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有毒之夫君欲罢不能》 第一章 我叫二狗蛋 “狗蛋,你醒醒啊……狗蛋,你别吓我……” 是谁?是谁在耳边这般呼唤? 含羞挣扎着,头好沉,眼皮好沉,耳边的呼唤却给了她坚定的信念,谁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这么吵? 一声嘤咛,引起了小包的注意,她死死盯着这紧闭双眼的人,紧紧抓着她的手,“狗蛋,你听见了么?你快些醒过来啊。” 这突然的一句话,加之这手上突增的触感,多年的间谍生涯,促使含羞即刻睁开了双眼,她坐起来,猛地抽回被握紧的手,看着眼前这哭得泪人儿的小女孩,狐疑道:“小孩,你是谁?” 这一问,却叫正掉着泪珠子的小包,惊住了,“狗蛋,我是小包啊,你怎么了?”说完,见含羞一脸的不信,却是吓住了,莫不是大头打的太过火了,这头被打坏了,如今竟是连人也认不得了?心惊着,在含羞头上一阵乱摸,没有出血呀,含羞冷眼看着她这番动作,这冷漠的态度叫小包怯怯的缩回了手,她望向含羞,“狗蛋,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含羞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傻得,她自个不是叫自己狗蛋么?“我叫狗蛋。”天哪,这名字,有够土! “不对,真确的说你叫二狗蛋。”小包摇了摇头,看着含羞的样子认真极了。 含羞被她这般模样逗乐了,她看了看周围,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小手,呵呵,还真有趣。不过一夜美梦,醒来却是如此。 “你叫什么,我好像不记得了。” “狗蛋,我是小包啊,你真的不记得了么?”重生的含羞自然不似身体之前的主人,她这陌生的眼神冷漠的态度,只叫小包的泪珠子又落了。过会,却是恨恨起来“都是大头,该死的。”咒骂之后,却又怯懦地拉住含羞的手,“狗蛋,咱以后别跟大头争馒头了,他要,咱就给了吧,饿着总比挨打强,一顿不吃也没事的。” “大头是谁?”含羞没有理会她意思,却对话里的大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来自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全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此刻醒来应该还在自己的小窝里舒服呢! “狗蛋,你……你莫不是真是被砸坏了脑袋?” “你这么一说,头好似真有些隐隐作痛。”含羞抬手抚额,一副头痛的模样,这般装模作样于前世为间谍的她来说,不过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狗蛋……你可记得,那大头就是经常欺负咱俩的那小乞丐头头。咱下次还是别跟他抢馒头了,他要就舍了吧……”见含羞突然面色不善,小心嗫嚅着,“最起码,不会被打……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含羞现已将整件事归纳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想自己上辈子什么时候沦落到与别人争一个馒头?罢了,如今已是这样,便先摸清了情况,再做打算。 “咕~”,含羞摸摸肚子,有些无赖的看向小包,“小包,可有吃的?” 小包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本来是讨得了一个馒头的,但是被大头他们抢走了……”看了看含羞微皱的眉头,“你要是饿,我晚些时候再去讨些吃食……” 含羞对她这般说话很是无语,什么叫晚些时候去讨些吃食?难道自己如今连吃个馒头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试着身上竟还有些力气,不由动了动手脚,还算灵活。“为何要晚些时候去?莫不是那大头威胁你了?” 小包看着她,紧抿着嘴唇点点头,“大头警告我们,叫我们今日不可再去讨食,否则,见了便要打的我们明日讨不了食。” 想不到自己如今竟沦落到,要看一个小乞丐的脸色,含羞本就不是个善茬,上辈子工作太危险,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学了很多。没想到退了休,美好的生活刚要开始,便因了那大头,将自己弄到了这里,此仇不报非君子! “那大头在哪里?” 小包见她突然这般问,忙扯住她的手,“狗蛋,咱莫要去惹他了,打不过的。”含羞见她紧皱的双眉,只得安下她的心来,“你莫要担心,我不是打架,咱们可以避着他们讨食。不然,可真要饿死了呢。” 见她认真的点点头,小包这才露出了笑容,起身拉着她的手出了这破庙。 一出这破庙,含羞顿感眼界开阔起来,也不知是几月的阳光,照在身上竟是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心情也大好,路上见着有那小石子,似是不经意踢向某个地方,虽是力道不够,含羞现在却是满意的。这身子还小,慢慢来,回复到前世那般必是可以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镇里,想来之前二人每日的讨食也是不易的。到了这里,含羞装着不太记得,一直跟在小包身边,却是暗暗观察周围,将行过的地方一一记了下来,过目不忘,谁说不是个好本事呢。 “大爷,您行行好吧,我们好久没吃东西了,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小包躬着身像往常一样的乞讨,含羞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想着别的法子。 那被拦住的男子满脸不耐,却掩不住焦急的行色,挥手推开小包跟含羞,“走开,走开,别挡着大爷的道!” 小包还想再争取下,含羞却是拉了她退后,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顺便看了看那男子的去路,嘴皮扯了下。方才就遇到过这名男子,行色匆匆,不远处还有些大汉一直跟着他,想着他今日身上的银子定是保不住了,还不如便宜了自己与小包。 那男子走后没多久,那群大汉已然赶到,冲着含羞与小包吼道,“小乞丐,可有看到一个穿着绿绸衫的男子,削脸猴腮的!” 小包是直接吓到了,却不敢搭话,含羞敛了笑,装作无辜的模样,开了口,“这位大爷,方才我好像看到他往那个地方去了。”说着还指了指方向,大汉们便就顺着那方向赶了过去。 不一会,那男子被众大汉押着过来了,含羞赶忙的拉了小包去往别处,这等事还是不要沾边好。 “卖包子嘞,新鲜刚出炉的包子嘞,瞅着好吃,再来一个嘞!” 老板的吆喝,四溢的香气,二人眼馋的看着眼前白白胖胖的包子馒头,竟是脚底生了根。 那老板是个心善的,见她二人那般模样,想是饿了许久。递了二个馒头与她二人,“拿了去远点儿吃吧,莫叫人看见了。” 二人接过道了谢,去了个小胡同里,就地坐着,狼吞虎咽的啃了。待啃完了,竟还有些意犹未尽,也是,好久不曾进食,这一个馒头哪里能填饱肚子。 含羞见小包那副模样,从钱袋里摸出了几个铜板,垫了垫,“可还想吃?” “想。”正在舔着手指头的小包听到这问话,顺口便应了。“可是,我们再去讨,老板也不会给了的。” 含羞忍不住笑了笑,展开手掌给她看那几个铜板,“不是去讨,是去买。”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铜板?”小包疑惑着,“莫不是拾到的?可我怎么就没这么好运呢?” 含羞不答她,只是看着一路更加小心脚下的小包弯着嘴角,自己暂时还不能告诉她,这钱是刚刚从那男子身上顺来的。 又来到那包子铺,老板见了她二人,当下有些犯难,“可是还没吃饱,可是我这也是小本生意,你们明日再来吧。” 含羞笑着摇了摇头,向老板展示着手里的铜板,“老板,够买几个馒头。”眼珠子忽的又瞄到刚出笼的包子,“包子多少钱一个?” 老板看了看她二人亮晶晶的眸子,笑了,“馒头一文钱一个,肉包子要三文钱你这有五文钱,孩子,你想买什么?” “要二个馒头,一个肉包。”含羞举高了手,将钱递给了老板,不禁感叹自己这身板还真是太小了点。 老板接过钱,包了馒头包子与她二个,“明日若是讨不到食,便来我这里。” 接过馒头与肉包,含羞与小包都甜甜的一声,“谢谢老板。” 老板无奈地看着她二人离去的背影,叹道,“唉,命苦的,若不是渊江突发大水,岂会这么小的年纪便沦落成街边乞儿。” 那里含羞与小包,已是迫不及待行至了那个小胡同,一人拿了个馒头,继续啃起来。待啃完了,含羞将肉包子拿了出来,看着小包那副馋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那馋像。” 小包被她这一笑,也不恼,“我记得发大水之前,爹娘每每去集市上便会带二个肉包回来与我吃。”说着说着,眼前似是又浮现一年前,爹娘模糊的身影。含羞将肉包递了一半给她,小包也只是默默的和着眼泪咬着手里的半个肉包。 含羞见她这样,心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开口,“小包,你还好你记得你是哪里来的,叫什么,爹娘啥样的。可我,好像被大头打过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就只知道自己现在叫二狗蛋。” 这招真管用,小包这下便止住眼泪,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含羞,“你曾经跟我说,你叫二狗蛋,是渊江那边的人,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你爹娘都疼你疼的紧。可是渊江发大水,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你就跟着灾民一路讨食到了这里。后来,我被大头欺负是你救了我,我们两个便开始一起讨食的。” “……”含羞被她开头那句“你叫二狗蛋,”快要憋出内伤了,谁给她取这么个俗气的名字,二狗蛋,二狗蛋,你才叫二狗蛋,你全家都叫二狗蛋。 二人正好将肉包吃完,小包还在舔着油滋滋的嘴唇,胡同口便出现了一个壮硕的小乞丐。他看着二人嘴角残留的油光,大声喝道,“说,你二人刚刚是不是吃了肉!” 小包被他这一吼,瞬间白了脸,拉起含羞就准备随时跑路,想是从前被打怕了。奈何含羞此时还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小包不由有些急了,“狗蛋,我们打不过他的,快跑。” 含羞却是慢慢悠悠的站起来,这丫的,敢这么吼她,找死呢。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更是刺激了大头,他撸起袖子,握紧了拳头就朝含羞挥过来。 “哼,找死。”含羞呸了他一口,眼睛微眯,推开小包,迎上挥过来的拳头,抓紧,拉近,放手,横劈。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大头狼狈的姿势,却被小包拉起就跑了。 第二章 初别 待二人跑过一条街,确定大头不会追上来,小包这才拉着含羞停了下来,“好了,大头应该不会追到这儿来了。” “刚刚被我打的那个就是大头?”含羞挑眉看着小包,之前的二狗蛋怕,但现在自己可不怕,刚才没好好揍他一顿,真是可惜了。 小包看含羞这副模样似是不甚在意,想起方才含羞还打了大头,有些戚戚然,“你可别小看了他,他力气可大了呢,不过狗蛋你刚刚也好厉害,居然摔了大头。哈哈哈……” 含羞对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也没些什么,只觉得定是之前被打怕了吧,两个吃不饱的小孩,哪能打过一个小胖子。心里顿时对她生了些许怜惜,期待明天能遇着那个大头,好让自己好好揍他一顿。 看天色不早,二人决定先回破庙。 这日天气很暖,二人一阵奔波,难免出些汗。含羞前世是个极爱干净的,哪里能忍受的住,便到了破庙后院,就着那口古井打了些水,准备洗洗。待衣物尽褪,不经意间瞥向某个地方,没有!含羞的脑袋迅速转起来,之前小包说自己是个男孩子,自己还颇有些不习惯,现在想来,这身体怕是有什么隐情,这才隐瞒身份,想是原来的名字也不叫二狗蛋,不由放松了心情。 不叫二狗蛋就好,趁着洗澡的空档,含羞这下开始细细检查起这具小身板,上面不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看来之前的日子不太好过啊。不过,照在换了我莫含羞,那就不一样了。我莫含羞的口号是,有的一口吃一口,决不能亏待了自己!噢耶! 井水还是有些凉,随便洗洗,不得已又套上那身脏衣服,走到自己白天醒来的草堆。小包窝在另一个草堆,看是睡着了,含羞没有叫醒她,也不想将自己是女孩的事情告诉小包,前世的经验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翘着脚躺在草堆上,身下的稻草还是有些磕人,不禁动了动,整理草堆,却翻落出一个破布包裹,一个白玉坠子露了出来。含羞拾起那坠子,上刻一个嫤字,见小包睡着,偷溜至后院,将那坠子藏在树洞里。藏好了,又重新回到草堆躺下,脑子转起来,照自己的经验来看,这副小身板大概六岁左右,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单凭一个嫤字玉坠,也无法说明什么。方才把了脉,身体还比较虚,目前虽说是跟小包一起讨食,可两个孩子难道要一直讨食么,那样的日子不是自己想过的。 想起今日从那男子身上顺来的钱袋,不由摸出来,用手掂了掂里面的银子,大概有二十两左右,外加些铜板。不知这里银钱是如何换算的,明日且拿块碎银去试试。想那老板面慈心善,应该不会欺她二个小孩。 第二日,因着昨儿吃的饱了,今早起来二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就着井水随便洗了洗,便起身去往镇里讨食。 一路上,含羞看到还有别的灾民,他们都是半路出来的,想来自己与小包是住的离镇子最远的了。看着这街上聚五成堆的灾民,含羞皱了皱眉,如此多的人乞食,二人要想讨到食物,那谈何容易。 摸了摸怀里的那块碎银,还真得好好感谢昨天那个男人,至少,她跟小包这段时日都不用担心挨饿了。 含羞正想着这事,突然小包拉着她跑了起来,“快些,狗蛋,王员外今日要布施,我才想起来,咱先去占个地儿。” 待二人跑到了那布施地点,早已有些许灾民在前面候着了,看场面不是很混乱,想是那些小厮的吆喝起了作用。含羞二人顺着那人群慢慢的就到了跟前,一人领了二个大白馒头,正准备去个角落,却是见到了大头。见他额上一片青紫,想是昨儿摔得不轻,这会儿正排在那里等着领馒头。小包自是怕的,大头往这边一横眼,便拉了含羞赶紧的离开。只是离去之时,那个站在王府门口的小男孩吸引了含羞的目光,那人,似是在哪里见过。 二人远远的离了去,靠着墙角填饱了肚子,含羞便让小包带着自己四处去逛,说是熟悉熟悉镇子。 这个镇子叫,龙圩镇,位于渊江上游,因着地势稍高,那多日的暴雨并未有对这个镇子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苦了那下游的城镇,连日暴雨,渊江水位猛涨,不知淹没了多少地儿,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派了永乐候前往渊江流域赈灾,哪知永乐候到的第二日,那一向坚固的渊江大坝竟然绝了堤,渊江下游近五十里城镇悉数被洪水吞噬。朝廷震惊,皇上于是又派了钦差大臣,赈灾的同时,找寻永乐候的下落,可这洪水许久不退,永乐候一家也觅不到寻踪。时至今日,过去了有半年之久,这龙圩镇上的灾民还是未见有消散之意。 龙圩镇不是很大,不多时便逛完了,此时将近午时,日头有些毒,二人感觉有些气闷,便寻了个阴蔽的地儿休息。屁股刚挨着地,身后响起几声坏笑,“哼哼,昨儿我一个人没提防你们,吃了亏,害我摔了个大跟头。今儿我可做足了准备,你们就仔细着自己的皮吧!哼!”大头身后站着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此时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们。 小包见这阵势,甚是怕的,含羞却不惧,正好差几个人给她练练手呢,看看自己如今是何程度。她慢慢悠悠站起来,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眼神犀利的射向大头,“小子,今儿,我定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上!” 众人一窝蜂而上,含羞推开小包,便开始通过这小小身板,运作自己前世的记忆。 “哎哟,哎哟……” 看着这些个被打倒在地的大孩子,小包小心地靠拢了含羞,两只小眼睛里,充满了小星星。“狗蛋,你真厉害!” 含羞不再看其他,带着小包就走了,刚运动了那一身还是有些疲的,若是再来一次,这小身板可受不住。自己现在是该每日多锻炼锻炼,这世道自保是个问题。 二人又来了那包子铺,老板见了她二人,笑呵呵的,“今日怎么这时候才来,可是饿坏了?”伸手便要拿了馒头与她二人,含羞摇了摇头,摸出那一两碎银,“我们今日遇到了大善人,给了我们这个。” 老板眼睛一亮,赞赏的点点头,这小娃儿,本性不坏。“你今儿要买些什么呢?” “买两个馒头,两个肉包。” 老板笑呵呵接过银子,找了钱,将馒头肉包包了交给她二人。又嘱咐道,“这钱可得收好了,莫叫别人看见了。” “嗯,谢谢老板。”含羞笑着应了,携了小包就回了破庙。 待回了破庙,二人坐定,看着小包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含羞笑了笑,将怀里的钱拿出来,对着小包招了招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钱是我从大头他们身上摸到的,你莫要做声,反正他们现在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见小包还愣着,拉了她坐下,“你看看这些铜板,我们这段日子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想着最近不用担心饿肚子,至于大头他们,也算是活该,谁让之前老欺负她跟狗蛋来着。想开了,小包便靠着含羞,一起嘻嘻哈哈的数起铜板来。 一共有九百九十二个铜板,如此,含羞大概有了银钱的换算概念。她与小包商量着,将一半铜板埋在古井旁边的树下,其余的便放在睡觉压着的草堆下。 二人今儿很是开心,因为那一两银子,小包乐的一直睡不着觉。含羞看她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的心性都是单纯的,还好自己只给她看了一两碎银。 趁着夜深,含羞爬到后院的树上,从树洞里摸出那个刻着嫤字的白玉坠子,细细摩挲着,这坠子玉质不错,该值不少钱,日后自己若是需要用钱,可先当了它,有了钱再去赎回。只是那个嫤字,唉,不去想其他,先过好眼下的日子吧。 日子过了不久,就降温了,夜里有些凉,一日夜里,觉浅的含羞醒了,只觉得头好沉,整个人闷闷的,自己莫不是受了风寒,感冒了。 可这种年代,哪有特效药,唉,她想叫起小包来,嗓子却是嘶哑着,这夜太难熬。 待到早上小包起来,含羞已经是烧的迷迷糊糊的了,嗓子干裂的难受,她不知道小包什么时候出去的,遇上了什么人,然后又是如何带了药回来,又是如何喂了她喝药…… 等第二日含羞醒来之时,旁边只有一碗药,一个包袱,却不见了小包。她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是一些馒头跟肉包,还有一点碎银。包袱下一封信,打开了,含羞却是认得的。 “狗蛋,我走了,你病的厉害,我们没那么多银钱看病。正好路过的一位贵人缺丫头使唤,她看我还机灵,就出了这许多银钱,替你看了病。我当初的命也是你救得,我要还你。那贵人心善,替我写了这信,这样你不会急着找不到我。狗蛋,我走了,好好活下去。” 含羞怔住了,这丫头为了救自己,竟然把自己卖了……此后,这日子合该自己一个人过了。 含羞收拾了银子,将那药喝了,又啃了个馒头,闭眼躺在草堆上养神。小包如此便是进了好人家做了丫头,虽是此后不由自己做主,可至少也比现在做乞丐强。那么自己呢?看自己这小身板,若是要独自谋生,只怕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蓦地,想起那日王府门口的惊鸿一瞥,那个孩子,脑袋里灵光一闪,对了,王员外! 这日,含羞觉得大好了,便去了镇里,试试手气。正不巧,碰上了大头跟他的一众小伙伴,“你给我站住!” 含羞哪里会真的听他的话站在那,自己现在刚刚病好,可不想动手。一个转身跑了,“给我追!” 就这样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远远的瞧见疾行而来的轿子,那小厮的装扮含羞记得,是王府特有的。嘴角微扬,计上心来,放慢了脚步,等着大头等人追上来。 “前面为何这般吵闹?” “回禀夫人,是一群小乞丐在打架,被打的那个小乞丐甚是可怜。” “春雨,停轿。” 那领头的大丫头会意,“你们几个,去。”几个小厮一去,大头等人一哄而散,只剩下躺倒在地下装死的含羞。 第三章 初入王府 “小乞丐,你醒醒,小乞丐,你还好吗?” 含羞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大丫头,压低了声音,涩着嗓子,“神仙姐姐,是你救了我么?” 这一声神仙姐姐倒是将春雨逗乐了,“你这小子都这般模样了,嘴还这么甜,看来是个机灵鬼呢。你可还好?” “神仙姐姐,我……我好着呢。”却是不经意咳了几声。 “那你可还能站起来。” 含羞装着很吃力的样子爬起来,看着春雨伸过来的手,故作震惊的退开了,“神仙姐姐,我身上脏……” 春雨看她这幅小心的模样,颇有些心疼,也软了轿子里那位的心肠。“春雨,你问他可愿意随我回府。” “是,夫人。”春雨应了声,“小乞丐,你可愿意随夫人回王府,回了王府,便没人敢这般欺负你了。” “真,真的么?”含羞眼里瞬间升起希冀,突然眸子一暗,“可我只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不知道夫人可会嫌弃我……” 春雨看了她这幅模样,心里揪着一般疼,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的就沦为这街头乞儿了,“乖,回府里洗洗就干净了,夫人是大善人,不会嫌弃你的。” “嗯。”含羞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丝毫不在意脸上的淤青,“我会好好听夫人跟神仙姐姐的话的。” 春雨见她如此听话,满意的点点头,回了轿子旁回话,含羞也乖乖的跟着在她后面。 “嗯,是个听话懂事的。” 王夫人出门上香,带了个小乞丐回来的事情,王员外已是知晓了。 “老爷,你瞧瞧,这就是那孩子。”王夫人指指含羞。 “老爷好,夫人好。”含羞这会已经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倒也是俏生生的。 “嗯,看着是个机灵本分的。”王员外看了人,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狗蛋。”含羞也未想重新捏个名字,不然只怕会引得王员外与夫人心生嫌隙。 “额……”王员外未想到他这般回答,只说,“你可还有大名?” “我只记得我叫二狗蛋,家里人未有给我取大名。”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渊江发大水,爹娘都不在了……”说着,含羞挤了几滴泪出来。 未想到有这般凄惨的身世,王夫人早已是湿了眼眶,“老爷,你看他这般可怜,白日里若不是菩萨保佑遇着我,只怕要被那些的坏乞丐打死了。” “嗯,”王员外点了点头,见她身世清白,无有牵挂,答话也清晰,便想着让她做了自家小儿子的书童。这又问了含羞,“你可认得字?” “识得一些的。” “嗯,不错。”王员外对这含羞颇为满意,“今日起,我给你取个新名吧。叫灵修,如何?” “灵修谢老爷。”含羞鞠了个躬,此举更是赢得了王员外跟王夫人的欢心。 “见过父亲,母亲。”王允恒这会子随着春雨来了,他这会站在王夫人身边。含羞偷偷斜眼瞄了他一下,心里是越想越心惊,这孩子好似一个人。 “嗯,恒儿,你不是之前一直闹着要个书童呢么,以后他就是你的书童了,你过会带他回你院子去。”王员外指了指含羞,示意王允恒好好看看。 王允恒自是一进来就发现了站那儿的含羞,长得也还算白净,脸上的伤养好了带出去,那可是倍有面子的。心下满意,“谢过父亲,母亲。” “嗯,灵修你就随着小公子一道回去,从此,你就待在小公子的身边侍读。” “是,老爷。”含羞这便朝着王允恒施了个礼,“见过小公子。” “嗯,从此你就跟着我吧。”王允恒颇有小大人的样子。“父亲,母亲,孩儿这便回去了。”一路回自己院子的路上,王允恒只觉自己走路都轻飘飘的,现在自己也有书童啦!忆起,上次县令家的张公子邀请自己去玩,自己没有书童,可被取笑了好一番呢。 待二人回了王允恒的小院,王允恒拉过含羞,坐在一旁的矮塌上,一鼓脑的开始发问了。“你叫什么呢?你怎么来了我家?你可会识字?……” “我叫二狗蛋,老爷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名儿叫灵修。”刚说完,看着笑倒在榻上的王允恒,含羞的脸便沉了下来,这丫的,二狗蛋就那么好笑么? “你原来真的叫二狗蛋么?”待笑的差不多了,王允恒瞥见含羞拉下的脸,只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回公子,我原来真的叫二狗蛋,街上的小乞丐都知道的。”含羞依旧是面无表情。 “你放心吧,我也就私下里叫叫你,当着人我绝对不会叫你二狗蛋的。”王允恒也是个伶俐的,他见着含羞着实是喜欢,也不想惹恼了她,这才说了这番话,宽她的心。 含羞白了他一眼,并不领情,这孩子瞧着是欢实本分的,怎么这么不可爱呢。“公子可还有什么要问?” “你今年几岁了,我今年八岁,看看我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我今年六岁。” “那我就是哥哥了,你便是弟弟,不过你长的真的没有我高呢。” “公子年长些,自然要比我高些。”含羞对这王家小公子颇有些无奈,回来的路上倒还挺正经的,怎么进了这屋,倒像那山里的猴子一般,多动。 “狗蛋,我越看你越喜欢,我们以后一起睡吧。” “不要。”含羞自是不愿的,虽然现在都是小孩子,但是好不容易有自己一个人的大床,干嘛要跟另一个人挤。 “为什么呢,不是说好兄弟同床同被同吃同喝吗?”王允恒此时的语气带了些许委屈与撒娇,睁着一双幽怨的眼睛看着含羞。含羞只觉自己心里一阵恶寒,初见他时,只觉这孩子沉如水墨,好似那个人,未曾想,竟是这般难缠。 “夫人说过,主仆有别,夫人已经安排好灵修的住处了。” “可是……” 这会,春雨却是领着小丫头们给含羞打扫房间来了,含羞心里直呼,神仙姐姐,你来的真是时候啊。 用罢晚饭,好不容易摆脱了王允恒的纠缠,含羞躺在香软的床上,只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是终于可以睡一好觉了。 可刚要眯眼,那有节奏的敲门声,伴随着王允恒特意的几声“狗蛋”,含羞刚眯上的眼,又睁开了。这丫的,本想不理他,可外面的声音丝毫未有减弱的趋势,反倒带了哭腔。 含羞叹了口气,起身开门,门外是抱着枕头,噙着泪花的王允恒。“这么晚不睡,是怎么了?” “狗蛋,我怕……我刚刚看到房顶上有个黑影子,我不敢睡。”门外那人委委屈屈的模样,含羞也不好赶他走,何况他现在还是自己的主子。 “进来吧。” “嗯。” 丫的,看着这厮蹦蹦跳跳,跟兔子似的跳上自己的床,含羞心里升起一把火,你丫真会装! “狗蛋,我把床铺好了,你快上来睡。”只着中衣的王允恒这会早已钻进了被窝,甚是大方的占了床的里边,他拍拍床外边示意含羞那是她的位置。 含羞颇有些无奈,人家都上床了难不成还把人从床上拽下来么。面无表情的上了床,想着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姑且就让着他吧。“睡吧,明儿公子你还要早起上课的。” “嗯,那你明儿随我一起上课么?” “那是自然的,公子学习的时候,我都要在身边的。快睡吧。” 许是累了,含羞这会子很快便入了眠。身边的王允恒见她睡着了,轻唤几声“狗蛋”,得不到回应,便如八爪鱼一般抱着含羞睡了。 一夜好眠,含羞今日看着精神了许多,帮着王允恒整理好了,便去了书房。张先生规定,王允恒每日辰时三刻之前就要赶到书房,温课。 仔细想想这王允恒也真够可怜的,年纪这么小,便要每日早早赶来书房上课。 “先生好!” “嗯。”忽的又看见站在一边的含羞,“你是谁?” “回先生的话,我是小公子的书童,今儿跟着小公子一道来上课。先生唤我灵修便可。”含羞恭恭敬敬的答了。 “嗯,识得字吗?” “识得一些。” “那你便添张桌子与公子一起学吧。” “哎,谢先生。” 待添了书桌,张先生先叫王允恒背了昨日授的课,又问了他对那文段的理解,约摸差不多,顺便指了些不足,作为每日新课的开始。 含羞对这先生的教学方法颇有些欣赏,蛮会开拓人的思维的。硬着头皮听了一上午的课,含羞只觉头昏脑涨,这书童真不是人干的活。 待下了课,她悄悄走进张先生,一副小心又苦恼的模样,“先生,灵修也要像公子那样,每日背课吗?不瞒先生,灵修愚钝的很,只怕做不到像公子那样聪明的紧。” 张先生看了她紧皱的眉头,自是会意,“无碍,你只消每日陪着,认得字便可。不必每日背课,莫要紧张。” “多谢先生,先生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含羞听张先生如此说罢,心里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日日背课,毕竟自己不是小孩了么。王家,只要小公子功课用功便好了,她这个小小书童无人在意的。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到底每日有空的时候便翻翻书房里的书。王家的书房很大,有几个装门放书的书架,书房隔壁还有个藏书阁,上了锁。 含羞对那些之乎者也,经纶道理的书没有什么好感,倒是对些杂书比较喜欢。这些杂书在最内里的书架上,想是主人对它的不重视。不过却便宜了含羞,她找了几本书,王允恒上课的时候她就看这些书。 先生对她要求不高,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余便安静些不打扰他给公子上课就好,她也乐在一边脑补这个世界的知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入冬了,因着要准备过年的事,张先生便回了家,王允恒自也是放了假。每日除了完成先生既定的功课,便是缠着含羞陪他玩。 这不昨儿夜里一场大雪,王允恒便早早穿戴整齐,拉着含羞要去往院子里玩雪。“狗蛋,你陪我去嘛。你看外面雪这么大,不玩可惜了。” 含羞觉得这王允恒什么都好,就是除了老爱叫自己狗蛋,跟爱缠着自己这两点不好。她摇了摇头,依旧缩在塌上烤着火,素来怕冷,贪恋温暖,前世如此,这世亦然。 “狗蛋,那你不去,我去了哦。”王允恒见实在叫不动含羞,眼珠子一转,对,就这么着。 第四章 冬至归人 含羞这会还窝在塌上烤火,她见王允恒出去了这许久,不见回来,想是玩的开心了,不来烦她也好。 “狗蛋,你看我给你弄什么来了。”王允恒这会却是笑嘻嘻背着手进来了。 含羞不期他所愿,扔给他一个白眼,目光又转回烧的红红的炭火,这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去。见她依旧盯着炭火,态度专注,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突的,两个大雪球就这般准的落在含羞身上,冻得她一个哆嗦。 “王允恒!!!” 王允恒早就一溜烟跑到了院子里,抟着雪球,等着她出来,也只有这般,这个家伙才会舍得出来。待含羞穿好鞋,追出来时,迎面又是噗噗几下,落了一身雪,“哈哈哈哈,狗蛋,你瞧你,整一个大雪人。” “王允恒,我跟你没完!”这会子也顾不得冻手冻脚,只比起谁的速度快,谁的眼法准了,满院子都是飞来飞去的雪球。 “狗蛋,我累了。”折腾了大半时辰,王允恒便喊了累。含羞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喊累。进去歇着,自个换身衣服。” “嗯。”不可否认,王允恒很听含羞的话,进门时,他又回头朝含羞喊道,“狗蛋,你也莫要贪玩,过会就去换了衣服吧,莫要受寒了。” 含羞自是回他一记大大的白眼,手里却是不停地动着,她心里是感激王家的,若非他们,自己或许这个冬天要难过很多。心里如此想着,眼神也越发专注起来,手里的东西在这般摆弄之下渐渐显出了些生气。王允恒这会换了衣裳,见含羞许久未进来,出门去喊她,眼睛却因了她手下那堆玩意亮了起来。“狗蛋!那是什么!”含羞闻声,笑着转头,“我给你堆得雪人,你过来看看,看可还喜欢。” 寒风萧萧,飘雪如絮,初雪照佳人,冻人也动了心。 见他蓦地愣在那里,不由向他招了招手,“你还愣着做什么呢,快过来!” “哎,来了!”走的近了,左看右看也不知这是什么玩意,“狗蛋,你堆得这是什么呀?” “福娃,希望它能保佑你一生平安幸福。”含羞咧着嘴,冻得通红的小脸,稍稍露出些飞扬的风采。王允恒呆了一下,他家狗蛋长得还真好看。 “阿嚏!”含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惹来王允恒一阵揪眉,“狗蛋,快随我进去换了衣服,外面寒凉。” “嗯。”应了声便是由着王允恒拉着自己进了房,含羞自个进了帘子后换去了湿衣。出来却仍是觉得冷,更是靠近了那火盆。王允恒见她这般靠近,怕她热了,便去拉她。“狗蛋……”手好烫,伸手抚额,额头也很是烫人,“狗蛋,你身子好热,你定是病了,我叫人去给你请大夫来。” 含羞迷蒙中看着他匆匆跑至门口,朝着门外吼了声,“德福,快去请大夫,灵修病了。” “哎,公子稍等,奴才这就去了。”德福应了便急匆匆的去了镇上药铺请大夫。这些许时日,府里的人谁不知道,这小公子可看重那灵修了,自己可不能怠慢了,况且灵修平日待他们也是不错的,都是好哥哥好姐姐的叫,哪个不喜欢? “狗蛋,你撑着点,德福去请大夫去了,马上就来,你别害怕,你要坚持住。”王允恒小心地将含羞扶上了床,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嘴里不住的嘀咕,惹来含羞的又一记白眼,“我又不是要死了……”便再也没力气与他贫下去,索性闭了眼昏昏沉沉地睡去。也不管他一直在耳边念叨,念叨的又是些啥。 后来是大夫看不下去了,以病人需要静养为由,哄了王允恒去了别的房内。德福这才好歹焉了王允恒吃点饭,王允恒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想着蹭过去照顾含羞。“公子,还是再吃点吧。不然等会灵修的药熬好了,公子没力气喂那可不行了。”德福早看穿了自家公子那般小心思,也不说破,依着他心里所想去劝自是劝得动的。 “嗯,你说得对。”德福看着王允恒这会子又坐下来乖乖吃饭,心里安心不少,不然灵修病好了,小公子饿坏了,那可不是自己能担待的。 此时含羞刚被喂了药,只觉舒坦了些,闭着眼静静的躺着。这具身子实在是太虚了,自她来了这异世,生病是家常便饭。幸好是遇到了王府这样的好人家,每每都会请来大夫,帮着调养,身子比之最初,是好了许多。 来了王府几个月,含羞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破庙,后院那棵树上,可藏了不少好东西。只是目前的自己太过弱小,王允恒又整日里缠着她,实在无法。不过,想到王允恒,含羞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个离她而去的人,自小被带走后,一直再未相见。还记得他挡在自己身前,对自己说的话,“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眼角有泪渗出,湿了枕头,前世记忆不该有的就让他随风去吧。待含羞睡醒已经是申时末了,冬日里天黑的早,屋里早已上了灯。床头王允恒那傻蛋倒是坐着睡着了,身上盖了毛毯,想是德福给他盖的,只是不知何时睡着的。见他这傻样,含羞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却是感动的,这小娃儿对她可不是一般的好。 想着他这样睡久了容易着凉,虽是有火盆,寒气始终是重的,便戳醒了他。“醒醒,醒醒,你个猪啊,还睡呢。” 王允恒被她这又戳又摇的,倒是弄醒了,伸手揉了揉眼,嘴里咕哝着,“狗蛋,你醒了啊,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吃了药发了汗,这会子爽利些了。”见他仍是一副睡眼迷蒙的样子,又戳了戳他,“你别睡了,我想沐浴,不然这身上汗湿的,又该受凉了。” “哎,你盖好着被子,我这就去叫德福给你打水来。”说完一顺溜下了床,不一会儿,又回转了来,“德福说马上就来了,你要穿什么,我给你准备好衣裳。” “取一套内里的衣服便罢。”含羞坐在床上,使唤的心安理得,这小子很听他的话。以后,会有出息的。 “公子,水备好了,刚刚老爷夫人来了话,让你晚上过去用饭,有好消息呢。” “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公子去了便知,这时候不早了,公子快些过去吧。” “嗯,你等会给灵修准备些好吃的,我这就过去了。” “这个自然知道的。” 含羞起初还在思索想个什么法子,把王允恒弄出去,这会倒好,他老子娘直接就帮了她这个大忙。 “灵修,你先沐浴,过会我们过来收拾。” “谢谢德福哥哥。”含羞甩给德福一个大大的笑脸。 见德福笑着出去了,含羞这便去将门栓好,自己女儿身可不能叫人知道。待入了水,暖洋洋的直暖到了心里。 王员外跟夫人正讨论着,明日王允知何时能到家,该准备些什么菜式,什么点心。这王允恒便进来了,“爹,娘,我听德福说今儿有好消息,不知是什么好消息呢。” “哎,恒儿,快过来。”夫人笑着向他招手,王允恒听话的走过去,扬起笑脸,“娘,你与爹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王夫人慈爱的摸着他的头,“可不是么,你大哥明日里便要回来了呢。” “真的吗?大哥明日回来?”王允恒记忆里,大哥是新科状元,贵为当今右相,是爹娘的骄傲,亦是他学习的榜样。 王允恒这日早早便在自己房里睡了,只因含羞说她病着,不能将病气过给他。王允恒自知含羞的性子,也不多说,只嘱咐了她不舒服便唤他。 翌日,王府大院里的人们都起了个大早,只因大公子要回来了。众人收拾好了,便都在门口守着,大雪纷飞的日子,天阴沉沉的,也看不清太远的地儿。王员外早命人掌了灯,给儿子回来的路指明了方向。 众人期盼间,一个人影急匆匆赶来,是大公子的随身侍从竹清,“老爷,夫人,久等了,大公子命我先来报信,大公子在后头稍后就来。” 王员外笑着应了,嘱咐他回去,“多看着点。”王夫人却是眼圈红红,一个劲的用手帕拭着,王员外抚了抚她,“你这是干啥呢,好不容易盼到知儿回来了,你这幅模样,倒叫下人们看了笑话。” 王夫人未有理他,却是定定看着来处,那里一辆马车正慢慢驶来。“驭!” 王夫人就这般定定的看着那,日思夜想的人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单膝跪地,“爹,娘,孩儿回来了!”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夫人早已看不清眼前这人的模样,只得由他搀扶着进了厅内。 “知儿,在那边过得可还好?这次回来多长时间?”王员外见自家夫人那模样,便替她问了话,每次知儿回来都是这幅模样。 “孩儿如今为当朝右相,日子自然过的好的。”微皱了皱眉,虽为宰相,可这在朝为官自是有诸多身不由己的事。如今朝廷表面虽风平浪静,和谐一片,暗中却是波澜迭起,自己这个右相也不知能撑多久。“孩儿这次回来,呆到正月二十,便要启程回京了。” 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允恒,谦谦君子的温润一笑,“这是恒儿吧,未曾想大哥这次回来,你长了这般高了。” 闻声,王允恒便是快步走了过去,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王允知,“哥。” 王允知见他这副模样,早有准备,“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些京城的小玩意,兼一些好书,功课莫要落下了。”温柔抚摸着王允恒的头,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却隐着一丝哀愁。若是可以,恒儿还是不要入仕为好。 第五章 让人回味的礼物 “狗蛋,你今儿可好些了。”将剥好的果仁递给她,“你尝尝这个,我哥说这个是西单的贡品,是皇帝陛下赏赐的呢。” 含羞瞅了眼那剥好了的核桃仁,西单的贡品,那自己就不客气了。“好吃吗?”王允恒瞅着含羞连着吃了几个,自己还没舍得吃呢。 含羞瞅他那眼巴巴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怕是大公子就给了他几个,贡品可不多,他这实心眼的都拿来喂了自己了。“吃着味儿不错呢,你也尝尝,我想喝点水。” 王允恒忙给她倒了杯水,自己则是剥开了最后一个核桃,小心的放进嘴里嚼了嚼,“我吃着也不错呢,狗蛋,这一半给你吃了。” 含羞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半核桃,笑道,“你剥的也辛苦,你吃吧,这剥核桃的小夹子倒是不错。” “狗蛋,你喜欢么,我等会去给爹娘剥完了核桃就求了来给你。”王允恒望着她认真的说道。 “罢了,这个我要着没用的,大公子回来了,张先生不在,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便多问问大公子。” “嗯,知道的。”王允恒想了想,看了看含羞,似是不经意的说出来,“狗蛋,过几日就过年了,我也快过生辰了。” 含羞看向这会儿满心期待看着自己的王允恒,不就是想要礼物么,也这么小心翼翼的,“嗯,我记着了。你那日可要守岁?” “往年,爹娘都未曾叫我守岁。” “那你那日晚些过来我这边。” “嗯,我记着了,你莫要忘了。”王允恒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甚是满意。 王允恒走后,含羞心里想着送他点什么好,太贵重的那些物件自己可送不起,若太随意了,只怕他也是不依的。闭眼想着,心里已是有了打算。 “今儿,怎么这么早来了,老爷,夫人呢?” “爹跟娘正拉着大哥说话呢,我就说我困了,爹娘便叫我先回来了。”王允恒伸长了脖子往屋里探着,“说好的呢,在哪呢?” 含羞拍了他一下,“你这人真是有趣,合着往我这儿来就为了你那东西呢。”王允恒被她这一说,嘿嘿一笑,眼睛却仍是四处瞅着。“你还不快进来,站在门口,哪里能看得见。” 招呼他进了来,便将那准备好的食盒打了开来,她瞅了瞅王允恒那副猴急的模样,不禁失笑,“看你那猴样,自是给你的,独此一家。” “哎。”待看清盒里的东西,王允恒愣住了,“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我头回见着。”含羞不答他,卖了个关子,“你且尝尝先,就这一小碗。” “嗯,酸酸甜甜的,到嘴里就化了,真好吃。” “这个是冰砂,冬日里寒凉,只与你做了这一小碗。”看王允恒那委屈的模样,指尖轻轻一戳,“你莫要贪嘴,这吃多了可不好,今日做这只为你尝鲜,等会,你再喝碗热甜汤,驱驱寒。” “哦。”知她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小心慢慢着用了,含羞又从另一个食盒里,端出碗热甜汤,“喏,把这个也喝了。” 王允恒咂了咂嘴巴,不住地回味,“狗蛋,你对我可真好。” “那是因为你对我也好,好了,你莫要这般看着我。冬日里我再不会做那玩意了,你也莫要与人说,这玩意就我做出来的能吃。”含羞故意吓唬他,也是怕他缠着自己没得吃,便叫那些个丫头做给他吃。别人不懂做法,只怕勉强做出来了,他吃多了,受了寒便是自己的罪过了。 “好好好,我不说。”王允恒心里那点小心思,就此被掐灭。 “府里可有地窖之类,储冰的?” “地窖虽有,可是从来没有储冰啊,那冰如何放的?不是马上就会化的么?” “有就好,不试试怎么知道。”含羞眼珠子一转,“你可还想吃那玩意?” 王允恒自是想的,“那你要我如何做?” “很简单,你叫人弄几个严实的大木桶来,里面放些干草,备用。再准备几个稍小的木桶,洗干净了,叫人盛上一半凉开水。盖好了,就用雪埋起来,看这天气,估计过个几天,便可有冰了。之后再将这小木桶装进放有干草的大木桶,封严实了,放地窖里去存着。等夏日里,我给你做那冰砂。” “好嘞,我明儿就叫人去办。”王允恒高兴的应下了,心里盘算着,要多多准备几个,狗蛋做的那玩意真是太好吃了。忽的,想起他娘方才的嘱咐,掏了掏怀中,还在。 “狗蛋,给你。” 含羞看着王允恒递过来的一个红包,“这是什么?”接过来打开看看,里面是二两银子,不禁狐疑的看他。 “这是压岁钱,我娘叫我给你的,说是睡觉的时候放枕头下,来年有福运的。”见含羞照着做了,“我娘说你这几日病了,注意好好养着,明儿早起,我去替你领新年红包。” “嗯,明儿代我谢谢夫人。”见他还未有走的意思,含羞忍不住又提醒了他,“时候不早了,你便过去睡吧。” “哦……那我便过去了,明儿早起我给你拜年来。” “嗯,记得先去老爷,夫人那里,莫要失了礼数。” “知道啦。你快些休息将养好身子。”王允恒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过去了。 看着灯盏上的灯火朦胧,含羞不禁想起来,自己这个小乞丐,当初虽说是王夫人带回来给王允恒做书童的。可连份契书也没有,何况自己长日里病着,这请大夫抓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做小乞丐的时候,自己那次生病,命便是小包卖身得来的银子换的。可这王员外与王夫人,却丝毫没有要赶自己出府的意思,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外面那些不清楚的,初次见自己还以为自己是这府里的小主子呢。或许,是因为王允恒,可这王员外与王夫人心太善了吧,抑或,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 一大早,含羞睡得正香呢,却不知哪里来的蚊子一直在自己耳边,咕哝个不停。她有些烦躁,伸手便是一巴掌伺候。 “啪!” “哎哟,哎哟,哎哟……” 咦,这声音……含羞猛的睁眼,却是对上一双幽怨的眼睛,王允恒这会正捂着左脸委屈的站在床前。 含羞有些心虚,放软了语气,“你怎的这么早来了,可疼么?”小心着伸手拿开他的手,看着那红红的五指印这般清晰的印在那白皙的小脸上,心下更是惭愧,“你在这呆着,我去拿药。” “嘶。” “疼呢,那我轻点儿。” 王允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含羞认真的给自己擦药,她的手那么小,软软的,药膏敷在脸上凉凉的。 “好了。你先呆在我这里,可别出去了。”含羞也怕他出去叫人看见了不好。忽的又想起,今儿大年初一这家伙不去拜年,跑她这里来是做什么,给他倒了杯热茶。“你来我这儿干嘛呢?” 王允恒也不答话,只是张开了手,那里一个红包,静静的躺在那里。“明儿早起,我去替你领新年红包……”这句话蓦的在含羞脑里想起,脸上一红。 “唉,是我不好。”含羞看了他那委屈的样子,“你过来了直接叫醒我便好,不然不是不会被打了。” “我有叫你……” 含羞想起早上耳边的蚊子,“呵呵……”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我不好,这几日病着,总是昏昏沉沉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狗蛋,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我今日这觉着这心里有些上火,若是吃了你昨儿给我做的那玩意。叫什么冰砂的,兴许这火,就降下去了。”王允恒这脸上看着淡淡的,却忍不住拿眼斜斜的偷瞄含羞,心里是巴巴的想着那什么冰砂的味儿真不错。 “想吃?” “嗯。”虽然自己这点小心思被看穿了,王允恒巴巴的眼却仍是对着含羞,“狗蛋,你就再给我做一回吧,你昨儿吩咐的事,我都叫德福去办好了,现在只等结冰了……” 含羞不说话,只是坐了下来,看着王允恒。王允恒从未被含羞这般盯着看,心里是越发没有底气,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了。他坐在那里,慢慢低下头,却仍是时不时偷抬眼角观察含羞的表情。 “噗嗤”一声,含羞乐了,王允恒的小心肝倒是惊了一下。“如此,那我再与你做一回,冬日里,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我保证。”王允恒当即表态,不过,狗蛋说这是冬日里最后一次,那么,“狗蛋,那我下回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玩意呢?” “夏天吧,这玩意本是夏天才该吃的。昨儿只是想让你尝个鲜,没想到,你这个贪嘴的,今儿还要。” “嘿嘿,我保证这是冬日里最后一次了。”王允恒嘻嘻笑着,正欲再说,德福已是进来了,“小公子,大公子正寻你呢,快些随我去吧。” “嗯,好。”王允恒站起来偷偷对含羞眨巴了眼,示意她别忘记,便是随着德福去了书房。 “大哥,你叫我来这里是作甚。”王允恒对他大哥这时候出现在书房,颇有些不解,莫不是要考他功课? “恒儿,这些书,你都看过了?”王允知指着那几排书架,上面的书都是些杂书,都有被翻动过的迹象, “大哥,恒儿素日里以功课为主,这些书,只粗粗翻过几本。而且书架里面那几排多为杂书,灵修看的多些。” “嗯,这些杂书也并无好书,你平日里得了空便也看看,莫要只读那些死书。灵修是谁?” “灵修是我的书童,他不用仔细功课,故而平日里他便来取些杂书看看。” “德福,你去将他带来。” “是。” 第六章 托付 含羞这路上正摸不清大公子找她作甚,忽的已是进了书房。看王允知,王允恒都立在书架旁,莫不是那书架里的书不是自己能动的,这便是要惩罚自己了么。 当即小心翼翼的行了礼,“大公子好,小公子好。”低垂着眼眸站在那里,等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你就是灵修?”王允知第一次见到含羞,见她不过小小的个子,看着比自己弟弟还小,怎么的就能将自己放在这里的书全部都翻了个遍。 “小的即是小公子身边的书童灵修。”他不多问,自己也不多说,祸从口出,含羞是深知的。何况眼前这人可是当朝右相,自己会的虽多,可目前人小力薄。他若要弄死自己,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这些放在架子上的书你都看过了?” “回大公子的话,小的愚钝,自是不懂那些大道理,识得的字也不多,便翻了些字少图多的来看,望大公子莫要怪罪。”那些山水志,医书之类的皆是有图的,含羞想自己这般说,应该找不出差错。 “哦,那些有图的你都看完了么?” “看的差不多了。” “这是藏书阁的钥匙,赏你吧。那里面还有些有图画的书,只是恒儿上课时,莫要吵闹分了他的心。” 含羞一时摸不准王允知的意思,这藏书阁的钥匙何等珍贵,怎么可能就为了让自己安静点,给自己呢。 见她杵在那,王允知皱了皱眉,这小子还真会装,“给你就拿着吧,好好保管,将来恒儿也是要进去看书的。” “是,多谢大公子。”含羞拿了那钥匙,心里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她早就想进去瞅瞅了,可是撬锁这事儿,她现在还有些不方便。今日,这钥匙来的还真是时候。 “好了,去玩吧。” 王允知看着含羞与王允恒出去的背影,想起昨夜与母亲的对话。 “娘,可与我说说那小书童的事。”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 “就是问问,恒儿第一次找书童,我自是要看看的。” “唉,说起这灵修啊,他也真是可怜的。父母连名字都未来得及给他起,渊江发大水便去了,他无父无母,一个人流落至此,做起了小乞丐。想是缘分吧,那是我上香回来,正撞见他被一群小乞丐欺负,我便带了他回来。洗干净了,瞧着是个清秀的,说话也清楚,恒儿可喜欢他呢。” “哦,是个有福分的,不然也不会遇着娘。” 这个灵修,绝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小小年纪,遇人遇事态度明确,镇定自若,话不多说,以后是个有能耐的。若是自己败了,恒儿交与他,自己也该放心了。 含羞这会看着手捧瓷碗吃着冰砂的王允恒,颇有些无奈,这家伙,孩子就是孩子,哪像自己,灵魂与不是一个等级的。 “狗蛋,你在想什么呢?”王允恒看含羞坐在那儿,盯着手里的钥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什么,我在想这钥匙要放哪里好,万一弄丢了怎么办。”含羞自是不会告诉他心里所想,小孩子还是不要有大人的烦恼比较好。 “要不你就串个红绳子挂脖子上?” “……”含羞白了他一眼,这丫的,吃东西也堵不住嘴。不过还真是个好法子,反正自己小,那样挂着也不会影响什么形象。 第二日,含羞便开了藏书阁的门,进门的时候,她不由愣住了,里面很大,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不过却干干净净的,未有灰尘。 “我之前吩咐人收拾过了,以后这里的书,随你取用。”伴随着关门声,一个温润的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含羞猛的转头,“大公子。” “莫要慌张,我知你今日必会过来,打扫的人是信得过的,以后这里除了你,便只有恒儿才能进。千万不要放别人进来。”王允知将门落好了栓,径直往里走。“随我来。” 含羞不明所以,便跟着他,到了最里面的书架。 “你看仔细了。”说着,王允知便从最下面那排书里,抽出第三本书,“金石记。” 如此,眼前却是出现了一个地道入口,“随我来。”王允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便直接下到地道,含羞紧跟其下。“这里敲三下。”三下过后,那墙上出现了一个凹槽,里面是颗夜明珠,王允知又在夜明珠对着的那面墙用手掌按拍了三下,是另一个凹槽,“这个凹槽里,装的是些银票与一些散钱,够你二人用一辈子了,还有几套普通人家的衣服。以后若是有机会进来这里,你便带着恒儿取了这些东西,从这暗道直走。暗道的出口,也有个机关,你且随我来。” “大公子,我不明白,难道你不怕我就自个取了这些东西跑了吗?”含羞看着眼前男子的背影,她心里有疑惑。 “灵修,你也知我入朝为官,贵为当朝右相,别人都道好风光,可谁知这暗里的勾当。”顿了顿,“我不知还能如现在这般风光几载,本欲是想将钥匙交给恒儿的,可我见了你,便知,你更合适。” “可是,大公子,灵修不过一个小小书童,只怕有负大公子所托。” “莫要推脱,否则我不保证你能否出了这暗道。” “大公子,既然信我,那就将解药给我吧。”含羞自是不会与他死磕,识时务者为俊杰。 闻言,王允恒眉毛一挑,“你还识得毒?” “粗略懂些。” “我果真没有看错你。”王允知自怀中又掏出了个小瓷瓶,自己取了一粒服了,将瓶儿递给了含羞,“好好收着罢,日后没有这解药你与恒儿出不了这暗道的。” 含羞不置可否,仍是接了过来,将里面的药倒了出来,还剩四粒,这才服了一颗,又将那解药收好。王允知看了她这副动作,赞赏的点了点头。 “到了。”不期然间已是到了暗道的尽头了。“你看这个机关,很是明显,但只可用一次。你只需轻轻一按,门便开了,但从此这暗道也就毁了。好了,回吧。” 二人又行至暗道口,王允知将那夜明珠放回原处,敲了三下,凹槽又闭合了。见此,含羞也试着将那解药与那包裹放了一处。 “今日之事,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与第三人说,就是恒儿也不可说。”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公子,便放心吧。” “嗯。我将恒儿托付与你,莫要负了他,恒儿待你是极好的。”拍了拍含羞瘦小的肩膀,“明年三月玉衡书院招收新生,你做好准备到时候与恒儿一同去往书院,那里有我的人。”说完,便是出去了。 含羞看着已恢复原样的地板,心里叹了口气,唉,操心的命。一边摇头,一边搜寻自己所需的书,不知那几载到底是几载,自己要抓紧时间。 “狗蛋,你抱着这么多书干嘛。”王允恒这会正想着含羞去了何处,突见她抱了这么多书,赶紧接过去。“你是去了藏书阁吧,你快来吃吃这个什么龙须糕,可好吃了。” 含羞也不与他客气,刚才折腾了那般久,自己可是真累了,也有些饿了,这龙须糕的味儿还真不错。 见她吃的香,王允恒也忍不住咂吧了嘴巴,含羞瞅他那样,想是得了就立马送过来了,自己估计是未尝一口。“你过来。”王允恒依言靠了过来,“张嘴。” “啊。” “好吃么?”含羞给他塞了一块,见他心满意足的动着小嘴巴。 “味儿真不错。”擦擦嘴巴,王允恒又吃了一块,“京城的点心可真不错,不愧是百年老店。” 含羞替他擦了擦嘴角的糕点屑子,笑了笑,被保护的太好了,小孩子就该这般无忧无虑。 “狗蛋,听说十五上元节有很多好看的花灯,我想你定是喜欢的,那日可要随我一起出去看看。”王允恒这会似是献宝一般,与含羞说着这个好消息。 “上元节啊,老爷,夫人许你出去么?”含羞想着自己自从进了这王府,好似就再也未有出去过了。日子虽是好过,却不似外面自在,不过现在这身子还小,还是做这笼中鸟的好。 “自是许的,上元节可热闹了,除了赏花灯,还可以猜灯谜,还有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呢,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王允恒扬着小脸,一气儿在含羞面前念叨着上元节的好处。 “那好吧,我随你一起去。”含羞憋住笑,看着他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好听的,不就是想自己陪着一道么。 “哎,狗蛋,我告诉你哦,上元节……”这会儿又是涛涛不绝的讲起往年上元节的趣事来,直到夜深,含羞才催了他去睡了。 含羞看着镜子里的翩翩小公子,不得不说,这具小身板的姿色还是不错的。还好如今表面上的身份是男儿身,自己也无需去担心那许多。 “狗蛋,你穿这身真好看。”王允恒定定的看着眼前这着蓝缎小袄的小公子,心里是欢喜的紧,忍不住的上下打量着。 “真不害臊。”含羞打趣了他一句,看着他不好意思脸红的模样,只觉这笼中鸟的日子也不似那般难熬。“今儿,是个好日子,走吧。”含羞笑着走过去牵着他,莫叫人久等了。 走在后面的王允恒,看着自己被拉着的小手,出去的兴头又是高涨了一个头。今儿,定要好好带着狗蛋出去玩儿。 “狗蛋,你看那个花灯,蜈蚣的模样,真长,真大,真气派。”王允恒指着那悬挂的蜈蚣灯,一脸的兴奋。 “嗯,不错的,旁边那个金鱼灯,也挺好看的。”含羞看着这满目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此时这一刻多么安逸,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顺着灯光看向那人,天真的小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不知他这般笑容还能保持多久。 第七章 上元节 “狗蛋,拿着。”王允恒满心欢喜地将自己手中的金鱼灯递给了含羞,亮晶晶的瞳眸定定的看向她,“可还喜欢?” “喜欢的。”含羞见他将这精致的金鱼灯给了自己,手上却空空如也,不禁看向他,“你自己呢?” “狗蛋,你刚刚可是见着了那个蜈蚣灯。” “嗯,怎么的,你想要那个。”含羞抬头看向天上,那个五彩长龙般的蜈蚣灯。 “是啊,那个蜈蚣灯只有一件,是今年上元节猜灯谜的彩头呢。” “哦,这般啊。”含羞又瞄了一眼那蜈蚣灯,五彩的灯身,绵延了一整条街,这样的花灯,做工的确要繁琐些。“那你可有把握,要不要叫上大公子帮忙。”这猜灯谜向来是文人的长处,王允知是状元,想来这种小事,不费什么力气。 “才不呢,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可以去争取的。狗蛋,你相信我,今晚我定要将这蜈蚣灯挂在咱们院子里。”王允恒急忙拦住了含羞,大哥曾与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想要什么便要自己努力去争取,不可总是想着依靠别人。所以,今晚这蜈蚣灯的事儿,他要自己来。 “那你要怎么做,才能赢了那蜈蚣灯呢?” “等会儿,会将比赛用的灯谜推出来,每组二十个,一柱香的时候,谁猜的最多最快,便算是赢了。” “你等着,我先去提个名。”说着,王允恒便去了那台下,提了名。 突的锣鼓响起,人都聚集了起来,王允恒紧紧的拉着含羞的手,生怕被挤散了。二人看着一中年男子上了台,拱了拱手,笑容可掬,“众位乡亲,众位父老,本次上元节灯谜大赛,现在即将开始。请提了名的参赛者们,先上来,待我确认。” 待众人都上了台,那中年男子又开口道,“本次大赛,每队参赛者二十个灯谜,一柱香时间,猜的最快最多的那位公子胜出。每位公子可挑选一人,一同猜谜,此外不可再求助台下其他人。至于,今年灯谜赛的彩头呢,相信方才大家过来的时候,都已经瞧见了,便是那独一无二的蜈蚣灯。”哐的一声锣响,“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含羞站在王允恒身边,悠闲的看他一个一个解着那些灯谜,速度倒也还算快,也就没想着帮他。先让他练练吧,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喜欢猜灯谜。 眼看着时间过了一半,王允恒猜的也差不多了,再看别人,除了一家,其余的成绩皆是差不多的。含羞不由有些小得意,这家伙还挺聪明的嘛,自己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眼看着香就快烧完了,含羞回头却见王允恒仍是对着那最后一帘冥思苦想。她不禁斜着眼看了看:春来发青叶,无花亦无果。冬来入沙土,可祛六六风。这玩意,含羞眼珠子转了转,小声嘀咕了道,“菖蒲,快去交吧,晚了就被人抢先了。你的蜈蚣灯还要不要了,你不要,我可想要呢。” 王允恒起初听到含羞说的时候愣了会,自己说好的,自己来。可含羞后面那句话却是刺激了他,原来狗蛋也想要蜈蚣灯,为了狗蛋,那就放下面子吧。 当即敲了锣,交了谜底。别几个,见他一个小孩儿这么快交了谜底也没甚在意,心想,两个小孩子能闹出什么呢?直到香烧完了,那之前猜的快的那位公子才交了谜底。其他人亦是交了各自的谜底。 哐的一声,那中年男子又站上了前台,“众位父老乡亲,今日灯谜大赛夺得头彩的是,王府小公子,王允恒。”待王允恒上了台,众人无不惊异,不过小小孩童,竟有如此本事。中年男子见了他,点了点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小公子真是天资聪颖,才智过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事,王员外与夫人知了,定是欣喜万分。” “师爷过奖了,不过瞎猜的,没成想还真中了呢,我的蜈蚣灯呢?”这话是含羞教他说的,要学会暂避风头。 果然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是心中一目了然,这小公子不过还是小孩子心性。另一边,那第二个交谜底的公子同时也露出一抹嗤笑,转身走了。见他如此表现,含羞自是松了口气,只是不知那位是谁? 那蜈蚣灯因为太大,一个人无法提起,德福只好回府去唤了几人过来帮忙。本想着将王允恒二人一并带了回去,哪知王允恒却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自己还未玩够,又道,德福带着两人一同回府,只怕会慢了。再说自己要守着这蜈蚣灯,德福无法,只得嘱咐了他二人,切不可乱走,乖乖呆在那里,这便速速回了府,一刻不敢耽搁。 见德福走远了,王允恒呲着牙咧着嘴朝着含羞道,“狗蛋,你想去玩什么?” 含羞拿他无法,想也是个贪玩的性子,念着安全起见,姑且应了,“就在这附近转转吧。” “狗蛋,你看这个糖人,你可喜欢?” “嗯,看着不错的。”含羞淡淡扫了一眼,她对这些个小东西,不似王允恒那般上心。 “喏,给你。” 含羞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糖人,再瞅他那得意的小模样,无奈笑了。“这玩意可以吃吗?” “吃是可以吃的,只是狗蛋,你忍心吗?”王允恒不由有些错愕,这么有趣的糖人。 “我就是说说,我第一次吃这个……”含羞不去看他那善良的眼睛,自己可没那么良善。 “狗蛋,不怕的,以后你要是想吃,我日日叫德福买了给你吃。” “……”日日吃这个糖人,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含羞看了看别处,“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她虽不喜凑热闹,可这要是能转移眼前这小子的视线,也只有往那去了。 “哼,你个臭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我家公子的钱包都敢偷。” “来宝,罢了,别与他计较了。”是那位公子,含羞看他嘴上这么说,可丝毫未有叫人住手的意思,那伏在地下的小乞丐,蜷缩着身子,只是偶尔喃喃,“不是……我偷的,是你家公子给我的。”却招来更猛烈的毒打。 含羞本是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声音却是大头的声音,做了乞丐那段日子,她深知大头的性子。他虽然横了些,可这种勾当,他却是不做的。当下她便有了想法,她轻捏了捏王允恒的手,“你救救他吧,我看他好可怜,看他这样,我就想起了我那时候。” 王允恒自是知道含羞也是小乞丐来的,是被他娘救回来的,可自己总不能也将这个乞丐带回家吧。一时有些犯难,“我可以叫他们不打他,但是不能将他带回家。” “你只消免了他的打即可。” “住手。”王允恒站了出来,“张公子,你看他多可怜,而且已经将他打成这样了,就放了他吧。” 那些小厮闻言,“你是个什么东西?连我家公子的事都敢管。” 王允恒不期那般小厮竟会如此无理,一时有些语钝,以往哪个小厮对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小公子。含羞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唉,没怎么出家门的小孩啊。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大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理。”含羞这一声怒斥,倒是将那几个小厮骇了一跳,这小孩嗓门很大啊。见那几人又欲还嘴,含羞又是拔高了嗓门,“你们几个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对龙圩镇的大善人王员外之子,蔑称为什么东西?我家公子不过是心善,见他被打的可怜,出来制止一下罢了。众位乡亲,你们见他如今已被打的不成人形了,想是多大的仇恨,此时也该消了吧。” 此言一出,附近围着的众人心里无不是感叹,原来这小公子是王员外家的小公子,难怪也这般心善。众人私下议论着,看那小乞丐的模样,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这县令家的公子心也怪狠厉的,只是众人却都不好开口。 含羞看了这反应很是满意,见那公子与小厮几人错愕的眼神,也不说了,聪明人,此时应该知晓该如何。若是他几人仍是不改,自己也不是个怕事的。 “公子,公子。”是德福的声音,这时他早已带了些家丁过来。 “德福哥哥,公子在这边。” 闻声,那白脸公子当即笑了起来,“即是你替这乞儿求了情,我自是不会再追究了。”说罢,示意了那几个小厮停手,眼神却瞄到一旁俏生生的含羞。“哟,这小子是你的小跟班啊,长得还真漂亮。” “这是我的书童,叫灵修。”趁着德福来的空档,王允恒将含羞拉到了身后。 “哦,很好。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见他小心的模样,张公子觉得有些扫兴,不由携了小厮离去。 如此,围观的人们也就此散了去。德福趁机小声问了,“公子你在这干嘛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你快些叫人送这小乞丐去医馆。”王允恒看着此时蹲在大头身边的含羞,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舒服。此时,他只想快快携了含羞归家去。 含羞听言,便起了身,拉过王允恒的手,“我知你是个心善的,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你知道那是哪家的公子?” “是县令家的张公子,上次受邀去他家,他嘲笑我没有书童相随。” “原是如此。” “知了,狗蛋,别说别人了,你看我们这蜈蚣灯多好看呢。”王允恒指着那长长的蜈蚣灯,眼睛却是盯着含羞。 “自是好看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花灯呢。”含羞敛了思绪,有些事日后再做打算,顺其自然吧。 第八章 入了书院 时正二月末,王府上下早已是忙碌起来,为的啥呢?只缘府里的小公子要去玉衡书院入学罗。 含羞捧着一大摞书,刚放下,王允恒眼尖的瞄到她,“狗蛋,你要带这么多书去看吗?我听我大哥说,那书院里也有一个藏书阁,里面的书可多了呢。” 含羞白了他一眼,“书院里的书都是些四书五经,只怕我看一会就要头昏脑涨,我找的这些书,可都是有插图的好书呢。”仔细将这些书放进箱子里一一码好,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日后若是在书院里无聊了,这些书就是自己最大的寄托啦。 “是吗?那我要看看。” “等到了书院再说,我刚码好呢。”啪的打掉王允恒伸过来的小手,嘟哝了这句,见他两眼泛红,不得已,含羞只得舍了书,拉过他的手小心的呵着气,“好了好了,你就别做出这副模样了,看的我心疼死了。” “痒……”忍不住缩回了手,“狗蛋,我们去了书院,就要腊月才能回来了呢。” “嗯,是啊,这叫寒窗苦读。怎么的,你不愿呢。”含羞一一检查着自己收拾的箱子,想是没有什么落下了,这才坐了下来,可累死了。 “那倒不是,只是今年夏季,不知道我们去年冬天储的那些冰可会化掉,若是化掉了,那就可惜了呢。” 见他两眼望窗,状似无意般说起这事,含羞心里却是明了,这家伙,还想着那冰砂呢,十足一个小吃货。“小馋猫,这些可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呢。你现在该操心的是,书院新生入学的集训,听说那玉衡书院的新生集训可不是一般的严格呢,你可有好好准备?” “男子汉大丈夫,这短短一个月的集训算什么。狗蛋,你等着,等我去书院,我定会好好习武,日后谁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揍谁呢?”王员外这会子进得门来,隐隐听到揍这个字,自家的小儿何时这般跳脱了。 “爹。” “老爷好。” “爹,我刚刚说我去了书院后,要好好习武,日后若是谁敢欺负爹爹娘亲,我就去揍他。”他这一番巧语直把王员外哄得胡子翘翘的,“好,好,我儿有此孝心,为父心里甚感欣慰。”呵呵笑着,拉过王允恒的小手,之前知儿与他说的计划,自己何尝不知,若是恒儿去了书院,日后朝廷生变,书院知儿安排有人,自是完全不用担心。但想着,这与自家小儿相处的时日越发短了,心下自是百感交集,“恒儿,你且要好好记住今日话,读书人功课虽重要,亦要好好习武,身体重要。” “爹爹教诲,孩儿谨记在心。”忽的又看向王员外,“不知道爹爹这时候来,所谓何事?” “无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收拾好了没,顺便嘱咐几句,明日,便要启程赶往书院了,到时候我派德福驾了马车送你二人前去。”心中千般话语,这时候只化为这短短几句平常,“今日你们二人好好歇息着,明儿得赶早。” 背过身拭了把浊泪,强压下心内的不舍,“灵修,此去书院,你要好好照顾好恒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给家里来信。” “是,老爷。” 就这般眼见王员外出了门,含羞的心里是不好受的,王员外这番动作,分明是知道了这去玉衡书院的目的,今日一来算是提前的最后一别么? 翌日。 “我的儿,你这就去了,娘亲舍不得你……”王夫人紧搂着王允恒,也不顾及这是王府大院门前。整个哭成跟泪人儿,好似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王员外经过昨日一别,今日稍稍有些克制,他温柔的扶起自家夫人,“好了,时候不早了,恒儿也该启程了,你这般模样,岂不是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爹,娘,孩儿,这就走了,求学之路漫漫,我必将舍身求索,不负爹娘的期望。”王允恒当即向着王员外夫妇俩,磕头一拜,“望爹娘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挂念恒儿。” “嗯,去吧。”摆了摆手,哽塞的声音已是掩盖不住王员外此时的心情,催促着德福驾了马车启程,眼角两行浊泪这才滑下。夫妇二人望着那愈行愈远的马车,踉跄着走了几步,直至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马车驶出龙圩镇,疾行在官道上,经不住好奇心作祟,车内二人均是撩起了帘子看向车外。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草长莺飞,嫩嫩的新绿妆点了官道两旁,让行路人不觉心里轻松不少。王允恒指着窗外那一抹绿,兴奋地拉着含羞报告自己的最新发现,“狗蛋,你看那儿青幽幽的,好好看。” “碧玉装成,新芽初长,微风拂来皆是空中飘絮。”看着那堤岸旁长出新芽的柳树,蓦地,含羞嘴里蹦出这一句词来。 “好词,用来形容那柳树真是再好不过了。”王允恒亮晶晶的眼神不自主的看向含羞,“狗蛋,未曾想原来你这般有才情呢。” 含羞别过眼去,“我从书上看来的,算不得数。” “是哪本诗集,怎的我没见过。” “就是那些有画的杂书,你呀,就别想着看了,到了书院,就好好的备功课吧。”含羞扶正他转过来的身子,随便拿话堵了他的嘴。 “公子,到了。”德福停了马车,玉衡书院有规定,车马不得入内,他这便唤了王允恒含蓄二人下了马车。因着是新生开学季,早已有接待的人,是书院的监院林玉树,德福递过帖子,“林监院,辛苦了,我家公子今年新入学。” “嗯,书院规定,车马不得入内,既是新生,我们自有人负责搬运行李。”林监院看了帖子,指了两个人与他搬运行李,又与德福道,“如此,可回去禀告王员外,小公子在此处,我们自会负责起居。” “那就多谢林监院了,我这就回去禀告老爷。” 他们这一番动作,含羞却是惊住了,哎,难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寄宿学校?德福这就要把他二人抛下了么?那个林监院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友善的样子? “你们二人随我来。”丝毫不给他二人消化的时间,林监院抬脚便走。含羞这才拉着还傻愣着的王允恒一路小跑着,追赶林监院的步子。 “这就是你们二人的房间,三月初三开新生入学大会,初四便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新生集训。这几日,你们可以在书院内四处转转,熟悉环境,书架上有新生手册,你们二人可以看看。”冷冰冰的说完这些话,林监院这就走了。 见他走了,含羞大门一关,这就拉着王允恒开始收拾起带过来的行李了。貌似带过的有点多,真心佩服那两个搬运行李的大汉。待二人收拾好了一切,已是暮色初临,天空有些灰蒙蒙的。 “狗蛋,我饿了。”王允恒无力的躺倒在床榻上。 含羞这里正看着那新生手册,嘟哝了句,“别吵,等我看完这手册,就知道在哪吃饭了。” “哦……”王允恒噤了声,肚子却是越来越饿,想着今天入学,太过兴奋,之前在家里,自是随便吃了几口应付了事。 “咕……”不期然,这一阵肠鸣音,暗示着颇有些不争气的肚皮开始抗议了。 含羞起了身,打开了一个小巧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包糕点递给王允恒,“你先吃着垫垫肚子,我方才看那手册里,这会儿已是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狗蛋,你也吃。”拉过含羞一起坐下,王允恒往含羞嘴里塞了块枣花糕。不过一小包枣花糕,根本耐不住饿,是夜,两个小家伙,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睡不着。 “狗蛋,你睡着了么?”王允恒下了床,溜到含羞的窗边,扯了扯含羞的袖子,他实在是饿的睡不着了。 含羞看他那无精打采的模样,想是他饿极了,拉过他在窗边坐下,推开窗瞧了瞧夜色,含羞做了个决定。“狗蛋,你穿衣服干嘛呢,不睡觉了么?” “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含羞靠近他悄声道,“我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可有吃的,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出声。”绑好面巾,含羞已是决定了,今天就是偷,也要弄点吃的回来。 她就这般在王允恒的注视之下,光荣的翻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窗。 今天的夜晚没有月亮,书院里的路灯也稀稀落落的,很适合干偷鸡摸狗的事。含羞一路摸到地图上所指的书院食堂,拔下头上的一枚小簪,几下便是开了锁。左翻右翻,直到将整个厨房翻遍了都没有发现可以吃的,含羞崩溃了,老天,你别这么玩我行么? 忽的,一丝肉香扑进了含羞的鼻子,勾得含羞出了厨房,一个翻身上了楼顶,有烧鸡!自动忽略掉那人,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那人身旁那一只烧鸡,好想吃。 檀心冢起初坐在屋顶上,准备就着一壶好酒,一盘烧鸡,就这么享用的他的夜光晚餐。突然,不远处一个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见那黑影一路直达厨房,便是明白了为何。哟呵,没想到这小家伙,胆子还真不小,竟敢半夜跑到这厨房来偷吃的。嗯,孺子可教,自己可不能放过这么个好苗子。 第九章 夜半做贼竟然遇着他 “哟,怎么的,看上公子我了?”檀心冢见她一双凤眼瞪圆了盯着自己这边,不由感慨自己魅力无限,连这么小的娃娃都被自己迷倒了。一时间,那是对着含羞是又挤眉又眨眼,无所不用其极的卖弄自己的风骚,看的含羞是一愣一愣的。这男的也太……不过为了那只鸡,含羞还是硬着头皮开了腔。 “大叔,你眼睛不舒服么,还是面部神经有问题呢?” “额……”檀心冢只觉自己方才一片热情似火,被她这话浇的拔凉拔凉的,小小年纪,嘴巴怎么这么不会讨人喜欢呢。 “小家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叫眼睛不舒服,什么叫面部神经有问题。”檀心冢脚下微微滑动,已是凑近了含羞,“你看哥哥我,身姿挺拔,丰神俊逸,你再看这魅力四射电光闪闪的桃花眼,这触手滑溜如羊脂白玉般的俊脸,哥哥我面部轮廓分明,凹凸有致,不知迷倒了多少怀春的少女!” “是呀,这位大叔,你的确是风流倜傥,俊美无双,让人心驰神往,我对你的仰慕之情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上至九天碧落下至暮霭黄泉。”趁着檀心冢一个不留神,已是夺了那烧鸡,施展轻功一路狂奔了。 待她走远,檀心冢回转身来,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唉,现在的小娃儿,可真是太不乖巧了。”忧郁转瞬即逝,嘴角一勾,“不过,想来这之后的日子,该是其乐无穷了。” 且说王允恒一个人呆在房里,夜黑风高,初春的夜自是凉的,他一个人窝在床上,见含羞许久不曾回来,不由心生焦虑,时不时推开窗户一角,往外查探一番。 突然,打开的窗户之上冒出一个人头来,王允恒隔着纱帐,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狗蛋可怎么还不回来。 那人头越来越高,正待他尖叫,嘴巴却是被捂住了,“是我。” 含羞一个翻身入了内,打开面巾包着的烧鸡,扯下一个鸡腿递给王允恒,“快吃,饿坏了吧。” 王允恒一把抱住她,“狗蛋,我好怕。”声音带了些许哽咽,觉察到肩头的湿润,含羞将他扶起来,刮了下鼻子,“这么大了,还哭嘴呢,羞不羞。” 意识到自己跟含羞之间年龄的差距,王允恒的脸腾的红了,不过还好,这夜有点黑,讪讪的接过那鸡腿啃了。见他吃的欢,含羞忍不住打趣他,“你可知你方才吃的是鸡前腿还是鸡后腿?” “额……”王允恒被她这一问,愣了一下,“应该是鸡后腿吧,鸡后腿大个一点。” “嗯,不错,很聪明,一只鸡只有两只后腿。” “那鸡前腿呢?” “你见过四条腿的鸡吗?” “……” 第二日,含羞早早的起了,伺候好王允恒穿衣打扮,看看沙漏,天哪,辰时了,快要来不及了,“恒儿,快跟着我跑。” 王允恒被她这拉着跑了好几路,才气喘吁吁的问道,“狗蛋,我们跑这么急干嘛啊?” “不想饿肚子,就闭嘴!”此话一出,王允恒是立马闭了嘴,脚下加快了步伐,他可不想重温饿肚子的感觉。 玉衡书院规定,凡是玉衡书院的学生,每日辰时一刻用早饭,一人只可领一份,不可代领,辰时三刻结束早饭供应,过时不候。 待二人风风火火跑到饭堂,领了早饭,含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长吁一口气,“可急死我了。” 王允恒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汗,“狗蛋,辛苦你了,擦擦。” 他们两个倒是不觉得什么,只是旁边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狗蛋二字。“这是哪里来的土鳖,竟然叫狗蛋,不知你的全名是不是叫二狗蛋啊?”说话的人是高三年的学生,叫崔莱,此人品行不好,占着自己武术好,经常欺压别的学生,又惯是个卖乖讨好的,所以先生们一直不曾察觉。 他这一说,有忍不住的偷偷笑了出来,也有同情的看向含羞二人的,这两个孩子看起来这么小,想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这回不小心惹了这崔莱,只怕日子不好过了。 王允恒有些担忧的看向含羞,他知道含羞向来不喜外人面前叫她狗蛋的,这回自己忘记了,那人又这般欺侮她,他有些着急,桌下的手轻轻扯了含羞的袖子。含羞不怒也不恼,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露出两只大白门牙,脆生生的应道,“师兄好,师兄真聪明,我的全名就是叫二狗蛋呢。不知道师兄的大名叫什么呢?” “哼哼,我就说吧,你这样的土鳖只配叫这土名,告诉你,我的大名就是崔莱,以后可给我记好喽!”崔莱说完,觉得自己特显摆了一回,扬起下巴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旁边的那些学生,无不是对这戏剧化的一幕感到惊讶,之前也有新生不知道崔莱的习性,被崔莱几句话一激,便是顶了回去,之后自然是过不了好日子了。没想到这两个新生竟然会这么办,不过也庆幸他二人躲过了这一劫。 “狗蛋,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以后会注意了的。” “好啦,没事,你以后就直接叫我狗蛋好了,不用再分人前人后的。”又将馒头递给他,“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去书院里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心里却是叫苦,唉,方才那一闹,只怕传出去,整个书院都知道自己叫二狗蛋了,还藏什么藏,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喜欢灵修那个名字。 事情果然如含羞想的那样,他们两个一路在书院里行走,见到的人,有打招呼的,直接就来了句,“你好啊,二狗蛋是吧,我是某某某,请多指教哦。”我的个老天爷唉,要不是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含羞老早就想吼回去了,你才叫二狗蛋,你全家都叫二狗蛋!而不是斯斯文文的回了别人,“是啊是啊,我叫二狗蛋,日后请多多指教啊。” 想起来就一肚子火,还好这初春凉意未减,不然只怕自己要配一副凉茶喝了。 二人兜兜转转,不知觉竟入了后山的桃花林,王允恒不禁仰头赞叹,“狗蛋,你看这儿的桃花开的好漂亮啊。” “是啊,三月三桃花开,你看这春色满园,争妍斗艳,不知今年夏季可有桃子吃。” “得,我这会是逮着两只贪嘴小猴了,这桃花还未落,那里就想着结果吃桃了。”这说话之人声音温润,带着几许调侃的意味。 “那可不是像极了你么?”忽的,是一个轻柔的女声,隐隐带着几分娇俏。 “怎么,看傻了呢?”沈宇文这会与柳眉庄双双出了那桃花深处,含羞见到他二人的第一感觉便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不知出处是哪里。 “你们是今年招生的新生吧,想来也是妙人儿,一般人可寻不到这里。”见他二人一时不曾答话,沈宇文又开了腔。 “我是今年入学的新生,王允恒,这是我的书童,灵修。” “嗯,是个知礼的,我是教授你们文课的先生,沈宇文,这是授艺的柳先生,柳眉庄。” “两位先生好。” 沈宇文点了点头,这两个新生看着年纪甚小,却能入了玉衡书院,想是资质不错,“嗯,这几日还未正式开学,你们可在这四处走走,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找我们二人。”他那里还想说什么,柳眉庄暗地里扯了他的袖子,他会意一笑,“你们二人且在这里逛逛,我们先走了。” “先生走好。” “没想到这玉衡书院还有女先生。”那女子温婉可亲,着浅色桃衫,这远远看去,就好似那漫漫芬芳中徒步而行的桃花仙子。 “是啊,狗蛋。狗蛋你看这里桃花开的这么好,我们要不要折些回去。” “罢了吧,这花儿每年也就这一遭,只盼着熬过冬寒,换的这一刻的绽放。我们又何消做那薄情之人,折了它的盼头呢。”低垂眼眸,想到某个地方,思绪不禁落了下去,自己当初也是这般,又何必让这些桃花跟自己受一样的苦。 “哦,那好吧。”伸出的手又是缩了回来,看着这满眼的桃花,有些可惜。 “时候不早了,你若是舍不得,我们可以拾些花瓣回去。”含羞此时又想起玉衡书院那可恶的规定来,为毛每顿饭都限制了时间,还不许代领,要是错过了,就得饿肚子了。所以现在她的时间观念把握的很好。 二人拾了些花瓣,用随身带的汗巾包好了,便匆匆往饭堂赶,这真是坑爹的节奏。 是夜,“狗蛋,你点什么呢?” “安神香。” 熄了灯,见王允恒睡得沉,含羞这便偷偷开了窗,一个闪身溜了出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一个人急行至后山的桃花林,已是有些气喘了,“真该死,这身体真是弱的不行。”偷偷摸出用装在锦囊里的夜明珠,她一路前行,一路观察着四周地形,身体基本上调养好了,现在她要开始训练自己,前世所学,今生她定要再次重现。 “哎哟,小娃儿,没想到我们又遇上了,真是有缘啊。”见她手上拿着夜明珠,不由一阵唏嘘,这小家伙没看出来竟然是个有钱的主啊。 “大叔,没想到是你啊,这么晚还在外面溜达,小心花容受损啊。”见到檀心冢的那一刹那,含羞的心跳了一下,自己昨夜偷了他的鸡,难道他今天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你一个小娃娃都不怕休息不好,影响发育,我这么光彩照人,就算受损那么一点点,也完全不会影响哥哥我的光辉形象。” “如果没有事,那么我先走了哦。”一个移步,已是想要后退,不想却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哥哥我找你找的这般辛苦,你都不表示一下,这就要舍我而去,真是让人有点伤心呢。” 第十章 小子,跟我混呗 “你想怎样。”含羞心里一惊,这人的轻功快如鬼魅,只怕功夫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还不如挑明了说话。 “你可记得你欠我一只鸡。”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是你要知道那只鸡可不是一般的鸡,那是我含辛茹苦,一粒米一滴水喂出来的,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却被你给偷了。”话到此处,已是染上淡淡哀愁,长叹一声,似有无限忧郁,“你说,你该拿什么赔我?” “大叔,你放心,我明天就去买只小鸡仔,一粒米一滴水,好好的把它养大,之后再还给你。” “你想的倒是美,但是我那只鸡,哪里是那些平凡的小鸡仔能比的,那是一位绝色美人送我的。” 话到这里,含羞已是明白,这人完全就是瞎扯淡,“你到底要怎样?” “小子,跟我混呗。”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含羞愣住了,跟他混?自己没听错吧。 “呵呵,你这小娃娃真可爱,连发呆也这么可爱。”无视含羞清冷的眼神,经不住摸了一把含羞的脸,嗯,手感不错,小娃娃的皮肤果然很好。 “大叔,你能再无耻一点吗?”含羞黑了脸,这人,到底要怎样。 “再无耻一点,是怎样?”檀心冢觉得这小家伙,真是可爱至极,明明气的不得了,还能压抑如此之久,看她表面平静,只怕内里早把自己给凌迟个千万遍了吧。 “若是,你不担心晚节不保,不介意你老牛吃嫩草!” “啊——啊——啊——!”檀心冢只觉这好好的桃花林里突然飞来一群乌鸦,在他的头顶盘旋不止,自己什么时候成为那老牛了,再说自己可对小娃娃没那方面兴趣。悻悻松了桎梏,“小子,我算服了你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小鬼。我看你资质不错,跟我混吧,保证你十年之后,又是另一个英俊潇洒,风华绝代的我。”说完挑挑眉,谄媚的看向含羞。“怎样?” “不怎么样。”摸清了檀心冢的想法,含羞心里便没了最初的畏惧,而且这人看起来虽然臭美了一点,风骚了一点。不过单从他轻功来看,想是功夫差不了哪里去,自己若是得了他帮助,要想回复到前世的水平,相信不需要多久。 “那你到底要怎样?”檀心冢是铁了心要收含羞做他的小跟班,也未察觉自己嘴上已是松了许多。 “像我这般天资绰约,惊才绝世的好青苗,怎能随随便便就跟了人家混,要想我跟你混,首先,你得答应我这几个条件。”知了他底细,含羞心下暗暗盘算起来,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认了老大。 “好,你说!”檀心冢大手一挥,俊脸一扬,难得豪气了一回,为了找个小跟班,自己这回算是豁出去了。 眼珠子转了几转,哼哼,既然是你自己答应的,那就怨不得我了。“第一,每天晚上给我准备好吃的喝的,玉衡书院的饭堂规矩太多,而且味道感觉不怎么样;第二,日后我若对你有所求,你得无条件的答应我;第三么?”不由皱眉看了看檀心冢,终是问出了口,“你有钱么?” “有啊。”檀心冢没有觉察到这内里的玄机,直接就开了口,回答的很实诚。 “那你每个月给我一千两银子。”无视檀心冢瞪的大大的桃花眼,含羞厚着脸皮将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就是这三个条件,你若是能够做到,我便答应跟你混。” “唉——!”又是一声长叹,扬起的俊脸,瞬间垮下,蹲下身一把捏住含羞的小脸,“小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奸诈。我真是遇人不淑啊——!” “答不答应随你,若是做不到,我便走了。”掰开捏着自己脸的五爪手,含羞退后了几步,这丫的,敢捏老娘的脸,看我长大了不捏死你。 “小子,别走啊,我答应你就是了。” 含羞迈出的小短腿这会被一个有力的东西固定了,斜着眼往下看,没错是檀心冢,此人正抱着她的大腿,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含羞抽了抽嘴角,“要脸么?” “跟我混吧?” “先起来。” “跟我混。” “拿钱来。” “好。”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出来,颤颤巍巍抽了一张,抖着手递到含羞面前,“跟我混。” “我改主意了。”瞄了一下那一沓银票,含羞的心里忍不住又奸诈了一回,这个大肥羊,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刚收好银票的檀心冢,倏地的把头抬起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怎么又改主意了。” “我刚刚大致算了算,一千两好像不太够。”转过头,看着黑夜中笼罩在夜明珠光辉下的朵朵桃花,很美。只是,这么好的气氛,留给自己讹钱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那要多少?” 含羞只笑不答,朝他伸出手,五个指头动了动,意思很明显了。 “五千两?”数了五张银票放在含羞手里,“够了么?” 含羞摇摇头,仍是笑着看向他,大肥羊大肥羊大肥羊,乖乖的投入我的怀抱吧。 又依依不舍地数了五张银票放在含羞手里,小心翼翼的看着含羞的表情,见她仍是摇头,狠狠心,又是五张。就这样,一直到檀心冢将手里那一沓银票都交到了含羞手里,含羞这才收回手,并以神速塞入自己的怀中,看的檀心冢一愣一愣的。 “好了,我们开始吧。”含羞这会收了钱,心情异常愉悦,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无视自己胸前那别致的突出,紧紧的吸引着檀心冢幽怨的眼神,自顾自在一旁练了起来。都说胸有成竹的感觉是很美好的,没想到,这胸口有钱钱的感觉,也很美好,今天真的是爽歪歪。 自含羞一开练,檀心冢便一直注意着她,她的姿势很是怪异,但是很多地方看起来又像是有套路可循的。禁不住问道,“小子,你这瞎练的是什么。” “不告诉你。”含羞卖了个关子,直到将一整套太极拳打完,这才收了势。 “之前都是谁教你的。”不由眯了眯眼,这小子之前有遇高人啊,这套路章法自己从未见过。 “张三丰。” “张三丰是谁,是哪里的隐世高手。” “早死翘翘了,我之前做小乞丐的时候,遇到的。” “怎么死的。” “没饭吃,饿死的。” “……”檀心冢强压下,想要捏死眼前这不可爱的小娃娃的冲动,又再一次问道,“说真话。” “真的,是饿死的。我之前是小乞丐来着,他是个老乞丐了,因为好几天讨不到吃的,就饿死了。”这谎话是张口就来,反正这家伙也不可能真的去找吧,自己爱怎么编就怎么编。 叹了口气,檀心冢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贪财了,原来还有这回事。” “……”含羞只觉自己手上青筋砰砰的跳,有种想揍人的冲动,要不是现在打不过他,早就揍他了。 “唉,好了,小子,现在开始我教你内功心法,你可要记好了。”轻柔的抚了抚含羞阴下来的小脸蛋,檀心冢的心里这会是同情心泛滥开来,没饭吃的孩子,贪点小财,无伤大雅。“天道王者,心生各相,弃之其位,夺之气井……” “能讲人话么?” “你听不懂?” “说人话。” “过来坐好,气沉丹田,用心去感应你体内的经络……” 二人就这般,一直你教我练,直到夜半三更,算算时间,屋内的安神香只怕是已经燃尽了。含羞已是将内功心法完全记熟了,檀心冢又嘱咐她回去得空要安心多练。一个微步,跃出好远,含羞突然想起了什么,蓦然回首,嫣然一笑,檀心冢以为她是有什么好话,也要嘱咐自己。哪知含羞直接吼了一句,“大叔,明天我要吃烧鸡!再见!”还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桃花。 “唉,小孩子嘛,就是这般嘴馋,自己要理解。”勉强笑着挥了挥手告别,转过身,檀心冢的脸已是完全垮了下来,这个小跟班太贵了!天哪,自己那一沓银票,整整就是五万两啊!!!仰天长叹,突然电闪雷鸣,“老天,你是不是也明白此时我内心的苦闷了。”忽的有雨落了下来,转瞬便是倾盆大雨,檀心冢哇哇着,施展轻功回了自己的崖上小筑。 含羞这刚翻进了窗,便听见雨打窗台的声音,一时有些发怔,不知道那个家伙这时候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今晚上真辛苦他了,花了那么多钱,只为教自己功夫。想到钱,含羞不由咧着嘴,将自己胸前那一堆突出物摸了出来,这么大一沓银票,不知有多少银子。就着夜明珠的微光,数了数,不多不少,五万两,含羞的嘴角已是咧到了耳根,今天晚上,真是赚大发了。 想起桃林中那人看着自己的幽怨的眼神,含羞不由有些小得意,那人应该也是个贪财的,没想到今晚被自己狠狠宰了一顿,还能耐着性子教授自己内功心法,不知他是否有憋到内伤。嗨,暂且不去管他,藏好了银票,倒头已是睡着了。 第十一章 不巧又遇着他 这日,阳光极好,初春的和风微微的吹着,操场四周的风幡偶尔轻轻扬起一角,表示着,这真是个好日子。 “安静,安静。”是林监院的声音,“今天是三月初三,我们玉衡书院定于今日召开这新生入学大会,接下来将由宋山长为各位学子,介绍书院的历史,学规,及一些事宜,希望大家能安心听讲。” “巍巍容山下,悠悠渊江旁,正是草长莺飞季,迎来桃李争相花开。各位学子为了求学远道而来,不畏路途艰苦,此情着实可嘉。本山长,今天就在此与诸位学子,说说我们这书院,增进增进感情。”简短的开篇结束,这个年逾五十几近花甲的老学究,也就开始了正题。 王允恒如其他新入学的学子一般,这时候静静的呆在操场上听着这宋山长的讲话。突然离了含羞,一时有些不习惯,玉衡书院规定,未经允许,书童不得参与学子平日的授课,活动,不可影响学子的各项功课。否则,便要遣了书童回家。 含羞这会儿正觉得玉衡书院这个规定甚好,不然若是要自己一刻不离王允恒,那么自己岂不是白日里要被那些四书五经给闷死。她这会儿乐的逍遥自在,躺在厢房的床上,时不时摸摸藏有五万两银票的那个地儿,心里美滋滋的。有钱的感觉,真好! 也不知道王允恒这新生入学大会要开到什么时候,看了看沙漏,才过去了一刻钟,只觉无聊。突然想起这几日刚习得的内功心法,不由坐下安心练习。 以至于王允恒开完会回来,看到的便是含羞如观音坐莲一般,闭着眼在床上打坐。含羞此时只觉体内气息汹涌,快有些撑不住,突然听得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唤她,当下稳住心神,睁开了眼。 “狗蛋,你方才在做什么呢,我喊了你那么久,你也不答我。”看着额前一层细汗的含羞,王允恒担忧的伸手摸了摸,还好不烫。 “没事,就是刚刚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拿下他的手,好生一番宽慰,“你这么会就回来了,不知那宋山长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书院的东西,还要我们背学规。狗蛋,明日我要开始集训了。”王允恒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颓然的交错着自己的手指。 含羞很少看他这般焦虑,不由拉了拉他的衣袖,“可是怎么了,莫不是很辛苦?”看着他这小身板,含羞想着,他这长日里养在大宅子里,突然要进行这集训,只怕是真有些难为他了。 “辛苦倒是不怕,只是,我每天都要跟你分开了,集训的时候,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 含羞有些哑然,这孩子,不由戳了戳他的脑袋瓜,“你这个笨的,书院规定,我们不能一起集训,但没说,不能让我看着你集训啊。明天开始,你集训你的,我就在一旁看着你集训不就可以了。”这话含羞自己觉得自己是真真的说的太不厚道了,但落在王允恒耳里,他的小脸瞬间晴朗了少,“对哦,狗蛋你好聪明。” 聪明……聪明你妹的,这家伙也太单纯了,只是如此依赖自己,日后可该怎么办? 看他脸色明朗不少,含羞从屉子里拿出两个果子,这是昨夜那人给她准备的。想着自家有个人经常在夜里吸自己点的安神香,含羞觉得过意不去,便带了回来,算是补偿。 王允恒接了苹果,第一反应不是咬,而是呆呆的看向含羞,“狗蛋,今儿开始,不是不许下山了吗?你从哪来的这果子。若是被林监院知道了,可了不得呢。” 未曾想他竟会这般细心,“你别说,是我今日偷偷下山买的,想着你明日集训了,给你弄点好吃的。”又关好了窗户,上了门栓,这才折回来,催促着他,“你快些吃,吃完了,证据销毁,就不怕了。” “狗蛋,你对我真好。” “快吃吧。”看着他这般信赖自己,含羞有些不是滋味,他大哥的意思,是知道王府迟早会出事,所以将他老早就打包丢给了自己。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心里自然是单纯的,若是日后王家出事,不知他心里会作何想。 翌日。 “各位学子,我是你们的武术先生,檀心冢。今日起,将持续一个月的集训,无故不得请假,不得迟到早退。否则,视情节严重进行惩罚。你们可知道?” “知道。” “现在开始,先绕着操场跑十圈。”檀心冢的出现,让在一旁坐着的含羞,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这丫的,这风骚大叔,竟然是这玉衡书院的武术先生,完了,自己还敲诈了他那么一大笔钱,这几日还要他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由心生退意,脚底抹油,未曾想还是慢了,“檀先生好。” “哟呵,你小子不错啊,见着我,还敢跑。”檀心冢挑挑眉,现在知道怕了,早几日干嘛去了,想想那五万两,还是有点肉疼的。 “不敢,不敢,檀先生英明神武,我在这里是实在仰慕,故而想要走近了以求好好欣赏先生的绰约风姿。”含羞心里却是在叫苦,若是为难自己,倒还好,只怕就会连累了王允恒,那个小人儿,可经不起这人的折腾。 “停!”他这一喊停,操场上的新生们都停了下来,看向他那边,檀心冢指着含羞,“这是谁家的书童?” 一个声音高叫着,“他是王允恒的书童,叫二狗蛋。”接受到檀心冢赞赏的眼神,那个大个儿,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好了,继续跑完这十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檀心冢又让王允恒等人开始了跑圈圈的任务。 “哼哼,二狗蛋。”檀心冢转过身来,没想到这小子叫二狗蛋,“嘿嘿嘿嘿,二狗蛋。”笑的有些阴仄仄的,在含羞看来,就是笑的面部扭曲。 “很好笑么,满脸都是褶子了。”既然被他知道了,索性就不再躲了,看他接下来会如何。 “小子,我这脸上这么滑溜溜的,哪里来的褶子,少说混话。” “的确是满脸滑溜溜的褶子。” “二狗蛋!” “在!” “为了检验你这几日有没有乖乖听话练习,”檀心冢实在是恨啊,这小子,为毛嘴巴这么臭,气死我了,“给我去跑圈圈,十圈。” “哦。”含羞应了声,开始蹬着两条小短腿,慢慢悠悠地跑了起来,跑圈圈这么普通的事情,哪里能难倒自己。 忽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在他们结束之前,跑完。”惊出一身冷汗,脚下生风,也不去管那些新生怪异的眼神,作死的跑起来,唉,不能明显的使用轻功,这丫的,真是要折磨死自己了。 那小子,不是王允恒身边的书童么?张德兴这会刚下课,出来走走,看见操场上的这一幕,不禁嘴角一扯,书童一般是不允许参加学子的活动的,这小子看来是得罪了檀先生。哼,上元节,这小子在众人面前那般诋毁自己,自己可不能便宜了她! 旁边的崔莱见他脸色骤变,紧紧盯着操场上那独自奔跑的一人。“哟,那不是新生的书童,二狗蛋么。怎么你们之前有过节,看你脸色这么差。” “多嘴。” “哪里,张兄,我这是关心你啊,那小子油嘴滑舌的,上回在饭堂,这小子就摆了我一道。你放心,只要你开口,我定然替你好好教训这人。”这张德兴文采非常,又尊师重道,在高三学子里,算是翘楚,深得先生们的喜爱。崔莱虽跟他走得近,但知他性格,故而也不敢得罪他。 “不用,看他今日这副模样,想是得罪了他们的武术先生,自是有罪受的,我们且走吧。” 终于跑完了,托着软绵绵的两条小短腿,看着那贼笑的某人,含羞的脑海里瞬间脑补自己将那人压在身下,不停的用皮鞭抽打,啪啪啪。 “狗蛋,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一下?”早在含羞跑圈圈的时候,王允恒就加快了步子,后来看到含羞那副模样,更是硬着头皮,加速着跑完了。 看着王允恒红红的小脸,含羞伸出手替他抹去那额上的汗珠,笑了,还有这个讲良心的跟着自己。