏说:“如果皇祖母让我去呢?” 元峻宇说:“你回话说,我不让你去。” 夏依苏叹了一口气。 元峻宇说:“依苏,你这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太善良,心太软了。” 夏依苏嘟哝:“所以,我并不适合在宫中过日子。” 元峻宇很不耐烦听这话,他说:“你看,又来了。你是不是又再想说,你不喜欢生活在宫中,你喜欢外面宽阔的天地,还喜欢外面自由的空气?”他咧嘴,笑了笑:“这个话题,暂时先放下。依苏,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夏依苏能说不好吗?只得说:“嗯。” 元峻宇说:“天色不早了。依苏,早点歇吧。” 夏依苏又再说:“嗯。” 有些事,多想也没用。不是有句话说吗,车到山前必有路。夏依苏想,还是顺其自然罢。 第686章 鹿死谁手1 皇帝的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已经不能起床了。 皇帝整个人瘦得厉害,眼睛都深深陷下去了,目光混浊,面容枯槁,呼吸时急时缓,时短时长,但仍然能强行支撑着,勉强咽下半碗小米粥,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略略有了些神采。 自从皇帝病后,身边几个近臣便在跟前侍疾。一个是左宰相黄百邰,一个是黄门侍郎识文承宇,另外一个,便是皇帝的乘龙快婿冯全。元峻宇因为要处理政务,并不能时时能够侍疾在左右,但每天总要过来候安。 这晚,皇帝跟前,只有冯全和文承宇。 朱晓婷突然就出现了。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神情惊慌,哭得梨花带雨那样的冲到皇帝病床前,“扑通”一声跪下来了。 朱晓婷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陛下!求陛下帮臣妾作主啊。” 皇帝还没有睡,顿时强行支撑起来:“爱妃,怎么回事?” 朱晓婷痛哭失声:“刚才……刚才,臣妾去更衣,正巧遇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他……他对臣妾……” 皇帝瞪圆了双眼问:“他对你怎么啦?” 朱晓婷更是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呜呜呜……臣妾没脸见陛下。臣妾不想活了。呜呜呜……” 皇帝急了:“爱妃,你……你别只管顾着哭。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朱晓婷抹着眼泪,痛不欲生:“刚才,臣妾去更衣,正巧遇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看到周围没有,竟然……竟然胆大妄为,对臣妾……对臣妾……对臣妾要施以非礼。太子殿下还说……还说,以后陛下的江山不但是他的,连陛下的女人,也是……也是他的。臣妾不甘受辱,拚命挣扎,好不容易才……才逃出太子殿下的魔掌。” 皇帝一听,顿时恼怒交集:“这畜生——” 皇帝怒火攻心,一口气喘不过来,顿时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皇帝一边咳,一边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异常痛苦,仿佛要把肺给吐出来。冯全见状,连忙冲上前扶住皇帝,给他揉背,文承宇也赶紧给皇帝倒茶,让皇帝润喉。 屋内的一切,都给站在门口的元峻宇看到了,他们的说话,元峻宇也一字不落全听到了。元峻宇身边,站着黄百邰和夏目南,还有白鹏。黄百邰和夏目南一脸恼怒,杀气腾腾要冲进去。元峻宇气定神闲得很,伸手,拦了他们,一边摇头,做了一个“不要打草惊蛇”的动作。 于是众人继续在门外听下去 屋子内,冯全和文承宇互相看了一眼。朱晓婷也会挑时候,专门挑只有冯全和文承宇在的时候。 文承宇是中间派,既不支持废太子元峻武,也不反对新太子元峻宇。但冯全,他是元峻武这一派,跟元峻宇的关系素来不好,冯全更是跟黄百邰是死对头,冯全心里非常清楚,如果皇帝驾崩,皇位最终由元峻宇继承,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搞不好,元峻宇会报复他,给他乱定一个罪名,把他的官撤了;再搞不好,元峻宇会把他关到牢里,然后发配充军。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冯全巴不得朱晓婷如此一闹,也不管是真假,当下忙不迭的说:“太子殿下这样做,是不是太过胆大妄为?宸妃娘娘到底是陛下的嫔妃,太子陛下怎么能够如此放肆?” 文承宇也说:“是啊,太子陛下这样做,太过份了。” 朱晓婷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她哭着说:“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皇帝咳嗽了好久才停下来,他气得脸都变了,咬着牙:“宇儿,这畜生……这畜生……亏他还是堂堂的太子,怎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出来?真是把朕气死了!朕……朕……朕怎么能够托付大事给他?” 冯全眼珠子一转,终于大着胆子,也在皇帝跟前跪下了:“臣有一事,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向陛下禀报。” 皇帝说:“什么事儿,你说。” 冯全说:“皇后娘娘去世前两天,臣和平阳公主在床前候安。皇后娘娘拉住平阳公主的手,忽然泪如雨下,皇后娘娘哭着说,她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皇帝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皇后她……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全略一犹豫。终于,咬了咬牙说:“当时平阳公主也问,母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边哭边说,‘废武儿,立落儿为太子,并不是我所愿。武儿性子直,做事未免有些鲁莽不懂分寸,可也不是一无是处,什么好淫,好奢,好杀,好忌,这些罪状都是无中生有。但宇儿,他非要逼我……’皇后娘娘说得这儿,便说不下去了。” 这话,如石破天惊,皇帝震怒:“你……你这话当真?” 冯全连忙发毒誓:“臣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会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他又再说:“平阳公主也听到了皇后娘娘这么说,陛下如不信,可找平阳公主来问。” 皇帝喘了口气,继续问,虽然在病中,可声音还是有说不出的威严:“皇后为何要说这话?” 冯全说:“臣当时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几次想说原因,但最后,皇后娘娘还是什么也不说。臣和平阳公主心生疑惑,后来,臣暗中调查,发再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皇帝问:“什么惊人秘密?” 冯全一副惶恐的样子:“臣不敢说。” 皇帝咳嗽了好几声,然后说:“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冯全磕了一个头,方说:“臣谢陛下不怪罪之恩。”顿了一顿,冯全又再说:“臣暗中调查,发现废太子的姬妾赵姬,她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人,经太子殿下几年调教,故意找一个机会,让她接近废太子。后来赵姬得到废太子的宠爱,而且对她极是信任。很多事情,都是太子陛下暗中指使赵姬,然后赵姬教唆废太子做。太子殿下的目的,是想废太子做出一些不全理的事来,让陛下憎恶恶废太子,让废太子失去人心。” 第687章 鹿死谁手2 皇帝双眼圆瞪:“此话可当真。” 冯全连忙说:“臣不敢说谎,这可是千真万确。” 皇帝再次震怒:“宇儿他,竟然这样处心积虑?” 冯全说:“臣知道这事儿后,本来禀报陛下的。可臣看到陛下在病中,想着等陛下身体养好些了才说,不急在一时。臣在猜测,废太子引入巫觋,做了厌禳术,搞木偶巫毒,也是遭人嫁祸——据说,是赵姬托人找巫师作法,然后偷偷把木偶带到东宫来。其实,废太子并不知情,他是被冤枉的。” 朱晓婷这时候也添油加醋,诬蔑元峻宇:“驸马爷说得没错,当初太子陛下也逼臣妾……逼臣妾关注陛下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情,随时向他汇报。臣妾不愿意,可太子陛下……他威胁臣妾,太子陛下说,‘如果你不从,就小心狗命,你就是父皇的宸妃又怎么样?就算母后,也不得不从。哼。我要杀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般那样容易’。” 皇帝气得嘴唇直哆嗦:“孽子!孽子!朕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孽子!” 门外的黄百邰和夏目南听得抑眉倒立,心神紧张,浑身的刺都要竖起来了。他们终于按捺不住,摩拳擦掌望向元峻宇。 元峻宇倒也没事人的样子,气定神闲,仿佛屋子里的人说的不是他,与他无关那样。他背负双手,站在那儿,脸上仍然挂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浅笑容,他很从容的对黄百邰和夏目南摇了一下头,意思还是说,不急。 元峻宇不急,屋里的皇帝倒是急了,皇帝气恨交加,一迭声说:“快,快宣太子来。” 一直不说话的文承宇,这时候一愣,连忙问:“陛下,此刻宣太子殿下到来?” 皇帝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气,一边摇头:“不是叫那个畜生,是叫……叫武儿。” 冯全窃喜,忙不迭说:“那臣如今就去找前太子殿下来。”