“我没事的,你累不累?” 摇摇头,担忧的眼神让含羞不禁泛起一股怪味道,拉了他的小手,“我们去那边歇息一下吧。” 他俩这里手拉手,檀心冢在后面只觉得这画面怎么的就那么刺眼呢,好你个小子,跑完了不先跟我报备,居然就这样被那小子牵走了。内心是汹涌澎湃,正欲发作,却见含羞转过头来,对着他嫣然一笑,“檀先生,我们先休息一会,檀先生辛苦了。” “不辛苦,你们好好休息。”说完也露出自认为很迷人的招牌笑容,向着含羞挥手,哪知含羞却转过身跟着王允恒开始絮絮叨叨了。独自坐回太师椅上,檀心冢又开始了自我安慰,她是那人的书童,自然要跟着那人走了,刚才不是同自己打过招呼了吗,这就是小孩子不成熟的一面了。 第十二章 初识陈金宝 “这边,对,过来点,力道重一点,嗯,舒服,真舒服。” 含羞对他这副无耻的样子真的无语,一边腹诽,一边暗中使劲,按摩很舒服是吧,按死你!“哎哟,哎哟,轻点,你想要谋杀先生吗?”檀心冢缩了缩肩膀,这小子怎么心眼这么小呢,真不可爱,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家伙的。 “怎么说,我这些天都辛辛苦苦教你功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算你不看这个,好歹你也想想那五万两银子……”想起那五万两,檀心冢一直觉得肉疼,这小子是不是老天派来折腾他的。 轻飘飘瞟了他一眼,含羞的注意力放到了操场上,那里王允恒正和那些新生一般,做着青蛙跳。一群人在操场上,含羞有些担心,青蛙跳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最初对这些新生来说,很有趣很轻松,可时间长了,含羞前世受过特训,她自然知道之后会如何。 “怎么?担心了?”檀心冢压下身子,靠近含羞的耳边,戏谑的气息吐在耳边,有些痒。打了个寒战,含羞自觉向旁边挪了几步。“他们不过是小孩子而已,有必要这么强化训练么?”顿了顿,“这一下午,你也该舒服了吧。” 呵呵一笑,心思被看穿了,指着她的小脑袋,“你这小家伙,怎么跟鬼灵精似的,好像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一般,你莫不是我身上掉的一块肉。” 含羞脑袋一转,眯着眼睛看向他,“就你那身无二两肉的身板,能掉下我这块头?”这鄙视的小眼神深深地刺激了檀心冢的小心脏,有机会,一定要给她看看自己的完美身材。 “哥哥我这叫精致有型,才不是那般揣着几两横肉四处招摇的莽夫,看你这般护着那小子,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拍了拍手,“今天的集训到此结束!”转头温柔的看向某人,“可满意了?” “算你识相。” “……今晚想吃什么?”从嘴里说出的话还未到那人耳边,那人就已别了眼前,操场上一片混乱,那人此时正扶着另一个人,二人有说有笑,夕阳映照下,留给檀心冢的只有背影。“唉,我哪点不好,怎么就比不上那个小人呢。” “狗蛋,我们走快点吧。”不经意的王允恒说出这句话,含羞一个怔愣,“走那么快做什么,你腿不酸呢?” “没事的,饭堂快开饭了,我们早点去,别饿着你了。”看着眼前这笑的温暖的小男孩,含羞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傻瓜,一顿不吃饿不着的,若是等会领不到饭,我晚上就偷偷下山。” “晚上不安全的。” “没事,你的腿要紧,我们不着急。” “闪开!闪开!我饿死了!别挡道!”含羞闻声,一把拽过王允恒,闪了一边去。哟呵,这地都震动起来了,好小子,肉不少啊。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对了,就是他,那个高叫的声音,哼哼,姐姐我记住你了。 来人是陈金宝,跟王允恒一样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独特的大嗓门,故而含羞一听他声音,便知那日是谁高声叫着向檀心冢报告自己的名字兼身份了。见他打了饭,这会退出来寻找座位,双腿有些抖,想是青蛙跳跳的太过火了。哼,今日你送上门来,可怪不得姐姐我了。手指轻捏饭盘里的一粒豌豆,手指微微一动,这地突然就震起来了。含羞护住饭盘,忍不住跟众人一齐看向震源,这会儿陈金宝正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着,由于太肥了,实在是很难爬起来。 “狗蛋,我看他好像有点困难。”王允恒见陈金宝趴在地上手脚虽然不停的动着,却始终爬不起来,善良的小人又开始了同情心泛滥。 “唉,你在这守着饭盘,我去将他扶起来。”嘱咐好王允恒看好饭盘,含羞看着地上那一大块头,不禁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姐姐,我今天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一把将陈金宝拉起来,含羞有些不忍直视眼前这个小胖子,胸前的衣衫上竟是些菜汤,看着有些不舒服,抽出汗巾递给他,“擦擦。” “哎,谢,谢谢。”陈金宝激动的接过那汗巾,自己因为长得肥,故而很多人都对自己有些区别待遇,不像眼前这个小家伙,自己都这般模样,他还将自己的汗巾递给自己。不得不说,陈金宝的眼睛湿润了,因为感动而泛起点点泪花的小眼睛,这会倒是显得更小了。 “你的饭倒了,跟我们一起吃吧。”他这副模样落在含羞眼里,含羞不禁有些汗颜,难道自己做的太过了吗?这不就是摔了一跤嘛,有必要撒泪珠子嗯?将他带到自己桌上,含羞将自己的饭盘推到他面前,“吃吧,书院有规定,一人只能领一次饭。”反正自己晚上还有的加餐,现在不吃倒也不饿。 “谢,谢谢你。”陈金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拉过饭盘扒拉着,好饿好饿,真的好饿!他这副吃相倒是将王允恒都有些吓傻了,王允恒愣愣的将自己的饭盘也推到他面前,“我的也给你吃吧。” 正努力扒饭的陈金宝闻声,猛的一抬头,嗞溜一声猛吸了吸鼻子,“王允恒,二狗蛋,你们对我太好了!”说着,又是用自己的小胖手擦了一把眼泪,“为了报答你们对我的这一饭之恩,我决定跟你们结拜为兄弟!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有我花的银子,就有你们花的银子。” 银子!这是个好东西!“好!我二狗蛋,就喜欢你这么爽快讲义气的兄弟,日后有饭同吃,有钱同花!”说完,一把握住陈金宝黏糊糊的小手,肉感还真不错。王允恒看了看他俩这般模样,将自己的手也覆了上去,“我也是,有饭同吃,有钱同花。” “呵呵呵……” “哈哈哈……” 王允恒与陈金宝这会子都咧着嘴傻笑,只有含羞闭着嘴,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哼哼哼……小子,有钱同花,记得哦。哦呵呵呵……” “狗蛋,你饿不饿?”看着这个正努力给自己按摩的小人,王允恒担心的问道。今儿晚上,狗蛋都没怎么吃,就将自己的饭盘直接给了陈金宝呢。 “不饿,你可是饿了。”抬起头看他,手下放轻松了些,“腿可好些了,还酸痛吗?” “比之下午,好多了,你休息一下吧。”紧抿着小嘴,终是开了口,“狗蛋,你坐着,我给你按按。”不曾想他今日这么殷勤,含羞也乐的靠着软枕,任他小手稚嫩地按摩着。不禁舒服的吁了口气,含羞眯了眼,有人伺候的感觉可真好。 看含羞脸上的惬意,王允恒想起下午很长一段时间,自家狗蛋都在给檀先生按摩,犹犹豫豫开了口,“狗蛋,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檀先生了?我看他这几日对你,又是罚跑圈圈,又是给他按摩的。” 想起檀心冢那个无耻的家伙,含羞就觉得手有些痒,瞄了眼床边的沙漏,时候差不多该走了。“没有,可能是檀先生觉得我一个书童如果站在操场边上,不找点事做,会影响你们集训吧。”轻抚了抚他的额,“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集训还有半个月就要结束了的呢。” 下床点了香,转身安慰王允恒道,“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清幽淡雅,这类香是含羞在王府,好不容易调配出来的,那些个药材,也亏了当初大头寻着带了来与她,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嗯,狗蛋你也睡。”朦朦胧胧,王允恒便枕着这甜香,安然的睡过去了。替他掖好被角,吹熄了灯,轻推木窗,人已是悄然翻了出去。 三月过了半,未曾想这后山的桃花林,桃花还开的这般艳。瞧了那月下独酌之人,映衬着月光,孤单的背影,显了几分寂寥。“桃花繁盛,月下煮酒,断肠人在天涯。”仰脖又是一口酒。 忽的,提起的酒壶被夺了去,檀心冢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小人儿,“连我喝酒都不许,你胆子也……也太大了。呃!”摇头晃脑之时已是打了个酒嗝,含羞扔了那酒壶,蹲下身扶住他,“今日,你喝的未免也太多了些,怎么,可是不打算教我东西了?别忘了,不教我,你那五万两银子可就百花了。” “五万两,呵呵……呃!你这个小骗子,你把我这个月的饭钱都骗走了,你现在可高兴了。”他此时迷离着眼,酒意微醺,一说话一挑眉之间,竟是风情万种。虽然含羞觉得风情万种这种词用在他身上,有些过了,但终是贴切的。内力一聚,猛的扶起他来,“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檀心冢傻呵呵笑着,手指向某个地方,“在那儿,我的家在崖上……” 无视他这醉泥一般的形态,含羞迅速扶好了他,催动内力,脚下步法跳跃,寻找着那所谓的家。 第十三章 断崖 崖上?含羞扶着檀心冢这会在山上看对面的断崖,瞅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房屋的影子。“你家到底在哪里?” “天涯水落,最是月光凄冷,你瞅它,却又瞧不着。”再说了这一句,“呕,”一个倒腾,含羞只觉自己后背湿了,这杀千刀的,自己非要宰了他不可! 此时月凉如水,断崖上瀑布滑落,映衬着月光显得格外清冷,含羞眼睛一亮,对啊。说着便是运足了内力,朝着那瀑布飞去,当脚下终于有了真实的触感之后,含羞将檀心冢如死狗一般的扔到在地上。踢了踢他,见他睡着了,再无声息,这才转过身背着他,迅速解下身上的衣服。却哪知,身后那醉如死狗一般的人,此时悄悄的睁开了眼,尽情的欣赏着她这一番原始生态的翻箱倒柜。 突然含羞倏地转过头来,见那人依旧闭着双眼,丝毫不知的模样,这才放了心。拿过找到的一件略小的中衣,一个纵身落了断崖下的湖里,将手上的中衣扔到湖边,含羞这就在湖里开始清洗着身上的怪味来。 确定含羞走了,檀心冢睁开双眼,嘴角好看的勾起,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的小狗蛋,是个小妮子。不知道那个小子,知不知道,改天一定要弄清楚了。这小狗蛋是自己看上的,可不能让别人抢走了。瞬间落到桌上的食盒里,脸上笑意更甚,那食盒里装着香喷喷的烧鸡呢,他家的小狗蛋一定很喜欢吃。他这里一直不停的幻想着,却没发现已将含羞化为了他特有的人。正在崖下清洗的含羞,这会不禁打了喷嚏,她停了下来,莫不是受凉了,赶紧的又随意摆了摆,披了那件中衣,施展轻功上了断崖。 觉察到含羞的归来,檀心冢猛的又闭上了眼睛,他家小狗蛋,这会子要做什么呢? 含羞落了地,看了看依然紧闭着双眼的某人,没去管他,目光聚焦在桌上的食盒上。径直走过去,打开了来,好家伙,好大一只烧鸡,这丫的,居然敢藏私,还好自己来了他这窝,不然就错过了。恣意撕扯了一个鸡腿,含羞翘着腿吃的很有味,待吃的差不多了,眼角瞄到洞内那一堆脏衣服,叹了口气。 含羞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中衣,将自己那些脏衣服包了,提了食盒,这就打算回去了。身后的檀心冢突然睁开了眼,乖乖,他家的小狗蛋,这会子只着了件中衣,两条小白腿在外面晃荡,这要是叫坏人看了去,那不是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呢!不行!他佯装酒醒,“小狗蛋,你就这般急着回去。” 含羞心里一惊,猛地转过头,这丫的醒了,那自己方才不是被看光光了?不过看他醉眼迷蒙,说话也不是很清楚,想来是刚醒吧,含羞这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回转过去,看了看他,“你醒了,可好些了?” “哎哟,头好痛啊,眼睛好像也睁不是很开呢,小狗蛋,我想喝水……” 含羞额头阵阵黑线,只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倒了杯水给他,“喏,喝吧,我要回去了。”檀心冢接过来,低头喝水,突然两眼一睁,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我的小狗蛋,你打算就这样光着你的两条小白腿回去?” “……”含羞没有搭理他,这又怎么了,重要部位不露就可以了!不由白了檀心冢一眼。 檀心冢接了她这一记白眼,乖乖,这么不在乎自己被看光光,看来还是得自己出手了。翻身下床,只叫含羞怀疑他酒醉是不是装的。忽的眼前一黑,含羞只觉触手丝滑,上好的料子。将挡住眼睛的帽子往后扶了扶,含羞看着眼前这人认真的替自己系着披风的带子,好看的薄唇一开一合,“这夜还是有些寒凉,你等会扣紧了,莫要走了风,衣服就放这吧,明儿洗好了,你再来取。” 一时无法接受他这么温情,含羞木讷的应了一声,提起食盒飞了出去。檀心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暗叹,我的小狗蛋,你这轻功的步法怎么还是这么乱,看来得赶快教你轻功的步法了,不然你以后连路都走不好,传出去别人可是要笑话我的。 含羞因着裹了那披风,一路上回来,也不觉得冷,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翻了药出来吃了。自打救了大头,大头隔三差五便带着自己想要的药材来王府找自己,含羞趁着那段时日,做了些日常必备的药。如今看来还是有些用的,起码这感冒药跟那安神香就很好用。 服了药,见那香燃了还有一半,含羞走过去,将它掐了,这玩意可得省着点用。那边床上王允恒这会儿睡的正香,含羞回到自己床上,裹着这披风,竟有些舍不得脱了。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就着月光看着那披风边角的金线绣纹,心冢。含羞忍不住覆手上去,轻轻触摸,是真的金子,这披风绝对值钱,可得收好了。一时又开始担心这披风该藏哪好,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不妥,竟是靠在床头又细细摩挲起来,这料子,真滑啊。 容山之后,绝壁断崖下,檀心冢这会正高高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没错,他身边那一堆,就是含羞换下的小衣小裤。不过他却有些犯难了,这衣服自己是会穿,却从来不会洗啊。想他之前的衣服穿过了,就直接扔了,第二月自然会有人送衣服来,哎呀,这下海口夸大了,明儿小狗蛋来找自己要衣服可怎么办。 搔搔头,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河边一个大婶的洗衣姿势,对了,要一根大棒子。他这会又是跑着林子里去找那合适的木头了,寻了很久,终于寻到一根合适的。见木棒表面粗糙至极,便由拔出腰间匕首,将那木棒细细削光滑了。 然后,好像是将衣服放到水里摆两下,然后就是捶打了。檀心冢蹲下身,将含羞的小外套放到水里摆了两下,也不管浸湿没有,直接就放在湖边的大石上捶打了,砰砰砰…… 这夜,月色很好,只是相隔的两个人,都睡不着了。 破晓鸡鸣,含羞猛的一惊醒,自己手上的披风可怎么处理,急忙间见王允恒起身了,匆匆的便塞到床底下去了。要是檀心冢知道这家伙,将自己那天蚕丝织就的的披风这般圂囵塞到床底下,不知要痛心到什么程度了。 “狗蛋,你在干什么呢。”王允恒起了床,见含羞坐在床上,走近了揉揉眼睛,细细一瞧,“狗蛋,你身上这件中衣怎么的这么大,都不合身呢?” 含羞呵呵一笑,“这是我特意穿的,宽大一点,睡觉比较舒服一点。”说着便是扯过被子盖住重要部位,“你醒了啊,可要先去尿尿?” “嗯,有点想,那我去尿尿了。” 趁着王允恒离开的空档,含羞迅速的打开衣柜,拿出衣服换好了,刚刚系好腰带,王允恒便进来了,“狗蛋,你怎么这么快换好衣服了呢,时候还早呢,你不睡了吗?” “不睡了,你饿不,我昨儿晚上偷偷去厨房拿了这个来,你快去洗漱了,坐下来吃。”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烧鸡,王允恒吞了吞口水,昨儿,饭都给陈金宝吃了,这会肚子饿的真难受,“狗蛋,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好。” 速速的洗漱完毕,含羞扯了那仅剩一只的鸡腿给了他,“吃吧,昨天可饿坏了吧。”王允恒接过,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狗蛋,你怎么不吃?” “我昨儿晚上忍不住先吃了,这些是留给你的。”看他油光满嘴,不由扯了汗巾给他擦了擦,“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好不容易解决了一只鸡腿,肚子不那么饿了,王允恒突然想起一件事,“狗蛋,你去厨房偷这个,不会有人知道吗?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安心吃吧。”这烧鸡可不是厨房偷得,含羞自然不用担心,反正每晚都有好吃的,谁还去厨房偷吃的,再说厨房的饭菜味道也不是很好。 “哎哟喂,我的小腰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檀心冢看着这些迎风摇摆的小布条很是满意,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洗衣服,洗衣服这事真累人。迎着早晨的朝阳,檀心冢一会看看这见小上衣,一会看看那条小短裤,“嗯,不错不错,虽然衣服质量差了点,不耐洗,但每一件都很干净,不辜负自己洗了大半夜。”忽的一声惋惜,“哟,这儿都一道口子了,啧啧啧啧,不知道这小狗蛋在哪买的衣服,料子这么差,下次还是自己叫人做了送来好了,自己的人可不能穿的太差。” 含羞这会若是知道自己的衣服变成了这副模样,还被他这般鄙视,只怕又要打他的小人了。 第十四章 抓药 “王允恒,二狗蛋!”远远的,含羞二人就听到陈金宝那独特的大嗓门了,不由双双瞪着眼睛,看他凶残的捧着一大盆稀饭,大踏步的冲过来。好家伙,这一大盆稀饭,那掌厨的大妈不知等会又该躲到哪个角落里去哭了。 “咦,你们两个就吃这么一点,够吗?”狐疑的看向含羞二人,就算他两个再怎么瘦小,那也不该只吃这一点吧。对比含羞二人面前的小碗,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大碗,陈金宝懵了。他哪里知道含羞两个人是啃了半只烧鸡过来的,那玩意可比这馒头稀饭好吃多了。 三人吃完了饭,这就去了操场,哪知等了许久也不见檀心冢,一众新生都觉得无赖至极,便四散在操场上寻了位置坐下。 看了日头,含羞心想,那家伙该不是昨夜醉酒还未醒吧!看这日上三竿,只怕再等下去,他这严师的形象就要完全破灭了。正想着找个借口去崖上找他,檀心冢自己却是来了。 见他出现,操场上众人哗啦一下赶紧的排好队型,“檀先生。”众人本来是想等着,这一贯严厉的檀先生如何解释今早迟到的事,却哪知檀心冢面色一沉,沉了声道,“我不过是故意晚来一刻钟,你们就这般懒赖,若是我不来,你们岂不是都不要集训了!都给我去跑圈圈,十圈!”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不期然他会这般开口,众人都吓出来了一身冷汗,这檀先生还来这一套,真是吓死人了。 含羞瞄到他脸上隐隐的两个黑眼圈,哼,这丫的,装,你倒是会装!正想着陪王允恒一起跑,一个声音传了来,“小狗蛋,你过来!” “不知先生找我何事?”斜着眼看他,此时脸上疲色尽显,“昨夜睡得可好?” “不好。”檀心冢放低了声音,“人家昨夜给你洗衣服,洗的腰疼酸背痛的,可辛苦死我了。”眉头微皱,两只好看的桃花眼此时带了几分委屈。 “给你按摩?”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小狗蛋,就知道你心里是对我好的。”檀心冢愉快的坐了下来,将自己的背朝向含羞,小腰风骚的一拱,“我的小狗蛋,辛苦你了哟。” 这人……也不知他昨夜为何喝那么多酒,思虑良久,蹦出口的便是这样,“你昨儿给我的那件披风不错,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摸起来很舒服。” 檀心冢得意的挑了挑眉,“那件绣金天蚕,可是宝贝,用天蚕丝织就,可防水防火,一般的刀剑也割不开的,世间就这一件,你看人家都给了你,对你好吧。” 含羞不说话了,世间就此一件的珍宝,今早上却被自己给塞到床底下去了,得赶紧找个时间,把那披风整理好。 见她许久不说话,檀心冢又开了口,“小狗蛋,你现在是不是感动的眼泪花花,都说不出话来了呢?” “嗯,是啊,檀先生对小的如此厚爱,小的无以为报。”含羞白了他一眼,自恋狂。 “那就以身相许吧。” 相许你妹啊,手下一用劲,“哎哟,哎哟,你轻一点,要弄死我么?” “好了。”含羞收了手,指了指那边停下来的学生。 “原来十圈这么快跑完了啊?”檀心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小狗蛋,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哦,人家去去就来。” “看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集训,大家的体能都有所提升,我深感欣慰。”顿了顿,“明日,我们将进行山地徒步训练,今日的集训就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明日早些过来操场集合。” 山地徒步训练,当下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终于可以脱离这枯燥乏味的操场训练,去那山上看看春色不失为一件乐事。忧的却是,不知这山地徒步训练是怎么一回事,是否会比这操场集训更加艰苦。 待众人散去,含羞正想携着王允恒一同回去,陈金宝却是跟了上来,“哎,你们两个去哪里啊?” “也就四处走走,这会儿离午饭时间还早呢。”回转身,含羞应了他,好像自从昨日那一顿饭之后,这家伙老爱粘着自己跟王允恒两个。 “那我跟你们一起四处走走,等我一下!” 见他稳稳的跑过来,不得不说,这实地跟木板还是有些区别的,玉衡书院的饭堂是一栋两层小雕花小木楼,故而陈金宝一进了那饭堂,整栋楼都会跟着震了几震。 “哎哟,可累死我了,也不知道这新生集训这么久,我瘦了没有?”光着这几步,陈金宝就已气喘吁吁了,含羞看着他,“怎么,你想减肥呢?” “对啊。我爹娘说我太胖了,在家里吃的多。这玉衡书院因为有武术先生,还有新生集训,故而我爹娘才送了我来。” 含羞与王允恒齐齐黑线,感情这家伙来这书院,就为了减肥来的,不过跟自己也差不多。当初王允知跟她说,送来这玉衡书院,想来也是为了朝廷如果下令抓人的话,他们两个有时间逃跑。 “可是,我见你早上吃的也挺多的。”王允恒想起今早上那满满一大盆稀饭,那要是换做自己,自己可得喝好几天了。 “呵呵。”听了王允恒的话,陈金宝也不恼,他挠了挠头,“其实相对于家里,我现在的饭量已经很少了,只是这段日子每天都要集训,真的觉得饿得慌。” “你真想减肥么?” “是啊。” 含羞的小脑袋瓜子的转起来,自己有几副减肥的方子,或许可以帮帮他,否则他老是这么慢吞吞的跑,自己跟王允恒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走,我们去那边坐坐,我帮你看看。” 慢悠着伸出小手,含羞便搭了上去,嗯,脉稍沉,其他没有什么大问题。见含羞认真的模样,陈金宝不由小心的问了一句,“狗蛋,这胖了也是病吗?” “你说呢?”收回手,“没什么大问题,我等会写好方子,配好药每日按时吃就是了。” “狗蛋,你还真是大夫啊,都会开方子了。”陈金宝这大嗓门又亮了,含羞赶紧的捂住他的嘴,“不要说出去,不然小心我揍你。”看了看四周没人,这才放了心。 “哎,哎,我知道啦。” “趁着今日有空,你拿些银钱来,我去山下给你抓药,你每日里服了,我保证半年的时间,你就瘦下来!” “要半年啊,那么久呢。” “若是想要速成,你这身子,只怕减肥成功了,人也去了半条命了。” 王允恒此时也答了句,“你就听狗蛋的吧,我相信他,定是想好了才说的。” “那好吧,你等着我去房间拿银子来。”说完就要走,含羞一把拿捏住他的后领,“我看我们还是一起去吧,你跑的太慢了。” “哎,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陈金宝一拍脑门,一片恍然。 “狗蛋,你真要下山去吗?”看含羞拿了银子,这一番打扮就要立马下山的形态,王允恒不禁担心起来,若是半道上被人夺了可怎么办。 “你放心吧,你们两个人是书院的学生,不好下山,我只是一个小小书童,我偷偷的溜出去,没关系的。”说完,又对着二人挤了挤眼,“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一并带上来。” “我没有……”王允恒话还未说完,陈金宝就已经抢过了话头,“我要吃红烧猪蹄,酱鸭掌!” “狗蛋,你带点你自己想吃的就好了。”蓦地,王允恒又拉住含羞的手,“你下山的时候注意安全,见着坏人就报官。” “你就放心吧,我走了。” 别了他二人,含羞快步走到隐蔽处,施展轻功,便是直奔山下。 这容山之下,便是木江城,起名源于贯穿整个县城的木江。含羞到了木江城,一路打探,找到了药铺,她一个小人儿独身进了药铺,自是引人注目。那小伙计见她生的俊俏,唇红齿白,看着也精神的很,不似有病,便问了,“小娃娃,你到这药铺来可是替家里人拿药?” “嗯,是呢。”含羞将方子递给他,那小伙计看了,眉头皱了起来,“小娃娃,你这方子怎么的这么奇怪,单单是淡竹叶你就要一斤,别的要的量也多,这一剂方子下去,可不是乱来么,哪家大夫给你开的这乱七八糟的药方。” “小哥哥,你误会了,这不是药方,这些只是我要买的药材,家里的药吃着少了,所以过来抓些回去。”含羞可不会笨到随随便便给别人方子,之前看过的医书,有很多前世的方子,这个世界都没有,所以这些个方子,日后可值不少钱。 “哦,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呢,你等着啊。”那小伙计听了她这解释,想是不便出门,一次买的量也就多了些,存在家里,若是缺了就来药铺补,就不再问,开始给她抓药了。 “小娃娃,你看这每一种药材,我都给你包好了,上面还写好了每种药材的名字,你可拿好了。” “谢谢小哥哥。”含羞接过药材,付了钱,又想起吃的问题,“小哥哥,你知道这城里哪家酒楼的饭食做的最好吗?” “当属泰华楼,就在前面左转那条街上。” 出了药铺,含羞便是顺着小伙计的指示去了泰华楼,有的吃,干嘛不吃!反正又不是自己出钱。含羞一路走着,一路哼着小调,陈金宝这个兄弟交的真值,讲义气,真的是有钱同花呀,嗯,今天带点好吃的回去给他,明天开始他可就要开始漫长而又辛苦的减肥历程罗。 第十五章 制药 “好吃吗?” “嗯嗯,好吃,好吃,真好吃。” 含羞自泰华楼买了红烧猪蹄与酱鸭掌,自觉无事可做,直接回了书院。她起先进了自己房间,却没瞧着王允恒,想是还在陈金宝房里,将药材一一放好,称了第一日的量,这才敲响了陈金宝的房门。 开门的是王允恒,他一脸笑容,“狗蛋,你可回来了。” 含羞见他笑容满面,心里也松了口气,“你们在说什么呢,这般开心。”放下手中包裹,她又朝陈金宝勾勾手,“大宝,快过来。” 陈金宝早在她进来的时候,就开始穿鞋了,无奈太胖,穿了半天,只穿好一只鞋,心下一着急,索性赤着脚就走了过来。“可买了什么好吃的?” 含羞打开包裹,“是红烧猪蹄跟酱鸭掌。” “哎哟,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了。”陈金宝可谓是无肉不欢,这会见着肉,那是食指大动,吭哧吭哧就开吃起来。 含羞看着他吃的这般欢实,心里暗暗发笑,吃吧吃吧,明日开始你就没得吃了。 “大宝,你吃慢一点。”王允恒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他,有些讶异他胃口如此之大,午饭时候就已经吃了那么多了。他不由扯了扯含羞的衣袖,轻声道,“狗蛋,他每日饭量这么大,可怎么减肥呢?” “你等着吧,今日是他最后一顿了。”王允恒对含羞这最后一顿仍然有些不能理解,“那明天可怎么办?不吃饭?” “好啦,我的好恒儿,你别担心那么多,你要不要吃一点?” 王允恒看了看陈金宝那凶残的吃相,猛的摇了摇头,“不要。” “吃饱了。”二人说话的空档,陈金宝已是吃的满嘴溜光了,含羞与王允恒眨巴着眼,看着那桌上的一片狼藉,我的个乖乖,这小子太凶残了。 “好!”含羞一掌拍下去,陈金宝肩上的肉弹了弹,“大宝,你若真想减肥,明日开始你的听我的。我让你吃多少你就吃多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可愿意?” “好,只要能早日减肥回家,不在这受苦,我愿意。” 王允恒突然觉得他的世界观混乱了,在书院很苦吗?自己觉得挺好的啊? “口说无凭,我们来立个字据。”含羞自知他食量庞大,怕他日后不能坚持,想出来这个法子。走到书桌前摊开纸笔,“恒儿,你过来,我念你写。” “好。” “我陈金宝,为了减肥成功,明日里开始谨遵狗蛋的指导,直至减肥成功,若有违此誓,今生不再吃肉。” “写好了。”王允恒收了笔,站了起身。含羞朝陈金宝勾了勾手指,“大宝,过来画押。” 陈金宝此时是豪言壮志,他哪里知道明日开始等着他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爽快的签了字画押,“狗蛋,你就放心吧,明天开始我肯定听你的话。” 含羞眉眼一笑,“你可要好好听话哦。” “小狗蛋,你在弄什么呢?这味儿好怪啊,可晕死我了。”檀心冢看着含羞独自撅着屁股在洞口熬药,心想自家这小狗蛋,真是天才无所不能,只是她这家伙将那么多药材齐齐搬了过来,可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别废话,我在熬药,闲的没事,你去看看我的衣服干了没有。” “小狗蛋,你看这天气不是很好,衣服晾着,自然没有那么快干透的。”让他去看衣服?想到那衣服上一道一道的口子,他就有点不敢告诉含羞。 原是今日白枫来送衣服,他献宝似的将自己洗的衣服拿给他看。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白枫那震惊的眼神,“主子,您第一次洗衣服,洗的这般干净,已算是很好了。只是,这衣服已然是不能穿了。主子,要不要属下赶紧回去赶制一套,救急?” 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是打了鸡血的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小狗蛋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好惹。只得赶紧命白枫速速回去赶制新衣,自己则能拖就拖吧。造孽啊,想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步田地了,生平第一次洗衣服,连自己的属下都看不下去了。 含羞不疑有他,反正自己也不愁没衣服穿,“明日山地徒步训练是怎样的?”危险的气息,好看的桃花眼紧盯着含羞,檀心冢的小心思又开始了,“又替你那小公子打探军情来了?” “哪里,我明日也要跟着的,我自然事先问问,熟悉熟悉。”揭开盖子看了看,药已是熬好了,这玩意,只要明天陈金宝嚷着吃肉,自己就喂他这玩意。 看她熄了火,移了药壶,檀心冢不由好奇地走过去,揭开盖子闻了闻,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好香啊,这是什么药,你那小公子病了?” “这叫瘦身美容丹,这药闻着奇香无比,好似能勾起人的无限食欲,但若是真吃了这玩意,便会立刻会对食物产生厌恶,且此种厌恶持续日长。” “你这玩意真好,若是拿来捉弄人是最好不过了,可否分些给我?”听完含羞的介绍,檀心冢的心已是蠢蠢欲动了,他家的小狗蛋真是太聪明了,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都会做。 含羞抬头看向他,调皮的眨了眨凤眼,“你想要?”见她突然这般热情,檀心冢也凑上前去,愉快的眨巴着自己的桃花眼,“是呀是呀,小狗蛋,给我一点嘛。” 回应檀心冢的是一记大大的白眼,“这药是有人定了的,你若是想要,自备药材,或者拿银子来换也可以。” 唉,他家小狗蛋就是这般精打细算,没办法,谁让是自己看上的人呢,又湉着脸凑上去,“小狗蛋,你需要什么药材,需要多少银子。” 含羞瞄了瞄洞内自己带过来的药材,短时间是够了的,还是银子实际一点,“目前的药材够用,你还是拿银子来吧,一百两一颗。” 一边想着,等会给檀心冢的药可以每颗做小一点,反正他是大肥羊,不宰他宰谁。一颗就是一百两,自己方才熬了一大罐,嚯嚯嚯,那不就是好多银子了。想到这里,含羞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檀心冢看到她这副阴险又快意的笑容,知道自己又要被宰了。这世上,有哪个男人像自己这么好,洗干净了脖子,让自家小狗蛋爽快的宰呢! 摸了摸药壶,凉的差不多了,含羞揭开药壶,拉过檀心冢,“过来帮忙。”檀心冢正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不期然她说了这一句,应了声,几个转圜,拿了榻上的虎皮铺了地上,优雅的坐了下去,摆了个风骚的姿势,“小狗蛋,你要我帮什么呢?” 若不是手里搓着药丸子,含羞真心想抚额晕过去,“你看着我,用药匙舀这么多药泥弄在这箬叶上,然后将它搓成一个这么大小的小丸子,放在这盘子里就行了。”檀心冢看着烛火之下那张认真的小脸,圆圆的小脸,弯弯的眉毛,微微扬起的凤眼,俏挺的小鼻子,樱红的小嘴,喉头滑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靠近。 “啪!” 檀心冢的脸上多了一道五指印,“有灰尘。”收回手,含羞继续搓着药丸子,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就那般镇定自若。檀心冢叹了口气,还是慢慢来吧,憋着气拿过一片箬叶,舀过一勺药,我搓,我搓,我使劲的搓! “要扁了。” 手下一停,又慢慢将那变形的药丸子细细的搓圆,如此,重复,捏扁搓圆,乐此不疲。他的这些小动作,含羞自是知道的,只以为他生气自己拍了那一巴掌,想着等会这些药丸子,还是便宜点好了,五十两一颗就好。 将搓好的药丸放在持续温热的炉上,含羞洗了手,兀自爬到榻上,闭了眼,今日有些累。一边生闷气的檀心冢看到含羞这番动作,不由眼前一亮,这算是暗示吗?小狗蛋,我来了! 脚刚抬起,倏地床上那人睁了眼,“我要睡会,你帮我看着药,好了,叫醒我。” “哦,”抬起的脚又慢慢放下,“好的,睡吧,我的小狗蛋。”床上那小人儿又眯了眼,檀心冢斜靠在石几边上,看着夜明珠氤氲之下那小人儿安心的睡容,不由的笑了,她如此这般,算是对自己稍稍解了戒心吧。 夜深,人眠,有月道好圆。 “砰!”一个不明物体被含羞从床上一脚踹了下来,檀心冢摸摸自己的翘臀,唉,下脚真狠,一点情面也不留。含羞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地上趴着的檀心冢,不由呆了呆,“你昨儿一晚上都趴在地上睡的?” 檀心冢本想说,人家是跟你一起睡床上的。想了想,终是委屈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又加了句,“地上好凉,好硬,要不是我身体好,只怕要得风寒了。” 含羞正想过去扶起他,蓦地一个人影闪过,声音响起,“主子,新衣已经赶制好,你可以不用担心了,尺寸我都是照着做的,你拿过去,绝对以假乱真。” 哎,这人是谁?含羞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单膝跪地的白枫,白枫此时未注意到含羞。他见自己跪了好久,自家主子也没有接过手上的衣服,莫不是不满意?不由又说了一道,“主子,你放心,那些破掉的衣服,属下已经完全销毁了,这新赶制的衣服,那原主人绝对是不会发现问题的。” 第十六章 秘密 “什么衣服?”清脆的孩童声音,跪着的白枫身体一颤,难道这就是那衣服的主人,忍不住偏过头看去,对上一双犀利的小凤眼。含羞此时睡醒未多久,身上衣物还没来得及整理,显的有些松乱,白枫的心中蓦然明了,这小娃娃是主子的新宠,难怪主子居然会生平第一次洗衣服。难道,主子……不敢再往下想,白枫速速的将衣服一放,转身打算走人。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发现主子的秘密绝对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 等他一转身,檀心冢抓住机会,一踹,踹人屁股真是痛快!只是转过身看着床上那小人戏谑的眼神,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自己对她隐瞒的真实身份,她可会就此厌恶自己,远离自己?一时间,檀心冢觉得心很乱,眼前这个小人儿,让他第一次有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思虑良久,终是想要开口。 “这衣服不错,比我之前那件看起来好多了。”含羞不理会他纠结的眼神,打开包袱,翻看起里面的衣服,做的很好,用料也是上等,除了微微有些新,跟之前那件可以说,真是一模一样。 “小狗蛋……” “看你昨晚上帮了我忙的份上,那药算你便宜一点,二十两银子一颗,你要多少,自己去装。”自己突然发现了他的秘密身份,还是装傻卖乖比较好,不然被他咔嚓一下,那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 “小狗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睫毛轻颤,含羞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温热的体温,含羞僵直了背,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暂且就让他先抱一下吧。 “主子,我……”白枫落到崖下,突然想起檀心冢要的银票还揣在自己怀里,于是,又回转过去,想着送了银票,将功补过,哪知,却撞见这温柔的一幕。心中的小人,不由大喊,啊——!我今天出门肯定没有翻老黄历,主子肯定会宰了我的!趁着主子还未有反应过来,赶紧溜!银票也未来得及放下,一个轻功跳到远远的地儿去了。 含羞看着白枫自打进来,脸色已是变了好几遍,突的,一个转身又慌慌张张出去了,不禁腹诽:这才抱一下,就受不了了,这个男人太单纯了。 斜眼瞄了瞄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含羞心中长叹,大叔啊,什么时候才可以站起来啊,我的背都要僵硬了。求你放过我吧,那药我算你便宜一点,十两银子一颗成么?不过,这些话,也就心里想想算了,含羞终是不敢说出口,自己现在可打不过他,小命可以说是完全捏在人家的手里。 “喔——喔——喔——!!!” 嗯?含羞脑海里公鸡打鸣的光辉形象一闪而过,公鸡叫?这山洞里怎么会有公鸡?正在疑惑间,檀心冢却是起了身,“天亮了?” 含羞不禁小心地看向他,“你养了一只鸡?” “小狗蛋,你在开玩笑吗?像哥哥我这么情趣高雅的人,怎么会去养鸡?”檀心冢第一次鄙视含羞,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喔——喔——喔——!!!” 大公鸡嘹亮的嗓音再次响起,含羞只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这不是鸡叫是什么?养只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又不会偷你的鸡吃!” 檀心冢觉得自己瞬间被鄙视了,他鼓起勇气,拉起含羞的小手,到了山洞的另一边,“喏,就是这只野鸡,他昨天晚上自己跑过来的。” 含羞看着那公鸡身边散落的烧鸡腿,一时愕然,不由自主的看向檀心冢,“你拿鸡腿喂它?” 檀心冢只觉自己这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善良的光芒,头顶上更是顶着,“我是好人!”四个大字。他头一扬,飘动的发丝连动顺滑的发带,妩媚极了,“小狗蛋,你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个毛线,含羞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吼了出来,“你居然拿鸡腿喂它,你知不知道它就是一只鸡啊,它会吃吗?我看你是存心想要饿死它!” “额……”檀心冢默默转过身去,自己从来没有养过鸡,哪里知道鸡要吃什么。他现在此刻,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要默默的疗一下伤。 “喂……” 某人不理,继续埋头中。 “喂……” 某人依然不理,持续埋头中。 “小檀哥……” “哎,小狗蛋,怎么啦。”檀心冢倏地跳过来,贴近含羞身边,顶着一脸灿烂的笑容,一排整齐的大白牙露了出来。含羞觉得自己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大狗,轻声唤他,“我该回去了,等会恒儿醒来不见我,会着急的。” “你都叫他恒儿,叫的那么亲密,怎么就没听你好好的叫过我。”某人的醋坛子已然是打翻了,这味儿可真浓。 唉,含羞叹了口气,这家伙,怎么跟小孩子比呢,真是的。“恒儿他还小,我自然要多照顾着他,哪像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我照顾你?” “你要是愿意照顾我,我也不会拒绝的。” “好了,我真的要回去了。”含羞收拾好制作好的药丸,留了一个小瓷瓶放在石几上,“这药我给你装好了,一颗药的药效是两个时辰,你自己可要注意了。” 听着身后的动静,檀心冢回转了身,他家的小狗蛋,为什么总是对王允恒那个小屁孩那么好呢?好看的眉毛紧紧的揪起,小狗蛋是他的,谁都不许抢! 香早已燃尽,到了时候,王允恒自然睡醒了。“狗蛋,狗蛋。”咦,没有回应,难道狗蛋还没有起来么?起了身,却瞧见含羞的榻上空无一人,床单被褥皆是整整齐齐的,狗蛋去哪里了? 吱呀一声,窗户一动,人影一闪,含羞已是翻了窗进了屋。“狗蛋,你去哪里了,怎么从窗户里翻进来呢?” “我早上醒来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怕开了门不安全,就爬了窗户,你醒了呢。”调整好姿势,含羞从床上下来,“今日,要进行山地徒步训练,也不知道要多久。你快些洗漱好了,我们早早的去用了饭,等会,你可要多吃点。” “我知道的啦,狗蛋,你对我真好。”嘻嘻一笑,王允恒就自己开始动手洗漱了,这是含羞这段时间调教的结果。一想到王允知之前与她说的话,不知道还有几载,王府会出事,她心里就惴惴不安。自己一定要趁着时间尚早,早早地调教了王允恒独立自理能力,为以后逃命的日子做打算。 趁着王允恒洗漱的空档,含羞跑到隔壁,敲起了陈金宝的门。减肥第一要义,早睡早起,不得贪睡。陈金宝这会正做梦,自己拿着一个热乎乎的鸡腿,刚要咬上一口,忽然一只手,就将手中的鸡腿拍掉了。他猛的惊醒,刚刚那个梦,太可惜了!好像有人敲门,赤着脚吭哧吭哧跑过去开了门,见是含羞,“狗蛋,你找我做什么,这么早?” “大宝,今天开始减肥,你可得起床了,等会我们要一起去用早饭,你快些。” “哦,对哦,我还立过字据,要听你的话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洗漱,等会去找你二人。”关了门,陈金宝开始了忙碌的早晨。 好不容易等陈金宝整理清楚,时间已是过去了大半,含羞突然觉得自己提前那么叫醒他是正确的。不然再晚些,不知他要弄到什么时候。 “走吧。”朝阳之下,三个迥异的人影步调一致的朝向某个地方行进。 到了饭堂,陈金宝刚走过去,那厨房大妈,就笑着说,“小胖子,你今日可要一盆稀饭?” 含羞拦了陈金宝,开了口,“大妈,他今日只吃三个馒头,一碗稀饭。”厨房大妈不禁狐疑的看向陈金宝,陈金宝重重的点了点头,少吃一点,没关系的。厨房大妈打好了早餐,颤颤巍巍转过身,已是欣喜落泪,这小胖子终于不再吃一大盆稀饭了,旺财又多了一点口粮。 “喏,这个吃了。”含羞掏出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给陈金宝。陈金宝看了看那小丸子,拿起来,瞅了瞅,又闻了闻,“真香啊。”说完,已是一口将那药丸吞了。 “这个就是我为你专门制作的药丸,每顿饭用过之后,便服一粒,即可。”见陈金宝伸出手来讨要,“暂时还不能给你,这药丸太香了,我怕你控制不住,等你渐渐习惯以后,这药你便开始服。” 待陈金宝服了药,三人便去了操场,今日,学生们来的都很早,可见他们对这山地徒步训练都很期待。 “狗蛋,等会儿,我们可以去山上玩了呢,不知道那后山上的桃花落了没有。”王允恒扬着笑脸,想起那日去后山偶遇的桃花林,心情雀跃了几分。 “想是没有吧。”说道后山,含羞又想起山后崖上的那个人,唉,也不知道他心情好些了没有,怎么这时候还没有来。 “集合——!” 含羞猛一转头,那个人笑着朝向她这边,呵呵,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他调令,列队,领着众人出发,那一刻,含羞头一回觉得,这个家伙,认真起来的时候还蛮有魅力的嘛。 第十七章 被咬 “小狗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迎面走来的檀心冢,脸上挂着笑,语气多了一丝恳求。 “走吧,再不走,前面的人都不知道往哪走了。”含羞一把拍过他的手,娇笑着跳着往前走了。 “小狗蛋,你等等我。”回忆着手掌刚刚的触碰,檀心冢面色豁然开朗,大踏步的追着含羞去了。 一路上行径进的很是顺利,为了安抚檀心冢的情绪,含羞一直陪跟着檀心冢走在队伍的后面,心里却记挂着王允恒不知如何了。 “不好了!不好了!”是大头慌慌张张的声音,含羞心里猛地一惊。 “狗蛋,王允恒被咬了,你快过来。” “被咬?被什么咬了?”含羞蓦的冲到王允恒身边,推开围着的人群,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身后跟上来的檀心冢也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被,被蛇咬了,我们走的好好的,突然就窜出一条蛇来。”大宝说完,已是忍不住哭了,刚刚他也吓坏了。 “可看清是什么蛇?” “就觉得眼前一花,也没怎么看清。” “麻烦大家都散开一下,”待腾出一片空地,当下也顾不得有人在场,拔出腰间匕首将王允恒的伤口划了道十字口,正想着运作内力,将毒血逼出,檀心冢已是抢先了一步,那黑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冒,有胆小的,都偏过头去,不敢看。 “先回书院吧。”看着这满山的草木,含羞此刻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才三月半,怎么可能会有蛇出来,除非,有人故意。凤眼微微眯起,敢动她的人,找死! 檀心冢背着王允恒,带着众人回了书院,含羞却留在了山上。她四处寻走,这样的天气,蛇懒的动,一般会就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拔出匕首,四处寻找,突然发现那盘曲的一团,还好,手下风动,匕首已深深插入地面,那条蛇也就此一命呜呼了。 拔出匕首,用汗巾擦拭干净,含羞一个飞转,朝着山下的药铺飞去。 进了门,仍然是那小伙计,“小哥哥,我要半边莲六钱,野菊花、龙胆草、制南星、川贝、香白芷、全蝎、防风、白附子各六钱,徐长卿、青木香各一钱二分,蝉衣、蜈蚣各一钱,生大黄八钱,生甘草一钱。先抓一副,然后每样各三两与我包了,我赶得急。” “哎,哎,好。”那小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她一个小娃娃怎么的知道这么多,含羞见他愣着,一时心急,直接绕过他,开始了抓药。等那小伙计反应过来,含羞已将自己所需的药打包好了,扔了一张银票,“不用找了。”便是急急赶往山上,那里王允恒还在等着自己呢。 推开门,宋山长与林监院都在,檀心冢站在一边,众人都沉着脸,含羞略略行礼端着药,去喂了王允恒。 “你会医?”宋山长摸着花白胡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书童。 “会一点。” “王允恒身上的毒可有要紧?” “还好,中毒不是很深,服几天药,好好将养一段日子便好了。” “嗯。”宋山长点了点头,方才檀心冢背着王允恒回书院,一时间王允恒被蛇咬的消息在书院里四散传开,他带着林监院赶过来。本来是要请大夫的,那檀心冢却说不用,已经有人去抓药了,如今当是放下心来。 “好好照顾他,这段日子就暂时不用参加集训了。”宋山长又看了看含羞,“我听他们说你叫二狗蛋是吧,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照顾你家公子,至于其他的,林监院会有安排的。” “是,山长。” “我走了。”嘱咐完,宋山长便带着林监院走了,出门的时候林监院回头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王允恒,摇了摇头。 见他二人走了,含羞又坐回床边,替王允恒把了把脉,看了下体征,心依然是悬着的。 “小狗蛋,我见你对他真好。” “自然是因为他对我也好的。”无视檀心冢臭臭的脸色,含羞盘算着,该如何查出那放蛇之人。怎么那么多人经过,偏偏就咬了王允恒。 “怎么了?我看你眉头皱起来都可以夹银票了。” “那蛇是有人故意放的。” 檀心冢面色一沉,这王允恒不过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大仇家,要对他施以这般毒手。“可要我帮忙?” “帮我查出来,下个月不收你银子。” “小狗蛋,你这算盘打的也太精了吧。”檀心冢颇有些无奈,他家小狗蛋怎么就这么精明哦。 “太笨了,容易饿死。” “……”看那床上的小人儿,安静的睡着未有任何动静,还是问了一句,如今这样,自己也有责任,“他没事吧?” “还好,这些天,我要守着他,晚上就不去找你了,还有放蛇之人,就拜托你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檀心冢听到心里只觉怎么都不是个味儿,合着,只要这家伙没好,那自己就无法跟他家小狗蛋愉快的在一起了? “小狗蛋,这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 “为什么他可以舒服的躺在床上,享受你的日夜陪伴,我就要出门在外奔波劳累。”一个闪身拱到含羞身旁,两眼泪汪汪的看向含羞,“人家觉得委屈。” 一掌挡住某人越拱越靠近的大脸,轻轻一推,“快去!” “好了,人家知道了。”檀心冢暗叹一口气,这小妮子怎么的就这么不可爱呢,一点油水也不给。可怜自己这个痴情郎,还得累死累活在外面拼命。不过,来日方长,这小妮子终日自己守着,怎么也不会被人夺了去。想到这里,嘴角一抹弧度正好,一个转身,出了房间。 含羞此时靠在床边,闭目眼神,脑子里却是的旋转,她与王允恒初到玉衡书院,想来没有也没有得罪过谁,究竟是谁,竟然这般狠毒,想要王允恒的命。倏忽,凤眼微斜,眸光流转,“我见着你,就好似见着那人一般,你待我好,我待你自然是好的。”顿了顿,轻抚那沉睡的面庞,“若是谁想要害你,我便要他千百倍来偿!” 蓦的,想起一阵敲门声,“是谁!”脚尖滑动,开了门,原是陈金宝,“何事?” “狗蛋,王允恒他可好些了吗?我方才在屋里担心的一直坐不安生,那蛇定是毒蛇,王允恒就那么走着,那蛇就直直地窜了出来,咬了王允恒。” “那蛇是直直的朝着他来的?”微微皱眉,这之中定有蹊跷,那么多人,为何单就直直朝着她的恒儿咬? “是啊,那蛇窜的好快,也不咬别人,单就直直咬了王允恒,好似认准了一般。”陈金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肉仍然有些惊得发颤,“你说是不是王允恒他身上香一些,所以就吸引了那蛇呢?” “不会。”含羞摇了摇头,一般的香又怎会吸引蛇类,除非……等檀心冢来了,自己要好好问问他。又想起身边的陈金宝,“这些日子,我要好好照顾恒儿,这药,我就先给你了,你自己每日饭后服一粒,不可多服。” “哎,好的。”陈金宝接过那小瓷瓶,小心的放进怀里,这可是帮助他减肥的好东西,一定要好好保管着。 不经意瞄到桌上的沙漏,时候不早了,“大宝,你该去吃饭了,再不去,可就要饿肚子了哦。”陈金宝顺着含羞指的方向看去,“呀!都这时候了,我得赶紧去了,狗蛋,我先走了啊。”说完,又砰砰砰的跑出去了。 含羞关了门,刚坐好,门外又想起一阵敲门声,心想莫不是陈金宝那家伙又回转了来。莲步轻点,飘到门口,开了门,却不是陈金宝,“林,林监院。” “嗯,我给你们送饭来了,这段时间,王允恒行动不便,你又要照顾他,便由我来送饭,你且安心照顾他便是。”径直入了屋内,将食盒轻轻放下,林监院走到王允恒的床前,“可好些了?” “体内蛇毒大致清了,再服几日药,将养着,就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家公子还小,好生照顾着,若是累了,可唤我来。” 含羞看着这面容冷淡的林监院,好似,从第一次见他,他一直以来都是这副死人脸,也不知他究竟情绪几何。“多谢林监院,我可以的,公子若是醒来见不着我,会着急的,林监院不必担心。” “嗯,我走了,多上点心。” 说完,已是走了,含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疑惑了,这林监院倒不似面上表情的那般冷漠,起码对这学生的关爱,就挺到位的嘛。轻轻关上门,打开食盒,含羞不禁胃口打开,这菜色比之饭堂的不知好了多少。莫不是,为了王允恒这名小伤员,特意开的小灶? 瞄了瞄床上那位,还在睡着,含羞叹息着惋惜的摇了摇,“可惜了,小恒儿,这么好的饭菜,全都给我一人吃了。”说完,正准备开吃,到嘴的红烧肉没了。 “嗯,味道尚可,这哪里能吃。”檀心冢嘴里嚼吧着,摇头晃脑的,借过余光,看着那失了肉的小人儿幽怨的瞪着眼睛看向自己,不由得意了,“我说小狗蛋,你不要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嘛,人家会害羞的呢。” “害羞你妹的,还我的肉来。”含羞瞪了他一眼,又开始准备夹肉吃。 哪知檀心冢将那食盒搬去了别处,“小狗蛋,这玩意儿哪里能吃,你这几日辛苦了,你吃我给你带的。”说完从含羞身后拿出一个大大的食盒,打开了来,含羞暗暗吃了一惊,这丫的,这是要干嘛,弄这么多菜,还有甜点…… 檀心冢嬉笑着,将食盒的菜品,一一端出来,拿了筷子携了一块金针宝鸡伸到含羞嘴边,“你尝尝?”看着他一脸的谄媚,含羞也就不再犹豫,直接咬了上去,这味道还真不错。 第十八章 鬼影 待吃的差不多了,含羞见檀心冢面色红润,心情甚好,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说有没有一种秘药,能够迷惑蛇,并且让蛇对这秘药有强烈的反应?” “秘药?”动着的嘴巴,一时停下来,檀心冢想了想道,“岭南多异蛇,据说岭南山区,一些偏远的村子,便有人制了这种秘药,专门用来补蛇。” “你帮我查查书院里是否有岭南人。” “怎么,你怀疑是书院的人。”见她眉头微皱,檀心冢不由说了一句。 “叫你去,你就去。”一把夺过檀心冢正欲夹菜的竹筷,瞪了眼。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小家伙一发火,就像那炸毛的野猫,还是暂时不要惹她的比较好。衣袂飘飘,一个闪身已是出了房门。月光之下,迎风而立,檀心冢想起自己与含羞之间,不由摸了摸鼻子,自己常被属下成为冷血霸主,哪知在她哪里,自己却是个被欺压的主。 蓦地,人影闪现,白枫望着崖边的檀心冢,道了声,“主子。” “你查的怎么样了。”冰冷的语调,全然不似方才在含羞面前那般讨好谄媚。 “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不过属下派人在山上找到了一条断头的蛇,那蛇属下曾在岭南见过。是一种常见的毒蛇,因为长的漂亮,毒性也不猛烈,所以被那捕蛇之人用来作为小孩儿的玩具。” “岭南?”果真是那里么,他家小狗蛋猜的可真准。“你去查查书院里有谁是岭南人。” “是。” 白枫领了命,便是一个轻功跃步远远的离了檀心冢,他家主子太危险,自己还是不要太靠近的好。想起上回,自己不小心撞见了主子的好事,后来请罪时,被诱哄着吃了那什么什么丸子,闻起来挺香的,结果这都一天一夜没吃饭了,肚子那个饿啊。 经不住打了个冷颤,白枫落了地,推了门,一个闪身进了藏书阁。火折子映出的影子,随着翻动的动作不停地摇曳着,张牙舞爪的附在窗户上,只是白枫未有注意。 这时,外面却是走来了两个人,“我跟你说,咱们书院的藏书阁闹鬼呢。” “不是吧?” “是真的呢,我听高学年的师兄们说的。据说,很久以前,书院有个非常用功的学子,他每晚都会偷偷躲在藏书阁看书。” “然后呢。” “后来有一天夜里,那学子因为太累,不小心睡着了,可带来的火折子就不小心点燃了书籍,然后那学子就这样被烧死了。” “啊,好恐怖啊。” “所以啊,后来这藏书阁晚上,有时候便会出现火光跟鬼影,据说那就是那学子半夜出来看书了。”此人洋洋得意的说完,转身却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不见了。他不禁抬头寻找,却瞧见藏书阁的窗户上,鬼影朦动,正好,白枫翻文书翻累了,伸了个懒腰。 那人就这般眼睁睁看着那鬼影张开了双手,向着自己袭来,两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白枫待伸了懒腰之后,觉得又好些了,继续翻查起书院的学子户籍。不经意一本户籍掉了下去,白枫拾起来,看了,哎呀,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赶紧揣怀里放好了,出了藏书阁,回了断崖向檀心冢复命。 “主子。” “可找到了?”眼角微微抬起,看向那跪地之人。 白枫掏出怀里的户籍,恭敬的呈了上去,“主子,在这里。” 接过那户籍,略略扫了几眼,“很好,拿回去放好了。” 将手中的户籍往后一扔,施展轻功,便是赶往含羞所在的十九号厢房。 “小狗蛋,小狗蛋……”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回应,檀心冢只得放弃了,忧郁的推开门,却见含羞坐在床边上,看着床上的王允恒发愣。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无限刺激,为什么自己这么俊美的少年,就比不过那还没长齐全的小家伙呢!他的心,好痛! 憋着气,一路故意的撞了桌子椅子,磕磕碰碰的声音,引得含羞皱了眉,“你就不能给我安静点?” “小狗蛋,你怎么就不肯看着我。” “你有病吗?”知他又在玩赖耍性,含羞也不去管他,径自注意着王允恒的细微变动,怎么这么久还未醒。 “我有!”见她头也不抬,只顾照看王允恒,檀心冢心里又开始有些不是滋味,“我这里痛,那里也痛,全身都好痛,你给我瞧瞧,是哪里出毛病了。” “你掉湖里了?”看着他这番做派,含羞是好气又好笑,这又是要闹哪样,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没呀。”未曾想她会突然这样问,檀心冢不由有些小得意,他家小狗蛋还是很在乎他的嘛。哪知含羞接下来的这句,“我怎么感觉你脑子进水了?”将他心中刚升起的得意小旗,又戳了个千疮百孔,脸瞬间垮了下去。 “你来找我何事?” 正了正脸色,檀心冢将答案告诉了含羞,“那人找到了,是崔莱。” “崔莱?不会呀,我们与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过节。”仔细想了想,含羞并未觉得有哪里的罪过崔莱,如果食堂那次算的话。 “这个崔徕,是高你们三个学年的学生,武术特别好,一向惯会卖乖讨好,先生们也都喜欢他,只是他暗地里经常欺压低学年学生,被我瞧见了好几次。你仔细想想,可是有什么地方与他有过摩擦。” 仔细想了半宿也觉察不出,含羞暗道,“莫非是那次?”说着,便将事情始末与檀心冢说了,檀心冢思忖几许,也觉不太可能,否则那崔莱真就是心眼太小了。 “不管如何,这全书院上下,只有他一人是岭南人,这蛇定是他放的,只是怕是有心人指使,待我查清,定要他日子不好过!” 含羞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随即面色恢复了正常,一脸温润的看向床上还未醒的王允恒。檀心冢却为了她眼中那抹狠戾,暗暗心惊,他看中的人,年纪这般小,为何会有那般不合呼这个年纪的举动。 会武,懂医,心思万变,她到底是如何? “怎么了?”觉察他的错楞,含羞抬起头,眼神一片清明,隐着几分疲惫,为了照顾王允恒她今日确实是太累了。 伸手摸摸她的头,将那几缕调皮的发丝抚平,“你累了,你去睡着吧,我来看着他。” “不去。”别过头,眼神却是瞬间忧虑聚起,“我要守着他醒来,这孩子,我不放心。”蓦地,含羞觉得自己不能动了,她瞪着眼看向檀心冢,檀心冢叹了口气,抱起她放在床上,“你这小妮子,真不听话,你又不是铁造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乖乖听话,睡吧,我替你看着。”温柔的替她掖好被角,檀心冢起身坐到了王允恒身边。 他细细看着王允恒的脸,长的也算白嫩,只是没长开的孩子,哪里能比得过自己这般的俊美公子,真不知道,自家小狗蛋眼睛是怎么长得,怎么偏偏就对他这么好。正欲伸手捏一下王允恒的鼻子,余光瞥见含羞正瞪着自己,呵呵一笑,“我就是将他的头发弄好,你别那么紧张。”心中所想作罢,只得伸手弄了弄王允恒的头发。 是夜,就此过了。 “檀先生……”睁开迷蒙的双眼,王允恒只觉头昏脑涨,狗蛋呢,狗蛋在哪里? “你醒了呀?”觉察到床上的细微动作,桃花眼蓦地睁开,这小子醒这么早干嘛,自己的小狗蛋可还没睡够呢。 “狗蛋呢……” 檀心冢笑的很猥琐,哼哼,就是让你见不着,“在那里睡着呢,为了你,可累了一天了,你愿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嗯,檀先生等狗蛋醒了,你叫我起来,好不好?” “好。” 二人正说着,含羞已是醒了,试着动了动,穴已是解了,想是檀心冢见自己睡着了,就解了穴。抬头见檀心冢此时靠坐在床头,笑的一脸猥琐的模样,很不幸,含羞的脑子里歪了。 她倏地跳下床,扑到王允恒床上,伸手护住王允恒,“你干什么呢?他还是个孩子!”她这一惊奇举动,让王允恒跟檀心冢二人都呆住了,梦游么? “狗蛋,你醒了呀?” 含羞低下头,王允恒此时微微的笑着,依赖的看向自己,脸上全无半点异样,她愣住了,“他没欺负你吧?”说着斜斜的看向一旁的檀心冢,此人的品行,着实让人有些不可信。 檀心冢正想为自己伸冤,要求解释以表清白,张口就被含羞喝住了,“你闭嘴!”不得已,乖乖的闭了嘴巴,只委屈的看向含羞。 “没有,檀先生说让你多睡会,你累着了。” “你看吧,我哪有欺负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故作憋屈的嘟着嘴,含羞看不下去了,这丫的,也不知道这家伙多大岁数了,还卖萌。 “你闭嘴!” “哦……“ 只是他二人这番对话,让躺着的王允恒小心肝跳了好几跳,狗蛋是怎么了,连檀先生都敢吼,而且檀先生好像还一点也不生气,这是怎么了? 第十九章 不请自来 “咚咚咚。”敲门声蓦然响起。 “这时候谁会来敲门?”疑心顿起,这大早上的,林监院刚刚才来送过早饭,陈金宝也刚刚才走,会是谁呢? 打开门,却是一个白脸的俊俏公子,含羞记得,是上元节所遇县令家的张公子,怎么的,这张公子也在这玉衡书院求学。 “不知张公子此次过来,所谓何事?”含羞挡着他,眼睛却瞅着他手上的食盒,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与允恒是同乡,听说他被蛇咬了,这就带了点补品过来瞧瞧,是我吩咐书童偷偷下山买的。”笑了笑,见含羞仍挡在门口,“怎么的,你家公子可醒了,为何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他这故意抬高的声音,内里的王允恒听见了,“狗蛋,是谁呢?” “是我,张德兴。”张德兴抢先开了口,推开含羞就是进了来,“允恒,我听说你被蛇咬了,今日你可醒了,我偷偷叫书童下山买了点吃的,带过来给你补补。”说着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碗燕窝羹。 “多谢张公子,我很好,狗蛋说我的蛇毒已被清的差不多了。”王允恒自是不喜这张德兴,不过想来自家与张家多有来往,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是却不再说话。此时含羞上了前,挡在王允恒面前,“我家公子蛇毒刚清,头还很晕,需要静养,只怕不能陪张公子多家闲谈。” 张德兴见了她这阵势,呵呵一笑,也罢,反正东西也已经送到,留在这里何必呢,“如此,允恒你多休息,我这就走了。” 送走了张德兴,含羞拿过那晚燕窝羹闻了闻,“啪”的一声已是摔在了地上,“呸,这样的东西也敢送过来,真小瞧了自己是么?” 王允恒被她这举动倒是吓了一跳,“狗蛋,怎么了?” “那张公子送来的这燕窝羹,可是加了好东西的。哼,竟敢当着我的面做出这等事,我绝饶不了他。” “他加了什么?”尽管心中害怕,王允恒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出来,只是抓着被子的手,不住的颤抖,他竟是要害自己么? “不过是一般的泻药罢了,只是对你现在的身体来说,这可是要命的。”含羞注意到王允恒的不对劲,忙走过去,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声安慰他,“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人害了你的。” “狗蛋,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恨我呢?”王允恒心凉起来,想起从前,自己对他可是以礼相待,但就是不知为何,他这般嫉恨自己。 “恒儿,你这般聪明,长的又俊俏,他不过一个普通子弟,你样样都比他强,他不如你,心里自是嫉恨你的。此人心术不正,小小年纪就存了这害人的心思,你莫要与他那样的人置气,合着气坏了身子,还不划算。” 王允恒听她说完这许多,小脸一扬,眉头舒展开来,“我知道的,狗蛋,你也别与他生气,不值当。” 二人这般说笑着,含羞心里却是一直在思忖,这崔莱要害他,张公子也要害他,这两人莫不是串通好了?心中一惊,如若这蛇真是张公子指使崔莱所放,那这张公子可真是太歹毒了。哼,遇着自己,还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害自己的人,简直就是找死! 是夜,含羞叫了檀心冢来问,这张公子与崔莱同在一个班级,且二人平时走得近,如此,含羞心中所想已是初有定论。使唤檀心冢看着王允恒,自己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阴着脸就出去了。 趁着夜色,偷偷的摸到张公子的房间,轻悄悄拿开屋瓦,却见崔莱也在,含羞屏了气,趴在屋顶偷听。 “我今日给那小子送了药,只怕他要拉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哼,敢跟我争东西,这就是下场。”说完,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上面的《明德录》跳了跳,忽又沉静了。 崔莱忙上前涎着脸道,“德兴兄,何必与那黄口小儿计较,在这书院里,谁不知德兴兄你文采非凡,先生们皆是对你抱有青眼有加。”唾了一口地面,转而又笑着,“那小子,本就中了蛇毒,虽然清了蛇毒,这身子只怕是虚了。再加上德兴兄你那晚大补的燕窝羹,就算不死也是去了半条命了。你还担心什么呢,倒不如好好坐下来,读读诗书,备好明天的功课。” “也是,崔兄,你且与我看看我今日的画作,你我二人讨论一下,看如何题字。”张德兴从屉子里拿出一幅卷轴,打开来,含羞看仔细了,是后院的桃花林,笔笔生花,粉绯得宜,画是好画,只是这作画之人心思不正,可惜了。 看看手中的瓷瓶,含羞暗道自己今日运气好,这药倒是省着了。不过,既然来了,怎能不干活呢?又摸出另一个瓷瓶,拔了塞子,就着缺口,轻轻往屋内撒了撒,低声呸了一口,“你们俩既然什么事都喜欢一起做,那这事就让你们一起做吧。” 撒了药,含羞便是速速回了十九号厢房,“小狗蛋,你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可就去接你了。”檀心冢斜靠在床边,慵懒的仰着头,迷离而又专注的眼神,映衬着那一张脸,不得不说,这人真有魅惑人心的资本。 含羞不过怔愣了一会,心中暗暗吐出两个字,狐狸精。转过身不看他,径直走到自己的药箱,她要寻些药出来带在身上,日后或许有用得着的时候。 檀心冢本来很是满意她初进门时,那一刻的怔愣的,这会又见她不理自己,只顾着低头在那边捣弄,心情不由失落了些。起身走了过去,大头靠在含羞身边,“小狗蛋,你在干嘛呢。” “拿药。” “哟,迷幻香。”檀心冢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这玩意儿,是不是让人闻了就那啥那啥的?嗯嗯?”说完,还朝着含羞挤了挤眉,抛了个媚眼。 含羞白了他一眼,“你若是想要,我不介意你拿去,嗯嗯嗯。”说完,也对着突然钻出来的大头,挤了挤眉,抛了个媚眼。然后,含羞还是专注的整理自己的药箱了。 檀心冢觉得自己被调戏了,这是真的,真的被调戏了,便又厚着脸皮凑上前,“可是人家不想随便跟人嗯嗯嗯。”说完,蹭了蹭含羞。 含羞只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那你想跟谁嗯嗯嗯,”忽的,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手下顿了顿,“莫不是,你那洞里养的那只鸡?” “……”檀心冢觉得自己这个无处不在散发着魅力的美男子,在他家小狗蛋这里,完全被压制了,薄唇一撇,“小狗蛋,你调戏我。” “哎呀,那可就是不对了呀,檀大先生,我就是调戏小猫小狗,我也不敢调戏你呀,我可不想自己找罪受。” “我宁愿你调戏我。”檀心冢这话是心里话,他想,就算天荒地老,沧海桑田,他也会等着眼前这个磨人的小家伙长大,那时,他便要十里红妆,高头大马,绛红喜袍,收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调戏你妹!” “我没有妹妹!调戏我吧!”说着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仰着头轻眯着眼,“来吧,来尽情的调戏我吧!” 含羞只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手上也好痒啊,嘴角扯出一抹奸笑,“你说调戏你是吧!” “嗯嗯,是啊是啊,无敌美男子恳请小狗蛋的无尽调戏!”檀心冢此时仍是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他好激动。含羞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狠狠的鄙视了一把,一个男人,睫毛长这么好看干嘛,真就是狐狸精。哼,既然这是你要求的,可就怪不得我啦。 双手一伸,狠狠一捏,檀心冢猛的一睁眼,被扯得合不拢的嘴,宛如漏了风的缺门牙,“小,小狗蛋,你这是,干嘛捏?” “调戏你呀!”说完,又狠狠一扯,凤尾眼角稍稍带了些笑,被虐的檀心冢此时却忘记了挣扎,眼前这小家伙,眉眼带笑,妩媚至极,不知长大后,会成为何等的绝色。自己可得看紧了,决不能叫人拐骗了去。 含羞捏了一会,见他两眼无神,不再挣扎,暗道,莫不是被自己捏的太过了,连反抗的勇气都木有了?这便松了手,还是不要对他太坏比较好,恒儿日后还要在他手下上武术课呢。 “你痛不痛?” 檀心冢的第一反应便是,摇了摇头,“不痛。”忽的,眼角瞄见含羞脸上的关心与隐隐担忧,瞬间又嚎叫起来,“哎哟,痛死我了!这边脸好痛,这边脸也好痛!”顿了顿,轻声试探着,“小狗蛋,要不你给我亲亲,或许就不疼了。” “啪!” 清晰的五指印,檀心冢捂着脸,一脸委屈的看着含羞,“这回是真的很痛了……”含羞憋着笑,仍是低着头整理药箱,“要不要给你抹点辣椒水?” 檀心冢登时惊恐的睁大了眼,“小狗蛋,你不是来真的吧?”含羞拿起一个瓷瓶,轻轻摇了摇,“你说呢?”窗外一阵鹰唳,檀心冢扔下一句,“小狗蛋,我明日再来。”便是夺门,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见他走了,含羞实在憋不住了,让你耍宝,活该。 第二十章 老人家 “主子?”白枫跪在地上,眼角偷偷的瞄着檀心冢,心想,主子今天怎么怪怪的,老是捂着脸干嘛,难道,主子生病了,不舒服? “嗯哼!”清了清嗓子,檀心冢压下心头的躁动,这小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偷偷打量自己。 白枫被他这一咳嗽,心里瑟缩了一下,收回目光,两眼专注的看向地上。嗯,这颗石头,比那颗石头大一点,这颗小草好像嫩一点…… “唤我何事?” “主子,那位老人家病了。” “病了?”摸摸脸,想起那人无数次看向自己的眼睛,无奈又愧疚,哼,自觉亏欠太多,现在想来弥补太晚了。这次,莫不是又是装病? 瞧见他清冷的目光,白枫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位老人家是真心对主子好,奈何阴差阳错,主子对他误会颇深,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不好劝。“主子,是可靠消息,这回是真的病了,宫里的太医都无济于事。老人家每日粒米未进,想是药石无救,早已着了心腹,写了诏书了。” “哦,这么快,这么着急就登基了?”下巴微蹭着指尖,心里飞快的算计着,你既如此着急,那我偏不让你得愿。嘴角轻轻勾起,“去,连夜将那老头子给我绑到这里来,那诏书……顺便带回来让我瞧瞧,是个什么样?” “是,主子。”白枫起身的瞬间,不经意瞄到檀心冢的脸,借着月光,清晰的五指印,忙是收回了目光,脚下生风,远远的离了去。待觉得安全了,这才憋不住,肩膀耸动起来,哈哈,他家主子,该不是又在那小孩身上吃瘪了吧。 白枫走后,檀心冢满腹心事,对月坐了下来,“明月啊明月,倘若乌云遮了你,你可还会想着瞧见我?”是夜,檀心冢就这般在崖上呆了一夜。 三天后,某洞内,檀心冢扔了手中的诏书,看了眼那紧闭着双眼的老人家,脚下想要靠近,步子却是压着,打了个转,“好好看着他,我去唤人来。” “狗蛋,我今日觉着大好了,你不必日日守着我,我看你这几天都瘦了。”看着忙忙碌碌在屋子里,为他端茶倒水的含羞,王允恒的小心脏觉得很满足。 “傻瓜,我不守着你,万一你醒了找不见我,又该急哭了。”含羞坐下来,嘟着嘴,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呵呵……”王允恒转了转头,“狗蛋,你就喜欢欺负我。” “傻瓜,这哪是欺负你,这是……”换了个词眼,“这是逗你玩。” “狗蛋,你开心就好,现在我大好了,你可以每天逗我玩了。”王允恒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不得不说,这小家伙生的眉目温软,性格暖若春风,只怕日后,谁嫁了他,定是会每日里都像活在春日里。 “咳咳……”欢愉的氛围被一声突兀的咳嗽打断,含羞转头看着,却是檀心冢,他站在那里,精神不太好,情绪也不太高。 “檀先生,你来看我吗?我已经好了。” “嗯,今日你大好了,便好。”转而看向含羞,“小狗蛋,我有事要你帮忙,可否随我一遭?”觉察到他语气里的无力失措,含羞顿了顿,“好,我随你走一遭便是。” “狗蛋,你去吧,我很好的,不用担心。”知她担心自己,王允恒微笑着宽慰她。微微抿了嘴,含羞心里终是不放心的,“你等一下,我去叫大宝过来陪你。” “好。”他笑的温暖,勾起含羞的回忆,含羞只觉自己亏欠他的更多了。 安顿好王允恒,含羞已是被檀心冢搂着急急赶往断崖,看得出他很急。小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莫要慌,若是我帮得上,定会尽力。” “嗯。”耳边风声渐弱,脚下已是踏着实地了,“你替我,瞧瞧他,是不是要死了?” 含羞心里暗叹,明明方才担忧的要死,这会子怎么到了跟前,便是对头的模样,这位老人家与他究竟是何关系?暂时不去想这些,含羞坐下,便是凝神把脉。 见她小脸紧绷,檀心冢的心蓦地一沉,可是不好……嘴角嗫嚅,终是开了口,“可是要死了?” 含羞收回手,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的,那里担心的要命,这里又一个劲的问自己他是不是要死了!“那么急做什么,脉相有些虚浮,是不大好。” “那还有多久死?” “死你妹,我这里缺了几味药,不知你可否弄来,若是每日里服了这方子,大概还可续命三年左右。”含羞写好了方子,缺的那几味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上的,不过,于檀心冢这个大肥羊来说,想是很好办。 将方子递给他,“喏,每日一剂,早早的用了金角蛇血做药引,只是这金角蛇稀少无比,你可得好好寻了。还有,我看他心脉堵塞,想是积郁已久,若是可以,让老人家放松了心情。” “哦……”怔愣着接过那方子,细细的看了,唤过一旁的白枫,“白枫,这方子你收好了,将他送回去,我不想见到他。” “是,白枫领命。”白枫收好方子,扛起那老人,一个闪身出了崖洞。他这副模样,叫含羞心里不由吃了一惊,这扛麻袋的姿势这么娴熟,要是送去做苦力,那可是大大的劳力。眼角滑向某人,“人都走了,你还看着呢?” “哪里,谁看了。”狼狈的收回目光,檀心冢低垂眼眸,“我与他,终是不对付,小狗蛋,其实,我是孤独的。” 歪了头,试探着道,“那人是你爹?” “我从未叫过他。”执拗的撇过头,低迷的眼神衍射着崖上落下的水幕,一声叹息,终是落了定,“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与我就似这断崖与容山,无牵扯。”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现在还年纪轻,不懂事,再过些日子,待你年长,你便知晓个中意味了。” 不经意面前突然凑近的大脸,蹙了蹙眉,“你靠这么近干嘛?” “小狗蛋,你究竟几岁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眼前粉嫩的小脸,“有时候,若不是亲眼瞧着你,我还真以为你不是你。” 一抹嗤笑,扯掉他捏着自己脸蛋的五爪手,“我怎么不是我了,我只是比较聪明一点而已,怎么,我比你聪明一点,你就受不了了?” 看着眼前这故作的镇静的脸,明明一张幼童的嘴,却能开出这般认真的玩笑,檀心冢落了情绪,伸手触及她脸上的发,理了理,“小狗蛋,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聪明与否,你可要记着,我认定了你,所以不要离开我。” 离开?这字眼怎么听着那么煽情,自己与他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纠葛,他这一番话说的含羞心里乱了。有些东西,一旦认了真,想要改变,难! 伸手猛的弹了一下檀心冢的额头,“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你太笨了!”趁他闭眼的功夫,含羞快步走到洞口,“这病看好了,我先走了,有些事,你自己心里多多思量,莫要抓着以前的尾巴,死守不放。” 等了半会,见身后仍无反应,含羞施展轻功,出了崖洞。檀心冢瞧着她的步法,轻咬了手上的白玉扳指,低低漾开一抹笑,这家伙,也不知是跟谁学来的步法,自己可得找好了时间,好好纠正纠正。 且说,白枫将那老人一路扛到目的地,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了,不得不说,这常年养尊处优的人,真的很重。替老人整理好被子,转身正是想走,老人的声音却是传了来,“他,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身形一顿,白枫暗暗皱眉,“主子,很好。您莫要担心。” “哦,你在他身边,多看着些。”心中的前言万语此时全都压抑成一声叹息,一句嘱咐。 “您且放心吧,主子说您如今身子弱,自会派了人亲自照顾您,主子他……其实还是担心您的。” “嗯,终是我对不住他,他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希望他能过的好。如今你将我送了回来,你便快些回去复命吧。” “是。稍后我会派人过来,亲自为您每日熬药。” “好,去吧。”一声叹息,未成帝放下了帐帘,摸索着床下的暗格,那里有一把小剑。小心的摩挲着那把小竹剑,未成帝眼前涣散出多年前的种种画面,自己与元妃桃林偶遇,迎了她入宫,后来有了心儿。可奈何,元妃与皇后同一天生产,当时皇后亲弟为振国将军,手握兵权,自己忌惮,不得不陪在皇后身边。可哪知,自己回了元妃那儿,除了闭眼的元妃,不见心儿的踪影。他那一夜守着元妃的尸首,直到半夜,元妃身边的近侍宫女,才颤颤巍巍的推开床板,抱着心儿从密室里爬了出来。 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宫女惊恐的面容,以及对皇后的控诉。他那一刻,心冷了,抱过心儿,当即派人通知了心儿的外祖父,沚闫宫宫主。将心儿交予沚闫宫宫主,自己许诺这一世不再让心儿不再踏足皇权。 如是,心儿常年养在宫外,与自己相见甚至不过寥寥几面,他恨自己,亦是情理之中。 第二十一章 使坏 时隔半月,王允恒终是完全恢复了过来,恰逢新生集训结束,陈金宝存了下山的心思,一直撺掇着王允恒下山。王允恒因着修养,闷了大半个月,也是欣然同意,含羞无法,只得随了他二人愿。三人早早在饭堂用过早饭,趁着天色还早,便是出了山门,一路直奔木江城。 “狗蛋,你瞧那江边的水鸭,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多么逍遥啊。”王允恒大病初愈,对着外面的一切都感觉很新鲜,一路上是左看右看,这会连那江面的水鸭子也不放过。 “得,我瞅着那只左边的最肥,要是咱能弄一只来烤着吃,那味儿,可真就绝了。”陈金宝吸溜了一道口水,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些水鸭,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 “啊哟,狗蛋,你拍我头干嘛呢。”陈金宝捂住头,委屈的控诉着含羞方才的当头一击。 含羞横了他一眼,“当初是谁跟我说,要听我的话好好减肥的,这才多久,你看了那边的水鸭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哪有,我只是想一下嘛。我都好久没吃肉了……”不得不说,陈金宝这家伙为了减肥还是很听话的,日日里饮食因着含羞的吩咐,多了些素食,肉食含羞虽让他少吃,他自己却是完全禁了。看他这段时间,加上集训,稍稍瘦了些。 三个人一路走着,木江城便是很快就到了,一路上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时间过得也快。因着王允恒大好,含羞便带了他二人去泰华楼,那里饭菜味道不错,可以弄些好吃的给王允恒补补。 “哟,三位小秀才,是玉衡书院的学生吧。今日休假,可是想要吃顿好的,打打牙祭,来我这泰华楼那最好不过了,快楼上请!”那泰华楼的店小二眼尖,又是个巧嘴麻利的,迎了他几人,带着上了二楼厢房。 “三位小秀才,你们可是想要吃点什么?” “李氏鲫鱼,糯香猪排,清煲鸡汤,外加几样时鲜青菜,就可以了。”含羞自上次来泰华楼买吃的,已是将这家店的招牌菜摸得清清楚楚了,当即就选了几样。 待那小二走后,陈金宝是一顿哈喇子流起,“狗蛋,你真行,今日中午我可开大荤了。”含羞抿嘴一笑,“那药丸,你可带身上了?” 陈金宝不明所以,回答的很实诚,“带了。” “你若是敢贪嘴多吃一块肉,便给你吃两粒药丸。” “别,别!我不吃肉了还不行嘛!”陈金宝当即是告了饶,那药丸他当初不知道有何作用。直至吃了一粒,才发现,这药丸子虽然闻起来香气诱人,可一旦吃了,便立刻会对食物产生由衷的厌恶感。自己有时候,因着药效未过,面对着香喷喷的饭菜都无从下口,所以他对这药丸子是颇有些忌惮。 “咦,那不是崔莱嘛?”蓦然转头的瞬间,瞧见崔莱正在楼下,见他左顾右盼,莫不是等人?含羞侧了头继续瞧他,果不其然,张德兴此时已是行色匆匆的赶过来,二人也是进了泰华楼。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含羞心道,这可是个好机会,方才路过的那条花柳巷里姑娘们的姿色,远远的瞧了都还不错,这二人看着年纪也差不多了,不如就早早给他二人上一课。 王允恒见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便知她小心思又开动了,不禁问道,“狗蛋,你想什么呢?” “我想好好整整他二人,谁让他们想使坏来着。”含羞也不瞒着他,如是道出了心里所想。 一声低哨,檀心冢已是翻了窗进来,“小狗蛋,你们这会子,怎么的还没开餐呢,我都快饿死了。”含羞白了他一眼,“饿死你活该。” “你要尊师重道。”说着眼神示意了旁边的王允恒与陈金宝,含羞只得改了口,“我们点的菜还没送上来,有件事想让你帮忙。”见他眉头故意皱起,含羞打了个商量,“请你吃饭,如何?” “也就只有我这等好好先生,才会帮你的忙,说吧,何事?” 含羞见他答应,凑近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如是说了,听的檀心冢一愣一愣的,他家的小狗蛋,这思想成熟的也太快了吧。那地方自己都没有去过,居然今天叫自己送那两个家伙去?不由斜了眼,“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含羞瞪了他一眼,“谁跟你开玩笑了,帮不帮?” “好好好,我帮就是了。”檀心冢虽是应了她,但想着那地方,自己是万万不能去得,自己可得洁身自好,可不能给他家的小狗蛋留下花花公子的坏印象。 正好小二端了菜送上来,檀心冢趁着几人吃饭的功夫,出了泰华楼,唤来白枫。 “主子。”白枫这会跪在地上,心里揣测着,这大中午的主子唤自己来,难道是钱不够用了,没饭吃?正想开口问问,檀心冢却是朝着他招了招手,白枫提着小心肝一步一步小心着靠近了檀心冢。 待檀心冢将含羞的计划转口告诉他,他登时瞪大了眼,一脸的怀疑,“主子,不是吧?”顿了顿,“若是,书院知道了,只怕他二人的日子不好过了?” “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怎么还要我亲自去!”檀心冢踹了他一脚,这丫的,什么时候连自己的命令都敢质疑了,见白枫还愣着,瞪了他一眼,“还不速速与我去办!” “哎,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害怕檀心冢对他的屁股再施毒脚,白枫瞬间离了檀心冢老远,他家主子太危险了。摸着被踹痛的屁股,白枫趴在屋顶上,暗暗腹诽,唉,主子今天这馊主意,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真真是……胡来!亏他自己还是玉衡书院的先生呢。 含羞几人这会正好吃完,檀心冢进来了,却见桌上已是一片狼藉,瞬间焉了下去,“你们就这么对我?”赌气一屁股坐下去,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的揪起,陈金宝却是有些害怕的,这样对他们的武术先生好吗?王允恒则是不担心的,休养的那段日子檀心冢经常去他们的厢房,对于檀心冢与含羞之间的相处方式,起初他也是担心的,后来日子久了,也就慢慢放下心来,檀先生是个好相与的人。 “有功之人,留饭不留菜。无功之人,饭菜不留。方才见你走了,谁知道你答不答应帮忙啊。”含羞此话一出,檀心冢脸上的幽怨更深了,“小狗蛋,你欺负我,我刚刚明明是去办事了。” 含羞也未曾想到今日他这么不经逗,噗嗤一个笑了出来,“我们的好先生唉,怕你出去饭菜凉了,叫了小二吩咐厨房新做了,你可满意?” “这还差不多。”脸上的幽怨便是散了去,灿烂爬上了上来。 不一会,小二已是将新做的菜色端了上来,含羞扔给他一锭银子,“剩下的钱,赏你了。” 那小二接了银子,脸上是笑的更开心了,没想到,这几个小孩子,出手这么阔绰。他哪里知道,含羞从檀心冢那里敲诈了五万两,这会子用起钱来自是阔绰大方。 而陈金宝这会子看着含羞的眼光,简直就是崇拜到冒小星星了,“狗蛋,想不到你出手这么大方,我平时都不敢如此。”陈金宝家境虽然富裕,可是他父母是做小本生意出身的,自是比较注意勤俭。今日他见了含羞这么一个小小书童花钱都如此大方,心里只觉天哪,这有钱人太多了。 “出门在外,该花的自是要花的。”含羞收了他红果果的崇拜,心里却是得意,自己现在可是小富婆,好不容易这才可以奢侈一回。想起前世,唉,挣了那么多钱,最后都没来得及花,可惜了。 一日,过的很快,几人出了泰华楼,在木江城里四处逛了逛,已是接近门禁的时候了。 “这都申时末了,快些回去吧,若是过了门禁的时候,只怕被林监院逮住,日子不好过了。”看了看天色,含羞想起来玉衡书院的学规,每月除去节日休假,每月休假一日,门禁之前需回书院,误时者,罚抄学规,每多一刻,罚抄翻倍。 “今日,你们随了我,不用担心。”檀心冢这会却是显摆起来,“你们看,跟先生混得好,也是有好处的。” 含羞白了他一眼,“这好处,不实在,别忘了今晚有事,还是早些回了的好。” “狗蛋,今晚可有什么事?”王允恒听到这一句,心里不禁担忧起来,狗蛋自从跟檀先生认识后,好像有好些事情都瞒着自己。他害怕,狗蛋因了此,跟自己之间越来远远。 “没事,你不要担心,今天你出来行了这么久的路,想是累了,早早回去,沐浴更衣,好好睡一觉,明日,可是上课第一日呢。”含羞拉住他的手,轻言细语的哄道,不管如何,王允恒在她心里总是特殊的,或许是因了记忆里的那人。 第二十二章 我的目标,是为了减肥 檀心冢慢慢悠悠地跺到林监院身边,唇角微微扬起,“林监院,如今已是酉时三刻,这都是过了门禁的时候了,怎么你还留在此处?”他这轻飘飘的一句,却是经过含羞授意的,他借故陪着林监院说话,已是挨到了门禁的时候,而这时候,记册上还未有张德兴与崔莱的影子。 “门禁已过,仍有两位学子未归,我身为书院的监院,自然是要管的。”林监院面色沉了沉,这两个学生平日里都是极听话的,怎么的今日,竟会违规,真是胡闹。 “哦,不知林监院打算如何处置那两位至今未归的学子啊。”摸了摸发梢,檀心冢只觉自己的发质太好了,柔顺至极,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个,书院自有规定,定是不会轻罚。” 檀心冢甩了甩头,发丝扬起,他心里早知会是如何情景,这就辞了林监院,“林监院,我今日出门有些累了,就不与你相守了,我且先走了,告辞。” “嗯。”林监院点点头,目光仍是望向通往山下的山路,都到这时候了,怎么那二人这时候还未归来。想想张德兴与崔莱平时,惯是循规守矩的,今日不知是为何。守望了许久,日落,夜灯初上,此时已是戌时三刻,林监院叹了一声,转身进了院门。“关院门吧,他二人今日不得回书院了。” “是。” 是夜,夜色深沉,桃林深处,仍有微光,檀心冢按住含羞的肩,“小狗蛋,你可看清楚了,看我行轻功之时,步法如何,切莫再行你自己之前那般错乱的步法。”怕她不听,放软了语调,缓缓道:“你那步法,虽然初觉着好,可若是真遇上轻功高手,你只怕跑不过别人。” “知道了,你先行,我看着。”含羞自是知道他的用意,自己这轻功,是前世偶尔得来,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所幸自己摸索的还能用。如今檀心冢又再教她步法,自己可好好学学,看自己的步法,到底是哪里错了,若是改好之后,自己先前的步法,更甚,那便是极好的。 檀心冢离了她,又似是不放心,回转身叮嘱了一句,“我现在就开始了,你可看仔细了。要记住,逃命的时候,下意识的,不会去想步法的选择。”见她点点头,这才放了心,凝神运气,抬脚暗移,步法滑动,衣袂飘飘,衬着那夜明珠的微光,含羞只觉眼前这男人好似在舞一曲夜曲,看的入了迷。 停步收气,定了身,檀心冢看着含羞入迷的表情,甚是满意,这小家伙,这不就是被自己迷住了嘛。钳着笑,眉眼弯弯,蹲下身,轻刮了俏挺的小鼻子,“哼哼,被我逮着了吧,你这小家伙,可是对我着迷的很呢。” 不经意被他吃了豆腐,含羞也不羞也不恼,伸出自己的小小五爪手,紧捏住檀心冢的鼻子,“叫你敢吃我豆腐,哼。”松了手,檀心冢的鼻子已是红彤彤的了,他一脸委屈的表情,压着嗓子,“小狗蛋,我这么辛苦的教你习武,你就这么对待我呢,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含羞倏地又伸出自己的五爪手,挑衅地看向檀心冢,眉毛一挑,“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檀心冢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模样,终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算是怕了你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大手包下她不安分的小手,“你说,你这么不讨人喜欢,脾气这么臭,估计以后,也只有我受的了你了。怎么,有没有想法,长期跟我混?” 眯着眼,拿眼白瞅了瞅檀心冢,“有什么好处?你一向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性。” 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檀心冢掰正了含羞的小脸,让含羞对上自己的眸子,“长期跟我混,我会有好吃的,先给你吃;好玩的,先给你玩;赚的钱都给你花,我会保护你,为你搭好所有的避风港,只要你愿意跟我混,如何?” 耸了耸肩,不得不得说,这很诱惑,“你就不怕投资失败?” “投资失败是什么意思?” “额,”意识到自己嘴里冒出的现代词汇,含羞想了想,“就是说,你就不怕把我养肥了,然后我跟着别人跑了?” “你胆子现在就很肥好吧,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一个晚上就敲诈了我五万两银子。”捏捏她的小脸,这小妮子,看着小小个,乖巧无比,暗地里,若是好好不提防,只怕被卖了还要替她数银子呢。 “哪里哪里,先生夸奖了,还有那五万两,是先生自愿的,可不是我敲诈的。” 觉得跟她耍嘴皮子,实在是浪费时间,檀心冢变了脸色,夜沉如水,微光印在某人的脸上,显得格外柔情,“我说的你可答应?” 眼前的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深邃的眸子紧盯自己,此时柔情似水,哪知以后世事变迁。蓦然一张脸闪过,含羞的心,动了,她惊骇着退了几步,她忘不了那张脸,“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的落荒而逃,落在檀心冢眼里,化为一阵失落,“小狗蛋,跟我混一辈子,就那么难么?” 轻轻推开门,猫着步,走到王允恒床前,安神香还未燃尽,他睡的很安静。轻轻替他掖好被角,“乖乖的,不要离开我。” 夜无眠。 猛然睁开眼,天已经亮了,一骨碌爬起来,王允恒的床是空的,惊恐地四处搜寻,却见王允恒从屏风后面出来,整理着腰带。见她醒了,小脸一扬,“狗蛋,你可醒了呢,我见你睡着,就没叫醒你。” 还好,他还在,他还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咧开嘴,“什么时候了。” “现在还是卯时呢,不着急,你要不再睡会。”待整理好腰带,王允恒笑着走到她面前,“今日是上课第一天,我得早早起来整理好了,狗蛋,你看我这身穿着可好?” 看他着了一身青纱绉衫,腰间系着镶白玉绸带,一身贵气又不失文雅,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的,你这一身,看着像个小大人了呢。既是你起了,那我也该早早起来,你稍稍等我一下。” 含羞今儿穿的一身月白镶绿绸边的小衫,也是清爽的很,看着跟王允恒一身,倒是很相配。王允恒见她从屏风后出来,便是笑了,“狗蛋,你这一身也好看,跟我这一身相互辉映,呵呵。” “看你傻笑的劲,好了,既是趁着赶早,那我们早些去饭堂用了饭,等会好好早早的去了课堂,早作准备。”出了门,想起隔壁的陈金宝,含羞便敲了敲门,敲了许久仍未见答应,“想是还未起,现在时间尚早,就让他再睡会吧。” 不过今日陈金宝,是真心睡过头了。待他匆匆赶到,所有人都盯着他,许是脚下不稳,咚的一声,他一个跟头正好摔在沈宇文脚下。众人都在等着看沈宇文是如何惩罚他,唯有王允恒却是担心的,刚刚那一跤摔的可不轻,不知他痛不痛。 “先,先生。”挣扎着爬起来,陈金宝缩了头看向沈宇文,他有些害怕,自己第一天上课便是迟到,先生该生气罚自己了。 沈宇文也没想到他这个学生,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但看他神情小心,态度恭谨,也就不与他计较了,“你快些坐回你的位子,正等着你呢。” 未曾想自己并没有受到惩罚,陈金宝心里又是惊又是喜,“多谢先生。”一步一瘸的走向角落最里面的位置。待他坐好,沈宇文观察了一众学生的脸色,见王允恒是一脸的担忧,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 “各位学子,如今都已入座,今日这第一堂课,我们就先不上课,每个人做一番自我介绍,并且道明来书院求学的目的,可好?” 学生们自是无异议,接着便是从左起第一排开始,那是个瘦高个,“我呢,叫刘思明,家里世代都是读书人,可谓是我们那里有名的书香门第,我家里出过好几位举人。我爹送我来玉衡书院求学,是希望我能够用功苦读,将来也考个好功名,光宗耀祖。” 待轮到王允恒,含羞自是偷偷揭开瓦,眯着眼朝下看去,“我姓王,名允恒。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听闻书院先生们皆是博学多才,高山景行之人。父亲送了我来,不求将来能考取多大功名,只希望我能明理懂事,不做平庸之人。” “嗯,不做庸人,此情可嘉。”沈宇文点了点头,虽说许多学子入学,为的就是考取功名,但是今天王允恒这一句话,却叫他格外欣赏。考取功名虽不易,不做庸人更难。 待轮到陈金宝,众人都是好奇的看向这个班里唯一的大胖子。因了之前当着众人摔了一跤,陈金宝这会有些不好意思,他扭扭捏捏地站起来,“我叫陈金宝,我因为胖,爹娘听说书院有武术课,就送了我来,不求能识多少字,就希望我能瘦下来,不那么胖。” 他这一说,除了王允恒,四下里无不是掩面窃笑,沈宇文也是讶异了一会,这小家伙,说话倒也实诚。顺便止住了众人的喧哗,“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大家上课时莫要迟到,下课。” 第二十三章 哪里来的花姑娘 此时正值课间休息,书院里稍稍有些熙攘,含羞几人这会正在回廊上小憩。不期然,下方竟然一片喧哗,起哄声不断。几人伸长了脖子,朝下看去,我的个乖乖唉,那两个着粉色纱裙的妹纸好漂亮啊。细细看了,含羞是认得的,是张德兴与崔莱,二人此时略施粉黛,一打扮下来,还是挺有姿色的。 二人一路行来,一路起哄的学生都围着他二人,走的有些艰难。突然,人群安静了下来,都散了开。原来是林监院来了,“这有什么好看的,伤风败俗,还不速速散了开!张德兴,崔莱,你二人彻夜未归,今日又是如此打扮,是视书院学规为何物?入了书院不自行回了厢房速速换衣服,在这书院里四处招摇,又是存的何种心思!限你二人一刻钟时间,回了厢房换好衣服,来学勤处领罚!” “是。林监院。”二人应了声,趁着众人散开,一溜小跑回了各自厢房。 “哈哈哈……”待林监院走后,陈金宝是实在忍不住了,扯开嗓子大笑起来。“想不到他二人,原来有这嗜好,哈哈哈……!” “唉,想不到张家公子不只品行不好,还有这等怪癖,若是传回了龙圩镇,不知县令张大人会气成什么样子了。”王允恒自是摇摇头,他本来就不喜张德兴,之前在龙圩镇,没少看轻自己。 “管他呢,今日他二人,这般模样,想是丢尽了脸,还不知林监院该如何惩罚他二人。”含羞此时是心情大好,交给檀心冢办的事,果然办的好好的。刚刚他二人那般模样,若不是认得出,还真以为是哪里来的花姑娘呢。今晚上,可得好好感谢檀心冢。 “该死!”张德兴这会子,一边换衣服,一边将刚换下的纱裙仍在地上使劲的跺着。“真该死!怎么好好的,就成了这副模样!”想起昨天他与崔莱在泰华楼,正吃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一阵香味袭来,便是晕了过来。醒来后,便是全身酸软无力,四周景象皆是变了,有几个妙龄女子,正拿着纱裙,珠钗在他周围忙碌着。见他醒了来,那些个女子竟都吃吃的笑了起来,“小公子莫要担心,奴家会好好帮您打扮的,您放心,奴家绝对会将您装扮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又一阵香味袭来,又是晕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呆了好久,只是再次醒来,二人却是躺在大街上,身上穿的竟是女人的衣服。有好些男子对他二人暗送秋波,却不好上前,他与崔莱惊恐的爬起来,提着裙子就是往书院跑,奈何从未穿过纱裙,也不知一路上跌了多少次,索性是回了书院。哪知正逢下课,又被书院里的众人好一阵奚落,这对于骄傲的张德兴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换好衣服,将那些纱裙珠钗,一把丢进火盆,烧了,这才稍稍解了气。若是,找到那戏弄之人,定要将他好生折磨一番! “张兄,你可换好衣服了?”是崔莱在敲门,张德兴压下怒火,开了门,随了他去。“快些走吧,若是晚了,林监院又该加重处罚了。” 学勤处,林监院看着眼前这两个俊俏学子,是气不打一出来,将手中的学规手册,一把扔向二人。“你二人自己看看,看你们自己违背了多少条!” “林监院,学生知错了。”二人低下头,服起了软,林监院在书院里以严厉出名,只要是林监院的处罚,就算是宋山长来请求,也没用。 “知错,知错!我看你二人这回犯下如此大错,真不知该如何说你们才好!”眉头紧皱,面色更是沉了几分,“昨夜彻夜未归,又因了那怪异癖好,想是在山下,给书院丢尽了脸面。你自己二人也如此不注意言行,着实该罚!” 看他二人低头卖乖服软,哼了声,“限你二人明日之前,炒满学规一千遍,不许代劳,明日卯时三刻捧着各自炒好的学规,给我去书院的明德石前跪好,好好反省一日,酉时作罢。” “是,林监院,学生这就去。”二人领了罚,行色匆匆的回了厢房,学规一千遍可不是那么好抄。 二人聚在张德兴的房间里,一边抄着学规,一边却是猜测这戏弄之人到底是谁。 “张兄,你说,到底是谁,这么无耻,竟敢如此戏弄我二人。让我们两个不只丢了脸面,还要被林监院这般重罚。”崔莱只觉这手快要不听使唤了,旁边那厚厚一叠宣纸,上面有些字迹,只怕他自己也是认不得了。 “此人该是与我二人有仇,也不知是谁,你我二人自问与同龄学子交往尚可,并未有何不快。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张德兴一向是个卖乖讨好的,表面对人都是斯文有礼,故而高三学年的学生们都与他交情不错。 “你说,莫不是王允恒?”崔莱脑袋一转,想想既是除了高学年学生,那便只剩下今年刚入学的王允恒了。闻言,张德兴皱了皱眉,“应该不至于,王允恒虽小,但性子坦诚,是个善良的主,此事该不是他所为。倒是他身边的陈金宝与那二狗蛋,有些可能。” “那我们,要不要?”崔莱做了个拳头的手势,张德兴摇头示意,“目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那迷香,想必不是一般人所能有,或许不是他们,他们几个小娃娃要想弄来迷香,可是很难的。” “那现在?”崔莱看向张德兴,哪知张德兴,面容一恼,登时就火了,“现在,你还不抓紧时间抄这学规,一千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崔莱被他这一骂,手下又动起来,这写字可真不是人干的活。若是让他逮到那真正戏弄之人,定要好好抽他一顿,手可酸死了。 是夜,陈金宝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自己这些日子,照着狗蛋的嘱咐,虽然瘦了些,可还是很肥。今日课上那些人看向自己的嗤笑,让他的心很难受,难道胖就是错了吗?