他又再说:“殿下,前太子殿下幽禁内史省,如果宣他来,要有陛下的圣旨。” 文承宇望了望冯全,想了想,还是说:“陛下,这事……这事非同小可。臣认为……陛下,是不是先把太子殿下宣来,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决定宣前太子殿下?” 冯全急了,瞪了文承宇一眼:“难道文大人不相信我说的那些话?”他又再说:“文大人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也要相信宸妃娘娘的话啊,怎么宸妃娘娘会哄骗陛下么?” 朱晓婷此时也配合,赶紧说:“陛下,臣妾说的话可是千真万确,半点不假!” 文承宇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不说了。 皇帝吩咐他的贴身大太监:“郭述,快,快给朕写上圣旨,宣废太子马上进宫。” 郭述说:“是,陛下。” 门外的元峻宇,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笑。他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冷冷地说:“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本来,看在朱晓婷是夏目南小姨的份上,元峻宇起了恻隐之心,还是决定救朱晓婷一命的。 他已想好了一个周全的好计策。 找一个相貌身形相似的女子,击昏,偷偷运到宫里来。在朱晓婷受了七尺白绫的苦,身子刚刚停止了挣扎,晕了过去的时候,心腹太监把她放下来,把放着迷药的帕子放在她鼻子底下,让她没那么快醒来。然后支使着众人离开,把已被扼死的女子抱了过来,把衣服换了去。 再然后,偷偷把朱晓婷送出宫,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 当然,元峻宇也可以找个理由,让朱晓婷不用给皇帝殉葬。但从此以后,朱晓婷就成了寡妇,一辈子呆在宫中,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今天重复昨天的日子,明天重复今天的日子,等老,等死。与其这样,不如到外面去隐姓埋名,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这个计策,为了万无一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包括当事人朱晓婷。不想,因为朱晓婷报复心太强,要把元峻宇置于死地,她失去逃过给皇帝殉葬的一劫。 夏目南知道这个计策。 他叹了一口气。 佛说,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 此时元峻宇对黄百邰和夏目南挥了一下手,眼睛瞟向不远处一个不容易让人察觉的角落,黄百邰和夏目南会意,跟他走了过去。 元峻宇低声说:“既然事已至此,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转头,对夏目南说:“目南,趁你此时手上还有禁卫军兵权,一会儿待冯全拿圣旨出去后,你在半路上把他给截获了,送到大理寺下狱。同时,把那道圣旨改了,直冲内史省,把元峻武直接杀掉,除去后患,以免万一。” 夏目南说:“是,太子爷殿下。”他匆匆走了。 元峻宇对黄百邰说:“黄大人,待回儿我们进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对父皇说出来。” 黄百邰点头。 元峻宇又再转头,吩咐身边的一个心腹内侍:“你去慈宁宫,把太后请到这儿,说我有急事,要太后一定到来。” 心腹内侍领命而去。 元峻宇又再吩咐白鹏:“你回东宫,在书房的密室,取一个红色本子,把里面所有的文件信函取来,要快。” “是,太子殿下。”白鹏也领命而去。 随后峻宇和黄百邰躲在一个黑暗角落,待冯全拿了圣旨离开后,两人若无其事的才进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一见元峻宇,顿时怒火中烧,也不等他和黄百邰走近行礼请安,便示意立在身边的内侍将他扶了起来,在床上坐了起来。他指了元峻宇,怒声说:“畜生,你这个不肖儿,还有面目来见朕?” 朱晓婷站在旁边,不敢看峻宇,只是低头。 文承宇也垂首而立,不敢多话。 元峻宇装了不知情,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那样的说:“父皇,孩儿做错了什么?竟然让父皇这样生气?” 皇帝怒极,气得身子微微发抖,他骂:“你这个畜生,还说?” 第688章 鹿死谁手3 元峻宇茫然:“孩儿真的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生气。”他一副无辜的表情,却暗暗的向黄百邰使了个眼色。黄百邰会意,于是陪着笑脸说:“陛下身体不好,怎么生起气来啦?有什么话,慢慢说。” 皇帝指了元峻宇,咬着牙:“这个胆大妄为的畜生,真是气死朕了,居然敢……敢调戏宸妃!朕还没死哪,只是病在床上!