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在减肥了的,而且自己说的也是实话,爹爹娘亲送自己来时,只说让他瘦下来便可,至于读书习字,不求功名,明事理,能认的字就行了。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白日里众人的嗤笑,一波又一波的袭来,他受不住了。起了身,摸过床边的小瓷瓶,狗蛋说过,每顿饭后只能吃一粒。狠了狠心,倒了一小撮,吞了。他要瘦下来,他要快速的瘦下来,他再也不想因为体型的原因被人嘲笑看不起了。 连着过了好几日,因了王允恒白日里上课,含羞便将自己带来的所有的药一股脑全搬了去檀心冢的洞里。至此,白天王允恒上课,她就趁此机会,在檀心冢的洞里,配药熬药。 这日,含羞配好了一幅新药,随着王允恒去找陈金宝,却见他面色苍白,脚下虚浮,仿佛每走一步都要晕倒似得。含羞直觉不对,拉过他的手,把了脉,见没什么大问题,便是凑近了逼问,“你可是吃多了那减肥丸?休想骗我!” 陈金宝自知骗不过,虚弱的点点头,含羞想他之前一直是听自己的话,该服几粒便是几粒,从不乱来,这突然乱来,不知是为何。又迫近了问,“你为何偷偷加量,你可知,若是我不发现,你就要饿死了。怎么的,这么乱来!” “我,我……”陈金宝此时却是流下泪来,“狗蛋,我也不想的啊,只是他们都笑我,我心里难受,我想快些瘦下来。”他哭的伤心,王允恒在一旁见了,不禁叹了口气,“狗蛋,我想我是知道为何了。那日第一堂课,沈先生叫我们各自做自我介绍。大宝说完他来书院的目的后,众人都笑他,也怪不得他。” 含羞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那话她也听见了,说的很实诚啊,比那些嚷嚷着考功名的人,实诚多了。她想了想,向陈金宝伸出手来,“那药呢,拿来!” 陈金宝猛然偏过头去,态度很明确。“哟呵,你小子长本事了啊,我的话也不听了,那你就别想要这第二阶段的快速减肥药了!”闻言,陈金宝又猛的转过头,“在那边的小柜子里。” 含羞过去拿了药,又将怀里的新药掏出来,“这是新药,本来想着今天给你吃的,看你这副模样,要养几天去了。”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你究竟吃了多少。” “就一小撮。” 轰——,含羞只觉自己的人生观又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什么叫就一小撮,那一粒药可是有二个时辰的药效,你这一小撮,活该你饿这么些天的肚子。”看着陈金宝此时的气色,含羞也着实有些无奈,“你以后,可不能乱来了,该多久,该多少量,我都给你算好了的。” “我知道了,以后不敢了……狗蛋,可不可以让我的药效过了,我真的好饿啊……” 见他认错,含羞也不含糊,拿出个小瓷瓶,稍稍开了口,在陈金宝鼻前一过,“你吸一点就好了,等会去用饭吧,记住还是不可多量。而且你饿了这几日,肠胃只怕也受不了,给我小心的细嚼慢咽。” 第二十四章 哟,这鱼有点怪 “狗蛋,你快来坐着,我弹琴给你听。”王允恒今日很是高兴,今天柳先生给他们上的第一课,便是习琴,他认真的学了来,回来便是要拉着含羞弹给她听。 含羞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见他兴致勃勃,搬了琴坐好,一抬手,一抚琴,动作皆是好的。调子虽然简单,想是入门的曲谱,他却弹的流畅,想是练习了很多遍,这孩子,对自己可真好。 一曲终了,王允恒笑着看向她,“狗蛋,我弹的可好,你可喜欢?” “嗯,我家恒儿弹得好极了,第一天就能弹的这么好,我高兴,很喜欢的。”不得不说,王允恒方才弹琴的时候,含羞被他那专注的神情吸引了,很像,不只是面容,就连认真的模样,也这般像。自己来了这里,老天爷可是想要补偿自己么? 含羞不知道,因了她这一句喜欢,从此王允恒在琴上下了诸多功夫,就连柳如眉也是对他青眼有加。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日后成人,只怕更胜。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个月的日常休假。早早的,含羞开了门,等着某人前来送吃的。 “狗蛋,我们今日不去饭堂了吗?”王允恒见含羞开了门,又回转了来,看看沙漏可是快要到饭堂开饭的时间了。 “今日,有人送吃的来,不用去饭堂了,你等着吃好吃的吧。”含羞对着王允恒调皮的炸了眨眼。 二人正说着话,檀心冢已是拿了个大食盒进了门来,王允恒仍是礼貌的称呼了一声檀先生。檀心冢是感动的眼泪汪汪,他拍拍王允恒的头,“也只有你,才永远这么尊师重道。” 含羞白了他一眼,“少来了。”说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早点都摆了出来,不得不说,很是丰盛。正好陈金宝过来串门叫他二人去吃早餐,伸进头来,见着桌上的早餐,眼珠子却是不动了,含羞见状,招了招手,“过来一起吃。” 陈金宝是一声欢呼,窜了进来,但看清旁边还有檀心冢在时,却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檀先生好。”有些拘谨起来,含羞噗嗤一笑,扯了扯陈金宝的袖子,“你别怕他,檀先生不会说什么的哦。”故意对着檀心冢提高了声调,见檀心冢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嬉笑着,拉着陈金宝坐了。 这一顿早饭,王允恒三人都吃的很开心,最开心的要数陈金宝了,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了。只有檀心冢心里是暗暗委屈,好好的二人世界的早饭,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现在又变成了四个人。只怕今日说好的钓鱼,也要增加到四人了。唉,这感化小狗蛋的路,不是那么容易滴啊。 四月和风较暖,一路上几人走走停停,嬉笑打闹,不过大半个时辰,便是到了木江岸边。容山处于渊江与木江交汇的地方,水路遍布,常年有人在江边垂钓。而四月,由于地温回暖,万木复苏,江水的温度自然上升均衡,所以鱼儿们都开始向岸边游动,不得不说,是每年钓鱼的第一个黄金季。 木江岸边,白枫是早早的就搭好了休憩的凉棚,钓竿,小板凳,饵料也是都准备了十足十。突然见着又多了一个人,赶紧的又忙活起来。含羞远远的就瞧见了,心想这家伙,才是十足十的跟班罗,如此敬业,此种精神,实乃可嘉。 待全部准备好,白枫一个闪身已是不见,只是他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明明是给主子出的两个人一起垂钓的主意,怎么这人数一会变三个,一会变四个?主子也真是的,怎么都不会掌握全局了。檀心冢心里也是叫苦,这王允恒,含羞要带着他没办法,因为她是他的书童。可那陈金宝跟来又是为的啥?唉,看着方才白枫离去时,看着自己那满脸的担忧,他觉得自己的威望,扫了一地嫩草。 钓鱼,考验的是一个人的耐性。这会儿,这几个人都握着钓竿,凝神盯着水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了时辰,那上钩的鱼儿便跑了。檀心冢见鱼儿许久不上钩,眼睛不由悄悄瞟向右边,那里,他的小狗蛋,这会子正认真的紧盯了水面。哟呵,这小妮子,钓鱼都这般上心,对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上心呢,心里越想越委屈。 蓦地,手中竿子轻轻跳动,他潇洒的一甩,一条肥肥的鲤鱼已是落到了岸边草地上。“哈哈,小样儿,可终于上钩了。”他故作得意,只为引起某只小家伙的注意,其实也就陈金宝附和一下,“檀先生你真厉害!” 旁边那小妮子,却是只甩了他一句,“你安静点,别把我的鱼吓跑了。”檀心冢刚刚升起的小热情,嗞溜嗞溜的,就被含羞一盆凉水一浇,灭了。 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苦着脸盯着水面,他决定了,他一定要钓到最多的鱼,让他的小狗蛋好好瞧瞧,他可不是吃素的。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陆陆续续的每个人都有了点收获。突然,王允恒只觉自己手中的钓竿很沉很沉,他紧绷着小脸,“狗蛋,你快来帮我,这条鱼好重呢。” 含羞闻声,忙弃了自己手中的钓竿,一把握住王允恒的钓竿,咦?这鱼还真重,用力一扯,却是显出白色衣袍,檀心冢心中一沉,夺过钓竿,“你二人退一边去,这不是鱼。”说着手中暗劲一使,将那落水之人拖了上来,檀心冢自是不会动,一声鹰唳,正在树上休息的白枫,一个猛子摔了下来,砰——! 含羞几人眼睁睁看着他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吃屎,又在檀心冢的眼神下,一溜烟跑去查看那钓上来的“鱼”。含羞拉了陈金宝与王允恒不让他二人看,自己却是偷偷的瞧了。白枫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心脉,“主子,还有气,是个活的。” “弄醒他。” “是。”白枫就这般对着那人胸口一阵压迫,又将那人扛起来,倒腾了不久,那人便是咳嗽着醒了。 “咳咳……”那人坐起来,将面上的头发,捋到一边,摸了一把脸,“哎哟喂,是哪个小兔崽子,敢这么折腾老夫。” “……”众人都对眼前这老头无语了,明明是救了他起来,怎么又成折腾他了,不过方才白枫那一阵折腾,确实是不好受。 “你是谁?”冷漠的语调,犀利的目光是直直射向那白袍老头。檀心冢只觉扫兴无比,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跟他家小狗蛋,钓钓鱼,晒晒太阳,哪知这家伙突然冒出来了。 “你小子又是谁?”怪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长得虽然是好看,可这脾性不好,怎么一点也不懂尊老。摸了摸腰带,掏出一个小瓶来,哼哼,他要好好教训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子。 檀心冢本欲反驳他,却被含羞一声“退后,”拉回了远处。几人站定,再看那老人家周围,三米之内,草色尽无。好厉害的毒,几人都心惊不已,檀心冢看向怪医的眼神多了几份忌惮。方才若不是小狗蛋提醒,自己只怕也要倒了。 “前辈,方才多有得罪,晚辈这里给您赔罪了,还望前辈莫要计较。”念着含羞几个孩子,檀心冢第一次低了头,他要好好保护他家小狗蛋的。 “哼。”怪医傲娇的偏过头去,“懒得跟你这种无知小娃娃计较。”他的目光却是透过檀心冢看向他身后的含羞,方才是那个孩子出声的,小小年纪,竟然能识得自己这毒。不错,从此不怕后继无人了。随即摆出一副笑脸,指着含羞道,“小娃娃,你过来。我看上你了。” 檀心冢本能的拉住含羞,挡住怪医的目光,他心里不安。含羞却是扯了扯他的袖子,走了一步,却见王允恒紧紧牵着自己的袖子,转过身,笑着拍拍王允恒的手,“放心,我看他没有恶意。” 她这一番动作,怪医却是不住点头,“有胆识,小娃娃,你过来吧,那毒我已经解了,不用怕的。”含羞闻声,示意王允恒几人不必担心,一步一步朝着怪医走了过去。 “你识得毒?” “识得。” “嗯。”怪医又从腰带上摸出一个小瓶子出来,见不远处那几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大声叫嚷着,“你们担心个什么劲,这小娃娃都没皱眉呢。”拔了盖子,将那瓶儿递与含羞,“小娃娃,你若是能将这瓶香的药材给我悉数辨出来,我便收你为徒,让你此后成为天下第一神医。” “好。”含羞笑了,方才看老头施的毒,不似一般。自己本身医术不差,若是得了眼前这人的帮助,那自己在医术这方面的造诣,便是谁也无法比得上了。 接过那小瓷瓶,轻轻动了动,嗅了嗅小鼻子,“芍药三钱,白芷两钱,菖蒲七钱……”怪医听着含羞这娓娓道来,是满意的一直点头,不错,不错,这小娃娃,天分甚好。 檀心冢几人,却是直接傻了眼,早知她懂医,却未曾想,她竟是到了这地步。檀心冢的心沉了沉,自己家的小狗蛋,不知还有多少秘密,如今已是这般优秀,自己得赶紧拿下她。 第二十五章 怪医 待含羞将所有药材悉数列出,怪医的眼睛已是眯成一条缝了,“不错,不错,你这小娃娃,不止说出了药名,每味药的份量也是摸了个不离十。”满意的摸了摸八撇小胡,“今日,我就收了你这小娃娃,做我的关门弟子,对了,小娃娃你叫啥名啊?” “二狗蛋!”含羞的眉毛一跳,陈金宝你的大嗓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及时? “二狗蛋?”皱了皱眉,怪医又看向含羞,似是会意的点点头,“嗯,你这身子确实是要取个贱名,才好养活。” “……”含羞暗自腹诽,我这身板怎么了,虽然小,可现在经过调养,也好的差不多了。 “小狗蛋,把你的手伸出来,让为师给你瞧瞧。” 狐疑之中,含羞已是将手伸了过去,怪医顺手就搭了上去,檀心冢几人则是紧紧的盯着那枯槁的手。许久,怪医心里一沉,这脉象,表面上看着是调养过来了,可内里……还好早些遇到了自己。 含羞见他许久也不说话,正待发问,怪医却是呵呵呵呵笑了起来,“看着算是调养过来了,只是以后多加注意便是。” 众人提着的心如是放下,没事就好。 看了看天色,怪医瞅了瞅那木盆里的鱼,这鱼儿怪肥嫩的,自己这一番折腾也有些饿了。砸了咂嘴,“小狗蛋,你师傅我自昨儿睡着之后,便滴水未进,这会儿可是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 含羞也是个鬼精灵,“师傅,徒儿方才钓了几尾鱼,不如,将那鱼儿拾掇了做菜可好?” “嗯,将就将就也还尚可,”看了看江岸,状似无意,“若是再有几壶好酒,那是更好不过了。” “喂,老头子,你别得寸进尺啊!”檀心冢实在是受不了,这糟老头一来就要跟自己抢小狗蛋,若是小狗蛋,每日里跟了他学医,那自己可不就是守活寡了么? “哟呵,你个臭小子嚷什么嚷,我这乖徒儿都没怎么呢,你瞎咆哮个什么劲。” 见势不好,含羞赶紧接了腔,“师傅,不知你是想把这鱼怎么弄着吃呢?” “红烧,清蒸,煲汤,味儿都是极好的。” “好嘞,那我们这就去泰华楼。”哄好了怪医,含羞径直走到檀心冢面前,“好了,我好不容易拜师,你就别这个样行不?” “那你以后可是要每日里跟着他学医?”问的小心翼翼,只是为了能多一点时间在一起。 “看师傅他老人家的安排,你就别急了。我们先去泰华楼。” “唉,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见她好声好气,带了些许讨好,檀心冢暂时妥协了。 一行人,乘着白枫不知从哪里赶来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泰华楼出发了。 吩咐厨房将上午钓来的鱼,变着花样做了,顺道又加了些小菜下酒,这一顿饭,怪医吃的是最香的。 待吃饱喝足,翘着二郎腿,怪医开始了行程安排,“乖徒儿,你等会随我回去,我先教你入门。” “好,师傅。” “我也要去!”檀心冢开了腔,这糟老头子,这是正式开始跟自己抢人了啊。 “你个臭小子,叫嚷个什么劲,我那里全都是毒,你个不开窍的,只怕一去,就见了阎王了。” “……”檀心冢憋着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若是常人,入门便要三天,不过以小狗蛋的资质,想必今日,就够了。” “那我守在外面,不进去就是了。” “我也去守着。”王允恒终是开了腔,这个白胡子老爷爷,看起来不像好人,他可不想让狗蛋一个人去冒险。 “那,那我也去!”陈金宝也站起来,他们三个是结拜的兄弟,有难同当! “行了,行了!”怪医摆摆手,“你们都当我那里是龙潭虎穴呢,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啊?得了,怕了你们了,要去就去吧。不过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外面守着,你们不懂医,别小心给我毒死了。” 马车顺着怪医的指示,一路行到山前,待近了,看着就似普通的农家小院。怪医挡住众人的步子,“好了。你们几个就在这外面好好呆着,我带小狗蛋进去了。” 下车前,又回转过身,“不想被毒死,就老实点呆着。” 进了园子,含羞被这园子里的药草深深吸引了,虽然有些不起眼,但是一般的医书上可没有记载,这个师傅认的值了。随着怪医一路左拐右转,终是进了屋。 绕过屏风,怪医指着壁龛上的玉葫芦,示意含羞跪下,“这是历代传人所能持有的玉葫芦,你磕了头,上了香,就拿去吧。”乖乖的磕了头,上了香,小心翼翼的取了那壁龛上的玉葫芦,“我真拿走了?” “嗯,拿了它,你便是我鬼医谷第一百八十位传人。”怪医点点头,这玉葫芦虽是鬼医谷传人身份的象征,自己却不喜欢,自己还是喜欢那些个青花小瓷瓶。 窃喜着,含羞将那玉葫芦揣进了自己的小腰包,这玩意传了一百八十辈,是个老古董了,肯定很值钱。怪医将她的小小动作看在眼里,带她收好玉葫芦,终是提起那最重要的一件事,“小狗蛋,你自己可有觉察你自己身体有何不妥?” 怪医这一说,含羞只觉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自己身体有问题,自己却无法查出来?不由疑惑的看向怪医,“师傅,此话怎讲?” “你自己还未发现么?”深深地凝视了含羞半晌,见她眼神真诚,不似说谎,怪医叹了口气,“也是,你虽天资甚好,但是,毕竟资历尚浅,有许多东西,你还未遇到。” 顿了顿,“你可知道,在夷洲,那里盛传一种古怪的东西,便是蛊。” “蛊?”含羞呆了一下,这东西前世听说过,是一种奇特的毒,可害人于无形,难道,自己中招了么? “不错,你中的是蛊,这种蛊,埋的很深很深,若非是我,否则平常人,也很难察觉。你现在,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随着你日渐长大,此蛊也相继长大,至于,这蛊是何种蛊,我目前也无法辨知。只能等你满了十二岁,一个轮回,或许,那蛊才会露些端倪。” “师傅,那我会死么?”心中一沉,本以为,这一世,可以稍稍安稳,哪知,天不遂人愿。现在自己要做好的不仅是随时做好逃命的准备,还有随时会死掉的准备。含羞,觉得这老天,莫不是存心玩我来着? “暂时不会,你目前才七岁,再等上几年,便可知。”看她小脸紧绷,怪医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找着合适的传人,我不会放任你体内的蛊毒作祟的。” 这话说的……含羞禁不住额上,挂下条条黑线,还好自己被他看上了,不然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知,师傅今日唤我来这里,还有何事?”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普通的医书你可是都看过了?” “是的,基本上都看过了。” 沉吟许久,怪医走上前,移开那壁龛后的木板,取出两本泛黄的书册,将它递给含羞,“拿着吧。这是我鬼医谷的独门秘籍,非一般医书所能比,你好好研习了,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思虑许久,“还是得你自己看懂,若是实在不懂,便要找人试药。你可明白,这医书收好,莫叫坏人得了去。” 含羞接过那两本医书,小心的摩挲了,“谢过师傅,不知,我日后每天何时来向师傅习医。” “你不必每日过来,我知你资质甚好,你就好好将那两本书研习透了。我本想留在这里一段时日,可今日发现你体内的蛊毒,我决定去夷洲一趟。那里是蛊毒的发源地,或许在那里,我能找到答案,日后好为你驱毒。” “谢师傅。”嘴上是诚心的感谢,含羞心里却是叫苦,这就是要将这两本秘籍交给自己,让自己自学成才?!我勒个去,本以为能得到亲手指点,哪知还是要靠自己,唉,命苦啊。 怪医见她苦着一张小脸,心里也不好受起来,毕竟,这蛊毒,离了那夷洲,在中原还是很难见的。摸了摸她的头,“你不要难过,你要相信师傅的能力,师傅是靠谱好大夫,会治好你的,不会让你英年早逝的。” 噗……这是什么话,含羞这会觉得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越发不靠谱起来。明明说好的收徒,就是拿两本破书,然后就要丢下自己去那夷洲,说什么为自己寻找这蛊毒的解法。算了,自己还是先好好研习完这两本书,之后的事,再做打算。 回来的路上,含羞一直没有说话,她在想,本以为自己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东西,可以好好大干一场,过上自己的小日子。可世事难料,这小日子怎么越来越难过了,若是,师傅他……找不到那解这蛊毒的法子,那么自己…… 王允恒难过了,他能感到靠着自己的狗蛋心情不好,因为他的胸膛湿了。“狗蛋……不怕的,就算再难学,你还有我呢,我可以帮着你,一起学的,狗蛋……” 一旁的檀心冢杵着眼看向对面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心里一边担心,一边却是在哼哼,这小子又占他家小狗蛋便宜了。 第二十六章 狗蛋的低潮期 自那日从怪医的园子回来,含羞整个人变了,每日里,晚上是缠着檀心冢拼命习武,白日里则是呆在檀心冢的小洞里研习那两本医书。檀心冢与王允恒都觉得日日活在低气压里,不敢大声说话,凡事都是小心讨好的语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们的狗蛋,受不住。 日渐近夏,日子越发难熬了,含羞也更乐意于呆在檀心冢的小洞里。这山洞里凉爽得很,而且,自己需要的药材,只要一个招呼,檀心冢便会遣了白枫速速与她寻来。 一日,含羞正在洞里研习一个新药方,她眉头紧皱,额上细汗涔涔,为何试了这许多次,总是感觉差了那么一点点。 “嘿!”檀心冢这日心情极好,藏好手中的东西,一个企鹅跳落在含羞面前。“小狗蛋……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一边凉快去!”含羞没好声好气的喷了他一句,心情差到了极点,这关键时候,总爱来捣乱。看她烦恼的模样,檀心冢心里一阵叹息,自打那日回来,这般拼命都两个月了,对其他的都不敢兴趣。连对着自己都不笑了,虽然以前也是很少对自己笑,但是对着那个臭小子,小狗蛋还是笑的那么欢。 瞧了瞧石几旁的食盒,再不用了,只怕会化了。终是轻声出口,“小狗蛋,你要再不吃,那冰可就化了。虽然用功是好的,但该放松的时候,还是得放松的。” 听到有冰,含羞慢慢放下手中的书,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吐了一口浊气,“既然有冰,你干嘛不早说!”檀心冢正想笑的脸,刹那僵了,方才是谁叫自己一边凉快去的。唉,这臭脾气,也就自己受得了。揭开食盒,拿出一盅冰饮,打开来,朝着含羞招招手,“小狗蛋,快来吃吧,白枫好不容易弄来的。” 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嗯,不错,没想到竟然会有冰了的红豆沙,含羞吃的爽歪歪,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见她吃的欢,檀心冢端起那剩下的一碗,正想尝尝,却被眼前的小人一把夺过。“这个我要带回去给恒儿吃的。” “……”檀心冢只觉得自己无限委屈,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小狗蛋失望,他还是强忍着心里的小小嫉妒笑了,“那我帮你装好,你慢点吃,不着急的,若是不够,我叫白枫再去弄。” 紧紧盯着他将剩下那碗有冰块的红豆沙,放好,含羞匆匆扒完了自己这碗,提起食盒,就是往外冲去。“今晚上,我不来了,明儿替我准备好红豆冰!” 这会正是王允恒下课的时候,含羞带了食盒,一溜烟跑回厢房等着。她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那小家伙缠着自己要冰砂来吃的馋像,想到那时候,含羞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允恒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含羞坐在屋里对着他笑,这些日子,他很少看到她笑的这么欢实。小脸瞬间晴朗起来,“狗蛋,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可否与我说说?” “你快来,有好东西呢!”朝他招招手,含羞这会的心情很好。 王允恒雀跃着走近她,看着她抿着嘴,示意自己打开桌上的食盒。试探着打开红漆木食盒,王允恒登时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冰冰的红豆沙。“狗蛋,你怎么弄来的?”满脸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现在还记得去年自己吃的那两碗冰砂,那味儿真是难忘。 “你先吃吧,”将勺子递给他,“是檀先生给我的,我带了回来给你,家里的冰,太远了。我想你见了这个,定是高兴的。” “嗯,真好吃,狗蛋,你吃了没有。”满怀期待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王允恒只觉冰冰的,甜甜的,夏天吃这个太好了。。见他吃的欢,含羞脸上多了一丝满足,“你可喜欢?” “喜欢的。”蓦地,王允恒抬起头,将满满一勺红豆冰伸到含羞嘴边,“狗蛋,你也吃,这个消暑可好着呢。” 不客气的吃了,含羞只觉此刻甜到了心里,若是,一辈子都该如此简单的快乐,那该有多好。自己身上的蛊毒,也不知怪医是否真能找到解决的法子,眼前这个小家伙,依赖自己胜过任何人,若是,自己以后不小心挂了,那他该怎么办?一时间思绪繁琐,光洁的额头又是深深皱起,王允恒瞧了,小心着道,“狗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日子过得太快了,我们什么时候会长大,长大之后又该是什么模样。” “你觉着日子过得快啊,我倒觉着日子过得太慢了,我想快快长大,我现在太小了。” “长大后,你想做什么呢?” “考状元啊。” “考状元之后呢?” “我要当大官?” “当大官又为的什么?” “我要做你的靠山,这样别人都不敢欺负你了。” 噗嗤,含羞笑了,伸手轻轻一捏眼前这小人儿冒汗的鼻尖,“我就喜欢听你这话,怪招人喜欢的。” “呵呵,狗蛋你喜欢就好,呵呵……”王允恒也笑了,他笑的傻,笑的真,这一笑,却是深深烙在含羞心里。那一刻,含羞暗暗发誓,自己定要活下去,不想再失去了他。 前世,或许无缘,此生,得遇,定不负君卿。 翌日,檀心冢这回学乖了,他准备了三碗红豆冰,备在洞里,等着含羞来。看看沙漏,时辰该差不多了,这小妮子,怎么的还不快来? 水幕波动,那心里念着的人儿终是翩翩落在眼前,“怎么,发什么呆呢?”含羞戳戳了他的脑门,这丫的,也不知道究竟多大了,看这皮肤,细嫩白皙的跟自己的差不多了,真不知道他吃什么长大的? “我想你呢。”下意识脱口而出,红了脸,却是心里话。 “少来!”看着他脸上不自然的绯红,含羞不由伸出手摸摸额头,没有发烧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跟猴子屁股似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我发现?” “呸呸呸,你这小坏蛋,天天就知道拾掇我的坏处。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样样都是为了你,你还这般捉弄我。”檀心冢几分羞涩,却也几分恼,为什么这小妮子,就是对自己的好视而不见呢?那臭小子有什么好,值得她为了他那般拼命,就连自己的红豆冰,也都抢去给了他。 不期他会这般说话,语气带了些许埋怨,含羞收回目光,暗忖,自己可是做的有什么不对么?然而她这番认真自我检讨的模样,看在檀心冢眼里,是招人心疼的。她不开心了么,自己又惹她了,明知她最近情绪低落,为何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小狗蛋……”迟疑着,开了口,带了几分试探,一心只愿你安好快乐。 “啊,怎么了?”含羞抬起头,有些茫然,今日这人有些怪,沉默不似往日嘻嘻哈哈,莫不是真病了?伸出五爪手,按在某人白皙的腕上,“别动,我瞧瞧。” 耐着性子,等候含羞的把脉,腕上传来的触感,很是不同,让自己有些着迷。若是,时间再快一些就好了,那时自己便可表明心迹,带了她去往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过安静的小日子。又或者,一切听凭她的主意,她乐意如何,便如何。倾尽一生,只为佳人一笑。 蹙了蹙眉,歪着小脑袋,“没病呀?”她这里正奇怪,专心思考,哪知檀心冢心思却是飘了十万八千里去了,他想的是更长久的以后。心上的弦松了,原是含羞收回了手,一脸的疑惑,“看你脉象是好的,就是不知为何,你今日这般失常,莫不是中了邪?”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盯向檀心冢,“你该不会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莫不是,你偷偷的去……嗯嗯?” 檀心冢斜着眼,看着眼前这突然挑眉俏皮的小妮子,她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竟然以为自己会去那啥地方,还嗯嗯?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指尖轻点,离了某人额头,“你这小家伙,要不管管你,真不知道你这下哦脑袋瓜里,整日里想的都是些东西?” 揉揉刚刚被某人侵略的额头,含羞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满的看向檀心冢,这丫的,好好地,干嘛打自己。蓦地,眼角一弯,“莫不是被我猜中了?” “猜你个头!”檀心冢只觉眼前这小妮子,着实欠扁的很,正想给她两个爆栗子,含羞却是早早缩回了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摇了摇头,“也就只有你,有这般能耐,把人的脾性高高挑起,末了,又让人熄的悄无声息。” 含羞只觉自己不曾见过他这一面,温情常在,有些受不住。拿过一边的医书,挡住某人灼热的视线,直接选择无视某人,凉凉的山洞内,只剩檀心冢对着夜明珠叹息,诉衷肠。 第二十七章 我要开店 日头过半,含羞突然想起昨儿的红豆冰来,也不知这人有没有听见自己昨儿说的话,伸了个懒腰,“哎哟,这天气热死了,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凉快点。”说完拿眼瞅瞅某人,见他捧着本书,懒在榻上,专注的很,一时心里闷气,杵着眼看向某人。 檀心冢一直暗中观察她,方才听她那番话,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哼哼,小妮子,想吃红豆冰呢,偏不给你,让你无视我。 檀心冢这里正得意,突然只觉一股异香袭来,鼻子有些痒痒的,“阿嚏——!”摸摸鼻子,莫不是受了风寒了?没一会又是一个大喷嚏。吸溜了鼻子,转过头,看见某人戴着面巾,正拿着一小瓶,这里点点,那里点点。 额上青筋直跳,这小妮子,怎么就这么坏呢?你要吃红豆冰直接说就好了,干什么来阴的?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喷嚏,“小,小狗蛋,阿嚏——!你,你到底要干嘛?阿嚏——!” 不理! 又唤了一声,还是不理! “阿嚏——!”檀心冢决定投降了,这小妮子,惯会折磨人的,“说吧,小,小狗蛋,阿嚏——!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阿嚏——!这玩意,怪难受的,阿嚏——!” 面巾上露出的两只眼睛,闪晶晶的,透出几许狡黠,“我要红豆冰!” “好!” “我还要所有的冰!” 檀心冢愣住了,小瓶儿一过,又是一个大喷嚏。 “我要开个冰饮店!” “好,好……”檀心冢彻底挫败了,“你先让我这喷嚏停下来。阿嚏——!” 含羞揭开另一个小瓶,满屋的异香,顿时散了,摸摸鼻子,檀心冢觉得舒服了不少,幽怨的看向某只,笑的无耻的小狐狸。“你要开冰饮店,是干什么的?” “赚钱啊,你看这天这么热,若是,有一碗冰冰甜甜的红豆冰,那岂不是快哉?”数了数小指头,“若是一碗一两银子,那么我又该赚好多好多钱钱了!哈哈哈……” 眯着眼,看向眼前这个笑得开怀的小奸商,檀心冢真心不好说她,捏捏她的小脸蛋,“我看你贪财,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这赚钱的许多本事呢?” “过奖,过奖,我素来聪明,这开店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来做冰饮的配方,赚的钱,五五分账,如何?” “好。我的小狗蛋唉。”檀心冢宠溺的看向眼前这个掉钱眼里的小家伙,这赚钱的法子倒是极好的,就是她脸皮怎么的,这么厚呢。不禁伸出手,掐掐她的小脸,“你这脸皮子,该有好几尺厚了。” “啪”的一下,打掉他的五爪手,“这事儿要快,过了这大热天,可就没什么赚头了。” “好,好,好。”唉,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小财迷呢。 起了身,将那食盒拿出来,“过来吃吧,我给那臭小子也备了一份,你今天莫要吃的那么急,注意身子。” 不曾想,他这般细心,避过他温柔的眼,埋头就吭哧吭哧扒拉起来。檀心冢叹了口气,这小家伙,就喜欢乱来。 悠悠舀了一勺,慢慢放进嘴里,待那冰冰凉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檀心冢一声长叹,这味儿真不错。难怪,那小妮子想着开店赚钱了。 “主子。” “冰洞里的冰,存有多少?” “大致可挨过今天夏天。怎么,主子可是有别的用途?” “若是开个冰饮店呢?” “那大概不够吧?”白枫偷偷瞄向檀心冢,怎么主子突然又想开冰饮店了?难道主子现在,还嫌钱少吗? “不够?” “不过倒是可以制冰。一边用,一边制了,该是可以。” “我要在木江城开家冰饮店,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啊?” “怎么,你还没明白?” “不是,属下这就去办!”远远离了去,白枫觉得他家主子,越来越不稳重了,怎么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 白枫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三天时间,就已选好店面,前来向檀心冢报备了,这冰饮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是问问主子的意思比较好。正巧含羞也在,檀心冢就将这事,直接甩给了含羞,自己则乐的在一边欣赏他家小狗蛋认真的模样。 待含羞将所有事情一一交代清楚,白枫已是惊的目瞪口呆了,眼前这个真是小娃娃么,为何这统筹布局,竟然丝毫不输大人。 “可全都安排好了?” “好了。” “那你就照着小狗蛋的安排去做吧。” “是,属下这就去。” 待白枫走后,含羞不禁揶揄的看向檀心冢,“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能干的手下,难怪你可以每日里吃白饭了。” “小狗蛋,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收了我做你手下呀,那样,你也可以吃白食了。”檀心冢也不恼,倒是又趁机打起了怀柔诱拐政策。 含羞斜着眼瞄了瞄他,“吃白食的都是软骨头。” “……”好吧,这一次的行动又宣告失败了。檀心冢觉得他家的小狗蛋,实在太难对付了。 白枫领了命去,准备好材料,召集了人马,打算开始装修的时候,就傻了眼了,看着含羞给他画的那几幅解说图,他只觉头都要大了。那上面就草草几笔的线条,加简短的叙述,白枫抬手抚额靠着柱子蹲了下来,这是玩我么?又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缓缓站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叫过来工匠头头,“这是主子交代的任务,这是装修的图纸,主子命我教给你们。限时半月,我这就回去复命,你们给我仔细了!” 他这里甩了那几张解说图,心情愉悦的奔走了,只留下满脑子一头雾水的工匠,对着那些张解说图,搔头,搔头,再搔头…… 半月之后,木江城最繁华的地段,新开了一家凉梦斋。众人都怀着猎奇的心理去了,却见那凉梦斋里,装修摆设,都不似平常。白玉的柱子,月纱的帐子,施以琉璃点缀,隐隐有凉风袭来,凉爽,梦幻,真真是,店如其名。 待问清楚了,原来这儿竟是卖冰饮的。有胆大的点一份,吃进嘴里,那滋味,那满脸的享受,惹得在场的无不想着自己手里也有一份,尝尝那冰冰凉凉的滋味。一时之间,宾客满座,小二来回奔走,好不热闹。 至此,第一日,凉梦斋就赚足了银子面子。 白枫乐了,想不到主子看上的小娃娃,竟然有这般能耐,这个凉梦斋,简直就是夏日吸金利器。 待他将这消息带回给檀心冢,檀心冢面上一片沉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最便宜的也得一两银子,若是每日生意都如此之好,那……哈哈哈,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你先回去吧,若是忙的过来,便在未都也开一家,记住了,不要用外面的人,若是有人敢偷学了法子,你自己看着办!” 惊出一身冷汗,白枫只觉他家主子,真不是好伺候的,什么都算的这么精,“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久,未都城内,也开了一家凉梦斋,生意尤是火爆,只因这冰,非寻常人家所能得。炎炎夏日,谁不贪几分凉快,富贵人家,自是舍得那几两银子。一月之后,待檀心冢将那头一月所得净利交给含羞之时…… “小狗蛋,这些便是那银子,想不到你除了会讹银子,还会赚银子。”挑眉看向含羞,檀心冢忍不住打趣这个小小财迷。 咄了他一口,含羞依旧是乐此不疲的数着眼前那厚厚的一沓银票。末了,垂下眉,小嘴儿吐出一缕叹息,竟是生了些许愁绪出来。 “怎么了?”见她突然这番模样,檀心冢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瓜,“方才还数钱数的那么不亦乐乎,怎么这会这幅模样,莫不是嫌钱少了?” 一把打掉他的手,含羞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太少了,这冰饮的生意一年最多就能做三个月,其他时候,得另想赚钱的法子。” 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小狗蛋,总是对钱有种莫名的狂热,真不知该拿她如何办了才好。眼底微波一转,“其他时间,可做其他的呀,夏天做冰饮,冬天就做热饮不就行了么?” 含羞不说话,只是斜着眼拿眼白瞅他。檀心冢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很严重的鄙视。他幽怨的看向含羞,嗫嚅着,“小狗蛋,你不能这般对我。” 含羞只觉莫名其妙,摸摸鼻子,自己好像没有对他怎么样吧,这丫的,又是抽的什么风? 伸手摸了摸额头,“没病呀,我怎么感觉你都快病入膏肓了。” “……”拿下她放在自己额上的小手,轻柔的包入掌心,“是呀,哥哥我都为了你,茶饭不香,日夜憔悴,确实是病入骨髓了。小狗蛋,怎么样,你要不要以身相许,来救我。” “我怎么看你吃嘛嘛香,这都养的这般白白胖胖的了,难不成,是养的太好,喂傻了?”慢慢悠悠抽回手,两片小嘴一撇,又跟自己贫? “小狗蛋!” “到!” “我要捏死你!” “算了吧!”猛的起身,一溜烟跑了。开玩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不过这丫的,今日是发的什么疯? 第二十八章 明日乞巧 斜阳晚照,有微风拂面,含羞起了那窗户,趴在窗台上看着屋前池子里的一池夏荷。此时正值盛季,满满一池荷香,搅动了旁人的心思。 门扉触动,原来是王允恒下了课回来,他一双眸子亮如星辰,细细的看向她,“狗蛋,明儿乞巧节了,可有一日休假呢。听说明儿街上热闹的呢,晚上还可以去江边放花灯。”他心里想着,闷了这许多日子,若是自己带狗蛋出去玩玩,散散心,或许会她会高兴点。 见他扬起的脸上,竟尽是灿烂的辉光,含羞心头一软,“恒儿,明日我们去放花灯可好?” “好!”王允恒笑了,笑的天真烂漫,笑的一池湖水,也乱了。含羞承认,他跟那人是像的,鼻子,眉眼,像的十足十。他这一笑,使得含羞着了魔,是的,她的心乱了,或许早在看见他的第一眼。 “恒儿,今儿上了什么课,过来与我说说。”朝他招招手,含羞此刻想要靠近他。想念,他身上的气息。 王允恒依言走了过去,靠着含羞坐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的看着含羞,“狗蛋,今儿柳先生教我们画人物画。柳先生画的可好了,我以后也要画的那么好。等我画的好了。我给你画一幅,可好?” “好好好!我等着呢!”不得不说,含羞听了这话,心里是高兴的,这小子还蛮有良心的,知道学好了,先给自己画。 “不过,你这画静物画的如何了,这一池荷花,你可会描出来?” “应该尚可,怎么,狗蛋你想要吗?” “有点。”转头看向窗外,那一池夏荷,此时虽盛,可再多两个月,便也谢了,到时便是可惜了。一如王府的命数,此时虽盛,不知何时,便是气数尽了。 “那好,既然狗蛋想要,我就画。”说着,王允恒已是离了床榻,径直走向书桌,摊开画纸,晕开墨汁,提笔。笔下墨染,层层散开来,生成一朵朵的荷。 含羞就这般靠在窗前,看着那小人儿,认真作画的模样,笑了。日子,若总该这般舒心散漫,那有多好。 因着明日要陪王允恒上木江城去逛逛,这日晚上含羞没有去找檀心冢习武。夜灯初上,十九号厢房里,两只小家伙就着烛火叽叽喳喳讨论着明天该如何如何。 “狗蛋,你说我们明天大概什么时候出去呢?” “这正直酷暑,日头还是毒了些,何况,这乞巧节主要是晚上热闹。不若,我们早些下山,反正乞巧节书院门禁会延后。” “嗯,那也好的。狗蛋,你明日放花灯可要许愿,你现在可以想一下,明天许什么愿哦。” “愿望?” “嗯,我的愿望,就是爹娘跟哥哥一切安好,我能跟狗蛋一直在一起。”含羞转头看向他,他此时侧着头,看向那窗外的繁星,一切的东西是如此宁静美好。 “很好。” “狗蛋,你的愿望是什么?” 看了看窗外夜空的繁星,含羞垂了垂眸,低低将心底情事缓缓道来,“我的愿望,就是跟想在一起的人,永远在一起。” “嗯,我要跟狗蛋永远在一起。”王允恒翻转身,含羞看清他夜空中,一双眸子中的光亮,这么笃定么?不确定,终是说出了口。“你以后,总该娶妻的。” “那也要跟狗蛋在一起!” “好。”含羞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好,这一世,你答应我,可要记住了。 夜沉,有好梦睡去。 “主子。” 白枫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独坐断崖之上,映衬着繁闹的星空,倒是生生多了几分寂寥。 “嗯,来,陪我喝一杯。” 见白枫还愣着,檀心冢冷了语气,“怎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不敢。”小心着上前,白枫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因为饮多了酒,白皙的脸上显现出些醉红。唉,不知今日主子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只是,这时候,那小孩儿怎么的还没有,难不成主子是因为见不着人?这就喝闷酒了……那小孩儿究竟有什么魔力。 “哐当啷。”檀心冢手上的琉璃金盏壶,画了个好看的弧线,掉落在断崖下面突出的一块大石上,散开成一朵碎莲,里面的红酒慢慢滴落,映着星光,多了一则妖冶的美。 白枫看了只觉心一惊,他试探着扶住檀心冢,将他往后拖。“主子,您醉了,属下扶您回去。”而后,檀心冢果真脖子一歪,靠在他肩头,睡了。 是夜,白枫一夜无眠,他得守着主子,是主子给了他新生。夜明珠梦幻的光芒,迷惑了白枫的眼前,他仿佛又看到那一幕。 那年,离愁岛上,突遭台风肆虐的小岛,满目疮痍,无数灾民流离失所。他一夕之间,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孩,成了姥姥舅舅都没有的孤儿。他以为自己,自由了,可是,台风肆虐过后,带来了瘟疫,无数人被瘟疫感染,他也不例外。一日,在他以为他要死的时候,他的主子,檀心冢,就那样直接的出现在他面前。檀心冢那时还小,穿了一身玄色锦袍,头戴衔珠金龙冠,他就那般如天神降临在他这个将死之人面前。对着他身后的黑衣人下了道命令,“这个人,我要了,替我治好他。” 那以后,他便被震惊着的黑衣人扛上肩膀,随着檀心冢的船,回了未国。他被檀心冢派来的大夫治好了瘟疫,之后他被带到了一个密室,那是他别了离愁岛后,第一次见到檀心冢。那次,檀心冢对他说,“我救了你的命,你此后认我为主,甘心为我一生卖命。” “好。”为了报答他,白枫那时候便许下了自己都不敢许的誓言,因了一命,换了不一样的一生。 “主子,你放心,白枫这一生无论如何,都会守在你身边。白枫的命是主子救的,自当用这条命守护主子一生。”今日,白枫亦是对着沉醉的檀心冢郑重起誓。 翌日。 檀心冢摸着沉重的脑袋,勉强着撑起来,哎哟,昨儿喝太多了,那什么什么葡萄酒,味道还真是好喝,没想到自己控制不住就醉了。待他挣扎着坐起来,见到一旁闭了眼却坐的笔挺的白枫,愣了,这家伙,莫不是守了自己一夜? 不禁伸出脚去,踹了踹白枫,“砰!”檀心冢赶紧缩回脚,躺好,一副宿醉无力的模样。 白枫倏地站起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才舒了一口气,担心地看向榻上躺着的檀心冢。主子没事,就好。 “嗯哼。”檀心冢一副懒洋洋的动作,抬手抚了抚额,装作无力的睁开眼,“哎哟,我的头好痛啊。” “主子,你可醒了,昨夜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白枫被他那一句矫揉造作,整的全身汗毛倒立,伸手轻轻扶起檀心冢,“主子,你头可还疼,要不,属下去为您熬一副醒酒汤,所幸这里药材这么多。” 檀心冢望向洞内那排的满满当当的药柜,失了神,若是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小狗蛋,那该多好啊。只是,此刻,她怕是守着某个臭小子吧。 “不用了,今儿乞巧节,你去放放花灯,找个姑娘相会吧。” “啊……”白枫被檀心冢这无厘头的一句,给问闷了,他一直都陪在主子身边,给主子办事,哪有闲心去招来那么多姑娘相会。 “哦,是我管的太紧了,今日,你就去寻找你的缘分吧。” “小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快二十四了吧,该找个姑娘了,不然耽误了你终身大事,那就是我的错了。” “主子……”白枫对檀心冢这一大早上的胡言乱语,确实有些招架不住,难道是昨夜喝多了,以至于今早上,都还在说胡话? “去吧,去找你的心有所属。”叹息着,檀心冢拍了拍白枫的肩膀,起身,飞出了洞外。 一时,他觉得心内有什么东西,压抑的厉害,他活了这么久时间,头一次遇到那么感兴趣的一个人。虽然她还小,可是他愿意等,他相信,时间会让她明白自己,接受自己,她现在只是因为小,不懂而已…… 可这话,真真又有几分苦涩与无奈在里面。 “砰砰砰”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含羞忍不住拿被子捂住耳朵,大早上的扰人清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狗蛋!王允恒!起来啦,今儿乞巧节啊,快起来!”是陈金宝的大嗓门,惊醒的不只是含羞,王允恒,还有屋外那一池休憩的夏荷。 “狗蛋,我们起身吧,我看我们不起来的话,大宝是会将门拍烂的。” “……”含羞勉强开了一条缝,朝着王允恒声音所在的地方,哼了哼,转过身,又是沉沉睡去。 王允恒见她这般模样,起身开了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大宝,狗蛋正在睡着,你晚点来可好?” “可,可……”想了想,陈金宝还是点了头,“那好吧,那我先回房了,你们起来了,记得叫我啊。” “嗯,知道的,你先回去看看书。”送走了陈金宝,王允恒复又回床上,他看着那睡着的小人儿,笑咧了嘴,狗蛋可好久都未有这般贪睡了。心情大好,一把将含羞紧紧抱住,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 第二十九章 落水 直至日头偏西,含羞与王允恒才收拾好了,准备下山。 “大宝,走了。”敲了敲陈金宝的门,含羞与王允恒站在门外一边看风景,一边等。 “吱呀”一声门开了,陈金宝一脸颓色,“你俩可算起来了,没想到比我还能睡!” “走吧。” “今儿乞巧节,主要是晚上热闹,白天起那么早为的什么?” “……”陈金宝一脸委屈,“为何你二人不告诉我……” 王允恒转过身,有些无奈,“我们以为你知道的。” “好吧……” 盛夏晚晴,落日的余晖散漫的倾洒在江面上,似染了一层金。晚风轻轻吹来,一丝丝凉爽,陈金宝享受的一声吟叹,“真舒服啊。” “晖洒斜阳暮,波光映彩霞。有风拂人面,沁人沁心田。” “王允恒,你又来卖弄了。”陈金宝一掌拍在王允恒肩上,这个家伙,不就是文采出众吗,怎么老喜欢卖弄。 “哪里,大宝你莫要说笑。”转而看向含羞,语气里多了丝小心的意味,“狗蛋,你说我吟的诗如何?” “甚好。”含羞岂会看不穿他的小小心思,小孩子嘛,该夸还是要夸的。 “我会更用功的。”似是坚定了信念一般,“待我学成,我定要用最华丽的词藻,最美的修饰为狗蛋你作诗,狗蛋,你可喜欢?” “喜欢的,我知道恒儿你最棒了。” 看着他二人,这般说话,一旁的陈金宝只觉浑身打颤,这主仆二人的相处方式,真让他服了。 三人行到城内,已是隐隐约约挂起了彩灯,陈金宝摸了摸肚子,“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的干活?” “那就去泰华楼吧。”含羞想也不想,拉着王允恒正欲抬脚,却是被陈金宝一把拉住,转头却是带了些许疑惑,“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去那个凉梦斋?”方才路上听人说木江城新开的一家凉梦斋,不只店里装潢是极美的,那店里的吃食也是极好的,那是个极妙的地儿,陈金宝这会心痒痒,便想着拉了他二人去凑凑热闹。 含羞眉毛一挑,哟呵,小子,这才刚下山就知道开了新店了。不过,正好,含羞这会也想去瞅瞅那店是何样,毕竟是自己出的主意,开的这店,可得好好瞧瞧。 嘴角一弯,“好,我们就去那里。” “哇哦,这儿真漂亮,狗蛋,王允恒,你瞅瞅,这么漂亮的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含羞几人站在大厅之中,早已有伙计迎上来,他摆出一副招牌笑容,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几位小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凉梦斋吧。我们凉梦斋可不是普通的酒肆茶楼,这儿是一个妙极的地方,店内冬暖夏凉,吃食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置身于凉梦斋中,便会有种幻如仙境的奇妙味道。” “嗯,找个地儿。” “好嘞,这边请。几位客官来的真是时候,今儿乞巧节,这时候大家都还没出来,呆在家里准备,等会儿,客人就会多了。”小二将三人请到了二楼的包厢,含羞点了几个冰饮兼小吃,那小二就殷勤的下去了。 待看到上桌的冰饮,王允恒的眼睛都直了,他兴奋的拉扯着含羞的袖子,“狗蛋,狗蛋,没想到这儿竟然有冰砂。” 含羞摸了摸他的头,“吃吧,先垫垫肚子,等会出去路上可有好吃的零嘴呢。” 听说有零嘴,陈金宝动勺子的频率慢了些,“狗蛋,我可以吃零嘴吗?” “自是可以,只是,不可过量,你现在已瘦了大半,可要继续坚持。” “哎,会的,会的,你就放心吧。”说完,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冰砂放进嘴里,“啊,这滋味,真爽。” 含羞好笑的看看他,却是拿起桌上的烤肉串,她好久没吃这个了,不知这味道与前世可有些什么不同。 暮色溅深,天空开始闪出微微星光,几人靠着那江岸,手捧着花灯,已是准备许愿放灯了。 含羞轻轻蹲下身,将手里的河灯轻轻一推。心里的话倾泻而出,愿上天垂怜,此生惟愿与君长相守,隐于山间角落,做个小小民众,不离不弃,不受俗世烦扰。 “狗蛋,你许的什么愿?”见她放了花灯,王允恒忍不住凑过来,一双眸子定定的看向她。 “恒儿,许愿的时候,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喔……还好,我刚刚没有说出来。” 突然,江岸上另一边响起一阵骚动,侧过身子,却见一个男子,径直跳到江里去了。 含羞本不欲多管闲事,却是被王允恒给拉扯住了,“怎么了?” “狗蛋,好像是有人落水了,你懂医,等会帮人看看吧。” “好。”无奈,含羞总不想拂了王允恒的意,只是他这心太善良了。 三人就此站在岸边,等着看那人浮出水面。过一会,是有人浮出水面,而且朝着他们这边游来。近了,待看清楚,竟是沈宇文跟柳如眉,柳如眉却是闭着眼,想是晕过去了。 三人无不惊讶,“沈先生,柳先生。” “你们也在这里。”言罢,却是将柳如眉放平,替她逼出呛着的水。 “沈先生,让我来看看吧,我懂得一点医。”见沈宇文倒腾了半天,柳如眉虽是吐了水,却一点转醒的意思也没有,含羞蹲下了身子,沈宇文挪了挪身子,给她留了点地儿。 “没有大碍,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含羞稍稍看了一下,待把脉之时,却存了些许疑惑,气血淤滞,还有…… “沈先生,不若先回了书院吧,我再替柳先生把把脉。”绕是大庭广众之下,含羞虽愿意替她看脉,可这更深的东西,她也只敢细细琢磨,毕竟这种病,对女子来说,太过了。 一行人匆匆回了书院,含羞正要将那些人都赶出去,沈宇文却是担心。恰逢柳如眉醒了过来,含羞悄悄在柳如眉耳边说了什么,她便朝沈宇文摆了摆手,示意他安心。 关好门,柳如眉却是笑出了声,“我说怎么瞅你这小子,长得贼漂亮的,却原来是个假小子。” “柳先生,还望你替我保守秘密。” “好。只是不知,你将他们都赶了出去,是有怎样要紧的事。” “柳先生,恕我直言,你可否先让我替你检查一番,不然我不敢妄下定论。” “好吧,左右你是个假小子,也没什么好别扭的。” 含羞替她细细把了脉,伸手在她腹部按了许久。“柳先生,你所患之病,对女子来说,很麻烦。” 柳如眉面色一凉,“之前大夫都只说,我是气血淤滞,无法孕育,调理了许久,也不见好。”转而又抽泣起来,“我与宇文哥哥,本是真心相恋,耐何这病……宇文哥哥是家中独子,他家里是断不会允许我嫁给宇文哥哥的。狗蛋,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求你帮帮我。” “法子,有是有,只是……你可能会受些苦。” “无妨,只要能与宇文哥哥在一起,受多大苦我也不在意。” “那好,我先给你一副方子,调理身体,待满月之后,我便替你行针灸,做后续治疗。” “嗯,若是治的好,我与宇文哥哥都会记得这恩情的。” “柳先生不必言谢,我只愿柳先生跟沈先生好好教好我家公子便是。” “我先替你写方子。” 柳如眉看着书桌那边那个小小的人,这般小小年纪。便有此种风范,不知长大以后,该是个怎样的祸水。 含羞写好方子交给柳如眉,也就开了门出去了,含羞只觉自己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身边有道风吹过,转眼,沈宇文已是守在柳如眉身旁了。心里一阵默息,柳先生得此良人,无憾。 面对王允恒陈金宝的询问,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他二人悄悄走远了些。“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回去休息吧。” 因着这事,几人也都没了兴致,抬脚便是回了西厢。 夜色正好,含羞刚把王允恒哄睡着,窗外风声凄凄,含羞叹了气,替王允恒掖好被角,一个转身,翻身上了屋顶。 檀心冢见她出来,心里憋着气,只顾施展轻功往前赶,气的含羞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暗骂。 蓦的,檀心冢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一脸的星光,眸子低低的看向她,“小狗蛋,你瞧瞧这儿的花灯,你可愿意陪我,一起放?” “……,我还以为你好好的发什么疯。”看了那湖边一盏一盏的小荷灯,含羞不得不说,衬着这星光,这一刻,很烂漫。 “小狗蛋,你总是这样对我。” “我……”含羞一愣,蓦的,“我不这样对你,怎样对你啊,你说!” “你对那臭小子就那么温柔,对我怎么就这么暴躁呢。” “……”含羞别开眼,不去看他的眼睛,那里有太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我们,放花灯吧。” 捧起一盏,轻轻放入湖中,暖暖的烛光摇曳在她脸上,晕染了这夜色,檀心冢不由看呆了。含羞撩起一波水花,溅了檀心冢一眼碎银,她调皮的一笑,“若再不放,这烛火可就燃尽了。” 第三十章 小狗蛋,要玩的 因着她这一笑,檀心冢只觉这满夜的星光,都失了色,只剩下衬着微光的她的小脸,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小狗蛋,你敢泼我水,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着,已是蹲下身,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触水面,暗暗催动内力,含羞未曾提防他会这般回击,被溅了一身水。 气恼的站起来,“好你个不厚道的,居然使诈,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着跳下湖里,对着檀心冢的方向,就是一阵细微的内力波动,“砰砰砰”湖面上一阵阵的水柱,浇的檀心冢一身湿,他眼睛微微眯了眯,这小妮子,还来玩真的。倏地,脸上又是绽开了一朵水花,隔着水岸,传来的那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你现在就是一只无比风骚的落汤鸡,哈哈哈哈。” 摸了摸脸,檀心冢暗自思忖,自己有那么风骚么?还是,这小妮子,终于肯承认自己的魅力了,唇角微微上扬,终是心情甚好满溢,他咧开了嘴,“小狗蛋,你别得意,你等着。” 映着暖暖灯光,这一大一小,便是在这微凉的湖面,玩起了小孩子们最爱玩的,打水战。许久,待二人浑身都湿透,内力散去,疲乏了些,这才停下战事,坐在湖边的大石上。 湖面上满满的都是暖光,含羞看着这一幕,心里抑制不住便是问了出来,“你这家伙,弄这么多盏花灯,就不怕这湖里装不下么?” “我以为,你喜欢的,小孩子不都是喜欢这样玩的么。” “……”本来听着前面一句,含羞还觉得挺感动的,可是,当檀心冢把话说完,她心里似乎有一道无名火,呼呼的往上窜,小孩子喜欢的! “怎么,你不喜欢吗……”看含羞脸色变了几变,檀心冢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家小狗蛋不喜欢这玩意,可刚刚明明心情很欢畅啊。 “喜,喜欢!”喜欢你妹啊,姐姐我哪里是小孩子,要不是现在打不过你,早揍你了。不过,想想也就算了,谁让自己披着小孩子的外貌呢。 “小狗蛋,你许愿了没?” “额,忘记了……”含羞想了想,好像自己,刚刚只顾着那啥了,没有许愿。 “我许了愿,每一盏灯,都带着我的愿望,希望神灵能知晓,助我实现它们。” “心若诚,定是会的。” “小狗蛋,我好想日子快些过。”好想看看你长大是什么模样,好想娶你。只是,这话终是藏在心里,檀心冢就那样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直到…… “我肚子饿了,有吃的没?”含羞憋屈的摸着肚子,今儿本打算晚间边逛边吃些零食的,哪知后来…… 檀心冢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含羞又问了一句,他才结巴着应道,“哦,哦,有的,有的。” 二人回了洞里,檀心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吃食,看着眼前这小家伙,不顾形象的大吃。犹豫着问了出来,“小狗蛋,那臭小子虐待你,不给你饭吃呢?” 突的,一根鸡腿骨扔过来,堵住了檀心冢的嘴,“你再吵,给你吃鸡屁股。” 好吧,拿下嘴里的鸡腿骨,檀心冢苦着一张脸看向含羞,这小妮子,怎么这么的不矜持呢! 待她吃完,檀心冢递过帕子与她擦嘴,“小狗蛋,你就不能斯文一点么?刚才的吃相太凶残了。” 含羞瞥了他一眼,“斯文,等于败类。凶残,才有饭吃。” “……歪理。” “不就是吃了你一只鸡吗!用得着这么说我!来来来,给你吃!”含羞小手一挥,手中的盘子,是稳稳地落在檀心冢面前。 檀心冢斜眼看着,那一盘只剩鸡屁股的鸡骨架,吞了吞口水,这小妮子,确实凶残的很…… 日子,就那么过了,平平淡淡,屋前的夏荷慢慢凋落,残了。若是,日子总是这般平淡,不受侵扰那该有多好。 只是,很多时候,总是不尽人意的。这夜,含羞一如往常来到断崖找檀心冢,等待她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主子,如今该如何?” “可查清是何人所为?那中毒之人如今怎么了?” “那中毒之人如今已清醒过来,属下派人暗暗查了,那是对门香自来的伙计,香自来的掌柜着了那伙计用此法,也是花了大代价的。” “哦?”檀心冢眉头一挑,既然能花代价,那么,就好办了。 “那伙计,有一个八十老母,病的不轻,常年看病抓药花了不少银子,那掌柜的许诺,若事成,便给他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一条命?”眼底寒光流转,“哼,这也太便宜了。去,给那伙计说,若是自去报官澄清事实,给他一千两。” “是。” 檀心冢转过身,却是正瞧见含羞,她就那般站在那里,面色不定,一时有些无措,“你都听见了?” “嗯,不必瞒着我。” “我只是……怕你难受。”一步一步走过去,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含羞的头,檀心冢担心她的坏脾气。 “嘶。”檀心冢心里哀叹,这小妮子又开始了。 捏着他脸颊的小手,轻轻使劲,“这种好玩的事都不告诉我?”稍稍转了半圈,“你不知道,我刚刚研制了新药,需要找人试药么?” 墨色的眸子沉了沉,轻轻点头,表示会意。含羞这才撤回五爪手,“找个时间,我要亲自教训这个香自来的掌柜。” “好。” “还有,等这事儿澄清之后,把白枫叫过来,我有东西给他。” 正摸着脸的檀心冢,瞅见她嘴角那抹诡异,心里打了个寒战,这小妮子,该不会……又是想出了什么馊主意吧。 “走吧,我们今晚不习武。” “那干什么?” “炼药。” “好吧。” 二人回了洞里,含羞指使着檀心冢又是抓药,又是磨药,又是熬药,又是火烤,一阵忙活。檀心冢总算是歇了下来,他斜倚在石几旁,看着那张认真的小脸,心里不停的叹息着,那香自来的掌柜的,可是有的苦吃喽。 几日之后,那香自来的伙计果然去投案自首,澄清中毒的真相,知府责令香自来的掌柜,限期三日内,赔偿凉梦斋五千两银子。于是乎,凉梦斋的生意又开始好起来,去香自来的客人也少了许多。 然而,这香自来好似是受了此次事件的影响,厨子的水平也是日益下降,这以后去香自来吃饭的客人,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闹到最后,竟是每日里只能拍拍苍蝇,无奈,只得关门大吉。 又过了几日,这香自来来了几位客人,因为伙计都被辞退了,香自来的掌柜是亲自招待。几人上了包厢,那客人却是直接拿一张银票来,扔在桌子上。 “呵呵,不知几位客官,这是何意?” “这是两万两,够买下你这酒楼,回去过你的后半辈子了。” “这……”看向那桌上的银票,掌柜的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这香自来如今连半个客人都没有,若是再挨下去,只怕到时候连转手,价钱都会被压的死死的。 “怎么?不卖?”顿了顿,摸摸手上的白玉扳指,“实不相瞒,爷我就是看上你这店了,你别想着再抬价,指望别家来买。爷早就放出话去,若是有谁敢打香自来的主意,除非不想活了!识相的,就赶紧拿了银票滚蛋!否则……” 掌柜的心中一惊,当即抢了那桌上的银票,“我卖!我卖!”收好了银票,即是去取了那契子来,白枫接过细细地看了,点了点头。 “滚。” “哎,是,是。” “派人盯紧了他,小狗蛋,还要玩的。” 玩?白枫的身子一个哆嗦,这么个大活人,不知到时候该给那小家伙,玩成什么样了…… 木江城外代叶林,此时夜半,鬼鬼祟祟的有个人正在林子入口东张西望,见没人跟着,摸摸胸口的银子,“呼,还好,银子还在。” 突然,身后蓦的现出一个黑影,那人便是晕了过去,白枫走进了,伸脚踢了踢,派人用麻布袋装好了,自己扛着走了。主子的水幕小居,不许别人靠近,故而,这许多苦差事,都落到自己头上了,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檀心冢与含羞此时正在聊天,忽的,白枫将背上的麻布袋往地上一扔,“主子,东西已经送到,属下先告退了。” 檀心冢挥了挥手,转过头却是,一副嘻笑的表情,他朝着含羞眨了眨眼,“小狗蛋,你要的东西来了。” 含羞瞥了他一眼,先是对着那麻布袋一顿手脚暖身运动,活动好筋骨之后,将那麻布袋放了出来,却是肿的跟猪头一样的香自来的掌柜的。 “小狗蛋,你抓他来玩什么?” “玩药。” “……” 含羞摸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出来,卸了那掌柜的下巴,将手上的药就此喂了那掌柜的。接着站起来,“这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每隔一个时辰,他会全身发紫战栗,你替我瞅瞅,明日我再来,若是死了,也别扔了,我还有用。” “啊,小狗蛋,你要把这家伙扔给我?”檀心冢瞅了瞅那地上的掌柜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这丫的,这家伙居然要留在自己这里。 “喂,喂,小狗蛋……” 留给他的,只是依然哗哗流淌的水幕,叹了口气,檀心冢将那掌柜的,一脚一脚踢进了关着那只鸡的洞。那公鸡见有人来跟它抢地盘,当即飞跳起来,对着那掌柜的,又抓又啄,见他仍无反应,雄赳赳,气昂昂的跺到那掌柜的头上,对着那香肠嘴,伸了腿,一坨热气腾腾的便便,就这样在檀心冢怔愣的注视之下,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一章 白枫的羞愤 檀心冢禁不住胃里一阵翻腾,转过身便是出了那山洞,轻轻抹去额头的细汗,娘的,这小妮子,是存心玩他来的吧。就刚才那一幕,自己真不敢想象,那李掌柜要是长期呆在自己这山洞里,该是何种模样。越往后想,越是后怕,心里一阵寒战,希望,那李掌柜明日,就走了,早死早超生,得罪了他家的小狗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檀心冢正想睡觉,忽的想起含羞方才的嘱咐,一个时辰要看一次李掌柜药效发作的现象。檀心冢自问,没有那种好胃口,一声鹰唳,眼前多了一人,白枫跪在榻前,“主子?” “嗯哼,”故作镇静,清了清嗓子,檀心冢指着那山洞示意,“小狗蛋方才给那家伙喂了药,一个时辰药效发作一次,你去给我好好盯着,记录下来药效发作时的情形。我累了,就先睡了。”言罢,已是转身闭眼,再不出身,只留给白枫一个的背影。 白枫盯着檀心冢的背影,怔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这,这,这小家伙真不是好惹的,还好自己好像还从未得罪过他。抬起脚,轻手轻脚行到那关着李掌柜的山洞,白枫却被那英姿勃勃,熊熊虎威的公鸡给深深的折服了。那只鸡,就那般立着一只爪子,稳稳地站在李掌柜的鼻头上,一如书院门前那永不倒塌的门牌。 那公鸡见了白枫,以为他又要来抢占地盘,仰着头,扯着嗓子,又是一阵“咯咯哒——!”踩着李掌柜鼻头的爪子又是换了一只,以此来示意自己胜利者的形态,仿佛在向白枫示威着,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别想跟我抢地盘,你看这人就是被我打败的,你敢来侵犯试试。 白枫咽了咽口水,对这只突然冒出来的公鸡,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去管他,主子只叫他每隔一个时辰,记录下李掌柜药效发作时的情况就是了。可怜白枫,跑了一天腿,这会子还得守着这山洞,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一个时辰,他揉揉困顿的发红的双眼,拿起纸笔,等着那躺着的人,药效发作。 突的,李掌柜打了个嗝,这热气冲的公鸡的屁股一阵紧缩,那公鸡见势不对,咯咯咯叫着,跳开了,退到一边,等着李掌柜的下一轮攻击。白枫因了这一声鸡叫,打起精神来,仔细盯着地上,开始不对劲的李掌柜。李掌柜先是不停的打着响嗝,之后,脖子动了动,睁了眼,一个骨碌爬起来,朝着白枫这边跳过来。白枫以为这丫的莫不是被药弄傻了,竟敢袭击他,早已是做好了防备的动作,哪知,李掌柜跳了过来,对着白枫,“啵”的亲了一口,又突突突的跳了回去,原地打了几个转,又倒下去了。 而白枫早被他那惊世骇俗的举动,惊得呆住了,待反应过来,那李掌柜又是倒在地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白枫只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的第一次亲亲,居然被这么个迷失了本性的老男人夺了去。他发誓,若是小狗蛋玩够了李掌柜,他定要将这家伙,碎尸万段,扔到深山里去喂狼,一雪前耻。 暗暗发完誓,白枫这才后知后觉的抹起额前被占了便宜的地方,手放下的时候,一股奇怪的味道,悠然地飘进了他的鼻子。他轻轻嗅了嗅,若是,没有错的话,那么这股味道,应该就是,那公鸡的便便的味道。我的天神老爷啊!白枫一怒之下,指着山顶洞一阵低低的嘶吼,“等这李掌柜的跟这只鸡都被主子抛弃的时候,就是我白枫一雪今日之耻的时候!” 白枫如是好好眯了一会眼,李掌柜第二次药效发作的时候,他本以为躲得远远的便可。哪知,那李掌柜好似偏要亲到活物似的,亲不到白枫,便是追着那只公鸡整个洞里一阵乱跑,声响不可谓不大。白枫担心他们这般折腾,终会吵醒了檀心冢,只得叹了口气,亲自跳进去,送了上门。这一洞的闹腾,才停下。 是夜,可怜的白枫,就这般尽职尽责的守着那李掌柜。第二天,檀心冢起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双无比幽怨的熊猫眼,那般可怜委屈的看着自己。 “主子。” “嗯?怎么了。” “小狗蛋,什么时候回来。” “嗯哼,小狗蛋,不是你叫的,日后,你要称之为小小主。” “是,那小小主什么时候来……”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啊,小狗蛋,素来喜欢睡懒觉,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她一般都是晚上才来找我的。”低头,下巴轻蹭了蹭白玉扳指,檀心冢诚实的答道,白枫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想念他家的小狗蛋了。蓦地,又想起昨夜含羞吩咐他的事情,他望向白枫,“那李掌柜,药效发作的时候,是何模样?” “这……”一想起昨夜那恐怖的经历,白枫只觉浑身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栗,恶心,太恶心了,丢脸,真是太丢脸了。 “怎么?”见他一副惊恐的模样,檀心冢不由心思渐渐悬了起来,莫不是死了?抑或是,死的很丑,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七窍流血那般?应该不会吧,檀心冢狐疑的瞟了瞟白枫几眼,白枫的能力他是相信的,断不是那般贪生怕死的人。 只是他这轻轻一瞥,叫白枫的心里是千转百回,主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子怀疑自己睡着了,故而办事不力么?当即是趁着檀心冢再开口之前,白枫狠下心,将昨夜自己的经历一一道了出来。 呀?待他说完,檀心冢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自然便是想到昨夜那般精彩的过往。难怪,白枫这般嗫嚅,完全不似以往的作风,还好自己昨日睡了,不然,这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小狗蛋这研制的什么药啊,怎么是这种奇怪的东西。 “主子?”白枫见檀心冢在听了自己的叙述之后,便是一脸的沉吟,心里是慢慢升起一道道冷汗,天哪,主子这之后该会怎么看自己。自己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恨恨的看向李掌柜的方向,等他被小小主玩够了,就是自己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触及到白枫渴求的目光,檀心冢这才回过神来,压抑住内心的躁动,他朝着白枫摆了摆手,“你暂且先看着他,我这就去找找小狗蛋,看她什么时候来。”说完,是头也不回,脚下生风,一溜烟跑了。 盯着眼前灰白的山洞壁,白枫的心里是唰的一下,更凉了,他家主子,也不是个好人……就这么忍心,将自己抛下了,突的,一声鸡叫,“喔——喔——喔——!”白枫的身子仿若筛糠一般,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踏着坚定的步伐,朝着李掌柜走去。 大丈夫能伸能屈!这点小磨难不算什么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了主子,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些信念,在白枫的心里高高升起,促使他的步伐更加坚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油锅翻滚,他也认了。为了主子,他视死如归!只是,在踏入李掌柜所囚的山洞时,白枫转过头,乌拉拉,一阵泪眼朦胧,这要真是刀山火海,油锅翻滚,他倒是乐意的……唉,命苦啊! 想清楚了,转过头,便是又一声,清脆的“啵”! 白枫在李掌柜再次晕过去之后,对着地上如躺尸一般的李掌柜,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咆哮,“你这个天杀的,你让哥哥我,以后怎么娶媳妇,以后怎么面对那些对哥哥我新生仰慕之情的纯情少女!你这个杀千刀的!哥哥我,恨死你了!” 说完,又指着那只不谙世事的公鸡,亦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畜生!你这个畜生!你看着这么英俊潇洒的哥哥我,在此处受辱,你都不出手相助,你不要以为你是畜生,你就可以袖手旁观了,你每天吃的鸡腿,都是我送过来的!你这个吃白食,不懂报恩的畜生!哥哥,我总有一天,定会宰了你!畜生!” 那只公鸡,在他咆哮之后,只是一声极细微的“咯咯哒”,好似自己真的知道错处了一般,跑过去对着地上躺尸的李掌柜,又是一阵金鸡独立,接着,一坨热气腾腾的便便,便又在李掌柜的香肠嘴边消失了。 白枫看的,胃里一阵翻腾,这,这,这他娘的,是只什么鸡啊,有这么恩将仇报的鸡么?他一定要宰了它,一定!可是,紧接着,他心里的苦水又翻涌上来,他趴在一边的石头上嘤嘤哭泣,哭他逝去的青涩,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完全没有注意到山洞里多出来的两个人。 第三十二章 李掌柜之死 “喂……”檀心冢伸脚踢了踢白枫,他本以为白枫会听话的乖乖站起来,哪知,白枫却是别扭的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继续着自己的无尽哭诉。檀心冢没想到他会来这一遭,登时觉得没了面子,忍不住,对着白枫的屁股,狠狠一踹,“叫你起来,你还别扭个什么劲!” 白枫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抹干了脸上的泪,“主,主子……” “我不在,你都是这般的,替我办事,就这么难受?”檀心冢挑了挑眉,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会,怎么就这般小媳妇受委屈的模样,难道自己有那么像恶霸么? “不,不是的,只是,主子……”白枫叹了口气,他决定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这种丑事,断不能说出来。“没事了,就是听那公鸡说洞里的蚯蚓都被吃完了,替它难过,而已。” “哦?就这样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不敢去看檀心冢与含羞探究的眼光,白枫觉得自己这个谎扯的非常好。 “那家伙,昨夜药效发作是何种情况,说来给我听听。”含羞盯着地上躺尸的李掌柜,对于昨晚,他每个时辰一次的发作,有些好奇,有些迫不及待。 “这……”白枫只觉凭空打来一道惊雷,在他耳旁轰隆隆作响,该死的,自己终是瞒不住了,唉,要英名扫地了的说。只得苦着脸,在檀心冢的注视下,将自己昨夜的经历一一道来。 含羞的面色起先是很平静,之后是惊讶,之后是诡异,之后又复平静。只是心里,早已笑开了花,哈哈,这药效,果然跟书上说的一模一样,这种怪药,也只有怪医才能想的出来。 “嗯,很好,这药差不多成了。”又扔给白枫两粒药,“把解药先给他吃了,另一粒是软筋散,我可不想他清醒之后,乱来。” 白枫接过药,颇不客气的喂了那李掌柜两粒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逃也似得,离了开。 只是他的这一个小动作,落在含羞与檀心冢的眼里,便是多了几分明了。二人相视一笑,眼波里的揶揄不禁碰撞,二人又复转头看向,那正慢慢清醒的李掌柜。 “咳咳……”李掌柜慢慢爬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我这是在哪里……”突然,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瞪大了双眼,“银子,我的银子!”许是,动作大了些,他觉察到嘴里的不寻常,一个劲的呸呸呸起来,“这什么恶心的东西,怎么有股鸡屎的味道。” “喔——喔——喔!”不合时宜的一声鸡叫,叫李掌柜恨不得将嘴里的东西使劲儿抠出来,他大爷的,这什么臭鸡,竟敢拉屎拉到他头上来!正想去捉那一旁看风景的公鸡。耳边却是响起一个清脆孩童的声音,“李掌柜,你好啊,不知这滋味如何,你心里可是舒坦?” 李掌柜转过头来,瞧见洞口站着的三人,一时愣住了,这不正是那日的三位客人吗?心下一阵慌乱,“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将我绑了至此,小心我去官府里告你们,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想了想,似又觉威慑力道不够,“不对,你们这种恶劣行径,该是去吃牢饭,将老底坐穿!” “哟呵,看不出来啊,想不到李掌柜,你竟还有这种打算。”含羞低低的一笑,李掌柜觉着这明明是一张幼童天真的脸蛋,为何此刻看着,只觉心里阵阵发凉。那里,含羞又是开了腔,“只是,可惜了李掌柜这一番好思量,好打算,只怕,你终是再也出不了这山洞了。” “你这小野娃子,竟敢口出狂言,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已是跳将起来,正欲抬脚朝着含羞袭来。哪知含羞是不闪也不躲,只是温柔的噙着笑,“一,二,三,倒!” 话音刚落,那李掌柜的便是软软的倒了下去,他伏在地上,指着含羞,双眼愤怒的仿佛能喷出火来,“你这小野娃子,对我做了什么,你这小野娃子,没爹娘教养的!迟早收拾了你!” 眼底寒光掠过,这男人,找死!“白枫,把这药给他吃了,他说话着实吵闹。”含羞扔过一个小瓷瓶,也不管檀心冢的拉扯,甩开他的手,脚下步法移动,便是离了去。 含羞前世自小,便是孤身一人被抛弃,只有隔壁的哥哥会瞅着空,过来陪她,给她送吃的,会给她讲故事,会在她害怕的时候,对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奈何,世事难料,后来隔壁的阿姨知晓此事,便过来牵了他走,后来他们搬家了。含羞一个人,无奈之下,同意了偶尔碰见的那个男人的提议,有了另一种人生。终是觉得累了,便想着隐退,成功了,却是稀里糊涂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初时,她也是一个流浪的乞儿,老天仿佛跟她开玩笑的,又让她重新经历小时候的情景。只是这一世,她掌握的东西更多,她定要好好守着王允恒,她不想,再过一个人的日子了。 檀心冢自含羞离去,便是一个劲追着她,他害怕,他家的小狗蛋,脸色很不对劲。他一定要追上她,她的眼睛里有他所看不清的雾色。待看着那小人儿,孤身坐在山石之上,仿似天边的残阳,没了远山与云霞的遮蔽,孤零零的没落着。檀心冢的心颤了一下,她,从未有过这般落寞……仔细回想着,方才的场景,他心中已然认定,是李掌柜那一句,没爹娘教养的,真该死!他家的小狗蛋,自小便成了别人家的书童,可会有什么爹娘在身旁教养。待会回去,定要好好弄死他,不!弄死他,太便宜了,该好好的折磨他! 他试探着,往前探了一步,见含羞无有半点反应,便是沉了心,一步一步走向含羞,“小狗蛋……”轻轻抱她入怀,任由她的眼泪,湿了自己胸前的云锦,若是伊人洒泪,这价值不菲的云锦又算的了什么? 似是捧着世间难寻的珍宝,檀心冢第一次这么软下语气,哄一个人,“小狗蛋,不哭了,乖乖的,有我陪着你。若谁敢欺负你,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把他阉了。” “……好,把他阉了。” “剩下的东西剁碎了。” “……好,剁碎了。” “串成烤串,叫凉梦斋的厨子裹上辣酱,炸一炸。” “……好,串成烤串,裹上辣酱,炸一炸。” “让他吃下去。” “这个……” “叫他吃下去!” “好!就让他吃下去!”檀心冢此刻,只觉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最毒莫过妇人心。他家小狗蛋,才这般小的年纪,便是抓住了男人们的把柄,想着她刚才的法子,檀心冢不由自主的收了收某个地方。 待含羞哭够了,檀心冢胸前的云锦早已是一片狼藉,含羞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大男人,穿这么骚包,做什么!又想着勾引,你洞里那只公鸡呢!” “啊!啊!啊!”檀心冢头上一群乌鸦飞过,他好心好意的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擦了鼻涕,她还这般损自己,唉,幼时叫童真,叫童言无忌,只怕……长大了,就是悍妇啊!不过,悍妇又如何,自己喜欢,这一世,能得遇一个合心意的人,足以。 “小狗蛋,你欺负我。” “我心情不好,就欺负你怎么了,我就欺负你了!”含羞猛地伸手,檀心冢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脸,在自己看不到的角度,不知扭曲成了什么样子。唉,心里默叹一口气,悍妇啊,悍妇啊。只是,看着他家小狗蛋,那一幅小人得志的无赖模样,檀心冢此刻却觉得意外满足,这以后的日子,该是不会无聊了。 似是注意到他眼里的浓情,含羞讪讪的缩回了手,别开眼,“我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个王八蛋,一大早,便叫了我起来,真真是吵死了!” 檀心冢放了手,看着她在林间跳跃的小小的影子,唇角已是抑不住的漾开心底的笑意。小狗蛋,我终会让你对我动心的,你就乖乖的长大吧。 转身回了山洞,却是瞧见白枫一副失了魂的模样,眉头微蹙,他走进了白枫,“怎么回事?李掌柜呢?” 白枫回过神来,赶紧的收拾了自己的小情绪,“主子,那李掌柜吃了那药,之后,便是全身一阵哆嗦,化为一团烟雾,消失了。”忆起方才的场景,白枫心里是又惊又恼,惊的是,那药,竟然如此猛烈,瞬间夺人性命,不留尸身。恼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报仇雪恨,便永远的失去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唉,老天爷,别玩我行么? “哦?”檀心冢朝洞里看了看,那只公鸡趴在一旁的山石上,低头不语,似是吓得不轻。“拿些香来,在这洞里熏一熏,去去晦气,这鸡受不了这乌烟瘴气的。” “是,是。”白枫一个哆嗦,这洞里乌烟瘴气,关那公鸡啥事……主子,就会想着法,来折腾自己。 第三十三章 蝶恋花 含羞回了书院,并未有直接回十九号厢房,她转而去了王允恒上课的地方。今儿是艺课,含羞到的时候,柳如眉正在教授他们学习新的曲子,她寻了寻,王允恒听的认真,含羞也乐的享受,寻了不远处的凉亭,两眼一闭,便是安心养神。 “相信大家方才都听过这首曲子了,此曲名曰蝶恋花。初时,夏国有位才女,名唤穆蝶儿,据说这穆蝶儿生于暖春百花盛开之际,那时花香弥漫,蝶舞翩翩。这穆蝶儿自小弹得一手好琴,每当她触摸琴弦,琴声响起,便有那彩蝶纷飞而至。于是,她便得了一个彩蝶仙子的名号。” “可是,柳先生,冬天她也会招来彩蝶吗?” “这个,许是琴声动人,也说不定,这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此乃古曲。” “哇,那那时候肯定是有神仙的。” “也许吧,”柳如眉笑了笑,“穆蝶儿十八岁那年,随父亲访亲于宜州,据闻宜州那时被称为花都。那时恰逢暖春,整个宜州美得不可方物,那穆蝶儿偷偷跑去了宜州郊外的野香坡,被那美景所感,悬即抚琴一曲,自是彩蝶纷纷而来。这一幕却是被游侠花残月撞见,自然是一见倾心,这花残月便是乘兴舞剑。只是一曲终了,待穆蝶儿抬眸想瞧瞧彩蝶飞舞的景象时,那些个彩蝶是早已被花残月的剑气给赶跑了。” 故事讲到这里,不少学生甚感惋惜,说那花残月不懂风情,也有学生赞那花残月定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侠。 “那穆蝶儿自是生了几分气,她道:‘你这坏人,将我的蝶儿都赶跑了。’她这番似嗔还怨的小女儿情怀,落在花残月眼中,竟是一抹难得的娇色,那花残月便道:‘姑娘,在下游侠花残月,方才被琴声所吸引,不能自已,故而惊扰了姑娘与这彩蝶,不知姑娘芳名几许?’穆蝶儿自是回了他:‘咄,你这个家伙,莫不是知道我的名儿,故而要来调笑我么,哪有人叫花残月这个名儿的。’花残月心念莫不是唐突了佳人,惹得人家不快,这便是郑重道了歉:‘姑娘,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花残月是也,不知姑娘所谓调笑是谓何意?’那穆蝶儿此时却是笑了,‘得,你这个呆子,姑娘我叫穆蝶儿,记住了。’言罢,那穆蝶儿趁着花残月还愣神的功夫,回了宜州府邸。” 故事讲到这里,堂下皆是一片安静,众人都眼睛亮亮的等着柳如眉讲下去。自古,英雄美人,这般传奇的故事,最是吸引人,更何况,今儿这故事,还有一首古曲,这些个刚刚入学没多久的小学子们,自是被吸引住了。 “此后,那穆蝶儿与花残月,便是常常相会于野香坡,佳人奏曲,彩蝶扑朔,侠士舞剑,日子一久,二人,便是相互生了爱恋。只是,这春天一过,那花儿残了不少,彩蝶也慢慢消失了。彼时,花残月来与穆蝶儿告别,他道;‘蝶儿,我要去一个地方,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便来娶你。’穆蝶儿是满心欢喜,怀着美好的愿望回了宜州府邸。第二日,宜州府邸大宴,穆蝶儿受父亲命,于楼台帘幕之后抚琴。只是,这一回,没有招来彩蝶纷飞,却是招来了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那花残月,原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手,他此番便是要取了穆蝶儿父亲的首级。他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次,之后,便可以金盆洗手,却哪知,他亲手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做了一件错事。” “柳先生,那这之后,他们是怎么样了?”这几位学子的声音有些急切,似是担心,似是有些害怕。 柳如眉轻轻抚了一下琴弦,堂下便又复安静,她这是又开了口。“是夜,穆蝶儿早早梳了妆,描了眉,她一个人捧着那黄梨木琴,在野香坡上,静静的等待。夜深,月儿从那云后露面的时候,花残月踏着满地的残香来了。穆蝶儿远远瞧见了他,娇笑道:‘今儿月色正好,我抚琴,你舞剑,之后,你我二人便从此不问世事如何?’花残月不疑有他,自是答应了下来。这一曲,便是穆蝶儿的最后一曲。一曲奏罢,她静静的等着花残月,二人相拥之时,花残月却是被扎入后心的金簪夺了性命。随即,那金簪亦是入了穆蝶儿的心。这个故事,被另一个爱琴的乐师记载了下来,并记录了当时穆蝶儿所奏的那支曲子,名唤蝶恋花。” 故事讲到这里,堂下皆是唏嘘不已,这好好的侠士佳人,竟然就此离了世间,方才众人雀跃的心情,这会儿也都淅淅沥沥起来。含羞却是转了个身,翘着小腿不胜在意,“去,不就是这么个杜撰的故事么。”这般孩子真是见识浅陋,想想自己前世,这种故事,不知看过多少,也只有这个世界的孩子,心思单纯,一如那未沾墨的白纸,因了一点点勾勒,便是好大一幅描摹。 只是,这一通故事讲完,再次抚琴,那隐约的凄凉,难舍的眷恋,一股脑的扯出含羞内心的往事。她轻抚着胸口,她的心,又乱了。索性坐起来,看向那边水榭之中正暗自低眉的王允恒,好像,只要瞧着他,心里就会安静下来,就会好受许多…… “怎么,你这家伙竟然一个人在这里,你盯着那处,可是舍不得你家公子啊?”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蓦地在含羞背后响起,她知道,这是崔莱的。 懒漫的转过身,小手故作矜持的挖了挖鼻孔,然后状似无意的朝着崔莱的方向弹了弹,“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崔姑娘啊。” 崔莱本是嫌恶的躲开,听了她方才那顿话,心底火气噌噌的往上冒,“你这死小子,居然敢侮辱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是伸手抓了过来,他只以为含羞不过黄毛小儿,哪里会有力气反抗自己,自是没有防备。只是凑近了,看着含羞脸上诡异的笑意,他的心突的一凉,脚下悬空,已是越过护栏,直直落入了荷塘。这一番响动,自是惊起了那边水榭里上课的学生们,于是便有人高呼着,“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书院的荷塘本不深,只是淤泥较多,这崔莱倒是没被淹死,只是一身的淤泥,叫了旁边那些围观的众人忍不住掩面窃笑。他这会是又羞又恼,恨不能将护栏边上那笑的得意的小人,给捏死去,心里存了想法,便是手脚并用着爬上来。好不容易上来了,眼前多了一双藏青色的靴子,他一个哆嗦,颤抖着抬起头,“林,林监院……” 回应他的是一道冷哼,“我本以为你,经过上次的教训会悔改,哪知,竟是越来越跳脱!不曾想你今日竟会,假借出恭,来这荷塘戏耍!” “林,林监院,我不是来戏耍的……我是路过,不小心跌入荷塘的……” “路过?你去出恭,竟会路过这荷塘,你这路也绕的太远了吧?既然你想戏耍于荷塘,那便在这三日之内将荷塘里成熟的莲蓬悉数采摘下来。去学勤处领东西去!” “是……” 这一幕闹剧,以崔莱颓废的背影,暂告一段落。含羞正想偷偷溜走,哪知,身后一声,“方才,我都看见了,有这功夫,当是该好好守着你家公子,莫教人欺负了去。” “是,林监院说的是,狗蛋,会乖乖听话的。”卖乖装傻,是含羞对待此种人的态度,她可不想得罪这严厉的林监院,然后去干啥干啥的。 “嗯。”似是点头同意,林监院转过身走了,只是留在原地的含羞越发有些不明了。这林监院,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方才明明都瞧见了,为何,要选在崔莱落水之后,难道,这林监院,有自动选择惩罚坏学生综合征?这是病,她倒希望,他这个病,一直好不了,暗自存点私心是好的。 好不容易等到王允恒下课,含羞想,他若是再不来,自己只怕真要睡着了。 “狗蛋,我方才瞧着你,你可还好,幸好你没有掉下去。”王允恒自方才崔莱落水,便就瞧着护栏边上的含羞了,瞧着那人好好的站在那里,他的心里一片安然。 “我好的很呢,看他落水,一身臭泥巴,我可高兴了。”见王允恒脸上表情抽搐,含羞又是嘻嘻一笑,“不过,恒儿你这么关心我,我心里是很欢喜的。” “狗蛋,以后,咱们离他远点吧,他个子高,武术又是极好的,咱们现在还小,打不过他的。” “嗯,我知道的,我以后会注意的。”含羞忍不住握紧了他的小手,这孩子,怎么那么叫人心疼呢。不过,她自己可不是表面看着这么无害,哼,敢惹她,注定没好果子吃。 “啧啧啧,真受不了你们主仆二人。”这酸酸的话,是一旁凑过来的陈金宝,过了这许久,他终是瘦的差不多了,脸上轮廓也渐分明,隐隐有了些翩翩公子的形象。只是,这嗓门,还真的是很大! 含羞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大宝,眼瞅着,你瘦了这么许多,可得怎么谢我呀。” “等这个月休假,我们去木江城里,我请你吃好吃的。怎样?” “不错,够义气!” 第三十四章 何为爱情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还有几日,便是与柳如眉约定的满一月之期。含羞这几日,皆是在檀心冢的洞里,准备这准备那,檀心冢又搭不上话,只觉自己像只木偶,成天围着某只小陀螺转。心中的幽怨,不由生生生了几分出来,这些,含羞都只装作视而不见,专心着手下的动作。 这,是关系到两个人幸福的一辈子,她,不能大意。只是,想到这里,含羞的唇角不由扯动,自己何时,也这般善良了?莫不是因了这个世界,还是因了这个世界让她安心的人? 约定的期限,终是到了,含羞这晚上,安顿好王允恒睡着,点了安神香,熄了灯,带了包袱,一个翻身,出了窗户。一路轻功施展,直奔目的地。 “咚咚咚” 柳如眉是早已守候,这会听见敲门声,轻声问了声,“是谁?” “是我。” 轻轻打开一条门缝,一个人影倏地钻了进去,将包袱往桌上一放,含羞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可累死我了。” “你这小妮子,大半夜的也敢孤身前来,当真是胆子肥的很。”柳如眉替她倒了杯热茶,瞧她那副耍懒的小模样,娇俏的戳了戳她的小脑门。 含羞也不恼,顺着那轻微的力道,转了个圈圈,“为了柳先生的美好姻缘,我孤身夜行,又有何惧。只求,日后,柳先生若是与沈先生成了亲,可要多赏我这个小妮子,一些喜糖呢。” “你这小妮子,嘴里不知是吃了什么,这么油,我估摸着,莫不是你晚上做贼,去那饭堂偷了那豆油来?”柳如眉,自那日含羞与她看过病之后,心情是敞开了不少。这会子,是摇着头,好笑又好气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妮子,一副耍宝的小模样。 “柳先生,这虽好,奈何时间太短,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想起今日来的主要任务,含羞敛了打趣的心思,面色沉重起来。 柳如眉轻轻伸出手,任由含羞的小手搭在上面,为她切脉。她心里,是紧张的。 不待她开口,含羞便是松了一口气,“差不多了,想是柳先生,每日里都按我的方子,服了药,如今这气血瘀滞的现象,改善了不少。” “那……” “今日,便可行针灸之术,只是,或许会稍有不适,还望柳先生,待会,忍耐下来。” “好。为了我跟宇文能够在一起,多大的苦,我都愿意受了。” 含羞微微侧眉,这女子,虽是纤纤弱质,可这一旦动了情,动了心,便是甘愿付出所有吧。这一份深情厚重,只愿那沈宇文,莫负了她这般似水柔情。 摊开包袱,含羞将自己所需的物品一一整理好,她拿出一个小瓶朝着柳如眉招招手,“柳先生,你先去床上躺好,待会,我给你闻闻这香,你所受痛楚,便是少几分。”这是含羞好不容易研制出来,有一味药材,这个世界是暂未被发现的,而且也少见,她寻了好久,却在怪医园子里的一个角落发现了这味药材。她当时是如获至宝,亦不敢大肆取用,只取了这一点点量,其余,则被她另辟了块地,专门用来种植此种药材。 柳如眉照着做了,却是没有晕过去,她躺在床上,看着含羞手捏着那细长的银针,待刺入体内时,却一点疼痛也未有感觉。她这才明了,“狗蛋,你这玩意真好,我这会可一点痛也不觉着。就是,看着那么多根针往我身上扎来,心里瘆的慌……” 含羞眉头轻微的一抽,谁见了自己被针扎,不会瘆的慌……更何况,她这次施针,范围比较广。收拾好心下思绪,她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柳先生,胆子可真大,被这么多针扎,都只是觉得瘆的慌,若是换做常人,只怕不知是吓成什么样了。”眼珠子一转,“莫不是,真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柳如眉被她这最后一句调笑,羞红了脸蛋,一声娇嗔,“你这小妮子,性子惯是野的,也不知以后,谁能治的了你。这般小小年纪,便是会打趣人,日后,若没人管着,可了不得呢。” 含羞只是笑了笑,捏着一根银针,微微叹气,“柳先生,切莫再打趣小的啦,不然,分了心,这针若是扎错地方,那可就了不得了。” 柳如眉见那银针上寒光闪闪,心里咯噔一下,小声着道:“你这小妮子,真是的,快些与我施针吧,看着那真,着实瘆的慌……”含羞这会也不答她,只是笑了笑,专心手下的每一针。 这夜,含羞整整忙活了一个半时辰,才算是收工了。她靠坐在床边,抬手随意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这回,可真累死我了。” 柳如眉正想起身,却被含羞一把拦住,“你先休息一会,不着急起来。这时辰差不多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回去睡觉了,柳先生你也早些休息。” “嗯,今日辛苦你了,可怜小小的身子,就因着我,这般遭罪,待我明日起来,给你做好吃的。”说不感动,是假的,柳如眉这病,看了多少大夫,皆无果,已是绝望的境地了。她与沈宇文一直拖到今日,心里也是害怕的,毕竟沈宇文的压力太大。如今,这小妮子,竟是有法子治好她,且这般牺牲自己,她努力眨着眼睛,不让那滴滴湿润,模糊了眼帘。 “柳先生,情绪别太激动,这段日子,你就好些静养,我每日都会在这个时辰过来。你就洗白白,等着我来临幸吧。哈哈哈哈……” “啧,你这个小妮子,真是三句就没了好话。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没有课,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午间记得,来我这里。对了,记得叫上你家小公子。” “好。”熄了灯,含羞轻轻迈着步子,一个翻身,从窗户里爬出去了。看的床上的柳如眉,一愣一愣的,这小妮子……真不愧是假小子! 待含羞回了十九号厢房,收拾好包袱,上床躺好之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这柳如眉,表面看着是个温婉的女子,内里,怕是个极要强的。自己今日开始为她施针,她都能那般镇定自若,与自己开玩笑,这个女子怕是爱极了沈宇文。 转头看向那边沉睡的王允恒,含羞的心慢慢柔软起来,这辈子,能再得见,不管老天是何居心,她都不愿再失去。恒儿,你日后,可会像柳如眉与沈宇文那般,爱极了我?你可是曾经说过的,要与我在一起的,可不许反悔。盯着看久了,终是乏了,眼皮儿也渐渐阖下,这夜,含羞做了一个梦。 日子好似转瞬的流光,含羞独自一人泛舟于江岸上,不知为何,这小舟竟是慢慢靠向岸边。远远的瞧了,岸上有一人,着了一身绉纱青衫,束了高冠,好似在望着她。隐隐约约觉得他是王允恒吧,含羞的心情雀跃了几分,正待小舟靠岸,却是从水里冒出一个人来。那人正是怪医,他拉住自己的手,“你身有蛊毒,无解救之法,你怎可再与他一起,害了他一声幸福,还不与我跳江自尽!”言罢,便是用力拉扯她,她那时竟像失去了力气一般,就那样沉沉坠入江中。只听得岸上那人,急切的呼唤,“小狗蛋,小狗蛋……” 猛地一睁眼,对上的却是王允恒担忧的眸子。“狗蛋,你可是做恶梦了么?我一早起来,见你额上全是冷汗,面上瞧着也似万般难受,我又叫不醒你……还好,你终于醒了。” 含羞勉强一笑,挣扎着坐起来,这恶梦之后,身子还有些虚。她轻轻摸着王允恒的头,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正担心着她的人,她心里的惧色散了不少,“我没事,就是梦见掉江里了,还好,只是个梦。”见他一双眸子仍是紧紧的盯着自己,含羞不由有些心虚,“可是什么时候了?你该收拾收拾去上课了呢。” 眼前的小人,却是轻轻将她一抱,如哄小孩一般,温柔的拍着她的背,暖暖的声音在耳边呢喃,“狗蛋,莫怕,恒儿,在这里。恒儿如今跟着檀先生习了拳法,会打坏人的,会好好保护狗蛋的。狗蛋,你放宽心吧,有恒儿在,谁也不能欺负狗蛋。” 这话语虽幼稚些,却是暖到了含羞的心里去,她伏在王允恒的肩头,吃吃笑起来。这一世,还能遇着他,真好,这一世,他还是那般,认真的想要护着自己,真好。 王允恒被她笑的有些奇怪,侧了侧头,“狗蛋,你笑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真好,我高兴。”言罢,亦是紧紧伸出手抱着眼前这个小人,侧着脸贴上他的心口,那里他的心跳的很有活力,这一世,还有他,真好。 只是,二人这一番温情时刻,倒是被门口突然闯进来的陈金宝打了个粉碎。“王允恒,狗蛋,我……”但见他二人,这一番抱做堆,也不禁愣了一下,甩了甩头,呵呵干笑两声,“你们主仆二人,感情可真好……” 王允恒没觉其他,淡淡的道了句,“狗蛋,昨儿晚上做恶梦了,我哄哄他,你可是有什么事呢?” “啊,这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陈金宝搔搔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第三十五章 小心思 “啊!我想起来了!”他这一咋呼,王允恒与含羞不由齐齐看向他,“想起什么事了?” “我瘦了!你们看我身上穿的这件,是我娘来时,给我做的,说我若是能穿上这件衣裳了,便是真真的瘦了。”他得意的在王允恒与含羞面前转着圈圈,展示着自己这一身验证真理的新衣。 依着王允恒的性子,自是要夸上几句,“你这身新衣,真真是好看,大宝这么瘦了,如今看起来倒像个翩翩美少年了。”他这一声称赞,直把陈金宝的尾巴扬到了天上去,顺带还一甩一甩的。 含羞斜了一眼那正得意痒痒的陈金宝,小嘴儿是一撇,“你这好不容易瘦了下来,可别明日又克制不住,日后身上的肉再噌噌噌的长回去。到时候,你若是再想要这药丸子,我可就不给你做了。” “狗蛋,你就放心吧,我以后再不会胖回去了。这算算下来,在这书院也已呆了差不多半年,起初,大家都因了我胖,打心眼里看不起我,我可不想再活回去,被人嗤笑了。” 留意到他眼神中那一股子坚韧,含羞点了点,“你知晓就好,长肉容易,减肥不易,且行且珍惜。” “哎,会的。”连连应声道好,蓦地,陈金宝又是一阵大嗓门,“啊呀!这都快要过了用早饭的时辰了,王允恒,快些与我去饭堂!” 王允恒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我还没换衣裳,大宝,你先去吧,别迟到了。”陈金宝也是个讲义气的,顿时一撸袖子,大手一挥,“没事,你快些换了衣裳,我等你,谁让咱们是结拜的兄弟呢。” 王允恒没想过他竟会有这般举动,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便转身去往屏风后换衣裳了。待他换好衣裳,看看沙漏,这会要是赶到饭堂,只怕早就没饭了,当今之际,唯有硬着头皮去往操场。今儿上午是武术课,檀心冢因着昨儿含羞未有去他那里习武,心情一直不曾好,已是逮了好几个迟到的人,绕着操场跑圈圈。王允恒与陈金宝这会走来,被眼尖的檀心冢一个轻瞟瞧见了,心里小心思一阵攒动,当即是赶着上前去,“嗯哼,你二人今日也迟到!你们是不是都不把我这个武术先生放在眼里了!” 王允恒与陈金宝皆是神色一敛,低头认错,“学生不敢!”他二人是早早的瞧见了那几个跑圈圈的人,心下早已知晓,这跑圈圈的惩罚,是断然逃不掉的。 “你二人,来的最晚,先绕着操场跑十圈,之后给我攀那云梯十次!”哼,臭小子,敢跟我争小狗蛋,哥哥我有的是法子整你。檀心冢此时不怀好意的看向那两个新加入跑圈圈队列的小人,确切的说,是看着王允恒。他昨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他家小狗蛋去的时候,一起吃吃喝喝。