这畜生,就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黄百邰大吃一惊的样子:“有这等事?”他转过头来,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对元峻宇:“太子殿下怎么能够这样?太子妃聪明,端庄大方,长得又美若天仙,人间少有,平日里太子殿下不是和太子妃一向恩爱的吗?难道这是装样子给别人看的?” 黄百邰又再说:“再说了,京城那么多出身名门,美貌如花的小姐,只要太子殿下看上,光明正大娶为姬妾,也没什么不可。为什么太子殿下,偏偏要趁陛下生病,对宸妃娘娘心生不轨呢?宸妃娘娘是长辈不是不?这也太不应该了,难不得陛下生气。” 到底是老奸巨猾,说的话也这么有水平,话中有话。 黄百邰言下之意是说,夏依苏比朱晓婷长得漂亮,元峻宇和她素来恩爱,怎么会调戏朱晓婷?而且,京城青春亮丽的女子大把,喜欢谁,怎么调戏都可以。元峻宇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朱晓婷心生不轨吧? 元峻宇万分委曲:“黄大人,我真的没有调戏宸妃娘娘,我怎么敢?” 黄百邰说:“还说没有调戏宸妃娘娘?你看,陛下都给气成这样子,宸妃娘娘也哭红了眼睛,难不成?你是受冤枉的?” 朱晓婷还是低头。 她没有说话。 黄百邰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你做出这样的事来太不应该了。”他又再说:“今天太子殿下一整天都和我还有朝中几个大臣在一起,商量着甘肃发生干旱,如何发放救灾物品,又为着云南不安宁,经常有外族人生事,为了预防战事发生,商量如何对抗,刚忙完事就匆匆忙忙赶来向陛下候安,晚饭都没有吃。太子殿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调戏宸妃娘娘的?昨天?还是前天?真服了你,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调戏宸妃娘娘!” 朱晓婷的眼皮很惊悚地一跳。 皇帝盯了黄百邰看:“他整天都和你还有朝中几个大臣在一起?一直没有离开?” 黄百邰点头说:“是,陛下。微臣不敢说谎,太子殿下刚处理完事务,便和微臣一起到这儿来了,刚刚进来,殿下就责骂太子殿下了,微臣如今还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目光移到朱晓婷的脸上:“宸妃,你不是说,刚才你去更衣,遇到宇儿,宇儿要非礼你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此时已没再称呼元峻宇为“畜生”,或“不肖儿”,而是称呼“宇儿”,可见,他信了黄百邰的话。 朱晓婷煞白,吓得一哆嗦,跪了下来,她战战兢兢:“陛下——” 元峻宇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父皇,孩儿……孩儿刚刚要非礼宸妃娘娘?孩儿不懂,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百邰也说:“陛下,太子陛下一起和微臣在一起,怎么……” 皇帝沉着脸,目光盯着朱晓婷:“宸妃,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晓婷磕头,身子直哆嗦。 她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如果,元峻宇像前几天一样,迟半个时辰到来;如果,元峻宇身边不是跟着可以给他作证的黄百邰;如果,元峻武此时已奉旨,跟了冯全一起已赶到……也许,元峻宇百口莫辩,不容易逃过此劫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 人算不如天算——元峻宇,命不该绝。 皇帝紧紧盯着朱晓婷,神情渐渐变得凌厉,声音威严:“宸妃,你说刚才你去更衣,遇到宇儿,宇儿要非礼你,这话可是真?” 朱晓婷面如死灰,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她眼里渗透了惊恐,只觉得一阵血涌,眼前一黑,不觉瘫坐在地上。 元峻宇看她,一脸的难过:“宸妃娘娘,你怎么能够这样陷害我?前些日子,你到东宫来,当着依苏的对求我,说父皇已病入膏肓,他千秋后,你不愿意陪葬,让我帮你,给你想办法。我说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我怎么可以更改?结果你就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你,你不会让我好过,定要给我好看!宸妃娘娘,你这是在报复我吗?你怎么能够这样?你冤枉我不打紧,可你明知父皇身体不好,还这样气父皇,你怎么这样忍心?居心何在?” 朱晓婷瘫在地上:“我——” 皇帝气极,指了她:“宸妃,你——”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猛地咳嗽了起来。文承宇连忙捧了茶来,太监郭述侍候皇帝喝了,又给皇帝揉心口,好一会儿,皇帝止住了咳。