哪知,等到月上山头,等到公鸡打鸣,都没有瞧见他家小狗蛋的影子,他心里是又气又恨,这个臭小子,又勾着他家小狗蛋不放了。其实,却是私心里误会罢了。 王允恒与陈金宝因着没有吃早饭,这一身力气,自是用的极快,慢慢的动作,终是慢了下来。待他二人好不容易攀完那云梯,只累的靠坐在柱子旁,大口大口喘气。相互瞧着彼此身上的狼狈,二人相视一笑,这做兄弟的当真是有难同当。 见他二人着实累了,檀心冢心念着,必不能让他家小狗蛋,发现自己虐待她家公子,这便放了他二人,随他二人在一旁休息。 将近下课,含羞记起昨夜柳如眉与她说的,今日给她做好吃的,速速的去了操场找王允恒。 檀心冢一眼就瞅见了那个穿着一身青纱绉衣的小家伙,他心里一喜,小狗蛋莫不是来找他的?当即是咧着嘴,张开双臂,迎着日光,朝着某人奔去,他要与他家的小狗蛋来一个亲切的拥抱。 “恒儿,你可是累着了,我怎么看你一身都湿透了。”含羞有些心疼,今儿要不是因了自己的梦魇,他又怎会连早饭也来不及吃,就赶来上了课。 看着她担忧的面容,王允恒只觉身上的疲惫不适,一扫而光,他微微一笑,却暖了含羞的心,“狗蛋,没有呢,不累的。” “嗯,你们可是快下课了吧,我等你。” 且说檀心冢方才那一番心潮澎湃,回转过身却见某只小家伙正紧紧的盯着他,他收回手,呵呵一笑,“今日,这阳光是极好的,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含羞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给王允恒擦汗。这一幕,只叫檀心冢心里烧起的一把火,咻的灭了。完了,他的小心思,被他家的小狗蛋发现了,今晚自己怕是又没好果子吃了…… 垂头散气的拍了拍手,“今日武术课,到此为止,大家可以下课了。”趁着小狗蛋尚未发觉,他要赶紧的回去找白枫,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一路走着,王允恒虽觉路有些陌生,但他相信,他家狗蛋是不会害自己的,也就一路默默的随着含羞。 “你们俩都来了啊,快进来。”远远的,柳如眉就瞧见了他们二个,娇笑着招手,示意他们两个小家伙快些走。 待进了屋,却是发现坐在桌旁的沈宇文,不由呆了呆,但也没有失了礼数,齐齐躬身,“沈先生。” “嗯,都起吧,也别太拘礼了。”沈宇文点头微笑,这主仆二人看着都不似凡物,日后怕是别有一番天地。 柳如眉自去小厨房端了饭食出来,“今儿个,也就随便做了些,你们两个多吃些,我素日里,一个人吃着,也没甚味道。” 一旁的沈宇文倒是笑着搭腔,“你若是一个人吃着无趣,我倒是可以过来搭副碗筷。” 柳如眉哪里不知他的心思,脸颊一片绯红,只是碍于礼法教条,他与她现在,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她这一番羞赧,落在沈宇文眼中,便如那蜜滋润了心田,心漏了一拍。他二人这番眉来眼去,含羞也不好打搅,了王允恒,只顾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不得不说,这柳如眉的厨艺,还真心不错,沈宇文以后可是有的口福了。 二人沉静了许久,柳如眉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两个小家伙,轻咳了声,偏过头去。沈宇文瞧着她这一副小动作,只觉美极,心如是醉了。上回自她落水之后,听得她说狗蛋有法子能治好她这身上的顽疾,他一时之间,竟是激动的落了泪。他与眉儿二人相恋这许久,苦苦守了这许多年,许是那日江边放花灯许愿,天神可怜他二人,这才使了狗蛋来替他二人解了这个难题。 自此,望向含羞与王允恒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感激。 这一顿饭,含羞与王允恒吃的特别舒坦,又特别不舒坦。舒坦的是,这柳如眉做的饭菜,比之饭堂大妈做的饭菜,那滋味是好了不知多少,不舒坦的便是,他两个小家伙一直沉闷在某两大只不曾停歇的暗涌秋波之下。 “狗蛋,这柳先生做的饭菜,味道可真好。”一回了厢房,王允恒的小嘴就忍不住夸了柳如眉一番。 “那是,柳先生如此贤惠,沈先生日后可是有的口福了。” “狗蛋。” “嗯?” “我想家了。”王允恒躺倒在床上,今日在柳如眉那里的一顿饭像极了家宴,他想起在王府的时候,他爹他娘也是这般,算算日子,马上就快中秋了。今年他却是再不能与爹娘一起过中秋了。 含羞侧身看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恒儿,你现在出门在外求学,若是一心恋着家里,可怎么的好。”虽知他如今不过小孩子一个,心里纵然是脆弱的,恋家的。但是想到,王允知与她说过的,不知还有几载,她便是硬下了心肠,也要将王允恒对家的依恋,慢慢消减。以后的路,实在是太不确定,若是他一直那般恋家,日后王府一朝破败,他心里,可会经得起。 “可是,狗蛋……”王允恒靠近了含羞,侧过身子,含羞感觉到他抑制不住的眼泪,湿了自己的衣裳。叹了口气,抬起手,只得轻轻拍着他安慰,“恒儿,我知你最是乖巧,但是你若是如此,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了。岂不是更担心,你既是个懂礼孝顺的好孩子,可怎么能够如此?” 默了默,手下的人儿,似是停止了抽噎,“恒儿,男子汉大丈夫,有泪怎可轻弹。你之前不是说,你习得了拳法要保护我么?可你这么爱哭鼻子,那你见了那些欺负我的人,又怎能生出勇气去教训他们呢?” 经过一番谆谆教导,王允恒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抹了抹眼泪,拉住含羞的手道,“狗蛋,你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如那小女儿家家的,我这以后不会轻易哭鼻子了。” “嗯,好。” 断崖某洞内,白枫是满头大汗的听着他家主子的情殇,唉,自家主子,自打遇着了那小家伙之后,便是有事没事,喜欢叫自己来。自己这都好久未曾睡过好觉了,唉昨儿贪多了冰饮,这会儿肚子疼的厉害。奈何,主子这副情景,他又不好离去,真是无奈,焦急,心惶惶。 “咚”的一声,檀心冢终是醉倒了,白枫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伺候好檀心冢上塌。捂着肚子,脚下生风,便是去了山间某个小角落。 第三十六章 宋山长 这夜,月色很好,含羞抽空去了檀心冢的山洞,看着桌上的月饼,含羞试探着捏起一个,尝了一口。 “怎么样?”檀心冢趴在石几旁,一双桃花眼是瞪得圆圆的,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尚可。”含羞看了看,这几碟月饼,都是照着她前几日的方子新做的,这个世界能做出来,也是很好了。 “那……明日,我就叫他们将五饼坊开张?” “嗯,好吧。” 这五饼坊便是之前的香自来,含羞琢磨着这木江城之内酒肆唯泰华楼一家独大,况且它那里的饭食,味道也是真的很不错,自己不欲与它争抢。不若做做其他的生意,这琢磨来琢磨去,正逢中秋快要来了,她心里一个转弯,便将自己的打算与檀心冢说了。如此,这便有了五饼坊。 “小狗蛋,中秋那日,你可会过来与我一起过?”涎着脸,檀心冢内里却是担心的,因了王允恒,她或许,会陪着他吧…… “恒儿最近情绪不大好,我得陪着他,你若不介意,可以过来。” 檀心冢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她还是向着他的。 “把你那死人脸收收,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得。” “哦……”檀心冢抿紧了嘴,幽怨的瞅着含羞,自己如此这般如孩童,不就是为了你么? 含羞哪里不知他眼神里的那抹意味,可她的心,这辈子注定是要放在王允恒的身上的。他对她的好,她明了,但是只能受着,日后找机会来报。可是,这世事如此纷乱,含羞她早些时候的所谓注定,终不是始终如一的。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已是秋风萧瑟的季节了,入夜都觉得凉了不少。 入秋之后落了几场雨,含羞觉得呆在房里甚是无聊,趁着雨停在书院里四处闲逛,不经意却是瞧见凉亭某处,一个佝偻矮胖的身影。她悄悄的靠近了,听得这么一番说话,“哎哟,这天气一旦转凉,我这把老骨头的日子,就难熬了哦。哎哟,我的老伙计,你怎么动也不动,你瞅瞅你趴在这里像个什么样。整就一活王八好吧,啧,真给我丢人。” 含羞侧着身子悄悄的看了,那不是宋山长么?咦,那地上趴着的,不是一只大鳖么?难道,这就是宋山长口里的活王八? 正想着偷偷走掉,那宋山长又是一副哀愁戚戚的模样,“唉,我把老骨头,遇着这湿冷天气,就是疼的要命,你这老伙计也不知道体谅体谅我。这大冷天的还偷偷溜出来,若是被人逮了去,熬成王八汤,我看你哭都来不及。”似是说累了,宋山长四处瞅瞅,见没人,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咱俩,就慢慢在这耗着吧,等会我歇息好了,再把你抱回去。” 他此时坐姿甚是怪异,含羞可耻的笑了,这宋山长,若是自己能寻了他做靠山,那么日后逃走,也是有好处的。如此,她便是直接走了出来,对着那矮胖的身影,就是一声吼,“宋山长,你好啊!” 那地上坐着的矮胖的身影,是立马站起来,四处瞟了瞟,见只有眼前这个小娃娃,这才放下了心。唇角勾起,含羞明了,嗯,是个爱面子的。 “你这学生,真是调皮,这时候不去上课,却是偷偷溜出来贪玩!今儿被我逮着了,可是不能轻易饶了你。” 他这一番威慑,并没有吓到含羞,含羞此时眉眼弯弯,笑的极是灿烂。“宋山长,我可不是书院的学生,我不过一介小小书童,我方才好像看见宋山长坐在地上,天呀,我的眼睛难道出现幻觉了吗?不行,我要去问问我家公子,再让他问问先生们,看我是不是眼睛出现幻觉了,竟然会看见我们的宋山长一屁股坐在这地上。” 宋山长赶紧的挥舞着袖子,“哎呀,我的小祖宗唉,你可千万别去说,不然我这老脸往哪搁啊。你若是帮我把这个王八运回去,我保证不找你麻烦。” “宋山长的意思,可是要做我的靠山么?” “这话怎么好说。”宋山长一挥袖子,这小家伙太得寸进尺了! “哎呀,我这眼睛不太舒服,我要去问问我家公子,方才宋山长坐地上……”含羞正说着的话,被宋山长的长袖给捂住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你这个小王八蛋。” 含羞朝着宋山长眨巴眨巴双眼,示意他放下袖子,宋山长这才懊恼的撤了自己的长袖,怎么一冲动,就答应了呢? “宋山长,你这王八要运回哪里去?”含羞戳了戳那正趴在地上养神的大鳖,真想不到,这宋山长居然喜欢这个。 “你跟着我,去我住的小院就是了。” 一路七拐八绕,宋山长的小院便是到了,院子里种了花花草草,还有一处池塘,想必这大鳖平日里就栖在那池塘里吧。含羞做势正要将那大鳖往池塘里一扔,宋山长回身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别,别呀……他不会凫水呀!我的小祖宗唉,你差点就让它沉池了。” 含羞愣住了,这,这大鳖不会凫水?搞笑的吧!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宋山长两条小肥腿跑的飞快,含泪一把救下了就要被含羞沉池的大鳖。宋山长将那大鳖搂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它的背,那画面太美,“老伙计啊,你看吧,我对你多好,要不是我,你方才便是要被那个小娃娃给沉池淹死了哇……” 他这一番感人泪下的动作,恍如一道惊雷,劈的含羞,是外焦里嫩的,这,这,这还真是的! 含羞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倾轧,她要离开这里,去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地方,扶一扶自己那快要坚持不住的三观。 “你先别走!小家伙,快来帮我,我,我抱不动了!”这一声嘶嚎,将含羞抬起的脚生生按住,她转过身,看那宋山长扭着腰,极不自然的抱着那只大鳖,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她觉得自己无耻的笑了,她笑的明媚,蹦蹦跳跳的来到宋山长面前,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嗯,这腰身还挺圆润的。“宋山长,这腰功蛮好啊,我定要好好观摩一下。” 宋山长此时,只觉眼前这个孩子长得是伶俐乖巧的,怎么性子就是那般不讨人喜欢呢。他方才戳自己腰那一下,差点,就让自己倒下去了,这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却不得不服软,“小祖宗,你快帮我抱一下吧,本山长的腰,实在疼的厉害,你看这秋雨凉风,虽是好景致,可是一到这时候,本山长,就是浑身疼的厉害。” 看他疼的满脸肉肉都涨的通红,含羞终是不忍心,一把接过他手里的大鳖,不过起了心捉弄他,“我看这大鳖,少说也有个十来斤,想是长了许久了,定是大补的,不若我找个时间将它剁吧剁吧炖了,给您老补补身子。” “啊,别……”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又回到自己腰上,宋山长是一边哎哟哎哟,揉着腰,一边幽怨的看着含羞,这孩子真是个磨人精。 见他这番模样,也甚是可怜,含羞便不再捉弄他,“宋山长,这大鳖到底该放在哪里?” “你随我来吧。”宋山长苦着脸,一步一步扶着腰进了门堂,指了指墙边一个装扮的十分梦幻的小窝,“放那里吧,那是它的窝。” 含羞小心的将手中的大鳖放了进去,这好似少女一般的粉嫩嫩的小窝,配上一只大大的鳖,不得不说,含羞觉得她心里的三观,好像又有歪了的倾向。 处理好大鳖,含羞瞄了一眼宋山长,见他一脸哀伤的看着壁橱顶端的小药瓶,出了声,“宋山长,我帮你拿下来吧。” “哎,好孩子……”没想过含羞会这般说话,宋山长心里稍稍平复,这死孩子,不尽是会惹祸的。 含羞轻轻松松取了那药瓶,拔了塞子,闻了闻,是去风湿的药剂。看了看宋山长那一副戳样,为了能牢牢抓住这个大靠山,含羞硬了硬心肠,“宋山长,你进去趴好,我给你擦药吧。” 宋山长此时看向含羞的眼神,简直就像一条饿狗看见了一根肉骨头一般,他浑浊的一双老眼,满满的全是泪花。原来,这世间的小孩,都天上佛祖身边的童子,这么一副菩萨心肠,他定要好好待他。 含羞见他已经上钩,心里是一阵得意,若是张德兴与崔莱再找她跟恒儿的麻烦,她就要告到宋山长这里来,哼哼!只是可惜的是,为毛那两只这许久都不来找她二人的麻烦了呢。其实,张崔二人,并不是不想找她二人的麻烦,实在是,檀心冢是个极护短的。自上次崔莱受罚之后,他便知晓这张崔二人,不是个消停的,便遣了白枫,夜夜往他二人房中放那厌食的烟雾。他二人是吃不饱喝不饱,整日忍受饥饿的摧残,哪里还有力气来找含羞与王允恒的麻烦。 替宋山长擦好了药,含羞顺便替他把了脉,大致了解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风湿,是有的,自己可从这方面入手,自顾自走到书桌旁,写了方子与宋山长,“宋山长,我会医这事,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我就炖了外堂那只大鳖。” 宋山长无奈,只得应了她,这小家伙,有这么个长处,还藏着掖着,真不似那些个平常的孩子。若是换了平常人家,谁不是拿出来显摆,一时,对她是有了更多的改观。 第三十七章 蛊毒 因了宋山长的缘故,含羞每日里在书院行走,也多了几分自由,更是趁此机会了解了,书院的藏书阁其内珍藏了许多孤本。含羞想着,既是藏书阁,不知有没有她需要的医书,便趁此向着宋山长讨要了藏书阁的钥匙。 初次进入藏书阁,含羞至今不敢相信那守门人看向她的神情,仿佛就似看着鬼一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也是后来对那守门人动了些手脚,才知这藏书阁闹鬼之事,心里一嗤,这世间又何来鬼神之说!只是当她看到藏书阁某处,乱七八糟的一堆之时,也是一时错愕,这是哪个小偷,这么不称职,翻得这般乱,也不知整理一下。待她弯下身,拿起那本最上面的册子,翻开来,却是崔莱的户籍文书。含羞这会子算是明白了,这感情是那时候檀心冢派人来查这书院之中是否有岭南人之时,哪个毛毛躁躁的手下干的好事。 不过,这也便宜了含羞,自那日闹鬼之后,这藏书阁现今也就她一人进来过,也算落得个清净。扔了那文书,含羞兀自进了藏书阁内间,那里放的全是珍藏的孤本,而这内间的钥匙如今竟是落在了含羞了手里,这可算是捡了个大宝贝。寻了许久,虽没有典藏的医书,却是叫她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这里面居然还有前朝的小人画,真不知,这藏书阁最先的主人是干嘛的。 日子晃眼,过的是极快,这日含羞应了柳如眉的邀,去了她那处,指尖茶未凉,却是一张大红的喜帖递了过来。“喏,小狗蛋。” 看着递过来的喜帖,含羞愣了愣,这才调理好没多久,这两只就这么着急成亲了? “柳先生,你与沈先生还真是……”速度啊! “怎么了,其实也没有办法,是宇文他爹爹选的日子,只是你们到时候回了家里,也实在是来不了了。所以就先写个帖子,今晚上,我与宇文设宴请你跟你家公子吃酒,行不行?” 知她处境,含羞也不多做要求,笑了笑,“柳先生是有心了,日后,你与沈先生在一起,幸福就好,今日晚上,我可要吃顿好的,不然可白白辛苦了这么多日。” 柳如眉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家伙,若不是我知道你内里是个假小子,还真要觉得你这个家伙,如今嘴巴这么油,以后可害了不少女子。” 含羞嘻嘻一笑,抓了她的手,“先生唉,我可从来没有害人的呀,你看我这不是救了你跟沈先生的好姻缘吗?” “就你个惯会耍嘴的。”柳如眉被她这幅无赖像给逗乐了,真不知,她怎么会这般做男孩。思虑许久,心里的疑问终是问了出来,“你如今做男儿打扮,日后,长大了可该如何?难道不嫁人,一辈子都做这男子么?可白白可惜了这么一个妙人儿。” “那些,是以后的事,柳先生不必担心,我心中自有定夺。” “唉,你虽然不输男子,可女子这一生终究是要嫁人的。女子,谁不愿有个人能好好宠着自己爱着自己,狗蛋,你要好好想想。” “嗯,知道的。”含羞偏过头去,她也不想一辈子做这男人,今生既然寻着了他,日后定是要与他在一起的,那时候再表明身份也不迟。 见她面色不好,柳如眉收了嘴,允了她出去,自个却是倚着窗棂,看那凋零的花。“这女子就好比那些个花儿,初时暖风细雨,雨露恩泽,自是娇艳滴滴,若是过了时节,便如那入尘残红,生生沾了些泥气,错了良人。” “眉儿,你怎么突然生出这么一番感叹,可是有什么事儿惹了你不开心。”沈宇文这会子刚过来,便听见她这么一番轻声呢喃,感伤花语,欢喜的心情多了几分担忧。 “无事,就是看了个话本子,觉得忧心。”柳如眉收了心绪,看向他,“你怎么来了,不去备课呢?” “那些个文章,我自是早已烂熟于心,今日想你了,便来瞧瞧。” “你就今日想我,昨儿不想我,明儿也不想我,真真是个薄情的人!”柳如眉这会子忧心含羞的事,心里有些堵,见了沈宇文来,忍不住找了他的话茬。 沈宇文哪里不知她是佯怒,拉了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好眉儿,究竟是哪个话本子,惹了你了,说来听听,我替你改了它。不然,你要因了这话本子生生多埋汰我几回,我可受不住。” 柳如眉咄了他一口,抽出手,拿绣帕扔了他,“你也是个惯会耍嘴皮的!”默了默,“有个姑娘,模样俊俏,性子也好,才干更是不输男子。但她自小喜欢男装示人,众人劝说也不听,你说她若是日后长大了,可怎么的好?” “眉儿,你这话本子,可是个半吊子,那姑娘既然如此之好,定然会有男子真心倾慕于她,若她有意,自会褪去男儿装,重拾眉笔。眉儿,你多虑了。” 柳如眉点点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蓦的,她抬起头看向沈宇文,眉眼里竟是带了几分陌生的凌厉,“说,我若是长得不美,你可会真心待我!” 沈宇文正专心看她方才那副小女儿家模样,不经她突然变了脸,当即是做小伏低状,“好眉儿,你说我是那样的人么,我都守了你好多年了。隔壁李家的公子,跟我一般年纪的,最小的孩子都会上街买糖葫芦了……”他靠近了柳如眉,轻轻拾起她的手,“你说我们,成亲之后,是不是该努力一点?” 柳如眉被他这番说话,羞红了脸,忙抽了手起身,“我要去准备晚上的食材,不与你瞎胡闹了!” 看她小脸上升起的两朵红霞,沈宇文不禁弯起了嘴角,“我随你一起去。” 随着地上的落叶渐多,这天是又凉了几分,含羞晚间与王允恒自柳如眉那里回来,只觉回廊上那风,如刀子般直直的钻入脖子缝里,不由靠近了王允恒。 “狗蛋,你可是怕冷,我们行快些吧,这日子就快入冬了,你晚间可不能再穿这么点了。”伸出自己的小臂膀抱紧了含羞,王允恒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每每天凉,他家狗蛋,总是病着。这如今在书院,虽然还有不久就可回王府了,可这段日子这么冷,狗蛋可受得了? 待二人回了十九号厢房,含羞一声不吭,就是往被子里钻,她好冷。王允恒担忧的看着她,见她裹着被子缩成一团,伸手覆上了她的脸蛋,怕她冷着,起身抱了自己的被子给她盖着,脱了鞋,也是钻了进去。 一早起来,被子里暖烘烘,王允恒试着摸了摸含羞的手脚,皱了皱眉头,还是凉凉的,就跟去年一样,他家狗蛋身上好像到了冬天,就永远是凉的。书院还要过几日再派发炭火,他现在可该怎么办? 含羞也是早早醒了,她闭着眼,心里琢磨着,自己这身子,估摸着是调养的差不多了,为何到了冬日,这又凉了。莫不是那怪医所说的蛊毒在作怪?想到这里,她浑身都打了个寒战,王允恒觉察到了,更是抱紧了她,“狗蛋,你别怕,我抱着你,就暖和了。” 含羞睁了眼,这孩子,对自己怎的这般好,唇角扯起一抹微笑,“你这个傻瓜,若是终日抱着我,岂不是连饭都不吃,要饿死了。” “饿一天没事的。” 含羞终是起了身,她可是记得这家伙,是最不经饿的。拍了拍王允恒,“起来吧,不然,可就要被陈金宝说成大懒猪了。” “他才是的呢。”小嘴一撇,翻身就下了床,径自去了屏风后面。 因着怕冷,含羞多穿了几件,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样,耐何一脚还没踏出去,迎面一股风吹来,她又缩了回去。 王允恒瞧着她这幅熊样,嘴角一弯,忍不住就笑了出来,“狗蛋,你别出去了,我找大宝随我去,你这样要是出去,可不知道能走几步呢。” 含羞叹了口气,自己何时颓废成这个鸟样了,慢慢摸索着又钻进了被窝,露出个小脑袋来,“你同大宝去,可会迷路?若是到了城里,可别四处瞎晃荡,买了该买的,就早早的回来。”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狗蛋,你在床上可别乱跑,外面冷的呢。” 替她弄好被子,王允恒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出了门,寻了陈金宝一同下了山。 含羞裹着被子,捂了大半个时辰,只觉温度是越来越凉,索性,坐起来运转内功。耐何,这内功她运转了半个时辰,体内初时虽有一道暖流,久了,那股子暖流也渐渐熄了火。眼眸垂落,叹了口气,这冬天,真难过。 正暗自伤神,门上一阵响动,裹着被子开了门,门缝里是檀心冢的一张大脸。“小狗蛋,我来看你了,今儿天真冷,能让我先进去不?” 松了门,含羞不管他,径自跳着上了床,裹紧了被子。檀心冢瞥了一眼床上的大粽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伸手便是覆上了她的面颊,凉的,又摸摸她的手,也是凉的。 眉头紧紧皱起,“怎么的这般凉,那个臭小子呢。” “恒儿,去城里买东西去了。这身子本来就这般,冬日里便是凉的很。” 叹了气,收拾了火盆,将带来的银丝炭点燃,檀心冢又复回床边,伸手却是抓了个空。 第三十八章 傻了 “怎么?” “没事,外面冷,我就不想把手伸出去了。”含羞笑笑,压下眼帘,这身子好似冷的更厉害了。 蓦地,被子里伸进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那手的主人,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这般凉,好似比方才凉多了,莫不是生病了?” “哪里,不过是身子弱罢了。”见他仍是不信,“你额上的褶子都快跟那后院的老树皮一般多了。” 檀心冢哪里不知她这意思,迎面朝着含羞的额头就是猛的一撞,然后,看着含羞自然瞪大的眼珠子,乐了。“哼哼,谁让你说我像老树皮来着,这就让你尝尝老树皮的滋味。”手下暗暗用尽,捉紧了想要退缩的小手,“这般凉,还想着缩回去,你可真是不要命了,万一冻死了,可怎么的好?” “我叫二狗蛋,起的这么贱的名,就是为了好养活,你现在还来咒我。”含羞有些闷闷的,想起怪医给她说的蛊毒,想起这冬日身体莫名的凉意,她若是,熬不到怪医寻到法子回来救她,岂不是真就死了去了? 见她突然的噤声,眉间倾泻而出的愁绪,檀心冢觉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当即是掀了被子,也不去理会含羞一脸的惊诧,拉过她的手,便是运功。觉察到手心传来的暖意,含羞抿紧了嘴唇,他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自己的一颗心早在看到恒儿的时候,便全然放在了他身上。 待到火盆里的银丝炭燃尽,含羞终是觉得周身暖了些,她拿眼偷偷瞧了瞧檀心冢的面色,见没有什么大碍,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瞧着他调息了这许久,也不曾睁眼,刚刚放下的心,又是高高悬起,自己不是没有试过用内力,奈何,自己修习了那般久,也只够暖那么一会,如今,自己周身都暖洋洋的的,却原来,他内力这般深厚,想必方才也是耗费了许多。心里梗着的一句话,终是问了出来,“你对我这般好,为的是什么?” “我想对你好,就是这样!”语毕,墨色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含羞,这个小家伙,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还这般装傻,真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呵,嘴角牵起一抹笑,含羞看向他的眸子,“你可知,对我太好,若是讨不回来,可是要吃大亏的。” 指尖轻点某人额头,檀心冢起了身去弄那炭火,“我就没想着讨回来,你惯是个不会吃亏的,想当初,你还讹了我五万两银子呢!”往火盆里又添了几块银丝炭,待那暖意又起,檀心冢似着了魔般,“你当初,可有想过那般对我,该是什么后果?” “没想过,反正你那时候已经不要脸,到了抱我大腿的境地了。” “……”檀心冢额上黑线直冒,这小家伙,就不能不提那么丢脸的事吗,竟给他扯这些个题外话。终是,忍不住,出手捏了她的脸蛋,“本来见你身子不适,不欲与你多做计较,奈何,你这小家伙,嘴巴这么不饶人,真是,气的我,手痒痒!” 唇角微微漾开一抹笑,“檀先生,你以大欺小,全然不顾小的我,正身子不适。且,方才,小的我说的全是事实,檀先生你不问事情真相如何,便是这般惩罚小的我,真是可耻。” “唉……!”收回了手,紧紧的盯着她,“你说你,怎么身子不适,就没连着你这张利嘴也不适呢,这瞅着是樱红小嘴,说出来的话,可比那杀猪刀子,还要利了几分。” 含羞正想再回他几句,不竟然“咕——”的一声,她小脸一红,肚子饿了…… 檀心冢却是被她这一般模样,怔愣了心神,竟是看痴了,待到第二声,“咕——”响起,他才回过神来,起了身将那食盒里的早点拿了出来。端了一碗香菇肉蛋粥,坐回床边,舀了一勺,尝了尝温度,这才递到含羞嘴边,“我喂你,你如今体寒,不好翻动,来,张嘴。” 含羞纵是再害羞,这会子也经不住空空的肚子擂鼓抗议,张嘴,一口将那粥吞了。嗯,香滑爽口,这粥的味道真不错,忍不住咂咂嘴巴,示意某人舀一勺再递上来。见她吃的欢,檀心冢也是喂的欢,这小妮子,平日里总是像个扎人的小刺猬,这会儿,竟是难得的温顺,手下递勺子的速度亦是快了几分。 不多时,一碗粥已是堪堪见了底,檀心冢瞧她意犹未尽的模样,又取了那小笼包出来,“这个,是白枫亲手做的,据说,吃过的都说好,我吃着也觉得不错,你尝尝。” 含羞自是不客气的一口吞了,嗯,皮薄馅多,这肉很鲜,想不到白枫还有这手艺。含羞一边吃着,一边是感叹这檀心冢,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得了个这么能干的手下啊。 瞅着她一双小眼,在自己身上逡巡了好几回,檀心冢不由狐疑的看向自己的衣袍,未有什么不妥啊,但见她眼眸中的一丝丝诡异,背上汗毛倒竖,这小妮子,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经不住,手一抖,那圆滚滚的小笼包,离了筷子,顺着含羞惊愕的视线掉落到床下去了。檀心冢也是一惊,急忙放了碗筷,躬下身子,伸手一掏,掏到的却不是包子,而是那件价值连城的绣金天蚕。檀心冢的脸色变了几变,含羞的脸色也是变了几变,二人皆是呆呆的瞅着那蒙了厚厚一层灰的绣金天蚕。好一会儿,含羞回过神来,这真是该死,自己一直想着收好来着,怎么的就一直忘了呢,这会倒好,看他的脸色,估计待会回过神来,自己的日子可不好过。眼珠子滴流滴流转了几回,含羞起身,对着某人呆愣的脸庞,“吧唧”就是一口。然后,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般,缩回被子里,拿眼偷偷瞧他。 这会儿檀心冢是又愣了,他这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方才,方才,小狗蛋,竟是亲了自己么?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尚留有几分油渍的脸庞,檀心冢只觉的自己的心砰咚砰咚,就快要跳出胸膛了。他呵呵傻笑了几声,也不去管那坠落地上的绣金天蚕,一时间竟是害羞的瞅着含羞。那小女儿家的眼神,直把含羞雷的全身又忍不住抖了好几抖,有必要,反应这么大么…… “嗯哼。”含羞轻咳了几声,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眼珠朝下溜了溜,示意檀心冢看去,“那个,那个,披风,很贵的吧。你不捡起来,拿回去洗洗?” “哦,对,我该捡起来,拿回去洗洗。”檀心冢竟是入了魔障一般,捡起那绣金天蚕,也不去管呆愣的含羞,径自踢了门,回了断崖。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含羞,看着那被风吹动的摇摇欲坠的门板,他,这是,傻了么?“啊——!”一声尖叫,含羞双手抱头,懊悔不已,她把檀心冢弄傻了,那他那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白枫,会不会找上门来,把自己给咔嚓了?含羞是越想越害怕,双瞳紧缩的盯着那透风的门板,好似一个不注意,那白枫护主心切,冲进来,一个利落的起手就把她干掉了。 此时,断崖上的某洞内,白枫叹息着,哀怨的看向他家主子,这真是红颜祸水。这才出去了没多久啊,他家主子从那里回来,就是这么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看着手里沾满灰尘的绣金天蚕,白枫顿时脑补了各种有可能的事件。 事件一,那个小狗蛋,故意趁着主子对他好,毫无戒心,把这沾满灰尘的绣金天蚕猛的拿了出来,他家主子爱财如命,这便被刺激的,精神失常,傻了。 事件二,主子温柔地为小狗蛋系上披风,奈何,那小家伙不听话,闹脾气,当着主子的面扯下披风,扔到地上踩得满是灰,他家主子爱财如命,依然受不了这个刺激,傻了。 事件三…… “呵呵……”檀心冢这突的一声傻笑,惊的一旁正冥思苦想各种脑补的白枫,跳了起来,他跪向檀心冢,“主子,主子,你可醒醒啊,你若是傻了,我可怎么办啊!” “你说我傻?”好看的桃花眼倏地眯起,眼眸之间,尽是危险的气息,白枫被他这一凛,吓的呆了呆,咽了咽口水,“主人,不是的……你听错了……”白枫心里小小的鄙视了自己一把,居然对着主子撒谎了,可是,他不想受罚啊,更不想吃那个什么让他厌食的药丸子,也不想闻那厌食的迷香。 “把你那鼻涕眼泪擦擦。”嫌恶的看了看白枫一脸的湿润,黑绸衫下露出的祥云锦靴踢了踢那地上的绣金天蚕,“这玩意,给我洗好了,再送过来。” “哦,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白枫承认自己从未这般积极过,也只有在主子透漏危险的气息时候,他才会不管不顾的撒丫子逃跑。他家主子,真不是好惹的! 第三十九章 永远都在一起 待白枫离了檀心冢远远的,他望着手里捧着的绣金天蚕,忆起方才檀心冢的姿态,他的主子观,好似碎了那么一点点。主子,居然会用脚去,去踢这个这么宝贝的绣金天蚕,这真是与主子平日的风格太不相像了。唉,叹息着摇摇头,他家主子怕是被那个小狗蛋,给洗了脑子,可怜的主子。 洞内,檀心冢伸手轻轻碰触着那仍留有几分油渍的脸颊,低头,吃吃的笑起来。那个小家伙,怕是摸清了自己的性子,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不过,不得不说,这法子很好,自己很受用。今日,这,算是肌肤之亲了吧,这下,看你还怎么逃。抬头,望向洞顶的夜明珠,眸中竟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瞅了瞅书架上的沙漏,这都快未时了,唉,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时辰,含羞的眼由于长时间盯着那破门板儿,这都快成斗鸡眼了。 试探着活动活动手脚,虽然有些麻木,但还不至于寒凉,含羞的心是感激的,檀心冢对她确实太好了。只是,怕他是一心错付,生生折煞了良辰美景。 正闷头想着心事,不经意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抬眼却是只闻见发上一缕清香。“恒儿?” “狗蛋,你冷不冷,我看门坏了,心里可吓死了。” “没事,想是上午风大了些,就将那门吹破了罢。”轻轻靠着他的肩,蹭了蹭,心安。 似是想起了什么,王允恒扶起含羞,起了身,“咦,这儿怎么有炭火?” “是檀先生,他早上过来的时候,见着我这幅模样,便送了些来。” 依着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对上那破损的门,又是犯了难。 “去找林监院吧,不过今日休假,也不知林监院在不在。” “恒儿,你过来。”含羞朝他唤道,闻言王允恒虽是转了身,却仍是对着那门凝视了许久。蓦的,终是走了进来,搬了把椅子将那门合上,挡住了。 “狗蛋,你瞧,现在好些了,挡了风,便不会那么冷了。” 嘴角微弯,却是笑了,“你真是个聪明的,快过来吧,外面估计凉了吧,你一个人提了那么多东西,可是累了。过来与我坐着,烤烤火。”眼睛一扫桌上摆的大包小包,含羞想着王允恒素来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今日,第一次提这么些,怕是累坏了。 哪知,王允恒咧嘴一笑,“狗蛋,我不累的,倒是大宝他累了呢。我本来买了这么多东西,大宝见了,愣是要帮着我提,我也就没提多少,你别担心。”言罢,打开桌上的包裹,拿了个小糖人出来,“我看这桌上的红漆木食盒,就知道檀先生与你送了吃食来。不知你现在可是饿着,若是不饿,先吃吃这糖人,做的可好看了。” 伸手接了那糖人,望向他一脸的灿烂,眼角微微流漏一丝不快,这孩子,这般会吃醋呢。不过是多个人对自己好,罢了。自己终会一生陪着他,他又何需这么着紧……只是,心里也是多了一份甜,他也这般在乎自己。 见她吃的欢,王允恒蹦跶着,替她倒了茶水,“狗蛋,你若是吃完了,可要漱漱口,这糖吃多了,不漱口,牙齿可就要掉光光了。以后,就不能吃好吃了。” 顺手接了那杯热茶,之前檀心冢来时,带了这么个暖壶过来,这茶,也不似平日里那般凉了。轻轻抿了一口,放了那茶杯下去,含羞转而问向王允恒,“恒儿,你今儿去城里,可有遇着什么事?一路可还顺利?可别因了买东西,便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哪里,狗蛋,我才没那么笨呢。再说,我还带着大宝呢。我们一去到城里,大宝就嚷嚷着肚饿,没法,只得带了他去泰华楼先用些东西,之后才慢慢去将东西都采买好的。”说起今日的采买,王允恒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绣金锦盒,打开了看,里面安静的躺着两个玉坠子,刻成一副欢喜童子的模样。“狗蛋,你瞧这两个小娃娃,可喜欢?” 含羞点了点头,“色泽莹润,小巧玲珑,且那形态是栩栩如生,我喜欢的。”只是,不知他今日为何买了这玩意来? 王允恒听她说的喜欢二字,脸上笑意更甚,“狗蛋,我买的可是两个呢,这一个小一点的,就是你。这个大一点的,就是我。那个掌柜的说,这是一对欢喜童子,你瞧瞧他们笑的多么开心啊。就像咱俩一样,你说是不是?” “嗯,可不是么,这欢喜童子,讨得便是一个吉利,日后,可是要更开心些。” 颈上一阵瘙痒,却是王允恒直接取了那个大些的童子,系在了含羞的脖子上。见含羞一脸的不解,王允恒抿着嘴笑的开心,“狗蛋,这个大些的童子既是代表的我,那么便是要随着你,这样就好像我日日都陪在你身边一样。”说罢,他自取了那个小些的童子自己戴好了,“这个,小的代表的是你,所以他得随我。这样,我们就会永远都在一起。” 含羞定定的看向他,此刻,他眉眼弯弯,小脸微红,憨憨的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这孩子,笑的如此灿烂。却能,在这凉漠的冬日里,暖了自己的心肠,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童子,莞尔,倾城一笑。 “哎呀!”王允恒瞧着含羞手上的糖人因着近了炭火,竟是化了,糖汁掉落在床上。他急急的拿了袖子去擦,奈何,床单呢上仍是留了几分糖渍。懊恼的拍拍那处,“真气人,这糖水,不好擦,狗蛋,你的床单晚些时候可要招蚂蚁了。” 含羞见着他这副认真的小模样,吃吃笑起来,这孩子,真逗。只为了他方才用自己的衣袖替自己擦拭那糖渍,自己便给他一个好处吧。扯了扯他的袖子,“恒儿,你这衣袖脏了,赶紧去换了,不然等会沾到手,可不好。” “可是……” “今晚我不睡这床了,睡你床上去,你赶紧去换了衣裳,等会好帮我搬这被子。”含羞推了他一把,他小脸一阵舒展,乐呵呵的去了屏风后面。 瞅着床单上,那几处糖渍,含羞暗暗打定主意,明日檀心冢过来之时,便让他将这床单带了回去洗,反正他有个万能小跟班,估计,肯定会比书院洒扫大妈洗的干净。又瞅了瞅,那微微有些漏风的门板,便决定,明日,要让白枫将那门板也给修好了,不然这门老是关不上,那夜里若是吹大风,岂不是凉了整个屋子。 翌日。 天越发的冷了,早起,王允恒便摸了摸含羞的手,又凉了些,朝着火盆里添了些炭,帮她把被子掖好。心里虽是担忧,望了书架上的沙漏一眼,合上门,该去上课了。 含羞是被冷醒的,王允恒走后没多久,她的体温便是极速下降,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冻死的时候。“哐郎”一声,那被椅子抵着的门,又是开了,眼前人影闪现,模模糊糊有人抓着她的手,一丝丝暖意渐入,她终是好了起来。 “若是我不来,你可就要冻死了,这炭火,真是没用的东西。”含羞只觉一只讨厌的手,怕是又要将自己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忍不住出声咕哝了一句,“你手脚真多。” 檀心冢此刻,正专心享受着她额上发丝的细嫩柔软,听的她这一句,手下稍稍用力,“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哥哥我一大早就赶过来给你输送内力,让你免于冻死,你竟是这般对我的。” 含羞甩了甩头,呢喃着,“痛……”见她眉头皱起,小嘴瘪的厉害,心下一软,撤了手,捻了她的发丝去逗弄那俏挺的小鼻子。含羞被她折腾的无法,索性爬了起来,两只龙爪手就要往他鼻孔挠去,半道上却是被劫了。 瞧着她瞪圆了一双凤眼,愤愤的看着自己,檀心冢的嘴角无耻的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小狗蛋,你想跟我斗,还是等到这小爪子养大了才。” 无视她愤恨的目光,檀心冢又将她塞回被子里,“乖乖听话,别乱动,这早起估计你还没吃呢,我给你准备了饭菜,这天太冷,你是绝计不会出去的,那臭小子,又能从哪里给你送饭来。” 想起玉衡书院的院规,含羞,此刻是真真讨厌极了,若是没有檀心冢,那么自己可不是要活活饿死么! 伺候好含羞用了早点,檀心冢拿眼斜斜瞟了那破门板一眼,“这书院的门,真是差劲,偷工减料都成这样了,风一吹就倒,待会儿我叫白枫过来修修。”完全记不起,昨日是谁一脚,成就了今日的破门板。 听的他这一席话,含羞含在嘴里的蜜饯是咕咚一下,不巧,正卡着喉咙了,脸瞬间憋的通红。她心里一急,当即是一巴掌朝着某人白嫩的脸蛋,“啪!” 檀心冢呆呆回过头来,震惊的眼神,在看见她不对劲的脸色之后,变了。折腾了好一会,那蜜饯总算是吐出来了,含羞觉得自己颇为丢脸,裹紧了被子,转过身,就是不去瞧他了。 第四十章 傻瓜,我陪你一起 檀心冢轻轻推了她好几回,也不见她回应,心知她是恼了,叹了口气,“我先走了,午间再与你送饭来,等白枫回来了,我叫他过来给你修门。” 那床上的粽子仍是不见回应,檀心冢垂了眼眸,这小家伙脾气还真怪,不过方才那副模样,也真真是叫她吃了鳖。忍不住捂嘴偷偷笑起来,提了那红漆木食盒,掩了门,回了断崖。 “主子,这绣金天蚕,已经洗好了。”待檀心冢睁开双眼,白枫便将手里的绣金天蚕呈了上去。 “主子,你这两日,怎么如此频繁的调息内功,可是,在属下不在之时,有人前来……” 白枫心里暗暗谋划着,主子,之所以会呆在玉衡书院,便是为的躲了那疑心颇重的太子与皇后,寻个清净。如今莫不是,主子在这边被发现了么?看来自己得暗暗安插些人手,免得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寻了空隙,便扰了主子的清净。 瞧着他面上风云变化,檀心冢哪里不知他心里所想,当即是开了口“无事,你莫要多想。你收拾收拾,今日中午备好了饭菜,与我一同去小狗蛋那里,你去修门。那书院的门,做工也太糙了!” “啊?”白枫听的一头雾水,那书院的门坏了,关他啥事啊,又不是他踹坏的。 “嗯?”一声轻哼,却是叫白枫瞬间敛了旁的心思,当即应了声。 “是!” 檀心冢走后,含羞坐了起来,她只觉腹内如火,想是那那家伙给她灌输的内力太多了,这会子淤在体内,便是开始折磨人了。 略略思索,坐定之后,心中默念内功心法,依着经脉走向调息起来。如此,待她将那内力,完全运转归为已用,身上衣裳已是湿尽,待去屏风后面换了那身湿衣,活动活动筋骨,自觉浑身舒爽,骨子里没了那股子憋闷味道。 她心中念头一动,若是日日有这外援之力,那么这蛊毒,是否可以就此压制? 时近午时,换做平常,这王允恒早该下课回来了,今日,不知怎么的会这么晚。含羞隐隐有些担心,莫不是今日被人欺负了,堵了回来的路。眼角掠过一丝狠厉,敢欺负自己的人,若是叫自己知道了,绝不轻易放过他! 又守了将近一刻钟,门扉轻动,轰隆一声,那抵门的凳子,连着门板,被掀了一边去。门口,一大一小两个人,各自提着一个食盒,迎着含羞错愣的目光,直直的将自己手中的食盒往桌上放。 后面跟着好几人,则是在叮叮当当修补那破损的门板,白枫,含羞是识得的,只是另外几人,倒是不识得,想是请来的木匠师傅。 见他二人在那桌子旁拾掇了那般久,终是有些担心,这两人隐隐之间的不对付,含羞心里是清楚的,她轻声唤了王允恒道:“恒儿,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般晚?” 听着她这般关心的问自己迟归的原因,王允恒的心里甜蜜蜜的,他笑着对含羞说:“狗蛋,我今日与林监院说了,他给我牌子,我每日可以领了饭菜回来与你一道吃,只是今日时辰晚了些,你可是饿极了?” 一旁檀心冢可是忍不住了,这臭小子,这般稚嫩,就敢跟自己抢小狗蛋了,真讨厌,一脸嫌弃的看了那桌上的饭菜,“啧,这也叫饭菜,哪里能跟我的烧鸡,酱鸭相比!“语毕,便是一脸谄媚的看向含羞,”小狗蛋,你瞧,我给你带的,可是泰华楼最好的烧鸡,酱鸭,可不是那些个普通平常的菜式。你既然病着,就该吃最好的,可不能随随便便,敷衍了事。“ 书院的菜式,自是比不得泰华楼厨房单做的好,王允恒若不是因了在书院,他自可以给含羞更好的。只是,这檀心冢这一番话,却是深深打击了他,他提来的确实是些普通平常的菜式,他的狗蛋,还病着,他也不想让她吃的不好。眸子垂落,一脸的黯然,含羞的心疼了,她的恒儿,何时有过这般失落。她朝着他招了招手,“恒儿,你把那饭菜端了过来,我病着,该是吃些清淡的,你从饭堂带回来的正好,我可是饿极了呢。你还愣着做什么。” 她这一番话,听在王允恒耳里,便如那一道闪亮的星光,唤起了他内心的欢喜,他嘴角轻扬,端着那饭菜慢慢悠悠的经过檀心冢身边,“檀先生,对不住了,狗蛋现在只能吃清淡的。”檀心冢的脸色自是难看非常,他还从未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吃过鳖,除了他家的小狗蛋。 含羞瞧瞧他憋气的模样,又瞧瞧王允恒嘚瑟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这两个家伙,虽是一大一小,可这心思,怎么看着都似一般大呢。 檀心冢心里正不舒服,他家小狗蛋,太偏着那小屁孩了,正打算收拾了,回去,哪只,含羞却是盯住了他的动作,一声清脆的童音缚住了他手下的动作,“檀先生,那个烧鸡,酱鸭,你给我留着,我晚点吃。” 檀心冢是心下一喜,也不管她现在正由王允恒喂着饭,也不拾掇了,跑去门口,站那儿干起了监工的活。 只是喂饭的王允恒手下一滞,含羞哪里不知,他这小心思,靠近了在他耳边轻轻道,“给你留的。”又对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调皮,惹得王允恒一脸的灿烂。 因着这些日子,含蓄整日里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小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连带着脸上多了几两肉,故而,某人过来瞧她时,总喜欢顺手捏捏她的小脸,“嗯,肉呼呼的,这马上就该过年了,估计可以买个好价钱了。” 含羞自是不服气的捏了回去,“嗯,这么瘦,檀先生今年过年的价钱,怕是不高,卖不了几个铜板。” 然后,某人,自是又气闷了。 这日,檀心冢早上便是过来了,只是当他往含羞体内输送内力之时,面色有些凝重,“小狗蛋,你这几日,不见,体内的内力增长了好几分。果真是个武学奇才。” 含羞呵呵呵一笑,她这都是靠的他源源不断的给自己输,好吧。这内力,果真是好东西,之前,她得靠着檀心冢每日一输,勉强能维持一天的体温。最近这几天,体温下降的慢多了,也是亏了他之前与自己输的那许多内力。 “你这家伙,就知道装傻,你还笑呢。哥哥,我最近,为了照顾好你,可是累死了,每日里都跑来跑去的,你怎么就不知道该心疼心疼我。”指尖轻点,末端的触感很好,柔柔滑滑的。 拿掉某人乱戳的手指,含羞瞪了他一眼,“过几日,王府会派马车来,我们就该回去了。届时,檀先生,自是不用如此每日辛苦劳累。” 瞳眸微眯,“你觉得,你若是离了我,便能安生过完这一整个冬天么?”不去理会某人径自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含羞登时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刚刚好一点,便是又要冻死了。老天爷,看来,是铁定了心,这个冬天要了我的命去了哟——!” 言罢,是一脸的委屈幽怨,惹得檀心冢啧啧啧使劲儿摇头,“瞧你那没出息的小样,不是还有我么?你收了我的银子,做了我的跟班,这小命自然也该由我握着。我若不让,谁也不能取了它去!” 含羞抬起一只眼,“怎么说呢?” “傻瓜,我陪你一起回王府。” 乖巧的窝在某人怀里,含羞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救命的稻草,骗到手了。那鼻尖盘绕的丝丝清香,让她此刻,有那么一丝的心安。 屋外,依旧是寒风凛冽,只是谁也没有去注意,那被风的啪啪响的门窗。 翌日。 因着今日要回王府,含羞便是早早的起来梳洗换了装扮,她穿的很多。檀心冢之前有将那绣金天蚕给她,她却是不敢用的,偷偷放了箱子里,装了。这日,王允恒的心情也是极好的,许是今日傍晚便可归家,他脸上一直挂着笑,一脸阳光的在含羞身边窜来窜去。 二人正商量着回去之后,该如何如何,“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含羞跑去开了门,原是书院的仆役,他们是来搬行李的,想来是德福已经到了书院门口了。指使着那二人搬了要带回去的行李,王允恒与含羞便是跟着他二人去了书院门口。远远的便是瞧见了那立在马车一旁,伸长了脖子寻人的德福。他今日着了一身蓝布棉袄,头上戴了个小毛毡,看起来精神的很。见了他二人,是笑嘻嘻的问候,“小公子,狗蛋儿,在书院过得可好?老爷夫人,在家里可想念公子了。” 蓦地,又似想起了什么,“哎呀,我怎么这么笨,这外面风大,小公子与狗蛋儿还是先上了马车吧。车内,早已备好了暖炉,点心,茶水,块进去暖和暖和。”当即取了那马凳出来,王允恒先进去了,含羞上马凳的时候,却是朝着某个方向一瞅,见终是没有某人的影子,眼眸垂落,也罢。 第四十一章 带回来个男人 一路行到木江城门口,德福手下缰绳勒紧,朝着那紫袍公子拱了拱手,“这位公子,不知为何,挡了我这去路?” “哦,我自是有事,我守在这里,便是想借你这马车一用。” “恕在下,实难应允,今日里,小的可是要赶了车送我家小公子回府的。不若,公子去往城内,或许有的马车租赁,若是银钱不够,小的这里,可借些与公子。” 早在檀心冢出声的时候,含羞便是知了,这家伙,居然还摆出一道拦路抢劫的模样,也不怕被德福揪着去见官。不过,这德福处事能力也是不错,居然会连过路费都准备好了。 “啧,你这小子,着实啰嗦,莫要拦着本公子。”言罢,一个闪身,便是翻身上了马车,待德福反应过来,车厢内传来王允恒的声音,“德福,无事,是书院的檀先生,你且行吧。” “哎。”应了声,德福虽是又赶着马车,可这心里是一直犯嘀咕,这玉衡书院的先生,真真都是怪人,怎么都这般无赖呢。不就是要借个车嘛,用得着这般似强盗,害的自己好生担心了一回,还好,老爷交给自己的过路费没有用掉,又可以留着回家好好过个年了。 檀心冢一上了车,这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起因是某小人跟某大人的暗中不对付。 “檀先生,不知你这借个车,是要到哪里下,学生只怕不顺路。”王允恒摆弄着手上的茶盏,这茶温了这许久,散了些原来的味道。 檀心冢媚眼一翻,登时是笑嘻嘻的道,“自然是去你家啦,小狗蛋,可是一刻也不能离了我。” “你……”手中茶盏一磕,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王允恒急得通红了眼,他本以为这回了王府,便可以不再见到这个讨厌的檀先生跟他争狗蛋,哪知他竟厚着脸皮要跟着一起回王府,真真是讨厌的紧。 瞧他急红了眼,含羞忍不住踹了檀心冢一脚,转过头却是拉着王允恒耐心的解释,“恒儿,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嘴皮子厉害。其实,檀先生跟我们一起回王府,也是不得已的,我的身子,每日里若不是靠了檀先生给我输送内力,只怕是真的会冻死了,所以恒儿,别气了。” “真的么?”王允恒一脸的恐慌,他紧紧抓住含羞的双手,“狗蛋,你若是不那样,真的会冻死吗?” “嗯。”含羞别过眼,虽是知道他会难受,还是点头承认了。 “难怪每日晚上你身上还是热的,早起时,便凉了许多,我还以为是炭火不够,添了许多炭也无济于事。” “恒儿,下次莫要添那许多炭了,你自己受不了的。”想起每日里醒来,他一身热汗淋漓,却仍是顾及她的身子,不停的添炭,她的心里满满的很是感动,他待她,是极好的。 “檀先生,狗蛋的身子就拜托你了,回了王府,我自会向父亲说明,不会为难你的。” “届时,你就说,是你觉得自己武术尚弱,故而邀了我回王府好好教你。”眼角瞥见他迅速紧皱的眉头,不甚理会,“只有如此,你父亲才会真心留我,可知?”玩弄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檀心冢忍不住拿了他与含羞做比较,这孩子,才真是孩子,什么情绪虽是有意的控制了,可仍旧是能让自己找着。那个小娃子,唉……想起含羞,檀心冢是一阵不住的摇头叹息,他家小狗蛋,若是算计起人来,那可是连渣渣都不剩,想起自己当初被宰五万两时,那小心尖一阵一阵的收缩,真真是怕连血丝都没有。现在,倒是也习惯了,这小妮子,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了。 瞧着他双眼在自己与王允恒身上交错来回,含羞心里也是打起了小心思,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车厢外一直赶车的德福这会子是更加难熬了,为毛后面那辆马车一直跟着自己啊。那赶车的冷着一张死人脸,死死盯着自己,真真是恐怖。这一路上自己若是停着让他先行,他便也停下来不动,自己动,他便动,总是这般跟着自己,自己可就这一颗心,是真心经不起折腾了。 一路就这般胆战心惊的赶着车回了龙圩镇,行至王府门口,是早已有小厮守候着,接了缰绳,门房则是紧着步子往府里报信了。 抬头瞧了瞧王府门口,那几盏刚刚点燃的烛火,在灯笼里晕染开一抹暖色,含羞只觉松了口气,终于今年算是平安度过了。转头看向王允恒,他这会子小脸绷的死紧,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大门内,脚下的步子,仿似扎了根,竟是迈不动了。 这孩子,怕是心里想极了,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恒儿,到家了,我们进去吧,老爷夫人,该是想极了你了。” “嗯!”轻声应允,拉了她的小手,坚定的朝着府内行去。 几人进了大门,还未行几步,那边是匆匆行来一位妇人,“我的儿……”王夫人眼角添了几缕鱼尾,想是思念的极了。 “娘……”忍不住轻轻蹭了蹭这香软的怀抱,他原来,好想好想爹爹娘亲了。“娘,孩儿回来了。爹爹呢?” “你爹他,在大堂里等着呢,那个老家伙,可就是放不下面子,这会子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把泪呢。”王夫人收了眼泪,又看向一边的含羞,摸了摸含羞的头,点了点头“灵修也长大了不少。” 起了身,却是瞧着一旁的檀心冢,峨眉轻蹙,“不知这位公子是……?” “这是书院的武术先生,檀先生,我想着假日太长,不若请了檀先生回来,多教教我武术。” “夫人有礼。” “嗯。”王夫人面色放松下来,“这是好事,檀先生,如此便要辛苦了,随我们一起进去见了老爷吧,这边请。” “请。” 一路行至王府大堂,那高堂之上,坐着的便是王员外,他眼角微微湿润,见着来了人,将自己的袖子,微微藏了藏,王夫人嘴角微弯,也不道破,这家伙,就爱要面子。 “爹,孩儿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王员外慈爱的看着单膝跪地的王允恒,点点头示意他起了身,怔愣着瞅了好久,“恒儿,此去书院,是长高了,有些小大人的模样了。”眼角掠过含羞,又看向一旁的檀心冢,“这位是?” 檀心冢上前一步,做了个揖,“王老爷好,晚生是玉衡书院的武术先生,因着小公子想假日里多习些武术,故而请了我来。” “如此,檀先生多费心了,小儿性子跳脱,还望檀先生平日里,严格教导。等会我自会吩咐管家与檀先生准备院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只需与管家说,便是。”王员外细细的打量了檀心冢一番,心下满意,这檀先生,一身绛紫锦袍,周身气质不同凡响,玉衡书院不愧是众书院之首,如此多的卧虎藏龙。 “王老爷客气了。传道授业,乃先生之根本,在下自是会因材施教,不辜负了老爷夫人,及小公子的一番厚爱。”他这一番话,说的漂亮,王员外是满意的捋了捋胡子,点点头。他心里亦是有所计较,知儿去年与自己透漏讯息,因了左相,王府受累不过几年时间,依着左相的性子,王府是必定不得好果。 自己家大业大,实是不好妄自动作,引了那左相的注意。借着大公子,小公子皆不在府内,遣散了些许奴仆,如今未走留下的,也就只剩忠心的家生奴仆了。若是,恒儿与了那檀先生,将这武术习好,日后,流浪在外也好有个防身之术。 如此,檀心冢便在王府住了下来,得了一个极美的院子,离着王允恒的院子也是很近,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觉得这日子,可比书院悠闲多了。这几日,经过他的观察,他家小狗蛋,在王府也算得上是半个小主了,啧,真想不到,他家小狗蛋这么受王员外与王夫人的喜爱。 这日,天黑,王府院内多了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兜兜绕绕,竟然潜进了檀心冢的院子,轻轻推开门,两只脚刚刚迈进去,这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白枫的小心肝是一紧,他听见了诡异的笑声,哆嗦着抬起头,瞧着面前一脸猥琐的檀心冢,“主子……” “哟呵,你小子,也真是够笨,这么久才找着我呢。真是的,这都过了三日了,莫不是,你舍弃了我这主子,去找姑娘相会去了?” “不,不敢!主子,属下对主子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无二心,比那南海里的珍珠还要真!” “算你有良心,老实说了吧,为何隔了这三日?” “主子,你不是不知道,这龙圩镇实在是不大,我想找个地儿放那马车,是寻了好久。”偷偷瞧了瞧檀心冢的脸色,见无甚危险气息,小心肝稍稍平复下来,“再则,这王府,还真不是一般大,不愧是龙圩镇的首富。这王府的院落设计有些古怪,属下,是转了好久,才找到主子的。” “古怪?” 第四十二章 我给你讲个故事 白枫定定的点了点头。 “此话何解?” “主子,这王府的院落设计,实则有一种无形的阵法,属下也算个略略通晓阵法之人,都在这兜兜转转了好久,若是那普通的贼子,便是要转来转去,估计,最后会被这阵,给吞没了性命。” “如此凶险?” “确是如此。” “那这王府也算是一方宝地,你看这院落亭台,雕栏玉砌,比之未国皇宫都不为过,真是美极。”惬意的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檀心冢眼里掠过一丝精光。 “主子。若是您怕迷路,属下,今日可带主子四处逛逛,日后不至于迷了路去。” “嘿,你这个臭小子,是瞧不起我是吧。”檀心冢双手叉腰,这家伙,真是仗着自己的信任就敢乱来了,今日,竟敢这般挑衅自己。 “属下不敢,主子门门功课皆是好的。但就一门,主子的阵法,比之属下,着实是逊了几分……” “喂!”作势伸手便要打,瞧着眼前那人双手抱头,一脸委屈的模样,只得叹气收了手,“罢了,今日就随你走一遭吧。” 含羞这日,觉得身子好了些,早早的点了安神香,哄睡了王允恒,披了那绣金天蚕,脚下生风就去往,某个方向。出去的日子太久了,她今日要去那破庙,取了那玉坠,想着这日子,变数太多,她觉得还是早早取了来放在身边的好。 “主子,你看那个,那不是你的绣金天蚕吗?”顺着白枫手指的方向,檀心冢自是看见了那小小人披着自己的绣金天蚕,在王府墙围上,左窜右跳。心里一阵疑问,她这天黑这么黑了,跑出来做什么,瞧她的步子,似是熟得很。 “主子,要不要跟上去?”白枫自是知道那小人儿,在檀心冢心内的分量,瞧着他家主子眼眸微眯,当下是主动开了口。 “去瞧瞧,别叫她发现了。” 二人当即悄悄屏了气息,跟在含羞的身后,一路跟着到了镇子外的破庙。含羞一个翻身上了树,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拔了塞子往那树洞里放了一会,见没有什么虫蛇爬出来。收了那瓷瓶,伸手进去,摸了个牛皮包裹,打开来,一个锦囊好好的躺在那里,轻轻一掏,那个白玉坠子,又是落入手上。 轻轻触摸着那上面的嫤字,心里一根弦触动,这嫤字,是好貌的意思,想是之前这孩子的父母,想着自家女儿该是个美人,便取了这么个字。这孩子的面貌自是极好的,只是红颜薄命,留着这肉身,倒是便宜了自己。 心思浮动之际,多年的警觉促使她收了那玉坠,拔了腿,不要命的跑了。惹得身后不远处的檀心冢是一个不小心,无耻的笑了,这小妮子,跑的比兔子还快呢。还好自己不是坏人,不过她这般没命的逃窜,想是,现在身子实在是不大好吧。自己第一次与她相见时,她那般弱小,还敢与自己斗智,抢了自己的烧鸡,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 “你这段时日,好好跟着她,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你自己看着办。” “是。主子。” 一路狂奔,感念着身后没有了别人的气息,含羞停了下来,转了个弯,回了王府。待看着床上熟睡的王允恒,含羞的心才稍稍平复下来,好似,只要见着他,再是烦乱的心也会定下来。 方才,那身后二人是谁,见了自己也不动手,莫不是要抓活的?前世的记忆还在,这种被陌生人盯上的滋味,含羞是真的不想再去回味了。还好没有被追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放下心来,如今,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银子,药品。唯一的遗憾,便是这身子内的蛊毒,因了冬日,便是冻了整个身子。去年,自己方来之时,倒不觉得,如今这般,想是会随着日头增长,渐渐发作出来吧。至于檀心冢……唉,自己到时候成了逃犯,可还怎么好意思,拖累他。 连着阴了好几日,天上彤云密布,风刮在脸上生生能割出好几道口子来,这含羞便是硬拉着王允恒擦了雪花膏,才许了他出去。这小脸粉嫩的很,该是得好好保护着。 这日,含羞正关着门守着炭火研习那两本怪医留给她的医书。蓦地,眼前伸过来一双小手,摊开来,却是一点的湿意。抬眼,却是瞧见某人失望的神色,“唉,本想给你看看这雪花的,没想到,这一会儿工夫就化了。” 莞尔,含羞放下医书,拉着他的手靠向那火盆,“不曾想下雪了呢,你又何苦去接了那雪花进来,外面可是冷的紧呢。你先把手暖和了,这冰冰凉的,我摸着心里可心疼了呢。” “可是,我就想给你瞧瞧。” “恒儿,你听我说,你的心思,我懂。外面这会子风大雪大的,你就给我乖乖的呆着这里,陪我说说话,也行。” “嗯。” 须臾,含羞被那灼热的目光,盯的看不进去书了,放了书,“你盯着我做什么?” “狗蛋,你真好看。”暖黄的烛光,在某人的脸上晕染,勾勒了一幅好景致。 “你这小嘴可真甜。”含羞一个忍不住,嘴角扯起一抹笑,似是又想起什么来,她垂下眸子,任着那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轻敲着,“恒儿,我与你说个故事可好?” “好啊。” “从前,有一座白云山,山下有个白云村,村里的人们善良淳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自己种稻谷,自己种青菜,养几只小花猫,并着几只大黄狗。日子,过得很平静,闲下来的时候呢,就会去山间野地里,摘摘野果,捉几只小山鸡。每一天都很满足,很快乐。可是,后来,有一天夜里,村子里的大黄狗们叫的厉害,紧接着一声声的狼嚎,原来是山里头的野狼下来了。那些狼,极是凶狠,咬死了村里的牲口,连着又开始咬人……”默了默,“恒儿,若是你,你该如何?” “我学了武术,我可以与狼搏斗!” 摇了摇头,拿了竹签轻轻挑了挑那灯芯,摇曳的烛火印出她深邃的眸子,“若是,狼来了,便跑吧,你现在还太小,力量不够。” “面对危险,怎么能临阵退缩,我要纠集全村的力量与那些饿狼,作斗争!” 含羞笑了笑,扫了一眼他的信誓旦旦,凉凉开了口,“村子里又能有多少人呢,都是些老弱罢了,又能如何打的过那狼。”不去理会他的不满,又是开了口,“你记着,日后,不管如何,你的命都是最重要的。不要想着初始就往前冲,小心被吞的连渣渣都不剩!真正的英雄,往往不是有勇无谋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自当做好谋略,如此,方可成事,你可明白。” “我知道了。”苦着脸,伸手轻揉了揉额间,王允恒有些委屈,他家狗蛋真是的,怎么老爱打他,自己才是主子呢…… 这个年,大公子没有回来,只是着人托了封家书。 含羞在去了王员外的书房之后,才知晓,今年大公子是回不来了。 “这是知儿寄回的家书,你瞧瞧。”王员外指了指桌上那朱红漆封的信封,别过脸去。 含羞内心一阵狐疑,这王府的家书,为何要她来拆?待拆了开来,瞧了,却是专程写给她的,不过是照顾好王允恒云云。一时不解,眼角却是瞄到那落款上,五月五日。 看这字迹怕是新的,莫不是这时间有何蹊跷,又细细的瞧了。果然得了信儿,嘴角一勾,这大公子果然聪慧,竟会这般与她写信。 瞧着她笑,王员外沉声问道,“可有说些什么?” “大公子说这时节,风雪越发的凛冽了,嘱我好生照顾了小公子。让我劝着老爷,夫人,多多珍重。” “是啊,”王员外一声长叹,躬了身子,显得异常颓废,“这风雪是越发的凛冽了,这身子,还能注意什么呢,老了,就这样子罢了。” “老爷,您与夫人,该宽心些,保重身子。大公子,嘱我看完信后,便将这信烧了。”靠近火盆,将那封信,连着信封一并扔了进去,眨眼成了灰烬。 “嗯。”摆了摆手示意含羞退下,待那书房门一关,王员外是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今年,便是回不来了,还保重什么,合着,明年这时候,怕是就该相见了吧…… 因着大公子未回,王府这个年,过得并不是很热闹。 日头流转,又是该去书院了,这一次出行之前。王员外特意叫了含羞去了其书房一趟。 “这日子,过得越发快了,转眼你来了王府,也是一年多了。你待恒儿的好,我们自是知道的。这里头,是现下府里所有的银票,你带了去,好好照顾恒儿。书院在山上,蚊虫较多,你得警醒着点。” “我听说那书院的林监院,是个负责任细心的。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他便是,莫要害怕。” “是,灵修记下了。” “日后,你若是喜欢,便自己起个名儿,这名字终归不好。去吧。”摆了摆手,宽大的衣袍似是做最后的告别。 “老爷,您与夫人多保重。我会照顾好小公子的,我这就退下了。” 从书房出来,含羞是从未有过的沉闷,王员外这一番举动,好似一番诀别。府里所有的银票,新的名字,这是在敲打她,暗示着逃亡的日子,渐渐近了么? 第四十三章 再见大公子 轻扯嘴角,端的是一抹苦涩。看着手下,这一批精致的香囊,含羞的心沉了下去。离着约定的日子,越发近了,不知这回得见大公子,该是如何一番景象。那封信里,他嘱咐自己,要准备足了,因着有十二只黑鹰着实不好对付。她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是未曾想到,林监院果然是他安排的人。想来,之前从入了这书院起,林监院便一直暗中盯着他二人了,不知自己夜里去找檀心冢习武,他可有知道。 转念一想,知道也罢,他既不道破,自己又何须担心呢,反正习武,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恒儿。谁不乐意? 这日,五月初五,日头最是毒辣,其间毒物出没,含羞因着自制了一些避虫的香囊,想着给林监院也送去一个。 轻敲了门梁,林监院看了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 “你果然来了,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暗室内里站着一人,正持着一柄黒木扇,微笑着看向她。 “大公子过奖了,今日出来一趟想是不易吧,咱们还是快点办事的好。” 滑落的发丝,掩不住他赞赏的眸光,“你随我来。” 一路兜兜转转,蓦地一丝微光透了过来,行了那处去,竟是璀璨夺目的很。这山洞内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怕是该值好几座小金山了。 “主上!”高台之下,一众黑衣人单膝跪地,气氛有些肃穆。 “莫怕,你以后便是他们的主子了。”轻轻揉了揉含羞头顶的发角,王允知如是淡淡的道,他看向那群黑衣人,“隐谷十二守行与我听令,今日,我将这紫金黑玉令交到她手上,日后,她便是你们的主子。” “主上?”抬头看着那不过四尺的总角小儿,领头的黑衣人发出一声询问。“为何?她不过如此年纪,又有何能力能统领我隐谷上下?” “墨煜,此话日后不可再说,我既然能将这令交到她手上,她便自然是有能力驯服你们。”一改方才的温润无害,含羞只觉现下身边的王允知,真担当的是黑帮老大。 “诸位,不知,可否听我一言。”含羞这一声是提起了所有内力的,她自知自己必须得有点本事,这批桀骜的黑鹰方可心甘情愿为她所用,故而,她也是有所准备。童音清脆,响彻了整个山洞,高台之下一众黑衣人,皆是心神一震,有点意思。 “诸位,可否觉得手心发痒,有如小虫叮咬,”那一众黑衣人虽是不说话,微微攒动的拳头,却是印证了。 “诸位,可否摊开手掌瞧瞧,无名指处有无一红点?“那一众黑衣人摊开来手掌,默了,领头的墨煜是开了口,“吾等,愿终身效命于主上!” “吾等,众生效命于主上!”其后十一黑衣人亦是。 唇角微扬,含羞很是满意,自怀中取了玉葫芦出来,拔了塞子,一股子清香顿时溢满了整个山洞。那领头的墨煜瞧见了,心中一阵激荡,“原是鬼医传人,以香施药,端的奇特,今日得见,心服口服。我等,愿誓死效忠主上!“ “我等愿誓死效忠主上!” 不去理会身旁王允知讶异的目光,含羞径自收了那玉葫芦,“毒,我已经解了,我从不为难为我办事之人。人与人之间,独一个信字,你们自不必担心我会暗中下毒。方才这一举动,只是想露点本事罢了。” “好了,十二守行,日后且听命于她。不必再顾及我,今日便是认主,我们这就走了。”折扇一打,王允知道了离意。见他转身离去,含羞抬脚亦是跟上了他。 “恭送主上。” 行至甬道一处,王允知停了下来,“我起先只知你懂医,不曾想你竟是鬼医传人。小小年纪,便能于无形之中使毒夺人性命,且是以香为解药,不错,是我小瞧了你。” “大公子过奖了,你早先不是说那十二只大块头,不好应对么,我这才乖乖做好了准备呀。” “伶牙俐齿。”蓦地,含羞头上挨了一折扇,王允知抬手抚了上去,“若是我不与你说呢?你且记住,万事,都要做好准备,很多时候,你所能靠的,只有自己。你的功夫不弱,内力也还尚可,不知,这又是如何得来?” “有幸得遇一高人,他授了我这些。” “嗯。”温柔的抚了抚手下的小脑袋,王允知又道,“约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朝廷上越来越晦暗,我怕是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大公子,我有一事不明,你既有这隐谷势力,为何不顾着自己性命?”在含羞看来,这王允知统领隐谷上下,财宝多不胜数,带了王府一家子逃命,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何偏偏,要这般? “呵呵,我若是顾着自己性命,王府的性命,那么,恒儿又该如何?我们王氏一族,自古便是守护龙脉,我累了,不想再做了,恒儿他还小,我不想他重蹈覆辙。”顿了顿,温润的声线带了些许迷离,“不若这次,一并没了,留给他一世清净逍遥。” “大公子,如此看重小公子,实乃情深意重,含羞定不负公子所托。”这是含羞第一次道出自己的名字,只因这人值得。 “你叫含羞?” “莫含羞,还望大公子替我守了这秘密。如今,时候未到。” “好。”微微颔首,“玉树曾与我说,你在书院待恒儿是极好的,只是,不知,你为何愿答应我?”语调一转,“我可不信,你当时是被那毒药给吓住了。” “大公子,好细腻的心思,不知我说出来,大公子可会信。恒儿跟我的一位故人很像,我守着他,是心里真实所愿。” “嗯,”点点头,“我信你。我今日随你去见见他,算是做个告别吧。” “大公子?” “你莫要担心,我不会出了这门,这会儿恒儿怕是快要到了,我们先上去吧。” 声音滑落,随着甬道继续前进,二人又复出现在林监院房内。刚刚坐定,那门扉轻轻推动,一个小人儿冲了进来,扑进了王允知怀里。哑着嗓子,一声“哥——” 王允知扶了他起来,“你这么大个孩子了,还这般恋我,可怎么的好,日后若是娶了媳妇,岂不是冷落了你自个的媳妇。” “大哥,你又来打趣我,我日后要跟狗蛋在一起,才不娶那劳什子媳妇,不好玩儿。” 轻轻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你这家伙,现在就知道玩儿,可不知送你来书院不是玩的,莫要负了爹娘一片良苦用心。” “大哥,你今日怎么来的,可是要呆多久?” “不过,与你一同用了午饭,待你上课,我便要走了。”墨色眸子稍稍一黯,旋即敛了心神,打趣他,“这以后,你可得好好学学武术,怎么见着你,还是这般小个。” “哪有,我年前回去,爹娘都说我长高了呢。” “也是,恒儿还这般小,便该是个小人儿的模样,是我强求了。” 二人正说着话,那门是又开了,进来的是林监院,他手里提了个红漆木食盒,朝着王允知轻轻一躬身,“书院比不得相府,相爷将就一下,准备了几个时鲜小菜,味道也是不错的。” 王允知点头示意,他来一趟书院不易,一切皆是想着掩人耳目,林监院这般准备,很合他的心意。含羞帮着将那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摆了桌子,心下不由佩服林监院的心思细腻。平日看着是那般冷冷的僵尸脸,内里竟是如女子一般的柔软细腻,这几样菜,皆是王允恒爱吃的。 用罢午饭,王允恒又缠着王允知黏了一会儿,这才被王允知哄着随了含羞回去十九号厢房。 “狗蛋,我今儿真高兴,大哥居然会来书院看我。想来,今年过年,大哥应当也有时间回来与我们一起过年了。” 含羞扯了他的手,将心里的忧虑敛了去一边,“大公子,公务繁忙,抽空来见你已是不易,恒儿,你当牢记大公子的教诲,好好习习武术,多多涉猎杂书,莫要一心只顾着那四书五经。” “好啦,我知道的,我就是今儿高兴。”王允恒嘻嘻一笑,含羞心下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如此高兴,我真不知该如何与你说。若是,日后我只带着你一人逃命,你可会怪我…… 此时,林监院屋内,王允知站在那副山水画前,细细的看着上面的桃花源,沉吟着出了声,“玉树,你说,这世上是否真有那桃花源,芳草萋萋,落英纷纷,祥和平静,没有世俗的纷争纠缠?” “相爷,想是有的吧,只是,它藏的隐秘,要想得寻,也该是得有了那灵犀得了契机。” “若是,叫我拿这一生所享富贵荣华,换得半世安宁,我心里,也算是圆满了。”折扇轻轻一打,那副山水画,转而化出一个暗门来,“我走了,恒儿他二人,就拜托你了。” “相爷,保重。” 音落,那幅山水画又回了来,林监院抬头细细的瞧了,纤陌水西花自香,桃林深处有人家。借问不知今何在,素手拈来解语花。 第四十四章 别离 自那日见了王允知后,含羞日日都在算计着,什么时候这安稳的好日子该是个头。因着若此,每日里见了檀心冢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任檀心冢怎么逗她,也不见她笑一下。最多的时候,他只能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她幽深的目光,望向不知名的方向,天空?那里又该有些什么,值得她这般挂念? 当书院的梧桐落尽最后一片子,王府的马车也是到了书院门口。德福殷勤的搬着行李,府里的小公子终于要回去啦,老爷跟夫人该是不知多高兴呢。而这一回,含羞的心情是再无那般欢欣,这怕是最后一次回去过年了吧,转头瞧着正与陈金宝依依不舍的王允恒。她落了眼帘,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都会守在你身边,只为你这一刻不曾失落的容颜。 朝他招了招手,“恒儿,该上车了,大宝,也该回去了。” 待王允恒过了来,那陈金宝朝着他二人挥挥手,招牌大嗓门一声吼,“王允恒,二狗蛋,我们明年见哦,明年,我给你们带我娘做的枣花糕!” 二人亦是朝他挥挥手,示意知晓了,让他安心上了马车。 这一次,马车再次行到木江城门口,却是没了拦路的紫袍公子。德福的马鞭甩的欢快,他日日里瞧着老爷夫人,思念两位公子,茶不思饭不想,府里最近又走了许多仆人。偌大的王府,再没了往日的生气,一日一日随着年关将至,竟是越发冷清了。今日,若是小公子回去,老爷夫人瞧见了,怕是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了。 暮色渐浓,马车终是到了王府门口。这一次,门房里的小厮,变成了老管家王顺,他颤颤巍巍的迎了出来,高兴的领了王允恒与含羞进了王府。这一次,却不是先到大堂,王顺直接带了他二人去了王员外的院子。含羞的心里一沉,眉头紧蹙,莫不是,这王员外病了。 进了门,看着那黄梨木大床上隆起的被子,床边佝偻着身子替床上那人擦拭的王夫人,含羞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身旁的王允恒已是跑了前去,“爹……”又转而看向一旁憔悴的王夫人,“娘,爹怎么病了?娘,怎么瞧着你与爹都瘦了这许多?” “你爹他……”王夫人湿了眼角,正欲说话,床上那人却是出了声。 “恒儿,莫要担心,爹不过是老了而已,人之将老,身子自是要虚些。爹瞧见你回来,这身子就会好起来了。”王员外朦胧中听得他的声音,挣扎着张开了双眼,他的恒儿,好似长大了这许多。但见他泪湿眼角,不禁硬声问了王夫人的话,“夫人,你该是收收你那不值钱的泪珠子,合着别再惹了恒儿哭道。” “老爷,我们是担心你……唉……”王夫人心中已是苦极,早知这日子不该好过,如今他夫君又成了这般,还要瞒着恒儿,她是有苦难言,瞅着他紧紧瞪着的双眼,千般愁绪只化为一声哀叹。 瞧着王夫人将话咽了下去,王员外心下稍稍一放松,转头看向王允恒。好不容易养了这般大,这般聪慧懂礼,一心送了你去哪书院。只是,为何还要回来,这府里还回来做什么!但又瞧着他担忧的小脸,只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忍不住哽咽了嗓音。却仍是扯了嘴角,笑着问他,“你这次回来,可想去乡下的庄子里过年?” “爹,孩儿不想去,孩儿,就想守着你跟娘亲。”王允恒紧紧抓了他的手,“爹,孩儿每去书院,便是好长一段时日,不得与爹娘相见,心里想的紧,这会子不想去什么乡下。” “唉……”一声长叹,也罢,侧了头,瞧着一旁站着的含羞,心里稍稍放了心,知儿说,只要有那孩子,恒儿便会无事。自己又何须这般着急,赶了他走。不若,趁着这暂时安稳,多瞧瞧他几眼。 “老爷,不若让我替您瞧瞧?”含羞近了前,她心里也是有些不太舒服,这王府已是快要没落的时候了。偏偏,这王员外还染了一身病,想他一生行善,竟不得善终。含羞不由心恨起来,这老天爷实在不公,好人不长命! 王员外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罢了,这身子骨,是老了,不是病,你勿需担心。” 含羞嘴角嚅动了几下,终是压下了心里想说的话,这王员外真是铁了心要给恒儿一个假象。自己也就顺应了他吧,但凡,日子也不长久了,只是那晚以后,王员外的屋子里多了一味香。 入夜,含羞只觉身子又是寒凉起来,她已有好几日没有瞧着檀心冢了。因着自己现在内力也不弱,故而也就隔了那么几天才需他输送内力。这会子,手脚开始冰凉,含羞倒是想着他这会子是去了哪里,莫不是,也回去过年了? 呵,嘴角轻轻牵起一抹笑,自己何时这般依赖他了。他就好似那烈焰的气息,在她的生活里无孔不入,温暖了自己这副薄凉的心肠。抱紧了被子,越发靠近那盆炭火,火光摇曳,蓦地,想起箱子里的绣金天蚕,掀了被子,光了脚丫,翻箱倒柜,终是找了它出来。一丝暖意入了肌肤,这宝贝果然还是宝贝,关键时刻也还能救了自己一命。只是,含羞知晓,她若再不寻了人给自己输送内力,只怕再过几日,自己就要裹着这绣金天蚕冻死了。 连着几日之后,含羞果然是冻得迷迷糊糊了,她正犹豫着,该不该召了那隐谷的人出来,门扉一阵轻动。她隐约感觉有人抓了她的手,过会,身子已是渐渐暖了起来。待她睁开眼,瞧见的却是一旁调息的白枫。她坐定,等着他调息好,她有话想要问他。 “小,小主。”白枫睁了眼,对上一双灵动的眸子,只是那股子紧逼,抑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含羞呵呵一笑,“你怕我作甚,你家主子呢?” 白枫心里一阵腹诽,可不是怕极了你么,就因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自己可是吃了好多苦。却也是恭敬答了她,“主子,回去过年了,嘱我前来保护小小主。” “哦,他也是该回去了,合着去年就没回去呢。”低垂了眼帘,掩了眸子里的失落。 瞧着她安然的小脸,白枫欲言又止,主子吩咐过,不得说其他,只能说他是回去过年了。只是,当今未国国内,形势混乱,主子不得不回去。主子虽不爱那皇权,可也不会容着别人乱来,毁了老头子的基业。主子的性情,他是知道的,明里不说,暗中是真真上了心。只是,不知这一次主子,要回去多久。太子与皇后狼子野心,其胞弟振国将军,更是心怀鬼胎。不知主子,这次回去,能否顺利办好事情。 想着主子虽身在未国,心里却仍是担心眼前这个小家伙,白枫的心里就一阵不是滋味。这小家伙有什么好的,值得主子火急火燎的将自己赶了过来,犹记得,主子那冷然帅气的一脚,踹在自己柔嫩的屁屁之上。往事不堪回首! 他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赶了过来,还好,赶上了,若是她出了个好歹,自己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如是白枫在王府呆了好长一段时日,他每日里看着含羞,一直不停的收拾着那些个瓶瓶罐罐。真不知道,收拾来,收拾去,这些个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不就是那么几样东西么?不过,主子的绣金天蚕总是被她收好,他心里倒是开心的,这小家伙,倒也不是个没良心的,知道那是主子的东西,去了哪里都得带着。 绿树发新芽,王府院子里的草木,开始露出一抹新绿之时,含羞的心情是稍稍好了些。如今已是二月十八,含羞想着,再过那么几日,这就快开学了,该是没什么大变数了。便遣了白枫回去,带了话与檀心冢道,一切安好,勿念,三月初三在书院相见。白枫不疑有他,领了话去了,他好些时候未见主子,心里是真担心的很。 只是这一回,三月初三之约,谁也没有去赴约,未国的事情太繁杂,待檀心冢回了书院。他寻遍了整个书院也不见含羞与王允恒的影子,那一刻,他的心揪了起来。待他从十九号厢房出来,正想嘱咐白枫与他备马,他要去龙圩镇时。迎面遇上一个人,他被那人一把推进了屋内,上了锁。 抬头,轻笑,眼角却是极其的危险,“林监院,如此,是何意?” “你不用去找了,当今右相因为卖敌通国,被皇上下令满门抄斩。他二人,你是再寻不到了。” “什么!”猛然贴近,紧紧拽着某人的衣襟,“你再说一次!” “右相因为通敌卖国,被皇上下令满门抄斩,全家无一活口。” 紧紧盯着眼前这人,但见他一副死人脸,依旧平淡似水,手下一松,退了几步,“我,知道了……”踉跄着跌坐在一旁的床沿,伸手,触摸的是一片柔软的丝绸,这被子,她年前还盖过…… 一旁的林监院不再管他,冷着一张死人脸,无声的行了出去,轻轻替他将门合上。垂眸,看向那一池春水如碧,他握紧了拳头,他也不知那二人是死是活!只知,二月二十六日,官府得令去王府之时,王府已是陷入一片火海,大火连着烧了几日几夜,怕是什么也不曾留下了吧。除非,那个孩子,能想到办法。 第四十五章 祸起 夏国国历壬戌二年,二月二十六日。 “公子,那个小乞丐又来了,说有急事找。” “那你快些叫他进来。” “是。” 大头进得门来,凑近了含羞,“狗蛋,你们快些逃命去,我方才见官府带了大批官兵急急地往这里来。我见着不寻常,便问了,原是大公子在京城犯了罪,皇上下令抄家。我的命是小公子与狗蛋救得,这就躲了那官兵前来通风报信。” “嗯,德福哥哥,烦你快些送了他出去。”含羞知他报恩,自己之前救他,也是有一番计较的,如今也不想拖累了他。 刚送走了大头,含羞便将自己收拾好的小包袱拎起,牵了还有些怔愣的王允恒,“走吧,我们该逃命去了。”行至门口,人影一闪,却是王夫人来了,见了二人装束,她一把抱住王允恒,“我的儿,娘对不住你。” “娘……” 未及王允恒细说,王夫人便将一个小包袱塞在了王允恒怀里。“我的儿,你快些与灵修逃命去吧。从此隐姓埋名,休要再提王府。”转而又看向含羞,“灵修,王府待你不薄,知儿当初交与你的事,如今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恒儿。” “夫人,放心吧。” 说罢,便是带了王允恒往藏书阁方向去了,王夫人直送到他们进了藏书阁,才将院门上了锁。又见了那院内冒出滚滚浓烟,火势猛烈,这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定,转而去向前院,那里,她的丈夫在等着她。 “走吧,天色不早了。”含羞看着靠坐在树下沉默不语的王允恒,不由叹了口气,这孩子,突逢如此巨变,不知他心里如何,定是苦的吧。 “狗蛋,我们将要去往何处呢?” 含羞突的转头看着他,这是他一天来说的第一句话,但见他眸子里一片平静,已没有了初始的茫然。 “隐姓埋名,过不一样的生活。” “可以吗?” “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轻轻握住他的手,心里多了几份怜惜。 透过含羞坚定的眸子,王允恒看到了自己不成熟的脸,自己跟狗蛋比起来,好似自己总是被照顾的那个。 “狗蛋,我以后只有你了。” “恒儿,莫要忧心,从此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相信我,会好起来的。”轻柔的抚了抚他额边散落的发,“走吧。”天黑之前,能走多远,便走远。 暮色已近,天空只留半边残阳,含羞止了步,“我们就在此拾些枯柴,过夜吧。” “嗯,好。” 二人慢慢四处搜罗了一些废柴,便在含羞指定的地方开始生起了火。王允恒就这样蹲在一旁,他看着含羞动作熟练的生火,看着含羞自顾自的在四周撒上一圈粉末,看着含羞递给他干粮跟水。 见着他如此模样,含羞一阵叹息,坐了下来。用手中的木棍扒了扒火堆,眼神入了那跳动的火苗,她终是松了口,“恒儿,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今日之事,我是早有准备,可是我算不准哪天会来。我不能跟太多人说,王府太大,人多嘴杂,若是漏了风声,谁都跑不了。这事,你爹,你娘,你大哥,都是算好了的,他们只是想你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狗蛋……” “答应我,日后不要去科举可好?” “我……” 不待他回答,含羞已是起了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睡会吧,我看着。”今日,于他来说,太累了些。 一早醒来,清晨的林风携着一丝肉香,王允恒睁了眼,却瞧见含羞正在那烤着不知名的肉块。他好奇地走过去,“狗蛋,你在烤什么呢。“ “兔子。” 王允恒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在一旁递着柴,他现在很是依赖含羞,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 “烤好了,吃吧,我们的干粮不多,所以偶尔吃点的。”含羞将烤好的野猫肉递了给他,她骗他说是兔子肉,只希望他能不排斥,吃下去,野外生存,可不能挑食不吃东西。 王允恒默默接过,默默的吃了,含羞自己却是恶心的不想吃,将就咬了两口,全部递给了王允恒,王允恒接过,仍是默默的吃了。这般好说话的王允恒是含羞一直不曾见过的,她心里紧紧的揪起,待过了这段时日,她定不会让他受此中苦。 “你自己的名字可想好了,日后遇着人可不能再叫这名了。” “便叫二蛋吧。” “……”这人还真会取名字。含羞不答他,“叫二蛋可以,但出这林子之前你得给我想个有名有姓的出来。” “你叫什么呢?狗蛋。”王允恒抬头看着含羞,叫他改名换姓,的确是有些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丢了王允恒这个名字,他便再也不是王府的人了。 “莫含羞。” “莫涵修。涵与修这二字结合,说的是修养很高,学识很广。名字不错的,如此,那我便叫莫念恒吧。” “……”这人,将自己的名字听错了不说,还跟着自己起名字,真讨厌。“好了,我们出了这林子,旁人若是问起,就说是隐谷传人,师傅去世,我二人出来历练,可知?” “知了,狗蛋,我不笨的。” “……”含羞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小屁孩。“那就走吧,这里要走很远才能出林子呢。”二人为避官兵,未敢走官道,且之前从那暗道出来,便是林子里了,想着是为了避人耳目,也就如此了。 含羞抬头看着这偌大的林子,不知何时才是个头。依着地图里的指示,这牟子岭,绵延二百里,纵向也有二十里,按他们两个小孩子的脚程,去往岭南的兰城,最少也得个四五天。 四五天的徒步,含羞想想就头疼。 “三当家的,两个小娃儿。” “小娃儿能有什么,放过去。” 牟子岭靠近岭南一带,因着有条古道,商队来来往往,这便养出了一窝强盗,这是含羞不曾知道的。可这林子里的异动,却是逃不过含羞的眼睛,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打劫姐姐。悄悄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揭开了盖子。 “来者何人,为何还不现身。”含羞这一出声,不只王允恒,连附近埋伏的土匪们,也都惊了一跳。 “三当家的,那小娃儿居然发现我们了,可怎么办的才好?”一听了那清脆的童音,刘四这会是咋咋呼呼起来。 “你去!” “哎。”刘四应了,大踏步走了几步,想了想不对呀,便又折了回去,“三当家的,你怎么的不去,你功夫厉害些。”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削你。” “可……”刘四看着那站定的两个小娃儿,俏生生的,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再磨蹭,晚上不许吃饭。” “三当家的,别,别呀,我这就去,立刻,马上,现在就去了。”刘四一溜小跑,到了古道旁。一个纵跃,“你们两个小娃儿,到这里来做什么?”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我来做什么。只是你们趴在那树底下,可是舒服的紧么?” “你这小娃儿,怎么知道我们趴在树底下。”刘四听她这一说,额上青筋直跳,被发现也就算了,连躲在树底下都被知道了。 “这大热天的,趴在树下,久了可是会长痱子的,不知,你的那些手下,现在可好?”此言一出,刘四顿觉身上奇痒,初时不觉得,为何靠近了这小娃儿,便浑身奇痒难耐。 三当家的叫九月,刘四还未发现那些手下挠痒的时候,他因着地势,已是知道了。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一吐,这两个小娃儿不简单啊。 当即现了身,“小公子,还请放过我这些弟兄们,我们本无意为难公子。怎知却是被小公子发现了藏身此处,故而才派了刘四出来。这小子惯是不会说话的,若是言语间冒犯了小公子,还请小公子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你们是何人?” “额……”九月这会倒是有些不好说话了,使劲的挠了挠头,要自己说自己是强盗土匪,还真开了那个口。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含羞二人。 “可是强盗?” “那不是废话么,在山上做这种生意的,不是强盗就是土匪。”刘四这回插了句嘴,他觉得自己这句话是十分正确的。 不期然,九月横了他一眼,这丫的,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含羞看他二人,这番举动,心中已是明了。“要我放了他们尚可,不过我们得先出了这林子。” “这个恐怕现下不行。”九月搔了搔头,紧抿的唇角,嗫嚅了半晌,依着心里的推测,问了出来,“小公子可是懂医?” “略懂。” “可否请小公子随在下回寨子一趟。” “你们可是想反悔。”王允恒有些急了,这些人莫不是要绑了狗蛋去。 “这位小公子莫急,我们大当家的,生了个儿子,只是不知为何,总是不安生,想是生了病。可看了好多大夫,也不见好。今日,只是想请小公子上山一趟,为的是治病。” 第四十六章 入了贼窝 “如此。便随你走一遭,这是那解药。”含羞略一思索,便同意了。王允恒扯了扯她的袖子,“可是真要去?” “放心吧,我即懂医,也懂毒。若他们乱来,那么也休怪我不客气。”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是叫一旁的人听了心惊。 “小公子,只管放心,待看好了病,便送二位出山。”九月哪里不知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方才也知了含羞的本事,当即表了态。 “带路吧。” 一行人就这么七拐八绕的上了山,进了寨。 “大嫂,我回来了。” 金钗瞥了他后面的含羞与王允恒,蹙了蹙眉,“你怎么绑了两个小娃娃回来,可是忘了你大哥的嘱咐。”语气稍稍有些严厉,惊得九月是赶紧软声讨好。“大嫂,这是我给刀刀请来的大夫。这位小公子,医术着实厉害,我特意请了来,给刀刀看病的。” “这小娃娃,竟然懂医?”金钗仍是有些不信,刀刀的病,看过多少大夫了,皆无所获,眼前这小娃娃又如何能治。怕是九月找来,让自己开心罢了。 “大嫂你莫要不信。”九月见金钗一脸狐疑,凑上前,将方才的事说了。 “如此,便去将刀刀抱来,让这小公子看看。”金钗起了身,进了内堂,去抱了刀刀出来。 不过一二岁的年纪,长得甚是精巧了些,头发干枯,只是脚上却包着些布条,“可否让我瞧瞧?”含羞指了指刀刀的腿,九月看了看金钗,蹲下来伸手就要拆,皱了皱眉,含羞叫住了他,“让我来吧,你抱好了他。” 待布条拆开,一双小脚青青紫紫,想是药草的颜色,细细看去,有些地方已经溃烂了。唉,可怜了。 “小公子,可还有治。”九月见含羞一脸的愁眉,心里惊了不少。 “若早些遇着我,也不至于如此。”含羞叹了口气,“去拿纸笔来吧。” 九月当即愣在那里,他本以为…… “还愣着做什么,早点治好,孩子少受罪。”含羞瞥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眉,这大个子方才一路上机灵的很,怎么这会子这么二愣二愣的。 “小公子,真能治好吗?”紧捏着帕子,终是问出了这一句。 “嗯。” “奴家这里谢过小公子。”金钗福了福身,“小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夫人,你且先派人按我这方子去抓药,采办些东西。孩子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便好的,我们暂且要在这住上一段时日。”含羞写好了方子,将它递给了金钗。 “还烦请小公子,在这里多坐会,我去遣了人替二位收拾屋子。”金钗看了看方子,又将其交给了九月,嘱咐了几句,心里似是松了口气。只是那方子上别的东西倒还真有些怪,一时也不好问出口。 “夫人,平日里孩子的饮食,也莫要太精贵了些,与常人一般,便可。” “这孩子,自打断奶这半年来都食的精米,怕米糙了孩子吃不下。我还特地的洗的白白净净的呢。可是不妥?” “夫人,此后莫要如此了,若如此,只怕治好了,又再复发,那米洗的太过白净,将有些东西也一并去了。这日子久了,身体终日缺乏,这才犯了病。” “原是如此,都是我不好。”金钗含泪看向躺着的刀刀,哽咽着,“都是娘亲不好,是娘亲害了你。” “娘亲,不哭。”说着,竟是伸出小手去拭泪,含羞看着这般,一时之间,生了些许感慨。 “大嫂,小公子住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那方子我给了李三,让他速速进城去买了。”进来的是九月。 “嗯,你且先带二位小公子去看看。”忽的又想起来,金钗有些不好意思,福了福身,“看我糊涂的,到现在都还不曾问过二位小公子姓名呢,真真是失礼。” “夫人无需多礼,在下莫含羞,这位是兄长莫念恒。” “九月,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莫小公子去住处看看。” 行了不远,便到了一栋小竹楼,进去看了看,含羞很是满意。“多谢。” “你们先在这里歇息,有什么需求只管与我说。” “嗯,去吧。”含羞点点头,自己早先一直想着要如何安身,未曾想上了这追风寨。方才转了一转,觉得这儿倒是个好地方,在这山寨里,呆个一年半载的,也可躲避那些官兵。只是不知这山里药材多少,得找个时间去山里转转。还有隐谷,如今事发突然,也不知那十二守行若是在王府找不到自己,可会前来找寻。 “狗蛋,我们真要在这里住下么?”王允恒看着开始整理的含羞,一句话终是问了出来。 “嗯,我们以后便在这里住下,你要知道,如今我们两个不过小孩儿,若是在外面,被有心人发现了,通报给官府,那么便是一个死字。”含羞见他仍是有些不放心,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这里虽然是强盗窝,可你看这里这么大,想必是个老巢了。我们呆在这里,因着我给那孩子治了病,到时我再与那夫人说,我可留下来为这寨子里的人免费治病。要留下来不是难事,你放心,这只是暂时之计,先避过风头再说。” “狗蛋,我知道。”王允恒定定的看着含羞,“哥哥,之前可还有什么话与你说。” “活着,隐姓埋名活下去便可。” “好。” “你且先安心,休息几日,待安定了,我央他们下山替你买书。” “嗯,狗蛋,我知道的。” 午后,李三已是采买了东西,九月这便来请了含羞过去。嘱人去熬了谷糠水,烧了开水,做全了准备,便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开始了喂药,洗伤口,包扎。忙活了一下午,终是好了,含羞擦了擦汗,这孩子还真乖,自始至终,未哭过一声。 “夫人,日后我每日便会给孩子一换药,伤口不可沾水。” “哎,小公子辛苦了,今日晚上设宴,小公子便在这用饭吧。” “如此,多谢夫人了。”顿了顿,“夫人,含羞有一事相求,之前为孩子配了一副药方,缺了几味药,这是药铺不曾有的。可否派个熟悉山里形势的人与我上山,为孩子采药。” “这等小事,小公子不必担心,九月,明日里你陪着小公子上山去。”金钗看向正发愣的九月,论地形,九月是最熟悉的。 “哎,好的好的。”九月这方才被含羞那一通忙活,早已惊住了,心里早已有跟着含羞习医的念头了。他们这做强盗的买卖,在刀口上舔血讨生活,哪里没个伤病的。他是想留着含羞,但不知能否留住,自己就想趁着这些时日学个皮毛。 “如此,多谢了。” 第二日,含羞与刀刀换了药便随了九月上山,王允恒也想跟着去,含羞心里打算了下,也就带上了他。 “这山叫牟子岭,绵延二百里呢,我们寨子在牟子岭的南面,这山上野果可多了。现在正是初春,等过些日子来,这山上野果熟了,那可好吃了呢。”九月一边在前边探路,一边向含羞二人说着这牟子岭的概况。“不过,这林子大了,里面什么野兽也有,行走的时候要担心。” “嗯,知道的,给你的那个香囊带好了,不然被什么东西咬了可别怪我。”含羞抬眼看了看这满目的丛林,记住地形,下次来的时候,便不用人带路了。 “哎,我带着的呢,你放心,我有功夫的,不怕的。” 含羞不再看他,一边记下地形,一边四处搜寻起药材来。 “等等。”含羞叫住了九月,便蹲下身采挖了起来,九月蹲下来看着她用那小匕首刨,“你这匕首,看起来真不错。” “嗯,是不错。”这匕首是含羞托了大头去铁匠铺特意打造的。就为了日后行走所备,用的上等玄铁,那铁匠老板真不简单,要了她一百两银子。不过,这匕首真好使,锋利的很,是按自己要求打造的,也算对得起那一百两银子了。 “这个是什么?”九月蹲在含羞身边,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斩龙草。”含羞见见他仍是盯着自己,“这斩龙草,清热解毒,可治蛇虫咬伤,你可明白?” “嗯,我记住了,就是这样子的吧,那可以多采些。” “你且先带路,若是需要帮忙,我自会叫你。”说罢,又看向王允恒,“累了没有?” “狗蛋,我不累,你不要担心我。”这一声狗蛋,王允恒与含羞这会没觉得什么,他们早已习惯,但于九月来说,这就不一样了,看着这么俊俏出尘的小公子,小名竟然叫狗蛋? “你真的叫狗蛋?” 含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得到含羞肯定的答复,九月仍是一脸狐疑,“真的吗?” “唉。”含羞叹了口气,“我师傅怕我从小养不活,便给我取得,说是贱名好养活。” “哦。”九月愣着了,又不死心的看向王允恒,“那你小名叫啥?” “二蛋。”不期然这二蛋二字一出口,九月更是愣着了,天哪,为什么长得这么俊的小公子竟然有这么土的小名。天啊,九月只觉自己头上天雷滚滚。 “你们两个年纪这么小,怎么的就敢独自出来,你们父母没有陪同吗?” “爹娘死的早,我们从小被师傅收养,师傅教我医药,教我哥诗书,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谁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寿终正寝,驾鹤西去了,我们两个没办法,这才出了山,出来寻生活的路子。”含羞这身世编造起来,那是真情实在,还隐隐的露出眉间几缕愁来,叫王允恒看呆了眼。 “你们俩,莫要难过,若是没有去处,便在这寨子里住下。” 第四十七章 干了一大票 “可以么?”含羞等的便是这一句,却不敢表现的太过,只是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一句。 “自然可以的,狗蛋你懂医,二蛋又是识字的,我去与大嫂说了,肯定是同意的。” “哎,那,那就多谢你了,若是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只管与我说。” “倒是有一个事,”九月这会看着含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这番扭捏,在含羞眼里只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当下,含羞便笑了笑,“你若是有事只管说,这里就我们三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狗蛋,可不可以教我医术。”九月抓了半天脑袋,这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想学?”含羞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想是也有二十好几了吧,这会竟然会露出这般小孩子的神色。 “嗯,之前寨子里有人病了,伤了,也不敢直接去山下找大夫,只能偷偷摸摸的,我看着心里憋的慌。” “好,我教你。” “真的!” “自然是的。”含羞看着眼前这实诚的汉子,那一双眼睛这会晶晶亮的,给他平添了几分色彩。 “小心。” 寒光一闪,九月顺着含羞的背影往后看去,那里一条银环蛇被那把匕首,死死的钉在树干上。几人心里无不是惊了下,九月却是回转神来,“狗蛋,你还会武?”看那匕首钉入的尺寸与精准,常人是远远做不到的。 “时常在山里采药,这等自保的小伎俩自然是有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含羞不欲多说,上前拔下匕首,转过头来,“九月,这蛇你可要带回去煮了,大补呢。” “匕首借我用一下,”说着,接过递来的匕首,一下划开了蛇皮,取了那蛇胆吞了,“这蛇胆可是好玩意。” “那蛇就交给你了,可别放我篓子里了。”含羞接过匕首,避开了抓着蛇的手。自己还是如前世一般,讨厌这些爬虫。 “哎,可是,可是……”九月一只手仍抓着那死蛇,这滑溜溜,冰冰凉的玩意,抓久了也难受啊。 “这点胆量若没有,日后就不要跟着我学医了。”含羞忍不住又激了他一句。 “那我就拿着吧。”九月行不多久,便是用了藤条绑了那死蛇提了起来。含羞回头一看,弯了嘴角,这人也还不笨。 三人行了有大半日头了,眼见午时的毒日透过密密的林叶散射进来,含羞找了个遮阴处,“就在此歇息一下。”又在周围撒上一圈驱虫粉,这才坐了下来。 含羞趁着休息的时间,将篓子里的草药倒出来,开始了挑捡。九月与王允恒这时都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含羞见他二人这般看着自己,每捡一样,便细细的与二人说了。 转眼日子已是过了一月半,刀刀的病算是全好了,金钗设了宴答谢含羞。席上主位上却是多了一陌生人,二十好几的汉子,却是束了冠,着一身青衫布袍,显出几分斯文来。含羞不禁有些奇怪,但见那人与金钗携了酒向自己敬来,“邱石在这里,多谢小公子对小儿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凡小公子有所求,邱某力所能及,定不会让小公子失望。” “大当家严重了,为人医者,只当悬壶济世,救民众于疾苦。如今我救了刀刀。不过也是出于医者仁心,并未有所图。” “小公子宅心仁厚,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低垂了眼眸,似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师傅离世后,我与师兄二人便出了山。