皇帝喘着气,声音沙哑:“宸妃,朕想不到,你这样歹毒。”歇了一会儿,咬着牙道:“来人,把宸妃这贱人送到泰华宫的关押起来。” 泰华宫,是“冷宫”。 皇帝的声音中气不足,外面的人听不到。于是郭述高声重复:“来人,把宸妃娘娘送到泰华宫关押起来。” 外面的几个内侍听到了,顿时杀气腾腾的冲进来,把朱晓婷从地上强行拉了起来。这个时候朱晓婷,倒是平静了下来,被拉走之前,她回头,看了元峻宇一眼,又一眼,随后,仰起头,凄凄惨惨笑了起来。 这元峻宇,曾经,她爱他爱到骨髓里去。 如今,她恨他恨到骨髓里去。 朱晓婷被内侍拉走后,皇帝的目光转向元峻宇:“还有一件事儿,朕要弄明白。于儿,当初你是不是耍心机,陷害武儿?然后再逼母后,帮你夺太子之位?” 元峻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清晰回答:“父皇说对了一半。宇儿没有陷害二皇兄,但宇儿有逼母后,帮我夺太子之位。” 第689章 鹿死谁手4 皇帝又再猛地咳嗽了起来:“你……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忽然听到太后的声音说:“这个问题,由哀家来回答。”原来太后到了。 皇帝挣扎着要起来:“母后。” 太后说:“陛下你就这样靠在床上吧,你身体不好,别下床了。” 此时白鹏也进来了,把从东宫书房的密室取来的红色本子交给元峻宇。元峻宇朝太后点点头,于是太后的目光,很威严地扫了一下四周:“除了宇儿之外,你们都到外面去。这事,事关重大,哀家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听了去。” 众人望向皇帝。 皇帝一挥手,于是众人便退了出去。 太后说:“陛下,你知道宇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宇儿是为了我们元家的江山社稷着想,他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这样做。” 皇帝问:“母后这话,是如何说起?” 太后说:“废太子资质平庸,缺乏锐气和能力,还贪图享乐,做事不头脑,胡作非为,根本不是治国之才,陛下把江山交给他管理,岂不是等于毁了我们元家的江山社稷?宇儿的才干和能力,陛下不是不知道,他完全能够胜任做未来的皇帝。” 这个皇帝自然知道,他说:“但宇儿逼皇后帮他夺太子之位,这做法就不对。” 太后冷笑一声:“宇儿不这样做,你肯把太子之位传给他?”太后又再说:“皇后之所以受宇儿之挟,莫不是因为伤天害理的事儿作得太多了。” 皇帝不可置信:“皇后,她……怎么可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元峻宇把红色本子交递上去:“父皇,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当年母后是使用什么毒药,如何毒害朱氏,武德妃,还有她兄长邓世钦的原配夫人林氏。这些年来,母后派杀手追杀孩儿不少次,每次都要把孩儿置于死地。孩儿侥幸逃过了。那些杀手有的毒发身亡,有人被孩儿抓了起来,这本子里,有母后给他们的信函,还有他们的画押和手印。如果父皇不相信,可以宣他们进朝来询问。” 皇帝接过红色本子,双手直打哆嗦。 元峻宇又再说:“对了,还有一事儿,父皇可能不知道吧?废太子之前的太子妃邓诗慧,她是父皇和母后的亲生女儿,而儿臣的大皇兄元倾文,是邓府的大公子,当年母后把两人换了。如果大皇兄不夭折,如今做太子的,便是邓府的大公子。” 太后说:“陛下,你信任的皇后,她做的这些‘好事’,哪一件不是令人发指?”, 元峻宇说:“孩儿之所以不敢告诉父皇,也不敢张扬,是不想让天下人取笑我们皇家糊涂,给人蒙骗了这么多年。同时孩儿念着母后,不希望母后的声望受损,才把这事隐瞒了起来。” 皇帝受不了这打击,顿时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当晚,皇帝病情发生恶化,晕迷不醒。 翌日下午,皇帝驾崩了。 朱晓婷虽然被打落到冷宫,可皇驾崩,作为嫔妃,她还是得殉葬。殉葬之前,朱晓婷很精心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在脸上,细细的均匀的搽上了粉,涂上了浅浅的腮红,再画上了两道细长弯弯的眉毛,然后用了朱赤色的唇脂,涂在嘴唇上,把两片小小的薄薄的口唇,涂得鲜艳欲滴,艳丽无比。 镜子中的朱晓婷,也鲜艳欲滴,艳丽无比。 朱晓婷一头乌黑的头发披落了下来,很随意地束上一条白色带子,没配戴任何饰物。最后,朱晓婷穿上了一身雪白色的轻纱,轻纱的裙裾上,绣着几朵小小的盛开着的红玫瑰。此时的朱晓婷,变得无比的淡雅,淡雅中也有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飘飘欲仙的出尘气质。 朱晓婷打扮好后,便随着另外两个内侍,到了一间大屋子。 大屋子里,安放了一把把的太师椅,每个太师椅的上方,都悬挂着一条明晃晃的七尺白绫。那儿全是殉葬的还没有给皇帝生育过的嫔妃,还有侍候他们的内侍,宫婢,一个个的脸色灰白,完全给吓呆了,浑身颤抖不已地瘫坐在地上,哭声一片。 