因缘巧遇与刀刀结了缘,得以在这山寨落脚这许久。日后,也只是四处游历,也不知身往何处。” “小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在我这寨子里住上些时日。虽然比不得红楼高瓦,好歹也能暂时安身。” “如此,多谢大当家的,我只当回去与师兄商量一下,明日再与大当家的答复。”这橄榄枝既然抛出来了,岂有不接之理,但也不好太过急躁,落了人口舌。 “好。来喝酒。”邱石得了这答复,心下也算落了一颗石头,旁边的金钗也是喜笑颜开。 晚宴结束后,含羞却是叫住了九月,“九月,你们这大当家的倒是真不像强盗呢,长得斯斯文文的。” 九月听她这一说,四处看了看,悄悄拉了她在屋内,开始说起了这大当家与金钗之间的往事。 原来,这寨子之前确实是真正的土匪窝,来往商队,不管何人,统统的一句话,那就是抢!这金钗本是老大当家的独女,养的那是如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也是如此,造就了金钗骄纵的性子。 可后来有一日,这金钗非要跟着他爹出山去打劫,不巧,这就碰上了当时正是县官的邱石。这金钗一看着那邱石,便是二朵红霞飞上面来,当爹的哪里不知女儿的心思。这便下了令,将那白面小生绑了回寨,当天就拜了天地。想这邱石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提名,便做了县官,回来任职,却半道上被这土匪劫了,还绑上了山与这土匪头子的女儿强行拜了天地。那入了洞房后,见着娇滴滴的金钗也是黑着一张脸。 金钗也是爱煞了他,只道不会勉强他,叹了口气,只问他自己要如何做才可令他对自己不这么介怀。邱石这当下便说了,这成亲之事,怎可如此莽撞,自当是,父母之书,媒妁之言,三媒六聘的来。再者娶妻当娶贤,自己尚且不知她的性子,怎可匆忙娶了她。如此云云,说了一宿。 第二日,金钗便放了他,收拾了小包袱,一同去见了老大当家,说是去到夫家里伺候阿婆,过些时日回来。当时那老大当家的是气愤至极,奈何这又是自己最疼爱的独女,无奈,只得同意了她离去。并许诺,不再强抢读书人与弱者。 忍痛舍了女儿,这老大当家的心里自然不好受,日夜里睡不着,担心自家女儿吃亏。倒是每隔三月,便有书信送来,道的是金钗在夫家如何好,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不过却也安了老大当家的心。可他哪知金钗过得并非如信里那般的幸福,不过是为了安他老人家的心罢了。 这日子就这么过来了,金钗在邱石家完完全全是从之前那个骄纵的性子转变成了一个温婉的良家妇女。对邱家老母及邱石的好,邱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过不久,老大当家的便接到了一封不一样的家书,金钗怀孕了。这老大当家的当即,便起了心思去邱家看看。看着自家女儿那一副贤惠的模样,这老大当家的心里也就放了心。却是与金钗说了,自己这身子骨已是老了,希望她能回去,继承家业。 金钗一时拿不定主意,晚上正巧邱石回来了,唉声叹气,愁苦着一张脸。金钗便宽慰他,“夫君,可是怎么了,这般叹气。”邱石当下便说了辞官之意,说这朝廷上下,当今更是混乱,右相想必不久就要被那些奸臣推倒,他这便生了辞官的念头。如此,金钗便与他说了老大当家的意思,邱石当即拍案,次日便写了辞呈,收拾了家当,就携着金钗与老大当家的上了山。邱母则是回了老家守着邱老大人的坟,故而,邱石过一段时日,便要回了老家看望老母。直至前不久,邱母过世。 “如此,这倒也真有些传奇色彩。” “狗蛋,我当你是我师傅,是自己人我这才与你说的,你可别传出去了。” “我自是知得,你且就放心吧。” 第二日,含羞将决定与邱石的说了,便安心在自己的小竹院里住了下来。偶尔托李三下山为王允恒买些书上来,偶尔寨子里有个小病的过来看看,日子也算这么过了。 因着寨子里多了含羞这一大夫,寨子里的人也便是胆大了许多,如今见着那有人护卫的富家商队,也敢上前去抢了。这生意也就越做越大,一次,含羞随了九月去那古道口子做生意,远远的一大队马车,想来是极丰盛,只是护卫也是极多。九月起初有些拿不定主意,这鱼儿虽肥,可刺也多,当即就没曾想过去劫。只是那押运之人的对话,落到含羞耳里,她一声轻哼,这是左相的车队,送上门来的东西,岂有不要之理。 “劫了。” “可有把握?” 含羞诡异一笑,扬扬手中的药瓶,九月见了放下心来,“兄弟们,先退后,今儿要好好干一票。” 当即施毒,放毒,不过一刻钟,长长的车队慢慢停了下来。含羞这才晃晃悠悠下到古道上,探了众人鼻息,这才慢慢释放了解药。向着山上打了哨子,九月闻声,知她已成功,“兄弟们,上啊。” 待将这些个财宝运回寨子里,众人皆是欣喜十分,只是想起那诸多护卫,心里却都有丝担忧。邱石第一次见劫回这大批财宝,当下便问了是谁劫的这批财宝。 “是我劫的,这是左相的车队。”含羞站了起来。 一语既出,四下哗然。 突的是二当家站了起来,“大当家的,可要将这些财宝如何处置,大家都知道,那左相可不是好惹的,我们今日劫了他这许多财宝,只怕,明日便会有官府下令剿匪了。” 如此,众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皱了皱眉,邱石无法,“大家别着急,不若我们先将这些个财宝藏起来,先偷偷散开,避了这阵子风头。” 二当家的却是又站了起来,他沉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那财宝藏了起来,我们逃了去,可还有机会再回来。”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已是明了,当即四下里又开始议论起来,倏的,又站起了一个,“大当家的,今日我们都知闯了大祸,明日里逃亡,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些个财宝可是要怎么办?”过而,也是站起了几个,皆是如此问,这会便都眼睁睁的看着邱石。 第四十八章 各自跑路 “大家都静一静,这财宝,是大家一起夺来的,理应人人有份,既如此,大家若是担心日后,没有聚首的机会,那么今日大家便表个态。愿意继续跟着我,日后再聚首的留下,若是不愿意的,那就领了他的那一份,自此离去,从此再不许说自己是寨子里的人,也不得出卖寨子里的人,否则,我们寨子里的兄弟都不会放过他。” 他这一说,四下便都议论开来,不一会儿,便是二当家的站了起来,“大当家的,你也知道,我年纪也不小了,日后能否再与大家聚首,也不是个定数。今日,我就在此与众位兄弟别过。” “好,我也不为难你,九月,开箱,二当家的,你自己取吧。” 九月开了箱,站在一旁,他现在心里很不好受,没想到一起这么久的兄弟,转瞬就为了这些银钱珠宝分离。 二当家的没多拿也没少拿,之后他便带着些珠宝,去了自己的房子收拾了,就离开了。这样,稍后便是陆陆续续的将近一半的人,都领了财宝走了。九月看着那空了的几个大箱子,甚是肉疼。 如此,闹了大半天,这寨子才算安静了。留下来的,都安安静静的坐着等着邱石的吩咐。 “可还有谁,要离寨的?” “大当家的,我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怎好在这种时候,为了钱财逃命就此互相遗弃。”站起来的,是刘四,这二愣子,平时看着傻得,没想到是个有义气的。他这一说,留下的也都附和起来,“誓死追随大当家的,别无二心。” “好!我邱石能有你们这一般血性兄弟,值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说,请大家听我安排。” “这些个财宝,自然是要先藏起来的,先将它们抬到牟子岭的牟子那里去。避过了风头,再回来取。”顿了顿,”大家自是不用担心财宝遗失,届时藏好了之后,再让莫小公子在其上施毒,若是有歹人前去,自是一命呜呼。莫小公子的人品,想必大家是信得过的。” 如此一来,众人皆是赞成,邱石见大家无异议后,便又继续说了日后谋生的法子,“众位兄弟,待藏好珠宝之后,因着奔走,我们要舍弃现在的身份。从此不做强盗了,我们可以自己开商铺,建商队,可以靠自己重新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 这话儿一放,四下里当即炸开了锅,“大当家的,我们不做强盗,那做啥子呢?大伙都当惯了强盗,突然的要像正常人一样,有些不太习惯啊。” 邱石这会也有些犯难了,这些话虽然之前含羞有与自己讨论过,可这会自己要如何与兄弟们说呢。看了看正坐在一边安心养神的含羞,心里一恼,“含羞,你过来,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你来与大家伙说。” 含羞这会正听着,觉得好玩呢,不期然这苦差事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只得挑挑眉,掸掸衣服,站了出来。 “大家,静一静。”略显稚嫩的声音却是能够延伸到山洞的每个角落,这份魄力,当也是够的,众人这便就安静下来。 “事已至此,想必大家也知已无退路,不知大家可否听我一言。当今乱世,朝臣贪污受贿,皆蠢蠢欲动,我等草民,一朝走错,便无家可归。含羞不才,想了几个谋生的路子,来与众位兄弟说说。”含羞因着在寨子里的这几年,行医施药,自然是广结人缘,大家也知晓她的能耐,便都安安静静的听她说了这以后的打算。 待事情全部安置说明清楚,已是天黑时分,此时,大家皆是一心追随邱石与含羞,再无二话。邱石一声令下,“弟兄们,且先速速收拾了行囊,半个时辰后在此聚首。九月,你去找几个人快些做了饭吃,晚上还有事要办的。” “哎。” 含羞这会正与王允恒在竹楼里收拾,王允恒突的一句,“狗蛋,我们这便是又要走了呢。” “是啊,在这一呆就是三年,如今也要走了。” “那我们此后,真如你所说那般,开药铺与商行么?” “当今世道,唯有此,方可安身。现下左相的珠宝皆数被我们劫了,短时间内,想必是再无法积结这许多财宝。这几年还是安生的,我们就趁着这几年好好累积实力,若真是战乱了,那时也不怕了。” “嗯,我听你的。” “你又要跟我逃命了。” “狗蛋,你又来打趣我了。且不说三年前我随着你逃出王府,上了这山寨做了强盗,如今三年后,再与你一同逃命只当是重温三年前的往事罢了。我此生只愿与你一起,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王允恒心中已是叹了气,在这山寨的三年日子里,虽然不似在王府那般锦衣玉食,但也落得自在。“这三年,是我此生过的最惬意的日子了,只怕日后出了山寨,再难回头了。狗蛋,你看这苍天风云变幻,稍不留神,便是瞬息已过,朝非夕错。你说这人,是否也会如了那天边的浮云,莫不是什么时候变了,虽然你看着它还是云,但终究是变了。” “你呀,你就是从白云,变成了乌云,落成了雨滴,我也要将你从泥地里揪出来带回去,洗干净了,再晾起来。”含羞戳了戳他,这小孩儿,三年里来变了许多,性子从最初的跳脱,到沉闷,再是如今这般,有些深不可测吧。世事无常,人心太乱,很多事情无法补救,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看好他。 “嘿嘿,狗蛋,你眼神可真好,说好的,这辈子不分离。”王允恒抓住含羞的手,虽是笑嘻嘻的,深沉的眸子里泛出的是不一般的认真。这辈子,他只剩下她了。 “你呀,恶心吧啦的,你的包袱收拾好了没。”含羞缩回手,转而看向其他,方才那话说的太认真,让她有些不经意的着迷,也有些心慌。 “收拾好了的,就等着你呢。” “那便走吧。” 一众人吃完饭,便趁着月色将那些财宝悉数搬到了牟子深处。这儿原来竟是暗藏机关的,难怪如此,安顿好之后,众人便都下了山,照着之前的计划,三五成群,慢慢的去向各自决定好的位置。 一晃眼,又是三年,夏国郾城的一座宅院内。 “听说,那仁和堂有位大夫能治,老夫人已是如此,莫不过请了那大夫过来试试?” “母亲的病,看了这么多大夫,都已无法,那仁和堂哪位大夫有这能耐?”李大仁听着周师爷的话,只当他是宽慰自己,深深的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李老太,心里却也存了心一试。 “听说是仁和堂的东家含羞公子,出世于隐谷,精通医术,轻易不与人看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满足那含羞公子提的要求,而且还得通过仁和堂事先知会含羞公子,如此才有可能得到会诊的机会。” “那含羞公子的医术当真如此了得?” “这个,属下也不知。” “那你这话从哪听来的?” “这是,我昨儿去仁和堂抓药,听那里的大夫说的。” “当真么?” “看那大夫所言,不假。”周师爷想起昨天去抓药时,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 “那我们现在就去仁和堂请那东家。”话音未落,已是风风火火出了门,全然不顾后面周师爷还未出口的嘱咐。 “这外头怎的闹哄哄的?” “狗蛋,你也怕吵呢。” 含羞瞥了王允恒一眼,“你这家伙,好像我生来就是个热闹的。” “不若去看看吧,我听着好像有叫你呢。” 其实李大仁在下面大堂里闹腾的,含羞早已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了。只是自己作为这仁和堂的东家,传说中隐谷传人,怎么的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应了人吧,不然,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突的是九月的声音,“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们公子可不是谁想请便请去的,你这人莫要再闹。否则我,这就将你请了出去。” 含羞心里暗叹一口气,这家伙跟了自己这么久,怎么的还这么沉不住气呢。“还是去看看吧。”王允恒也听见了九月这话,示意她还是去看看。 “嗯。”含羞点点头,稍稍整理便下了楼。 “九月,何人在此处喧闹。” 九月一见含羞这会下来了,心急她莫不是恼了,瞪了李大仁一眼,屁颠屁颠跑过去,嘴巴朝李大仁一呶,“就是他,一直吵着要见你。你怎么下来了呢。”九月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叫整个大堂里的人,心里都惊了一下,看那少年,生的精致,却不想这么年幼便是那传说中隐谷的传人么? “你有何事要见我。”含羞定定的看向李大仁,不过二十五六,着青纱绸衣,生的是大大方方,眉间却是浓浓的愁绪,端的还有几分疑惑。 “你便是这仁和堂的东家,含羞公子?” “正是,你有何事,若无事,还请便,莫要误了我这堂里的大夫看诊。”语气淡薄,当下便是送客的姿态。 李大仁急了,“公子,家母重病,恳请公子随我走一遭,与家母看病。要多少诊金,都依你。” “若是一半家财呢?”含羞摆弄着左手的白玉戒指,状似无意,眼角却是紧盯着李大仁。 眉角微微一触,“公子,若是真能将家母病治好,不止一半家财,倘若公子日后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在下定当鼎力相助。” “我见你人不错,孝心可嘉,今日我便随你走一遭吧。” 李大仁当即就要抓着含羞急走,却落了空,不由心焦,“可是又反悔了?” “不知你家离我这仁和堂多远,我且叫人去备了马车。”转而看向九月,“九月。” “公子,稍等。” 第四十九章 名动 “这是日常的方子,一份内服,一份外敷,另一份是些日常注意的事项。此外,我每日里要来为令堂行针灸。”含羞将方子与李大仁看了,便给了九月,“你拿着快些去店子里抓了药送来。” “现在我要为令堂行针灸。”说着已是取了随身带的蒲出来,当下便施了针。 “令堂的病日积月累,非一日所能除,且已入了五脏六腑,而今我只能替她续命。” “那也是好的,别的大夫只说无法,叫我预着后事了。”拭了拭眼角,李大仁颇有感慨,“公子,不知我母亲可还能活几年?”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之后,便看令堂的造化了。过会,你母亲便会醒来,届时让她服了药,好好安养便是。”擦了擦手,含羞已是欲走了。 “公子,这边请。”李大仁领了含羞进了旁边的厢房,自己便去了内间取了一个宝盒出来。“公子,这是我答应你的诊金,还请收下。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的,只消吩咐便是。” 含羞略略扫了眼,便接了那宝盒,“今日我且先回去了,你母亲醒了后,若有不适,便遣人去仁和堂找我,我这段日子,会留在此处。” “哎,是,多谢公子。” 亦是将含羞送至大门,待她上了马车,这才急急忙忙回了李老太身边。 “咳,咳,我这是在哪儿呢……” 李大仁进的门来,突的听见这一句,当下叫了声“娘”,便跪在床前抓着李老太的手,“娘,你可醒了,孩儿担心死了。” 李老太这会儿倒是慢慢晃过神来,眼界也清明了些,“儿啊,我还以为我去了那冥府呢,这会儿看着你这么真切,才想是从那鬼门关转了一兜呢。” 忍住几欲落下的眼泪,李大仁安抚道,“娘,多亏了含羞公子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孩儿还能侍奉在娘的身边。” “我这是什么病啊?” “没什么大病,公子说是平日操劳了,才伤了身子,母亲日后莫要操劳。”李大仁却是不敢讲真话,自小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辛苦拉扯他实属不易。惟愿她养好身子,安享晚年。 “这样啊,那你要多谢谢人家了,之前大夫都说我这病无法治呢。” “那些个大夫哪里能与含羞公子相比,”正说着,却是来了个小厮,躬身向前从食盒里提出一碗药来,“大人,此后一日一早一晚,我都会送药过来。” “嗯,公子给了我药方,我可否在家自行熬药,也不必每日里送药来。” “大人体恤,小的心领了,只是我家公子说了,老太太的病是他亲自看的,所以经不得别人手,他要亲自负责。”罢了,又说了些事宜,告辞走了。李大仁便着人给了些茶钱,算是跑路辛苦了。 “这个什么公子的,可真是尽职尽责,孩儿你是去哪里请来的。”方才小厮那话,一个字不漏的落了李老太耳里,她不禁有些欣赏这给她看病的大夫来。 “含羞公子,是城里仁和堂的东家,听说是避世的,师从隐世高人,因着老师傅去了,才出了世。儿子才能请的他来。” “那你可得好好酬谢人家。” “这个孩儿自当知晓的。”口头上应了,心里却是不好与母亲说,这看病的诊金是要了一半家财的,想想还是有些肉痛的。 “公子,你可回来了呢。”见含羞进了屋,九月迎了上来。堂下众人皆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众人皆知九月是仁和堂管事的,对含羞这一传说中的东家是有所耳闻,却从未见过真人。今日一见,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生的面白如玉,好一个翩翩佳公子。但见他气息沉稳,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度,淡笑着应了,“嗯,明日里你随我去李府看诊。” “好啊。” 二人如此说笑着,上了楼,王允恒已是等了许久,他站在窗前,眉目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担忧,“可是看好了?” “自然,你莫要多虑。”说着打开了诊箱,取出那宝盒,献宝似的,“你看看,这回可遇着个有钱的主呢!” 王允恒拿她无法,但见她眉眼轻松,且接了这许多诊金,想是无事。“你这贪财的性子可什么时候改改。” “咱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人活于世,没有钱财权势,何以立足。”含羞睨了他一眼,拉过二人,开始整理这宝盒里的银票契子。那些个田地商铺的契子,自然交给了王允恒,这几年时间王允恒本身的经商才能得到了充分发挥,为含羞建立了起了一个完整的商业体系,含羞也信任他,将所有铺子都交给他去管理。当初寨子里的人,现在都分布于这个商业体系的各个不同的位置。 王允恒接过那些契子,戳了一指头含羞,调笑道,“你这懒家伙,就知道使唤人。” 含羞也不恼,嘻嘻一笑,摇头晃脑,“我这叫知人善用,就辛苦才子大人了。”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月上西楼,院中一阁楼依依透出些微光,倏儿灯灭了。 “狗蛋,你如今经营的产业颇多,为何要全数记在邱石的名下。” “只因为他是有正式户籍的,而且他的人品我信得过。”顿了顿,“你不用担心,我想很快就可以解决户籍问题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你放心王家待我不薄,我会替你办正式户籍,如今过了这几年,风声已过,可以安心办户籍了。”转过身看着眼前这眉目俊郎的男子,“日后,我会让九月多多学习经商,你该好好读书,三年后,参加科举,我等着你中状元。” “狗蛋……”后面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这世上唯有他懂自己。“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呢,你要好好读书呢,我可是等着新科状元给我做靠山呢!”一语戏谑,冲淡了些许往事哀愁。 “明日我带着九月早起去李府,午后,你便带着他去看那些个铺子,慢慢教他。” “嗯,你放心吧。” 一月之后,含羞正在大堂里转悠,不期然屋外锣鼓翻天,抬头,却是李大仁带着李老太过来了,一时有些错愕。却是忙迎上去,“老太太跟李大人怎么亲自过来了,我这仁和堂今日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多亏了公子妙手回春,母亲今日已能下地行走,便要前来感谢公子。”随手一挥,一张妙手回春的红木匾额便已抬了上前。 “如此大礼,含羞实不敢当。为人医者,替患者去除病痛是应当的。” “含羞公子,你就收下吧,老妇人是真心来谢的。”李老太也是拄着拐杖上了前。 “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趁着李老太在外间喝茶的功夫,李大仁示意含羞进了内间,关好房门,从怀中掏出一个绸布包裹来,打开是几本文书,“公子,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你且看看。” 含羞接过那三本文书,是她与王允恒跟九月的户籍,满意的点了点头,“大人辛苦了。” “无妨,公子出世,这等小事在下自是不会推辞。” 待送走了李府一行人,含羞唤了王允恒与九月进屋,“这是你们二人的户籍文书,以后再不用担心了,官府不会查到我们的。”九月接过那文书,捧着细细的看了,竟呵呵呵笑了起来,“刘九月,刘九月,呵呵,我再也不是强盗了,呵呵呵……”含羞嘴角一扯,眸光掠过一旁沉思的王允恒,戳了九月一把,“你一乐就没个正行,还不快去传书与你大哥,让他通知众人办户籍。” “哎,对呀。”九月一拍脑袋,起身就要去,含羞又念了一句,“切记,莫要急躁,让你大哥安排好了。” 支走了九月,含羞看着那一旁沉思的王允恒,叹了口气,“如今,这边事已经了结,我们明日起身去邱大哥那里,有些东西该办一下了,不然他总是不安心的。” 王允恒回过神来,“哦,好的。明日就走吧。” “你放心,这事一完,你就好好准备三年后的科举。” “嗯,狗蛋,你莫要担心。”低垂的眸子不经意抬起,里面的温柔泄了一地。 “我自是不担心的,恒儿才高八斗,聪明绝顶,区区新科状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这一调侃,那紧抿的薄唇,终是弯了起来,“若要说才学,聪明,狗蛋你才是这天下第一人哪,你呀,就会打趣我。从小,就是这样。”只是想到往事,王允恒却是又忍不住沉下了心。 一把拉过他的手,“恒儿,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呢,有些事,该忘就忘了吧。” 似是答应,还是安慰自己,王允恒不禁喃喃道,“是啊,日子总是如那花前流水,一江东流……” 今日一闹,含羞公子的名号已是响动了整个郾城,间接的也是传到了周边,郾城离京都很近,是夏国第二大城市,含羞公子的名号,自然而然也传到了京都。只是除了医术高超之外,还有含羞公子看病的那一堆怪规矩。想来有了这堆规矩,麻烦事该也会少些。 第五十章 娇滴滴的公子哥 “今儿天气真好,恒儿,你看看这外面。”含羞撩开马车帘子,示意王允恒往外看看。 此时正直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官道两旁显得格外清新打眼,禁不住劝,王允恒也撩开了帘子,“帘外果然一片春色好。” 马车在官道上慢慢悠悠行进着,九月也是哼着小调,懒懒赶着车。 “公主,你看那边,好像有马车哎!”宫女小琪指着官道上缓缓驶来的马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小琪,你真笨!我说了不许叫我公主,在外面你要叫我公子。”嘟了嘴,分明一副娇俏女儿家的神情,端的却是一副华贵公子的装扮。 阮珍儿这回是偷溜出来的,前日里与她父皇争吵了几句,便吵着要去她二哥镇南王那里,夏文帝气急,直接就来了句,“你要去便去!” 夏文帝本以为她这个小女儿,终日里养在深宫,这不过是气话。哪知这珍儿公主,还真的溜出了宫,还对外宣称自己这几日不适,关门避客。皇帝也当她是小孩子脾气,只想着等她气消了再好好哄哄,毕竟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故而,这都几日了,宫里还未发现他们的珍儿公主早已是不在宫里了。 “车夫!停下!停下!” 九月正悠闲的赶车,这突的几声尖叫,让他赶忙停下马车,看着眼前这两个拦车的小少年。 小琪见他停下了,小跑着上前,脸儿红扑扑的,带了些气喘,“车夫,可否让我们乘车,我家公子脚伤了。”小琪指着不远处坐在地上的阮珍儿,此时阮珍儿正揉着脚,一个劲“哎哟”“哎哟”的叫唤。 九月是谁,这几年跟着含羞学医,可不是白学的,他一眼就看出了阮珍儿的伤势是装出来的。只是刚刚听到的明明是女声,这眼前的却是两个小少年,心里有些不知怎么办好。 “九月,怎么的停下了?”含羞撩开帘子,却是见到了车前的阮珍儿与小琪,看她二人的穿着想是非平常人家,不过却又女扮男装,莫不是如自己当年一样逃难?心下一片猜忌,冷了情。 “公子,你看怎么办?” 含羞不欲惹麻烦,放下帘子,道了声,“走。” “哦,驾!”马鞭一扬,马蹄溅起阵阵尘埃,呛了阮珍儿二人一身华服。二人当初,以为含羞出来,是要邀她二人上车,哪知却是直接叫车夫赶车走了。当下公主脾性发作,一将跳起来,指着马车就骂, “好你个小子,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竟然见死不救,你可知道我是谁吗?哼,我告诉你,你对我如此无理,等我回去了,小心你们的脑袋!”旁边的小琪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家公主可是……” “你想死吗。”阮珍儿一把捂住小琪的嘴,轻声提醒。奈何,这话虽被阮珍儿堵住了,可前半句还是被含羞听见了,公主,可是个好家伙,嘴角一勾,“停!” 九月一时想不明白,撩开帘子伸进头来,“公子,可是怎么了?” “我方才想了想,看那二人的穿着,想是从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姐丫头。她二人如此穿着,这官道上人来人往,只怕遇了歹人,不如去接了她二人,反正这车多两个人也不挤。” “好嘞。公子,还是你心善。”九月乐呵着又将马车调了个头往回赶。 “狗蛋,你是又有了什么主意么?”王允恒自是知道含羞的为人的,除了她亲近的人,对待别人都是为利。 “我就是看她们两个小女孩可怜,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我方才态度不好,待会还要恒儿你出面好。” “好,你且放心吧。” 见王允恒终是狐疑,只得凑近了,一阵耳语,道明二人身份,“恒儿,你可明白?” “如此,可行么?” 忽略王允恒眼中的担忧,含羞调皮的眨了眨眼,眸中一丝丝狡黠尽显,“恒儿,你可别忘了,我是谁?” 淡笑着摇摇头,王允恒指了指她的脑门,眼中是道不尽的温柔,“好,那就依你便是。” 阮珍儿与小琪这会又回到了路边的树下歇凉,她们二人从京都一直行到郾城郊外,身上虽带了不少银钱,却是都被偷了,这会早已是饥渴难耐,疲惫不堪。之前见了马车,本想着借道,哪知却是那副情形,当下二人都心灰意冷,靠在树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驭——!” 一声吆喝,方才那离去的马车又是回转了来,从车上下来一位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笑看她二人,“在下莫念恒,方才我在休息,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后来小弟与我说了此事。出门在外,应当行侠仗义,我已教训了他一顿,还望二位小姐不要生气,请上车吧。” 这莫念恒,便是王允恒,只见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身侧是套着枣红大马的披锦车厢,三月的阳光暖暖的撒在他身上,加之偶尔微风习习,拂动的不止是王允恒的发带,也让阮珍儿十八岁的少女心突的泛起阵阵涟漪。她也不再计较自己身上穿的男装,羞红着脸起身道谢,“公子严重了,小女子阮珍儿多谢公子仗义相救。”一双美目顾盼流转,倒是与那一身男装颇有些不相称。那娇滴滴的声音,听的九月跟含羞一抽一抽的,好家伙,还好出门之前没吃太多。 待二人上了车,阮珍儿与小琪坐在含羞对面,因着方才的事,阮珍儿自是不太搭理含羞。含羞却不能不搭理她,她向阮珍儿抱拳,“方才多有得罪,恒儿已经教训我了,还望小姐见谅。” 阮珍儿本不想搭理她,耐何王允恒在一旁正看着她几人,只好又装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小公子严重了。” 见二人已不似刚才那般剑拔弩张,王允恒便顺着含羞心里所想的,将二人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清楚楚。 “小姐若是要去西南,不急的话,可否先同在下去安阳,待安阳事情办妥,我再护送小姐二人一路直达西南。”王允恒这话虽是现编的,但从含羞那满意的眼神便可知,这话与含羞心里所想差不离的。 “不急,不急,只是要多叨扰公子些时日了。”阮珍儿这会遇见了王允恒,哪里还想着那么急去往镇南王那里,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王允恒身上。看的旁边的小琪一个劲的砸舌,公主这是动了春心了呀。 含羞心里对珍儿这种花痴般的行径,是极为不齿的,不过细细偷瞄王允恒,棱角分明,剑眉入鬓,星眸闪耀,笑若春风,的确是有招蜂引蝶的资本。自己当年虽然觉得这小子是可造之才,未曾想今天竟然长成这么一番翩翩公子的模样,真是一个妖孽! 第五十一章 黑店 官道上行了很久,还未至渭城,已是快天黑了,蓦的路上出现一个小店,九月便将车停了,“公子,前面一个小店,可要进去。”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独此一家,若说不蹊跷,还真有些过不去。”含羞撩开帘子,看着不远处那独立于山头的悦来客栈,眉头微皱。 “公子,那……”九月转过头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询问含羞的意见。 睨了九月一眼,含羞放下帘子,“且去吧,珍儿小姐身子骨柔弱,不宜露宿野外。这荒山野店说不定,还会有传说中美味的人肉包子呢。” 含羞这嘴角一勾,那边阮珍儿立马扑倒在王允恒身上,“公子,这荒山野店太恐怖了,珍儿可不想吃那人肉包子,公子,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王允恒正待答话,含羞咄了一口,“去别处就天亮了,这小店,我看非常好,不吃人肉包子,那就喝人肉汤吧。” 这话一说,珍儿已是害怕的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王允恒身上了,不理会含羞鄙夷的眼神,更是娇滴滴的看向王允恒,“公子……” 王允恒自知含羞在捉弄珍儿,耐何自己又是个唱红脸的,无法,只得柔声相慰,“珍儿小姐莫要害怕,师弟淘气,这些都是他杜撰出来吓唬你的,车停了,我们下车吧。”顺势推开阮珍儿,下了车。 一行人刚至店门口,早已有敬业的老板娘携带店小二出门相迎了,“稀客呀稀客,哎呀几位客观真是郎才女貌,气度不凡啊,这会儿是行路辛苦了吧,快请进,快请进!小二,接客!” 一众人就如此被华丽丽的拥进了大堂,整个大堂干净整洁,就连众人坐的桌椅也是纤尘不染,上茶倒水皆是一眨眼的事儿,含羞不由扯了扯嘴角,真敬业。 方才坐定,那花枝招展的老板娘便摊开了纤纤玉手,一个手指头接着一个手指头的套弄,“各位客观,行了这么久路,想是饿极了吧,本店有蒸羊羔,蒸熊掌,烧花鸭,烧雏鸡,白切鸡,酱排骨……” “把你们的招牌菜都端上来!”未待她说完,含羞素手一挥,颇为气派。 “可是公子,本店的菜钱可不便宜呢!”老板娘眨巴着一双闪乎乎的桃花眼殷切的看向含羞。 “这个钱嘛,不用担心,本公子有的是钱。”含羞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在老板娘面前晃了晃,抽出一张塞到老板娘手里,顺势还摸了老板娘一把,楷了油。 “小公子,你真讨厌。”老板娘眼波流转,媚笑不已,香帕一甩,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含羞趁她走开,见大家都欲喝茶,不由伸出手在桌子上招呼起来,“大家先别急着喝茶,听我说啊,等会儿有好多吃的呢,别光喝茶喝饱了。”众人只觉一股清香袭来,神智瞬间清醒,王允恒与九月一个机灵,当即放下杯子,呵呵一笑,“那是那是,方才听那老板娘说的,我这胃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九月也随机附和,“就是就是,我都赶了一天车了,路上只吃了些干粮,可慌死我了。” 只有阮珍儿还一个劲的喝茶,小琪因为是宫女,所以一直不敢乱动。 含羞对阮珍儿实在无语,不过想想也就算了,常年养在深宫里的娇公主,哪里经历过这般状况。过了片刻,含羞对着九月使了一个眼色,九月当即扯起嗓子吼起来,“老板娘,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上菜!我们都要饿死了!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说罢,又是猛的拍了几下桌子,惊的大堂后头的柳四娘是心里直打鼓。 那里柳四娘见这几人方才中了自己的迷香,这会子这么久了,都还未喝茶。不由有些着急,那迷香会让人短时间丧失意识,口渴难耐,之后便会将那下了药的茶一饮而尽。如今这几人都还未饮茶,却一个劲的催自己上菜,这可如何是好,那些个招牌菜可都是自己瞎编的呀。勾勾手指,计上心来,唤了那店小二,低低说了,“你去叫人将白日里吃剩的包子热了,端上来,记得多放点猛药。”自己这又扭着腰上前来。 “哎呀,各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后厨方才跟我说食材白日里都用尽了,我只得命后厨做了些包子与众位客官,真是对不住,希望众位客官不要嫌弃。” “你这老板娘可真是的,做生意也太不实诚了,方才说的好好的什么熊掌鱼翅呢,这会儿儿居然拿些个包子来糊弄我们,你们这难道是黑店!”九月在含羞的示意下,这就是拍桌子瞪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柳四娘正欲辩解,饮茶过多的阮珍儿这会子便晕了过去,咚的一声响,急坏了一边的小琪。 “好呀,你们这果然是黑店。”九月见状,桌子是拍的更起劲了。 柳四娘本不欲这么明刀明枪的干,只想着迷晕了众人,取些钱财,哪知今日里竟是这般状况,不由心一横,双手叉了腰,“黑店又如何,来了我这悦来客栈,要么老实的将钱交出来,否则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她这一吆喝,众店小二纷纷亮出刀来,明晃晃的,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呵呵,老板娘你可真有趣,你说若是真动起手来,你觉得你有把握么?”含羞摆弄着自己的手,纤长的手指如出水青葱,很是漂亮,“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手算是漂亮的了,今儿个一见老板娘的手,我就特别喜欢,心里也特别嫉妒。我这个人心眼特小,最不喜欢别人的手比我的手好看了,所以,你懂得。”说完,指指柳四娘的手。 “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一声惊呼,柳四娘伸出自己的手,上面隐隐的几条黑线从手腕处伸向指尖。 “动了一点手脚的罗,当黑线到达指尖,你便会有万针刺骨之痛,当所有黑线到达指尖,中毒之人便会在极度痛苦中毒发身亡。”含羞淡然一笑,“此毒是我最新研制,除了我,谁都无解。”说的云淡风轻,却是一石激起柳四娘众人心里的千层浪。 “你们究竟是何方人物?” “我们不过是小人物罢了,老板娘何须这么在乎。” 突的,柳四娘已是哎哟一声发出凄历的惨叫,“我的手,我的手,啊!!!” “何来如此惊慌,中此毒,每日延绵一根黑线,趁着这几日,好好操办后事吧。” 第五十二章 柳四娘 “公子,公子救命啊。”柳四娘这时已是着急了,那噬骨之痛如万箭穿心,而自己中毒之时全然不知,她已无力了。 “叫我救命,不知你下药之时心里是如何想的!” 含羞冷眼看向柳四娘,柳四娘被她这一瞪,心里亦是慌了,“公子,我下的只是些迷药,我只是想取些钱财罢了,从未曾害过人命。” 见含羞似是有些不信,柳四娘急急的道,“公子,奴家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问店里的兄弟们。” “是啊,是啊,公子还请放过我们吧,我们虽是干的不光彩的行当,但从未害过命,老板娘心善,但为了有口饭吃,我们也是无法啊,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啊!”一时间四下亮刀的店小二们都将手中兵器放下,告起饶来。 “你说你们从未害命?”含羞不禁凝眉,“谋财不害命,这有些说不过去,向来谋财害命是连在一起的,你们从未害命,这有些说不过去呀?” 见她仍是不信,柳四娘与众人都是着急了,貌似掌柜的中年人却是发了声,“公子,我们实在无法啊,多年前渊江发大水,我们这些人无法,流落他乡,得以在这店里得老板娘收容,那时候这悦来客栈还不是黑店。” 偷偷看了含羞的表情,便又接着往下说,“老板娘收容我们后,我们也是为了报答老板娘,除了日常在店里帮忙,闲时在这后院开垦了几块地,种些粮食蔬果,这日子倒也还算过的惬意。” 说到这,已是有些哽咽了,“后来,一天夜里,店里来了一队人,我们看那些人穿着不凡,且看起来不像是平常的良善人家,所以就留心了伺候,生怕得罪了。可……唉,谁知道,那些人是故意找茬,就是为了这店,那些人直说要取了我们所有人性命,我们被逼无法,为了保命,只得留了下来替那黑熊帮的帮主卖命。那黑熊帮每日十五便会派人前来取走银票。” “哦,原来是这样啊。”含羞皱皱眉,“可你们放那些人活口,就不怕别人报官,官府来抓你们吗?” “不怕,黑熊帮的人说,这一带人都知道,这店是黑熊帮控制的,所以那些个人被劫了财也就算了,一早就各自逃命去了,哪里还来敢管这个店。” “这个黑熊帮还真是个胆肥的主啊。”含羞一手托腮,颇有些慵懒味道,忽的柳眉倒竖,“不过,偏偏撞上我,小爷我可不是好惹的主。” 众人听他如此说话,刚刚短时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啊!我们真的是被逼无法啊,公子深明大义,还请放过我们这些可怜人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斜瞄了那群人的脸色,含羞轻叩桌面,慢悠悠开了口,“不过,本公子心善,念你们是受人胁迫,姑且就放过尔等。不过,我只留有用之人,你们若想活命,从此以后,便要认我为主,为我卖命。” “公子,此话实在是不可啊,这黑熊帮势力庞大,与官府上有勾结,不知道公子拿何与那黑熊帮相抗衡。” “这些你们且放心,我自不会亏待真心为我办事之人,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真心为我办事?”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只玉葫芦,只是放在桌上,未曾说什么。 “公子,你若真能使我们脱离黑熊帮的掌控,不做这些个伤天害理之事,我等愿一生一世效忠公子,只听公子令,以命为誓。”柳四娘忍住毒发的痛苦,自那玉葫芦里倒了一颗药吞了,率先开了口起了誓,如此,其他的人,皆是前来起誓。 待所有人皆表了意,含羞拿起那玉葫芦摇了摇,笑看向众人,“你们可知你们方才吞的是何物?” “不是毒药么?”柳四娘有些怔愣了,公子不是要他们饮毒表忠心么。 “你们方才吞的都是解药,甘心为我办事者,我自不会为难他。”慢悠悠收起手来,“方才我进这客栈之时,便已开始施毒,你们若是想取我性命,此刻只怕早已命赴黄泉。” “那公子为何肯定我们不会害命。” “这茶虽然添了些东西,不过是些蒙汗药罢了。” “公子真乃神人也,我等甘愿追随公子。” 当下屋内众人又是表了忠心。 “你们且放心吧,以后跟了我,便是我的人。有些饿了,去弄点吃的来。” “哎,这就去。” “拿来。”九月一脸委屈的表情。 “拿什么?” “解药。” “你这个笨蛋,你离我这么近,你说你若是中毒只怕早飞天了,方才我叫你们别喝茶的时候就给你们解了毒了。”含羞一个白眼甩过去,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唉,可怜我辛辛苦苦教你这几年,未曾想你竟连我一点皮毛也未学到,真是枉费我一片苦心。” “我……” 这时的小琪却是急了,“公子,我家小姐怎么还未醒呢,莫不是中毒太深了。” 含羞瞄了阮珍儿一眼,“你家小姐不听我劝,喝了太多茶,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过会儿,已是上了饭菜,不过些简单的面条,一碗腊肉,并几个青菜。柳四娘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低声小心解释,“公子,实在是对不住,这荒山野岭的也就这些了,将就一下。” “无妨,你们且先去忙吧。”顺便在桌边扣了三下,柳四娘会意,这才离去。 “这些可以吃吗?”九月撅着嘴,用筷子戳戳这个,戳戳那个。 “吃吧,没下毒的。”含羞也不管其他,径自拿起筷子挟起菜来,“恒儿,尝尝这个,闻着还挺香的。” 王允恒看着碗里多出的腊肉,笑了,“你也多吃点,赶路匆忙,饮食自是与家里无法相比,可委屈你了。” 含羞就着他凑上前的筷子,将肉吃了,“这味儿真不错,偶尔吃吃这个,也蛮不错的。” “你们两个,真恶心。”九月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吃你的吧,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含羞瞪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辣椒塞进九月的嘴。 “啊,好辣好辣!水……”九月这一会儿四处跳脚,找水喝去了。 “你呀,你又调皮了。”看了一眼辣的跳脚的九月,王允恒心里有些无奈,这几年看着含羞越来越强大,但是心仿佛也越来越硬了。 第五十三章 初到渭城 夜上三更,众人皆已睡了,一个人影借着暗处,一路顺到含羞门前,轻推开门,那个如玉般的少年正在床上打坐。听得她进门声,少年睁开双眼,一双如鹰般眸子紧盯了她。她吓的一个哆嗦,却还是进了来。 “你来了。” “公子,不知深夜唤四娘前来所谓何事?”柳四娘躬身向前,心里有些忐忑。 “闲聊几句罢了。”见她不信,“你很聪明,这客栈交给你打理我放心。” “不知公子要我打理这客栈做什么,莫说是开店赚钱,这就是毒死我,我也不信。” “店是要开的,只是不是谋财害命,我想这客栈开在此地,来往定是有不少商人过客,否则那黑熊帮也不会看上这里。” 柳四娘点点头,道出了实情,“奴家这客栈经营了十几年了,来来往往商客很多,也有很多江湖人家。” “很好,你以后给我留意他们的举动,仔细他们的言行,有用的消息便通过飞鸽传书与我。这些事,我自会派人前来与你接洽。”又掏出一枚黑玉令递给她,“此物乃是我隐谷中人特有,你且收好。” “是。公子,四娘不负公子所托。”柳四娘领了令,便又轻悄悄退了出去。 “今儿天气甚好,早些出发去往渭城。”含羞伸了个懒腰,却见阮珍儿仍是不在,“你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昨日里又睡过去了。” “哦,怎么回事。”眉头轻皱,这个阮珍儿还真是不省心。 “小姐半夜里醒来,嚷着肚子饿,我便去厨房拿了两个包子,谁知道小姐这会儿还未有醒。” “公子,那包子是加了料的,昨儿定是忘记倒了,这才让小姐误食了,只怕,要睡到日上三杆了。”柳四娘这会儿额头直冒汗,昨夜怎么就忘记了呢。 “无妨,九月你随小琪去将她家小姐背下来,不要误了时辰。” “四娘,这里你就多劳心,我们走了。” 马车晃晃悠悠行了一上午,这才到了渭城。渭城是个繁华都市,全城的人家都很有经商才干,故而渭城又得了个商城的别号。 “这渭城果真不同凡响,繁华的紧呢。”放下帘子含羞看向王允恒,“不如待会下去逛逛。” “好。”王允恒温柔一笑,他对含羞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只是这一笑印在初醒的阮珍儿眼里,只叫她好似整个人如漂浮在云颠。 含羞瞟了她一眼,轻声哼道,“小琪,你家小姐醒了,这会儿还未洗漱,脸上脏兮兮的,你怎么也不看着点。”说罢,故意凑近了阮珍儿,一脸嫌弃,“啧,这儿怎么好像还有颗眼屎?” 这一番话逗得几人都忍不住往阮珍儿脸上看,阮珍儿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指了她就是一阵叫嚷,“喂!你什么意思呢,我脸上哪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珍儿姑娘何必这么上火,等会到了客栈,好好洗漱一番才是。” “你……”阮珍儿说不过,只得看向王允恒,“公子,你看他……” “师弟,你这嘴皮子功夫越发长进了,珍儿她是个姑娘,你该让着她些。”王允恒也不欲场面太过僵硬,柔声劝了含羞一句。 含羞瞥了珍儿一眼,转而看向别处,但就是那轻轻一瞥也叫阮珍儿心里极度的不舒服,那是裸的蔑视啊,“喂,你竟敢藐视我,你胆子也太大了你。” “我藐视你又如何?”含羞往王允恒身上一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帐来,“你要知道,你一路上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靠的我,没有我你早饿死在路边了。” “你……”阮珍儿这会却是急得眼睛红了,瘪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王允恒看不下去了,得罪公主可不是好事,不由硬了声,“师弟,莫要再造次,珍儿姑娘想必是有苦衷的。你这嘴皮子的坏毛病该改改了。”又转向阮珍儿,“珍儿姑娘,师弟他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性子如此,他没有恶意的,珍儿姑娘宽宏大量,且就原谅他吧。” “唉,好吧。”见王允恒这般柔声相劝,珍儿也就不再计较,她得在王允恒面前保持窈窕淑女的模样呢。 “公子,到了。”马车在渭城最大的客栈门前停了,车一停,便有掌柜带着店小二出门相迎,“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要几间上房。”九月扬了头,将手中的马鞭交给小二,“好好照看我的马儿。” “是,几位客官楼上请。” “小二,去烧些热水,我家公子要沐浴。”九月正欲上楼,想起含羞要沐浴的事,冲着小二吆喝了一声。 一旁的小琪见状,也开了口,“小二,我家小……”话还未出口,含羞已是绕道她身后,点了她的哑穴,“小二,给那位小公子也备好热水。” “哎,好嘞,几位客官稍等。” 见那小二下去了,含羞才解了她的哑穴,“若是不想被抓回去,最好保持男人的身份。” “小琪知道了。”低声应道,心里却是对含羞有了改观。这小公子嘴巴虽然毒了点,心却是好的。 “小琪,你说那莫大公子怎么样。”水汽氤氲,阮珍儿整个身子泡在热水里,不禁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很多。 “莫大公子,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笑起来很温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莫大公子,的确是谦谦君子,只是他师弟跟他比起来真的就差多了。” 小琪停下擦背的手,又往桶里加了瓢热水,想到方才的事,忍不住出了声,“公主,我看那小公子人也不错的。人也长得很是俊美,嘴巴虽然坏了点,但是心却是好的呢。” “小琪,你怎么替他说话呢!” “公主,方才我替你叫热水,莫小公子便出声提醒我,在外人面前不可随意泄露你的身份呢。” “还有这回事?”阮珍儿皱了眉,不曾想他会这般为她所想,“可他那嘴巴真真是惹人讨厌。” “谁在敲门。” “公主我去看看。”打开门,却是九月,“有什么事吗?” “你家公子沐浴好了吗,我家公子派我来请你家公子去用饭。” “哦,好的,马上就好。” “小琪,是谁呀。”阮珍儿转过身来,对来人有些好奇。 第五十四章 色胚 “是九月,莫家公子请我们去用饭了。”撩开帘子,小琪将珍儿的衣服整理好,准备伺候她穿衣。 “哦,那快些吧。” 匆匆穿好衣服,出了门,含羞几人已是等着了。“走吧。” 一行人方才上楼已是惊艳,这会儿经过沐浴更衣,更显得出尘。几人行过之处,皆是有那小姑娘春心萌动,对这几人暗送秋波。含羞是个闲不住的,时不时对着路边的小姑娘们抛几个媚眼,引得尖叫不断。 阮珍儿瞥了他一眼,“不正经。” 含羞不理会她,仍是自顾自的逗弄那些小姑娘,其间乐趣无穷。 “美食斋。”含羞看向九月,“这就是那号称渭城最好的酒楼?” “是啊。” “那就进去吧。” “几位客官欢迎来美食斋,我们美食斋可是全渭城最好的酒楼了。” “小二,可还有雅间。” “诸位客官真对不住,二楼雅间都已经满了,可否将就在大堂。” 九月颇有些为难,不禁看向含羞,含羞这会被大堂台上唱小曲的吸引了,也没有似往常挑剔,“在这大堂听听小曲也不错。” “几位客官这边请,这个位置看戏听曲最是好的。”小二见他几人衣着不凡,却也不为难人,不由伺候的上了心。 “小二,将你们这的招牌菜拣几个上上来。”含羞着他去了,便看着台上唱曲的一老一少,那个老的拉的是二胡,小姑娘则是弹的一手好琵琶,这两种乐声相合倒是生了些别致的趣味,加上小姑娘那一副软糯糯的嗓子,唱的这首曲调多多少少生了些愁闷。 “原道是天佑良善人,哪知老天被乌云蒙了眼。十里相知好人家,一朝破落离乱人家。好比那月儿晴好云妒忌,偏生生折煞了好景色。”一曲终了,二人起身谢客,正欲去后台歇息,含羞却是留意了。 “师兄,你看世道良善之人反遭横祸,你又何必教我良善,这俗世太乱,若我们当初一直不出世,我想你还是会教好我的。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我的道理对罗,为何要做好人,做坏人多好呀。” 含羞这番话实则是说给王允恒听的,王家一直行善,临了却被奸人所害。那二人刚刚唱的曲,就好似多年前王府案子的再现,此二人的身世跟王府是否会有些关联。 “师弟,你且放心吧,为人还是为仁,我心里自有定断。”王允恒低了头,自己的内心还是太过良善了么,为何狗蛋他能这么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内心。 正巧,这会儿小二将菜上上来了,“呀,真香。”九月是第一个动筷子的,他早已饿的极了。 含羞趁着这空档,叫过小二给了他二两银子,“小二哥,我方才听那小曲儿颇有些味道,不知道那唱曲的什么时候能再唱呢?” 小二收了她的银子,自是知无不尽,言皆属实,“客官不知,那二人也是可怜人,家乡突遭易变,流落至此,不过那小曲儿唱的是真好听。我们掌柜的可怜他们爷孙二人,便容了他二人每日午后前来唱曲,得些银子养活自己个。” “哦,你们掌柜的可真是心善,可我今儿还未听足瘾呢,不知小二哥可知道他们住哪里,我自去寻寻。” 小二想不到含羞竟打听起人家住处来了,心想那唱曲的小艾长得是挺水灵的,莫不是这公子看上人家了?但自己做下人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偷偷着凑近了。 “公子,那爷孙二人就住在城西的弄巷里,公子这等贵人,还是不要去那里好。公子,你别看那小艾姑娘虽然长得水灵,可那老大爷脾气可爆着呢,身体是不大好了,之前有公子说要买了小艾姑娘,那老大爷可是拼了命的。” 起先含羞没觉得什么,这小二最后几句话,却叫她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难道自己真长着一副调戏良家少女的模样? 含羞这会儿托着腮,皱着眉,正想着自己是否真如小二说的那般,是个游戏花丛的浪荡公子,对面的阮珍儿却是直接来了一句,“色胚!” 含羞见阮珍儿这一骂,那横眉冷对,嘟嘴憋气的模样,顿时就存了调戏的心思。起身,小手倏得伸到阮珍儿面前,在她脸上摸了又摸,然后自顾自慢悠悠坐回位子上,涎着脸,一副陶醉的模样,“哎呀,这脸蛋儿真滑,”又特意将手靠近鼻子闻了闻,“哎呀,真香。” 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一个茫然发怔,待阮珍儿反应过来,当即就要举着碗筷砸向含羞,偏偏含羞还来了句,“别忘了你我现在可是男人身份,” “你……!”阮珍儿坐下来,已是气的快要哭了。 王允恒见此只得沉了声,“师弟,你也太放肆了些,怎的做出如此无礼举动,还不快向珍儿赔罪。” “不就是摸摸脸么,她现在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男人摸男人怎么了。”她这幅无赖的模样,更是将阮珍儿气的牙痒痒。 “哼!”阮珍儿偏过头去,已是恨的牙痒痒。“色胚就是色胚!” “我就是色胚怎么了,信不信公子我再摸摸你的脸,公子我这么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天下间多少女子都梦想着能靠近公子我呢。摸你一下,你也不吃亏,反而还赚了呢。” 这话说的,王允恒与九月差点憋不住,忍得好辛苦。最后还是王允恒出声缓和了气氛,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恒儿,等会你陪珍儿他们先回去,或者去街上逛逛也可以,我去办点事。” “好,你自己小心些。” 见含羞走远,阮珍儿便想着这正是跟王允恒培养感情的好时机,不由轻扯了扯王允恒的衣袖,“莫公子,你看这儿好繁华好热闹,珍儿从小不曾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不知莫公子可否陪我去看看。” 她说的诚恳,王允恒本也是心善,便就应了。 渭城的商都名号不是吹的,王允恒几人现在走的一条街便是渭城赫赫有名的商业街,街道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更有些小摊贩,卖些别致的小玩意。很是吸引人,若不是王允恒在场,阮珍儿只怕要拉着小琪一路左挑右选了。王云恒看出了她的心思,“我正想做些这方面的生意,这儿这么多首饰状奁,不知珍儿姑娘是否愿意陪在下一同看看。” “好呀。”阮珍儿一个高声应了下来,突觉自己如此有些失态,便又软下语调,“自是好的。” 第五十五章 白玉飞鸟 阮珍儿这会正在那里挑小女孩儿的首饰,惹得招呼的伙计一脸的怪异,这两个俏生生得小公子,怎的喜欢这小女孩儿的饰物,真是有失男子气概。 王允恒随她二人挑选,自己则在店内逛了起来。蓦的,转眼处一支白玉簪吸引了王允恒的视线,他拿起那支簪子,玉体通透,触手温润,是上品,且簪头是飞鸟,想来簪在那人发上,是极好的。唤来掌柜,“掌柜的,这支簪子我要了。” “哎,客官,这一只白玉簪,绝非凡品,这簪子可还有一个传说呢。”那掌柜胖嘟嘟的,这会子有了这笔大生意,满脸笑眯眯的,只觉他一双眼睛只露出了些许精光。 “哦,不知,这有何传说?” “相传,夏国景起年间,有位王爷,生的是俊美非凡,奈何是个瞎子,瞧不见光的。老皇帝怜惜这位王爷,便早早地为他指了一桩婚事。那女方便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才女,名唤司娇娥,人如其名,面若桃花,艳冠天下。” “只是啊,这司娇娥是个清高的主,她自觉那王爷如何能配得上自己,便日日里去了一处梨园抚琴。一日,她正是抚琴,曲到,隐隐添进来一丝箫声。这琴箫和鸣,再加上那时正值梨花开,日子一久,这司娇娥便存了心思,要探访那吹箫之人究竟何方神圣,竟能与她合奏的如此天衣无缝。” “这心思既然存下了,司娇娥一日也就借了机会,爬上了那道墙垣。偷偷地往里一瞧,正是瞧见那俊逸的王爷,只是她却不知道那王爷便是与她婚配的那位。” 见王允恒听的认真,掌柜得意的眯了小眼,轻呷了一口茶,接着又道,“那司娇娥,一个脚下不留神,从那墙垣上掉下来,哎哟一声,忧郁的箫声一顿。那王爷转过头来,朝她轻柔一笑,‘可是摔疼了吧,下次莫要再爬墙了,快起来吧。我早已给你备好了吃食,就在那边,守卫还有一会才过来,你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其实,这会王爷是将她当成了平日里那个爬墙的小乞丐,那小乞丐每日里这时候都会来找王爷。因着有那小乞丐陪着说说话,王爷自是会嘱咐下人,准备一些茶水糕点,每日里候着他的到来。今儿,不知怎的,那小乞丐倒是不曾来,便宜了司娇娥。” “司娇娥慢慢靠着他坐下,对着眼前这个淡然的男子,不禁有了一丝好感。以往,别的男人对她都是瞪直了眼,目光好似就是直直黏在她身上一般。这个男人,只是初始看了她一眼,复又回转摆弄他的萧。司娇娥率先开了口,‘你每日里,都坐在这儿,只是为了吹箫么?’” “不曾想,入耳的是个软糯的女子的声音,王爷的心中是一阵激荡。‘姑娘,不知为何,到了我这院墙里来。如此靠近我这样的男子,对你的名声实在有损,姑娘还是趁着守卫没来之前,快些走吧。’” “他这一番话,倒是打动了司娇娥的心,从此那些个男人皆是俗物,只知想方设法的占有她。这人却是真心实意的为了她着想,而二人不过才见第一次面。她巧笑盼兮:‘公子,我见你一个人在此处,特别闷,不若我来陪陪你。’” “这王爷是禁不住嘴角一勾,‘你这姑娘,好生有趣,守卫还有一刻钟便过来,如此便劳烦姑娘了。’话虽说的平淡,从未与女子有过亲密的王爷,还是有些害羞,白玉一般的面庞上,生生飞上两朵红云。司娇娥便是对着他这副模样,噗嗤一笑,这公子,真是君子。” “须臾,二人之间的谈话又复平静,司娇娥大胆的瞧了那王爷,仍未从他眼睛里看出半点爱慕的意思。便存了心,要勾的他对自己动心,这么好的男子,可不能白白让他跑掉了。当即开口,‘我听你玉萧奏的不错,不若,你吹箫,我给你舞一曲。’” “佳人有邀,王爷怎好忍心拒绝,轻轻点头,算是应允。指法灵动,箫声响起,司娇娥柔媚一笑,应声起舞,飘然旋转,广袖轻抛,身姿摇曳,步摇叮当作响。奈何,王爷只听得见步摇轻坠,瞧不见她一舞倾城。舞毕,司娇娥问他,‘我跳的如何?’” “这王爷不过一个瞎子,哪里看得见,却是真诚的答了她,‘姑娘一舞,有若飞鸟惊云,游离于凡尘之上,合着这满园的花香,倒真是有一番‘轻舞好似惊飞鸟,摇曳满园梨花白。’司娇娥回他;‘你真是个会夸人的。’” “司娇娥瞧了他半晌,是越发喜欢,‘公子,小女子名唤司娇娥,我瞧上你了,不若,你送我个簪子,做定情信物可好?’‘好。’柔声应了她,王爷的心中是惊喜连连,原来老皇帝为他指的竟是这么一番锦绣良缘。正好,这时那守卫朝了这边过来,司娇娥与他约定了日期,又是翻墙走了。” “如此,想来,这定是个美好结局了。”轻磕了茶盏,王允恒勾了嘴角,这传说倒也还尚可。哪知,那掌柜的,却是拧了眉,“公子,此番作想便是错了。且听我再细细道来。” “这司娇娥离去之后,没多久,老皇帝便下了道圣旨,要这王爷与司娇娥成亲。这王爷自是乐意的,但那司娇娥却是极不情愿,她不知那日院墙里所遇既是王爷,一心不肯嫁。成亲前日,竟是偷偷跑了,却是个命苦的,遭了歹人,最后竟是投河死了。” “这王爷呢,第二日是喜气洋洋的握着白玉雕成的飞鸟簪,满心期待的等着迎娶司娇娥。却哪知,等来的是个不好的消息,要嫁他的司娇娥,竟在成亲前日投河自尽了。他自是满心伤痛,想着去瞧瞧,一路上零零碎碎听了闲言闲语。到了司家府邸门口,内心已是苦的受不住了,便下了令,径自回了王府。” “唉,可叹,这一对真心恋人,竟是良辰美景虚设,生生断了锦绣良缘。这飞鸟簪子倒是被那陪着王爷说话的小乞丐,保留了下来,后来,这簪子便一直在夏国流传,直到前些年,小老儿有幸得了它。如今又是深得公子垂青,还愿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据说,那飞鸟簪子,可是那王爷亲自雕的呢,生生折坏了一双好手。” 掌柜的说完,已是叹息连连,最后看向王允恒之时,脸上又带了些笑,“公子,此簪可赠有情人,好生珍惜。” 王允恒淡笑着应了,“如此,多谢掌柜。” 第五十六章 小艾 收好玉簪,阮珍儿选的也差不多了,一并付了帐,又去往别处。可怜九月,一路跟着又成为了搬运工。 城西弄巷,斜阳黄昏。 “爷爷,你可好些了。”小艾期望的望向床上那老人,狭长的眼角不禁落下几滴泪,捧着药碗的手也在拼命压制着颤抖。 “老了,不中用了。”老人浑浊的双眼失去了光彩,“我这辈子都无法找到小公子了,我愧对老爷夫人啊。”一行浊泪流过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一声叹息已是无力回天。 “爷爷,我们都找了这么多年了,行了大半个夏国,可还是没有小公子的任何一点消息,或许小公子是真的葬身火海了。” “小艾,莫要胡说!咳咳咳……”老人气急起来。 “爷爷,爷爷,你莫要生气,小公子吉人天相,想必是好好的过着好日子的呢,爷爷你得担心自己的身子。”乖巧地替老人顺着气,小艾的心里却是苦的。 当年爷爷是王家的老家仆,深得王员外看重,那天爷爷告了假带自己回了趟乡下,回来的时候,王府大门上贴了大大的封条,其内火势凶猛。偷偷问了旁人,才知大公子犯了罪,皇上下令满门抄斩。爷爷不信,带她藏起来,候了三日,到火灭夜深之时,从王府的狗洞钻了进去。爷爷带着她在空空的院中四处寻找,没有任何活物。 可是当二人转到藏书阁的时候,依稀落锁的痕迹,让他爷爷眼中一亮。推了那焦灼斑斑,快要倾倒的木门,匆匆进去了寻许久,却是仍未找到。可是她却并未在爷爷脸上看到失落,爷爷脸上反而是一阵欢喜,“这藏书阁,轻易不落锁,轻易不开门。自前年,这藏书阁门开了,我便知晓,这王府要出事了。如今果不其然,还好,小公子定是逃脱了出去,只是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她不懂,为何爷爷那般笃定王府的小公子,会在大火之中逃出生天。她只是记得,那时候,王家早已空无一人,昔日热闹的王家大院转眼只剩下空落落的院子,府中皆是残垣断瓦,到处弥漫着烧焦的气息,满目狼藉,没有掌灯的王府的夜晚是凄凉的。 她后来随着爷爷四处奔波,后来身上的钱财用光了,不得已只得卖唱为生。 如今,这都许多年过去了,爷爷也已经真的老了,如果爷爷不在,自己将要怎么办? 吱呀一声,“小艾,你去看看是谁来了。”老人闭着眼,气息微微不畅,手却指着门的位置,他仿佛看到小公子了。 “爷爷,哪里有什么人来,不过是风吹的罢了。”小艾只当他病糊涂了,柔声安慰,却未有注意到身后的含羞。 “不知老人家说的小公子是谁?” “啊”一声轻呼,小艾转过头,却是看见灯光印染下含羞的半张脸,不由的跌坐地上。 床上的老人猛然睁开双眼,挣扎着想要起来,含羞赶忙上前扶住他,“老人家,莫急。”老人两行浊泪纵横,颤巍巍抓住含羞,“小公子!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老人家,你说的小公子是何人?姓甚名谁?” “小公子,你怎么的连自己名字都忘了呢,王允恒,王允恒啊!老奴,老奴,咳咳……终于在有生之年找到小公子了,”老人的脸上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露出淡淡笑容,“老爷,夫人,我找到小公子了……”接着却是闭上了双眼。 “你爷爷去了。”含羞查看了老人的心脉,知他能撑到今日已是极限,转过身看向跌坐一旁哭泣的小艾,叹了口气,“你跟我走么?” “我……”看着眼前俊美清冷的男子,小艾迟疑了,“你是小公子吗?” “你跟我走,便不会再过这种生活,你爷爷我明日会着人好好安葬。”无视小艾对身份的询问,含羞直接问她是否愿意跟她走。 “真的么?”小艾还是有些迟疑,她跟爷爷一路漂泊,四海为家,本以为就这么漂泊一生,从未曾想到,今日竟然会有这么个俊美的公子出现在她面前,问她是否愿意跟她走,过不一样的生活。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姓莫,叫莫含羞。”含羞向她伸出手,第一次有些担心她会拒绝。 他说他不是坏人,他还告诉了自己他的名字,望着他伸过来的白玉般的手,小艾心动了,莫公子笑起来很温暖,让人很安心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快要触及的时候,却又缩回去了。含羞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的手很粗糙……怕硌了公子的手。”她脸红了,自己这个女子的手竟然都比不上公子男人的手。 含羞松了口气,放软了语调,“你莫要在意这些,把手给我,我带你走。” 小心的又将手伸出来,含羞怕她再缩回去,一把抓住,搂过她的腰,几个纵身飞跃,便是回了客栈。 “以后莫要向人提起小公子的事,要杀头的,你可记住了。”放下小艾的那一刻,含羞便告诫了她这些。 “小艾记住了。” “今夜你先在我房里歇息,明早我去替你买些衣服。”含羞说完,退出了房间,一溜烟窜到王允恒的房里。 “你可回来了。”王允恒坐在床上,看着猫着妖关门的含羞,好气又好笑,半夜三更抹黑进自己房间,怎么跟做贼似得。 “嘿嘿,你还没睡呢。”含羞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借宿的没想到他还未睡着。 “你不回来,我如何安心。”虽是埋怨,隐隐带了些担心。 “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恒儿。”含羞摸上床,开始了卖乖讨好。 “狗蛋,你要知道,我只有你了。”定定的看着眼前嘻笑打闹的人儿,王允恒心很紧张。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分开的。”含羞定定的看向他,这个人陪着自己一同长大,两个人在一起流浪,一起奋斗的日子,王允恒对她来说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嗯,快些睡吧,不知道你忙什么又到这个时候了。” 未及他话落,含羞早已翻进床里边睡好了,王允恒低头看她,颇有些无奈,替她掖好被子,王允恒便靠坐床上,借着月光看她。从怀中摸出白日里买的簪子,唉,这人,怎么的就睡的这么快,自己都还未来得及替她簪上。 翌日。 “嗯,不错,很漂亮。”含羞看着换了新衣的小艾,脸蛋红红的,与昨日凄苦的模样截然不同。 “公子,这是小艾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轻手提着裙摆,羞答答的好似一朵睡莲。 “你爷爷我已着人安葬好了,等会我带你去看看,你磕个头,以后莫要再记着前世了。” “是,公子。” 唤来九月,几人上了车,便离了渭城。 第五十七章 云城 渭城城外西林。 “爷爷,我跟公子走了,公子他待我很好。”小艾对着爷爷的坟头拜了三拜,“爷爷,小艾也许以后很难再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的,不要担心小艾。”闭眼,两行清泪顺着泪痕又落了下去。 不忍再看她流泪,含羞道了声,“走吧。” 二人上了马车,小艾情绪始终不高,含羞也不去哄她,要跟着自己的人,必须得心智坚定。 “驾!”马鞭挥动,官道上留下两行车轱辘的印记。 过了渭城,向南再行几十里便是渊江河畔,过渊江得乘船。但是渊江于含羞来说,还有另一层意思,这具身体的身世,那个嫤字玉佩,她是否有那些所谓的亲人。 “九月,今天日落之前能到哪里?”含羞不禁有些烦躁。 “渊江河畔的云城,到了云城稍作歇息,便要舍了马车坐船了。” “好久未曾坐船了。好像都不记得坐船是个什么滋味了。” “小艾去年坐过船,晕乎乎的,不是很好受。” “你晕船呢,到云城我配点药,吃了就不会晕船了。” “公子,你待小艾真好。”她这里羞答答,那边阮珍儿有些看不过去了。不禁脱口而出,“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就是个……”突的想到小艾年纪还小,这种话不好说,只得又改了口,“他就是个伪君子,最喜欢欺负人了。” “阮公子,我家公子人很好的,他很善良,很侠义,是个大好人。” “小艾,你嘴巴真甜。”含羞轻捏了小艾的脸蛋,挑衅的看向阮珍儿,笑的很是灿烂。 “小艾你不听我的会吃亏的。” “好小艾,给我揉揉肩,有些累了。”含羞一个躺倒在小艾腿上,闭了眼,舒服的表情享受极了。只剩阮珍儿一个人在那边气呼呼的干瞪眼。 王允恒看着眼前的含羞,此时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找了个小姑娘,虽说是看她可怜才收留她。可今天含羞的表现,王允恒有些害怕,害怕那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人,就此就离了自己。他这里正垂眸沉思,那里阮珍儿却是拉扯着他的袖子,“莫大公子,你看他,你看他。” “师弟,你真要一路上带着她吗?”王允恒被闹的无法,抬眸问她,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嗯,师兄,我答应过,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含羞闭着眼,薄唇一张一合,这个人与王家有关系,为了自己跟王允恒的安全,自己绝不能放了小艾走。 “你现在还小,可是考虑好了。”听得她一言,王允恒提着的心躁动起来,一辈子,一辈子与了她,那自己呢。 “师兄,你且放心吧,我自有打算。”感受着肩上的力度变了几变,含羞坐起来,轻拍了拍了小艾的手,“你放心,本公子从不食言,莫要心忧。” 轻动了眼帘,睫毛上的泪珠儿经不得轻弹,一滴一滴沾湿了绣帕,“公子,小艾这辈子都愿追随公子,为牛为马,无怨无悔。” “好了,别哭了,哭成小花猫可就不漂亮了。” “公子,可会嫌弃我。” “不会。” “公子你真好。” …… “小艾,你在做什么呢。” “公子,我看他可怜,就给了他一些钱财。” “好了,走吧。” “哎,来了。” 身后的乞丐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奔向街道那头俊美的公子,叹息着,偷摸将两个铜板塞入腰间布带。这个小动作却正好落在含羞眼里,含羞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一个小乞丐。心下多了几分怜悯,带着小艾走了。 “公子,这船得过几日才有,我们要在这云城多留几日了。” “好。” 渊江江面宽广,这几日上游下了大雨,江面涨水,船夫们都不敢冒险开船。含羞几人闲来无事,便在云城里四处晃荡。 “恒儿,你可有发现,这云城的乞丐比之别处,好似特别多。” “云城地处水陆交合处,往来商贩颇多,其中不乏阔绰之人,乞丐自然就多了。” “可我见那些乞丐不似寻常的乞丐。”想起昨夜偷溜出去,见到的,那些乞丐都会自动到一个地方,里面有一群黑衣人,喝令着那些乞丐将白日乞得的钱皆数交出来,若是有发现藏钱的,便会一顿毒打,不给粥喝。 “怎么的,你要管呢?” “此事,我不好管,但是有一个人是绝对可以管的。” “阮珍儿?” 二人相视一笑。 “你每日里给那些乞丐银钱,可知道他们的底细?” “他们身有残疾,行动不便,每日只能靠好心人施舍方可度日,已是很可怜了。你居然还怀疑他们是真是假,你这个人心思真的是坏到家了。” “你每日里花的钱可都是我的,我自然要关心我的钱花的是否值不值得,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大好人,小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罢了。”含羞双手抱胸,看着眼前这快要决堤的小妮子,真好玩,一激就上钩。 “喂,你这个小气鬼,铁公鸡,你放心,等我到了西南我哥那里,会把钱还给你的。”柳眉倒竖,阮珍儿经不得这一激,已是指着含羞的鼻子骂将起来。 “呵呵,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轻挑了挑眉,暗暗观察阮珍儿的形色,“你若是赢了呢,你以后大可尽情花我的钱,不用还的哦。” “那要是输了呢?”不用还钱,这是让天下所有人都心动的条件,阮珍儿也不例外。 “若是输了么,你要帮我做一件事,而且你还得还钱给我。”含羞这会子靠在岸边的柳树上,柳条儿随风摇曳,暖人的阳光零星的散落在她身上,衬着一身白玉绸衣,吸引了过往不少的姑娘往她这儿偷瞧。 “好,我答应你。”鬼使神差的,阮珍儿也不知怎么的就应下了。 “那好,今天酉时三刻在你房里等我。” “呸,你个色胚,果然没好事。” “我说你怎么就老是拿有色眼镜看我呢,你说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像是那种采花贼吗?“含羞说完,用手轻轻一撩发带,状似无意地瞟向路边那些偷瞧的姑娘,顿时惊起一片骚动。 突然,阮珍儿靠近含羞,眯了眯眼,哼了口气,“晚上,记得来找我。”脚下用力,一个转身就走了。 她一走,含羞却是忍不住弓下腰来,这小妮子,也太下狠劲了吧。 第五十八章 宁得罪小人 倏忽,有香粉扑鼻,含羞抬头一看,我的个妈妈娘哎,这些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各位小姐,不知有何贵干?” “公子,方才见你躬身,是否有何不适啊,小女子家就在附近开医馆,可以就近带公子前去就医。”一粉衫女子,凑得最近,“公子,看你气色不好,还是我扶着你吧。”说着就要上前搀扶。 一黄衫女子却是推开她,撞了上来,“公子,我力气大,让我来背你。” “哎呀,公子,我也可以的。”众女子无不是挽袖躬身,只等着含羞答应让谁背。 “……” 含羞顿时心中无语,只得一边打着呵呵,一边暗中推开那些个九阴白骨爪,“在下并无大碍,各位姐姐担心了,不牢各位姐姐费心,我这就走了。”说完运起轻功,脚底生风的就溜回了客栈。 九月这会正在门口等着含羞回来问她定船的事情,却见阮珍儿从门外进来了,忙迎上前去,“我家公子呢?” “你家公子啊,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勾搭姑娘呢!”阮珍儿气冲冲说完,也不理九月径直就上了楼。 “哎,哎!”九月连喊了几声,阮珍儿都没有再回他,不由又坐回桌上,“真是的,我家公子在她嘴里怎么又成了花花公子呢。” 正摇头,含羞猫着腰进来了,九月见了叫住她,“公子,你可回来了呢,方才阮珍儿又说你坏话了,那个家伙脾气真不小呢。” “别看她人小,脾气可大着呢,非常人可招惹。”动了动脚趾头,隐隐还有些痛,这小妮子! “公子,我今天去定船,那船家说水位还未落下,还得等个几天天,我们是继续呆在此处,还是走陆路多绕几天?” “不着急,先呆着吧。”想着这几天的事,含羞将行程往后推了几天。“你先扶我上楼,哎哟。” “公子,你脚怎么啦?”九月赶忙扶住含羞,不经意瞧见白绸靴上的云燕变成了灰燕,又想起方才阮珍儿的话,好死不死的来了句,“公子,莫不是你调戏良家女子,被那些姑娘家弄伤了。” “胡说!”含羞猛拍了下他的肩,“像你家公子我这么俊美的男子,哪个姑娘不是眼巴巴等着我去调戏,哪会有人还敢踹我。” 九月揶揄的看了含羞一眼,“那可不一定,方才上楼那位就跟小艾姑娘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对,方才那位,就是个泼妇。” “公子,你方才不会是调戏了方才那位吧?”联想到二人的态度,九月的脑中不禁恶补了含羞调戏阮珍儿,却被阮珍儿一脚踩退的凄惨画面。 “咚”的一声,一个爆栗落在九月头上,“你要再瞎说,我给你喂药,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九月当即双手捂嘴,摇着头,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含羞,含羞这一下失去了依靠,砰地一声跌落在地上,“九月!” “啊,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啊!饶过我吧!”含羞这一声喊,只让九月汗毛倒竖,也不管地上跌落的含羞,咻的一下就窜走了。含羞瞪着眼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恨恨道,今日出门没翻老黄历啊,唉,还是自己慢慢挪回去吧。 …… “喂,你怎么进来都不会敲门的,无声无息的,跟鬼一样的。”含羞这会儿突然从窗户翻入阮珍儿的房内,将阮珍儿吓了一跳。 “公主,你在跟谁说话呢?”小琪听得声响,不禁往帘内看来,转身却是淹没在一息幽香,含羞将她扶上床,趁着阮珍儿暴走之前,赶紧的解释,“你放心,是迷香,只是让她好好睡一觉。” 阮珍儿走近了看,见小琪面容安详,呼吸平稳,不疑有他,“你身上经常放着这么多迷香该不是经常出去偷香窃玉吧?” “你说话可不可以稍微矜持一点点,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 “喂,我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阮珍儿气一上来,便是叉腰指手。 “没有啊,你这样的女孩子很好,很活泼,很豪爽,颇有女侠风范。”想到上午阮珍儿对自己的那一脚,含羞便又改了口,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子啊。 “可惜我不会武功,不然我就是中原第一女侠。” 看着眼前这个一只脚跨在凳子上的“少年”,含羞轻蹙着眉摇了摇,“是,中原第一女侠,可是我师兄喜欢小艾那样温柔的女子。” “你确定?” “可不可以不要靠这么近?”伸手推开猛然凑近的大脸,含羞站起来走到窗边,“走了。” “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含羞不答她一把搂过,一个纵身已是飞跃上了楼顶,阮珍儿被她这突然的动作惊得“啊”了一声,赶忙伸出双手抱住了含羞的脖子。含羞淡然一笑,继续施展轻功向着目的地前进,只是这一笑叫阮珍儿瞬间恍了神,不由细细看他,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是俊美非凡,难怪街上那许多女子都因他着迷。 “看够了么?”含羞停了下来,屋顶下,那个乞丐还在,只是这小妮子怎么回事呢。 “切,谁看你了,少自作多情了。”阮珍儿瞬间松开抱着含羞的手,想要离开她的怀抱,不经意脚下不稳,就要摔到,含羞一把将她拉回,“别乱动,这可不是乱动的地方。” “哦。”不自在的不去看含羞的表情,阮珍儿将脸转向别处。 “你看那里。”轻轻出声,含羞指示阮珍儿看向屋檐下,那个白日里说自己不能行走的乞丐,这会儿却是探头探脑,见四周没有人,慢慢地爬起来,快速的朝某个方向走去。 “他要去哪里?” “嘘。”如玉的指尖抵住樱唇,一个眼神示意,阮珍儿便噤了声,含羞又是一笑,这小妮子乖顺的时候还蛮可爱的,慢慢施展轻功跟在那个乞丐身后。 “等会,不管如何,你都不要出声,不要乱动。”见快到了乞丐聚集的地方,含羞少不得叮嘱阮珍儿一番。 阮珍儿抱紧了她,轻声回她,“知道了,你小心点。” “你也轻点,别勒死我了。”见她乖巧,含羞又忍不住打趣她。却换来背部一阵扭痛,不由告饶,“好了,我的小姑奶奶唉,要进去了,记得别踩我的脚。”阮珍儿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第五十九章 夜探丐帮 二人飞上屋顶,偷偷揭开几片瓦,含羞指着屋内示意阮珍儿看。 那屋里灯火暗淡,几个黑衣大汉站在一个大麻袋前,指示那些个乞丐排着队,将碗里的钱倒进麻袋里。倒完了钱,黑衣大汉便会对那个乞丐搜身,确认没有钱了,便让那个乞丐去大锅前拿二个馒头并一碗稀饭,去屋子的另一边呆着。 突的,屋内传出打骂的声音,含羞不禁伏下身子往内看去,原是黑衣大汉在一个乞丐的腰间搜到了二枚铜板,那个乞丐便被拖到一边用鞭子抽打起来,一鞭下去,便是皮开肉绽。那个乞丐本身的衣服就破,这会儿衣服破了,露出瘦骨嶙峋的身子出来。 阮珍儿看不下去了,不禁想要抬起身子,不小心翻动了瓦片,瓦片掉落,惊动了屋内的人。含羞暗道不好,搂过阮珍儿一个飞跃,已是离了那地儿。那黑衣大汉追出来,却见院墙上一只黑猫趴着,不由踢了脚下的石子过去,“该死的畜生!”黑猫“喵”的一声,跳过墙走了。 确定黑衣大汉没有追上来,含羞便直接带着阮珍儿回了客栈。 “方才,可吓死我了。”一落地,阮珍儿便拍着胸脯后怕起来。 “姑奶奶,托你的福,我们差点就被发现了。”含羞一屁股坐下来,倒了杯茶灌了下去。 “你身上不是有迷香吗,怎么不用?”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阮珍儿这一问貌似很是无害。 “姑奶奶,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不就打草惊蛇了,那我带你去看还有什么意思。”含羞白了她一眼,又倒了杯茶,猛灌下去。“我赢了,你该替我办事了。” “什么事?”看着含羞紧盯着自己,阮珍儿不由紧张起来,抓紧领口,跳到床上,指着含羞大叫,“你别乱来哦!我不怕你的!” “哦,我本来是不想乱来的,可是这会儿又有点想了,怎么办?”为了戏弄阮珍儿,含羞特意凑近了阮珍儿,贴在她耳边吐气,“真香啊。” 突然一阵风闪过,含羞看了阮珍儿捏紧的拳头,不由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这女人真彪悍,还好自己退的快。正欲反驳,却瞧见那小妮子眼圈红红,泪光闪闪,心下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自己方才的玩笑是否开的有点过火了。放软了语调,“珍儿,你别气了,我方才逗你的,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你不要乱想啊。” “你说什么,我长的这么漂亮,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你长得是漂亮,我是说我,是我的问题,总之你别气了啊。”含羞这会是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颇有些无奈,要说自己内里也是个女人,女人对女人能有什么兴趣。 “你出去!” 嗖嗖接住扔过来的两个枕头,含羞见她仍是听不进劝,只得叹了气,“今日,你累了,先歇息吧,那件事,明日我再找你。”一个转身又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阮珍儿看着开开合合的窗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她堂堂一个公主,在宫内,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出了宫,处处不如意,虽然遇着含羞几人,但他总是欺负自己,越想越委屈,抽抽噎噎到了大半夜,才累的睡过去。 含羞贴在墙外,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不禁生出些内疚。自己也真是的,明知道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娇滴滴的小公主,哪里会经历过那么多,自己这些日子这么对她是有些过分了,便想着明日阮珍儿起来了,再给她说声对不起,日后对她好一点。 翌日。 “小艾。”含羞打开门,却发现是小艾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前。 “公子,你起来了呢。”小艾绕过含羞,将水盆放在洗漱架上,“公子,你可要起来洗漱?” “小艾,我跟你说了,不用的,我自己可以的。” “公子,这是小艾该做的,小艾会做的很好的。”小艾柔声应着,将含羞的床铺整理好,又将毛巾沾湿了走近要给含羞擦脸,含羞怔愣了一下,晃过神来,才发现小艾这会正在解自己中衣的带子。 一个激灵,含羞站起来后退了几步,自己决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女儿身。重新系好带子,抬头却瞧见小艾委屈的眼神,“公子,可是嫌弃小艾……”睫毛轻颤,眼帘垂落,难掩的失落。 “不是的,”含羞拉过小艾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小艾,我带你回来,不是要你给我当丫鬟,伺候我。你是个好姑娘,不该这么糟蹋自己。等我办完事,我会带你回郾城,我会教你很多东西,我要让你养活你自己,而不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你可明白?” “可是,我……”眉间聚拢的愁绪,闪动的双眸,真是我见犹怜。含羞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人胚子。 “不要害怕,你要好好学,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这一句算是堵住了所有小艾的不自信,她抿了抿嘴,坚定地对着含羞点了点头,“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只是伺候公子,我也做得来的。” 额……含羞只觉头上飞过一群一群的乌鸦,怎么说了这么多就是说不通呢。搔搔头,计上心来,“小艾,不是我不让你伺候,只是你要知道,你家公子我不只是大夫,还是个制毒高手,我随身藏了很多毒。所以我从不让人近身伺候,我不想害了你,你可知道。” “那公子你不要紧吗?”小艾这会却又是担心起含羞的安危来。 “你放心,我体内的毒相生相克,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叫小二准备早点吧,我有些饿了。” “好的,公子稍等。” 含羞这会穿戴好了开门,却瞧见挂着两只胡桃眼的阮珍儿站在门口。 “昨儿,是我不对,你可还生气?”小心赔了罪,含羞斜着眼偷看阮珍儿的表情,见她仍是无任何表情变化。正感觉事情不好办时,阮珍儿开了口,“我不生气了,你叫我替你办事,是什么事?” 第六十章 馊主意 未曾想阮珍儿竟然是这副态度,含羞自觉愧疚,语气更是放软了许多,“先吃早饭吧,吃完了好好商量一下,你放心不会欺负你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王允恒这会打开门,瞧见阮珍儿站在含羞门口,随口问了一句。 “恒儿,你起来啦。” “嗯,我看珍儿姑娘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你又欺负人家了。” “没,绝对没有,我今天对她是绝对好声好气的,不信你问她。” “珍儿,方才他可有欺负你?”王允恒又看向阮珍儿,见她摇摇头,松了口气,“含羞他素来是这种性子,刀子嘴豆腐心,你莫要与他计较。若是真欺负你了,你便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阮珍儿微微一笑,面色晴朗了不少,“谢谢你,” “那就下去吃早饭吧。”见她心情变好,王允恒便催促着她二人下去吃早饭。 “昨夜我们已去探过那地方了。”含羞看向阮珍儿,“现在就看你的了。” “看我?”阮珍儿这会是二丈摸不着头脑,“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武功。” “你自然不会武功,但是,你有办法让官府去捉那些黑衣人。” “我哪里来的办法。”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我的小公主。” “你……”阮珍儿倏地站起来,指着含羞,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这很简单啊,小琪每天都在你耳边,公主前,公主后,我怎么能不知道呢。”素手托腮,睁着两只眼睛对着阮珍儿眨呀眨,惹得阮珍儿双手不禁握紧了拳头。 “莫——含——羞!我就知道你这个色胚,色胆包天,你说你除了偷听,是不是还偷看了!”啪的一掌拍在桌上,阮珍儿凑近了,一手抓紧含羞的领口,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 含羞哪里知道她这小妮子脑袋又想歪了,急忙摆手,“这个你放心,我对你这种小妮子是绝对没有兴趣的,我就是好奇,你们两个姑娘家女扮男装是干什么的,所以就偷听了那么一点点。”慢慢松开她抓着自己的手,“真的,只有一点点,我听到你是公主,我就绝对没有偷听了!”含羞举起双手,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敢发誓。” “哼,量你也不敢。”阮珍儿坐回凳子上,双手抱胸,却是不再追问含羞有没有偷看了。 “好了,你二人别吵了。”王允恒见她二人说不了两句就要吵起来,忙出来打圆场。 “谁想跟他吵了!” “谁想跟她吵了!” “不许学我说话!” “不许学我说话!” “哼!” 这回含羞却是没有再出声,王允恒见她二人这般,不由浅笑着摇摇头,都是小孩子心性。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出那些乞丐,你们二人若是一直如此吵下去,可怎么得了。你们多吵一刻钟,一个时辰,那些可怜的乞丐,便要多受苦一刻钟,一个时辰。” “对对对,恒儿你说得对。”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听得王允恒劝架,阮珍儿也静了下来,开始认真的商量。 “珍儿,你可否调动官府,让官府派人出面。” “这……” 见她犹豫,“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倒也不是,只是我怕我亮出身份,官府定会派人上报,到时候我就得被我父皇抓回去了。” “啊,你果然是偷跑出来的。”含羞好死不死又来了这句,惹得阮珍儿不禁恼羞成怒,不住的捏紧拳头,“你再说句试试。” 赶忙收回脚,嘻嘻一笑,“不敢,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能不能斯文一点。”说着还用眼神示意了一边正看着她二人的王允恒。 想起含羞曾说过王允恒喜欢温柔的女子,阮珍儿这便罢了休,斯斯文文的坐了下来,“我是与父皇争吵,气不过,才偷跑出来的。我说要去西南,是真的要去西南找我二皇兄,镇南王。” “你一个公主,女扮男装,如此冒失偷偷出宫,是很危险的。”王允恒想起当初她主仆二人坐在官道上颓废的模样,若不是遇到了他们,只怕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了。 “就是,就是,还好你遇到了我们这样的大好人,否则,说不定昨晚的丐帮里,我就能看见你在那里面了。” 阮珍儿这会要保持淑女的形态,倒是没有大声叫嚷,只是用眼神狠狠得瞪着含羞,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只怕含羞这会已经死透了,还免不了被鞭尸的可能。 “好了,含羞你就不让着珍儿一点,她好歹是个女孩子。你一个小小男子汉,犯得着总是欺负她吗。”不得已,王允恒又出来劝架了。 含羞吐了吐舌头,不再出声,心里却是在呐喊:其实我也是女孩子啊,我干嘛要让着她呀! “如果你们能想出一个办法,不让官府上报,这个忙我是乐意帮得。因为他们也是我的子民,我身为夏国的公主,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子民忍受这般痛苦。” “这好办,你先亮出身份,把官府搞定了,如果官府敢偷偷上报,那我就给他喂毒,量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不要。” 阮珍儿瞥了她一眼,“馊主意。” 王允恒浅笑着摇了摇头,“虽是馊主意,可却是个最有效的法子。” “那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官府办这件事呢。”担心的问题得到解决,阮珍儿不禁放下了心。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 “怎么又是晚上,你真是个夜猫子。” “我的小姑奶奶唉,你要知道,夜深人静,在没有月光的晚上,正是杀人越货,抢钱劫财,各种不正当勾搭的好时机啊。我看今晚月亮不会很圆,很适合我们的行动。“ 斜了她一眼,阮珍儿凉飕飕的来了一句,“我记得昨晚上是满月,今儿晚上的月色应该应该也很美。” “呵呵,那正好啊,在凄美的月光衬托之下,我们美丽的珍儿公主如天仙圣女下凡,去拯救那万千受苦的子民,这意境是更上一层楼。”说完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我的小公主,今晚好好打扮一下。” 第六十一章 夜探太守府 “你的意思是要我穿女装?” “那是自然,哪有穿男人衣服的公主。不只是穿女装,还要穿的漂漂亮亮的,给人一看就是贵气逼人的感觉。“ “可是我没有女装……” “这你放心,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修养好精神,衣服的事,我这就去给你弄。”说完一个闪身,已是从窗户跃了出去。 阮珍儿看着那一开一合的木窗,呆呆的一句,“他总是这样吗?” “含羞他会轻功,所以有时候急事他就喜欢走捷径。” “哦。” 是夜。 “喂,你说我穿成这样真的好吗?”阮珍儿这会穿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含羞忍住爆笑的冲动,“恩,很好,很不错,等会啊,我再给你打扮一下。”走过去拉着阮珍儿坐下,含羞照着记忆里艺妓的模样,勉勉强强给阮珍儿画好了妆。拍拍手,示意她站起来,“可以了。” 阮珍儿颤颤巍巍站起来,“我这样真的好吗。”想起王允恒也在屋内,忙转过身,小心的问道,“莫大公子,我这样好看吗?” 正喝茶的王允恒突然看到阮珍儿这猛地一转身,嘴里一口茶忍不住噗的一下,喷了一地。擦擦嘴,瞥见瘪嘴的阮珍儿,忙道,“珍儿你这一身,真真是富丽堂皇,上有珠钗凤羽,下有织锦绸纱,真真的是十足的公主驾到。” “你看吧,我就说我最会打扮了呢。”含羞走过来,拉过阮珍儿的手,“到时候了,该走了。” 低低一声惊呼,阮珍儿不由又抱紧了含羞。几个纵身,已是落到了云城太守府邸。 放下阮珍儿,含羞悄声与她,“你莫要乱动,我下去瞧瞧,就来接你。” “哎……”见含羞跳下屋顶,阮珍儿也只好将自己的话压了下去。 含羞左转右转,这会儿却见云城太守正在书房内看书,暗暗记下书房的位置,一个旋身上了屋顶,将阮珍儿接了过来。 先是用内力灭了书房内的灯,含羞携着阮珍儿这会儿破门而入,云城太守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借着月光,只觉有一个女子浑身亮晃晃的。 他这里正熟悉着黑暗,阮珍儿却是开口了,“云城太守吴木,见到本公主,你还不跪下!” “公主?”吴木也非庸人,当即便是反问,“公主贵在皇宫,岂是随便出现在在面前的。你若说你是公主,可有什么物件?” “咚”,一块玉鉴砸到了吴木头上,“你可仔细看清楚了,这可是本公主的玉鉴。”这会儿功夫,吴木已是适应了夜视,他捡起那块玉鉴,浮雕了一只飞凤,上刻珍儿公主,吴木细细的看了那字的轮廓,又用手揩了点印泥,放进嘴里尝了尝,当下内心大骇,扑通一声跪地,“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道公主驾到,吴木最该万死。” 阮珍儿接过吴木双手呈上的玉鉴,“你的确是最该万死,你可知,在你管辖的范围内,我夏国的子民正承受着水深火热之苦。” 吴木一深思,“公主明鉴,微臣自皇上派来这云城已有多年,自问勤于政绩,廉政爱民,云城百姓无不是安居乐业,未有失职之处,不知公主何来此言,可否指点一二。” “你可知道云城乞丐一事。” “这个微臣自是知道的,云城地处水陆交通要塞,来往商贩多如牛毛,且多阔绰,这些个乞丐也是因了这个原因,便聚集在此处。那些个乞丐都是可怜人,不知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那些个乞丐的确是可怜人,只是你可知道,他们都不是普通的乞丐。” “此话怎讲?” “他们都被人控制了,你照我说的去做,这是计划。”阮珍儿扔给他一个信封,“这里面是我的计划,若想保住你的乌纱帽,便好好去做。” 吴木小心捡起那封信,“是,微臣知道,微臣定当不负皇命。” “对了,还有件事,不可向外人透漏我的身份,更不可上报给我父皇。” “这……”吴木正迟疑着,含羞已是点了他的穴道,给他喂了粒药。 “太守大人,公主此次是奉皇命出来,出宫时曾答应皇上,办完事就回宫。但是,公主想要多考察考察民情,所以不愿太早回宫,你可明白。” 吴木只觉身旁这突然迫近的少年,话语冰冷无常,只得应道,“微臣明白。”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你放心,这药效得半个月才发作,你乖乖听话,半个月后我自然将解药奉上。” “公主明鉴,微臣定会好好办完这件事。” “嗯。”一声轻哼,已是宣告了结束,含羞这便带着阮珍儿一个闪身消失了。 “公主千岁千千岁。”只是却动不得,原来含羞忘记给他解穴了,可怜老实的吴木就这样一个人在书房跪了大半夜。春末夜间还是有些凉意,第二天天亮吴木好不容易熬到穴道解开,却是四肢酸痛,头也昏沉的厉害。想起昨夜,便挣扎着爬起来,将那信展开细细阅了。“真是岂有此理!”一跺脚却是腿酸如麻,整个人又跌坐在地上。 吴木此时只觉心内怒火熊熊,这般歹人,竟敢在自己管辖的城池范围内,干这般丧尽天良之事,难怪皇上要派公主前来授命。这会吴木也不觉得腰酸腿酸了,撑起腰杆,嗓子也特别响亮,“来人啊!” 三日后,云城榜上贴了新告示,九月出去溜达回来,便将那告示与含羞几人说了。 “嗯,不错,这个吴太守办事能力还不错,三日就定了案,等我回去禀告父皇,好好嘉奖他一番。” 阮珍儿难得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一回,含羞又忍不住戳了她的痛脚,“你就那么急着回去,别忘了,你可是偷跑出来的呢。” “喂,莫含羞,你是不是总要跟我对着干啊!” 含羞别开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我的小姑奶奶哎,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斯文,很不淑女。”趁着阮珍儿再次发怒之前,含羞脱口一句,“我师兄就在后面。” 阮珍儿自是立马收手摆出一副温柔的形态,转身看去,门口那里空空如也。“莫含羞,我跟你没完!”说着拿起桌上的枣花糕就往门外砸去。 第六十二章 小艾失踪 “珍儿,这又是谁惹你生气了。”王允恒侃侃躲过横飞的枣花糕,有些担忧,方才他见含羞倏得从这屋内窜出去,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哪知走到门口,却飞来一块枣花糕。进得门来,见了阮珍儿那气鼓鼓的样子,想也知道含羞又惹祸了。 可阮珍儿不是别人,是当朝公主,虽说含羞让自己唱红脸。日子久了,阮珍儿对自己的心思自己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若是真触怒了阮珍儿,她回了宫,要对他不利该如何。 “莫公子。”阮珍儿见王允恒这会盯着自己,一双星眸里是化不开的忧思,哪里还有气,这会是美滋滋的有些飘飘然了。原来他这么担心自己,那就不与莫含羞那个混蛋计较了。 “怎么了,可是含羞又欺负你了。”走近几步,王允恒的担忧更甚。 “没有,是我自己想起那些个坏人,终于被绳之以法了,我高兴。”他这一靠近,阮珍儿只觉自己就如那沉木,陷在王允恒深邃的眼眸中,无法自拔。 “哦,我还以为他又调皮欺负你了。”顿了顿,王允恒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温柔的看向阮珍儿,“珍儿姑娘,你这几日辛苦了,且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买点吃的回来给你。” 因了他这番话,阮珍儿心如小鹿咚咚直撞,满心欢喜,也未去管王允恒转身之后的脸色。 王允恒匆匆出的门,却是去找含羞,他始终还是担心她的。 “狗蛋。”一声呼唤,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二人在王府无忧无虑的日子,含羞应声站起来,侧过头看他,“恒儿,你来了。” 王允恒走近了她,眼眸深处是掩不去的担忧,“狗蛋,你明知阮珍儿的公主身份,为何还要处处惹怒于她。若是她记恨在心,回了皇城,告你御状该如何。” “不是还有恒儿你嘛。”含羞嘿嘿一笑,向着王允恒抛了个媚眼。 “胡闹。”最容不得便是她这般嬉闹着将自己往别人处推。“你明知我对她没有半点心思,为何还要将我推向她处。” “可是,阮珍儿对你一片痴心,日后你总该成家的,得遇一个真心人不易。”看着王允恒此时受伤的眼神,含羞竟有些心慌,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 忽的,含羞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王允恒的声音在她耳边发颤,“狗蛋,不要离开我。” 那时王府满门抄斩,自己带着他出逃,在山里行了好几日,不曾说话,终于说话了。记忆最深却是,“狗蛋,我以后只有你了。” “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轻轻回拥他,摸着他的背,含羞知道那个表面看起来谦谦君子的男人,内心里某个地方仍是脆弱的解不开的结。 “公子,公子,你在不在!”蓦的敲门声传了来,打破了二人的温情时刻。 “是九月。”含羞抬起头,想是九月找自己有什么事,王允恒却拉着她的手,眉间是散不开的忧伤,“乖,我去去就来。” 王允恒此时却如小孩子一般执拗的不肯放手,倔强的眼神看的含羞心软了,唉,冤家。便又重新坐回王允恒身边,反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陪你,行了吧。”“嗯。”王允恒甜甜的笑了,“我就知道狗蛋你对我最好了。” 含羞看着他,心里有些苦涩,这个傻小子,自己哪有他心里想的那么好,若是他知道自己阴郁的另一面,可还会这般真心的信赖自己。 九月这会却是真的着急了,方才自己与小艾在路上买东西,小艾看中了对面的一块香包,说是想要买给含羞。倏得一辆马车经过,自己再看时,小艾却是不见了。 他这里急得在走廊上来回踱步,阮珍儿开门瞧见他这焦急的模样,“你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帮不了忙的?”叹着气摇头,始终不敢相信就一瞬间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已是不见。 “也许我可以呢,你想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不是吗?到底是什么事呢?”阮珍儿撑着雕花木门,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知是发什么了何事。 “小艾不见了,我们方才在街上买东西,一转身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我四处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回来找公子,公子也不在。唉!”九月懊恼的往墙上一靠,都是自己不好。 他们二人的对话,房间里的含羞却是都听见了,小艾是自己带回来的,自己不能不管她。 王允恒这会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轻轻动了动手,还是被紧紧的抓着,无奈,含羞又使用了老方法。薄唇轻启,一股幽香扑面而来,紧抓着自己的手,却是松了。 含羞叹了口气,将王允恒扶上床,躺好,“乖乖的睡一觉,小艾不见了,我去去就来。”说完,已是一个闪身窜了出去。却不知那床上的人儿睁了眼,脸上一片黯然,狗蛋,你可知道,日日伴着你,我自是学了些东西,这迷香,如今对我是无用的。 “公子,”望着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含羞,九月倏得跳起来,“小艾不见了!” “在哪里不见的,你带我去。” “是。” “这里人行来往拥挤,要想突然不见可不是一见易事。”街道上熙熙攘攘,小贩们还在大声吆喝着招徕顾客。 “我记得当时小艾就在对面,一辆马车急驶过来,小艾就不见了。” “马车?”好看的凤目瞬间危险的眯起,“可看清楚是什么样的马车?” “是那种很常见的马车,云城里到处都是那种租赁的马车,仅凭马车的样子不好推断。” “这些人,胆子有够大,竟敢动我的人。”手下收紧,含羞满心怒气,想来这劫人的是早有准备。 “公子,现在该如何?”九月见含羞面色不善,心下疑惑,终是问出了口。 “不着急,我自有办法。” 只是,这话含羞说的,心里也没有底气,她在这个世道,混了那么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地下劫人,若是让她知晓了,哼,别怪她心狠。 第六十三章 狂刀 红纱帐暖,沉香珠落,美人榻上懒懒靠着一人,一张小脸,端的是清秀可人,只是那一双眸子忧郁至极,生生折煞了这般美景。 一旁的黑衣男子,瞅了她这幅模样,心中气急,上前,抬手紧紧扼住她的下颌,“你说,究竟我该如何,你才会开心?” 淡淡扫了他一眼,眼前这男子生的着实粗犷了些,浓眉大眼,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只是那眼中的厉色,叫她心里又是寒了几分。这样的男子,如何能与公子那谪仙一般的人儿相比,公子待她,总是那般温柔,给她的便是一如暖春,眼前这男子,总是叫她心冷。 敛了神色,低垂了眸子,也不去管那下颌处,传来的不适,他爱如何便如何吧,自己这一生是要追随公子,只希望,公子能早些来救她。想起那日里第一次见到公子,小艾的心中是一片暖暖的,只是面上更是寒凉了几分。 下颌处一丝用力紧握,禁不住一声痛呼,被迫着看向他,“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莫不是,你还想着那个小子,想他来救你?” “哼,”一声冷笑,小艾紧皱了眉头,他太过自负了,不待她回答,狂刀是又出了声,“你,是我看上的人,我狂刀想要得到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失手过。你那俊俏的小公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见了我那染血的刀子,只怕是吓得腿都软了,何谈来救你?” 松了桎梏,小艾得以喘息,她愤恨的看向那男子,哑着嗓子,“公子,他不会舍了我的。小艾知晓,公子一定会来救我,你最终只是痴心妄想。” “哦~,是么?”倏然,狂刀凑近了小艾,在她脸上轻柔却又霸道的一吻,满意的看着她瞪圆了双眼,“我就是喜欢看你这样生气的模样,你若是真心想着你那公子来救你,我便让你死了心。” 退了开来,甩手狂笑而去,只剩榻上使劲擦脸的小艾,她朝着门口鄙弃地唾了一口,低声狠狠的咒骂道:“你个没脸皮的,当初我与爷爷相依为命,尚不曾接受你的恩惠。如今,我已是公子的人,更是不会再受你欺侮,你今日如此欺侮于我,他日,定当讨回来!” “公子!” 一声惊喝,一柄羽箭破窗而入,险险掠过含羞的脸颊,拂动了几缕发丝,狠狠钉在门梁之上。压下心中怒意,含羞冷了声,“去瞧瞧,看看是谁,有这般好本事?” 暂不去管心中的惊骇,九月起了身,拔了那羽箭,摘了那卷小帛,看向含羞之时,却是犹豫了,“公子……” “说!” “本月二十一日晚,城外浠里坡,独身来见。” “好!好的很!”嘴角轻轻勾起,只是话语里的气息叫九月心里生了惧意,从他开始改口叫含羞公子开始,他便知这个人,绝不似表面那般的无害。自己越是了解她,便对她心生越多的恐惧与敬畏,叫她公子,只求不折辱了她。 “公子……” “莫要担心,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既然敢招惹我,便要做好遭罪的准备。” “公子,那日可要人一同前往?” “暂且不必,我自去会会他。”右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左手上的白玉戒指,含羞想起了一个人,与他一别,已是数载,不知他那样一个人,如今过得可还好? 这几日,阮珍儿出奇的安静,许是知道小艾被劫,含羞心里不痛快,她倒也老老实实的不出门,乖乖呆在客栈里。只是老爱黏着王允恒,一有空便是缠着王允恒说着说那。含羞心里有事,暂时也不想去管,他若一心对她,又怎会轻易对他人动心? 到了约定的日子,含羞嘱咐九月留下,又唤了墨煜前来,安排了几名暗卫保护王允恒众人。自己收拾了几个小药瓶,借着夜色,身影翻动独自去了浠里坡。 “啧啧啧啧,我当是被吓得会带了许多人来,未曾想,你这小子居然敢独身前来,你胆子可不小!” 眯了眼,眼角轻轻掠过那树下的男子,含羞也不客气,“啧啧啧啧,我当是哪位俊俏郎君夺了我家小艾,不曾想竟然是这样一个粗糙的大块头。” “哼,好小子,你如今嘴硬,不知,你待会可还会有这般胆量!” “过奖,过奖,你这大块头,横竖看着不舒服,待会不知你是横着舒服还是竖着舒服。” “不过惯会耍嘴皮子罢了,小艾怎么会瞧上你!” “不瞧上我,难道还要瞧上你这横肉一堆的玩意么?废话少说,你约我来这浠里坡,不就是想把小艾交给我么,人呢?” “人?”狂刀嘿嘿一笑,“你若是想见人,那便随我来。” 瞧着那人影倏忽去了远方,含羞脚下步法交错,跟了前去。这家伙,约了自己前来,定有古怪,不知他为何会招惹上自己。难道不知道,她这含羞公子的名号可不是打着好玩的么? 落定,眼前是一处别院,竹林水榭,芳草萋萋,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地儿,含羞暗里觉着不错,想着今日一并收了。 指尖微微捻动,一股子清香入了心脾,待时候差不多了,含羞掏了掏耳朵,“大块头,你怎么躲着还不出来,莫不是,要我将你这清美的小院,弄得寸草不生,你才方肯出出来?” “哼,小子,你别嘴硬,你瞧瞧这四周墙上的弓弩手,今日,你只怕是要被我喂了这一池子的锦鲤了。” “哟呵,这话还真是有趣,你瞧瞧你与你那些个弓弩手,浑身膘肉长的,怎么的也该是将你们剁吧了喂,这样鱼儿才吃得欢,长的壮实。” 这话不止激怒了狂刀,便是连那满墙的弓弩手也都气愤不已,有人手下催动,拉紧了箭弦,“啊——!”的一声,那人竟是直直从墙上翻滚下来,落到池子里,扑通一声,溅起水花无数,却是再没浮上来。 第六十四章 沉船 这一幕,更是叫墙上的弓弩手心下胆寒,心中的猜想也是初初印证,当下,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庭内的狂刀,自是也吃了一惊,方才都没怎么见她动手,便是让这弓弩手轻易丢了性命,当下心中惶然,竟是起了逃跑的心思。 但是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正欲下令放箭,那厢含羞倒是又开了口,“不知你们如此狗胆,夺了我的人来,归属的是哪个没眼界的小帮派。” “小小少年,也敢如此狂妄,我乃黑熊帮帮主坐下四大护法之首,狂刀!” “哟,没想到竟然是黑熊帮?”含羞这一声惊讶,落在狂刀耳里,倒是以为他怕了,狂刀心中得意,“哆,你这小子,既然知道我们是黑熊帮的人,还不速速的束手就擒,本护法,还可让你少受些罪。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含羞敛了笑,“你这家伙当真是没得眼界,白长了那么多些肉,如此我便与你说说,几日前云城乞丐一事。不知你们,是否觉得损失了这么一大招财碗可有3痛心疾首啊?” “你!想不到那件事,竟然是你在背后搞鬼,我还以为是帮里的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哼,今日你竟然自投罗,那就别怪我狠心了,放箭!” “公子快跑!”小艾刚刚喊出口,却是被狂刀一把抓了回来,“你这臭婊子,居然还想帮着他,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 “放了她。”含羞皱了眉,她自己带回来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被人折磨。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得好死! “你做梦!”抬头却是瞧见正站在眼前的含羞,狂刀心里大骇,“你,你,你怎么没死?!” “哼,想杀我,还早着你,你的那些个手下,这会子都喂了鱼了,你若是在不乖乖听话,只怕下一个就是你了。” 含羞任狂刀掳起小艾,退到了窗边,这家伙反正也是死,不如瞧瞧他倒要怎么个逃法。狂刀见她无动于衷,手中匕首突现,寒光一闪,含羞瞬间聚起内力,回击,哪知迎面却是小艾撞了上来,一把推了那匕首,搂过小艾,一双凤眼盯紧了那破败的花窗,此人,卑鄙! “公子——” 低下头,瞧着小艾一脸的担心,含羞放松下来,“莫要担心,此后,我会好好保护着你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 回了客栈,当含羞搂着小艾破窗而入之时,被屋里的景象惊呆了,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她黑了脸,这又是要做什么,正欲发作,王云恒柔声看向她,“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让你担心了。”含羞可耻的心又软了下来,对他,自己总是没办法,松了小艾,兀自坐下,接过王云恒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看向众人,“你们大晚上的都没事干,跑我房里来,是想着干嘛呢。是看星星,还是看月亮啊?” “咳咳——”不经意九月咳了一声,这茶水稍稍有些烫。 “哟,原来是想着看病啊。来,让公子我给你瞅瞅。”说着,竟是拿手就要搭在九月的腕上,九月赶紧跳开了去,“公子,你就饶了我吧。” “我不是不让你惊动他们么?你拿我的话,当做是穿墙风?还是你这耳朵得治一下了?” “狗蛋,他也是担心你,见着你平安回来,大家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下了不是。”轻轻按下她的手,王云恒示意那几人快些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瞬间空落落的屋子,含羞叹了口气,“唉,这些个,没良心的,怎么的都跑了,比山上的野兔子还快呢。” 唇角微漾,王云恒包了她的手,”你这家伙,总是喜欢独自办事,我虽然知道你厉害,但是心里总是担心的。“ 低了头,眸光落在相握的手上,她的恒儿长大了,这手虽然白皙修长,却是能包住自己的了。蓦地,指尖失了那温润的触感,含羞只觉头上轻轻一动,”你给我戴了什么好东西呢?“ 王云恒不答她,取了铜镜来与她,”你瞧瞧,我前几日买的,一直没机会给你,今日给你戴上了,你看看,自个可是喜欢?” 侧了头,瞧着那发髻上的飞鸟白玉簪,含羞笑了,“你果真是最懂我心得,这簪子买的好极,我喜欢的。” 烛光摇曳,小艾此时却是趴在床上,怎么的也睡不着了。方才公子明明可以杀了狂刀的,却为了不伤害自己,让那狂刀逃了出去。这黑熊帮因了狂刀,她是有些了解的,她倒是有些担心,狂刀会回去寻了人再来为难公子,到时候,公子可怎么是好? 侧过身,又是想着今日,面对那许多人,公子都能全身而退,想来公子是极其厉害的人儿。如此,想到含羞,她粉脸上红,眸光凄婉,竟是睡不着了。 这日,含羞是被九月吼醒的,她吊着两只死鱼眼,死死的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九月被她瞅的有些发毛,嗫嚅着,“公子,今日里,退了水,我们可以乘船过江了。” “哦。” “公子,可是要晚点再上船?” “晚些时候吧,等我睡起来了,就行。” “嘭”的一声,门又被关了上,九月摸摸鼻子,公子还真是——不修边幅。 含羞这一睡,便是到了申时,瞅着天色渐暗,那船夫本不欲开船,奈何九月扔给他一袋元宝,他便乐乐呵呵,去收了锚,当即开了船。 夜黑风高,江中水流仍有些急,隐隐有几条小船靠拢,船夫不欲与它们争抢水道,掌了舵,偏离了原本的航道,驶向了江中。却哪知,突然从附近小船上射出柄柄火箭,似是沾了油,含羞所在大船立马燃了起来。 火光滔天,染红了半边江面,含羞几人一边阻挡那火箭的射入,一边寻了那船夫,只是那船夫早已不见了踪影。含羞一阵咒骂,“天杀的,待我上了岸,不狠狠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剁吧碎了,拿去喂狗!” 火势越来越大,小艾与阮珍儿几个弱女子,早已是呛得受不住了,由隐谷几人扶着。蓦地,九月一声大吼,“公子,船要沉了!” 第六十五章 我好想你 含羞心里一惊,面上仍是沉着,“你们可会水?” “不会……,我家公子与我都不会水。”小琪哭喊着,她家公主,怎么这么命苦啊,这一出了皇宫,就一直在遭罪,呜呜呜…… 见此情景,含羞当即下令吩咐道:“墨煜,你们几人,每人带一个不会水的。” “是,主上。” 王允恒却是朝她看来,眸中担心深重,“狗蛋,你呢?” “我会水,你不要担心。”含羞这会子心里却是在打鼓,自己前世就是个旱鸭子,这一世,因着与水接触的少,更是没有去练什么游泳了。唉,这一刻她真有些后悔,没多带些人来。 远远的,芦苇丛中隐着一艘船,有人伫立船头,望向那江中的火光。白枫凑了前来,“主子,可要帮忙? “与我又何干?”那紫袍公子凉凉一道,只是看着那漫天的火光,脑子里想起她,是否就是那火光之中,湮灭了…… “公子,你瞧,那船上的人,开始跳江了。” “这江水清凉,也好给他们去去火气。” 蓦地,从那江中传来一声嘶吼,“黑熊帮,我与你势不两立!拿命来——!” 紫袍公子的瞳眸瞬间一缩,“白枫,开船!”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却是紧紧的盯着那俞渐下沉的火光,是她么?是她么!是她么…… 含羞是在跳江的那瞬,见到不远处的小船,那上面的某个人,她是记得的。上次叫她逃了,未曾想,他居然还敢来。一声闷哼,肩上中了一箭,她脚下不稳,随着那没入江中的沉船,一并沉了下去。 檀心冢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衣少年,红了肩头,没入江中,随着白枫的一声惊呼,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白枫生气了,他家主子,何时这般失态过,“把那小船上的人,给我抓回来,要活的!” 含羞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觉得自己若是能活下去,定要好好的学学水性,再也不能在水上丢了性命。蓦地,一个久违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小狗蛋,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修长的手指轻触那沉睡的脸庞,熟悉的触感,化作檀心冢嘴边一抹浅浅的笑,真好,终于找着她了。待他眼角掠过含羞左侧肩头,那新包扎好的绷带,此时有些白的晃眼,手下蓦地收紧,敢伤他的人,找死! “主子。” “我许你进来了么?” “额……”白枫这额上冷汗直冒,不是主子说,事情办好了来回复他的么。 “出去。”轻轻替含羞掖好被角,檀心冢拽了白枫出了厢房,关了门,“审的怎么样了?” “那群人是黑熊帮的人,抓了活的问了,原是黑熊帮的护法与小小主有了过节,这才伺机报复。” “杀了,扔到江里去。” “是。” “主子,还有一事。” “何事?” “我们被包围了。” “哦,此话怎讲?”眼角微不可察的一丝抽动,谁胆子这么大? “那领头的自称隐谷之人,说他们的谷主,就在咱们船上,要咱们交出谷主。” “若是,我不交呢?” “他们就强抢。”白枫说完,偷偷瞧了檀心冢的颜色,他有些担心。 “好大的口气,随我去会会。”眸光流转,檀心冢想不到他家的小狗蛋居然成了隐谷的谷主,这都敢跑到自己门前来要人了。 待檀心冢出了舱,见着对面船上的王允恒,愣了一下,这人好生熟悉。细细看了,原是王允恒,这模子不错,也难怪他家小狗蛋,自小便对他看中。眉头轻轻一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王允恒自见到檀心冢的那一刻,心里也是一惊,居然会遇着他,不曾想,如今他又救了狗蛋。压下心中疑忌,“檀先生,她可好?” “很好,在睡着,伤的很重,不适合搬动,不若,待她养好了伤,你再接来接她。”虽是打商量的话,其中口气端的是不容辩驳。 听得含羞伤势很重,不可移动,王允恒眉心一蹙,“可否,让我瞧瞧她?” “她需要静养,你还是过些时候吧。”说罢,檀心冢看也不去看他,兀自,转身进了舱。哼,想跟我抢小狗蛋,你还太嫩了。 隐在袖中拳头,拽得死紧,他回来了,遇上了,只怕是……想起曾经,狗蛋每日里都为他点的安神香,王允恒嘴边掠过一丝苦笑,每日夜里,都去,想是感情好吧。 身后的墨煜正待问话,王允恒却是抬手示意了他沉默,“回去吧,她既需要静养,我们只需在一旁静静跟着就好。檀先生我识得的,不会对她使坏。” “主子。”白枫立侍一旁,朝着檀心冢竖起了大拇指,眼里是满满的崇拜。 “嗯。”檀心冢挑眉看向他,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微微颔首,一脸的云淡风轻。脚下步伐加快,推了门进去,望向床上那人,嘴角终是弯起。他的小狗蛋,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不见。只因了那分别的滋味,太苦,太苦,苦的他快要发了疯。 望着关上的门,白枫方才一脸的崇拜,早已是沉霭漫布。他的主子,太苦了。 依稀记得,那年,主子因了未国之事,未有如约赶回玉衡书院。待回到书院之时,已是春末,后山桃花凋零败落,主子所等之人,早已不在书院。他记得主子起初是心焦,后来那日回到断崖之上,主子却是破天荒的向他要了桃花酿。不得已,他去了那桃林,将那主子埋好的桃花酿,尽数挖了出来。 那一晚,天边星光零落,主子,醉的不醒人事,整个山间,皆是桃花酿醉人的气息。他是第一次看到主子,这么不要命了喝酒,那些个桃花酿,是他亲手看着主子埋下去的。那时,他们还年少,他记得那个着了一身的紫锦的翩翩少年,撸了袖子,扛着一把锄头,将那上好的一坛坛的酒酿,埋入桃林。那时,那少年满脸皆是洋溢着的灿烂,“你这呆子,颇不知趣,我埋这酒,可是为了给我将来的娘子做聘礼的。” 却哪知,那日,主子尽数将它们挖了出来,霍霍掉。他站在主子身旁,不敢劝,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醉伤了眼睛,那是他第一次见主子那般。就连宫主西去,未国国主驾崩,也未见他掉一滴泪。 那一刻,他知晓,那个经常被他家主子念叨的小狗蛋,是主子看中的,定为命中之人的心上。三日宿醉,他亦是守着,三日未敢合眼。 第六十六章 赌约 当清晨的朝阳透过桃林,零零散散落在他主子沉睡的侧脸之上时,那一抹离殇,惊艳了他。主子,不愧惊为天人。只是,睁了眼,那一道冷眸,刺的他的心,跟着一收,主子,这是又变回去了么。 未国大治一十五年四月初九,国主未成帝驾崩,其三皇子携遗诏登位,废太子,囚皇后,定于四月二十八举行登基大典。 未国开源一年四月二十八日,新帝未昌帝行登基大典,大赦全国,黎民百姓免三年赋税,兴文道武昌,举国一片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而此时,未国秋囹,传说中监禁犯错皇室成员的地方,却是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低吼。看着那十字架上被绑的血人,白枫忍不住垂下了眸子,眼前的主子,这般冷血怕是真的回去了吧。 连着过了好几日,主子许是腻了,便在秋囹之中点了那厌食的香,嘱咐了那看守的侍卫,每日里好好招待了,这才与了他离了未国。 找寻了这许久,苍天不薄,终于让主子又找到了。 “你杵在门口,做什么?”开了门,檀心冢瞧见门口一脸戚戚然的白枫,这丫的,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主子。属下正想问问您,可要吃点什么?” “随意弄些,就好,没什么胃口,你备些清粥,等会小狗蛋若是醒了,该是想吃的。” “是,属下这就去。”一溜小跑离了檀心冢,白枫禁不住摸了额头一把汗,还好,蒙混过关了。 见白枫离去,檀心冢复又进了门,坐回床边看着那嫤字玉坠,沉思良久,又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人。这个嫤字,莫不是她的真名? 含羞模模糊糊之中,只觉有人一直在折腾自己,这鼻子通气老不顺畅了,睁了眼,正巧碰见捏着自己鼻子的檀心冢。瞪了他一眼,他便讪讪地收回手,呵呵傻笑两声,“你醒了呀,我还想着怎么弄醒你呢。” “我不醒,你是不是就要一直捏着我的鼻子,让我憋气憋过去。” “哪里啊,小狗蛋,这么久没见,你想我没有?”不曾想她还是这般性子,檀心冢嘻嘻笑着,涎了脸。 “不想。” “……”黑了脸,这小妮子怎么的,还是这么不懂风情呢。“乖,你要温柔些,如今可是长大了,自是该有女子的模样,再不能似小时候那般无赖了。” “你说什么?!” 惊觉说漏了嘴,檀心冢也不去掩着,倒是大大方方的说了,“小狗蛋,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呢? “你是如何知晓的?” 指了指她右肩上的伤,“喏,这个呀。” 见她无话,檀心冢又说道:“小狗蛋,你瞧,如今咱俩都这样了,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你准备啥时候嫁给我呢?” 凉凉瞥了他一眼,含羞开口道:“你端的还是这般,厚颜无耻。” “谬赞谬赞。不若,我去翻翻老黄历,选个黄道吉日,速速的把事办了如何?”檀心冢也倒不恼,仍是乐呵呵的揪了她的发丝,玩兴大起。 斜着眼瞅他,含羞觉得这人虽然长的是好看的过分了点,功夫也是厉害的过分了一点,银子也是多的过分了一点,其他的还真没啥坏处。可是……“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道:“我心有所属了。” “我知道,不就是那个王允恒么?他有啥好的?长得没我好看,功夫没我厉害,更重要的是他没我有钱!”檀心冢觉得这最后一句,是他的杀手锏,他家小狗蛋可是个小财迷。末了瞧着她沉下去的脸色,他失了底线,“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他……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忆起前世,想起如今的王允恒,含羞知道,自己放不下。 “他知晓你是女子么?” “不知。” “那你可有把握,能与他一起?要知道,他眼里,你一直是男子。” “我……”低垂了眼眸,含羞心里是一阵怯意,她的恒儿长大了,身边女子自然也是多起来,自己于他不过儿时玩伴,或许更进一步,是兄弟。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或许,可以的吧。” “小狗蛋,你瞧你,说这话的时候,这般没底。小时候,或许他对你是一心的,但是,人总是会变,你能保证他一直不变么?” “我……” 知她难言,檀心冢接了她的话,“不若,我们两个人打个赌好了,三年。若是三年之后,他真心待你,能够娶你,与你在一起,那我便放手。如若不能,那你便再不许踹开我。” “好。”似是下定了决心,三年不长也不短,这么多个三年过来了,还怕么? “我饿了。”抬头看向他,含羞对他可从不会客气。 “我早知道你醒来便会叫饿,我让白枫去准备了,不知这会好了没,你先躺着,我去瞧瞧。” 门外的白枫早已是等候许久了,不待檀心冢出门,一脚踹了那房门,恭恭敬敬奉上手中的食盘,“主子,这清粥我早已备好了,属下还要去厨房再准备着,晚饭。这就退下了。” 隔了几丈,含羞瞧了他那副模样,私心里觉得颇有几分狗腿子的味道。 “恒儿他们可好?”望着递过来的粥,含羞趁机发了问,“你如今可是了不得了,你那些个手下,都将我这小船儿统统包围了,嚷嚷着要将你交出来呢。” “呵呵呵……”蓦地,觉得头上挨了一记重锤,含羞瞪了眼,鼓着腮帮子瞅着那下黑手之人。檀心冢收了手,轻吹了吹指尖,面上是一片云淡风轻,“傻笑个什么劲,你这小妮子,合该挨了我这一记敲打。想当年,哥哥那般对你好,每个月五万两银子供着,每夜里陪吃陪喝陪习武,就差陪睡了。你居然敢给我一走了之,半个信儿也没有。” 忍着脸上蓦然增加的五爪手,含羞心里是愧疚的,自己当初确实是赚了他不少银子,且他对自己的一片心意,自己也是知晓。这么些年来,虽有想念他,却也实在没有起寻他的心思,着实有些愧对于他。 “瞧你,这都不敢对付我了,怕是心里真的知道错了。来,亲我一下,算是补偿。” 第六十七章 桃花 伸手,使力,扭转,满意的看着某人龇牙咧嘴的怪模样,含羞这会子心里是极畅快的。只是,不小心牵扯了肩上的伤口,得意的小脸又是垮了下来,唉,这身子,好久没这般大动干戈了。想起来,这种伤,也只有前世有过几回,这日子过得太安逸了,终是不好。 扶了她躺好,“你这嘚瑟的小性子,可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伤还未好,你得给我好好躺着。”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檀心冢喜欢极了,那指尖传来的触感。她是这样真实,那柔嫩的小脸虽然因着失血,少了些红润,但也是他喜欢的。 连着将养了几日,含羞觉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出去走走,这老呆在屋子里,真是要闷坏了。奈何,她一只脚还未落地,就被某人抓着又塞回了被子里。“我想见见墨煜。有些事,我心里咽不下那口气。” 眉头轻挑,檀心冢自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可是想着那黑熊帮一事?” “你也知道了。” “自然,这黑熊帮胆子也忒肥了,竟然连我的人都敢动,我自是要好好琢磨一番,看看这帮家伙,是些个什么东西。” “是些个快要去地府报到的人。” “哟呵,原来是这样的呢,那就快些送了他们去地府玩儿,可好。” “好。”拿开他不老实的手掌,“你先去替我唤了墨煜来。” “好吧,真是一点油水也不让人家捞,我就是个白干活的苦命劳力。”收了手,起了身,檀心冢回眸又是哀怨瞧了含羞一眼,这小妮子,越发小气了。 待他走后,含羞禁不住抚上了脸庞,方才……嘴角轻扯,苦涩了心田,此生注定了负了他,既然遇着了他,又何必再遇着他。 “主上。” “你这几日,与我将那黑熊帮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三日之后,召集人马,将那黑熊帮灭了。” “主上,伤可是好些了?”轻抬眼角,瞥了一眼含羞的脸色,墨煜心中是深深的自责,他怪自己当初为何不多带几人跟随。未曾想主上竟然不会水,若是主上没有遇着这檀先生,自己真是以死都不能谢罪。 瞧了他一脸的阴晴不定,含羞蹙了眉,“你不必担心,伤已是大好了,再将养些日子,怕是就差不多了。我新制了一批毒,你过来,我将方子交予你,到时候用上这药,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是,主上。” 待交代完事情,墨煜却仍是立于一旁,不曾离去。 “可是还有什么事?” “主上,这几日公子很想你。” “嗯,知了,你嘱咐他莫要挂心,待我伤好,能下地了,便会回去。” “主上,还有,那个小艾姑娘,她对您也甚是挂念。”犹豫了好久,墨煜终是将这话说出了口,私心里觉着主上这么厉害的人,那小艾可怎么能配的上。可想着主上这常日里许多事,还是得有个女子照顾的好,便将那小艾的事儿说了。 含羞一听,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是早已如五龙入江,捣鼓了半边天了。敢情,那小姑娘,对她还有这份心思。 “你传我命令,将小艾带回隐谷医部。” “主上,如此真的好吗?我见那小艾姑娘,对主上是一片真心,而且又是主上亲自带回来的,只怕,属下传了这命令,她不听该如何?”墨煜皱了眉,这主上还是太年轻了,怎么一点风花雪月也不懂的,他瞧着那小艾姑娘挺好的,留着身边做个红颜知己也不错。 见他面色犹疑,含羞冷了脸,“怎么,你舍不得?” “主上明鉴,属下对那小艾姑娘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墨煜额上青筋直跳,他可不想与主上抢女人,这要说出去,脸面可挂不住。 见他如此急于撇清自己的界限,含羞勾了嘴角,这墨煜的办事能力她是知道的,不若……嘿嘿。 “你且回去与小艾说,女子当有一门技艺傍身,你道她,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她去学医,公子身边的人,当会些医术。” “是!属下这就去!” “慢着!修长白皙的指尖轻叩着黄梨木矮几,含羞敛了眸光,有些帐,该好好算一算了。 “你召集隐谷上下,三日后,我不想再见到黑熊帮的任何活物。” “是!主上!”敛了息,墨煜领了命,便是出去了。这黑熊帮着实是该灭了,谁让它竟敢如此狂妄,暗算主上,惹上主上的人,没一个是有好果子吃的。 “哎呀,小狗蛋,我方才听见了什么?”檀心冢从屏风后出来,勾着嘴角是一阵轻笑,他缓缓走到含羞面前,轻戳了她额上,“没想到,你这副小样,桃花倒是不少啊。” 含羞别了他一眼,“桃花着实不少,因着你都是些烂桃花。” “小狗蛋,你又欺负我。” 伸手挡住某人贴近的大脸“我怎么觉着,你近来越发的无耻了。” “有吗?我倒觉着,这于你来说,是极好的。” “怎么?”眉头轻轻一挑,慢悠着收回手,弹了弹指尖上残留的鼻毛,含羞心里是一阵得意。 “我上辈子肯定是不知踩了哪知小黄狗的粪饼,这辈子才遇着了你。”猛然贴近,满意的看着含羞登时瞪大的一双凤目,“你说,那只调皮的小黄狗是不是你?” “原来,你上辈子是专门捡着粪饼踩的,也不知你踩了多少回粪饼,才遇着了我。”叹息这摇摇头,含羞是一脸的惋惜,“唉,可怜见的,你上辈子原来是个夜香公子。既如此,那么,我下回叫着人,见了那小黄狗,统统的牵了来,让你好好的踩踩,回忆前世的快乐往事。” 眼角瞟见某人顿时沉下的脸色,倏地闭嘴,眯了眼,笑的十分可亲,“小檀哥,我方才是说着好玩的,你可别往心里去。”见某人依旧黑的一脸,含羞厚着脸皮,戳了戳檀心冢的脸蛋,“小檀哥,你这脸可是怎么了,莫不是邪气入侵,让那些个女鬼上了身了。脸黑的,跟伙房的烧火师傅一样一样的。” 第六十八章 小艾别离 拧了眉,檀心冢真没往心里去,他只瞧着她一张粉嘟嘟的小嘴,喋喋不休的自顾自说着话。固然她嘴巴似了她炼的那些药一般毒,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就是喜欢啊。 “小狗蛋,你可要知道,旁人,可从不敢如此欺负我呢。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这个不怕死的,敢老戳我的脊梁骨。”懒懒地往矮几上一靠,任一头墨发倾泻,轻眯了桃花眼,此时,含羞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瞧着他肌肤光洁柔嫩,也不知他今年究竟多大了。 侧身向前,浅了梨涡,“小檀哥,我瞧着你这般美,不知,你今年芳龄几何呀?” 不期然,额上又挨了一弹指,那人笑的一脸春光灿烂,“小狗蛋,你这么问我,可是想顺便问问生辰八字,随后拿去叫先生合合啊?” “……”斜斜睨了他一眼,“你真是的,爱说不说!”摆了摆衣袖,正是要起身的动作。 “哎——,我没说不说呀!”匆匆拦下含羞,檀心冢慢慢憋出了含羞想听的话,“本公子,今年芳龄二十五了,生于未国乾元八年,子时一刻,属相为龙,五行缺木,尚未婚配。” “停!”素手一挥,压抑住额头狂跳的青筋,含羞暗自一阵腹诽,这家伙,还来真的。 “不知,小狗蛋,你今年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可否有意与本公子先定个亲?”一双桃花眼是对着含羞眨呀眨,含羞只觉这家伙要招人,也不该如此吧。捂了脸,偏过头不去看他,“小的我今年还小,只怕与公子相差太远,生生多了这一道十年的代沟。不若,公子另觅佳人,或许可得婚配?” “你个家伙,我就知道你会这般,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我会等到你愿意。”轻呷了一丝含羞披散的黑发,复而恋恋不舍,又替她挽了上去。“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不勉强。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么:‘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你如今这头发还没到腰部呢,我不着急的。” 凉凉瞥了他一眼,含羞心中暗道两个字,无耻!这发丝,合该及腰的了,不过,自己闲它太长不好打理,故而剪短了许多,若是要等到长发及腰,只怕,要过个许久去了。 船西厢房。 小艾惊恐了一双眼,狠狠地盯着墨煜,“你说什么?”内心犹如针扎芒刺,“公子,怎么可能会丢下我呢,公子说过不会不要我的。定是你起了坏心思,想要让我离了公子!” 看着眼前这女子一脸的惊慌失措,墨煜的心下不知为什么有些抽动。公子,的确是那么谪仙一般的人,如今看来这小艾姑娘,怕是对公子真的情根深种了。奈何公子还太小,不懂这许多风情,真是可惜了这一位清秀可人的佳人。紧抿的唇松了松,沉了声,他道:“小艾姑娘,这话,确实是公子让我传的。你也知道,公子的身份,身边自是不能留无用之人。” 瞧见她脸色一白,神色僵硬,墨煜硬下心肠,又道,“小艾姑娘,你要知道,这回若不是幸得公子故人相救,只怕,这会公子早已是落了江。小艾姑娘,若是真心对公子,还请三思,随了再下去往隐谷习医。” “要我去可以,只是我想在走之前,再见一面公子,可好?”她一张清秀小脸,蹙了眉,沾染上些许泪珠,此时像极了那迎了雨露的白梨花。 墨煜的心又是软了,他沉了肩膀,只道了一个字,“好。”抬脚,身后是小艾紧着步子,一步不离的跟着他。 “主上。”墨煜敲了敲门,声音有些低沉,自己私自带了小艾姑娘前来见主上,不知主上可会气恼。 “进来。”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定定的看向那黑衣人之后某个瘦弱的身影,挑了挑眉,“可是有什么事?” 嗫嚅了半晌,女子终是道出了心中的不安,“公子,可是真心要赶小艾走。”语毕,一双蒙了水雾的眸子怯怯的看向含羞,她是多么想听见自己期望的答案啊。 奈何,含羞平静的对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小艾,我不是赶你走。我曾答应过你,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之所以,让你回隐谷学习医术,是因为我真心怜惜你。因着昨日,我想你既是女子,而我身边太危险,你身无技艺傍身终是不妥。若是习武,对于女子来说,太累太苦,故而,动了心思,让你习医。” “你记着,公子我是以医术传世,若你习了医,日后方能长久的跟在我身边,我也能更好的指点你。”含羞说完,眸光淡淡的看向那散了热气的茶盏,最凉不过人心。自己待她,也算是极好的了。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艾扑通一声,朝着含羞跪了下去,“公子,小艾能有今天,全是靠了公子。如今,小艾听公子的吩咐,愿意去隐谷习医,只是,待小艾学成之际,还望公子莫要忘了小艾。” “嗯。”点点头,含羞示意墨煜带了她走,这应付情深的女子,还真不是见好差事。眼角扫过屏风后面,那一袭紫锦,某人只怕这会又要笑的抽风了。 果不其然,二人一走,檀心冢已是迫不及待的凑了上前,“小狗蛋,没想着,你竟然这么厉害。这么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样,将那么个小美人是祸害不浅啊。” 伸出五爪手,面无表情的用了力旋转,“过奖了,檀先生,这会倒是有空的紧啊,不知檀先生可有祸害多少骚狐狸?” 憋着气,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将那柔荑轻轻包握进手里,眼里是诉不尽的情意,“我记着,小时候,你这手可厉害了呢。特别会捏人,捏哪,哪就肉疼的不得了。不曾想,当年那个调皮的小狗蛋,长成如今这般倾城绝色,这手也从小胖手,变成了这青葱指。” 檀心冢好一阵感叹,皱了眉,“可惜就是这撒泼的性子,始终没改,合着好似越来越厉害了。我真担心,日后,我真娶了你,可能降得住你。” 第六十九章 红莲教 抽了手,不去理会某人受伤的眼神,含羞垂了眸,“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会。你若是闲来无事,且帮着我好好赶赶蚊子,准备点好吃的,候着公子我醒来。 “你呀,就会使唤我来着。”搓搓手,檀心冢起了心,一把抱了她上床,“你就乖乖的休息,别乱动,我去给你弄吃的了。别乱踢被子,江面上还是有些凉,受凉了可不好。” “守行大人,你说我若是习医有所成,公子是否就会早些接了我来。”江面上氤氲的雾气,一如她泪湿的眼,这话虽是对着墨煜说,却又似在问自己。 沉吟良久,墨煜抬了头,一双眸子有些不明的神色,他道,“公子,不是会食言的人,过几天之后,我便遣了人送你。你这几日,好好收拾一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此话说完,墨煜转了头,不去看她。 有些东西,虽美,但终究不是自己所能沾的,她既是公子的人,自己便该好好守着本分,莫要存了非分之想。 三日之后,坊间流言盛行,据传那黑熊帮所在阴云山庄,一夕之间,全数毁灭,连那庄子里的小鸡小鸭,也无一活口。有人远远的瞧见那山庄夜里火起一片,但全无嘶吼惨叫之声,整座庄子,仿似一座死城,寂寂的烧了一日一夜。 事后,有胆大的进去了,却是瞧见门口上立着一石碑,上书,“黑熊帮作恶多端,害人性命夺人钱财,今日诛杀之!”末了,是一个隐字。 “主上,可还满意?” “不错,不错,这黑熊帮本就作恶多端,既是招惹了我,得此结果,也算是罪有应得。”倏尔,眼风一转,笑的一脸灿烂,“不知,你们这次劫了多少财?” 墨煜的脸瞬间憋得通红,这主上的老毛病又犯了,却还是压下心中情绪,躬身将一张单子递给了含羞。素手接过,修长的指尖在那宣纸上轻轻一点,落了定,“这个金丝甲胄,是个什么玩意,可好?” “以金丝为主材,辅以天蚕丝织就,可抵挡刀枪,是防身的好宝贝。” “可轻便?” “不过三两。” “咦?”挑了挑眉,含羞是唏嘘不已,这玩意这么好,“这件金丝甲胄,给我取了来,送到恒儿那处去。” “是!”墨煜心下嘀咕,这主上待小公子是极好的,看来之前大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三年以来,隐谷也有所变化,新增了医部。主上所研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丸,平日里用着倒是极好。 此次夜袭黑熊帮,也是因了主上特制的迷香,果真轻轻松松干完一票。医部,是隐谷新崛起的所在,其间制药有多种功效,这次派了墨痕送小艾回去,顺便也叫他好好监视医部,防止有人包藏祸心。 …… “教主,黑熊帮护法狂刀求见。” “咦,黑熊帮不是尽数被灭了么,怎么的这会他还活着?”水榭上,那红衣女子正用着兔毫,细细涂着指甲,神情自若,蓦地见那立侍一边的女子仍杵在那里,蹙了眉,“你且去将他请进来吧。” “教主,教主,救命啊!”狂刀一进了水榭,便是扑通一声,跪在红衣女子跟前,苦着脸,哭诉着最近所遇的烦心事。不待他说完,红衣女子已是冷了声,“你们黑熊帮那点破事,我早知道了,就是并不知为何独独留了你一个。” 听得红衣女子一言,狂刀哪里不知其中意味,急急的道,“教主明鉴,幸得我几日前遇难,躲在外头,未敢回去,否则,此时我也怕烧成了一堆灰烬。教主,救命啊!” “嘘,”纤长的玉指轻点狂刀额间,其上殷红的指甲,格外夺目,“你瞧瞧你,这么大一个男子,好端端的哭什么,可生生折煞了这许多风度。要我帮你,也不是无不可,只是,你知道的。”指尖轻轻盘旋,竟是落到狂刀的心口,狂刀哪里不知她的意思。 这红莲教主,练的绝世阴功,虽强,却需采补男阳。别瞧着她面上肌肤吹弹可破,胜似二八少女,实则这女子早已是迟暮之年。心中一阵计较,狂刀终是低下头应了,不就是自此留下来么,出去便是死,不若留在这里既可以保命,还可以报仇。 心一横,轻轻握了戳在胸前的玉手,“教主,只要您愿意帮我灭了那人,我愿意誓死追随教主,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还望教主怜惜则个。” 这话红莲很是满意,她娇笑着点点头,“你这家伙,也算是生的有趣,身子这般结实,想来底子是极好的。不若……”媚眼如丝,柔柔看向跪在脚下的狂刀,一旁的侍女明白其意,闪身飞离了水榭。 狂刀接过她这巧笑娇语,伸手,大胆的将眼前的女子一把抱起,水榭处,传来女子得意的娇笑。只是墙垣外头立侍的女子们,无不是心中鄙夷那狂刀,果然,这天下男子皆是如此,还是好好听从教主的话,努力练功,终有一日,必成大器。 夜幕降临,红莲自唤了一侍女前来,那女子桃花粉黛,脸上两朵红云,羞涩的垂了头,躬身道:“不知教主唤荷香前来,所谓何事?” “自是有事才来唤你,那渊江上停了一艘白芷画舫,其中有一少年,生的眉目俊朗,好像是什么隐谷谷主,你且去取了他性命来。” “是,弟子遵命。” 待她出门,红莲娇笑着看向狂刀,“你觉得她可好看?” 狂刀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嘴角邪邪一笑,“算是清秀佳人,不过比之教主,只能算是朵小雏菊罢了。” 红莲被他揽入怀,粉拳轻打,“算你识相。”只是眼角不屑更甚,其中清冷令人生寒。 荷香离了别院,轻轻潜入含羞所在画舫,见船上守卫松散,心道今日任务可早些完成。几个兜转,便是找到了那目标所在,悄悄施放了迷香,见屋内人倒了下去,荷香潜进屋,举起剑对着含羞就是猛地一刺。 第七十章 鱼儿 “哼,是谁派你来的!”含羞接了剑,内力涌动,那剑便断做几段,一并没入荷香体内。 荷香惊恐的望向眼前俊美的男子,语气有些颤抖,她喃喃道:“你,你是如何,你中了我的迷香,居然……” “哼,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隐谷最初是以何扬名,这种下等迷香,又如何能迷倒我!”凉凉瞥了她一眼,含羞眼中满是不屑,这女子也真是傻到家了。不过居然敢独身前来刺杀自己,胆子倒是不小。 心思百转,凤眼微眯,“说,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我……”荷香一阵惊恐,自己体内的内力好似被抽了一般,这是什么迷香,居然这么厉害。她看向含羞,一阵愤愤然,突地面色青紫,倒地不起,却是饮毒自尽了。 含羞咄了她一口,唤了那屏风后面的人,“你还不出来,看热闹就那么好看!” 可屏风后,此时传来的却是弱弱的求救声,“小狗蛋,你能不能把你那迷香解了,这迷香着实厉害,我,我动不了。”“哦。”语调一转,含羞嘴角一弯,走到屏风后面,瞧着瘫软地上的檀心冢,开口道:“你现在动不了,是吧?” 檀心冢瞧着她这幅模样,额上冷汗直冒,“小狗蛋,你这样子笑起来,真不好看,怪渗人的。” “是吗?”晃了晃头,含羞此时心情大好,他动不得,哼哼,伸出五爪手,正要往檀心冢脸上抓去,一声闷哼,含羞却是跌坐在檀心冢腿上,心下一恼,骂道:“他大爷的,伤口又裂开了,今日就放过你。” 二人就此保持着诡异的姿势,直到第二日白枫前来送早点。当他看着地上荷香的尸体,心猛地提起,在房间里转了几转,终是在屏风后面找到檀心冢二人。只是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心下惶恐,白枫正要退出去,含羞一声吼,“你出去做什么,还不快扶了我出去,我伤口又裂开了,你快去叫人来!” 白枫被她这一声狮子吼,惊了半晌,又回过身去,扶了含羞上了床躺好,又匆匆去旁边的船上请了王允恒与九月来。可怜檀心冢,他的正主,这会儿还一直可怜兮兮的窝在屏风后面。 直到午间,含羞吃饭的时候,觉得突然换了人喂了,这才想起他来,便又唤了白枫道:“白枫,你还不快将你主子扶出来,你这做属下的也太迟钝了点。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她一边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王允恒的饲喂,一边摇着头感叹檀心冢主仆的不靠谱。窝在屏风后面的檀心冢只觉,脸上倍没有面子了。 伺候了她吃饱喝足,王允恒柔声问她,“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怎么的又裂开了。” 不想他担心,含羞莞尔一笑,“不过是下床时候的不小心罢了,我叫墨煜给你的那件金丝甲胄可穿上了?” “嗯,穿上了,你有心了。” “恒儿,你知道,我向来担心你。那金丝甲胄穿的可还舒服,有没有特别磕人?” “很好,很是柔软,也不重,我偷偷的用刀试过,抵得住。” “那就好,日后我若是不在你身边,你有了这件金丝甲胄护体,我也能放下心来。” 听她这番话,王允恒下意识皱了眉,“狗蛋,你要离开我么?” 惊觉失言,含羞拉过他的手,“不是,我哪里会离开你。你可别忘了,咱俩可是从小一直相依为命长大。我只是想着,有时候可能要出去办事啊,你现在又要开始备着科举,所以,你别担心。” 只是,含羞自己心里才清楚,体内蛊毒越发的厉害了,去年寒冬,她都是裹着那绣金天蚕,每日里依了墨煜替她传输内力而过。虽说怪医曾许诺与她,替她寻了解蛊毒的法子,可这都过去这许多年了,迟迟未有音讯。 暮色降临,红莲出了水榭,唤来一红衫女子,“小包,你且过来,本教主有话与你说。” “是,教主。” 看着眼前女子,红莲是极满意的,自己当年一眼就看中了她,花了不过几十两银子。如今,这小妮子果然不负她所望,样貌,武功,皆是当下教里同龄中最出色的。稍加培养,这女子必成大器,日后也可接了自己的位子。 细细牵了她的手,“你最近练功可有长进,我新教你的内功心法领悟的如何?若是有那不明白的,只管径直问了我,莫要独自一人闷头思索的紧。” “谢教主关心,近日来,自是习得好的,只是小包自身资历尚浅,有些阶层,尚不能突破,想是日后积存,过些日子才可突破下一层。” “哦?不知,你如今修习到哪一层了。” “第八层,如此,却是再也上不去了。”小包如是答道,因为过了第八层,第九层要想修习成功,必定要像红莲教主一般。可她心中早有爱人,如何能那般做,生生压抑着性子,将自己的功力压制在第八层。 红莲却是不疑有他,平常人家修习这内功心法,只怕连她一半也不到,对于小包所说,她是信了。“常人这会子只怕修习个五六层便是极限,你竟然已经修习到第八层了,不错不错。这内功越是往后,越难突破,你且无需着急,日子久些,或许就行了。 “今日唤你来,是有事要嘱咐你去做。” “还请教主吩咐。” 看着她恭敬的神情,红莲满意的点点头,自己选的人,果然没错,“你此去渊江河畔,有一艘豪华画舫,画舫上有一男子,你去取了他性命来。这是他的画像。” 接过红莲手上的画像,摊开了来看,小包心里忍不住道了一声赞,这男子长得真是俊美无双。只是,不知自己心里那人,是否也是如此俊俏。 压下心中讶异,小包收了画像,淡淡道:“教主,小包这就去了。” 是夜,画舫上,一道人影窜动,黄梨木矮几上的烛火,晃了几晃,含羞嘴角一勾,这几天鱼儿还真多。 第七十一章 晕血 只是,这回含羞有些失策了,她肩伤还未好,伸手去挡那身后的突袭,肩上伤口却是猛的裂开。一阵牵扯痛,含羞手下一松,竟是生生挨了一剑。心下恼怒,瞪着一双眸子看向那得意的女子,内力齐聚,脚下步法生动,飘忽就是直取女子双眼。 女子不禁她会这般突然反击,不要命了似得攻向自己,心里一嗤,这男子虽是长得俊俏,头脑也太过简单了些。手中灵剑挽了一个剑花,运起内力便是朝着含羞的破绽,直直刺去。 含羞见她如此袭来,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姑娘,你死定了。”说罢,竟是以手挡剑,正要逼退女子之际,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手上一松,女子趁此机会剑法灵动,直取含羞咽喉,含羞一个激灵,弯腰堪堪避过。只是当耳旁发丝撩起,那女子却是呆愣在原地,“啊——!” 檀心冢赶了来,那女子受了他一掌,恨恨又瞧了含羞几眼,跳窗逃了。檀心冢瞧着含羞肩头上渗出的鲜红,剑眉紧拧,搂了含羞去了一旁,伸手便是将她胸前衣襟扯下。看着那不停渗血出来的伤口,心下是又急又气,“这该死的,一次不成,又来第二次,若我知道究竟是谁,定要活捉了他,狠狠折磨。” 含羞勉强扯了嘴角,“你这个天杀的,还不快快与我敷药,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檀心冢睨了她一眼,拿了药替她轻轻敷上,嘴上却仍是不老实,“你这个小妮子,简直就是个悍妇,我这么大半夜里赶来救你。你还这样骂我,你说,日后我若是娶了你,我是不是该先去找那么些个有妇之夫,好好学习个御妻之道?” 言罢,摆了一个鬼脸,嬉笑着看向含羞,“啪——!”檀心冢脸上多了一个五爪印。含羞得意的收回手,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小子,我虽然受伤了,这只手,还是可以用的。”一阵轻叹,含羞轻柔的摆了摆手,挑衅的看向檀心冢,“没想到,这手的力气还不小,嘻嘻,不好意思了啦。” “小狗蛋,你是故意的!”抬手抚面,檀心冢瘪了嘴,委屈的看向含羞。那里,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正笑得一脸灿烂,目光下移,瞧见她肩头露出来的一片雪白。鼻头处,有两股暖流缓缓而下,檀心冢看着含羞惊讶的用手指了他道:“你的鼻子流血了!” “有吗?”一脸茫然,伸手摸了鼻子,檀心冢如期的看着手上的鲜血淋漓,翻了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只剩含羞在床上抓空的右手,“喂!你该不是晕血了吧,喂!姓檀的!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以前,你见过别人留那么多血都未晕过去,怎么这回这么怂了。喂——!” 连续呼叫唤醒无望,含羞放弃了唤醒计划,索性闭了眼,拉了被子盖过。眼角不经意瞟到地上躺着的檀心冢,轻声叹了一口气,踢了一床被子下去,算是报答他方才的救命之恩。 临江水榭,小包带了一身内伤回来,红莲见此却也是不好责怪,小包的实力,她是清楚的。饶是她这般自己得意的弟子,也无法取了那人性命,想来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嘱咐了小包下去好好养伤,红莲坐于蒲团上,咬了唇,细细想着应对之法。这黑熊帮得罪的这个隐谷,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 当她看过这几日手下搜集的有关隐谷的种种讯息,红莲的心,沉到了谷底。自己多年未有涉世,不曾想,这江湖是代有才人出。这隐谷不过出世几年,却是名声浩瀚,尤其谷主,含羞公子的名号,当得上是天下第一神医。 纠结的掰弄着刚刚描好的指甲,没去注意被染花的指尖,“嘶”的一声轻哼,红莲低下头,皱了眉,“啧,”嫌弃的瞥了一眼,那断了的半截指甲,红莲的心越发的浮躁。 烦的是那狂刀,太不识时务,居然敢去招惹那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如今,这厮又让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如今却是该如何脱身。思忖之间,贝齿已是咬断了不少青丝,狂刀进来之时便瞧见蒲团上坐了一个极美的女子。一席红衣如血泣,半掩娇颜含羞,只那一双眸子宛如利剑,似要生生的剜了谁的肉。 弯了嘴角,踱步上前,搂了她,软语调笑道:“莲儿,你这副气煞了的模样,可是谁招惹你了?说来与我听听,或许,我可以替你解了这许多哀愁。” 抬眸,清冷的眸子,折射出渗人的寒光,纤纤玉指推了他靠近的胸膛,气闷道:“你说是谁!还不是你这个冤家,你是怎么招惹上隐谷的!你可知,这隐谷,是惹不得的!单不说这隐谷,便是这几日那含羞公子所处的画舫,你可知是谁的?” “是谁的?”狂刀不疑有他,笑着拉了红莲的小手,柔情的一阵摩挲,惹的红莲心内一阵骚动。不禁媚眼如丝看向他,“那画舫,便是沚闫宫的,这含羞公子生的好本事,竟能攀得上沚闫宫。” “那又如何?”狂刀面上不漏半点痕迹,心内却是一片惊涛骇浪,沚闫宫,素以狠戾闻名。自己如今竟是招惹上这两个大人物,这日子不知何时,便是到头。轻扯了嘴角,他笑的一脸魅惑,“莲儿,咱们何需管那些个劳什子组织。惹得你烦了心,这会子眼角皱纹都要出来了。” 见她面色一沉,狂刀伸手拂过她的小嘴,“好莲儿,你这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只是咱们不值当为了旁的事情生气。不若,我带你做做快乐的事情,消散这许多愁闷?” “快乐的事情?”眼波流转,殷红的唇瓣轻轻凑上,狂刀揽过眼前娇媚的女子,“哈哈哈”狂笑几声,一个闪身已是落在帘内榻上。徒留屋顶上的白枫,羞红了一张老脸,要不是因着檀心冢的吩咐,他真是想下去宰了那两只。 第七十二章 相识 待到天明,含羞早已是醒了,瞧着地上满脸鲜血的檀心冢,叹息着摇摇头,这家伙,看起来那么厉害,想不到还会晕血。无奈,自己伤口不好扯动,只好任由他继续在地上躺着了。 于是乎,当白枫端了早饭进来之时,他便瞧着一脸无奈的含羞,以及地上一脸鲜血的檀心冢。手中食盒哐啷一声落了地,白枫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抱起檀心冢,哭的极是凄惨,“主子啊,你怎么的就这个样子了呢,你还没听我汇报消息呢。啊……主子,你醒过来来呀!” “啪!” 抹了一把流到脸上的鼻涕,檀心冢嫌弃的在白枫身上使劲擦了擦,“你就不能注意点,受了风寒也不懂吃点药。啧,这鼻涕滑溜溜的,真恶心!” 白枫见他突然的站起来,又是平常那副模样了,停止了抽噎,呆呆的看着檀心冢道:“主子,你没死呢?” “你就那么巴不得我死?”脚下慢慢坐着热身运动,眸子紧紧的盯着白枫的某个部位。 白枫被他看得心里凉飕飕的,跌坐着,后退了几步,“主子,属下是看主子脸上鲜血淋漓,担心主子的安危。”末了,又加了一句,“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留了点鼻血。”檀心冢随意的说道,颇有些不在乎,须臾看着白枫似懂非懂的神情,压低了声线,“你若是敢,透露出去一个字,小心你的嘴。” “绝对不敢!”白枫立马捂了嘴,这主子可不是好惹得,他这又遇上小狗蛋,怕是又弄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药来,折腾他了。旋即又湉了脸,狗腿的道:“主子,你定是饿了吧,我这就去给您打热水来,洗漱了好吃早饭。” 说罢,逃也似的跳出了门去,徒留站着的檀心冢眼角抽搐,他家这个白枫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转身,瞧见床上某人正一脸戏谑的看向他,见他回身,问道:“原来你会晕血呢?” 檀心冢面上一红,靠近了,小声着说:“其实也就是看着自己的血,才会晕,你别说出去。”想他一介沚闫宫宫主,居然会晕血,说出去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哎,要我别说出去,好办,封口费总是要的,拿来!” 看着含羞伸长的手,檀心冢有些无语,这小妮子还是这般贪财呢。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没有。好像最近一直都有白枫跟着,自己身上就没有带钱的习惯了。 “没有,等会白枫过来,我让他给你就是了。” 含羞定定的看着他,只觉自己快要憋不住了,这白枫怎么的还不端水来给他洗洗呢。他这脸上,简直就像那原始丛林里的野人一般,抹了好几道血红的油彩,颇有些丛林气息。 …… 水榭一旁的小院内,小包调理好内息,瞅着四下无人,又将那幅画像偷偷的拿了出来。借着昏暗的日光,她细细的瞧了,越瞧嘴角笑意越甚,原来她的狗蛋长大了是这幅模样。当真俊俏,只是,想到自己昨夜与她那般针锋相对,自己还差点失手杀了他。 忆起昨夜交手时,含羞肩上渗出的殷红,小包的心里就一阵自责。小时候,他总是保护自己,那时他就像个英雄。后来他病了,自己才会舍身救了他,没想到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二人再次相遇,竟是这样一般对立。 “唉……”一声叹息,耳闻屋外靠近的脚步声,速速的将那画像收好,贴身收着。 门开了,进来的小包的师姐百合,她手上端着一弯药。笑意盈盈的走向小包,“今儿个,是教主吩咐了我亲自为你熬的这一碗汤药,可是大补呢。对你的内伤,是大有益处,定能让你早早痊愈。” “小包多谢教主的关心,师姐你也辛苦了,快坐吧。”起身正要接了那药,百合一把按住了她,“你别动,教主说你要安心静养。” 耐着性子坐了,百合见她乖巧,轻点了头,“你这丫头,素来是个听话懂事的,块趁热将这药喝了吧,莫要辜负了教主的一片关心。” “嗯。”应了声,小包端过那一碗药一饮而尽,突觉头脑一阵晕眩,朦胧中是百合温柔的娇笑:“你就安心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见小包彻底晕过去,百合心里一阵窃喜,她伸手在小包身上一阵摸索,摸了那画像出来。打开来看,她的眸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啧啧叹道:“果真有鬼,怪不得荷香此去失手,还搭上了命。教主派你去,你也失手,却是只受了些内伤……” 眼波瞟到小包身上,贝齿咬了唇,“该不会是,你……”心思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也罢,这么俊俏的公子,你动了心是自然的,这个秘密我自会为你保守。只是这个俊俏公子,你就别与我争了。” 将那画像又放回小包身上,百合匆匆出了门,却是往红莲所在的院子去了。 这日头刚露些暖阳,屋内仍是一片旖旎春光,红莲蹙了眉,这是哪个大胆的,竟敢这时候来敲自己的门。使了狂刀去开了门,进来的却是百合。 只见她单膝跪地,甚是庄重的道:“教主,弟子有一事相求。” 倚了榻上,红莲冷眼看着那帘外的女子,懒懒的道:“何事?” “弟子今早去看望小包师妹,听得她说自己因为实力不济,将教主吩咐的事情,失了手。心里过意不去,故而才与我说了这忧心之事。弟子私心里想了,既然教主有事烦心,做弟子的定当是竭尽所能为教主分忧。” 眉尾上挑,红莲捏了散落的发丝一缕,“如此说来,你愿意为了替本教主分忧,前去杀了那隐谷谷主么?” “是。” “好,那你且就去吧,若是不得手,也别强求。” “弟子遵命。”嘴角一抹得意,百合退了出去。那个男子居然是隐谷谷主,自己若是跟了他,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么?转身看了这一院落的花开,百合垂了眸,呆在这红莲教,便是独守到老,哪里比得上外面自由自在。 第七十三章 缘来是你 “莫道天缘求良人,鸳鸯儿也要自寻对。那柳条儿招招随风舞,想是那娇客迎子衿……” 远远的,江面上有歌声传来,几艘船上的人或多或少,多了些警惕。白枫细细的瞧了,那江面上飘来一叶小舟,上面站了一个女子,一身渔家打扮,系了红头绳。喝着那调子,看起来精神的很。 含羞在屋内听得也很是舒服,檀心冢在一旁任劳任怨的给她递果脯,暗地里不住的腹诽,还好自己是个有钱的主,不然怎么养得起眼前这个吃货。 忽的,那歌声停了,紧接着便是一声急过一声的呼救,白枫愣了眼,这女子也太假了了吧。穿了渔家姑娘的打扮,还不会水,这喊救命,不就是想引人上钩么?自己才没那么笨!不屑的瞥了一眼那不远处扑腾的水花,转过头看着天感叹:“呀,今儿个的天气真好,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对面船上的阮珍儿也是出了舱门来,瞧着那处落水,她哪里知道那些个问题,只是见着那水中扑腾越发的弱了,求救声也越发的弱了,这才喊了一声:“你们还不去救人吗?她就要死了呢。” 一旁的墨煜斜斜扫了她一眼,阮珍儿立马噤了声,这船上就他是个大冰脸。她这里百无聊赖,王允恒借着要参加科举,避了她躲在屋里看书。她只好拉了小琪,站在甲板上看着江中那一处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小。感叹着,这好好的一个女子,就这样子,因了这些冷血的人,死掉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白枫,你还不下船救人,是想看着人淹死么?”船沿上白枫的身影明显的一个晃动,啥,这是要让自己上钩?无奈,白枫横了心,往江中一跳,奋力游向那水花渐小处。 待救了百合上来,白枫将她往船板上狠狠一扔,跳了开来。正巧这一幕被含羞看见,她轻皱了眉,道了一句:“啧,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白枫垂了眼帘,别过头去,自己要怜香惜玉,也不是对着这种诱饵。 含羞见了他那一幅毫不在乎的模样,一脸的痛心,转而问道:“白枫,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了。”不疑有他,白枫答得倒也老实。 “可娶妻否?” “还未有……”只是这一问,倒叫白枫烧红了脸,答的也有些失了底气。 “啧啧啧啧,都二十七了,你还未娶妻。如今看来,你这厢不懂得怜香惜玉,活该你单身!”含羞一边叹息一边摇头,直说的檀心冢与白枫二人皆是觉得面上甚无光。檀心冢刚想说一句,含羞趁他开口之前,抢先发了声,“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主子做的不好,故而才教坏了这样的属下。” “那咱们快点办喜事,可好?”檀心冢面上一喜,凑近了,轻微推了推她。 闻言,含羞惊着侧头看向檀心冢,这丫的,什么时候这么会见缝插针了,哼了他一鼻子。这才看向船板上那昏迷的女子,含羞对着白枫道:“你去,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别叫她憋死了。” 白枫走过去,直接用脚踢了百合,翻过身子,含羞走近细细的瞧了,不由的点点头,“这女子生的倒是有几分媚色,怕是年纪与白枫差不多了,白枫你要不收了她做你的媳妇?” 什么?檀心冢与白枫都是心神一震,这也太生猛了吧?白枫烧红了一张脸,瑟瑟的看向含羞,“小小主,你惯会开玩笑的,这女子什么来历我都不知道,怎么好轻易娶了人家做媳妇。” 含羞倒是非常喜欢看他这一副羞赧的模样,这个白枫,其实也蛮有趣的,瞬间又起了打趣他的心思。眼珠子一转,嘴角微弯,含羞看了他道:“白枫,这女子怎么的还不醒,莫不是憋过气去了。你快替她解了胸前衣襟,好让她顺顺气,再不济对着她口鼻,吹几口气也是好的。” …… 白枫终是没有那么胆大,他向来对男女之事就规避的多,只得涨红了一张俊脸,扛了百合进了船舱内的某个房间。剩下含羞与檀心冢二人在甲板上笑的渗人。待她笑够了,檀心冢担忧的问道:“小狗蛋,你说,让那女子上船,可是真的好么?” 含羞眼中黠光一闪,看了一眼船舱道:“你且放心,咱们船上可没有空房间,白枫的房间内,我早已放好了缘来香。嘿嘿嘿……” 闻言,檀心冢想起方才她要自己带着去船舱里转转,这一下晃过神来,不由的对她竖起大拇指,“小狗蛋,你好计谋啊,哥哥我实在佩服佩服。” 含羞摆摆手,笑的一脸谦虚,“不敢当,不敢当,小计策小计策罢了。” 白枫这会闷气扛着百合进了屋,将她往床上一扔,依着含羞的吩咐,除了那许多束缚,看着百合娇媚的侧脸,不由的失了神。脑中一阵迷迷糊糊的,手下的人儿一声嘤咛,白枫暗道一声,不好! …… 待到夜色迷蒙,含羞唤了王允恒,檀心冢几人在船沿上钓鱼,阮珍儿这会子也是耐着性子手握鱼竿,紧紧盯着江面。就连小琪端茶倒水的工作,阮珍儿也免了她的,只嘱咐她坐在一旁,守着那些个灯莫要熄了。 倏忽,船舱内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含羞一脸得意,哈哈,鱼儿上钩了!几人都舍了鱼竿,忍不住往船舱内一阵探寻。含羞哈哈一笑,“没事没事,不过白枫新娶了一门媳妇,这会子怕是小娘子害羞呢?” 几人会意点点头,继续注视着手中的鱼竿,倒是一旁的阮珍儿与小琪,羞红着粉脸,只是夜色渐浓,不曾太过明显。 “你是谁?”百合一脚将白枫踹下床榻,指着他恨恨道,娘的,怎么就给了这么个傻二愣呢。 “我还要问你是谁呢?”白枫一脸的受伤,娘的,居然被小小主给暗算了,唉,自己的童子身不保也。 “你这个王八蛋!老娘我要撕了你!”百合怒极,正要跳起来,倏地浑身又是瘫软,只得瞪圆了一双杏眼,怒视着地上的白枫。 给读者的话: 最近忙,故而每天一更,以后会补回来的 第七十四章 情深 “啪啪啪!” 二人正僵持着大眼瞪小眼,蓦地门扉耸动,有人进了来,却是含羞携了檀心冢,王允恒几人进来。阮珍儿是个沉不住气的,一见着这一室春景,当即是“呀!”的一声叫了出来,捂了小琪的眼睛,拉了她出去。自己却又偷偷潜了回来,一双眼珠子使劲儿偷偷的瞧着。 百合这回却是见着了含羞,那画像里谪仙一般的男子,只是,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自己是来勾搭隐谷谷主的,怎么的,就跟了地上那个傻木头呆了一块呢。抿着花了的红唇,眼波流转是想看却也不敢看,只得紧紧手里的锦被,一滴一滴泪掉落下来。 哎呀,含羞心里一阵惊叹,这女子的功力着实好的很,这一副凄凄艾艾掉泪的模样,当真是如那沾湿了露珠的山茶,只是不知她叫的什么名字?当下开了口:“不知姑娘芳名,敢问姑娘可否说道。” “奴家名唤百合。” “百合姑娘,白枫如此对待姑娘,想是情难自禁。只是如今姑娘已与他有夫妻之实,不如,依在下做了主,你二人拜了堂成亲可好?” “可我……”百合这会是抬了眸悄悄瞧了含羞,细细的打量了,临末又瞥了一眼地上傻坐着的白枫,心里是气的牙痒痒的。可自己如今与他木已成舟,合着自己反正是为了摆脱红莲教,不如…… 檀心冢暗中观察百合的神色,见她复又看向白枫,不由得眼角瞥了白枫一眼,沉声道:“白枫,你还不起来,如此坐着,是还没清醒么?” 白枫一个激灵,携了衣裤跳到屏风后面,窸窸窣窣的穿了衣,这才耸拉着脑袋,对着檀心冢躬了身,“主子,白枫犯了错。” “你既然犯了错,知错就改,也是好的,如今你二人已是如此,不如择日就办了吧。” “主子……”闻言,白枫猛地抬头,主子这是合着小小主一起来算计自己啊。虽然,那位百合姑娘,看起来也不算太丑,凑合着倒也是可以过日子的。只是这样仓促的婚事,他还是头一回啊! “此事无须再论,我看百合姑娘,也没有异议,今日趁着大家都在,就算是许了你二人的婚事。你二人且再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我们出去钓鱼了。” 檀心冢说完,转身出了门,含羞见目的已达到,也是拉了王允恒出去。待到船沿,王允恒低声悄悄的问了,“狗蛋,这样真的好么?” “怎么不好呢,你看白枫也是二十七的人了,这身边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他主子不替他张罗,我们做朋友的,自然得上点心。我见那百合姑娘不错的,歌唱的也好听,模样也娇媚,配白枫是再好不过的。” “可是,我瞧着那百合姑娘好似不大乐意,她方才……”想起刚才在屋内,他瞧那百合是偷偷的瞄了狗蛋好几次,只怕,她心里想的是狗蛋,嫁给白枫,怕是口头上应付吧。眼角瞟见含羞紧紧盯着自己,王允恒脸儿一红,将心内所想压了下去,羞赧的别过头去。 “你在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没,没有。” 好看的凤眼轻轻敛起,含羞靠近了王允恒,悄悄说:“恒儿,莫不是你方才想了那二人之间是如何成舟的?” “哪,哪里!”王允恒猛的出声应道,声音稍稍有些大,倒是将含羞下了一跳。只是她更加肯定,王允恒心里想的是那档子事了,不由揶揄的看向王允恒,“恒儿,你不老实哦。” 王允恒说她不过,索性甩了袖子,别了头,“我回去看书了,你好好养伤。”说完,大踏步通过两条船之间临时搭的通道,走了。 “哎,哎!”含羞喊了他好几声,也未有半点回应,撅了嘴,她家恒儿这会儿怎么这么别扭呢。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做应该做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嘛!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守着四书五经,道德准条,哪堪这良辰美景再好,也不过虚设,终是枉然。 夜深之时,江面上映了一轮弯月,王允恒放下手中书卷,推开窗,瞧了那月色。细细一琢磨,低低吟出一首诗来:“月华凉如水,江心独愁眠。佳人在侧遥相望,咫尺更那堪天涯。”末了,推了那扇窗,正准备入睡,耳旁传来不禁传来一个心心念念的声音,道:“恒儿,你可是想我了?” 抬头,正是瞧见含羞拦了那窗户,立在窗外,定定的看向他。王允恒停了手,用了那木棍将窗户抵着,柔声问她:“狗蛋,你这么晚还不睡,跑出来做什么?夜色虽好,江面上终是有几分凉意,担心莫要伤了身子。你的伤还未好呢?” “我睡不着,想你了,就跑过来瞧瞧。”她笑的灿烂,咧了嘴,白白一排皓齿,晃得王允恒有些无奈,这家伙,倔脾气又上来了。轻轻捏了她的脸,王允恒笑道:“狗蛋,你说话总是这般,得我的欢心。我听墨煜说,前几日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你这半夜偷偷过来,可是有使用轻功,别又弄裂伤口了。” “不碍事的,你可别忘了,那新搭的木板桥呢。”含羞笑着答了他,想着一个翻身进去,却又是担心,自己如今成了众多鱼儿的饵料。只怕贸然在他这处,会伤了他,暗叹一口气,她轻笑着,指尖抚上王允恒的发际,“恒儿,再过个几年,你就弱冠了呢,没想着日子竟过的这般快。当初那个,小娃娃一会就长这么大了,日后可是要考状元了。” 王允恒嘴角惬意的弯起,喜欢这种感觉,贪恋她指尖的温暖,墨色的眸子也因为含羞此刻的温柔,平添了几分神采。他伸手轻轻覆上含羞的指尖,将她的手缓缓放下,握在手心,“你肩上的伤口还疼不疼,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轻轻摇头,含羞定定看着王允恒,如果可以,时间若是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第七十五章 道明 翌日天明,百合想了一宿,终是下定决心去找含羞。白枫对他的这个新媳妇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过是拿了早饭给她吃罢了,她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要自己带着她去见小小主。白枫心里委屈的很,婚姻大事果然不能儿戏,这都还没拜堂呢,自己怎么的就这么惧内。 唉,一声长叹,当他想起檀心冢每日里也是唯小小主的命是从,他的心里也就开朗起来,自己这惧内不能怪自己,是主子教的不好。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惧内,故而自己惧内也是情有可原。嗯,打定主意,白枫又乐呵起来,愉快的带了百合去见含羞。 含羞此时正靠着矮几想事情,那如玉指尖轻叩几面上,倒是有几分调调。这番门外有声音传来:“小小主,白枫与百合求见。”她眉头一挑,哟呵,这来的倒正是时候。 应了声,看那二人进来,含羞一眼瞧着那身后倩影,踱了上前,福了福身,道:“隐谷谷主,百合此次前来,并无暗算之意,只是想着自身有个依靠,故而投奔了谷主而来。” “哦?”眸中一丝光芒掠过,含羞又道:“你说说为何投奔我来?” “奴家百合,本是红莲教教主坐下弟子。前些日子,黑熊帮护法狂刀投奔于教主座下,说是隐谷作恶,毁了他们黑熊帮。他因为避难了几日,不在阴云山庄,故而留得性命。这才有机会见了教主,许是他答应了教主什么,教主便承诺他为黑熊帮报仇。” 偷偷瞧了含羞的脸色,见无甚变化,百合又道:“只是,接连二次教主派出人去,都失了手,故而我心里才有了疑惑。私下里打探了些消息,原是隐谷不是我一红莲教可挡的。教主心里也是有所察,只是教主是个死心眼,怕是不会轻易罢手。百合当初并非真心入教,也不想白白送了性命,故而前来,只是想投奔谷主,求个平安。” 含羞略略一思索,轻叩的指尖停了,道:“不知那狂刀答应了你教主什么?你那教主竟会为了他,连番派人前来暗杀我?” “这个……”百合面上一红,紧咬着嘴唇,纠结了许久,终是说了出来:“我教主修行的乃是绝世阴功,已是到了一定境界,故而,时不时需要采集男阳,用以维持体内阴阳协调。那狂刀自投奔了我教主,日日里皆是宿在教主房内,想是,想是……”后面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含羞瞧她面色,早已是满面羞的通红,眸子低低的看向地面,不由嘴角扯出一抹嗤笑。“想不到那狂刀居然如此命大,还能留着命投奔了你家教主去。只是这人却原来一点操守也没有,为了保命,竟会屈尊一女子。”眼光一转,看向一旁的白枫,含羞又道:“莫不是,你也修了那什么阴功,那白枫岂不是要……” 她话还未说完,百合早已是急急开了口,“谷主莫要担心,那阴功非一般人所能修习,且教主心思谨慎,不是她万分信任的人断不会教授内功心法的。”末了,又婉转的看了一眼白枫,“你也是不用担心的,我是清白女子,既然跟了你,便会从一而终。” 白枫被她这一句话,噎的憋了气,脸涨的通红,这女子忒实脸皮太厚了。含羞也不在意,又问那百合:“你既然说投奔于我,不知你要怎么投奔呢?我也不知你是否真心?若是你假意投诚,他日交手,我不能不防着你。” “谷主多虑了。百合先为谷主说说这红莲教吧。红莲教其内皆是女子,掌教真人是教主红莲。创教的本意是结合天下间女子,自强练功,一齐对付那世间的薄情郎。红莲教内之前有招收各类女子,后来,不知为什么,皆是只收童女了。” “初时,我并不在意,后来一次偶尔听得教主与另一黑衣蒙面人说话,我才知那些个童女入教之时便要修习一种内功心法。日后,有所成便是为那黑衣人所驱使,至于做什么,也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有一名童女被带走了,之后我在夏国的王城见过她,那时候她身边有一男子,看起来似是贵气的很。我悄悄的打听了,方知那人是一位小侯爷,那童女是他花钱买来的一名姬妾。” “那时,我隐隐约约知晓,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只是,想来,教中童女以后的日子怕是都要那般凄惨了。红莲不欲做那般女子,一心想要解脱,只是一直不知该投奔何处去。如今,遇着了谷主,便是一心想要投奔谷主,还望谷主莫要赶了百合走。” 含羞听完她这些话,心里也是存了许多心思,这女子也是有主见的,并不想似那些女子最终过不能自已的生活。只是,既然牵扯到皇权,那么,自己就该担心些了。遂而问她:“你既然知道,这些童女将来的日子,你此番说道,尚可信。不过,你当如何投奔于我,我隐谷不养闲人。” “谷主勿需担心,百合愿为谷主暗探,若是红莲教有任何风吹草动,百合自会偷偷禀告谷主,令谷主有所防备。”说罢,又瞄了一眼一旁傻愣着的白枫,面上二朵红霞翻飞,“而且,如今我的身子已经给了夫君,手上宫砂已没,教主就是有心,也不会将我送去黑衣人那里了。” “很好。你且留在那里,替我探些消息,不知那狂刀何时是个死期。此外,你可知那黑衣人的身份?” “我只听得教主唤了他一声枉成,其余的也是不知。”百合说完,又道:“谷主,百合出来已有一夜,今日须得赶回去,否则教主会起疑心。” “嗯,”含羞应了她,蓦地出手,百合嘴角一丝血迹显现,她捂了胸口,淡淡笑道:“百合多谢谷主。” “你快些回去,我让白枫送一送你,日后有事,你二人接洽。”言罢又扔给她一个小瓶,“这里面一颗药,对内伤大有裨益,你先回去骗过红莲,过些日子服下。” 第七十六章 枉成 不待她再言谢,白枫点了她穴道,扛了她出去,及至岸边一丛林,往地上一扔。再也不去瞧她,转身回了,百合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柔情闪现,他真是个细心的。 调息良久,她站起来,回了那江边水榭。此时,红莲早已是在水榭内等着她了。但见着她受伤神情,心下一软,唤了她过来,探了内息,皱眉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如今,倒是自己还受了伤。”红莲本是听小包一席话,断定她是因着着了那画像上男子的迷,这才偷偷去了那画舫。哪知,等来的是这种结果,也就不再怪它。这红莲也是她当初买来的,那时候瞧着,是个玲珑剔透的性子。 百合面色一暗,颇有几分幽怨的神情,她道:“还请教主责罚,百合此次去未曾得手,又受了伤,反倒令教主担忧,心下不安。” 一旁的小包,却是抢白了她,冷声道:“既然知道自己不敌,又为何偷偷迷晕了我,瞧了那画像,私自向教主请命。你这不是借机接近那隐谷谷主,是什么?” 百合心里一沉,自己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这小包换做平日,断不会如此埋汰自己。如今竟是敢当着教主面说自己的不是,想来,真正被那画像上男子迷住的该是她自己。如此想来,心中已有把握,面上仍是一脸凄婉,“我初时,瞧着荷香去了,未得手,反倒失了性命,心里以为是个极厉害的。后来,教主派了妹妹你去,我心里是一直悬着,好不容易盼了你回来,却见你也是伤的极重。” 话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抽噎起来,“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早已将你当成亲妹妹来看。自是不想你有事,那日见着你那般伤重,我心里不好受,故而才用了那法子。只是想着跟教主请了命,去除了那隐谷谷主,不曾想自己也是这般不济,如今亦是受了伤,害的教主担心,又令你这般误会于我。” 她这话说的是一片姐妹情深,红莲自是看着她二人长大的,也不做他想,只是小包仍是轻声哼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去,不怕丢了自己的命。” 语气依然很冷,但是百合心里一阵放松,她的性子自己如何不知,这算是不再怀疑自己了。面上带了笑,看着她说道:“妹妹,这般担心我,我自是知道的,妹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包白了她一眼,“谁担心你了。” 百合不语,只是笑的灿烂,红莲见此,也不再追究,嘱了她道:“你既然受了伤,此些时候便好好呆在这里养伤。小包,你好好照顾她。” “多谢教主怜爱。”送走红莲,百合调皮的看向小包,轻眨了眼,示意她过来。小包狐疑着,走近了坐下,面上仍是绷得死紧。百合偷笑,末了问她:“妹妹,你如此着紧那幅画,可是对那画里的男子动了真心?” 心一阵抽紧,小包警惕的看向百合,百合瞧了,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妹妹,不是姐姐我要与你抢,只是那人,我见过。是个下手狠厉的,你若是真对他动了心,只怕是终将落空。” 小包垂下眼帘,眸中黯淡了光华,狗蛋与她是从小认识的,只是现在二人都长大了,不识的彼此容貌罢了。若是自己与他说明自己的身份,或许他就不会敌视自己。见她面上神色不太明朗,百合又道:“且不说其他,单拿如今你与他二人的立场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你是教主用心栽培的弟子,教主对你的期望甚大,而那人是隐谷谷主,他要什么没有,你如何能博得他心动?” “我……自有办法。” 听她这样说,百合心里一定,这小妮子还真是动了心呢。只是,她现在也无法,自己尚可脱了这红莲教,只因为教主并不那么在意自己。而她,是教主倾心栽培的,日后怕是要接管这红莲教,她一个动作,便直接导致许多事停顿。思及此,百合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自己多想想,若是想通了,趁着这情还未到浓时,赶紧斩断的好。” 眉头紧皱,小包不喜欢她这样说话,她抽了手,神情淡漠,“你好好养伤,我出去了。” 百合无奈,这丫头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很多话,就憋着,这日子一久,她长期压抑下来,不知何时,她才会承受不住。 …… “枉成,你替我办件事。”红莲看着眼前的蒙面黑衣人,口气软了不少。 “说。”声线低沉,未有一点波澜。 红莲心中一叹,自与他一别,他修了绝情绝爱的断尘,自己气他修了被人称为妖功的忧心。如今,他黑衣蒙面自己瞧不着他成了何模样。只是自己这不变的容颜,在他眼里,可还能留得住他曾经心内的几分牵挂。 敛了心绪,红莲终是说:“你帮我除一个人,名唤含羞公子,是隐谷谷主,如今落在沚闫宫宫主的画舫上。我派了人前去,皆是不敌,你知道我的性子,我答应过你,我不能伤人。” “那你就让我去?” 知他语气冷讽,红莲低了眼眸,小声着道:“我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我不伤人,但是有时候,我也是逼不得已,只得命人前去。枉成,你难道不愿帮我么?” 黑衣蒙面人一声冷哼,“那个含羞公子交给我,你身边的那个男子什么时候该处置了?” 听得他一言,红莲面上一喜,扯紧了他的袍子:“枉成,你心里还是有我的罢,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吃醋来着。你放心,我自会回去着人处置了他。” 黑衣蒙面人不答她这一问,只是说:“早日处置了他,莫要总跟那些男子厮混,女子该有女子的模样。我走了。”说罢,便是扯了袍子,要她放手。 红莲心中一颤,死命抓紧了他的袍子,急急的开口:“枉成,你心里定是有我的,你还爱我,是不是?是不是!” 第七十七章 蚀骨 “你多想了,我自修炼断尘,便已是绝了世间情爱,你勿需再多说。我替你除了含羞公子,你自去除了身边男子。”说罢,竟是狠心掰开红莲的手,任她水雾蒙了双目,淋湿了一脸。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红莲竟是不顾一切的冲着他吼道:“枉成,我知道你还爱我!你骗不过我的!我等你!” 黑衣蒙面人的身形一滞,等他么?回眸看她,月色透过林叶洒了她一身细碎的银光,她哭泣的脸,一如二十年前那般惹人怜惜。垂下眼眸,喃喃着:“莲儿,终是我负了你,你又何必这般赌气,害了自己至此。”再转身,脚下已是没有半点羁绊。 红莲靠着身后的树干缓缓落下,双手不停的交握摩挲,她的嘴角露着一丝少女情动的弧度。她细细的回想着方才他掰开自己双手的情景,这般回忆他,只为了那一瞬的碰触。 翌日,小包接了令,她瞧了那榻上的男子,蒙了他双眼,手上剑光一闪,狂刀一息毙命。她冷眼看着榻上的死尸,着了几个小弟子,将他装了麻袋,绑了石头,扔了那江里去了。 望着江面上荡漾的水波,小包心内一片凄凉,这男子臣服教主,只为保命。奈何,最终不过还是丢了性命,死的如此凄惨。移了目光,瞧向某个方向,她心里是暖暖的,那里,一艘画舫上,有着她的心上。 这日,江面上风平浪静,含羞身上的伤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她特意的出来,望着江面上暗涌的水波,细细的出了神。正值王允恒出来,她一个闪身跃了过去,看着那钉入船上的飞镖,她一声冷哼,这群人还真是死心不改。只是暗里,揣测那百合为何不提早通知了她,莫不是这是红莲教以外的人。 蓦地,江面上风波大作,有数众黑衣人手持弯刀跃出水面。含羞一个紧哨,墨煜上了前来,“主上,这黑衣人为数众多,且身法诡异,主上要小心。”含羞将身侧王允恒推向他,道:“你替我好好保护他,我定要捉一只问问,竟敢三番四次前来,都是吃了什么熊心豹胆的人!” 王允恒刚想说什么,看着那一晃不见的身影,抿了唇,“墨煜,你且去照看她,我自己会躲起来的。” 哪知墨煜却是摇摇头,坚定的守在他身边,道:“小公子,主上他最担心的便是你,墨煜只有守护好了您,主上他才能全心应对那些个黑衣人。还请小公子不要担心,如今主上的伤已经大好,对付这群人也不必大费周折。”说完,又指了对面船上,“那边船上的人也已是出来帮忙了。” 王允恒凝眸看向那一直靠近含羞的檀心冢,心下一沉,有危险的时候,自己总是被他保护起来。只能远远的瞧着他,如今他身边又多了他,自己怕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好一阵,那群黑衣人见势不对,迅速撤了,含羞心下恼怒,捉了眼前的黑衣人,对着他就是一张嘴。那黑衣人不察,直挺挺的晕过去了。含羞将他扔给一旁的檀心冢,“好好绑了,先给我检查看口内有无毒药,之后,我要亲自审问他!” 咦?檀心冢挑眉讶异的看向她,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这火气这么大了。看来,这连番几次的暗杀,对她的心情影响可不小啊。平常这事,她都是交给手下去做的,今日竟要亲自审问,哀戚的看向手掌那晕过去的黑衣人。檀心冢是怜悯的点点头,你怎么就不能跑的再快点呢,落到她手里可是生不如死啊。 …… 看着那被绑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含羞眼眸清冷,自案上取来一个小药瓶,拔了塞子,往他鼻前一过。那黑人呛咳着醒来,挣扎着,瞧见了一旁的含羞,他一脸的愤恨,“哼,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含羞但笑不语,这人嘴巴现在看着硬实,不知等会会如何?又自案上取了另一药瓶,拔了塞子取了一粒药,塞进他嘴里。笑的十分温柔。 “这粒药,名唤。此药,可让你眼前现出些许幻象,引诱你记起内心深处的记忆与幻想,但你看到的只是幻象。你若是心智足够坚定,便可破这幻象,若是不能,便会沉溺其中连续三日,直至药效解除。只是药效一过,你的身子也会消瘦,形容枯槁。” 她得意的看着那一脸嗤笑的黑衣人,又是好心提醒他:“你莫要不信,这药,可是百试百灵,莫道不,生生折煞了良辰,消瘦了形容,你马上就可以好好体味一番了。” 三日之后,含羞满意的看着那瘦的不成人形的黑衣人,他身上的黑衣早已松松垮垮。着人将他身上绳索又收紧了些,含羞拿了药瓶往他鼻前一过,他便又醒了。只是那一双眸子失了许多神采,含羞啧啧啧叹息了一阵,凉凉的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你那不值钱的主子,要知道,得罪我,远比死,更难受。” 取过案上的药瓶,含羞笑了看向他,“你别瞪我,你如今这副模样,比之那鬼魅也是差不多了。这是你自己找的,要怪只能怪你跟错了主子!”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含羞道:“你今日,是招还是不招?” “不招……”黑衣人似是忍受着巨大的心理折磨,干裂的唇瓣吐出这两个字。 “好!”含羞猛地一喝,“我很赞赏你这种忠心耿耿的手下,只是,唉,可惜你不是我的手下,那就不好意思了。”喂了他药,含羞道:“这一粒药呢,名唤蚀骨,看似药,其实其内小虫遍布。你放心,这些个小虫会让你体会到它们鲜活的生命,你的身体想必会快快长起来的。” 不去理会他仇恨的目光,含羞着人守了他,径直出去了。 出了门,墨煜有些不解,“主上,这蚀骨一旦用了,他便会很快死去,主上难道不想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吗?” 停了步子,含羞转头看向他,俏皮的道:“你有时候怎么这么笨,你看谁能抵得过这蚀骨所带来的疼痛与恐惧。”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加更哦,(__)嘻嘻…… 第七十八章 出乱子了 是的,没有谁能抵得过那蚀骨带来的疼痛与恐惧。当那黑衣人蓦一睁眼,看着自己肌肤之下蠕动的那些个小突起时,他心里的恐惧油然而生。起初他以为只有蚀骨之痛,哪知,更要命的是这些皮肉之中活生生的虫子! 他第一次害怕,他不知道那些虫子最后会爬往何处,心底的恐惧,促使他终于喊了出来:“我说,我说!” 含羞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全数招了出来。最后,化石粉一出,连带着那些鲜活的小生命,也一并化作一滩黄水。 得到了想知道的一切,含羞回了自己的房间,低头沉思良久。这之前是黑熊帮的狂刀让红莲教出马,如今红莲教失手,竟是换了这个什么长夜宫。呵呵,这倒真是有趣,怎么感觉这自己的对手越来越高级了呢,颇有点打怪升级的感觉。 只是,如此一来,事情颇有些复杂了,她想了良久,决定让王允恒先行,既然他们的目标在于自己,那便让他先行去往安阳,接手那许多产业。自己留下来,看这长夜宫究竟是何所图? 想到此,她立马起身,去寻了王允恒,哪知正瞧见阮珍儿,黏着他让他给她画像。含羞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怪味,她故意的用力一声咳嗽,屋内二人转过头来,王允恒忙推开了阮珍儿,笑着看向她,“你来了呢。” 含羞看了一眼一旁气呼呼的阮珍儿,以手撑着门板,懒懒的道:“是我打搅你二人了,你二人继续,继续。”王允恒瞧她这般说话,知她心里定是不舒服,浅笑着上前,柔声道:“你生什么气呢?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含羞心里正不舒服,哼了他一声,“打搅了,没事。”扭头,走了。 王允恒不曾想她竟是直接走了,一愣神,不多时,又跟了上去。他拉了她的手,随她进了屋,关上门,他道:“狗蛋,你怎么呢,生这么大气?” 含羞因着他跟了自己来,心里气是早已消了大半,只是想着阮珍儿方才那般黏着他,若不是自己去了,他岂不是还不会推开她。一个不痛快,她撅了嘴道:“你怎么的不陪着她,跟着我来作甚!你那边温香暖玉,何苦跟了我来受我的气。” 噗嗤一笑,王允恒咧了嘴角,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家伙,脾气这么大呢,不是你叫我要好好待她的么?怎么,现如今,你反悔了?” 含羞拍掉他的手,转过身去,“那我也没让你以身相许啊,难不成,你真想那个驸马之位?” “是谁当初,说我终究是要娶妻的?”王允恒扶正了她的身子,抿着嘴角笑道。 “那你就去跟她在一起好好培养感情,日后,做了驸马,荣华富贵皆是你的。” “狗蛋!”王允恒蓦地大声唤她,含羞吓了一跳,偷偷拿眼瞧了他,却见他一脸生气,心下有些不安。王允恒却是握了她的手道:“你可曾记得,我与你说,我只有你了。” “嗯。” “我这一世,最在乎的人便是你,我对她没有半点旁的心思。你莫要往心里去,给自己找不好受,我不稀罕她是公主,也不稀罕那个驸马之位,更不稀罕那些个荣华富贵。我这一生的依恋,便是你。”他眸光定定,语气温柔,手上传来暖人的温度,含羞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她的脸红了。 二人正是你侬我侬,蓦地门外一声请示:“主上,对面檀先生请主上过去用饭。” 含羞淡淡应了,携了王允恒过去。 饭桌上,王允恒一直觉得很别扭,起因是,檀心冢不停的给他家狗蛋夹菜,而他家的狗蛋,是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反倒很受用。终于,他觉得自己实在看不过去了,猛地一咳嗽,“嗯哼!” 正暗中观察他神色的檀心冢,嘴角一勾,哟呵,这就忍不住了。温声开口,一脸的担心:“你莫不是吃鱼卡着刺了?要不要喝点醋?” 王允恒心里对着他就一阵猛喷,喝你妹呀喝,你才喝醋。面上却是不漏声色,淡笑着答了:“不碍事,嗓子不太舒服而已。” 他俩这一番对话,一旁吭哧吭哧扒菜的含羞,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两只家伙,一直不对盘,自己若是掺和进去了,万一情况更糟,咋办?思虑良久,她决定,自己只吃不管,让他二人吵去,自己还可以多吃点肉。夹了一筷子红焖里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嗯,味道真不错。 只是她这番一副不相干的模样,叫二人都气恼起来,怎么就知道吃呢,也不关心关心自己两个。不过,看她那吃相,想是也顾不上自己二人了。不约而同的,二人都想到了一个引起含羞注意的法子,夹菜! 于是,含羞的碗里,突然就堆了一座小山。她仍是装作不在意,只顾埋头狂吃,终于,她吃不下了。可那二人还在往她碗里夹菜,好像还乐此不疲。她怒了,猛地抬手一人一筷子爆椒对付。抱了双手满意的看着那二人一脸通红,吃瘪的模样,含羞叹息着摇摇头,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然后晃晃头,不理他二人狂喝水,自顾自溜出去了。 素手一招,天上飞来一只白鸽,听话的停在含羞手臂上。含羞捉了它,取了那脚上纸卷,打开来看了。是邱石传来的简讯,安阳那边出乱子了。唤来九月与墨煜,含羞将那纸卷的事与他二人说了,他二人相视一眼,皆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安阳,好好的怎么会出乱子呢?”九月狐疑的道,前不久他才与邱大哥联系过,为何,这短短的时日,就出了事? 墨煜也是心有疑忌,他皱了眉,说道:“素来安阳是个小镇,宁静平和,百姓多纯良,这如何会突然出乱子。”默了默,他看向含羞道:“主上,且不必忧心,我今日便传唤人去安阳打探消息。” “嗯。”许了墨煜着人去打探消息,含羞的心里已是洗洗盘算起来,邱石既然直接传书与自己,怕是了不得的大事,必须得自己亲自前去。 给读者的话: 亲们,此书由《重生之二狗蛋的幸福生活》已更名为《娘子有毒之夫君欲罢不能》,希望大家能继续喜欢 第七十九章 下安阳 之前想着,让王允恒等人先走的计划,不得已作罢。为今之计,只有与他们一起前往安阳,看来又得多调派些人手了,唉,被这许多人跟着的滋味真不好。 等王允恒回了船舱,含羞拉着他的手,就是进了屋。“恒儿,安阳处邱大哥亲自给我传了消息,说他那边出了乱子,我们怕是要急速赶往安阳了。” “出了什么乱子了?这么急?”王允恒一时错愣,这安阳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乱子? 含羞摇摇头,皱了眉道:“我也不知,邱大哥只与我说那般出了乱子,想来是事情十分紧急。我已经吩咐九月下去安排了,墨煜也派了人前往打探消息,不久便会有消息传来。” …… “主子,你看他们船上的人,好像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莫不是要开船了?”白枫指指对面船上,语气有些试探。他知道,这个主子是决计放不下那位的。 斜睨白枫一眼,檀心冢看着对面船上不停忙碌的人,若有所思,“若是开船,她也会与我说一声的。只是好好地,为何又要走呢?” 好好的?白枫猛地咽了咽口水,呵呵,这三天两头的刺杀,他家主子还说好好的,真是世间少有,绝品奇葩!似是不经意般,他道:“想是出了什么急事吧?” “急事?”敛了眸光,檀心冢一个飞身,去了对面船上,他要找她说清楚。这刚刚相遇未有多久,她就又要急急的赶往哪里去,自己可得跟着了,不然她又不见了。 含羞这会正想出门看看九月安排的如何,不经意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伸手摸了摸被撞的有些痛的鼻头。抬眸,恨恨的看向那挡路之人:“你挡着我做什么,我鼻子都要被你撞歪了。” 檀心冢却是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微微笑过,他伸手替她轻轻揉了揉,道:“是你自己走路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瞧去了,反倒怪我。我问你,你这船上的人急匆匆的左奔右跑,是忙的什么?是不是又想跑路?”最后跑路二字压的特别重,他不想她再在自己的眼前溜掉了。 “是啊。”蓦地,鼻头上一阵酸楚,含羞只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不争气的留下来了。拍了他的手,捂了鼻子,“你这混蛋,老欺负我。”眼角掠过他的面庞之时,突然一阵心虚,瑟瑟道:“我要去一个地方,有急事,你若是,闲着没事干,可以跟着一起去……” 待她说完,心里忍不住对自己一阵鄙视,我勒个去,你这算是主动邀请了好吧!没节操,只因了别人一个担心的表情,就这么主动的攀上人间了。 一旁的檀心冢却是对她这话很是受用的,他心情很好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他说:“我最近闲的慌,不如就跟了你去瞧瞧,看是什么急事,能让你这么上心。” 隐在舱内的王允恒一阵黯然,狗蛋竟然会主动与他说,本以为,这次会甩了他。哪知他还是跟了上来 含羞拍掉他不老实的右手,白了他一眼,“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别老拿小时候那套来对我!” 眉梢一挑,檀心冢却是嬉笑着,又凑近了些:“那咱们就快些成亲,你快些做我的小娘子,我们行大人那一套。” 闻言,含羞黑了脸,五指一勾弯成爪状,竟是直取檀心冢门面而来。檀心冢撇了撇嘴,暗道:乖乖,不好,又惹她炸毛了。侧身堪堪躲过,惊讶她速度如此之快,脚尖遁起,已是飘然远去,含羞亦是追了出去。 听得他二人行远,王允恒从暗处走了出来,望向那舱外一片碧水蓝天,心里是五味陈杂。她竟是女子,可为何不告诉自己?想着自己与她从小相依为命,一心所系,却原来她心有所属。低头苦笑,她待自己,是否,真的只是因了大哥当年的托付而已。 如此,他越想越是抑郁,越想越是歪了方向。最后,他竟然想着,当初她与自己说的善待阮珍儿的话,若是,自己依她意娶了阮珍儿,是否,从此与她再无瓜葛?那时候,她对自己可会有一丝半点的想念? 于是,当阮珍儿再度找上门来,之时,王允恒已然是另一番态度了。她要他为她作画,他淡淡微笑,道声“好”。又嘱咐她坐好,低头抚弄那株桃花。 阮珍儿很是高兴,今天的他有些对自己的态度好似有些好转,前几日,自己每每找了他,他总是淡淡的,道自己在看书,嘱咐她莫要叨扰,今日,竟是答应为自己作画。她一时受宠若惊,美目里满满的是欣喜,那一瞬的灿若星辰,让王允恒心里一滞。随即又暗自摇头,自己对她无心,如何能与她两情缱绻,怕她一厢爱恋终是落了空。 见他摇头,阮珍儿关心的问道:“莫大公子,怎么了,可是我的姿势摆的不好,没有那些个味道?” 抬眸,瞧见她满脸的讨好与小心翼翼,嘴角扯起一抹笑,“无事,只是方才观珍儿姑娘,实在是明丽动人,比那桃花还要惊艳三分,在下一时有些难以下笔。怕画的不好,徒惹了你不高兴。” 他这番话看似随意,却如那蜂蜜入了阮珍儿的心田,她暗想:他这般在意自己,为自己着想,日后回了宫,定要与父皇说,自己要招他为驸马。 但见她面上绯红,双目含波,王允恒一个心惊,自己与她不过逢场作戏。若是,每步棋诱的太过深入,只怕日后事成,也多了那许多烦恼。心中一定,开了口道:“珍儿姑娘,在下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只怕现时不好再为珍儿姑娘你作画。可否容我休息一下,待觉神智清明些,再与你作画可好?” “莫大公子,你可是怎么了呢?要不要,我去叫人来帮你瞧瞧?” 推开她着急伸过来的小手,敛了神色,淡淡的道:“无妨。休息片刻即好,珍儿姑娘先请回吧,改日定好好与你作画。” “那你……先好好歇着吧,我等晚些时候,再来瞧瞧你。”瞅了他片刻,阮珍儿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临出门前,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第八十章 罚饭 只是这一眼,王允恒不敢去接,他低了头,随即把门关上。 晚些时候,墨煜找到含羞,说是一切已准备好了,随时可扬帆起航。含羞略一思索,道了声好,转身已是去寻了王允恒,此去安阳,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事,她心里有些担心他。 “恒儿。”一声轻唤,语带几丝暗哑,含羞推开门却是瞧着王允恒独坐的背影,有些失了神,他何时这般落寞了。 闻声,王允恒转回头,淡笑着看向她:“狗蛋,你怎么来了?” “今晚,我们便扬帆起航,争取早日赶到安阳,你可有什么意见?”低低的说着,却是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他有时候心思很重。 摇摇头,他起了身,道:“无妨,既是赶得急,那便快些过去吧。邱大哥亲自送信,想必不是平常事。” 含羞在门口望着他,微微有些发怔,斜阳透过窗户,浓浓覆了他一层暖光,映衬着他的面容,越发暖心。暗自轻叹,自己还是舍不得他,默了默,她说话的语气又是柔了几分:“恒儿,待安阳事一了,你若是不着急读书考状元,我带你去散散心。这些日子奔波劳累,怕是闷坏你了。” 噗嗤一声笑,王允恒过去执了她的手道:“狗蛋,你好歹对我有些信心好吧,想当年,我可是上元节猜灯谜状元呢。”握着她的手,王允恒忍不住揉了揉,嗯,真舒服。 “是哦,想当年,你就是一个臭小子,整个上元节就想着你那蜈蚣灯!”含羞笑骂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也这么贫了,却未有注意到自己正被暗暗吃着豆腐。 二人正是你侬我侬,柔情缱绻,忽的,含羞脑子里想出一个人来,她忙挣脱了手,“恒儿,我得去通知一下檀先生,他要与我们一道同行的,你等着我啊。” 闪身离去,徒留王允恒看着瞬间空了的手心,不由的一抹苦笑爬上了嘴角,呵,何时,她也那般在意那人了……转头看向窗外的夕阳,金光撒了一片,江面上涟漪不断,正似了他的心,因着那人不断跳动。本以为,自己若是强了心愿去阮珍儿,便会离她远一点,不去心痛多一点。却哪知,心里总是舍不得她,舍不得,一直都是…… 翌日天明,待阮珍儿醒来时,船早已行了许久,望着窗外不一样的景色,她一时咋咋呼呼,拉醒了一旁的小琪,“小琪,你快醒醒啊,你瞧,这才一夜的功夫,船就行了这么远!” 小琪睡的正香,不经意被她这一拉扯,迫不得已睁了眼,爬起来,嗯嗯嗯的应了,躺下去又接着睡。阮珍儿待她自是极好,出了皇宫,少了那许多规矩礼仪,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是更加亲密起来。不然,小琪也不敢这般大胆的睡懒觉。 …… “你们怎么又失败了!!!”长夜宫内,大长老成硕看着这一帮子齐齐整整的黑衣夜卫,气的火冒三丈。丫丫的,上次偷袭失败,说经验不足也就算了。这次怎么又失败了,更何况,连别人的影子都没抓着一个,真是……太丢长夜宫的脸面了! “大长老,其实也不能怪我们啊,我们去的时候,别说船了,就连水花也没瞧见一个。”某夜卫出了声,算是解释吧。 闻言,一向老成持重的成硕,也不得已的跳将起来骂道:“什么?!既然船不在那江面上,你们为何不去寻来,这么早急着回来干嘛啊!吃干饭啊!” “……”堂下一众黑衣夜卫沉默了许久,终于,一个蚊子声冒了出来,颇是有几分委屈的意思,“大长老,你说叫我们辰时回来复命,否则罚饭一天……” 成硕气结,指着他们一顿子乱比划,“你们,你们,你们……”良久,他才吐出这么一句,道:“你们真的还是吃干饭的!你们嫌不嫌丢人啊!” “大长老,我们不吃干饭,有菜色的,还不错哦。” “对啊对啊,而且,大长老从小就教导我们,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有的饭吃,吃一口是一口。大长老警训不敢忘!” “大长老警训不敢忘!”一众黑衣夜卫如誓师一般,一时整个大堂内气息也是肃穆了几分。 唉——!造孽啊!这就是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们啊,成硕难过的摇摇头,想想初时的艰辛,再想想晚些时候该如何与宫主报道。他一时头都要裂了,为毛这群小子,这么不省心呢,其实这一众黑衣夜卫还是很不错的,出任务从未失手。蓦地,他跳将起来,对着一众黑衣夜卫吼道:“你们丫的,今儿一天都不许吃饭!听见了没有!不许吃饭!!!” 最后四字特意加重了些,堂下黑衣夜卫们无不胆战心惊,天哪,大长老,今日真凶残!但又无法,任务失败本是要重罚的,黑衣夜卫们对他罚饭一天的处置,也有些勉强接受了。只是,第二日,长夜宫里的老鼠好似少了些。 …… “宫主。”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成硕自觉的躬身向他表达着自心内发出的敬意。 “何事?” 成硕的眉毛歪歪扭扭动了许多次,他这才说:“宫主,那个……那个……那个,咱们明日吃什么菜色?” 剑眉轻轻一挑,枉成瞟了他一眼,哟呵,臭小子想跟我耍花招。却也不戳破他,只是顺着他的话答下去:“听闻王城最近流行药膳,本宫主亦是想寻个人来与我做那药膳。你看看有何人选啊?” 成硕心里直直是叫苦,这宫主历来许多事要么不做,要么便是求最好。他既是想吃这药膳,依着他的性子,估计也只有隐谷那一位做的,他才提起筷子尝一下。唉,自己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命苦,真真是命苦!无法,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宫主,那个,那个,不若,我去王城香满楼寻寻看有无合适人选?” “哼!” 一声冷哼,只叫成硕小心肝又是一抖,宫主怕是又发怒了,他咽了一口唾沫,道:“宫主,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定会为宫主觅得良厨!”说完,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给读者的话: 呼呼,明日三更 第八十一章 情 抬头望向那柱壁上浮刻的青铜麒麟,枉成不由的弯了嘴角,这接连两次的失手,看来这隐谷谷主怕是不简单啊。 素闻隐谷谷主医手通天,当得上是天下第一神医,不若招为己用。