有杀气腾腾的侍臣在旁边逼迫着,令他们站到太师椅上,然后又令他们将自己的头伸进了那早已系好的套扣里。 那些吓得瘫坐在地上无法站起来的殉葬的内侍宫婢,则是旁边的侍臣扶持着,强行把他们扶上太师椅,再很残忍的把那个套扣套在了他们的头上,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搬走了椅子。 屋子里不停传来惨叫的声音。 朱晓婷不是不害怕的,身子也不是不颤抖的。但朱晓婷还是努力的镇定自己,努力的微笑着,再努力的做了一副很从容的样子。她站上了太师椅,不用旁边的侍臣吆喝,她已主动地把自己的头伸进了那条早已系好套扣的七尺白绫里。 最后,她贪恋的望了最后一眼这个世界。 此时朱晓婷脚下的椅子,给一位侍臣猛地抽走了。朱晓婷的身子,顿时悬空了起来。没一会儿,朱晓婷就感觉到很难受,无比的难受,有着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接着,她的头脑“嗡嗡”地发热,耳朵里响起了“嘶嘶”的尖锐的哨声,那是耳鸣的现象。再接着,是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闪光,同时,朱晓婷的视觉开始模糊,知觉也渐渐的模糊,整个人变得混混沌沌起来。 恍惚中,她看到了一大片竹林,旁边立着一个穿了一袭白衣少年公子,个子高挑,身材挺秀修长,飘逸出尘,绝代风华,微微抬着的一张脸,眼睛,鼻子,嘴巴,下巴,任何一个角度都是惊艳的经典。 他正在吹笛子,拿着笛子的一双手,骨骼修长清雅,微微泛着淡白。 耳中,传来了笛子的声音,悠扬,婉转,幽雅,一会儿如林中鸟语,一会儿像溪水潺潺,一会儿像清风明月,又像风越过高山。 眼睛闭上的瞬间,有泪,从朱晓婷的眼中落了下来。 第690章 大结局 皇上驾崩后,元峻宇即位,做了新皇帝。 南元国朝律,皇帝驾崩,天下百姓守丧带孝三天,文武百官及朝廷命妇需在皇宫为皇上守孝七天,七天之后还要待在各自的家中继续为皇帝守丧戴孝二十天,满二十七天,才能除去哀服。 皇帝去世之后,天下百姓要禁止宴乐嫁娶三个月,文武百官要禁止宴乐嫁娶半年。 皇室宗亲五服之内要按照远近亲疏为皇帝守孝,九个月、十二个月、十七个月、二十二个月、二十七个月不等。 对新皇帝而言,不用守孝那么久,只是三个月。 因为君礼大于亲礼,国中不可一日无君,因此做皇帝的,通常是简化了守孝的时间。三个月后,做皇帝的,便可自由纳妃,册封皇后。 一个月之后,元峻宇举行登基仪式。 三个月之后,册封皇后——夏依苏为新皇后。 元峻宇即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赦天下,普免天下全年租税。在朝文武百官,各进爵级。犒赏各边镇军士,优礼天下,高年赐与粟帛。其中,拥立元峻宇做太子,再到当上皇帝,立了汗马功劳的黄百邰,夏目南,白鹏……等一干人的升赏,自不在话下。 此时的元峻武一家大小老小,已被夏目南来个斩草除根,全部杀掉了——这是游戏规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冯全在大理寺大牢中关押,经过平阳公主再三央求,元峻宇同意免去他死罪,但活罪难免——罢他的官职,将他流放到海南岛。 海南岛是流放谪贬官宦和罪臣的地方,属于偏远的边疆,远离中原朝廷,是蛮荒之地,经济落后,交通闭塞。 元峻宇对平阳公主说:“如果不是看你在你份上,念着兄妹情,我早不容冯全。把冯全流放到海南岛,是他罪有应得,此生,冯全就没有回到京城的机会。你让冯全写一封休书,你就不用跟着他到海南岛那个蛮荒之地,以后我再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继续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不想平阳公主拒绝了,她坚决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辈子,生是冯家的人,死也是冯家的鬼。” 元峻宇问:“你愿意跟他流放到海南岛?” 平阳公主丝毫犹豫也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愿意!” 元峻宇面无表情:“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 平阳公主很倔强:“我可不后悔。” 元峻宇看了她半晌,然后说:“那随你了。” 没过多久平阳公主毅然跟随着冯全南下,千里迢迢到海南岛。毕竟,洛平公主是皇家女,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苦?经过长途跋涉,到了海南岛不久便病倒,又因水土不服,忧愤过度,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平阳公主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相比平阳公主,王韵琴就要幸运得多。元峻宇没有食言,赐婚,让方立民迎娶了王韵琴。