且那隐谷与沚闫宫颇有些交情,若是招安隐谷,或许也可借此机会拉拢沚闫宫。得此二助力,相信不过多久,便大业可成。 “宫主,红莲教主求见。”沉思间,已有黑衣夜卫领了人,上前来报。 侧身,枉成瞧见那站在门口的红莲,一时有些不知所以。她依旧红颜未减,四周的烛火暖黄,衬得她柔情了几分。依稀记得那年洞房花烛,自己挑了红盖,她便是这副模样。往事皆过,趁着她未开口,他淡漠道:“你来做什么?” 眸中神色暗了暗,红莲偏头示意了两边随侍的黑衣夜卫,枉成会意,“你们都下去吧。”待那黑衣夜卫都退出门去,大门关上,枉成淡淡道:“说吧,找我何事?” 见他神色冷淡,语气疏离,红莲终是忍不住道了一声:“枉成,你就待我这般绝情么?” 淡淡瞥她一眼,语气是又生疏了几分,“你我二人素来无相过往,何来情?既无情,何来绝情?” “枉郎……”一语轻声呢喃,红莲哀戚的看着眼前孤身绝立的男子,“你回头好不好?咱们回去过日子好不好?” 甩开她轻扯衣袖的素手,枉成退后几步,压制住心头的血涌,冷声道:“红莲教主,望自珍重,若是今日无事,还请早些回去!” “唉……”长长一声叹息,凝聚了多少无奈与情愫,红莲蛾眉紧蹙,收回了手,面上已是收了方才那般娇柔,她道:“枉成,那人我已经灭了,此后我身边不会再有那般人。你……” 犹豫良久,她终于提起勇气,语气里带了些许希冀,“预祝你大业早日成功,之后,你可会愿意回来迎我?” “枉某已说,与红莲教主绝无半点纠葛,还望教主莫要再自作多情!” 这一句冷语,如是这般轻易的打破了她的所有希冀。她浅浅一笑,眉目间是难得的风情万种,她望向他,道:“枉成,你记得我的,不管如何,我都知道你心里定是有我的,否则你不会答应我帮我。既然,大业成功之后,你也不愿再来迎我。那么,我便预祝你大业终成时,功亏一篑,我那时会来替你收尸的。” “哼。”枉成不再理会她,衣袖一挥,“红莲教主请回吧。” 红莲又是浅浅一笑,“我自会走的,再会吧。” 眼见着那抹红色身影消失眼前,枉成挥手,以内力关了门。喉头一阵红腥喷涌出来,他抹去嘴角残血,扯起一抹苦笑,“你这又是何苦来哉。”虽练绝尘,可自己终是无法真正绝情绝爱,莲儿,这相思之苦,日日纠缠着我。 我每日练这绝尘,功力增一分,所受反噬之苦便是增一分,我怕我撑不到大业成功之后去迎你…… 双目一闭,压下心中再次翻涌的内息,莲儿,我终是负了你。日后,你莫要再如此强求,过些舒心的日子吧。 …… “教主她……”听着屋内的动静,小包担忧的看向百合,从未见教主生这么大气。 百合兀自打理着袖口上的绣花,心里想的却是白枫,不知道那个傻木头这会在干什么呢?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可会想念自己……如是,小包问了她好几道,她才回过神,茫然的道:“你问我什么呢?” 小包斜了她一眼,终是道:“我是问教主今日怎么了,可生那么大的气呢?” 侧耳倾听了一会,是些砸摔东西的乒乓声,间或伴着几声低语呢喃,百合叹了一口气道:“怕是教主心里难受,咱们还是走吧,这是教主的私事,我们做弟子的,不好管。”说罢,牵了她的手就要走,见她还愣着,用力一扯,附耳道:“你若是不想小命不保,最好听我的,快些走。” 小包由她拉着回了房间,甩了她的手,质问道:“师姐,你明知教主心情不好,为何还拉着我离开,不让我进去。” 百合望着她,微微叹息,这个小妮子,终是单纯了这许多心思,她扯了她的手坐下。道:“你还记得叫我一声师姐,你可知教主的脾气,就方才那样,你若是贸然进去。单不说其他,就你知道了教主的私事,你也是死路一条。” 见她一脸迷惑,百合附耳与她一番细细说道,她听了之后,却是一阵惊惶,一脸的不敢相信。她道:“这怎么可能呢,教主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却又是无可奈何,旁人的话她自是不信,但是百合的话,她终究知道,有些事她也不敢妄语的。 “我的好妹妹啊,你别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天下哪有不黑的乌鸦。我前些日子,又瞧见教主与了那人相会,不若,你也找个人,好寻着日后落身。” 闻言,小包惊的站了起来,她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他。可是,如今长大了,他却不记得自己了,或许是容颜已改。自己若不是那日瞧见她耳后的胎记,只怕也无法认出来。 百合瞧着她面色不定,神色恍惚,以为是自己方才那番话吓着她了。赶忙拉了她坐下,细细的嘱咐她,“我的好妹妹,姐姐方才与你说的,你可别说出去。不然,咱俩都是要丢命的。” 转眼看向百合,小包自知其中重要性,她定定点头,“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说罢,神色一暗,想起某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百合也瞧出她的不对劲,只当她是一时无法接受教主的私事,略略安慰几句,转身便出了门。 待到自己房里,她实在无法安心入眠,起身点了灯,写了一道小笺。熄了灯,趁着夜色翻出别院,待到林里,她唤来一只小白鸽,将那小笺放进它脚上的小竹筒里。双手一掷,看着它扑腾翅膀飞往某处,百合浅浅的笑了,不知那傻木头见到了,会是何种反应。 第八十二章 瘟疫 翌日清晨,白枫就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收到一封情书。檀心冢起初以为是什么消息,便令他念出来,白枫无法,硬着头皮念道:“思君念君不见君,不知君心牵挂否。妾身如那蒲柳韧,但愿君心似磐石坚。” 念完,白枫早已是烧红了一张脸,那落款是百合。娘的,这女人真是的,好好的送这信过来干嘛,还情诗……一眼瞟过众人无不耸动的肩膀,他心里真真是悔死了,早知道,就一个人偷偷躲在船尾了。 一群人正在偷笑,眼尖的发现前面的船停下来准备靠岸了,忙禀告了檀心冢。檀心冢摆了摆手,示意那人自去安排何时停靠岸边,转身看向那岸边,这便是到了目的地了么? 早早的已是有人守候,一马夫见了含羞躬身道:“谷主,邱大掌柜的,不方便出来见面,命我等众人,前来迎接谷主去往镇外的庄子。” 眉头微微一皱,含羞问道:“为何不直接进了镇子?邱大掌柜的可是怎么了?” 那马夫无奈只得道:“谷主有所不知,如今镇子上发了瘟疫,全镇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属下一行是邱大掌柜从别处调来的。” “哦。那先行吧。”压下心中疑忌,含羞先行上了车,竟是发了瘟疫么?难怪说是乱了,怕是他想让自己治治这瘟疫,一路上思虑良久。待到了庄子,含羞唤了那马夫前来问话:“安阳这瘟疫发了多久了?” “怕是有一月半了。初时,民众只是普通的发热咳嗽,大家皆不以为意,没太注意。后来便是连连的死了好些人,官府这才注意,只是最先用药,大夫们开的药皆无用。这段时日便有那神婆神棍们出来扰乱视听,说是安阳富户吝啬,此番得罪了神明。若要求得神明不再降罪,只需出了那银子交予神明,便可消灾解难。” “哦,这银子交了,可有真正的消灾解难啊?” 那马夫瞧了瞧含羞的脸色,道:“那神婆说一人需交白银一千两,方可求得神明不降罪。城中有那么几户富裕人家,花了好些银子,求来了神水,他们几家便是再无瘟疫。” “那如此说来,这神婆们还有些本事,能请的动神仙。”之间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戒指,王允恒知道,一旦他家狗蛋摸那个白玉戒指,便是有主意了。 “这……神明之说虽是有这事,但是邱大掌柜的相信,此乃不为天灾。故而,才会传信于谷主,希望谷主能施以援手,救这镇子里的百姓。”默了默他道:“这一千两银子一人,富庶人家自是不在话下,但是平常百姓家哪有那么多银钱,这不是等死么?” 含羞点点头,“邱大掌柜一家可有染上这瘟疫?” 那马夫想了想道:“安阳镇中,隐谷名下产业,有的铺子里的人染了,有些未有。邱大掌柜一家未有染上瘟疫。” 听他这么一说,含羞顿时便理清了些思路,哼,敢在她着手的地方弄这些个幺蛾子,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蹙了眉,挥了挥手,示意那马夫退下。 “狗蛋,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与她相处这许多年,他自是知道她的性子,伤她的人,必遭恶果。他倒是不当心她受伤,只怕她结怨太多,日后不好全身而退。 见他面上忧心甚重,含羞心里一暖,嘴角含笑,柔声道:“恒儿,你说我如见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去探探情况,查清了事情的原因,之后再对症下药,如此也唯有这般了。” 王允恒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么做,抬眼瞧她,他经不住心中一动,别开眼不去看她。缓缓道:“狗蛋,此次既然安阳发了瘟疫,不若让檀先生先行离去。免得他也遭了罪,你看可好?” 未曾想他竟然会这般说话,含羞一时哑然,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为那人着想了?其实,王允恒是想接着这个机会,将那檀心冢赶得远远的,再不让他接近含羞来着。思虑良久,含羞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放了那只大肥羊,这回既然遇着这瘟疫,岂有不让他破财消灾之理? “恒儿,我知你是好心,此事还需与他说过。若他不愿,我也无法。” 听得她的回答,王允恒一时怔愣,也罢,她心里约摸是舍不得吧。起了身,他道:“狗蛋,我先去瞧瞧看房间收拾的怎么样了。” “嗯,你先去吧。”含羞未有察觉他情绪的变化,此事她正专心想着,这瘟疫之事,该是从何查起。最后,她决定先去邱石家里,见见邱石,问问镇子里的一些情况。 …… 是夜,她一身黑色锦衣装扮,身形轻巧,翻过那城墙。守城的士兵只觉天空一道残影,揉了揉眼睛,不对呀,遂扯了一旁的士兵,拉着他看向夜空:“胡三,你方才可有看见那空中一道黑影啊?” 被他拉扯的另一士兵胡三,此时正是打盹浓时,不经意被他弄醒,颇是不满,嚷嚷着:“马大头,你这是干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啦。真是的,这大晚上的天空中都是黑影,你眼花了还是犯傻了!”说着,还踹那马大头一脚,哼了哼鼻子,靠着墙根又是准备睡下。 担心那马大头又来惊醒他的美梦,他道:“喂!马大头,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再敢吵醒我,看我不好好抽你!” 立于一旁的马大头惊恐的瞧了他一身的横肉,喉头滑动,识相的闭了嘴。单不说他动手抽自己,就是惹的他急了,气红了眼直接扑你身上,也够压死你了。 而这时含羞早已是掠过几家房顶,施展轻功直接去了邱石家的院子。因着瘟疫,镇子上安静的有些诡异,她到邱石家时,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轻叩门扉。 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是谁敲门呢?” “好嫂子,是我!快开门啊!” 闻声,金钗赶紧打开了门,见了含羞,是忙迎进了屋内。“小公子,你可是来了,我这就是去唤了相公出来。”言语间,对她前来,是早有准备。 第八十章 罚饭 只是这一眼,王允恒不敢去接,他低了头,随即把门关上。 晚些时候,墨煜找到含羞,说是一切已准备好了,随时可扬帆起航。含羞略一思索,道了声好,转身已是去寻了王允恒,此去安阳,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事,她心里有些担心他。 “恒儿。”一声轻唤,语带几丝暗哑,含羞推开门却是瞧着王允恒独坐的背影,有些失了神,他何时这般落寞了。 闻声,王允恒转回头,淡笑着看向她:“狗蛋,你怎么来了?” “今晚,我们便扬帆起航,争取早日赶到安阳,你可有什么意见?”低低的说着,却是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他有时候心思很重。 摇摇头,他起了身,道:“无妨,既是赶得急,那便快些过去吧。邱大哥亲自送信,想必不是平常事。” 含羞在门口望着他,微微有些发怔,斜阳透过窗户,浓浓覆了他一层暖光,映衬着他的面容,越发暖心。暗自轻叹,自己还是舍不得他,默了默,她说话的语气又是柔了几分:“恒儿,待安阳事一了,你若是不着急读书考状元,我带你去散散心。这些日子奔波劳累,怕是闷坏你了。” 噗嗤一声笑,王允恒过去执了她的手道:“狗蛋,你好歹对我有些信心好吧,想当年,我可是上元节猜灯谜状元呢。”握着她的手,王允恒忍不住揉了揉,嗯,真舒服。 “是哦,想当年,你就是一个臭小子,整个上元节就想着你那蜈蚣灯!”含羞笑骂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也这么贫了,却未有注意到自己正被暗暗吃着豆腐。 二人正是你侬我侬,柔情缱绻,忽的,含羞脑子里想出一个人来,她忙挣脱了手,“恒儿,我得去通知一下檀先生,他要与我们一道同行的,你等着我啊。” 闪身离去,徒留王允恒看着瞬间空了的手心,不由的一抹苦笑爬上了嘴角,呵,何时,她也那般在意那人了……转头看向窗外的夕阳,金光撒了一片,江面上涟漪不断,正似了他的心,因着那人不断跳动。本以为,自己若是强了心愿去阮珍儿,便会离她远一点,不去心痛多一点。却哪知,心里总是舍不得她,舍不得,一直都是…… 翌日天明,待阮珍儿醒来时,船早已行了许久,望着窗外不一样的景色,她一时咋咋呼呼,拉醒了一旁的小琪,“小琪,你快醒醒啊,你瞧,这才一夜的功夫,船就行了这么远!” 小琪睡的正香,不经意被她这一拉扯,迫不得已睁了眼,爬起来,嗯嗯嗯的应了,躺下去又接着睡。阮珍儿待她自是极好,出了皇宫,少了那许多规矩礼仪,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是更加亲密起来。不然,小琪也不敢这般大胆的睡懒觉。 …… “你们怎么又失败了!!!”长夜宫内,大长老成硕看着这一帮子齐齐整整的黑衣夜卫,气的火冒三丈。丫丫的,上次偷袭失败,说经验不足也就算了。这次怎么又失败了,更何况,连别人的影子都没抓着一个,真是……太丢长夜宫的脸面了! “大长老,其实也不能怪我们啊,我们去的时候,别说船了,就连水花也没瞧见一个。”某夜卫出了声,算是解释吧。 闻言,一向老成持重的成硕,也不得已的跳将起来骂道:“什么?!既然船不在那江面上,你们为何不去寻来,这么早急着回来干嘛啊!吃干饭啊!” “……”堂下一众黑衣夜卫沉默了许久,终于,一个蚊子声冒了出来,颇是有几分委屈的意思,“大长老,你说叫我们辰时回来复命,否则罚饭一天……” 成硕气结,指着他们一顿子乱比划,“你们,你们,你们……”良久,他才吐出这么一句,道:“你们真的还是吃干饭的!你们嫌不嫌丢人啊!” “大长老,我们不吃干饭,有菜色的,还不错哦。” “对啊对啊,而且,大长老从小就教导我们,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有的饭吃,吃一口是一口。大长老警训不敢忘!” “大长老警训不敢忘!”一众黑衣夜卫如誓师一般,一时整个大堂内气息也是肃穆了几分。 唉——!造孽啊!这就是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们啊,成硕难过的摇摇头,想想初时的艰辛,再想想晚些时候该如何与宫主报道。他一时头都要裂了,为毛这群小子,这么不省心呢,其实这一众黑衣夜卫还是很不错的,出任务从未失手。蓦地,他跳将起来,对着一众黑衣夜卫吼道:“你们丫的,今儿一天都不许吃饭!听见了没有!不许吃饭!!!” 最后四字特意加重了些,堂下黑衣夜卫们无不胆战心惊,天哪,大长老,今日真凶残!但又无法,任务失败本是要重罚的,黑衣夜卫们对他罚饭一天的处置,也有些勉强接受了。只是,第二日,长夜宫里的老鼠好似少了些。 …… “宫主。”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成硕自觉的躬身向他表达着自心内发出的敬意。 “何事?” 成硕的眉毛歪歪扭扭动了许多次,他这才说:“宫主,那个……那个……那个,咱们明日吃什么菜色?” 剑眉轻轻一挑,枉成瞟了他一眼,哟呵,臭小子想跟我耍花招。却也不戳破他,只是顺着他的话答下去:“听闻王城最近流行药膳,本宫主亦是想寻个人来与我做那药膳。你看看有何人选啊?” 成硕心里直直是叫苦,这宫主历来许多事要么不做,要么便是求最好。他既是想吃这药膳,依着他的性子,估计也只有隐谷那一位做的,他才提起筷子尝一下。唉,自己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命苦,真真是命苦!无法,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宫主,那个,那个,不若,我去王城香满楼寻寻看有无合适人选?” “哼!” 一声冷哼,只叫成硕小心肝又是一抖,宫主怕是又发怒了,他咽了一口唾沫,道:“宫主,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定会为宫主觅得良厨!”说完,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给读者的话: 呼呼,明日三更 第八十三章 夜探安阳 进了屋,刚刚坐定,邱石便是撩了帘子进了大厅,一见含羞。他是激动的上了前来,“含羞,你可是总算来了!”一时,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含羞将他拉着坐了,示意他先别激动,说道:“邱大哥,你先别着急,此次我来,已是知晓了些许情况。这瘟疫怕是不是天灾,定是,你先把心情平复下来,我定会着人好好查清这事。之后,我自会尽力解了这瘟疫之难。” “好好好……”连着说了几个好,邱石已是两行浊泪流下,“含羞,这次你定要救救这镇子里的人。此事,我怕是有人知晓了我名下产业众多,以这瘟疫做要挟,逼我我交出许多银钱来。可这些都是你托付与我的,我怎好负了你的期望,故而,才会急急唤了你来。” 听他一席话,含羞心知他是重情义之人,受人所托,必当忠人之事。心下也是感动,定定的说道:“邱大哥情深义重,此番顾及含羞,含羞心下十分感激。我定会早日查明原因,不知邱大哥可知镇中哪些人染了瘟疫,我自要前去探查一番。” 闻言,邱石一惊,当家瞪大了眼瞅着她:“含羞,此举不妥!若是你染了瘟疫,可怎么的好?我不能让你犯险!” 含羞淡淡一笑,示意他镇定下来,温声说了:“邱大哥,我知你担心我的安危,只是,此次瘟疫,实乃,不为天灾。想必不会传染,你放心,我自是大夫,若不是知晓其中缘由,岂有拿自身犯险的道理。” 见她面上无它,邱石点点头,沉吟许久,道:“镇子西头,那里有个义庄,里面放了许多死于瘟疫的尸体。至于病重的,咱们铺子里就有几个,分别在城东玩巷刘四,城南白巷李三。” “多谢邱大哥,含羞记下了,我这就前去。” 含羞一路摸到义庄,正探手推门进去,面前突现一个人影。转身欲跑,那人却是伸手拉住了她,“跑什么跑,天这么黑,你就不认得我了么?” 闻声,她才放下来心来,白了一眼檀心冢道:“你这家伙,真的是好讨嫌,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 哟呵,檀心冢眼角微微抽动,他可是找着他家小狗蛋的缺点了,她怕鬼。嘿嘿嘿……收了脸上诡笑,他柔声道:“好了,小狗蛋,这不是怕你害怕,故而前来陪着你一道嘛。你都不感谢人家一下,便是这般骂将我来。唉,人家的小心肝好痛啊。” 含羞不知如何答他,正想绕过他进去,突然她一脸惊恐,指着那屋子里坐起来的身影,一张嘴喔的好大。“那,那,那个……” 檀心冢皱了眉,娘的,这算是什么意思,哪里来的大胆小鬼也敢吓着他家小狗蛋。衣袖一挥,那鬼影既是又倒下去了。可怜那义庄里守夜的人,被他这一击,不知要睡到何时才会醒了。 “好了,咱们进去瞧瞧吧。”弹了弹衣袖,檀心冢很自然的拉起她便是往内进去。 这瘟疫想是后期发作的厉害了,义庄里摆放了好些尸体,二人进去点了火折子,含羞自怀中取出一副天蚕丝手套戴上。嘱咐檀心冢只消在一旁,自己动手开始检查那些死尸。一连查了好几具尸体,她面上沉色甚重,檀心冢不由问道:“可是,不太好?” “嗯。”含羞点点头,“果不出我所料,他们都是中了毒罢。只是,这毒药有些稀奇,我需要多点时日研究。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去别的地方把。” 二人出了那义庄,几经兜转,含羞先去了城东刘四家里。乍一瞧见刘四,含羞一时有些惊讶,这些许时日不见,他竟瘦成这般了?随即开了口:“刘四,你怎么的弄成了这副模样了,我记着你先前还是很壮实的啊。”不待他多说,含羞又道:“你染这瘟疫多久了?其间有些什么不适,你只管全数与我说,我此次前来,便是前来为了这事。” 刘四眸中珠光闪烁,叹了口气终是道:“小公子啊,我大约是半月前,一日起床咳嗽,我本以为是那普通风寒,遂去了药铺里看大夫。可这一诊治可了不得了,那大夫说我患的不是风寒,是瘟疫。当下也不再与我多说,给了我几服药,便催着我回家了。” 他语气低迷,神色颇有几分颓色,想是弄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心里也是很难受。 默了默,他又道:“此番得病之后,我连着几日便是胃口一直不佳,晨起咳嗽,白日里懒怠,浑身倦的很;夜里却是常坐无眠,长此以往便是成了这副模样了。我本想去拿了银子换了那神水,可是邱大哥却说此法不可行,让我耐心等待小公子前来。” 含羞又让他伸了手,自己替他把了脉,脉相沉稳,与风寒的脉相确实相差甚远。略一思索,便是计上心来,她道:“刘四,你可知道李三如今病的如何?” “他与我差不了多少,小公子可是要前去见见他?” 含羞摇摇头,“非也,你明日与他拿了银子去求那神水,先别急着用了。等我晚些时候准备好了,过来瞧瞧那个神水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见他面上疑惑,含羞笑着解释:“此番瘟疫并非天灾,而是有人下了毒,那神水既能救人,想必就是这毒的解药。我若是直接去换,只怕会招人猜忌,日后不好行动。你们二人前去,即可取了那神水,亦可解了自身的毒,岂不是很好。” “如此,多谢小公子。我明日便去唤了李三,与他一道去城北观音庙中求那神水。”刘四躬身抱拳,对含羞是深深的感谢,随即又问:“不知明日,小公子何时可至?” “不必着急,白日里自是不好进来,戌时三刻我便会过来,你与李三在此等候即可。” “是。小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含羞淡淡笑道:“你二人莫要紧张,只消按我说的去做即可。我明日来,只是取一点神水,稍后,我便要在庄子里研制解药。今日,便是如此吧,先走了。” 给读者的话: 呜呜,今天晚上突发急事,赶回来更新的 第八十四章 讹钱 檀心冢随她回了庄子,一路上却是忍不住道:“小狗蛋,你真有把握研制出那解药么?” 不经意脚上一阵钝痛,他皱了眉,龇牙咧嘴道:“小狗蛋,你的脚又放在我的脚上了,今日穿的是云锦绣金翔云靴,很值钱的!” “哦~”含羞眉头轻轻一挑,很值钱是吧,脚下又是一阵用力,她笑的一脸灿烂:“怎么样,小檀哥,你可喜欢?我的脚印可是很值钱的哦。” 压下想捏她脸的冲动,檀心冢伸出了手,“把你的脚挪开,我给你五千两银子!” “才五千两……”含羞撅了嘴,似是很不满意,她道:“檀大财主,你这五千两银子也太小气了吧?” 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檀心冢心中暗暗叫苦,她说这话,便是要加价了。唉,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贪财的主儿,别人家心上,都是温婉柔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自己家这位呢,虽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她还兼修了武术,医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旁门左道!比如,讹钱! 抬手抹去额上的一层细汗,他道:“好了,小狗蛋,我给你五万两银子成了吧?” “好,成交!”含羞很是豪爽的一伸手,檀心冢瞄了她那素白小手一眼,颤抖着从怀里又掏出一沓银票来。数了数四万五两,他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塞回怀里,却被含羞一把抢过,“可不许耍赖!” 待含羞数清了那一沓银票,再瞅瞅檀心冢面上的神色,她也是知晓了几分,当即是呵呵一笑:“我当你是耍赖来着呢,原来却是你身上没钱了。这银子我先收着了,记着你欠我五千两银子。改日有钱了记着还啊,我先回去睡了。”终是挪了脚,一个闪身不见。 脚上压力一松,檀心冢试着动了动已无知觉的脚尖,唉,悍妇啊悍妇啊!他又想起自己早先在那话本子瞧见的,一女子甚是彪悍,每每她相公稍有不慎,便是要跪那搓衣板。如此,他已是可以遇见自己此后凄惨的人生了。 …… 翌日,白枫前来请示时,檀心冢嗯哼一声,伸了手。白枫一时不察,细细瞧了他的手,颇为天真的道:“主子,你的手很好看,白玉一样的,上面那个白玉扳指很有档次。” 眉头微微抽动,压下想一脚踹了他的冲动,檀心冢冷声道:“你身上可还有银子?” “额……”不经意他会这么问,白枫狐疑的看向他家主子,只是他家主子这面上怎么红红的,莫不是水土不服。昨夜未有睡好,白枫胆子一大难得的关心了一下,“主子,您面上潮红,可是受了风寒?抑或是感染了瘟疫?” “拿银子来!”檀心冢不答他,硬绷着一张俊脸,这个天杀的,等会银子到手,定要狠狠的踹他一脚。 只是,当下白枫也是犯了难,迟疑了半晌,他嗫嚅着:“主子,咱们这次出来,本就没想多呆,这银子也就没有带多少。属下身上,这时只剩下了一千两了……” 忍住憋过气的冲动倾向,檀心冢瞪了眼,恶狠狠的道:“那你不会去取么?” “主子啊,这儿离了未国千儿八百远的,我若是取了银子,谁来保护你呢?” 檀心冢气结,为毛他这属下,自那日近了女色,便是这般蠢笨了!想想含羞的性子,他终是厚着脸皮道:“你这几日最好给我弄些银子来,不然,我就去小狗蛋那里讨些药来阉了你!” 白枫登时咯噔一下,咽了一口口水,“主子,不要吧……我如今已是有媳妇的人了,主子若是任性阉了我,只怕让我负了人家。难道主子,到时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吗?” 冷然抬头,白枫瞧见那眸子里的气焰,他当即谄笑道:“主子,您别气,别气,我方才是开玩笑的。我这就去传信,着人送银子来。”说完,脚底抹油,速速的溜了。 开玩笑,他家主子可不是好惹的,只是主子身上不是还有那么多银票么,怎么的这么快就没了?莫不是……白枫脑子里浮现一个人笑的阴仄仄的,他遐想赶紧的一收。也是,遇到那样的人,主子纵是钱财再多,只怕也是一会就散了。唤了小白鸽前来,正准备将写好的小笺放进那竹筒,想了想,又摊开来,在那上面添了几笔。 戌时将至,含羞便是收拾好了,闪身去往刘四家中。蓦地身旁窜出一道黑影,她斜了眼,凉凉的道:“怎么,你银子带来了?” “额……”檀心冢咋了咂嘴,笑嘻嘻的道:“小狗蛋,你且放心吧,我已唤人去取银子了,怕是要过些时日才到,你就先记着呗。” “切。”含羞一偏头,不去管他,兀自催动内力加速前进。 感觉自己受到深深的鄙视了,他心中无名火顿时窜了三寸高,他倾身靠近她。含羞只觉腰上一紧,恍然抬眼,自己已是在他怀里了。狐疑的看着他,“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嘘。别说话。” 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含羞以为是有危险临近,当下也是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檀心冢满意的看着怀中难得乖顺的人儿,嘴角噙笑,开了口道:“小狗蛋,你若是急着今日要银子,我可以以身抵债。你看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家不菲,技艺超群,你若是要了我,不吃亏的。” 禁不住身上一阵哆嗦,含羞只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都可以拿去卖钱了。这丫的,又是找抽!找准方位,用力一顶,得意看着那人又是一脸的龇牙咧嘴。 兀自用手托着下巴,摇头晃脑的道:“你是不是也得了这瘟疫,我看你病的很重,要不我今日研制出解药了,先给你用了?” “……”檀心冢无语,心内已是一片汪洋大海,他要何时才能降服这匹野马…… 见他吃瘪,含羞想起今日之事,拉了他道:“今日事情很重要,咱们还是快些去吧。你若是不想去,自可回去休息,我亦没有强求你。” 第八十一章 情 抬头望向那柱壁上浮刻的青铜麒麟,枉成不由的弯了嘴角,这接连两次的失手,看来这隐谷谷主怕是不简单啊。 素闻隐谷谷主医手通天,当得上是天下第一神医,不若招为己用。且那隐谷与沚闫宫颇有些交情,若是招安隐谷,或许也可借此机会拉拢沚闫宫。得此二助力,相信不过多久,便大业可成。 “宫主,红莲教主求见。”沉思间,已有黑衣夜卫领了人,上前来报。 侧身,枉成瞧见那站在门口的红莲,一时有些不知所以。她依旧红颜未减,四周的烛火暖黄,衬得她柔情了几分。依稀记得那年洞房花烛,自己挑了红盖,她便是这副模样。往事皆过,趁着她未开口,他淡漠道:“你来做什么?” 眸中神色暗了暗,红莲偏头示意了两边随侍的黑衣夜卫,枉成会意,“你们都下去吧。”待那黑衣夜卫都退出门去,大门关上,枉成淡淡道:“说吧,找我何事?” 见他神色冷淡,语气疏离,红莲终是忍不住道了一声:“枉成,你就待我这般绝情么?” 淡淡瞥她一眼,语气是又生疏了几分,“你我二人素来无相过往,何来情?既无情,何来绝情?” “枉郎……”一语轻声呢喃,红莲哀戚的看着眼前孤身绝立的男子,“你回头好不好?咱们回去过日子好不好?” 甩开她轻扯衣袖的素手,枉成退后几步,压制住心头的血涌,冷声道:“红莲教主,望自珍重,若是今日无事,还请早些回去!” “唉……”长长一声叹息,凝聚了多少无奈与情愫,红莲蛾眉紧蹙,收回了手,面上已是收了方才那般娇柔,她道:“枉成,那人我已经灭了,此后我身边不会再有那般人。你……” 犹豫良久,她终于提起勇气,语气里带了些许希冀,“预祝你大业早日成功,之后,你可会愿意回来迎我?” “枉某已说,与红莲教主绝无半点纠葛,还望教主莫要再自作多情!” 这一句冷语,如是这般轻易的打破了她的所有希冀。她浅浅一笑,眉目间是难得的风情万种,她望向他,道:“枉成,你记得我的,不管如何,我都知道你心里定是有我的,否则你不会答应我帮我。既然,大业成功之后,你也不愿再来迎我。那么,我便预祝你大业终成时,功亏一篑,我那时会来替你收尸的。” “哼。”枉成不再理会她,衣袖一挥,“红莲教主请回吧。” 红莲又是浅浅一笑,“我自会走的,再会吧。” 眼见着那抹红色身影消失眼前,枉成挥手,以内力关了门。喉头一阵红腥喷涌出来,他抹去嘴角残血,扯起一抹苦笑,“你这又是何苦来哉。”虽练绝尘,可自己终是无法真正绝情绝爱,莲儿,这相思之苦,日日纠缠着我。 我每日练这绝尘,功力增一分,所受反噬之苦便是增一分,我怕我撑不到大业成功之后去迎你…… 双目一闭,压下心中再次翻涌的内息,莲儿,我终是负了你。日后,你莫要再如此强求,过些舒心的日子吧。 …… “教主她……”听着屋内的动静,小包担忧的看向百合,从未见教主生这么大气。 百合兀自打理着袖口上的绣花,心里想的却是白枫,不知道那个傻木头这会在干什么呢?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可会想念自己……如是,小包问了她好几道,她才回过神,茫然的道:“你问我什么呢?” 小包斜了她一眼,终是道:“我是问教主今日怎么了,可生那么大的气呢?” 侧耳倾听了一会,是些砸摔东西的乒乓声,间或伴着几声低语呢喃,百合叹了一口气道:“怕是教主心里难受,咱们还是走吧,这是教主的私事,我们做弟子的,不好管。”说罢,牵了她的手就要走,见她还愣着,用力一扯,附耳道:“你若是不想小命不保,最好听我的,快些走。” 小包由她拉着回了房间,甩了她的手,质问道:“师姐,你明知教主心情不好,为何还拉着我离开,不让我进去。” 百合望着她,微微叹息,这个小妮子,终是单纯了这许多心思,她扯了她的手坐下。道:“你还记得叫我一声师姐,你可知教主的脾气,就方才那样,你若是贸然进去。单不说其他,就你知道了教主的私事,你也是死路一条。” 见她一脸迷惑,百合附耳与她一番细细说道,她听了之后,却是一阵惊惶,一脸的不敢相信。她道:“这怎么可能呢,教主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却又是无可奈何,旁人的话她自是不信,但是百合的话,她终究知道,有些事她也不敢妄语的。 “我的好妹妹啊,你别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天下哪有不黑的乌鸦。我前些日子,又瞧见教主与了那人相会,不若,你也找个人,好寻着日后落身。” 闻言,小包惊的站了起来,她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他。可是,如今长大了,他却不记得自己了,或许是容颜已改。自己若不是那日瞧见她耳后的胎记,只怕也无法认出来。 百合瞧着她面色不定,神色恍惚,以为是自己方才那番话吓着她了。赶忙拉了她坐下,细细的嘱咐她,“我的好妹妹,姐姐方才与你说的,你可别说出去。不然,咱俩都是要丢命的。” 转眼看向百合,小包自知其中重要性,她定定点头,“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说罢,神色一暗,想起某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百合也瞧出她的不对劲,只当她是一时无法接受教主的私事,略略安慰几句,转身便出了门。 待到自己房里,她实在无法安心入眠,起身点了灯,写了一道小笺。熄了灯,趁着夜色翻出别院,待到林里,她唤来一只小白鸽,将那小笺放进它脚上的小竹筒里。双手一掷,看着它扑腾翅膀飞往某处,百合浅浅的笑了,不知那傻木头见到了,会是何种反应。 第八十五章 孟婆汤太苦 知她心忧解毒之事,檀心冢也熄了逗弄的心思,敛去眸中亮光,“那咱们便快些吧,这等毒若是不早些解了,只怕最后危害越大。” “算你还有点良心。”睨他一眼,含羞眼角带笑,脚下施力一个纵身已是轻轻掠过他身侧。 惊鸿一瞥莫过于此,檀心冢心念一动,自己可不能落了她后面,让她又先跑了。 刘四与李三此际是早已在刘四家等候多时,他们宁可不信那神婆的话,但是含羞的话,他们定是听的。若没有她,自己还如那荒山草寇一般过着刀口上混饭的日子。 门扉轻动,敲门声响起,三声过后,刘四忙迎上去开了门,恭敬的道:“小公子好。”一旁李三也是起身先迎,只是他似是身子不便,半个身子倒是倚着圆桌。 含羞见状,免了他二人的礼数,径直走向那桌上摆的两碗神水,轻轻闻了闻,心中安定。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玉瓶,取了一些神水,便让刘四李三二人将那神水喝了。 刘四端起碗时,稍作迟疑,“小公子,可还需要这神水?” 含羞淡淡笑着看向他,“你们二人用了吧,我只取这些就足够了。” 片刻,含羞替他二人把了脉,瞧了瞧,想来这药效倒是挺快的。心下稍定,别了他二人,携了檀心冢一同离去。 檀心冢第一次瞧着她这般,简简单单的就算是应对了毒药。失神的看着她的侧脸,一时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好像一别这数年,她已长成,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会武,懂医,既有权势,想必财力亦是不缺的,如今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所设想的未来,可会有自己的一个位置? 纵使含羞脸皮再厚,被人盯久了还是有些别扭的,她转过头,瞧了他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小心脚下一个不稳,掉下去摔死了。” 他回了神,嘴角似是不经意的一弯,眉目中带了几许忧郁,“小狗蛋,你说,若是我死了,你可会像在意王允恒那般在意我?” 含羞脚下一个趔趄,幸得反应及时,稳了身形,咄了他一口:“你这混蛋,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这不是好好的么,别竟给我提那些死不死的糟事儿,我看你是想让我分心,叫我摔死是吧!” 蓦地,含羞觉得眼前一黑,却是被他拥入胸膛,他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回响,“小狗蛋,我只是不确定,你的心里是否会有一丝丝的在意我。你若是死了,我必不会让你一个人赴黄泉。因为孟婆汤太苦,我还要喂你吃糖呢。” 耳根一热,含羞知道自己的脸红红的,他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动听的情话了?真的是好讨厌! 心里虽是腹诽,鼻尖萦绕的檀香气息,却叫她一时有些恍惚。他算得上,是这个世界里待自己很好的人了吧,初时,也不知为什么,竟是那般执意要自己做他的小跟班。就算要了他每月五万两银子,他竟是也舍得。 想到这里,含羞忍不住轻扯了他的衣襟,小声的问道:“喂,姓檀的,你说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当初,你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收了我做你的小跟班呢?” 倚靠的胸膛微微震动,却是他低了头吃吃的笑,“那时候,夜黑风高,我一个人太寂寞。便想着在屋顶上,喝喝酒,吃吃烧鸡,打发这段无聊的日子。” “不曾想,那日竟会遇着一个偷鸡贼。”他似是觉得往事很有趣,缓缓又道:“那偷鸡贼不过瘦小孩童般模样,只那一双眸子如狼一般,闪着绿光紧紧的盯着我身旁那一只烧鸡。” “而后,那偷鸡贼竟是会诱我分心,然后,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偷了那只烧鸡。我那时想,这个偷鸡贼胆子真大,真有趣。” “故而,你就决定收我做你的小跟班了?”含羞忍不住捶了他几拳,丫的,原来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偷鸡贼! 耳旁却是温笑不断,他箍紧了她道:“小狗蛋,你别闹了,那时候我是真的太寂寞了。你不知道,我一个人隐藏身份呆在玉衡书院,那么久。而你,就像那天边一道闪电,就在那一刹照亮了我的世界。” 闻言,含羞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还不如干脆说,天空一道闪电,老子闪亮登场。” “什么?” 惊觉失嘴,含羞眼珠子转得倒是快,她呵呵一笑,“我是说,在你眼里,我那时候是不是像天上的仙子一般,让你心情舒畅开朗。” “那倒没有。”沉吟许久,檀心冢老实的道:“你那时候,倒像是地府里的小鬼,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鬼灵精怪。让人很有征服的。” “……”这一回,含羞黑了脸,这都他娘的什么跟什么啊!心下一乱,索性不再说话,闭了嘴乖乖的由他带着回了庄子。 只是,快到庄子的时候,含羞猛然的一个出声,“快放开我。”随即狠狠掐了檀心冢的老腰一把,如愿的与他分开来。 此举,惹的檀某人很是不快,这温香软玉才抱了多久啊,真不该耍宝,刚刚轻功飞那么快的。他憋屈的看着她,“怎么了?” 含羞讪讪一笑,想是方才那一下掐疼了他,温声道:“快到庄子了,如今我是男装示人,若是被别人瞧见了,会以为咱俩是那啥。”偷偷瞧了他的神色,略略几丝委屈,便又小心着道:“那个,刚刚我也不是故意掐你的,你腰还好吧?” “……”檀心冢面色一沉,这叫问的什么话!什么叫你腰还好吧?!蓦然转头,倾身上前,“小狗蛋,你问我腰好不好,要不,你来验一下?” 眼角瞧着他一脸阴仄仄笑的极是诡异,含羞咽了咽口水,伸手推开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咳——,檀先生不该如此,你我皆是男子,如今你怎可如此放浪形骸。” 放浪形骸?檀心冢眼角又是一抽,要不是知道附近有人隐于暗处,不便泄露她女子的身份,他还真是想将她就地正法。哪里还管那三年之约! 给读者的话: 非常感谢读者亲们的支持,今日晚些时候再加一更,(__)嘻嘻…… 第八十六章 看上你了 奈何,唉,看着眼前那朝思暮想的人儿,他这会儿,唯有与她做足了戏。他似是无意,退后几步,讪笑着摆摆手:“小狗蛋,我与你说笑来着呢。先生我可是喜欢的美娇娥,你曾答应我的绝色美女,何时送到啊?” “哼,先生你果然好女色,放浪形骸啊!”见他配合,含羞自是要抓紧机会好好逗弄他一番,不然以后这机会可就少了。 “……”檀心冢如期黑了脸,却还是耐着性子,“先生我这叫风流,百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这便是搏红颜,最高的境界了。” 含羞忍着笑,淡定着回了他一句:“如是,时候已晚,先生还请早些休息,咱们改日切磋。” “好。” 待他二人散了去,那林中隐着的人方才出现,她静静的望着含羞离去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狗蛋,你怎么又到了这里…… 想起此次任务,小包施展轻功,便是朝着安阳的方向赶去。教主说,这安阳的反响不怎么大,便是让她来再多施些毒,更多的人染了毒,便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届时,事成便会有更好的效果。 她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何事,只是既然教主让自己施毒,那么自己便该去好好的做。她一路专心赶路,并未有在意身后敛了气息跟踪她的二人,正是檀心冢与含羞。 小包自是含羞见过的,含羞心里觉得奇怪,她上次不是受了伤回了那什么红莲教了么?怎么,这时候竟会出现在安阳?莫不是她与这安阳的瘟疫之毒有些许关系? 心里想着事,转瞬便是随了檀心冢停了下来,借了树影黑夜挡了身形。她与檀心冢定定的看向那夜下的女子,她掏出了什么东西,正往那井里撒了。随后,她收拾一下,又去往别处。 如是,二人方明白,原来这瘟疫之毒,果真是有人在幕后捣鬼,只是未曾想是红莲教。含羞一时摸不清思绪,这红莲教修炼的乃绝世阴功,而这神水不过是用来赚银子的。 那红莲教主要这许多银子做什么?莫不是用来包养小白脸,供她练功所用?含羞甩甩头,这么恶心的事情,想想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蓦地,惊觉身后檀心冢要出手,含羞拉了他的手,止住了他。轻声耳语:“此事,最终目的不明,尚不要打草惊蛇,若是惊动了暗处的人,就不好玩了。” “那,依你所见……”檀心冢反手轻轻握了她的手,捏了捏,手感真好。虽是带了几分细茧的粗糙,但却更引人入胜,看着远处的眸子也渐变得幽深了。 含羞只顾定定瞧着小包的动向,未有管这种小偷小摸,略略思索,她道:“咱们记下这井的位置,给主人们提个醒,便是。” “好。”身侧声音温润无比,稍稍了带了几分磁性,含羞一时觉得有些奇怪。蓦地抬头看他,见他神色不对劲,手下一使劲。却是捂了他的嘴,单看着他面容扭曲的俊脸,嘿嘿嘿笑道:“你这一脸的都是褶子了,就别乱动年轻人的想法了。” 闻言,檀心冢撇了撇嘴,轻轻拿开她捂着自己嘴的手,轻声道:“小狗蛋,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老当益壮,再说了,哥哥我也不见得老啊。” “可是,你不觉得咱俩有代沟么?”含羞漫不经心的一答,惹得檀心冢心里一跳,哟呵,好家伙,居然敢给他说代沟! 不过想想,自己与她初见之时,两人之间,好似真的有那什么代沟。无奈,深深的无奈,檀心冢后知后觉的戳了含羞一脑袋瓜,“小狗蛋,你别光顾着说我,咱俩要跟的人,早就不见了。” “额……”含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脚下一用力,气呼呼的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娘的,害的姐姐我把人都跟丢了。” 压下心中不停上涌的苦水,檀心冢咬牙切齿的道:“小狗蛋,你可不可不要这么彪悍,以后我都要担心我会跪搓衣板了。” 闻言,含羞冷眼横了他一道,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檀心冢喉头一动,心里直直叫苦。他就知道,自己方才又说错话了,自己怎么又说她是悍妇了呢? 于是乎,他立马换了一副乐呵呵的表情,颇有几分谄媚,他讨好的道:“小狗蛋,方才我都是说笑来着,你别往心里去啊。” 含羞依然是冷眼瞧了他狗腿的模样,心里是早已乐开了花,却仍是面无表情的道:“你说的很对,或许,日后我与王允恒成了亲,我该如此做。” 但是这话一说,檀心冢便是不乐意了,他紧咬了薄唇,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你休想,大爷我看上你了!” 蓦地,含羞腰间一麻,还未来的及咒骂,已是堕入一片温暖。 夜黑风高,夏蝉嚣叫,繁密的榕树下,二人相拥而坐。细细看去,正是含羞与檀心冢。 此时,檀心冢颇为心酸的舔了舔唇上的血洞,娘的,那么深情的一凑居然被咬了。坐在他对面的含羞,则是翻着白眼,望着天,好似在说,这天上好多星星啊。 于是,檀心冢彻底悲愤了,他觉着自己方才的举动就似那流星,划过的弧线虽是绚丽多姿,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人生苦短,夏转秋来,落花流水终有尽时,而此生遇着这天下第一悍妇,怕是一生受苦,漫漫无期。 “唉……”一声长叹,檀心冢抬起的肩膀又怂了下去,这漫漫追妻之道,何时是个尽头啊。 对面的含羞倒是对他这副伤感的模样,视若无睹,双目中闪动的眸色,在檀心冢看来。便是这样的:你丫就装吧你,你这副伪善的嘴脸,不知欺骗了多少天真单纯的少女,我深深的鄙视你! 而含羞心里此时,却也正是这样想的,故而,不得不说,檀心冢算得上很是了解他家小狗蛋的性子了。 蓦地一声尖叫,檀心冢略一挥手,那树干上,刚想喝一两口树汁润润嗓子的知了,便是连好戏也没得看,直直的掉落榕树下去了。树上其他的知了,似是知道它吃了这一瘪,皆是嘚瑟着高兴的欢呼起来。 所以,最后,头痛的檀心冢不得不解了含羞的穴道,与她一起回了庄子。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哟,桃子没有食言哦 第八十七章 解药 翌日,天明,含羞自吩咐墨煜,去别的地方寻了许多药材来。今日她存了心思,要好好的研究这神水究竟为何物。 昨夜里,大致的辨了几味药材,只是尚有几味,实在是不太好分辨。这也让她心中犯了难,暗想自己习医这许多年,何时竟会难辨这几味药材? 此间看来,那毒确实偷着几分怪异,含羞揪着那几味药材,寻思了半晌,终不得解。奈何她又是个执着的性子,于是乎,她又将怪医之前交予她的两本医书,翻出来,再度细细看了看。 一时也是无解,及至最终,她想到了一个人,百合。昨夜那个夜行人既是来放药的,想必也知道解药,不如问问百合,看她是否能知道这事。 百合接到含羞的信笺时,也是微微发愣,这小包刚去安阳施毒,怎么的隐谷众人就知道了? 如今小包还未回来,这解药也不知她放在哪里,不若,待她回来,自己诓她一诓。就说是,隐谷谷主不慎染了那毒,看她能否弄点解药给自己。 依着她的性子,怕是不会狠心不管,打定主意,百合便准备了几份糕点,候着小包。 夜深,小包赶了回来,一身疲惫,红莲所居的院子灯早已熄了。她便想着先回了自己屋子休息一会,明日再去向红莲复命。推开门,心里却是一阵讶异,她看向那人一脸焦急,淡漠出声,“你在我这里,做什么?” “好妹妹,你快些过来,坐着。”百合见她疲惫,心下虽有不忍,可事还是要做的。便迎上去,将她牵至内屋,坐了。 “说吧,何事?”小包冷眼看着她端茶倒水,递送糕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上次自己可不就是吃了她的亏么。 百合也不去计较,只是面上仍是一脸担忧,任小包再是想漠视,最后也不得不看向她。 见她看向自己,目光里满是询问,百合心中一动,上钩了。压下心中窃喜,她道:“妹妹,你可知,那隐谷谷主此去安阳,也是染上瘟疫了。” 小包皱眉,狐疑的看向她,暗自揣摩这话的可信度,定定瞧了百合许久,终是忍不住探声问道:“可是真的?” 她心里想着昨夜里还见过狗蛋,自是知道他人在安阳,如今百合这般说话,她一时也有些吃不准,心里担忧却是多了几分。 百合暗中细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眸光深了几许,抿了嘴角,“你莫要问我为何知晓。我自那日知道,你心中有他,便是暗暗留意了他几分。” 闻言,小包猛地抬头,语气甚是冷淡,她道:“你为何留意他!他不会喜欢你的!你别痴心妄想了!” “啧,”被她这一道猛喝,百合却是也不恼,反倒笑了出来,指尖轻轻戳了她脑门,“你这个傻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上次与你谈心之后,我便想了想,若是你以后真能得了隐谷谷主的心,我倒也是放心的。” “为何?”小包哪里不知她的性子,此人善言辩,凡是要做,自己定要有几分利可得。 瞧着她发问,百合心思转动,竟是也颇为认真的看向她道:“如今教主拼了命要与隐谷斗,我那日偷偷听着了一些消息。这隐谷实力很大,不是我们单单一教可挡的。” 捏了帕子,百合做了一副哀伤的模样,“索性那隐谷谷主不错,不若我帮你留意着,若是你日后成了谷主夫人。我岂不是凭着你,也畅快一些,日子好过一些。” 闻言,似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包觉着她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当下便是信了几分。她道:“你如今便是为了他向我求药来着吗?” “错了。”伸出手自她面前摆了摆,百合噙着笑说:“好妹妹,我这可是让你为你未来的夫君救命来着,你若是愿意救他,便与我说。若是不愿,那我也只能看着他死了。” 犹豫,思虑良久,小包终是叹了一口气,道:“现成的解药我没有,我可以给你方子,你交给他便是。” 百合浅浅一笑,柔声应了,待收好了那方子,她禁不住心中好奇,凑近了问道:“好妹妹,你这是什么毒呢,连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隐谷谷主,也解不了自己身上的毒。” 小包抬眸看她,暗了神色,“我这不是毒,是蛊毒。若是毒,他自是不在话下。但若是换了蛊毒,想来他也是有些无措。” “噢。”似是会意,百合长长的应了一声,将那做好的糕点往小包面前一送,她笑的灿烂。“好妹妹,这些个枣花糕,我知你最是爱吃。就做了一点,你将就吃着,打打牙祭,早些休息。” 小包默不作声,随她去了。待门儿关上,烛火摇曳,她只是望着那一盘子枣花糕出了神。自己与他那会儿,正是街头乞儿,平日里难得吃着这枣花糕。 那日,他运气好,又是捡了一锭碎银,二人便去买了点枣花糕。那时滋味,香甜绵久,以致自己如今,还是爱极了这味道。只当是想着,他还在身边,自己可与他一道开怀。 …… 含羞今日心情甚好,因着清晨,停留在窗边的那只小白鸽,百合果然给自己弄来了解药的方子。 一大早,她便命墨煜去搜集了那方子上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来这蛊毒与毒之间,多了个蛊字,其中毒理,便是千差万别。 如此想着,她又想到自身的蛊毒,是否也是因了这个道理,怪医才会去了夷洲。可是为毛,都这么久了,别说是怪医本人回来了,就连一封鸡毛信都没瞧见。 后来,她又想着怪医的年纪,莫不是他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在那边回不来了?思及此,她一巴掌拍醒了自己的脑袋,娘的,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 于是乎,她又屁屁颠颠的跑到窗前,对着那初升恶毒旭日,拜了几拜,“太阳公公哎,小民含羞在此求你,若是见着我那怪医师傅。让他多见见阳光,别那么早死了,我还想活的呢。” 正在门口准备敲门的王允恒,听到她说话,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心里一丝忧虑,为何她要如此祈祷?难道她中了毒么?听得她念叨,难道是当年那个怪老头下的? 第八十二章 瘟疫 翌日清晨,白枫就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收到一封情书。檀心冢起初以为是什么消息,便令他念出来,白枫无法,硬着头皮念道:“思君念君不见君,不知君心牵挂否。妾身如那蒲柳韧,但愿君心似磐石坚。” 念完,白枫早已是烧红了一张脸,那落款是百合。娘的,这女人真是的,好好的送这信过来干嘛,还情诗……一眼瞟过众人无不耸动的肩膀,他心里真真是悔死了,早知道,就一个人偷偷躲在船尾了。 一群人正在偷笑,眼尖的发现前面的船停下来准备靠岸了,忙禀告了檀心冢。檀心冢摆了摆手,示意那人自去安排何时停靠岸边,转身看向那岸边,这便是到了目的地了么? 早早的已是有人守候,一马夫见了含羞躬身道:“谷主,邱大掌柜的,不方便出来见面,命我等众人,前来迎接谷主去往镇外的庄子。” 眉头微微一皱,含羞问道:“为何不直接进了镇子?邱大掌柜的可是怎么了?” 那马夫无奈只得道:“谷主有所不知,如今镇子上发了瘟疫,全镇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属下一行是邱大掌柜从别处调来的。” “哦。那先行吧。”压下心中疑忌,含羞先行上了车,竟是发了瘟疫么?难怪说是乱了,怕是他想让自己治治这瘟疫,一路上思虑良久。待到了庄子,含羞唤了那马夫前来问话:“安阳这瘟疫发了多久了?” “怕是有一月半了。初时,民众只是普通的发热咳嗽,大家皆不以为意,没太注意。后来便是连连的死了好些人,官府这才注意,只是最先用药,大夫们开的药皆无用。这段时日便有那神婆神棍们出来扰乱视听,说是安阳富户吝啬,此番得罪了神明。若要求得神明不再降罪,只需出了那银子交予神明,便可消灾解难。” “哦,这银子交了,可有真正的消灾解难啊?” 那马夫瞧了瞧含羞的脸色,道:“那神婆说一人需交白银一千两,方可求得神明不降罪。城中有那么几户富裕人家,花了好些银子,求来了神水,他们几家便是再无瘟疫。” “那如此说来,这神婆们还有些本事,能请的动神仙。”之间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戒指,王允恒知道,一旦他家狗蛋摸那个白玉戒指,便是有主意了。 “这……神明之说虽是有这事,但是邱大掌柜的相信,此乃人祸不为天灾。故而,才会传信于谷主,希望谷主能施以援手,救这镇子里的百姓。”默了默他道:“这一千两银子一人,富庶人家自是不在话下,但是平常百姓家哪有那么多银钱,这不是等死么?” 含羞点点头,“邱大掌柜一家可有染上这瘟疫?” 那马夫想了想道:“安阳镇中,隐谷名下产业,有的铺子里的人染了,有些未有。邱大掌柜一家未有染上瘟疫。” 听他这么一说,含羞顿时便理清了些思路,哼,敢在她着手的地方弄这些个幺蛾子,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蹙了眉,挥了挥手,示意那马夫退下。 “狗蛋,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与她相处这许多年,他自是知道她的性子,伤她的人,必遭恶果。他倒是不当心她受伤,只怕她结怨太多,日后不好全身而退。 见他面上忧心甚重,含羞心里一暖,嘴角含笑,柔声道:“恒儿,你说我如见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去探探情况,查清了事情的原因,之后再对症下药,如此也唯有这般了。” 王允恒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么做,抬眼瞧她,他经不住心中一动,别开眼不去看她。缓缓道:“狗蛋,此次既然安阳发了瘟疫,不若让檀先生先行离去。免得他也遭了罪,你看可好?” 未曾想他竟然会这般说话,含羞一时哑然,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为那人着想了?其实,王允恒是想接着这个机会,将那檀心冢赶得远远的,再不让他接近含羞来着。思虑良久,含羞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放了那只大肥羊,这回既然遇着这瘟疫,岂有不让他破财消灾之理? “恒儿,我知你是好心,此事还需与他说过。若他不愿,我也无法。” 听得她的回答,王允恒一时怔愣,也罢,她心里约摸是舍不得吧。起了身,他道:“狗蛋,我先去瞧瞧看房间收拾的怎么样了。” “嗯,你先去吧。”含羞未有察觉他情绪的变化,此事她正专心想着,这瘟疫之事,该是从何查起。最后,她决定先去邱石家里,见见邱石,问问镇子里的一些情况。 …… 是夜,她一身黑色锦衣装扮,身形轻巧,翻过那城墙。守城的士兵只觉天空一道残影,揉了揉眼睛,不对呀,遂扯了一旁的士兵,拉着他看向夜空:“胡三,你方才可有看见那空中一道黑影啊?” 被他拉扯的另一士兵胡三,此时正是打盹浓时,不经意被他弄醒,颇是不满,嚷嚷着:“马大头,你这是干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啦。真是的,这大晚上的天空中都是黑影,你眼花了还是犯傻了!”说着,还踹那马大头一脚,哼了哼鼻子,靠着墙根又是准备睡下。 担心那马大头又来惊醒他的美梦,他道:“喂!马大头,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再敢吵醒我,看我不好好抽你!” 立于一旁的马大头惊恐的瞧了他一身的横肉,喉头滑动,识相的闭了嘴。单不说他动手抽自己,就是惹的他急了,气红了眼直接扑你身上,也够压死你了。 而这时含羞早已是掠过几家房顶,施展轻功直接去了邱石家的院子。因着瘟疫,镇子上安静的有些诡异,她到邱石家时,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轻叩门扉。 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是谁敲门呢?” “好嫂子,是我!快开门啊!” 闻声,金钗赶紧打开了门,见了含羞,是忙迎进了屋内。“小公子,你可是来了,我这就是去唤了相公出来。”言语间,对她前来,是早有准备。 第八十八章 瘟疫已除 他心中一急,忙拍了门,屋内含羞一听这动静,赶紧收拾了一番,急急开了门。瞧见王允恒正站在门口,她一时无话,却是被他拽进了屋子。 含羞瞅着他神情不对劲,此时又一言不发,心中甚是焦急,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哪里又惹得他不痛快了? 正想上前对他柔声几句轻哄,王允恒蓦地抓住她的肩膀,冷声质问,“是不是他在你身上下了毒!” “谁?”含羞听得一头雾水,他这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突然这么问,怪吓人的。 见她面色怔愣,王允恒一时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怎么的就不会控制一下情绪呢?这回倒是将她吓住了,心中一阵自责,转而软声道:“狗蛋,你别害怕,是不是怪医在你身上下了毒?” “下毒?怪医?”眉头紧皱,但瞧着他一脸担忧,她又有些小开心。内里却又怕他误会,故而,她柔声回了他,“不是怪医下的,我体内本就有这蛊毒。” 闻言,王允恒面上焦虑更甚,“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还会……” 他面上愁眉紧锁,眸光里是掩不住的苦楚,轻叹一声,含羞伸手抚过他的额头,替他去了那些褶皱。见他还要开口,她轻声安慰道:“莫要担心,也不是什么难受的事儿,就是冬日里身子比较寒凉些。” 暗下眸光,他心里多了几分心痛,与她相处这许多日子,怎么不知,冬日里她最是难过。她从小便一直怕冷,天气一凉,只要有火盆的地方,任自己是如何叫她,也难得离开半步。 蓦地,他只觉面上一阵香软,不由睁大了眼,痴痴的看着她,喃喃着出了声:“狗蛋……” 瞧着他这幅愣神的模样,含羞忍不住扑哧一笑,指尖轻点,弹了他额头。王允恒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任由她揽手抱紧了,亦是伸手环住了她。 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王允恒低头闭了眼,此一生,只求与她携手共度。苍玄寂寥,惹一世屠苏,得觅佳人,足以。 …… 因着那方子,含羞初时配了一副药,命墨煜捉了几只老鼠试了药,见无碍。便想着找个时间,将这药广布下去,却哪知,有人早先了她一步。 翌日,含羞正在庄子里与王允恒下棋,墨煜领了人上前来。她瞧了,却是邱石,当即站起来抱了拳道:“邱大哥,你怎么的亲自出来了?可是那禁令解了?” “不错。”邱石看了她一眼,应了,接着又道:“皇朝里,三皇子不知是用了法子,命那神婆无偿施以神水。很多人都喝了那神水,瘟疫之毒已是解了。” 闻言,含羞不禁敛眉深思,这朝廷里的三皇子又出来做什么?心中狐疑,她出声问道:“邱大哥,如今镇子里是何等情况?” “如今镇子里的百姓,都对三皇子感恩戴德。想来,这三皇子在民间的威信怕是又要上升一些了。” “哦。”含羞皱眉,如今的形势倒也是不太明朗,这太子之位悬空,大皇子,三皇子皆是虎视眈眈。大皇子虽为长子,却不一定能斗得过这由左相支持的三皇子啊。 只是提起左相,含羞心思忍不住又沉了几分,这当年的仇,还未与他报呢。如今,他又撞上来,看来自己是少不得与他玩玩,过把瘾。 思及此,她道:“邱大哥,如今镇子里的瘟疫之毒想必是皆已解了,不若……” 王允恒瞧她面上神色,哪里不知她心中所想,当下出了声,“狗蛋,既然如此,也就算了吧,百姓们经不起折腾。” 含羞朝他一笑,开了口,“我知道你心中忧着天下苍生,我这回可不是朝着百姓撒气。那三皇子不是菩萨么?那便让他好好做做这菩萨。” 临末几个字,倒是咬的稍稍重了几分,邱石心中自也知道几分,也不多说,直接问:“含羞,你待如何?” 只见她眼角含笑,甚是轻快的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惊得邱石是既钦佩,又有些无可奈何。这普天之下,胆敢如此戏弄皇家权胄的,怕是也只有眼前这风流俏公子了。 得了这信,他又想起此先自己唤他二人过来的始因,邱石便是沉着面色拉了含羞道:“含羞,既然那禁令撤了,你瞧着何时与我交接了这许多产业。我每日里守着那许多,生怕一个睁眼,便不小心掉了。” 含羞哪里不知他的性子,是个正直坦诚的,这些年也是劳累他了。当下笑着应了,与他许了日期,安了他的心。邱石如是吃了颗定心丸,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离去。 …… 这安阳瘟疫消散未有多久,便是突然又出了一个惊天消息。当今三皇子,竟然为了安阳百姓从此免遭瘟疫之灾,向神灵祈求,愿以身受那许多业障。于是乎,安阳百姓,对那三皇子又是歌功颂德了一番。 而此时窝在室内的三皇子阮熙,是顶着一张猪头脸,幽怨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天老爷的,这算是个什么事?自己不是与左相约好,只要露个面就行了么?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可还怎么出去见人。 算算日子,这安阳瘟疫已除,父皇也是召自己回宫了,自己如今这样,可怎么的好回去!一时之间,他不禁有些懊恼,赌气中,心里已是将左相骂了个狗血淋头。 奈何,这三日之后,他必是要出门回京的,于是乎,为了遮掩这副尊容,他带了一顶帏帽。 那当时整个安阳的百姓,为了感谢这三皇子对他们的庇佑爱护,几乎是都出了门伏在道路两旁,含泪相送这仁义之至的三皇子。 有那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们,对着那马车上带了帏帽的三皇子,无不是心生遐想。那三皇子,想必是容貌俊美比之明月,身姿绰约有如迎风柳。 马车上不停招手的三皇子,自是很满意这群年少美貌女子,对他产生的那些许崇拜目光。心里不由得猥琐一番,细细打量之下,这安阳虽是小镇,但这些个女子生的倒是极美。不若…… 天有不测风云,这安阳镇的大道之上,正是一片融洽和睦之风时候。一阵风拂过,吹落了三皇子的帏帽。 第八十九章 神话 人声鼎沸的街道上,顿时寂静一片,连那帏帽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蓦地有女子惊声尖叫,其凄厉程度不亚于见鬼。 或许,在她心中,这便是遇了鬼吧!三皇子心下一阵又羞又愤,忙用衣袖挡了面,不稍片刻,便有那随身侍从捡了那帏帽,帮他带上。这本是慢慢游街的马车,瞬间也驶的飞快。 从此,三皇子成为了安阳的一个神话,抑或,他也成了整个夏国的一个神话。这个神话是这样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它给了你什么,自会在别的方面补给你。 夏国三皇子面貌丑陋,但心地善良,以身受了安阳百年业障。故而,赢得了安阳百姓久久不能忘却的一段记忆。至于那记忆是温馨还是惊悚,这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后来,夏国三皇子想到安阳招侍女时,家家户户无不是将女儿急急送往他处。 …… 三皇子的事一定,含羞便携了王允恒进了安阳,这许多事,是该算一算了。檀心冢也知她是为了私事,也不多问,他心想,若是需要帮忙,她定是会说。她可从来不会与自己客气! 饶是含羞之前有所准备,这会她真正接手这许多产业之时,心里也吃了一惊。未曾想,自己如今竟然这般有钱了。 见着她呆愣,双手不停的抚摸着那许多田地铺子的契子,王允恒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对着邱石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邱大哥,她历来就是有这么点小爱好,你别往心里去。” 邱石是个明白人,点头示意,当下也不多说什么,他径直拉了王允恒道:“含羞,这会儿怕是得好好乐一下,咱俩还是将这些个细节商讨一下吧。” 闻言,王允恒猛地抬眸,钦佩的看向邱石,心中了然,“邱大哥,果然是知人心识人面的高手。”当下二人撇了一旁傻乐的含羞,去了偏厅议事。 安阳事一了结,含羞便起了心思,速速的将阮珍儿送去西南镇南王那里。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麻烦! 前些日子,听说三皇子在安阳,这女人便发了疯般,使劲了办法想着见上一面。若不是自己嘱咐了墨煜好生看着她,还不知道她会惹出些什么事来。 一路急行南下,阮珍儿初时倒不觉得什么,这日子一久,便又开始难受起来。这日,马车刚停,她急不可耐的爬出车厢,也不去看眼前是谁,随手抓过。刚刚稳住身形,她喉头一动,周围一众人当即哗然。 “喂——!”含羞推开了她,感受着一身的濡湿,她的脸黑到了骨子里。这个折磨人的小公主,女人真的是个大麻烦!却是也忘记了,自己本身也是个女人。 阮珍儿被她这一喝,慢慢悠悠晃着脑袋抬起头,双目迷离的瞅着她,“你……你怪叫个什么呢。本公主拉了你做垫背,是瞧得起你……” 说着,她又是喉头一动,含羞见势,忙一跳闪开。阮珍儿这么一吐,倒是清醒了许多,她瞅着含羞那一脸厌弃的模样。心中怒火熊熊燃起,当即是叉着腰,指着她就是一顿好骂。 “好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本公主我吐你一身,又怎么了!本公主我这叫凤涎,你知不知天下间多少男儿,都是心存期盼呢!你瞅你那瘦不经风,身无二两肉的竹竿板,本公主怎么是瞎了眼,找了你吐涎!” 此时二人身边早已是围了好一拨人,当然了都是站在一旁,为以防不测要护着含羞的。唯有小琪站在阮珍儿身旁,是瑟缩着不敢上前劝,这公主一晕车啊,就是脑子如浆糊一般。 她急的双眼红红,公主如今这又得罪了这含羞公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与含羞相处这么许多日子,她自是知道,这含羞公子绝不是那么好惹得。单就她身旁那些个黑衣人,老是板着一张死人脸,看着就好恐怖! 一时情急,无奈之下,她只好求助于王允恒,“莫大公子,求你劝劝含羞公子吧,我家公主她一晕车,就容易犯浑说胡话。这会子,怕是这毛病又犯了。” 王允恒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不忍,也知那阮珍儿的身份。他亦不想含羞因此得罪了皇室,皇权若是怪罪下来,他怕她如今家大业大,再难脱身。 当下便是过去拉了含羞的手,柔声着劝了,“你又何必与她置气,她左右不过一个女子。娇养着惯了,你且就别去与她计较了,快些随我进去换了这身湿衣裳,免得难受。” 含羞的心情确实是不太好的,身上这件袍子,可是绣金的月锦衣,单一朵绣案就要一百两银子呢!一时脾气上来,竟是也僵着不愿走。 王允恒正无法,低头正寻思着该如何说,突然瞧着她胸前那一片湿的厉害。心中大骇,忙揽过她,轻声耳语,“你胸前湿了,莫要泄露身份,快哭。” 闻言,含羞是愣了好一会,似是在酝酿什么。蓦地,她紧紧抱住王允恒,当下肩膀耸动,嘴里抽抽噎噎。王允恒则是趁势柔声安慰她,“莫要哭了,衣服脏了,再买就是了,我带你去换新衣服。” 他二人一走,隐谷一众人愣在原地,他们只觉这头上乌鸦叫唤的很是厉害。好死不死的,他们居然看到他们的谷主,居然就因了一件衣服哭了。 呜——!谷主大人,是个极要面子的,自己这段时间怕是要夹紧尾巴好好做事了。一齐都瞪着眼,愤恨的看向那尚不知发生何事的阮珍儿。 小琪心下一抖,忙扶了阮珍儿,快些进了那别庄。 这时,檀心冢方才从马车上下来,他沉吟着一脸,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颇有深意的看了那阮珍儿一眼,公主?夏国的?这倒是很有意思。原来这同行的还有这般大人物。 小琪这会儿扶着阮珍儿愣在那别庄大院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阮珍儿那顿骂,怕是将隐谷众人得罪狠了,她也不敢擅自去问那些个人,她们该歇于何处。 最终是九月,他一声叹息,唤了小琪,“你扶着你家公主,随我来吧。”小琪对他这一番举动,很是感动,眼角微微湿润,她道:“多谢刘大哥。” 第九十章 情愫 额……九月的小心肝是扑通一跳,却也不敢偷偷瞧她。只是将她领至后院厢房,道:“你与你家公主暂且先住这里吧。公子他最是爱惜钱财了,今儿他身上那件袍子可是值好几千两银子。” 见小包登时瞪大的双眼,眸中一丝丝的害怕,他的大男子气概顿时显现出来:“别担心,有大公子在的。我等会派个人来,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小琪见惯了隐谷众人的死人脸,这回瞅着九月这般细心,面上一红,她糯着嗓子,蚊子似的声音,却叫九月听得清清楚楚。她道:“小琪多谢刘大哥,细心照顾我与我家公主。来日,定当好好报答。” 这连着几声刘大哥,将九月汉子的心,撩的一愣一愣的,他呵呵一笑拍了拍胸脯,“没事的,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嗯。”小琪这一抬眼,九月的形象在她那一双杏眼里,顿时高大上了许多。日后,若是要找良人,便是要寻这样的。 …… 这后院里的一切,自是逃不过隐谷一众暗卫的眼睛。故而,这含羞换了新衣,靠着琉璃塌品茶时,便有人将那后院里的一切,咬牙切齿的说了。无不是这九月见色忘义,不管不顾谷主之类的云云。 含羞却是眉梢轻轻一挑,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个弧度,白玉指尖轻柔的摩挲着那上好的紫砂茶杯,她道:“这九月年纪也是不小了,我见那小琪也是个乖巧柔顺的,若是九月娶了她,往后的日子,我也能省点心不是。” 闻言,立侍一旁的墨煜,心中不由一阵恶寒,原来他这主上,还喜欢干这种替人牵红线的勾当。他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心里却是想到一个人。 那人带泪时如梨花沾雨,一双清灵纯净的眸子,怕是这世间少有的名泉,却是也比不上。他这一略略失神,含羞虽是瞧出些端倪,却也不道破。只是弯了嘴角,继续品着那雨前龙井。 墨煜自退了出来,这才惊觉心中思念更甚,前些日子隐谷来信,说小艾学的很快。他便有些替她高兴,能得一技傍身,这日后在隐谷也有立足之地。 …… 自墨煜出来,便是瞧着这副景象。 九月:“小琪,这东西太重了,我来帮你提吧。” 小琪:“刘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来吧。” 九月:“还是我来吧,我是男人,力气大。” 小琪:“那好吧……” 那厢二人就为了一盘水果,这拉扯了好一阵时间,却仍是停在那院门口。 墨煜的视力自是极好,那小琪是羞红了一张脸,含情脉脉,满脸崇拜的看着九月。而九月则是傻呵呵着,竟往自己身上揽事。一时,他有些明白了方才主上那般说话的意思了,这二人倒是不知何时生出了这许多情愫。 “嗯哼,”猛的一声轻哼,墨煜出了声,那张死人脸一摆,小琪当即瑟缩着往后退。隐谷众人中,数这黑衣人的脸,最是恐怖。 九月倒是不怕的,他呵呵一笑,扔了一个桃子过来,“墨煜,吃个桃子。”随即,也不管墨煜是何表情,兀自领了小琪去那后院。 墨煜伸手接了那桃子,见着鲜嫩无比,不由的,又想起某人的一张小脸来。一阵深思,他觉着,待这段日子的奔波结束了,他要回去隐谷本部一段时间。近日,有暗卫前来通报,有隐谷的弟子,看上小艾了,特痴情的那种。每日里都要采一颗药草送给小艾。 他便想着,待回去之后,首先要查清了那是何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低级小事。于此,他不由嗤了一声,啧,要送女孩子博欢心,也是该送点银子啊,金条啊。他瞧着,每每主上得了银子,总是会高兴个好几天。 于是乎,他打定主意,待他回去隐谷本部,首先要送她一整箱的金条。相信此举,定能博得美人一笑,他“哈哈哈”连着笑了三声。却是忘了,这天下间女子皆是不一样的。 …… 九月与小琪一路行至后院时,阮珍儿已是早清醒过来了,她对自己之前那番作态,也是有些汗颜。唉,自己这身子怎么的这么弱,还能不能愉快的坐马车了! 见着九月与小琪一道进来,二人面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她心思转动,眸光落在他二人紧靠着的双手之上。嘴角一勾,这小琪看着也是不小了,长的自是漂亮的,那男子是隐谷一众人中,除了莫大公子,最温柔的。 若是他二人结为连理也不是不可,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须得日后回了宫,请了旨意,这才行得通。不然在宫外这就赐了她二人婚姻,若是被有心人知了,乱说,岂不是坏了小琪清白。 九月与小琪倒是见着她这面色时晴时阴,一时半会也不好说什么。终于,阮珍儿回复了过来,她看向九月,“你家小公子,现在在何处,可否领我前去。之前,晕车头脑不太清楚,说了那许多话,我想着去道个歉。” 闻言,九月皱了眉,依着含羞的性子,那件衣服几千两银子,这就脏了,怕是心里还有几分气的。他正犹豫,身侧小琪小手牵扯了他的衣袖,他转头,见她仰着一张小脸看向自己。声音细弱,似是询问,“刘大哥,可以吗?公主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衣袖又是一阵牵动,九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琪,终是道:“我且带你家公主过去,只是公子他,怕是有几分不乐意。也不知他这会气消了没有,我只负责带路,之后如何,便要看你家公主的了。只是,莫要再自称公主。” 见他答应,小琪甜甜一笑,冲着他弯了眼角,“刘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话说的九月心里一阵舒坦,男人么,最开心的莫过于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夸奖了。于是乎,这一夸奖,九月当下便是豪气一震,领了那阮珍儿前去含羞所在的院落。 …… “公子,珍儿姑娘来了。”轻叩了门扉,九月试探着朝里问了一声。 正煮好茶的含羞,手中一顿,这丫头这时候来,是作甚?略略思索,开口应了,“且让她进来罢。”言毕,竟是取了一个崭新的紫砂茶杯出来。 第八十三章 夜探安阳 进了屋,刚刚坐定,邱石便是撩了帘子进了大厅,一见含羞。他是激动的上了前来,“含羞,你可是总算来了!”一时,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含羞将他拉着坐了,示意他先别激动,说道:“邱大哥,你先别着急,此次我来,已是知晓了些许情况。这瘟疫怕是不是天灾,定是人祸,你先把心情平复下来,我定会着人好好查清这事。之后,我自会尽力解了这瘟疫之难。” “好好好……”连着说了几个好,邱石已是两行浊泪流下,“含羞,这次你定要救救这镇子里的人。此事,我怕是有人知晓了我名下产业众多,以这瘟疫做要挟,逼我我交出许多银钱来。可这些都是你托付与我的,我怎好负了你的期望,故而,才会急急唤了你来。” 听他一席话,含羞心知他是重情义之人,受人所托,必当忠人之事。心下也是感动,定定的说道:“邱大哥情深义重,此番顾及含羞,含羞心下十分感激。我定会早日查明原因,不知邱大哥可知镇中哪些人染了瘟疫,我自要前去探查一番。” 闻言,邱石一惊,当家瞪大了眼瞅着她:“含羞,此举不妥!若是你染了瘟疫,可怎么的好?我不能让你犯险!” 含羞淡淡一笑,示意他镇定下来,温声说了:“邱大哥,我知你担心我的安危,只是,此次瘟疫,实乃人祸,不为天灾。想必不会传染,你放心,我自是大夫,若不是知晓其中缘由,岂有拿自身犯险的道理。” 见她面上无它,邱石点点头,沉吟许久,道:“镇子西头,那里有个义庄,里面放了许多死于瘟疫的尸体。至于病重的,咱们铺子里就有几个,分别在城东玩巷刘四,城南白巷李三。” “多谢邱大哥,含羞记下了,我这就前去。” 含羞一路摸到义庄,正探手推门进去,面前突现一个人影。转身欲跑,那人却是伸手拉住了她,“跑什么跑,天这么黑,你就不认得我了么?” 闻声,她才放下来心来,白了一眼檀心冢道:“你这家伙,真的是好讨嫌,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 哟呵,檀心冢眼角微微抽动,他可是找着他家小狗蛋的缺点了,她怕鬼。嘿嘿嘿……收了脸上诡笑,他柔声道:“好了,小狗蛋,这不是怕你害怕,故而前来陪着你一道嘛。你都不感谢人家一下,便是这般骂将我来。唉,人家的小心肝好痛啊。” 含羞不知如何答他,正想绕过他进去,突然她一脸惊恐,指着那屋子里坐起来的身影,一张嘴喔的好大。“那,那,那个……” 檀心冢皱了眉,娘的,这算是什么意思,哪里来的大胆小鬼也敢吓着他家小狗蛋。衣袖一挥,那鬼影既是又倒下去了。可怜那义庄里守夜的人,被他这一击,不知要睡到何时才会醒了。 “好了,咱们进去瞧瞧吧。”弹了弹衣袖,檀心冢很自然的拉起她便是往内进去。 这瘟疫想是后期发作的厉害了,义庄里摆放了好些尸体,二人进去点了火折子,含羞自怀中取出一副天蚕丝手套戴上。嘱咐檀心冢只消在一旁,自己动手开始检查那些死尸。一连查了好几具尸体,她面上沉色甚重,檀心冢不由问道:“可是,不太好?” “嗯。”含羞点点头,“果不出我所料,他们都是中了毒罢。只是,这毒药有些稀奇,我需要多点时日研究。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去别的地方把。” 二人出了那义庄,几经兜转,含羞先去了城东刘四家里。乍一瞧见刘四,含羞一时有些惊讶,这些许时日不见,他竟瘦成这般了?随即开了口:“刘四,你怎么的弄成了这副模样了,我记着你先前还是很壮实的啊。”不待他多说,含羞又道:“你染这瘟疫多久了?其间有些什么不适,你只管全数与我说,我此次前来,便是前来为了这事。” 刘四眸中珠光闪烁,叹了口气终是道:“小公子啊,我大约是半月前,一日起床咳嗽,我本以为是那普通风寒,遂去了药铺里看大夫。可这一诊治可了不得了,那大夫说我患的不是风寒,是瘟疫。当下也不再与我多说,给了我几服药,便催着我回家了。” 他语气低迷,神色颇有几分颓色,想是弄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心里也是很难受。 默了默,他又道:“此番得病之后,我连着几日便是胃口一直不佳,晨起咳嗽,白日里懒怠,浑身倦的很;夜里却是常坐无眠,长此以往便是成了这副模样了。我本想去拿了银子换了那神水,可是邱大哥却说此法不可行,让我耐心等待小公子前来。” 含羞又让他伸了手,自己替他把了脉,脉相沉稳,与风寒的脉相确实相差甚远。略一思索,便是计上心来,她道:“刘四,你可知道李三如今病的如何?” “他与我差不了多少,小公子可是要前去见见他?” 含羞摇摇头,“非也,你明日与他拿了银子去求那神水,先别急着用了。等我晚些时候准备好了,过来瞧瞧那个神水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见他面上疑惑,含羞笑着解释:“此番瘟疫并非天灾,而是有人下了毒,那神水既能救人,想必就是这毒的解药。我若是直接去换,只怕会招人猜忌,日后不好行动。你们二人前去,即可取了那神水,亦可解了自身的毒,岂不是很好。” “如此,多谢小公子。我明日便去唤了李三,与他一道去城北观音庙中求那神水。”刘四躬身抱拳,对含羞是深深的感谢,随即又问:“不知明日,小公子何时可至?” “不必着急,白日里自是不好进来,戌时三刻我便会过来,你与李三在此等候即可。” “是。小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含羞淡淡笑道:“你二人莫要紧张,只消按我说的去做即可。我明日来,只是取一点神水,稍后,我便要在庄子里研制解药。今日,便是如此吧,先走了。” 给读者的话: 呜呜,今天晚上突发急事,赶回来更新的 第九十一章 品茶 阮珍儿推了门,踱进来,离含羞老远的位置站了,正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却是含羞唤了她,“坐。”举手示意她坐了,含羞且自为她斟满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犹豫着,阮珍儿端起那茶,小心着饮了一口,蓦地又放了下来,“烫……”只是瞧着含羞的面色,她心里忐忑的很,她自以为含羞是个心眼小的。自己之前那般对他,只怕他是很难原谅自己了。可如今他这番做派,阮珍儿倒是有些瞧不明白了。 见她面色沉吟,眉头微微皱起,含羞抬手又是取了一个崭新的紫砂茶杯出来。阮珍儿便是坐于一侧,细细瞧着她一抬手,一倾倒,一连贯的动作之间,皆是说不出的风流。 她一时之间有些发怔,眼前这个如玉一般安静的男子,会是那般小肚鸡肠与自己争吵的人吗?可是想到,这么段时日相处下来,自己与他总是少不了吵吵闹闹。末了,她轻声道:“含羞,我瞧不明白。” “哦。”闻言,含羞眉头一挑,状似无意的随口答了一句,“怎么的瞧不明白?” 阮珍儿再次接过她为自己泡的茶,低头小心着抿了一口,这回倒是不怎么烫了。她放下茶杯,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含羞,你这会子瞧着,明明是翩翩公子,为何……” 似是下了决心,她终是问了出来,“为何,素日里,你总爱与我为着些小事,争争吵吵,你不觉得这样有失你公子的风度吗?” “呵,”含羞低低一笑,抬眸看向她,也不直接答她,倒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她道:“那你,素日里,也为着那些小事,总是与我争争吵吵,你可有觉得十分不妥?” “我……”看着含羞一双明亮的眸子,阮珍儿是欲言又止,她自己也不知为何每每与他揪着一起时,便就那般不顾女孩子家的脸面。总爱拉着他,与他争吵,斗嘴。 见她紧抿着粉唇,含羞摆了摆手道:“今日,咱们且不说那些,只顾专心品茶便是。何必,再续以前的不快,生生折煞了这品茶的淡雅。” “也是。”闻言,阮珍儿微弯嘴角,笑了,笑的一脸明媚。她举起那茶杯,递向含羞道:“那便不再提起以前的不快,如此,我们一干而尽,从新开始可好?” 含羞面上一怔,随即白了她一眼,凉凉的道:“姑娘,品茶不是这般牛饮,更不是如饮酒那般,求的便是一个淡雅。你身为宫中女子,怎么的这点也不知晓?” “……”阮珍儿握着茶杯的小爪,蓦地收紧,这丫的,自己这不是示软了么,又来装什么矫情啊!忍下想将杯中茶水泼向含羞的冲动,她抿着嘴,笑的很是温婉;“我不是见你是个男人嘛,便想着用男人的方式来嘛,你不会不行吧?” 哎呀,含羞瞅着她快要奔溃的笑脸,心里爽的很,叫你丫装淑女。装呀,使劲装呀,怎么还不快快露出你本来面目呢?面上却是半点神色不漏,举了杯轻轻一碰,紫砂茶具相碰的声音很是清脆,她笑道:“饮了罢。”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阮珍儿此际却是想着走了,她甚觉含羞此人今日怪怪的。哪知含羞早已看穿了她的企图,又替她倒了一杯茶,道:“姑娘,放开些,我瞧着你方才咬牙切齿的模样,想必是笑的很辛苦罢。” 含羞也不去管阮珍儿黑了的脸色,兀自又道:“姑娘,你方才既然说,要与我用男人的方式来,不如咱们……” 她话还未说完,阮珍儿已是羞恼的面上一片绯红,她跳将起来,颤抖着用手指着含羞,“你,你,你,你这个下流胚!” 闻言,含羞倒是也不恼,起身拉了她的手,倾身上前,在她身旁耳语:“姑娘,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找你喝酒而已。”此话一出,阮珍儿面上是一阵青一阵红,她的内心在狂吼:该死的莫含羞,你要如此一直捉弄我嘛!啊?! 奈何她手无缚鸡之力,只得被含羞托着一路行进了别庄的酒窖。当她瞧着那一坛一坛,摆的整整齐齐的陈年桂花酿时,心里不由直直叫苦。原因她自是知道,自己晕车后,只是会性子稍稍变那么一下。可若是醉酒,她一时不敢想那后果。 正皱眉思忖对策,含羞已是揭了一坛子的泥封,将那酒塞到了她手里。陈年的桂花酿,自是不同于一般的酒,故而,这泥封一揭,酒香四溢。阮珍儿当即便是有些醉了,她瞅了瞅含羞得意的笑脸,心里一横,仰脖便是准备一口灌下。 奈何现实实在太过残酷,她本不擅饮酒,这一坛子猛灌下去,顿时呛咳起来。涨红了一张俏脸,一旁的含羞瞧了,伸手轻挑她的下颌,做足了浪荡公子的模样,“啧啧啧,瞧这小脸红的,真是像极了那小苹果啊。” 含羞这还没得意多久,眼前的人儿就已是变了神色,只见阮珍儿眼神涣散,伸长了手臂朝着含羞抓来,嘴里不知嚷嚷着什么。含羞惊得一跳闪开,见此情景,饶是她再想戏弄也只得停手。 叹息着摇摇头,她皱眉看着一片狼藉之中的阮珍儿,心痛得很。这一坛陈年桂花酿,可是值十两银子呢!伸手摸摸小心肝的位置,好疼! 眼见着阮珍儿又朝着另一旁的酒坛伸出魔爪,含羞全身一抖,猛的窜上前截住了阮珍儿。她偏过头瞧着那一边的陈年老白干,悬着的心终是放下来,一坛陈年老白干,可值二十两银子呢! 看向怀中安静的人儿,含羞叹息着,心中全是泪,本想着今日好好戏弄她一番。哪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许多好酒生生给她砸没了。待她清醒之后,自己一定要捏个单子,叫她回宫之后赔钱。嗯,又念及阮珍儿的公主身份,含羞心想,可以多添几坛子,反正皇家不差这点钱不是! 打定主意,含羞便抱着被点了睡穴的阮珍儿出了那酒窖。她二人这甫一出现,别庄里隐着的一众暗卫,皆是深深咽了一口唾沫。天老爷的,今日轮班,竟然没翻老黄历! 这居然瞧见主上居然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酒气冲天的自那阴暗的酒窖里出来,想也知道,孤男寡女…… 第九十二章 微妙 暗卫的生活都是很乏味的,但是含羞今日这一出,着实叫那些个暗卫体内的八卦因子,纷纷叫嚣着要跳出来。她本是女子,自然不觉着这番举动有什么不妥,仍是大喇喇的抱了阮珍儿回了后院。 而后,所到之处,一众暗卫如苍蝇盯着狗屎一般,蜂拥而至。含羞也没做他想,只以为这群光棍们,是想趁机偷点香,窃点玉,饱饱眼福便是。 后院里并未有见着小琪,含羞摇头轻叹,唉,这小妮子也是个不靠谱的主啊。将阮珍儿往床上一放,她随即关了门退出来,丝毫未有觉得半分不妥。 只是,从那以后,隐谷一众人看向他们的主上,含羞之时,眼神里都带了那么一丝丝微妙…… 翌日,阮珍儿明显感到隐谷众人,对她的态度仿佛好了许多,她便以为是昨日里,与含羞释了前嫌。却不知,昨日,她醉酒后那一幕,隐谷众人皆已是认定,她与含羞之间有什么私情。 她自出了院门,正瞧着王允恒在后花园里赏花,私心里想着上前去培养培养感情。 哪知,她步子刚迈出一步,早已有人先了她,她气极的看着含羞熟稔的挽了王允恒的手臂,然后把他拖走了。 生气归生气,她也知自己如今身份,敛了痴恋的眸光,兀自提了裙裾上了那凉亭。平复了心内情绪,呆呆的看着那阳光下盛放的无名小花。 自古伤春悲秋之人,皆是肚子里有那么一点墨水的。阮珍儿自是也不例外,她瞅了瞅那花,再想想自己,一时诗兴大发,檀口轻动,吟出一首诗。 “秋至晚凉扶风落,此间残红色将衰。待遇良人心不至,花落哪堪回首折。” “好诗,好诗。”蓦的有男子温润的声音传来,却是檀心冢踏步而来。 阮珍儿抬眸瞧了他,知他与含羞私交甚深,也不知该如何回他,只得淡淡道了声,“公子谬赞了。” 檀心冢此时来寻她自是有些道理的,方才那一幕他是早已瞧见,这夏国公主看上了王允恒,倒是件极好的事。 他微微一笑,“珍儿姑娘过谦了,在下自认为姑娘方才所作的诗,已是极好。只是,细细品来,其间好似多了几分幽怨。不知珍儿姑娘,是否是怨恨情郎。” “恨……”阮珍儿轻念了一个恨字,心中想起王允恒,却是实在提不起恨来。自己与他还未定情,何来情郎可恨? 她羽睫下轻敛的眸光,檀心冢略一扫过,便知她心内的纠结,随即浅笑开口:“珍儿姑娘,不若我们做个买卖如何?” “买卖?”阮珍儿凝眉,自己身上亦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要与自己做什么买卖? 见她面色犹疑,檀心冢温润一笑,“珍儿姑娘不必忧心,此买卖珍儿姑娘你必赚不赔。” 闻言,阮珍儿心内更是疑虑,她狐疑的看向檀心冢,“檀公子,你要与我做什么买卖,珍儿如今身上可是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了。” 见她紧抿了红唇,说的甚是认真,檀心冢淡笑着摇了摇头,“珍儿姑娘误会了,你且靠过来些,我与你细说。” 犹疑着,阮珍儿凑了上前,檀心冢低声与她说了。她惊得瞪大了双眼,一时有些无措。“为何你要这样帮我?” “珍儿姑娘,在下虽说是帮你,不过也是在帮自己罢了。姑娘得了良人,在下自是也能得了心上。” 檀心冢话一说完,阮珍儿当即是羞红了一张脸,半晌,她方才吐出几个字,“原来,你,你竟是……” 断袖二字,她断然是说不出口,只是她此刻看向檀心冢的神色越发复杂。未曾想这么一个俊美的佳公子,竟是有那种癖好,居然看上了含羞。 檀心冢知她话中意思,也不道破,含羞的女子身份鲜少有人知道。她既然误会,那且让她误会好了,反正于自己无害。“不知珍儿姑娘可否同意?” 阮珍儿彼时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痴恋王允恒至深,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见她答应,檀心冢也不做多留,留下阮珍儿一人独自在凉亭里,纠结了许久。 小琪寻来时,便是见着她家公主,正一个人兀自坐了那凉亭里。低头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烧红了一张俏脸。 她进的前来,轻声唤道:“公主……”无有回应;再唤一声,“公主!” “啊!”阮珍儿惊得跳起来,待看清眼前人是小琪,忍不住用手戳了她的脑袋,“死小琪,你这样吓我,会出人命的。” 小琪无法,只得委委屈屈的道:“公主,小琪知错了,方才不是叫你,你没应么。” 瞧着她这一番嘟哝,阮珍儿收回手,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这一日都跑哪里去了,我怎么起来之时都没寻着你。” “我……”小琪一时语塞,她清早起来,九月便唤了她,说要带她去山上看日出。这等私事,自是不好与公主说,而且,她私心里想着,若是公主知道了,只怕是又要教训自己了。 见她面色上一抹不自然的红云,阮珍儿心领神会,兀自开了口:“那九月带你出去玩了?你二人可是在私会?” “公主!”小琪撅了嘴,这等私密的事,公主怎么好意思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呢。 阮珍儿瞧着她面色愈发红润,笑的心情舒畅,“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二人有情,又没做什么有越礼法的事,怕什么。” 只是,这话一出,小琪面上更是如火烧一般。她想起来,那日出阳光照过来时,她眼里不知为何进了沙子。九月说与她吹吹,最后他竟是偷偷亲了自己一下。 任是阮珍儿再迟钝,也瞧出小琪的不对劲来了。她一时愕然,难不成这小妮子居然那啥了? 于是乎,她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了:“小琪,你与他有没有过肌肤之亲?” 闻言,小琪面上似是能滴出血来,她紧抿着唇瓣,一副有口难言,却又甜蜜心暖的模样,瞧着阮珍儿心里又是一愣。 合着,这算是默认了?好吧,阮珍儿暗叹一口气,这算是女大不中留。她甚觉疲累,摆了摆手道:“你们二人稍稍注意些,待我回了宫,便为你二人指婚。” 第八十四章 讹钱 檀心冢随她回了庄子,一路上却是忍不住道:“小狗蛋,你真有把握研制出那解药么?” 不经意脚上一阵钝痛,他皱了眉,龇牙咧嘴道:“小狗蛋,你的脚又放在我的脚上了,今日穿的是云锦绣金翔云靴,很值钱的!” “哦~”含羞眉头轻轻一挑,很值钱是吧,脚下又是一阵用力,她笑的一脸灿烂:“怎么样,小檀哥,你可喜欢?我的脚印可是很值钱的哦。” 压下想捏她脸的冲动,檀心冢伸出了手,“把你的脚挪开,我给你五千两银子!” “才五千两……”含羞撅了嘴,似是很不满意,她道:“檀大财主,你这五千两银子也太小气了吧?” 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檀心冢心中暗暗叫苦,她说这话,便是要加价了。唉,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贪财的主儿,别人家心上,都是温婉柔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自己家这位呢,虽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她还兼修了武术,医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旁门左道!比如,讹钱! 抬手抹去额上的一层细汗,他道:“好了,小狗蛋,我给你五万两银子成了吧?” “好,成交!”含羞很是豪爽的一伸手,檀心冢瞄了她那素白小手一眼,颤抖着从怀里又掏出一沓银票来。数了数四万五两,他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塞回怀里,却被含羞一把抢过,“可不许耍赖!” 待含羞数清了那一沓银票,再瞅瞅檀心冢面上的神色,她也是知晓了几分,当即是呵呵一笑:“我当你是耍赖来着呢,原来却是你身上没钱了。这银子我先收着了,记着你欠我五千两银子。改日有钱了记着还啊,我先回去睡了。”终是挪了脚,一个闪身不见。 脚上压力一松,檀心冢试着动了动已无知觉的脚尖,唉,悍妇啊悍妇啊!他又想起自己早先在那话本子瞧见的,一女子甚是彪悍,每每她相公稍有不慎,便是要跪那搓衣板。如此,他已是可以遇见自己此后凄惨的人生了。 …… 翌日,白枫前来请示时,檀心冢嗯哼一声,伸了手。白枫一时不察,细细瞧了他的手,颇为天真的道:“主子,你的手很好看,白玉一样的,上面那个白玉扳指很有档次。” 眉头微微抽动,压下想一脚踹了他的冲动,檀心冢冷声道:“你身上可还有银子?” “额……”不经意他会这么问,白枫狐疑的看向他家主子,只是他家主子这面上怎么红红的,莫不是水土不服。昨夜未有睡好,白枫胆子一大难得的关心了一下,“主子,您面上潮红,可是受了风寒?抑或是感染了瘟疫?” “拿银子来!”檀心冢不答他,硬绷着一张俊脸,这个天杀的,等会银子到手,定要狠狠的踹他一脚。 只是,当下白枫也是犯了难,迟疑了半晌,他嗫嚅着:“主子,咱们这次出来,本就没想多呆,这银子也就没有带多少。属下身上,这时只剩下了一千两了……” 忍住憋过气的冲动倾向,檀心冢瞪了眼,恶狠狠的道:“那你不会去取么?” “主子啊,这儿离了未国千儿八百远的,我若是取了银子,谁来保护你呢?” 檀心冢气结,为毛他这属下,自那日近了女色,便是这般蠢笨了!想想含羞的性子,他终是厚着脸皮道:“你这几日最好给我弄些银子来,不然,我就去小狗蛋那里讨些药来阉了你!” 白枫登时咯噔一下,咽了一口口水,“主子,不要吧……我如今已是有媳妇的人了,主子若是任性阉了我,只怕让我负了人家。难道主子,到时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吗?” 冷然抬头,白枫瞧见那眸子里的气焰,他当即谄笑道:“主子,您别气,别气,我方才是开玩笑的。我这就去传信,着人送银子来。”说完,脚底抹油,速速的溜了。 开玩笑,他家主子可不是好惹的,只是主子身上不是还有那么多银票么,怎么的这么快就没了?莫不是……白枫脑子里浮现一个人笑的阴仄仄的,他遐想赶紧的一收。也是,遇到那样的人,主子纵是钱财再多,只怕也是一会就散了。唤了小白鸽前来,正准备将写好的小笺放进那竹筒,想了想,又摊开来,在那上面添了几笔。 戌时将至,含羞便是收拾好了,闪身去往刘四家中。蓦地身旁窜出一道黑影,她斜了眼,凉凉的道:“怎么,你银子带来了?” “额……”檀心冢咋了咂嘴,笑嘻嘻的道:“小狗蛋,你且放心吧,我已唤人去取银子了,怕是要过些时日才到,你就先记着呗。” “切。”含羞一偏头,不去管他,兀自催动内力加速前进。 感觉自己受到深深的鄙视了,他心中无名火顿时窜了三寸高,他倾身靠近她。含羞只觉腰上一紧,恍然抬眼,自己已是在他怀里了。狐疑的看着他,“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嘘。别说话。” 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含羞以为是有危险临近,当下也是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檀心冢满意的看着怀中难得乖顺的人儿,嘴角噙笑,开了口道:“小狗蛋,你若是急着今日要银子,我可以以身抵债。你看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家不菲,技艺超群,你若是要了我,不吃亏的。” 禁不住身上一阵哆嗦,含羞只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都可以拿去卖钱了。这丫的,又是找抽!找准方位,用力一顶,得意看着那人又是一脸的龇牙咧嘴。 兀自用手托着下巴,摇头晃脑的道:“你是不是也得了这瘟疫,我看你病的很重,要不我今日研制出解药了,先给你用了?” “……”檀心冢无语,心内已是一片汪洋大海,他要何时才能降服这匹野马…… 见他吃瘪,含羞想起今日之事,拉了他道:“今日事情很重要,咱们还是快些去吧。你若是不想去,自可回去休息,我亦没有强求你。” 第九十三章 山雨 小琪还想再说什么,阮珍儿又是哀戚的叹了口气,“罢了,我已知晓了,你二人注意别搞个球出来就是。” 球?望着阮珍儿离去的背影,小琪二丈摸不着头脑,自己与九月,好像还没有玩过球。不知公主口中所说的那球好不好玩,不如下次玩玩? 这厢,含羞刚与王允恒商量好下西南的事,便见九月轻迈着步子,施施然行来。满脸的春风得意,一副自得意满的模样。 含羞挑眉,哟呵,看来这小子,莫不是吃了肉?当机立断,含羞在体内的好奇宝宝一顿怂恿之下,朝着九月招手:“九月,过来。” 九月心情极好,见了含羞与王允恒,施施然行了礼,“不知公子唤我过来何事?”见着他这幅模样,含羞与王允恒相视一笑,其间的深意不得而知。 轻咳了声,含羞问道:“九月啊,你这幅模样瞧着甚是春风得意,不知你这是勾搭了哪位良家女子啊?” 饶是九月素日里脸皮再厚,这被含羞一问,一时也是烧红了一张俊脸。抬眼偷偷瞧了含羞的面色,不善。他自知,这事不好瞒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答了,“今日清晨,携了小琪去后山峰顶看日出。” “咦?”含羞一阵大大的讶异声,“据我所知,这后山那可是郁郁葱葱,人迹罕至,实为男女私会,勾肩搭背,拉手亲亲的最佳场所。” 话说到一半,就连一旁作壁上观的王允恒也是暗自唏嘘不已,狗蛋这摆明了是要九月全招啊。一时,看向九月的眸光带了些许怜悯之色。 九月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觉面上如火烧,这公子的言辞也太大胆了些。可他内心里又想护着小琪清白,当即便道:“公子,我与小琪之间清水无痕,日月可鉴,公子莫要误会。我身为男子,不得什么,小琪身为女子,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凭空坏了人家姑娘清白。” “哦~”含羞抬手托了香腮,一脸的诡黠,“清水无痕啊?不知,你有没有拉人家姑娘的小手,亲人家姑娘的小脸啊?” “这……”九月一时语塞,奈何含羞盯的紧,他也知不好糊弄,只得如实说了,“那上山之路颇有些不平,故而有时会伸手借力一把。” “还有呢?” “日出之时,小琪眼里进了沙子,我替她吹了吹……” “仅仅是吹了吹?” “还偷偷亲了一口……”这话说完,九月的头是埋得低低的,他觉得自己丢脸都丢到牟子岭去了。 “哦~”含羞好笑的看着他,一脸的揶揄,“这便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嗯,不若择日,我替你去求了这亲来。” 闻言,九月猛地抬起了头,怔愣了许久,方才朝着含羞与王允恒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公子成全!” 含羞摆摆手,笑一脸的明媚,“别先急着谢我,这事还得人家珍儿姑娘同意,这小琪可是她的丫头。你有这心思来谢我,还不如现下多讨好珍儿姑娘。” “啊,是,公子说的极是!九月这就去了!”言毕,拔腿跑了。 徒留含羞与王允恒互相对望一眼,“呵呵呵呵……”桀桀怪笑,引的四周暗藏的暗卫心惊不已。 见他走远,王允恒拉了含羞轻声着说了:“狗蛋,咱们的事,什么时候办下?” 含羞回他一个媚笑,附耳道:“你不是要考状元么?待你考上了新科状元,那时,你百年骑着高头大马,用八抬大轿来迎我。可好?” 王允恒低头瞧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心内一片暖阳,“一切皆如你所愿,此生定不负了君卿。” …… 翌日,晨起白雾,含羞瞧了天色,叹了口气,若不是急着下西南,又何必这么着急赶路。 含羞正伫立院前,墨煜上前来报,“主上,今晨雾气浓重,着急进山只怕凶险,不若迟些再行?” 低头凝眉,此处路段正是赶往西南柳定必经的山脉,名唤三十六转。行过此山,需经山道行过三十六道弯,每处弯皆是凶险至极。这雾色浓重,怕是不好赶路。 她淡淡答道:“午时雾散,天光大明,再且上路。这进山的准备可都做好了?” “都已准备好了,一切尽量从简,因着担心这山中多生事变,多带了些隐卫。” 含羞点点头,墨煜行事素来稳重,此间翻过那三十六转,怕是也到了深秋了吧。不曾想,这冬日,又要那么快的来了。 墨煜瞧着她面色淡漠,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躬身退下,自去检查行路的准备。 及至午时,浓雾虽已散去不少,可天色还是不太亮堂。其间山风刮的四周的林叶飒飒作响,隐隐有山雨来袭的模样。含羞皱了眉,这天老爷的,真是个不讨喜的家伙。 墨煜自是也知这山雨欲来,急急来禀了含羞,“主上,这山雨欲来,怕是要停下几日了。” 含羞抬眸看了看天色,登时天空闪雷大作,倾盆大雨哗哗啦啦落了一地。她伸出手去接了一捧雨水。叹息一阵,“既是天要阻我,那便在此再歇息几日吧。” “主上……” “罢了,你且下去自行吩咐了众人,雨停之后,再行赶路。”摆了摆手,示意墨煜退下,含羞瞧着那手中残留的雨渍,嘴角一抹浅笑。 倏忽,眼帘中映入一人,却是檀心冢撑了伞前来。他今日着了一身绛紫锦袍,腰间用繁云镶玉腰带系了,撑着一把沥黑油纸伞,周身的雨花沾湿了他的紫金麒麟靴。 她浅浅一笑,他这身装扮怕是也贵的很,不知他心坎里是否有在滴血? 行的近了,檀心冢在她面前停了步子,入耳是他温润的嗓音,他道:“今日下雨了,你站在这廊前,莫要叫雨淋湿了,受了凉可不好。” 他微皱了眉头,自知她这身子最是怕凉,今日看着这山雨瓢泼,心里担忧,便是急急赶了过来。 此番见她伫立在廊前发愣,心疼的很,开口却是不一样的调调,“小狗蛋,你站在这里那般痴傻的模样,莫不是盼着我来瞧你。如今我人来了,你却又是为何盯着我发愣,怎么的也不奖励一下。” 含羞蹙眉,狐疑的看向他,待见他凑过来的侧脸,抬手便是一巴掌,干净,利落。 