方立民也争气,他在左宰相黄百邰的手下文职做得很出色,最近元峻宇升他的职,封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为从四品。 这对方立民,王韵琴,还有王家,都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此时沈铭旸,吃下了“化肉丸”的解药,他为左右散骑常侍,是正三品。而白鹏,为领侍卫内大臣,属于正一品。翌年夏天到来的时候,紫烟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两年之后,太后去世。 没过多久,元峻宇禅位,做了太上皇,他把皇位传给了元峻秀。之后,元峻宇带着夏依苏,周游各地。 离开京城的前一天晚上,夏依苏说:“四哥哥,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元峻宇双眉一挑:“你是不是想问,我会不会后悔把皇位让给七皇弟,做了个不管事的太上皇?” 夏依苏嘻嘻笑:“四哥哥你真聪明,一猜就知道我想问些什么。” 元峻宇看她一眼:“你说呢?我以后会不会后悔?” 夏依苏又再嘻嘻一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元峻宇微微眯起了眼睛,身子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我就是后悔,也没后悔药吃了。” 夏依苏朝他挤眉弄眼:“是没有后悔药吃。可是四哥哥,七皇弟不是说了么?你什么时候想着要回宫中了,他随时随地把帝位让回给你。就是七皇弟不肯把帝位让出来,你也不是没有法子对不对?嘿嘿,那个宝藏落到我们手中,你想夺回帝位,那不是易如反掌?” 几百年来就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说玉玲珑和翡翠壁在一起,结合起来会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图案隐藏着一个大宝藏的地图。这大宝藏,不但金银珠宝无数,还有不少精湛的兵书,稀世的武功绝学。能找到宝藏,那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南元国的脉搏。 但,这只是个传说而已。 玉玲珑和翡翠壁结合一起,确实是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只是这个图案,几百年来无人能猜透是什么,哪怕是真的隐藏着一个大宝藏地图,可没有人看得懂,更不知道宝藏到底藏在哪个地方。 但夏依苏知道。 那是丁云豪说的,宝藏在一个山洞里。那个山洞,丁云豪带夏依苏去过,在一座山峰脚下,山洞的洞口被山顶常年倾泻而下的瀑布遮盖,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瀑布后面有这样一个山洞。那瀑布,水流以银河倾倒之势沿着险峻的峭壁飞泻而下,直落入下面的一个大湖泊里,翻滚流飞的水流,气势磅礴,水势激荡,蔚为壮观。 山洞极大,极深,一望无边。 里面有美丽的石笋,光滑的石柱,层层叠叠的石幔,奇麓多姿。一条地下河贯穿始终,水流平缓之处,如万籁俱寂,水流湍急之处,如珠落玉盘。 夏依苏带了元峻宇,偷偷去了一趟。 然后在山洞深处的某个角落,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看到有一块造型很奇特的石头,镶嵌在山洞壁的岩石上,石头像一只张大嘴巴的飞鸟,上面还有类似梅花的斑斑点点,整体是灰黑色,梅花是白色。当把玉玲珑和翡翠壁放在飞鸟的大嘴巴上,石头转动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像传说中的那样,里面有金光灿烂的黄金,珍奇珠宝,夜明珠,翡翠,各式宝石无数,还有不少精湛的兵书,稀世的武功绝学。 元峻宇只拿了一本武功绝学书,其余的没有动。 这个大宝藏,只有天知,地知,元峻宇和夏依苏知。元峻宇把皇位让给元峻秀,带着夏依苏离开京城的时候,把玉玲珑和翡翠壁也带走了。 元峻宇对夏依苏说:“其实父皇生前,是希望把皇位传给七皇弟的,废太子不过是个晃子。我很久就知道,父皇原本计划,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时间里,让七皇弟取代废太子,继承皇位。父皇这么多女人,母后得到他的敬重,但他心中最宠爱的人,其实是孙惠妃。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父皇料想不到,把太子之位传给我,父皇是不情不愿。”他又再说:“七皇弟挺适合做皇帝的。他知识渊博,能文能武,且勤于政事,机智,处事极有魄力,希望我们南元国在他管理下,国家鼎盛,民众安居乐业,繁华祥和。” 没人知道,元峻宇和夏依苏去了哪儿。 有人说,曾在杭州西湖看到过他们。西湖很美,晴天水潋滟,雨天山空蒙,无论雨雪晴阴,无论早霞晚辉,都能变幻成景。两人坐在一艘造型精致豪华的画舫里面,元峻宇弹筝,夏依苏则坐在旁边,放声高歌。 又有人说,曾在三山五岳中三山的之一,最美,最令人震撼的十大名山之一黄山的山顶上看到他们踪影。黄山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着称于世,山峰磅礴雄浑,峻峭秀丽,错落有致,天然巧成,元峻宇在那儿画画,夏依苏给他磨墨。 又再有人说,曾在曲径通幽,巧夺天工,使人叹为观止的苏州园林见到他们。两人手拉着手,亲密无间,再再有人说,他们去了以山青、水秀、洞奇、石美而享有“山水甲天下”美誉的桂林,两人在漓江西岸,桂树底下,嗅着醉人的桂花香。 甚至,楚家浩和赫连玥带着他们的一堆孩子,到西域国去探亲,回来的路上,亲眼看到元峻宇和夏依苏。 他们骑着骏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尽情的撒欢。 那天的天气格外晴朗,蔚蓝色的天上飘着朵朵像一样的白云,而元峻宇和夏依苏的笑声,四周围流窜起来,朗朗的,那么幸福,那么快乐的感觉。当楚家浩和赫连玥要追上去的时候,元峻宇和夏依苏已策马扬鞭,驰骋而去,很快没了踪影。 每年的大年三十,夏目北总是收到夏依苏写给他的信。 信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酒店的利润,别忘记了我的那份。那些银子给我攒起来,一个铜板不能少,要不,哼哼,就有你好看!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未了,在信的下面,还画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大脑袋小身子。 男的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抿唇,眼神有点冷,有点酷,似笑非笑的眼眸;女的挤眉弄眼地嘻嘻笑,双手背负在后面,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虽然是廖廖几笔,可画出来的人物生动有趣,人形神似,一看就知道是元峻宇和夏依苏。 如此过去了十年。 终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夏目北没有收到夏依苏写给他的信。 这使夏目北不安,心中忐忑。 十五元宵节那天,酒楼忙得不得了,人满为患。夏目北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一个小二来找他:“掌柜,三楼的豪华包房来了一家四口人,把酒楼所有的菜和酒都点了。吃了不算,还要打包,可他们不肯付钱,说你欠了他们很多银子,他们吃和拿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夏目北心中怦然一动,连忙问:“他们人哪?” 小二说:“他们还在三楼的豪华包房里。” 夏目北连忙冲了上去,可是人不见了,留下一封信,那些娟秀的字,正是夏依苏的,上面写着:哼,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在信的下面,还画了四个人,大脑袋小身子。两个大人,一男一女,那是元峻宇和夏依苏;两个小孩子,也是一男一女。 小二伸头一看:“咦?刚才来吃饭的正是这四个人,画得真像!男的白衣飘飘,身段修长俊秀,飘逸出尘,绝代风华;女的高瘦,五官精致,肌肤雪白,长得极美,美得好像从画中走下来一样。那两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儿,我听到他们叫爹爹娘亲。男孩子四五岁,长得像父亲,细长的桃花眼,鼻子高挺英气,嘴唇有些薄;女孩子两三岁,长得像母亲,长长的眼睫毛像扇子那样,一双大眼睛,鼻子高而挺,嘴唇小小的略厚,下巴尖尖。” 夏目北急得直跺脚,咬牙切齿:“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回来了也不让我见见面,有了孩子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我们为你们担心!” 他伸头,从窗口张望出去。 然后,他远远的,就得到元峻宇牵着男孩子的手,而男孩子牵着女孩子的手,女孩子又牵着夏依苏的手,一家四口,笑意盈盈。 男孩叫元智宸,女孩叫元语亭。 元峻宇说:“孩子贵精不贵多。我们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可也是儿女齐全,也就足够了。” 为了让夏依苏不再受生育之苦,元峻宇让人特别制作了一种香料,叫梅魅香——采集寒冬里的梅花,放进特制的提取器皿中,提炼花香味而制成。梅魅香除了有梅花的香味外,还含有大量的麝香。 麝香芳香宜人,香味持久,也可以入药,为贵重药材,能够医治很多疾病,如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止痛等等。但麝香也有弊处,女子闻多了麝香,是不能生育的。 元峻宇一家四口,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 没了踪影。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