第九十四章 彪悍 这一声清脆至极,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尤显得多了几分凄惨的意味。 檀心冢瞬间垮了俊脸,捂着那巴掌印,幽怨的看向她,“小狗蛋,你为何总是这么彪悍。” 瞧着他眼里似有隐隐泪光,含羞羞愧,自己方才竟是想也没想,抬手便是一巴掌。低了头,偷偷的拿了眼色瞧他,心里想着该是如何应对他。 见她这幅模样,檀心冢暗叹一声,这小妮子,对自己还似小时候那般无所顾忌。抬手就打,也不想想,这一众暗卫日后该是如何瞧他了。 思虑良久,他道:“小狗蛋,你如今该如何补偿我?” 闻言,含羞抬手挠了挠头,皱眉想了许久,终是道:“不若,我赔你五千里银子?” 斜了眼,檀心冢凉凉的瞄她一眼,刺激的她的小心肝,又是一颤,“喂,难不成你想讹我五万两银子?” 檀心冢本来是有别的想法的,但瞧着她这幅小心翼翼,万分不舍的模样,当下心情很好,很是舒畅。于是他道:“不错。你讹了我那么多次五万两,我讹你一次,也不为过吧?” 见着她眼角微微抽动,檀心冢忍不住又添了把火,“再说了,我檀大公子的面子还不值区区五万两银子么?” 含羞听了他的话,暗里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檀心冢,瞧着他这幅面相是极好的。若是,放到红粉楼,怕是也差不多了。 于是乎,她点点头,嘴里喃喃有词,“怕是也差不多了,那我等会给你五万两银子,这事就算了了,如何?” 檀心冢既是应了,但见她这么爽快的应下,心里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 所以说呢,这暗卫的生活们都是极其乏味的,这含羞与王允恒商量事儿的时候,他们不敢在旁盯梢。可这换了旁人,他们体内的八卦因子又是叫嚣着跳了出来。 于是乎,沚闫宫宫主被隐谷谷主干净利落的扇了一巴掌,并以五万两银子平息,这一八卦,在江湖间广泛流走。 更有甚者,将这一八卦加了些桃色花边,说是隐谷谷主好男色,花五万两银子买下沚闫宫宫主一面。 以至于,沚闫宫宫内众人,自那以后见着他们的宫主,眼神里都有那么一丝丝微妙。但是沚闫宫内众人,那以后赚钱的速度更是拼命了,再不能让他们宫主卖笑了。 连着几日,雨终是停了。阳光烂漫,墨煜前去查探了山路,自是又去回了含羞,“主上,这山雨虽停,可那山路泥泞不堪,怕是还要等些时日。” “那便等吧。”挥手让墨煜退下,含羞自是瞧着那窗外暖阳,心里又是凉了几分。 这日子一推再推,她不禁有些害怕,若是到了西南便是寒冬,那自己可怎么的活? 没曾想天气倒是极好,不过几日阳光,地上已是干燥的不行了。墨煜喜极,忙与含羞说了,含羞面上也是带了几分笑意,如此也可。 翌日天明,一众马队开始前行,含羞撩了帘子,看着四周险峻的地势,暗暗叹了口气。这有时候要攀上皇家,怕是也得付出点代价的啊。 唤来墨煜,嘱咐他莫要着急赶路,小心脚下。便又落了帘子,闭目眼神。 因着要轻行,她便与阮珍儿小琪同一辆马车,王允恒则被她安排去了檀心冢的马车上。故而,后面那辆马车内的气氛,可见一斑。 二人似是约好了一般,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王允恒低头看书,檀心冢则撩了帘子看向外面的景色。 沉默,沉默,突然行进的马车一顿,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随即檀心冢撩了帘子,是白枫,他道:“主子,前方路窄,小小主提议下了马车步行。” “嗯。”点点头,他转头看向王允恒,“下车吧,此间山路险峻,你多注意脚下,我会叫白枫看着你。” 他话刚刚说完,二人下了马车,却是墨煜来了,墨煜朝着王允恒躬身道:“大公子,主上命我来保护大公子前行。” 王允恒点点头,抬眸望向前方,呢喃着出了声,“她呢?” 墨煜意会,回了他道:“主上在前面保护珍儿姑娘。因着山道紧窄难行,特命了属下前来保护大公子。” “如此,那便行吧。”王允恒敛了眸,定定的注意脚下。 因着连续几日山雨,这一段山路,颇有些不像样。纵是含羞常年行走惯了,也有些觉得吃力,此时她不由抬头看向身侧那正扶着路边草木前行的阮珍儿。 阮珍儿此时正是咬紧了牙,紧紧拽着路边树木伸出的枝桠,亦步亦趋的慢慢前行。虽是着的男装,但众人早已是知晓她公主身份。且含羞又在她身侧,当下谁也不敢上前扶她,故而,她发挥了女汉子的本能。 含羞对她这副模样倒是很欣赏,身为皇室公主,这时候能不哭不闹,善于运用周身一切来渡难,已是极难得了。当下便是开口夸了她;“妞儿,看不出来,你还很彪悍嘛。” “……”阮珍儿黑了脸,横了她一眼,兀自又专心的看向脚下的路,她的靴子上,已经满是泥了。 身后的小琪这时亦是抬起头,她心里虽想上前帮着她家公主,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老老实实由着九月搀扶着,慢慢一步一步的前行。 这一段路,行了很久,直至日头偏西,山间夜色来临,脚下的路踩着有了几分硬实。这一日辛苦的跋涉下来,众人无不是累了。一众隐卫却不敢休息,便是顺势又搭帐篷,又生火的。 含羞瞧着众人忙忙碌碌的模样,微微蹙了眉,她唤来墨煜道:“吩咐下去,轮班来吧,别都累垮了。” “是。”墨煜深知她心里体恤众人,当即是下去吩咐了,隐卫们对他们的主上便是又敬了三分。 因着夜宿山里,自是没有什么热食,不过是些早早备好的干粮。奈何,檀心冢突然瞧着含羞,面无表情的嚼着嘴里的干粮。他侧头低低一笑,这小妮子是无肉不欢的,这寡淡的干粮,纵是配有肉干,只怕她也不是很喜欢。 于是乎,他抖了抖衣袍,颇为优雅的站起来,温柔的看了一眼,闪身已是不见。白枫打了一壶热水过来时,未瞧着他家主子,当下急着匆匆直转悠。 第八十五章 孟婆汤太苦 知她心忧解毒之事,檀心冢也熄了逗弄的心思,敛去眸中亮光,“那咱们便快些吧,这等毒若是不早些解了,只怕最后危害越大。” “算你还有点良心。”睨他一眼,含羞眼角带笑,脚下施力一个纵身已是轻轻掠过他身侧。 惊鸿一瞥莫过于此,檀心冢心念一动,自己可不能落了她后面,让她又先跑了。 刘四与李三此际是早已在刘四家等候多时,他们宁可不信那神婆的话,但是含羞的话,他们定是听的。若没有她,自己还如那荒山草寇一般过着刀口上混饭的日子。 门扉轻动,敲门声响起,三声过后,刘四忙迎上去开了门,恭敬的道:“小公子好。”一旁李三也是起身先迎,只是他似是身子不便,半个身子倒是倚着圆桌。 含羞见状,免了他二人的礼数,径直走向那桌上摆的两碗神水,轻轻闻了闻,心中安定。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玉瓶,取了一些神水,便让刘四李三二人将那神水喝了。 刘四端起碗时,稍作迟疑,“小公子,可还需要这神水?” 含羞淡淡笑着看向他,“你们二人用了吧,我只取这些就足够了。” 片刻,含羞替他二人把了脉,瞧了瞧,想来这药效倒是挺快的。心下稍定,别了他二人,携了檀心冢一同离去。 檀心冢第一次瞧着她这般,简简单单的就算是应对了毒药。失神的看着她的侧脸,一时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好像一别这数年,她已长成,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会武,懂医,既有权势,想必财力亦是不缺的,如今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所设想的未来,可会有自己的一个位置? 纵使含羞脸皮再厚,被人盯久了还是有些别扭的,她转过头,瞧了他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小心脚下一个不稳,掉下去摔死了。” 他回了神,嘴角似是不经意的一弯,眉目中带了几许忧郁,“小狗蛋,你说,若是我死了,你可会像在意王允恒那般在意我?” 含羞脚下一个趔趄,幸得反应及时,稳了身形,咄了他一口:“你这混蛋,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这不是好好的么,别竟给我提那些死不死的糟事儿,我看你是想让我分心,叫我摔死是吧!” 蓦地,含羞觉得眼前一黑,却是被他拥入胸膛,他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回响,“小狗蛋,我只是不确定,你的心里是否会有一丝丝的在意我。你若是死了,我必不会让你一个人赴黄泉。因为孟婆汤太苦,我还要喂你吃糖呢。” 耳根一热,含羞知道自己的脸红红的,他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动听的情话了?真的是好讨厌! 心里虽是腹诽,鼻尖萦绕的檀香气息,却叫她一时有些恍惚。他算得上,是这个世界里待自己很好的人了吧,初时,也不知为什么,竟是那般执意要自己做他的小跟班。就算要了他每月五万两银子,他竟是也舍得。 想到这里,含羞忍不住轻扯了他的衣襟,小声的问道:“喂,姓檀的,你说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当初,你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收了我做你的小跟班呢?” 倚靠的胸膛微微震动,却是他低了头吃吃的笑,“那时候,夜黑风高,我一个人太寂寞。便想着在屋顶上,喝喝酒,吃吃烧鸡,打发这段无聊的日子。” “不曾想,那日竟会遇着一个偷鸡贼。”他似是觉得往事很有趣,缓缓又道:“那偷鸡贼不过瘦小孩童般模样,只那一双眸子如狼一般,闪着绿光紧紧的盯着我身旁那一只烧鸡。” “而后,那偷鸡贼竟是会诱我分心,然后,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偷了那只烧鸡。我那时想,这个偷鸡贼胆子真大,真有趣。” “故而,你就决定收我做你的小跟班了?”含羞忍不住捶了他几拳,丫的,原来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偷鸡贼! 耳旁却是温笑不断,他箍紧了她道:“小狗蛋,你别闹了,那时候我是真的太寂寞了。你不知道,我一个人隐藏身份呆在玉衡书院,那么久。而你,就像那天边一道闪电,就在那一刹照亮了我的世界。” 闻言,含羞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还不如干脆说,天空一道闪电,老子闪亮登场。” “什么?” 惊觉失嘴,含羞眼珠子转得倒是快,她呵呵一笑,“我是说,在你眼里,我那时候是不是像天上的仙子一般,让你心情舒畅开朗。” “那倒没有。”沉吟许久,檀心冢老实的道:“你那时候,倒像是地府里的小鬼,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鬼灵精怪。让人很有征服的欲望。” “……”这一回,含羞黑了脸,这都他娘的什么跟什么啊!心下一乱,索性不再说话,闭了嘴乖乖的由他带着回了庄子。 只是,快到庄子的时候,含羞猛然的一个出声,“快放开我。”随即狠狠掐了檀心冢的老腰一把,如愿的与他分开来。 此举,惹的檀某人很是不快,这温香软玉才抱了多久啊,真不该耍宝,刚刚轻功飞那么快的。他憋屈的看着她,“怎么了?” 含羞讪讪一笑,想是方才那一下掐疼了他,温声道:“快到庄子了,如今我是男装示人,若是被别人瞧见了,会以为咱俩是那啥。”偷偷瞧了他的神色,略略几丝委屈,便又小心着道:“那个,刚刚我也不是故意掐你的,你腰还好吧?” “……”檀心冢面色一沉,这叫问的什么话!什么叫你腰还好吧?!蓦然转头,倾身上前,“小狗蛋,你问我腰好不好,要不,你来验一下?” 眼角瞧着他一脸阴仄仄笑的极是诡异,含羞咽了咽口水,伸手推开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咳——,檀先生不该如此,你我皆是男子,如今你怎可如此放浪形骸。” 放浪形骸?檀心冢眼角又是一抽,要不是知道附近有人隐于暗处,不便泄露她女子的身份,他还真是想将她就地正法。哪里还管那三年之约! 给读者的话: 非常感谢读者亲们的支持,今日晚些时候再加一更,(__)嘻嘻…… 第九十五章 鬼店 白枫百觅不得见檀心冢,只得抱着那壶热水傻傻坐在一旁。只是,看着那红红的篝火,他心里一软,想起一个人来。 他清楚的记得,那日夜深,自己正要睡下,忽的香风一过。回头一瞧,却是百合偷偷赶了过来,只道自己要下西南了,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便想着过来见自己一面。 那一夜,烛火摇曳,他怀里的人儿羞红了一张俏脸…… 突然,白枫只觉屁股上一阵钝痛,他猛的转头,却是瞧见他家主子手里提了只野鸡。他再偷偷的往上瞧,接触到檀心冢的目光,那意思很明显,这只鸡交给你了。 无奈,白枫只得暂时放下脑海里温暖的画面,接过檀心冢手里的那只野鸡,兀自去了一旁拾掇。白枫的手艺确实不错,没多久,这烤鸡的香味便四散而来。 眼尖的含羞是早就发现了,她手里的干粮早就不知何时给了王允恒,一双眸子亮闪闪的盯着白枫手中油光瓦亮的烤鸡。隐谷众人觉得很丢脸:他们的主上,这会子若是张口,只怕口水要淋熄了他身侧那堆篝火。 白枫顶着无限压力,终于将手中的野鸡烤好了,他递给檀心冢,“主子,已经烤好了。” 檀心冢伸手接过,抬眼轻瞟了含羞,嘴角不由自由的弯了,这小妮子,怕是等不及了。他怀揣着献宝的心情,走到含羞面前,将手中喷香的野鸡递过去。 含羞很是自然的接过,当下撕扯了一个鸡腿,却是没有自己咬上一口。檀心冢心想,算她还有点良心,正想着伸手接过。 哪知,含羞却是绕过他递给了王允恒,他顿觉身体石化,僵在那里。含羞送完鸡腿,想着阮珍儿的公主身份,又万分不舍的撕扯了个鸡翅膀递给她。 最后,她坐了下来,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觉得周身气压低的厉害,她抬头瞧了一眼阴沉沉的檀心冢,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好像,这烤鸡是他给自己的,不若分给他一点点好了。 于是乎,檀心冢在接过她万分不舍,递过的来的鸡翅膀时,终于面色恢复如初。靠着她坐下,他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吃,他在乎的只是她心里对自己是否在意。 只是,他这一厢神情凝望,叫着当下隐谷众人内心都打起了小九九。早先知道那五万两银子的八卦,这会儿,见着檀心冢这般。当下隐谷众人忍不住又捕捉到了这么一丝八卦。 沚闫宫宫主因为上次五万两卖笑一事,竟是对隐谷谷主情根深种,亲自捉了野鸡给隐谷谷主打牙祭。故而,沚闫宫内众人,在听到这等八卦之时,内心又忍不住泪奔,他们的宫主,这是怎么了?! …… 连着几日赶路,这三十六弯便是过了最初几道。山间气温本就较低,因着渐入深秋,这日子便是越发凉了。阮珍儿身子较弱,几日下来,染上了风寒。 含羞给她喂了几粒药,嘱咐小琪好生照看了,心下思虑良久。终是唤来墨煜,“此间出这三十六弯,还有多久?” 墨煜沉吟半晌,答道:“从进山至今,已是过了九道弯,马上将过第十道弯。略略算来,大致还需半月。” 闻言,含羞侧头看了车厢内的阮珍儿一眼,挥手示意墨煜退下。如此,也只有看天意了,祈祷着,别再下山雨吧。 暗自叹口气,本想借着这道儿,早日赶赴西南。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连着几日山雨,愣是将行程耽搁了这么久,还不如当初行官道。 因着含羞的吩咐,马队行进的速度稍稍快了些,却也不敢行的太快,稍有不慎掉下山崖便是粉身碎骨。 十日过后,马队终是出了这三十六弯,只是含羞的心情倒是没之前那般急切。原因无他,阮珍儿的病,在吃了几日药之后,好了。 想起这段时日,加速行进,内心里的担惊受怕,含羞决定,到时候给她的账单上再添一笔银子。可不能让一众隐卫们,白白受累这么久。 出了三十六弯,山路便开始平坦了许多,行进了大致十里路,上了官道。想着夜间能找个客栈好好的休息一会,这赶车的马鞭儿都甩的飞快。 好吧,又是夜半山前,孤零零的的一间客栈,只是这间客栈显得尤为凄凉。要说它是黑店,含羞都不觉得是抬举它了。 派了隐卫前去查探,得来的消息是,空无一人。含羞泪奔,这娘的,明明就是鬼店么! 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有一间屋子住人,含羞也觉着,将就一下吧。吩咐下去,一众隐卫开始忙碌开来。 待含羞等人进去时,这客栈里,已是干净整洁,连蜘蛛都没见着一个。奇怪的是,这客栈里虽是蒙尘许久,却有些剩余的米粮,含羞心有忧虑,命人销毁了。 当晚一众人,虽然仍是吃着干粮,但皆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都觉得浑身的疲累消减了大半。 这一夜,含羞命一众隐卫,隐在暗处,好好的守了,此际必然有蹊跷。待她回了房,迎头便是撞上一堵肉墙,她摸了摸鼻子,推开眼前的檀心冢道:“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檀心冢瞧着她,低头在她耳旁悄声说了,“这店子里有些不寻常,怕是有鬼魅出没。我担心你害怕,便过来保护你。” “……”凉凉瞥他一眼,含羞暗了神色,“这客栈确实有些诡异……”正想再说什么,门外已是一片打斗声。 他二人相视一眼,转身飞了出去,不多时,那来历不明的敌人,除了已死的,皆数被绑了起来。 待问了话,方知是这附近的山贼,自他们从三十六弯出来,便是一直盯着了。此际正是趁着夜色,想着好下手,却不料被一众隐卫绑了。 “唉——!”含羞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那山贼头子道:“兄弟,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山贼呢。做山贼也就罢了,你为何要盯上我们呢?真是……笨!” 众人黑线,那山贼头子倒是个热血的,他直嚷嚷着:“士可杀不可辱,你既然要骂我们笨,还不如砍了我们!” 闻言,含羞眉头又是一挑,她转头看向那山贼头子,“啧,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不好。你说这砍啊,可是有许多种砍法的。” 第九十六章 石头的砍法 “墨煜,搬几块石头过来!” 立于一旁的墨煜,微微皱了眉,随即默默的搬了几块巨石过来。刚刚放定,含羞便是走了过来,对着那几块巨石,左瞧瞧右瞧瞧,连连点头,“这石头,着实的不错,膀大腰圆,皮糙肉厚,端的是一副厚实的模样。” 旋即眼风又落到那些个山贼身上,思虑良久,她道:“适才发现,这些个石头倒是与你们皆有些相像。”那些个山贼闻言,便都是抬了头,恨恨的看向她。说时迟那时快,这一众人还没瞧着含羞怎么动手,其中一块巨石已是当场破裂。飞溅了一些碎砾,堪堪掠过那山贼头子的脸庞,留下一道血痕。 当下众人皆是惊了,只是含羞却是甩了甩手,一副甚不满意的表情:“咄,这石头,太顽固不化了,稍稍使力,变成这副模样。”说着,眼神一转,又盯着余下其中一块,她亲切的上前摸了摸那石头,脸上笑如暖春,“瞧着你的模样甚是乖巧,不若,就拿你来试试。” 众人又是一惊,含羞抬手之间,那巨石,便是一分为二,切面整整齐齐。那山贼头子,心里不禁升起丝丝惧意,能有如此章法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且看他云淡风轻之间,便是能令巨石那般,只怕再过一会,自己手下之人,都要不由的胆寒了。 他心下飞快的思索,此人面上笑如暖阳,内里却是个心思缜密,极厉害的主。不知他所做为何?正当含羞,抬手又欲劈那第三块巨石之时,山贼头子开了口:“公子,还请手下留情,我等愿归顺公子。” “哦。”含羞挑眉收手,却是抱着拳好笑的看着他,“不知,你又是如何知晓,你若归顺于我,我必手下留情呢?” “秦安不才,先前未有识得公子身份,已犯大错。如今恳请公子,莫要记挂,我等愿誓死追随公子。” 含羞莞尔一笑,没有应他这事,开了口却说:“年轻人,我方才并不是想要招安了你们,左右不过是看你们没怎么见过世面。便想着,露一手,给你们瞧瞧这砍的方法,却原来,献丑了。” 秦安只觉她方才一笑,倾城绝色,心思浮动,待回过神来,暗自咒骂自己心思怎的如此龌龊。为了保命,他躬了身,收起了满身锐气,“公子,我们西源寨常年驻于这西南山脉,对各个山脉,水系,往来走向了如指掌。公子若是收了我们,日后,这西南归于公子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含羞眯了眯眼,这些个东西是战略所用,自己要来何用?只是……想着当下时势越发混乱,她也便动了心思,若是日后东边乱了,这西南虽然山区偏远,但是重在空气清新,偏安一隅,倒也可以度过那许多年。 于是,她弯了嘴角,挥了挥手对着墨煜道:“替他们解了吧,这西源寨的事,你好好处理一下。如当初柳四娘那里一般,便是。” “是。”墨煜躬了身,默默的指挥着几个隐卫替那西源寨里的人一一解了绑。 身上捆绑一松,那秦安当即是抱拳立誓:“我秦安,率西源寨一众兄弟,愿永生追随公子。有违此誓,便如那巨石,粉身碎骨。”身后众人皆是随着一起立誓,末了,他们都眼睛亮亮的盯着含羞。 含羞被这一众汉子,盯得忍不住有些害羞,奈何她脸皮一直是厚的。此时,她便咳了声,“如此,你这西源寨,便是归于我隐谷势力之下。以后,你们有事,便与大守行墨煜联系。” “隐谷?”秦安忍不住轻呼,他睁着眼紧盯了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公子,“公子,难道是隐谷谷主,含羞公子?” “额……”含羞抬手抚额,自己这名号,何时连这山旮旯里的山贼们都知道了。“不错,我正是含羞公子,不知,你此问所为何事?” 却哪知,那秦安当众又是率着一众部下,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额上红肿,连含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见着偶像,也不用如此吧? 她心里正戚戚焉,面上却是一副担心的模样:“这又是为何?” “公子无须困扰。之前这黑熊帮被灭一事,天下人尽皆知,此乃隐谷所为。”顿了顿,他又道:“这黑熊帮,实乃作恶多端,我们西源寨便是因着当年尚小,实力不足,被黑熊帮一直欺凌。后来,我们大当家的被黑熊帮的狂刀所害,我们不愿归顺黑熊帮,故而一众兄弟,来了这西南。” “哦,如此,算来,我也是间接替你们报了仇。”含羞点点头,于是她道:“那以后,你们若是抢着了钱,便多上交一点吧。” 此言一出,众人绝倒。 正在暗中计划如何安排这西源寨的墨煜,闻言便是速速的又将,心中某个地方改了改。改完之后,却是颇为同情的看向那秦安,唉,你何苦来哉啊?本来这抢银子的事就比较难做,如今又加了一笔,自作孽…… 见着基本上无事,含羞摆了摆手,“这儿,就交给你们收拾了,我要去休息了。” 她在众人的注目中,施施然离去,待回了房,正想上床好好睡上一觉。有人背后袭来,捂了她的嘴,在她耳旁轻声呢喃,“美人儿,今日该是好好伺候我一番了。” 含羞想动,却是浑身无力,她心中暗惊,这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让自己瞬时全身无力。她周身越来越软,那人搂着越来越紧,她只觉黑暗即将来临。蓦地,搂着自己的手一松,她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脑袋撞在地面上咚的一声响! 迷蒙中,有人与那人在屋中相斗,她一时无法用力,眼皮却是越来越沉。终于,在隐谷众人闯进来之时,她猛的闭眼,晕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日天明,她伸伸手伸伸腿,只觉浑身舒畅不已。待看到一旁守着的王允恒,她心中某个地方一软,忍不住倾身上前。正巧,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偏过头,强自装着镇定,“白枫,你来做什么?” 第九十七章 中蛊 白枫上前,瞅着含羞无事,便道:“小小主,主子命我来瞧瞧你醒了没。昨日,那贼人捉到了,却不想竟是死了。” 含羞皱眉,这算是什么?理了理思路,她道:“你家主子呢?” “主子他受了伤,这会不太方便前来。”偷偷看了含羞一眼,白枫如是答道。 闻言,含羞斜了眼看过去,“怎么会受伤,可是昨天那贼人太过厉害?” “额……这倒也不是,只是那贼人用的是蛊毒。我家主子,不知怎么的,便是被他施了蛊,这会儿,这会儿……”话到这里,白枫却是再不好说下去,只是垂了眸,专心看着地面。 含羞心中起疑,忙着起身,不想身旁王允恒竟是也醒了,他温柔的看向她:“狗蛋,你醒了呢。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回首看向王允恒,含羞轻笑着,对他说:“恒儿,我去瞧瞧檀先生,他昨晚救了我,这会子受了伤,我理应去瞧瞧。你怕是守了我一夜,先躺着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王允恒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了声:“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 出了门,二人径直去了檀心冢的房间,待进的门来,含羞被里面的动静,着实吓了一跳。 檀心冢坐在床沿,静默,一头青丝淡淡的铺泻,抬眸,瞧着含羞的眼里,却是一抹幽深的墨色。 见得此种情形,含羞皱了眉,急步过去,却是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驻了步。“你伤在哪里?” 只是她的声音,仿似诱饵,檀心冢猛的站起来,扑向她。没错,是一点武功的影子也没有,饿虎扑羊! 含羞眼疾手快,反手捉住他,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拖至床沿,按在床上。一旁的白枫,早已惊呆,这两人刚才的那般动作简直就是绝配啊! 冷不丁含羞一阵怒吼,“你他娘的还愣着干嘛,关门啊!” “哦,”饶是白枫早已有了百合,这一会见到这幅场景,也不由被二人大胆奔放的动作,骇住!赶忙点了点头,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含羞忍不住暗暗咒骂,转眼看着瞳眸越来越深的檀心冢,已然泪奔。 “你若是死了,别怪我啊,只能怪你的手下白枫,见死不救。”说完话,含羞对着他又是摇了摇头,伸手探了探他的脉,面上似是十分平稳,如果忽略那偶尔的一丝诡异之外。 联想自己昨晚上莫名的疲软,含羞伸手替自己探了脉,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至于知情人白枫,这会怕是因为脑中孟浪的联想,躲到哪个旮旯地里散热去了。 她看向檀心冢,问他:“我说话,你能听见么?能就眨左眼,不能,就眨一下右眼。” 于是某人的桃花眼,对着她眨了下左眼。 “你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吗?” 右眼。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但你就是控制不了,是不是?” 左眼。 含羞皱了眉,“你知道是谁对你动的手么?是不是昨晚那个人?” 眨了两下左眼。 “那人真的死了?” 左眼。 好吧,含羞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檀心冢的脸,“啧啧啧,瞧你这皮肤嫩的跟什么一样,你该不会是跟红莲教主一样,修习了什么阴功吧?” 檀心冢不理她,闭了眼。含羞呵呵一笑,觉得他这幅吃瘪的模样,挺可爱的。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小檀子,你说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这还跟个十三岁的少年郎一般。” 蓦地,檀心冢全身的鸡皮疙瘩极度警惕,紧张的盯着含羞的手,原是她左捏捏右捏捏,撩的某人心潮澎湃,呼吸也渐急促起来。含羞眼角猥琐的眯起,有趣,有趣,过了会,她笑道:“小檀子,索性你现在不能动了,不若,我偷偷的将你运去红粉楼卖了。依着你这副皮相,估摸着可以赚那么些许银子。” 闻言,檀心冢睁开眼瞪了她一眼,眸中深色淡去不少,清明了许多。含羞心下稍稍放松,对着他说:“你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找白枫问个清楚。” 却哪知,这刚要起身,那白枫已然是撞了门冲进来了,他一个猛扑跪在地上,倒是把含羞吓了一跳。 她看向他,半晌,她道:“你这又是出去,又是进来的,真可谓是风风火火,也难怪你叫白枫。”这句话不冷不淡,却正是戳在白枫的心口。 他一时有些着急,也带着几分懊恼,他垂了头,“小小主,方才……方才是白枫想多了。现下,小小主想知道什么,只管问。白枫但有所知,绝不相瞒!” 含羞也不想为难他,淡淡的道:“你今日虽是想多了,可你舍下你家主子是事实。若是换了旁人在侧,你可知你家主子会有何危险?今日之事,你当多加反思,这以后,心思么,还是单纯点的好。” 这一番话却是上地下两个人一齐暗暗腹诽,这叫个什么话?方才,那副场景,明明就是你要那啥那啥好不好,白枫只是依着话面上的意思去做而已。 但这只限于心里,白枫可不敢随意说出来,他仍是垂着头,老实的应了:“谢小小主提醒,白枫谨记在心,日后定不再犯。” “嗯,”含羞点点头,算是不再追究此事,接着她便问了这檀心冢这副模样是为何?白枫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然略去了,他家主子向那人讨要情蛊这一细节。 含羞听完整个叙述,当下便道:“如此说来,这便是你家主子,中了蛊毒了?” “是。” “那么,这便不好做了,不如,你先携你家主子去往夷洲,解了这蛊毒。”顿了顿,又道:“我得先把那阮珍儿送去镇南王那里,那个女人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白枫垂头,应声“是!”丝毫不敢去看,他家主子此时眼中的熊熊怒火。 躺在去往夷洲的马车上,檀心冢觉得自己很是悲催,好不容易得了这个什么情蛊,他娘的,居然,居然还没用上,就被小狗蛋遣了去夷洲解蛊。 他只觉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剩下最后他一个在夷洲的路上,泪奔! 第九十八章 镇南王 因着秦安派来的孙来对整个地形很是了解,含羞一行人不日便到了柳定。马车慢慢悠悠在城内晃了晃,找了个客栈,一众洗漱作罢,去了去连日赶路的风尘,便是直奔镇南王府。 守门的是一众小兵,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府门之下,颇有几分壮阔肃穆。突然见着这般贵气的马车,一时也拿不准,却仍是上前拦了。“汝等何人,镇南王府非寻常之地,尔等可有帖子。” 车厢内,含羞嫣然一笑,对着阮珍儿一阵挤眉弄眼,“你这哥哥,架子可不小呢。如今,我们该如何?” 阮珍儿自知她素来喜欢逗弄自己,也不去计较,当下自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那枚玉鉴拿了出来。含羞一眼瞥见,微微蹙眉,问她:“你可是想着,用这玉鉴让那些个人进去?” “是啊。既然哥哥难得出来,这便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物件了,不然,我们该如何入府?”闻言,阮珍儿自是抬头看她,她没有那许多弯弯肠子,自是也不知这许多意义。 含羞呵呵一笑,却是先她一步下了车,她走进那些个侍卫,看着其中领队的侍卫头头,笑的很是欢畅。兀自上前勾肩搭背,“大哥,你怎么的将我忘记了呢?您上次不是还与小弟,一同去了那红粉楼不是?” 那侍卫头领当场愣住,他什么时候与这位小公子去了红粉楼了?含羞见他怔愣,也不去管他,兀自又开了口:“大哥,上次您与小弟我啊,是为了一个问题争论的可是面红耳赤。我说小红好看些吧,你偏说小绿好看。可是,你不知道啊,那小绿姑娘,天生喜欢挖鼻孔啊。我是为了你的品位着想,才没想着替你叫了那位姑娘。” …… 那侍卫头领本就是个木讷的性子,含羞这一厢话虽未有露骨,却也是叫他忍不住面红耳赤了。他磨磨唧唧不敢开腔,身后一堆手下看着呢,只得嗯嗯嗯的应了。含羞便趁着他这愣神的功夫,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个小兵去开门。 小兵们拥到大门前,那侍卫头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转过身,含羞一把又是将他搂过肩,“大哥,你听我说啊,下次,咱们不找小红小绿了,咱们找小青,怎么样?” “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小青了?”侍卫头领侧头愣愣的看着她,他接触过的女子除了小红小绿,好像还没有小青这个名字的。嗯,赶明儿,要再与这位小公子去瞧一瞧。 含羞是个极会编谎话的,当下对着他是呵呵一笑,“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小青是刚进来楼里的。听说长的可清爽了,啧啧啧,那小脸蛋儿,简直就跟那青葱白一样的白润如玉呢。” “想不到,这红粉楼里,还有这等货色,哪日得空,为兄定要与小弟再去瞧瞧这小青。不知,小弟今日来,所谓何事啊?”这侍卫头领实诚的很,当下就问了含羞的来历。 含羞忍不住黑了一脸的线,这大哥倒是真的很实诚,所幸阮珍儿他们都已经进去镇南王府了。她便轻拍了拍那侍卫头领的肩膀道:“大哥,我今日是路过打酱油的,这不酱油还未打呢,你好好守着吧,我先走了啊。” 那侍卫头领一转头的瞬间,含羞早已是催动内力,脚下生风,溜进了王府大院。而庭院内,镇南王这会子瞧着猛然出现在眼前的阮珍儿一行人,却是唇角颤抖,他自作了这镇南王,便再难回京了。 如今却瞧着自己的小妹妹,乍一出现在眼前,他心绪思潮涌动,眼角微微湿润,急着上了前来。“珍儿,你怎么的来了,这路途遥远,一路上你怕是吃了不少苦。你这娇滴滴的女子,何苦为了瞧我来,受这般大的苦,生生遭了罪。” 阮珍儿却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嗫嚅着,小声的道:“二哥,我跟父皇吵架了,所以,我想在你这里多留几日。” 闻言,镇南王心里亦是清楚了几分,却也不道破,面上带了笑道:“无妨的,二哥这里便也是你家,你想留几日便留几日。二哥这里相离京城甚远,平日里,也难得来。” 说罢,又瞧着王允恒等人,面上稍稍迟疑,看向阮珍儿:“珍儿,这几位是你朋友吧,怎么的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见着镇南王问道自己,王允恒上了前,“在下莫念恒,这位是我师弟莫含羞,今日随了珍儿公主前来,有幸得见镇南王一面。” 镇南王对着王允恒很是满意,但见眼前儿郎,俊目丰神,举止大方,沉稳有度,他心中一动,“不知莫公子家住何处,可是太学学生?” 王允恒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王爷谬赞了,在下不过一乡野书生,未曾上过太学,这些年一直随着师弟四处云游行走,以全师傅遗愿。” “哦。”镇南王看似随意的点点头,内里却是对王允恒的欣赏又多了几分,此人当得上是个良才。他不住的点头微笑,心内对阮珍儿的心意,很是满意。 且不说阮珍儿的目光,一大半是黏在王允恒身上的。且方才镇南王问她话的时候,她看向王允恒的神情,内中情意绵绵,饶是个傻子,也能瞧得出。 如此,几人便在镇南王的一阵客套中,应承下来,在王府小住几日,算是受了镇南王答谢的礼。 差人给王允恒几人收拾了个院子,镇南王便是拉着阮珍儿急急的赶往自己的书房。待进了门,他将门仔细关上,笑的一脸猥琐。 “珍儿,说,你是不是瞧上那个莫大公子?” “二哥,你说什么呢,真是的。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没来由的坏人家清誉。”话虽是这般说,内中意思,再配上阮珍儿那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已是将她的心意表白无二。 “嘿嘿嘿嘿。”镇南王桀桀怪笑,惹的阮珍儿浑身不由抖了几抖,她抱了双臂,怯怯的看向镇南王,“二哥,你别笑这么猥琐行不行,跟某人挺像的,啧,恶心死了。” 给读者的话: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__)嘻嘻…… 第九十九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阮珍儿兀自推开他,去了一边小女儿情长,心里想起含羞就来气。那人,将自己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记了帐,看他的性子就是个小气抠门的。只怕到时候自己欠账太多,还真不好意思让二哥出手替自己还了。 镇南王却是摸着胡须微微冒尖的下巴,皱眉思索了许久,半晌他道:“那个莫大公子,难道还对你这般怪笑过吗?不对呀,我瞧人向来是挺准的,这种猥琐的笑容,他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听的他这一番暗自呢喃,阮珍儿忍不住转过身,撅了小嘴,“莫大公子那般温润的人,自然是做不出这副怪模样。倒是他那个师弟,跟二哥你的猥琐有的一拼。不对,应该是比之二哥你,过之而犹不及。” 言毕,她还狠狠的一鼻子哼气,让镇南王直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啊。于是乎,他左探右探,在他的左右敲击之下,阮珍儿愤愤的将这一路南下的事,都说与了镇南王听。 这镇南王起初觉得这含羞定是个好色的登徒子,慢慢的,他倒是越听越有趣,这一路上,小妮子长了不少见识嘛。他一边听着,一边摸过桌上的香瓜子,嗑的满嘴香喷喷的,不时的点头示意。 阮珍儿说了一大串,才发现自己何时演变成说书的了,她愤愤然抓起一把香瓜子,狠狠的塞进镇南王嘴里。“二哥,你真是个不厚道的,你妹妹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这般优哉游哉的嗑瓜子。咱俩还是不是同一个母妃生的?” 镇南王使劲儿,将嘴里的瓜子嚼巴碎了,咽了下去,道:“这怎么就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了呢,你瞧瞧,你赏给我的瓜子儿,我都全部嚼巴碎了,咽下去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咱俩是亲生的吗?” 阮珍儿不答他,只拉了眼睑,斜斜的看着他,看的镇南王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小心肝抖了抖,忙站起来拍着阮珍儿的肩头道:“好妹妹,你虽说这莫含羞有时候确实是过分了那么一点。但是,我听你说着,你这一路上也没被他怎么的啊。” “再说了,”镇南王偷偷瞄了瞄阮珍儿的脸色,见她示意自己说下去,他便道:“再说了,这依着妹妹你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会吃亏吗?” “嘶……”镇南王脚下一个吃痛,赶忙抽了搭在阮珍儿肩上的手,拿去捂了自己的爪子。他偷偷挪开了一根手指头,瞧着那黑缎鞋面上一个灰扑扑的脚印。他咽了咽口水,早知方才就不说实话了,自己何苦来哉。 阮珍儿心下只觉堵得慌,想起含羞给她记的账单子,她就头大,看着躬下身蹲在地上的镇南王,一时她又觉得亲切起来。忙跟着蹲了下去,“二哥……” 镇南王不答她,只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只是两只手将两只爪子捂得更仔细了。阮珍儿见状,心里也一阵不好意思,自己怎么又踩二哥的脚了。 她呵呵一笑,挽了镇南王的胳膊,温柔的道:“二哥,你是不是最疼我了,比父皇还要疼我?” 镇南王心下一惊,这小妮子又要开始打什么鬼主意了,他默不作声,只偷偷的低了头,心里暗自想着对策。阮珍儿见他不说话,忙又凑近了些,“二哥,你要知道,我这一路上,都是跟着莫家两位公子回来的。” “嗯。”鬼使神差的,镇南王应了声,殊不知这并不是话题的真相。阮珍儿见他应声,声音越发娇嗲,“二哥,嘿嘿,你也知道,我刚刚与你的说的,那莫家小公子的人品。” “嗯,怎么了?” 这回多了三个字,阮珍儿一听觉得有戏,便直接杀入主题:“二哥,我这次来看你,用了莫家小公子些许银子,不若明日,他拿了账单来,你替我付了吧。” 闻言,镇南王猛地回过头来,瞧着阮珍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一软,却仍是存留了些许理智:“当真只是些许银子?” “嗯那,是的呀,只有些许银子。二哥,你应该不差这些许银子吧?” 此言一出,镇南王也是个好面子的,再说了在自家亲妹子面前怎好露怯呢。当即答道:“不过区区些许银子,你这便去将那莫小公子唤来,我给了他便是。” “哎!二哥,你真男人!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呢,以后你定能娶个好媳妇来的!”阮珍儿此时是满心欢喜,哈哈哈,那些个狗屁账单,终于摆脱了。 而此时,镇南王还正沉浸在被自家妹子夸赞,崇拜的幸福之中。全然不知,过些时候,他会明白,所谓的区区些许银子,真的不是些许而已。 于是乎,翌日,众王府内的下人兼侍卫,但凡有眼睛的,都瞧了出来。他们这王爷,昨儿还因着珍儿公主千里迢迢来探望,欣喜不已。怎么今日这时候,便是这样一幅有气无力,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连胡子都冒了几个渣渣出来。 只有王府的老管家,深明其中奥义,昨儿王府唤了那莫家小公子相约书房议事。没过多久,便命自己去库房,取了将近一半的库存银票。他当时看着王爷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曾留下的泪水。 这会子,高兴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阮珍儿,她身上没有背债了。一个则是含羞,她拉着王允恒,躲在房里,其乐无穷的数着那几沓厚厚的银票。其间滋味,真是人间哪得几回寻。 王允恒对那些个银票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左右他见过的银票多的去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他的狗蛋,会对这些个银票情有独钟。终是他看不惯她一直数银票的猥琐模样,开了口:“狗蛋,这银票你不是已经数了好多次了么,怎么的,还数呢?” 含羞抬头,冲着他就是嫣然一笑,随即亮出了一口白牙,“嘿嘿嘿嘿,恒儿,这个就是你这种读书人不懂的趣味了。我曾经看过一个话本子,说的就是人啊,有一种状态,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她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得意的眨了眨眼,“今儿,我便要尝尝,这数钱数到手抽筋是个什么滋味。” 第一百章 蛊王月音 夷洲,梦香城,一客栈。 “主子,您别怪我,小小主说了,您现在中了蛊,行为不能自己。怕您体内蛊伺机做乱,便让我一路上点了您的穴,顺带给您喂喂软筋散。”白枫说的是云淡风轻,只是一旁的檀心冢却是黑了脸。 白枫将那小玉瓷瓶收好,端了旁边的粥碗来,舀了一勺,吹了吹气,送到檀心冢嘴边,“主子,来张嘴,已经不烫了。” 檀心冢厌弃的斜了他一眼,眼眸里神色闪动,终是张开口咽了。什么时候,这白枫都那么听小狗蛋的话了,檀心冢自有了这个认知,心里凉凉的,他做个主子如斯失败…… 白枫瞧着他面色黯淡,不由的关心一问,“主子,你不喜欢吃肉粥吗?要不,我给你弄点白粥来?” 檀心冢的虎躯震了震,白粥……他随即张了口,白枫会意,赶紧的舀了粥奉上,檀心冢蓦的一口吞了,也似有些赌气。 白枫心里则是窃笑不已,小小主教自己的这招,真是百试百灵,再也不用担心主子不肯好好吃饭啦! 喂完了粥,白枫随即将心里藏着的事说了出来。“主子,我们昨日方才到了这梦香城。暗卫说这梦香城的城主,便是蛊王,我们何时去见?” 眉头微微皱起,眸中墨色暗暗幽深,须臾,他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且去见见,送上拜贴。” “是。”应了声,白枫收拾好粥碗,便出了门。 翌日,客栈外面熙熙攘攘,原是有使者前来。白枫领了那使者进来,檀心冢此番却是坐着了。 “檀公子,我家城主有请。”使者上前躬身道。 檀心冢会意点头,“使者亲自前来,辛苦了。” “檀公子多礼,马车已在客栈外面侯着了。”当下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路行过梦香城的主道霓萝街,便是到了蛊王所在的城主府。进了城主府,绕是檀心冢看惯了未国都城繁华似锦,如今对着这城主府内一片别然心意,也是暗自称赞。 他正兀自欣赏这满园红枫,早已有人从林园那头的小道行了过来。声音很是干净,“檀公子,觉着我这枫园景致可好?” 闻声,转头看去,却是一素净少年,正微微笑了看向他,一双明目如皓月般澄净。檀心冢心内一叹,这蛊王如此年纪,生的也是一副璞玉明珠般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惊赞。 “檀公子,怎么的可是对我这枫园有什么好的建议?” 听得这一声询问,檀心冢回了神,这蛊王好一个精致的妙人。当即面上带笑回了他,“城主大人这枫园,当真是别具一格,此间独有,仿若世外洞天。” “我叫月音,唤我名字罢,听得外人总是称我蛊王,城主,我很不高兴。”他面色稍稍黯淡,看的檀心冢也是一阵愕然,这年纪,与自家小狗蛋差不多,看他方才这模样,想是也不快乐吧。 年纪尚幼,便独居高位,其间艰辛或许只有他独自一人暗暗承受,眉间的愁绪似极了某人凝眉时的神情。檀心冢便也是敞开心来,微笑着回他,“月音,檀某这厢有礼了。” “呵呵,”乐音笑着回望他,“好久未曾有人这般唤过我的名字了。因着我养蛊略略多了几分天赋,他们便尊我为蛊王,却从不敢靠近我。我知道,他们害怕。” 檀心冢微微皱眉,抬头看向对面的月音,一如白玉,他道:“如你这般画一样的男子,为何害怕你?”默了默,他道:“月音,我不懂。” 月音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慢慢走近檀心冢,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驻了步。他朝着阳光的地方,微微高抬了手,如玉的指尖在阳光下透着血管的纹路。他淡淡的笑:“你瞧。” 檀心冢依着他的指示,定睛去瞧了,却心内惊骇。那白玉肌肤之下,有形似虫样突起,附着他的血管,在不停的跳动。难道……他犹疑的看向月音,眸子里是询问的目光。 月音依然淡淡的笑着,只是檀心冢觉着,他的笑仿似多了几分惨然。他听得他干净的声音缓缓道来:“这便是寄生在我体内的蛊虫,它们有生命,有意识。它们与我合为一体,食我的精血,供我驱使。” “只是……”月音凄然转头,看向那天边散漫的阳光,“它们虽也称之为灵物,却见不得光。我因着与他们共生,我也只是见不得阳光。”末了,他收回手,拢了拢披风的帽檐。 檀心冢低垂了眼眸,敛去了其中的痛心,这个少年,莫名的让人心疼。他正想说些什么,月音却是低低笑了出来,他一脸灿烂,道:“檀公子,我很高兴,你能来拜访我。” “就算你有所求也罢,这样的我,才能感觉自己活着有那么点意思。而且……”没有了下文,他只是冲着檀心冢淡淡的笑着。而且,你刚才并未有嫌弃我,我从你的眼里读到了心痛。 月音这日,心情极好,他便试着拉了檀心冢的手。檀心冢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却也知道他没有恶意,便由着他拉了。却哪知,指尖轻动,有如虫咬,月音松了他的手。他抬手细看,有一个小血孔,上面渗了一滴小血珠。 “你体内的蛊,我替你解了,这施蛊之人修行不够,却不知你们怎么的会招惹上他?” 闻言,檀心冢一阵讶异,这边算是解了?他不由得轻声问道:“这么简单?” 月音笑着点点头,看向他,“不过是低级的迷情蛊,这个算不得什么的。” “月音,那你也太厉害了吧。”檀心冢叹息着摇摇头,“于你,这这的确是算不上什么。于我,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一阵唏嘘,末了,瞧了瞧四下无人,朝着月音招了招手。月音浅笑着靠近了他,听得他一番说话,不由咧了嘴角。 只听得他道:“我因了这体内的蛊,连着这许多日子都是喝的肉粥。若是面上稍有厌弃,肉粥都没得喝,只能喝白粥,还不放糖。可荒死我了,中午你等会弄点肉骨头给我吃吃。” “好,中午我命人给你多做些肉骨头,你可满意?” “满意,自是满意的。”檀心冢轻拍着他的肩膀,仰天大笑三声,他心情很是舒畅。 只是,中午负责掌勺的大厨,在听到城主大人这番命令之时,愣了好一会儿。弄那么多肉骨头,城主大人,是要喂狗吗? 给读者的话: 唔,终于100章了,o(n_n)o哈哈~小庆祝一下 第一百零一章 再遇怪医 因着月音盛情相邀,檀心冢不好推脱,也就留了下来。顺带他心里也是有想法的,自己留在这里许多日,不知他日自己回去与小狗蛋相逢了,她可会心里生出几分相思之意? 然而,他心心念念的某人,此时,还在王府大院里,其乐无穷的玩着数银票的游戏。 左右无事,檀心冢便想着在梦香城里四处逛逛,月音心动,也想跟着出去走走。于是,二人收拾了清楚,便出了城主府。 这梦香城,倒也是别有特色,引了活水,修了石桥,连着柳树荫荫,本是极好的景致。只可惜柳叶纷纷落了,生出几分萧索的意味。这街上人来人往,颇有些热闹,但见着檀心冢与月音二人,这街上登时静了。 不为其他,只为了檀心冢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有他身侧披着绣金月白斗篷的月音。周身顿时安静,月音隐隐有些无奈,正欲伸手拢拢帽檐,四周民众皆跪地呼喊:“城主大人,福寿安康!” 他蓦的轻扯了嘴角,檀心冢侧目瞧了,很苦。月音并未有表露什么,他仍是淡淡的笑着,拢好帽檐,收回了手,他干净的声音如神明一般,使得当下民众皆松了口气站起来。他说:“今日无事,与这位公子出来走走,大家莫要在意。” 檀心冢眼睁睁看着四周的民众,恭敬的起身,然后是远远的逃离。他心里暗惊,月音这蛊王,竟然令这些个民众,心生如此之大的畏惧。 月音只道他看不惯,淡淡的笑了,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阿檀,也只有你,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之后,还能这般淡然的接受我,靠近我。以后,我便唤你阿檀。” “好。”不忍拒绝的他的乞求,檀心冢看到他在听到自己嘴里那个好字之时,眼里一阵放松的神情,他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未国前国主,怕是也如此吧,无人理解…… 他二人一路慢慢往前走着,迎面却是遇上了一副彪悍婆娘,追打软弱老爹的戏码。檀心冢本不欲多事,月音望着那一追一跑的二人,也只是淡淡的笑着。末了,他道:“这样,也很好。” 闻声,檀心冢回头看他,他却是淡笑着指着那个老头子说:“阿檀,那个老爹,怕是要挨打了。” “他已经被打了……”檀心冢看着那围着圆柱,被那彪悍婆娘一阵好打的老爹,颇有几分无奈。他心里却是想着,这一幕,会不会是他自己以后的生活…… 想到,日后,若是娶了小狗蛋,他的生活便会如临地狱一般,他脑门上的青筋抽的很厉害。蓦地,他盯紧了那被挨打的老爹,想着学学如何挨打才能不痛。 只是,那老爹,他却是越看越眼熟,须臾,他脑门一亮,这老爹不是自家小狗蛋的那怪师傅吗?有了这层关系,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安心做一个美美的旁观者。 他快步走过去,拦了那婆娘的鸡毛掸子,“大婶,这样打你家相公不好吧?” “他娘的,谁是我相公呀!就他一个破酒鬼,我呸!”罗四娘,收了鸡毛掸子,双手抱胸,一脸鄙视的看着那蹲在柱子旁边的怪医。丝毫未有,注意到自己的鸡毛掸子,在某人的脸上滚了个来回。 待到月音快步上前查看檀心冢的伤势之时,罗四娘这才心虚了,她赶忙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扔给怪医。站在一片无措的搓了搓手,这,这算是打了城主身边的人了。唔……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遇到怪医之后,晦暗了无数次。 檀心冢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以前是他日日打别人的脸,今儿,终于被人打脸了。他的结论,只有一个,很痛!日后,定要护好了脸,才去参与战斗! 耳边是月音关切的声音,“阿檀,你要不要紧,可疼吗?要不要,我带你回去,找大夫瞧瞧?” 檀心冢却只是憋着嘴,幽怨的看向他,“月音,我现在是不是很丑……你说,还会不会有人要我……” 他这番惨兮兮的模样,月音却是急红了眼,当下提高了音量:“阿檀,你别急,就算你毁了容,没人要。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不得不得,檀心冢很是感动,只是,这话如果是小狗蛋对着自己说的,那该有多好啊。当下,他也只有捂着脸,靠着月音的搀扶站起来。刚才罗四娘那一顿鸡毛掸子,他现在还有些头晕。 二人正欲走,身后怪医却是出了声,“檀心冢,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檀心冢身形一顿,他晃晃悠悠转过头去,“啊,小狗蛋的师傅,我记得你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而且……”檀心冢斜着眼,示意了一边正低头找蚂蚁的罗四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得的,怪医脸上一红,甩了甩衣带,两眼望天,“此事说来话长啊,不若,你待我去你住的那里?我慢慢与你说来可好?” 微微皱了眉,檀心冢一时有些不好拿主要,自己如今住在城主府,这事,怕是要月音同意。哪知,他话还未出口,月音已然是出了声,“她在你体内种下的是连心蛊,此蛊,有些难解。你还是好好的呆在酒馆,与四娘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什么?!”怪医这一声问的很是惊悚,他指着罗四娘,浑身颤抖不已,“我如何能与此等泼妇,长相厮守一世呀!” “你敢说我是泼妇!”猛然一声大喝,罗四娘瞪圆了眼珠子,指着怪医就是要袭来。 月音微蹙了没,声音带了几分冷然,“四娘,够了。若是,你日后还想往城主府里送酒,就别再闹了。” “是,城主大人。”既是月音插手,罗四娘当即焉了,她不情不愿的收了鸡毛掸子,斜着眼,恶狠狠的盯着一旁蹲坐的怪医。 见着月音二人走远,她当即回复了真身,指着怪医就是一顿好骂!“你今儿长出息了是吧,居然敢想着法子,逃走!嗯?!” 伸手紧悟了被揪住的双耳,怪医此时跪在一地红豆上,很是受伤。天老爷的,别人都跪地跪搓衣板,老子居然是跪红豆! 给读者的话: 桃子每天都很努力的在更新,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零二章 原是六郎 檀心冢自回了城主府,心里对怪医与罗四娘的行为十分不解,照理说,怪医看着好像也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会有这么个徐娘半老的婆娘? 他又看向一边的月音,“月音,你说那个什么蛊可是有什么奥秘,为何你说你解不了。” 彼时,月音正替他好好上了药,看着他面上那一道暗红的印记,很是心疼,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轻声一叹,回了他,“那老头与四娘,本是多年前的夫妻,后来不知怎么的,这老头出去了,便再未回来。可怜四娘一生守了他二十年,这便将他盼了回来,可他却是前尘皆忘,连自己名字都已记不得。” “幸得那日,老头子酒瘾犯了,去到四娘店里喝酒。这厢四娘才认出他来,二人于此相逢。至于他身上的蛊,是二人当初下的同心蛊。且他二人早已是夫妻,此蛊很难解,如若强行解蛊。不说我会如何,他二人也怕是难受。” “那这蛊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檀心冢愣了愣,此蛊,连传说中的蛊王月音都道难解,他一时很是好奇。 月音淡淡笑着说道:“同心蛊,本是同心,何来分开。此蛊须得二人心意相通,因为此蛊一下,男子夏日便如热火,女子冬日则如寒冰。此种痛苦直至二人成亲结合,方可破。” “那,若是二人不同心呢?若是下了蛊,二人又不成亲结合,那该如何?”檀心冢皱了眉,这同心蛊也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月音捡了捡榻上的软垫,靠着檀心冢坐了下来,“故而,这同心蛊才需要二人心意相通,若是相左,那么此二人便会一直受此煎熬,自十六起,活不过五载。” “可有解蛊的法子?” 月音轻抚着指尖跳动的蛊虫,目光有些清远,“二人愿意解蛊,并奉上心头血一滴,如此可将蛊虫引出来献祭。” 顿了顿,他又道:“自然,也有那一方不愿,想要强留的。此种情况下,只有另一人身死,体内蛊虫感知不到另一只蛊虫,自会死去。” “啧啧,这多狠心啊!”檀心冢一声嗟叹,对这种同心蛊很是不看好,蓦的,他想起来某人,冬日里寒凉的不行的体温,他心中一塞,莫不是她……只是另一只蛊虫在王允恒身上吗? 瞧着他突然变色的脸,月音不由担忧的扯了扯他的胳膊,“阿檀,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这蛊有些霸道。”檀心冢侧过身子回他,面上虽带了笑,心里却是一阵寒凉,他该如何做? 月音浅浅一笑:“这蛊确实是有几分霸道,故此,一般都是情人之间决定好了才行施蛊的。若非二人愿意,何必受那许多苦。只有经历过那般难能的苦,成亲后方才懂得珍惜。” 只是檀心冢的眸色却是越来越暗,他一定要弄清楚这蛊究竟是谁下的。 翌日,月音自去闭关与他体内的那些蛊虫通灵。檀心冢觉得无事,便出了城主府,在梦香城里四处晃悠。白枫跟在他身侧,大气也不敢出。 蓦的,他眼角瞄到一个人,他侧头看过去,是怪医。怪医此时正提了一条鱼,手上拎着几个包裹,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 檀心冢心念一动,催动脚下步法,一个闪身已然是落在怪医身侧。“老头子,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怪医冷不丁被他这突然窜出来,吓了一跳,不由得拿眼斜他,“你这神出鬼没的,可是要吓死我么?” 檀心冢呵呵一笑,“老头子,你这急匆匆的赶路,可是想着偷跑?” 闻言,怪医当即炸了毛,“好你个臭小子,你这是想陷我于不义中吗。我这是买了菜,要急着回家,别挡道,晚了我就得挨抽了。” 末了,怪医正打算绕过他,哪知白枫动了手,一个将他扛起,檀心冢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嗡嗡的,“你家住何处?” “城,城西,春来酒馆。”怪医这会子头吊着,脸涨得通红,他只觉自己气血上涌。终于,在经历过一阵路途颠簸,怪医终于忍受不了,他道:“能换个姿势么?” 于是他只觉自己腾空而起,但只一瞬,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算是什么? 不多久时,已然是到了春来酒馆。那罗四娘见怪医去了如此之久还未回来,这厢早已是拿了鸡毛掸子,守着大门了。 这檀心冢三人一到,她眼睛一转,便是瞄到此时自己的男人,正被某一青年小生打横抱着。她心中火起,举着鸡毛掸子,就是杀气腾腾的对着白枫袭来。 白枫蓦的心惊,手一松,怀里怪医扑通一声落了地,他则闪身去了别处。罗四娘正欲去追,檀心冢的话却是拦住了她,“老板娘,我们替你抓回来这个想要偷偷逃跑的人,你不赏个酒吃吗?” 闻言,罗四娘果然停下了追逐白枫的步子,抬手朝着地上刚爬起来的怪医,就是一顿猛抽,“我让你偷跑,让你偷跑,跑你个熊的!” 这么一番大动静,自是吸引了周边一大群人,他们都认真的看着戏,不时凑上一两句,“老板娘打的好,这种负心汉,就该打!” 罗四娘却是突然停下了,转头朝着那声音来源之处就是一顿猛视。那人连忙头一低,找了个高个子,往他身后一站,躲过了那火辣辣的眼刀。 她一停手,怪医便是抱住了她手持着鸡毛掸子的右手,“四娘,不是我要偷跑,是他们劫了我,说要送我回来,又不识的路,左右转了这许久。” 他说的凄切,罗四娘瞅着他一身尘土,灰扑扑的,心下一软,拉了他起来,“你怎么的,也不早些说清楚,白白挨了这顿打,多不合算,疼吗?” “不疼,我害你受了难么多苦,被你打几下,不碍事的,你心里能好受些,我便也好过些。” “六郎……”罗四娘看着他,顿时红了眼圈,怪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见她掉泪,心里却是隐隐的疼。急得忙用了手去替她抹眼泪,哪知越抹,罗四娘哭的越厉害。 最后,檀心冢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去劝,那罗四娘,却是一把拍开怪医的手,“你今天是不是去买了辣椒面了,怎么的,都不洗洗手,辣死我了。” 檀心冢当即楞在原地,围在不远处的众人,亦是瞬间石化。 给读者的话: 呼呼,晚点还有一更,大家一定要喜欢哦,(__)嘻嘻…… 第一百零三章 情字弄人 因着这一闹,罗四娘心下过意不去,便是请了檀心冢喝酒。檀心冢想着左右无事,不如留下来,消遣消遣。 檀心冢生的俊俏,他这一落座,酒馆里不多时,便多了些打酒的姑娘。罗四娘嘱咐怪医好生招待檀心冢,自己则去应付了那些个,大胆的姑娘家。 按理说,依着夷洲的民风大胆,这些个姑娘定是要上前搭讪的,更有甚者,或许会施个什么蛊。但今儿这些个姑娘,都是很规矩的,偷偷瞧了他,打了酒,慢慢的挪了出去,未有什么胆大的动作。原因无他,只因着他昨日与月音在这梦香城内,懒懒的走了一道。 梦香城内,八卦绯闻甚是传的厉害,昨儿不过走了一道,晚些时候,便有人将此编成了最新的消息。檀心冢在梦香城内众人的口中,由一个俊俏公子,演变成了蛊王的新宠。 这个八卦,是怪医告诉他的,檀心冢听了,当下笑僵了脸,这夷洲民风还真是如此大胆…… 怪医此时心情甚好,他笑嘻嘻的看着檀心冢,惬意的嚼着花生米,心道:叫你丫敢阴我。 不过片刻,檀心冢面色便恢复如常,有些事,远比自己的事更重要。他定定的看向怪医,道:“老头子,你可知道小狗蛋体内的蛊?” 闻言,怪医嘴里的花生米被嚼的脆声响,他眯了眼,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没有回答。 檀心冢见状,忙道:“老头子,我并无恶意,我把她看的比什么都重。我知道你是她师傅,断不会见死不救,故而,问了出来。” “你是如何知晓的?”怪医捏了一粒花生米,放在手里捻着玩,似是无意。 檀心冢失笑,低低牵出这么一句话来:“老头子,你别老是把我当坏人行不。” 怪医凉凉瞥他一眼,将那粒花生米吞了,“你从我那徒儿小的时候,就围在她身边,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还围在她身边,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居心?” “呵……”檀心冢抬手扶额,颇有些无奈:“我也不过是跟着心走罢了,她在哪里,我便走到哪里。” 瞧着他语气真诚,不似作假,怪医皱了眉,有些不置可否。良久他道:“你如今跟我那徒儿成亲的没有,她可有嫌弃你老了?” 檀心冢当即斜了眼瞅着他,“我真心不明白,老板娘那样一个标致的人,怎么会瞧上你,话说,瞅你这胡子拉渣的,啧啧啧……” “……”怪医黑了脸,感情二人都是老夫少妻型的,他一时语塞,将嘴里的花生米嚼的咯嘣做响。 檀心冢自知二人关系也不好弄的太僵,当即笑了脸,道:“老头子,晚辈说话不着调,你别往心里去。晚辈于此,饮了这杯酒赔不是。”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浅笑着看向怪医。怪医也不再纠结,叹了口气道:“其实,徒儿的事,我早知道了。我来夷洲,便是为了她体内的蛊。却哪知……” 怪医侧头深深的望了正四处忙活的罗四娘,“我欠她太多,如今,再是不好离开。且徒儿体内的想是同心蛊。此蛊不好解,唯有等到那施蛊之人出现,否则,便只能到时候,强行解蛊。” “老头子,强行解蛊,是个怎样的法子。” 怪医蓦的抬头瞧他,皱了眉,道:“怎么的,你跟在蛊王身边,他没有与你说吗?” “他只说,只有一人身死,此蛊可解。”话虽短,檀心冢却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于他,这是他最不知所措的法子。 怪医砸吧了嘴,饮了口酒,道:“此为其一,此法,另一人可少受许多罪。还有另一个法子。” “另一个法子,是怎样的?”心系某人,檀心冢不由得倾身凑近了些。 怪医看着眼前猛然贴近的大脸,伸手将它推远了些,嘟囔了句,“离得远些,莫要叫我娘子看见了,吃醋!” 拿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老手,檀心冢横了他一眼,“我对老男人,没兴趣!快说,另一个法子,是怎样的?” 怪医挑挑眉,朝着他轻呵了一口酒气,满意的看着他紧皱了一张脸,打趣道:“似你这般,满脸褶子的老男人,也不知我那徒儿是否会瞧得上你。” 如期的看着他渐渐沉下去的面色,怪医捏了一粒花生米,嚼了,“我记着当时,我那徒儿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子,其中一个粉嫩粉嫩,斯斯文文的。我觉得那人就很适合我徒儿的口味。” “说重点!”檀心冢紧咬了唇,却是压抑着自己。只要能救她,自己受些气也不算什么了。 到此份上,怪医便闭了嘴,他满意的看着檀心冢道:“小子,我瞅着你不错,等日后我若见着了我徒儿,定会帮你好好说几句话的。” 他态度蓦然的转变,檀心冢当即一愣,怪医呵呵一笑:“身为男儿,能为心爱的女人背负隐忍,徒儿她,日后定会幸福的。” “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心随她,此生不变。” 怪医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便说正事吧。” 他朝着檀心冢招了招手,示意他侧身靠过来,“这同心蛊,是由蛊虫寄生在心尖,得此二虫可心意相通。若要解蛊,便是要先封住心脉,防止蛊虫通灵游到身体别处。” 见着周边人未有注意此侧,他压低了声音,“之后,便是要开心,将那蛊虫所在剜出来。” “剜心?”檀心冢心头一阵,“一定要这样么?在心上开个血口,那还能活多久?” 怪医面上沉吟如水,“届时,凭着你与蛊王的交情,与他借几条蛊虫堵这心上的血口。如此,或许可再活个几十载。” 檀心冢当即失了神,他踉跄着站起来,白枫赶紧的扶了他。 怪医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亦是感慨万千,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那么小留给自己徒儿下了此种烈蛊。 檀心冢自回了城主府,便一直在园中独坐。他凄惶的看向那片片红枫,某人也不正是像极了这些个红枫么?如今正是盛放光彩,却不久便要零落。 他心中难受,瞧着那片片红枫,想着某人,一时竟是入了魔障。 身后月音摇头叹息,抬步上前,此间浮世,独一个情字,弄人。 给读者的话: 虽然,晚了点,但是桃子有很努力,求抚摸~~ 第一百零四章 白鸽 蓦的,檀心冢回过神来,他抬手瞧见指尖上多的一个小血洞,皱了眉。 “阿檀,事情并还未到那不得已的一步,你何苦,这般伤神。”月音清冽干净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他起了身,回转过去瞧他。 “不要问我是如何知晓的,我在你身上施了听风蛊,本是担心你的安危。却不曾听到了这件事,你无需担忧,我会替你想想解蛊的法子。”月音走了过去,伸手抚平了他额上的纹络。 瞧着他幽深的墨瞳,月音抿了抿唇,又道:“事情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我豢养的蛊虫你随便取来用了,便是。” 抬眸瞧他,檀心冢深知无功不受禄,当下便是问道:“月音,你缘何对我这么好?檀某,心有不安。” 月音只是看着他,浅笑:“阿檀,你莫要多想,你不怕我异于常人的身子,愿意接近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倏乎,他垂了眸,低低的看向那落地的红枫,开了口道:“阿檀,身居高位,被人崇拜敬仰,或许有人觉得很幸福。可是,如今我站在这峰顶,与别人相距甚远。高处不胜寒,我觉得孤寂,这样冷淡的人生,注定了我此生的寂寥。” “月音……” “罢了。”月音摆摆手,朝着檀心冢浅笑,轻摇了摇头,“我自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便是我的命罢,遇着你,我已知足了。” 抿了唇,半晌,檀心冢道:“月音,不要太过介怀。” “我知道的。”月音笑笑,“阿檀,你那小狗蛋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我替她瞧瞧。” “月音,谢谢你。” 月音却仍是淡笑着,回了他:“无妨的,我们两个何须计较那许多。” …… 西南柳定,镇南王府,某一处院子。 此时含羞正与王允恒在院中散步,那些个秋菊,开的甚是艳丽。含羞便拿着王允恒要考科举之事为由,一时兴起,随意指了朵花要他作诗。 王允恒笑的无奈,他看着含羞的眼神甚是温柔,他道:“狗蛋,你总是喜欢这般捉弄我。” “哪有,我这叫做因材施教,考你的灵活运用能力。”含羞吐了吐舌头,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王允恒一时着了迷。 含羞瞧着他突然盯着自己,愣了神,不由得上前对着他晃了晃手。“回魂了,回魂了,你方才瞧着什么了?” “我瞧着我心里的人了,就想好好瞧瞧。”他低低一笑,弯了嘴角,眉眼间蓦地带了一丝羞涩。 含羞看得心头一动,正想着趁着四下无人,一亲芳泽。哪知,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鸽子,落在她的肩头。 她无奈,只得探手捉了那白鸽,瞧着它脚上的小竹筒,小心着将内里的小笺取出来。细细一看,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那人是何时知晓自己身上的蛊毒的。 见她凝眉,王允恒不由关切的问了:“狗蛋,是什么事?” 她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檀先生在夷洲找着我师傅了,让我过去瞧瞧。” “如此,那我们便与镇南王请辞吧,莫要让师傅久等了。” “嗯。”含羞应了声,心里却是想着,到了夷洲,若是可以,便将这体内的蛊毒解了吧。 请辞很是容易,只是二人离去之时,镇南王唤住了王允恒。含羞经不住侧头看他,王允恒朝着她眼神示意别担心,含羞便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她自是不担心,这镇南王对王允恒会有什么别的企图。这几日,镇南王日日里,找他吟诗作对,商讨议事。含羞便知晓,这镇南王怕是看上了王允恒的才华了。 思及此,她既是高兴,亦是忧虑,高兴的是,若得了这镇南王保荐,他日后要入朝为官,想必少了几分坎坷。忧的是,王允恒与他走的太近,若是有心人认出来,该如何是好。 多年前,王府的案子虽是早已过去,可那代价,是含羞再也不敢去回想的。王府一众人都为了王允恒与自己二人的新生,丢了命。 书房内,镇南王看向王允恒,眸中深意渐浓,“莫大公子,明日便是要走,本王有一事相商,不知公子可愿留下。” “王爷既是有事,但凡请讲。念恒留下便是,不知王爷今日邀念恒相商,所谓何事?”王允恒淡笑着回了,礼节却是丝毫不落下。 镇南王对他这番作态,很是欣赏。以往有那么些个才子,总是仗着一身才华,自恃过高。言行举止间,太过倨傲,他很是不喜。没曾想遇着王允恒这般温温润润的人,一时,心里是非常的看重。 “莫大公子何须如此多礼,本王与莫大公子相处这几日,已是知晓公子的为人。”顿了顿,见王允恒面上无异色,镇南王接着开了口:“本王想请莫大公子做幕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王允恒不由皱了眉,此事不好太急着答应,不如先拖上一拖。 镇南王瞧着他皱眉,心想他莫不是不愿?但心中实在爱才,便道:”莫大公子,实不相瞒,当今朝堂之上激流暗涌。左相当得上是一手遮天,这皇位储君本应是大皇子,却在左相的颠覆之下,如今朝臣已有隐隐倾向三皇子的趋势了。” 王允恒听的心中一惊,这左相之事,含羞自有与他说道,却不甚太多。今日这镇南王将话挑明,想必是让自己选择立场,正或邪。 当不论正邪,因着王府早年一大家子的性命都拜左相归了西,王允恒内心里其实也恨透了他的。只是,他仍是面上云淡风轻,“王爷,念恒愚钝,怕是不能理解其中意味。” 镇南王倒也不逼他,他只是呵呵一笑,“莫大公子,你我二人且不必说那些客气话。今日我只是将这砖头抛出来了罢,他日,若是公子有了想法。只消拿着本王的信物,去大皇子府寻人,即可。” 说着,镇南王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他细细摩挲了那玉佩,方才郑重的交到王允恒手里,“莫大公子,此乃我兄弟二人同心佩,我皇兄若是见着了,定会奉公子为上宾。” 王允恒小心的接过那枚玉佩,仔细着收好了,郑重的道:“王爷,天下苍生,匹夫焉有坐视不管之理。此间告退。” 第八十六章 看上你了 奈何,唉,看着眼前那朝思暮想的人儿,他这会儿,唯有与她做足了戏。他似是无意,退后几步,讪笑着摆摆手:“小狗蛋,我与你说笑来着呢。先生我可是喜欢的美娇娥,你曾答应我的绝色美女,何时送到啊?” “哼,先生你果然好女色,放浪形骸啊!”见他配合,含羞自是要抓紧机会好好逗弄他一番,不然以后这机会可就少了。 “……”檀心冢如期黑了脸,却还是耐着性子,“先生我这叫风流,百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这便是搏红颜,最高的境界了。” 含羞忍着笑,淡定着回了他一句:“如是,时候已晚,先生还请早些休息,咱们改日切磋。” “好。” 待他二人散了去,那林中隐着的人方才出现,她静静的望着含羞离去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狗蛋,你怎么又到了这里…… 想起此次任务,小包施展轻功,便是朝着安阳的方向赶去。教主说,这安阳的反响不怎么大,便是让她来再多施些毒,更多的人染了毒,便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届时,事成便会有更好的效果。 她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何事,只是既然教主让自己施毒,那么自己便该去好好的做。她一路专心赶路,并未有在意身后敛了气息跟踪她的二人,正是檀心冢与含羞。 小包自是含羞见过的,含羞心里觉得奇怪,她上次不是受了伤回了那什么红莲教了么?怎么,这时候竟会出现在安阳?莫不是她与这安阳的瘟疫之毒有些许关系? 心里想着事,转瞬便是随了檀心冢停了下来,借了树影黑夜挡了身形。她与檀心冢定定的看向那夜下的女子,她掏出了什么东西,正往那井里撒了。随后,她收拾一下,又去往别处。 如是,二人方明白,原来这瘟疫之毒,果真是有人在幕后捣鬼,只是未曾想是红莲教。含羞一时摸不清思绪,这红莲教修炼的乃绝世阴功,而这神水不过是用来赚银子的。 那红莲教主要这许多银子做什么?莫不是用来包养小白脸,供她练功所用?含羞甩甩头,这么恶心的事情,想想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蓦地,惊觉身后檀心冢要出手,含羞拉了他的手,止住了他。轻声耳语:“此事,最终目的不明,尚不要打草惊蛇,若是惊动了暗处的人,就不好玩了。” “那,依你所见……”檀心冢反手轻轻握了她的手,捏了捏,手感真好。虽是带了几分细茧的粗糙,但却更引人入胜,看着远处的眸子也渐变得幽深了。 含羞只顾定定瞧着小包的动向,未有管这种小偷小摸,略略思索,她道:“咱们记下这井的位置,给主人们提个醒,便是。” “好。”身侧声音温润无比,稍稍了带了几分磁性,含羞一时觉得有些奇怪。蓦地抬头看他,见他神色不对劲,手下一使劲。却是捂了他的嘴,单看着他面容扭曲的俊脸,嘿嘿嘿笑道:“你这一脸的都是褶子了,就别乱动年轻人的想法了。” 闻言,檀心冢撇了撇嘴,轻轻拿开她捂着自己嘴的手,轻声道:“小狗蛋,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老当益壮,再说了,哥哥我也不见得老啊。” “可是,你不觉得咱俩有代沟么?”含羞漫不经心的一答,惹得檀心冢心里一跳,哟呵,好家伙,居然敢给他说代沟! 不过想想,自己与她初见之时,两人之间,好似真的有那什么代沟。无奈,深深的无奈,檀心冢后知后觉的戳了含羞一脑袋瓜,“小狗蛋,你别光顾着说我,咱俩要跟的人,早就不见了。” “额……”含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脚下一用力,气呼呼的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娘的,害的姐姐我把人都跟丢了。” 压下心中不停上涌的苦水,檀心冢咬牙切齿的道:“小狗蛋,你可不可不要这么彪悍,以后我都要担心我会跪搓衣板了。” 闻言,含羞冷眼横了他一道,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檀心冢喉头一动,心里直直叫苦。他就知道,自己方才又说错话了,自己怎么又说她是悍妇了呢? 于是乎,他立马换了一副乐呵呵的表情,颇有几分谄媚,他讨好的道:“小狗蛋,方才我都是说笑来着,你别往心里去啊。” 含羞依然是冷眼瞧了他狗腿的模样,心里是早已乐开了花,却仍是面无表情的道:“你说的很对,或许,日后我与王允恒成了亲,我该如此做。” 但是这话一说,檀心冢便是不乐意了,他紧咬了薄唇,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你休想,大爷我看上你了!” 蓦地,含羞腰间一麻,还未来的及咒骂,已是堕入一片温暖。 夜黑风高,夏蝉嚣叫,繁密的榕树下,二人相拥而坐。细细看去,正是含羞与檀心冢。 此时,檀心冢颇为心酸的舔了舔唇上的血洞,娘的,那么深情的一凑居然被咬了。坐在他对面的含羞,则是翻着白眼,望着天,好似在说,这天上好多星星啊。 于是,檀心冢彻底悲愤了,他觉着自己方才的举动就似那流星,划过的弧线虽是绚丽多姿,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人生苦短,夏转秋来,落花流水终有尽时,而此生遇着这天下第一悍妇,怕是一生受苦,漫漫无期。 “唉……”一声长叹,檀心冢抬起的肩膀又怂了下去,这漫漫追妻之道,何时是个尽头啊。 对面的含羞倒是对他这副伤感的模样,视若无睹,双目中闪动的眸色,在檀心冢看来。便是这样的:你丫就装吧你,你这副伪善的嘴脸,不知欺骗了多少天真单纯的少女,我深深的鄙视你! 而含羞心里此时,却也正是这样想的,故而,不得不说,檀心冢算得上很是了解他家小狗蛋的性子了。 蓦地一声尖叫,檀心冢略一挥手,那树干上,刚想喝一两口树汁润润嗓子的知了,便是连好戏也没得看,直直的掉落榕树下去了。树上其他的知了,似是知道它吃了这一瘪,皆是嘚瑟着高兴的欢呼起来。 所以,最后,头痛的檀心冢不得不解了含羞的穴道,与她一起回了庄子。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哟,桃子没有食言哦 第一百零五章 芍药花开 待王允恒回了院子,将这玉佩的事说与含羞听,含羞心思转动。心念:他接了这玉佩,莫不是真心想以此为引,成为大皇子的座上宾。然后,再借大皇子的手除了左相呢。她兀自想着,手下不由自主的捻了几缕发丝,放了嘴里咬了。 王允恒见她只是笑着,许久不说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上前拿过她衔在嘴里的青丝,道:“狗蛋,你若是不想我这么做,我便不做了。” 他目光诚挚,带了几分忧心,含羞不由得心软,轻声叹了口气,回握了他的手道:“我不是不想你这么做,只是,这朝堂,风云瞬息万变,我害怕你到时候将自己搭了进去。” 听得她这一番说话,王允恒心中紧绷着的弦,悄然放松了些,他定定的看着含羞道:“狗蛋,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做寡妇的。” 含羞莞尔一笑,咄了他一口,“贫嘴,真没瞧出来,你看着这么斯斯文文的,还会说这般混话。” “狗蛋,我曾听你说过一句话,叫斯文败类。”王允恒笑的有几分羞涩,却仍是执了她的手,想着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噗”含羞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喷了王允恒一脸,王允恒手下动作一滞。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忙湉着脸伸手替他擦脸上的茶渍,“来,恒儿,我给你擦擦,擦擦就没事了,你不会嫌弃我的吧。” 王允恒无奈的笑道:“这不是嫌弃的问题,我们之间,何必在乎这个。你忘了,咱俩曾经啃一个饼的时候了吗?” “没忘。”回想从前,含羞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自己与他这么多年携手走来,他待自己总是放在第一位的。 蓦的,她似是想起来什么,贴近了王允恒身侧,道:“都说老实人爱偷鸡蛋,恒儿,你看着这么老实,该不会也爱偷鸡蛋吧?” “……”王允恒斜了她一眼,“我没偷过鸡蛋,好像一直都是你在偷鸡蛋,好像连我的人跟心都被你偷走了。” “唔……”瞧着他缓缓靠近的墨色瞳眸,含羞随了心,闭了眼。 …… 月色初上,却是有人前来敲门,王允恒放下书卷,前去开门,见是小琪,他不由凝眉后退了几步,“这么晚,可是有事?” “莫大公子,我家公主听说您明日便要启程,便想着今日相邀,为您送行。” “如此晚了,怕是不好。”王允恒心有犹豫,这夜渐深,孤男寡女处在一起,终是不好。 “莫大公子,公主不日,即将回京,今日相邀,怕是最后一面,小琪恳请公子见上一面吧。” “且随她去见一下吧,算是告个别。”含羞行了前来,拍了拍王允恒的肩膀,浅浅一笑。 低垂了眸,良久,王允恒道了声,“好。”他深深的看了含羞一眼,开了口,“我去一会儿,你等我回来。” “嗯,快去快回,我等你。” …… 王允恒随着小琪去了王府后院,阮珍儿所在的院子,那屋里灯火昏黄,影影绰绰。 他在门前伫立,许久,隔着门扉传来阮珍儿略带幽怨的声音,“即是到了门前,何不进来?在那里傻站着作甚?” 闻言,他推门而进,阮珍儿今儿穿了一身粉锦绣金的广袖长裙,衬的整个人甜美端庄了不少。见他进来,她盈盈一笑,“你来了。” 王允恒敛了眸光,低眉退开几步,甚是恭谨:“草民参见公主,不知公主唤草民前来,所谓何事。如今,夜将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会坏了公主清誉。” 见着他如此冷淡,阮珍儿脸上笑意渐渐淡去,“莫大公子,你之前待我不是这样的。” “草民原不知公主身份,如今公主已然将要回宫,草民自是要端起草民的本分,不敢越矩。” “竟是这样么……”阮珍儿不太好看,她竟未想着不过几日未见,她二人之间居然如此生疏。“你对我一点情分也没有么?”似是不死心,阮珍儿紧紧盯着王允恒的面上,终是问出了这一句。 “公主殿下身份何其尊贵,草民不过一届流民,公主殿下抬爱了。草民绝非,公主殿下良配。”即是告别,便是该断了她的念想,王允恒这话说的已是很明确。 “那我问你,究竟何等样的女子,才能另令你动心。”阮珍儿这会儿紧咬了唇瓣,杏眼睁圆,她心里是有些害怕,也有些恨。 王允恒并不去对她的眼,他仍旧是低了头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与君少年时,便已是芍药花开。” “嘶……”阮珍儿颤抖着摊开手心,那里已是被自己的指甲戳伤了,她凄惶的看了看躬身立于门前的王允恒,蓦的笑了。 王允恒没有瞧见她笑的凄切,他只听得她道:“好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一个少年时的芍药花开。” “呵……”一声轻叹,似是感慨,又似自嘲,“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去吧。” “草民多谢公主成全。公主保重。” 低着头退出来,转身,王允恒亦是一声暗叹,此间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希望阮珍儿能得遇良配。心中想起某人,他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好似每一次与她分开,自己心里的不舍甚重。 翌日,含羞与王允恒皆是收拾好了,正准备出发之时,小琪却是又赶了过来。她手里怀抱着一个卷轴,一路小跑道王允恒面前,她气喘吁吁的道:“莫大公子,这是公主要奴婢交予公子的东西。公主,说既是要别,也不知送什么,便画了一幅画,让奴婢转交给您。” “好。”王允恒面色平淡的接过了那幅画,然后便是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含羞跟着他进了马车,对那幅放在一旁的画轴甚是感兴趣,已是多次偷偷拿眼斜瞄王允恒了。王允恒最后被她看得无法,只得开了口道:“左右知道你是个喜欢探秘的,且就打开来瞧瞧吧。公主的墨宝,兴许值那么些个银子。” 含羞朝着他咧了嘴,“嘿嘿”一笑,兀自动了手,将那幅画打开,一时却也是震惊了。那上面只单单画了一朵芍药。含羞颇为不解,“啧,这公主也真是的,就画了这么一只单单的芍药,卖相真不太好。” 给读者的话: 喵呜~桃子打了个滚,可耻的卖了一下萌,晚点还有一更哦 第八十七章 解药 翌日,天明,含羞自吩咐墨煜,去别的地方寻了许多药材来。今日她存了心思,要好好的研究这神水究竟为何物。 昨夜里,大致的辨了几味药材,只是尚有几味,实在是不太好分辨。这也让她心中犯了难,暗想自己习医这许多年,何时竟会难辨这几味药材? 此间看来,那毒确实偷着几分怪异,含羞揪着那几味药材,寻思了半晌,终不得解。奈何她又是个执着的性子,于是乎,她又将怪医之前交予她的两本医书,翻出来,再度细细看了看。 一时也是无解,及至最终,她想到了一个人,百合。昨夜那个夜行人既是来放药的,想必也知道解药,不如问问百合,看她是否能知道这事。 百合接到含羞的信笺时,也是微微发愣,这小包刚去安阳施毒,怎么的隐谷众人就知道了? 如今小包还未回来,这解药也不知她放在哪里,不若,待她回来,自己诓她一诓。就说是,隐谷谷主不慎染了那毒,看她能否弄点解药给自己。 依着她的性子,怕是不会狠心不管,打定主意,百合便准备了几份糕点,候着小包。 夜深,小包赶了回来,一身疲惫,红莲所居的院子灯早已熄了。她便想着先回了自己屋子休息一会,明日再去向红莲复命。推开门,心里却是一阵讶异,她看向那人一脸焦急,淡漠出声,“你在我这里,做什么?” “好妹妹,你快些过来,坐着。”百合见她疲惫,心下虽有不忍,可事还是要做的。便迎上去,将她牵至内屋,坐了。 “说吧,何事?”小包冷眼看着她端茶倒水,递送糕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上次自己可不就是吃了她的亏么。 百合也不去计较,只是面上仍是一脸担忧,任小包再是想漠视,最后也不得不看向她。 见她看向自己,目光里满是询问,百合心中一动,上钩了。压下心中窃喜,她道:“妹妹,你可知,那隐谷谷主此去安阳,也是染上瘟疫了。” 小包皱眉,狐疑的看向她,暗自揣摩这话的可信度,定定瞧了百合许久,终是忍不住探声问道:“可是真的?” 她心里想着昨夜里还见过狗蛋,自是知道他人在安阳,如今百合这般说话,她一时也有些吃不准,心里担忧却是多了几分。 百合暗中细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眸光深了几许,抿了嘴角,“你莫要问我为何知晓。我自那日知道,你心中有他,便是暗暗留意了他几分。” 闻言,小包猛地抬头,语气甚是冷淡,她道:“你为何留意他!他不会喜欢你的!你别痴心妄想了!” “啧,”被她这一道猛喝,百合却是也不恼,反倒笑了出来,指尖轻轻戳了她脑门,“你这个傻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上次与你谈心之后,我便想了想,若是你以后真能得了隐谷谷主的心,我倒也是放心的。” “为何?”小包哪里不知她的性子,此人善言辩,凡是要做,自己定要有几分利可得。 瞧着她发问,百合心思转动,竟是也颇为认真的看向她道:“如今教主拼了命要与隐谷斗,我那日偷偷听着了一些消息。这隐谷实力很大,不是我们单单一教可挡的。” 捏了帕子,百合做了一副哀伤的模样,“索性那隐谷谷主不错,不若我帮你留意着,若是你日后成了谷主夫人。我岂不是凭着你,也畅快一些,日子好过一些。” 闻言,似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包觉着她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当下便是信了几分。她道:“你如今便是为了他向我求药来着吗?” “错了。”伸出手自她面前摆了摆,百合噙着笑说:“好妹妹,我这可是让你为你未来的夫君救命来着,你若是愿意救他,便与我说。若是不愿,那我也只能看着他死了。” 犹豫,思虑良久,小包终是叹了一口气,道:“现成的解药我没有,我可以给你方子,你交给他便是。” 百合浅浅一笑,柔声应了,待收好了那方子,她禁不住心中好奇,凑近了问道:“好妹妹,你这是什么毒呢,连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隐谷谷主,也解不了自己身上的毒。” 小包抬眸看她,暗了神色,“我这不是毒,是蛊毒。若是毒,他自是不在话下。但若是换了蛊毒,想来他也是有些无措。” “噢。”似是会意,百合长长的应了一声,将那做好的糕点往小包面前一送,她笑的灿烂。“好妹妹,这些个枣花糕,我知你最是爱吃。就做了一点,你将就吃着,打打牙祭,早些休息。” 小包默不作声,随她去了。待门儿关上,烛火摇曳,她只是望着那一盘子枣花糕出了神。自己与他那会儿,正是街头乞儿,平日里难得吃着这枣花糕。 那日,他运气好,又是捡了一锭碎银,二人便去买了点枣花糕。那时滋味,香甜绵久,以致自己如今,还是爱极了这味道。只当是想着,他还在身边,自己可与他一道开怀。 …… 含羞今日心情甚好,因着清晨,停留在窗边的那只小白鸽,百合果然给自己弄来了解药的方子。 一大早,她便命墨煜去搜集了那方子上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来这蛊毒与毒之间,多了个蛊字,其中毒理,便是千差万别。 如此想着,她又想到自身的蛊毒,是否也是因了这个道理,怪医才会去了夷洲。可是为毛,都这么久了,别说是怪医本人回来了,就连一封鸡毛信都没瞧见。 后来,她又想着怪医的年纪,莫不是他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在那边回不来了?思及此,她一巴掌拍醒了自己的脑袋,娘的,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 于是乎,她又屁屁颠颠的跑到窗前,对着那初升恶毒旭日,拜了几拜,“太阳公公哎,小民含羞在此求你,若是见着我那怪医师傅。让他多见见阳光,别那么早死了,我还想活的呢。” 正在门口准备敲门的王允恒,听到她说话,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心里一丝忧虑,为何她要如此祈祷?难道她中了毒么?听得她念叨,难道是当年那个怪老头下的? 第一百零六章 赠画 王允恒瞧着那画上的芍药,一时却是失了神,转瞬又将心里的疑虑抹去,此后,当与她再无关。 含羞左思右想不得其果,终而她问了王允恒:“恒儿,你说这珍儿公主,为何独独画了一朵芍药花?这么孤零零的的,卖相甚是不好。” 听的她这一番说话,王允恒有些无奈的笑了,“狗蛋,你知道她为何画这芍药么?因着我,昨日她问我,可有心上人。” 闻言,含羞亦是竖起耳朵,倾身听仔细了,王允恒好笑的看着她,顺势将她拥进怀中。道:“我的答案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与君少年时,便是芍药花开。” “芍药,便是情有独钟的花,她画了这芍药,是在说她对你情有独钟么?”含羞凝眉,她颇有几分不乐意,虽然说自己的男人被更多的人看上,说明自己的眼光好。可她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她可不喜欢自己的人常常被人惦记着。 王允恒却只是低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际,淡淡道:“她这幅画,于我来解释,不过是她嘲讽自己单相思而已。我心在你这里,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自是知道的,可我不就是怕你偷鸡蛋么?顺便也担心你黄鼠狼给叼走了。”说罢,含羞爬起来,伸手捏了他的脸,切切的道:“哼,我怎么就把你养的这么白嫩呢,当初真应该养黑一点,不然也不会这么遭人惦记了。” “呵……”轻轻包下她正放肆的小手,王允恒笑的温润,“若是,我变的又黑又丑,你可还会喜欢我?” “喜欢啊!”含羞满口答道,言毕,还狠狠的亲了一口某人的脸颊,以表心意。 “唔,那若是我变成隔壁卖烧饼的大五郎呢?” “额……”含羞黑了脸,凉凉的斜了他一眼,“你若是变成了隔壁卖烧饼的大五郎,那我就去变成红粉楼的老鸨!” “……”王允恒黑了脸,蓦地,他憋不住哑然失笑。他的狗蛋,总是有令人想不到的言辞,总能轻易之间,叫自己或欢喜,或忧心。 只是帘外赶马车的墨煜,是真真的黑了一张脸,原来……原来……原来,他的两个主子,居然是这么样个情况!彼时,他总觉得他二人总是腻在一起,是因着常年相守的情意,却不知原来竟是这副模样! 可怜墨煜不知含羞的女子身份,他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爱情观,在那一段时间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每次只要瞧见王允恒与含羞在一起,他的眼里总是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微妙。 更有甚者,但凡两个男子走在一起,只要被他瞧见了,他的眼神里亦是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微妙。唔,这么世界是怎么了…… 柳定到夷洲梦香城的距离并不远,不过三日,马车便是行到了梦香城。 城门口早已有人守候,是檀心冢,他算了算日子,早的话,今日便是会到。他便一直在此等候,月音因着要去与他豢养的那些个蛊虫通灵,故而没有前来。只说晚上在城主府设宴,到时候再见面。 赶车的墨煜瞧着檀心冢,当下便是传了话给含羞,“主上,沚闫宫宫主在城门口等候,看情形怕是守候多时了。” 闻言,含羞眉梢一挑,这人又抽风,居然会这般出来迎接自己。一时便是起身撩了帘子,往外看去,檀心冢果然在马车不远处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含羞放了帘子,道:“且将车赶过去会会,说不定,早已将我们的衣食住行安排好了呢。” “……”墨煜满头黑线,他家这主上,要不要算的这么精……不过他还是听话的将车赶了过去,天下间免费的招待,不要白不要。 待得近前,墨煜朝着檀心冢稍稍拱手,“檀宫主,我家主上与大公子正在车内休息,不知……” 他话未说完,檀心冢已是接了话,“你且慢些赶路,莫要惊扰了你家主子。这在梦香城的日子,便住在城主府内,今日晚上,梦香城城主将设宴,你彼时记得提醒你家主上。” “谢檀宫主提点。” 车厢内王允恒却是把玩着她的发丝,轻声问了,“为何,不与他见上一面?” “唔……我好累,你抱着我睡一会吧。”含羞未有直接回答他,动了动身子,往他怀里钻去。 王允恒低下头,瞧着她假寐的容颜,若是换做女装,怕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他眸中深色渐浓,檀心冢,于他而言,是敌人! 是夜,华灯初上,夜未央。 含羞携了王允恒在府中枫园行走,这片片红枫似火,称着微晕的灯光,平添了一丝妖冶的氛围。含羞不由的痴了,蓦地,她拉了王允恒的手,倾身上前,在他耳边滴滴的道:“恒儿,待事成之后,我们找个红枫似火的林子,成亲吧。你瞧,多喜庆。” 薄唇轻咧,王允恒嘴角微微漾开一抹浅笑,他道:“好,只要你愿意。红枫似火,一如你嫁衣般醉红,此生最是想要,与你执手,共偕连理。” “嗯。”她亦是轻声回应他。 二人此间浓情蜜意,蓦地一个干净的声音传来,“两位贵客已至,月音有失远迎,当是失礼了。” 他二人顺着声音侧头回望,却瞧着光晕那处,一少年披了月白绣金斗篷,踏步而来。因着帽檐遮掩,看不甚清楚他面上的神色,含羞不由心里隐隐有几分好奇。 月音及至他二人跟前,驻了步,“你是小狗蛋吧?” 含羞眼角微微一抽,这人都知道自己是谁了? 好似能读懂她内心的话一般,月音又道:“你不必费力去想,我是如何知晓的。你不是想瞧瞧我这帽檐之下,长什么模样么?你过来些,我给你瞧瞧罢。” 闻言,含羞心里咯噔一下,这人难道会读心术吗?却还是犹豫着慢慢的凑近了月音,蹙了眉,想要瞧瞧他的真面目。 月音低低一笑,抬手将帽檐往上拢了拢,露出一张惊心动魄的脸。他便又在含羞的怔愣之下,将帽檐拉下去了些。 给读者的话: 卖萌,打滚,求抚摸~~ 第一百零七章 皮相 他道:“我便是生的这副模样。” 含羞不敢置信,这人跟一个人长得好像。依稀见过几次,只是那人是女子,这人却是个实实的男子。 压下心中惊疑,含羞低扯了嘴角,笑道:“生的真是俊俏,让我不由的看呆了去。” 月音微笑着看她:“小狗蛋你说笑了,左右不过一副度日的皮囊罢了。” 他二人正好说笑,那厢檀心冢走了过来,他道:“月音,这便是我与你说的……” 话未说完,月音已是接了话去,“我已经知道了,是个有趣的人。今日,你们能来,我这城主府也多了几分生气。” 说罢,已有仆人前来请示:“城主大人,晚宴已备好,可以开宴了。” 月音点头示意,笑着看向众人,“如此,便去正厅吧。” 待吃饱喝足,正是宴散之时,月音唤住了含羞,“小狗蛋,你随我来一下。” 含羞不明所以,檀心冢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月音识蛊很厉害的。” 闻言,含羞侧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跟着月音去了。 “你不必紧张,你身上的是同心蛊,此蛊需得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且此蛊男子夏日如火烧,女子冬日如寒冰。及至成婚后结合,方免去痛苦。” 含羞不由皱了眉,自己确实冬日里寒凉的很,她定定的看向月音,“那可有解蛊的法子?” “二人同意,以心头血诱了蛊虫出来进行献祭。你可知是谁与你下这蛊的。” 含羞静默,她从这身子还小的时候一穿而来,哪里会知晓,之前这姑娘与何人心意相通,做了这等好事!生生连累自己冻了这许多年。 见她沉默,月音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那人在哪里?这同心蛊,二人若是不成亲结合,那么十六之后,怕是活不过五载。” 含羞猛然抬头,她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天老爷的,这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她来之前,勾引了这个身子的主人,干了这等缺德事啊! 半晌,她颓然的看向月音,“我不记得了,也不知道那人是何人。如此,可还有别的法子,能救我的命。” “如此,那么便只有另一人身死,或者,依了你师傅的法子,剜心。”抬手拢了拢帽檐,月音又道:“不过既然你也不知这另一人是谁,便只剩下剜心了。” 含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剜心啊,在这个现代医学连根毛的影子都没瞧见的异世,剜心,呵呵……“我师傅他现在何处?” “在城西的春来酒馆。明日,我让阿檀带你去了。你师娘在,他不太好随便出来的。” “师娘?”含羞心里咯噔一跳,怪医年纪看着也不小了,这居然还给自己找了个师娘。难怪,这来了夷洲许久,都不曾回来。于是,她不由的小小鄙视了一下怪医的人品。 “你明日去瞧了便知道了,你师傅跟你师娘,也不容易。” “好,如此,多谢,告辞。” …… 含羞自回了房间,便是坐在一旁皱眉深思,她要去哪儿,找那个施蛊的另一个人。想想就头疼,自己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难道真的就甘心再活个三年五载的,乖乖的挂掉吗? 王允恒在一旁瞧得心里也不住的折磨,终于,他开了口:“狗蛋,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的眉头皱的这般厉害。” “恒儿,你也知道我体内素来有蛊毒,方才那月音却是说了,我体内的是同心蛊。我现在唯一活命的法子,便是去见我的师傅啊。”含羞拉过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面上,手心温暖,她舍不得…… “那明日,我们便去找你师傅,可好?” 轻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恒儿,我好累,你抱我去休息吧,我懒得动了。” 翌日,怪医正在酒馆柜台里算着帐,不经意间抬头,他瞧着檀心冢带了好几个俊俏的公子哥,往他这边走来。他忙低头思忖对策,这群人这般过来,莫不是砸场子的? 他侧头又看向大厅内正热情招呼客人的罗四娘,眸中一丝淡淡的温柔流泻,这样恬静的生活,他很满足。思量之间,檀心冢几人已是进了店来,含羞见着怪医,快步上前,对着怪医就是扑通一声跪下,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师傅!” 怪医淡然的抹去额上的冷汗,娘的,还以为这人要上来揍自己呢。他低头细细瞧着含羞,不由点了点头道:“不错,没想着这许多年不见,你已是长成这般大了。师傅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言毕,又去拉了含羞起来,“起来吧,跪着作甚,你我师徒二人这许久不见,快些起来,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说着,他又唤了罗四娘,“四娘啊,我待我徒儿先去叙叙旧,你先忙活着。” 方才含羞几人进来,那一番动静,罗四娘便是早已知晓了,这厢她便应道:“去吧,去后院里,弄两坛上好的槐花酿。” 她这话一说出来,含羞不由的朝她看去,恭敬的道了声:“师娘好!” “哎,乖,随你师傅进去后院里,坐坐。”罗四娘笑的很是开心,她拍了拍含羞的肩膀,就像瞧自家孩子一般。 含羞心里不由感叹:虽是荆钗布裙的打扮,只那一股子淡然的气息,叫人忍不住想靠近些。她不由看向怪医,调皮的道:“师傅,师娘真好,你真有福气啊!” 怪医猛然听到这话,脸一红,忍不住咳咳一顿猛咳。罗四娘,则是喜笑颜开,不住的拍着含羞的肩膀道:“乖孩子,师娘可疼你了。” 含羞呵呵呵的笑,怪医却是拉了她,赶紧的去往后院去了。 及至后院,怪医脸上的晕红,这才消退了些,含羞忍不住揶揄他,“师傅,感情这许多年来,你一直都守着师娘这里啊。” 怪医刚消退的红晕,这会子又浮了上来,“瞎说!为师,这是,这是走不了了,才不是守着她!” “为何走不了?这腿不是好好的长在你的身上么?”含羞捋了捋头发,“师傅,师娘人挺不错的,你不要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好你个混小子,居然帮着别人来挤兑你师傅。”怪医无话可说,只得作势喝了这一声。 含羞却是一点也不怕,她继续笑嘻嘻的道:“师傅呀,这师娘可不是别人哟。” 第一百零八章 往事 “徒儿,你今日过来,怕不是与我论这些的吧。咱么还是说正事吧。”怪医左右说她不过,直接告了饶。 见他坐定,含羞半玩笑半试探道:“师傅,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剜我的心吧?” “你若是能找到那另一个人,便不用受这剜心之苦。若是找不到,便是只有这个法子,或许可以救你的命。” “可是我上哪去找啊,我又不记得了。”含羞瘪了嘴,王允恒见状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道:“狗蛋,不怕的。” 他这一出声,怪医却是注意到他来,怪医眯了眼,瞧着他道:“你是当初那个斯斯文文的小子啊?” “正是。劳烦师傅记着了。”王允恒一愣,当下便是笑着回道。 怪医笑着点点头,过后又猫到檀心冢耳边,悄声说了:“你这个情敌,看来不简单啊,你瞧他那般模样,想必是我徒儿喜欢的口味。” 檀心冢眼角微微抽动,这个老头怎么的这么会折磨人。当下却也是不好开口,只因方才王允恒的动作,他心里有些憋气。 几人吃吃喝喝,怪医是个好酒的,这槐花酿自是味道极好,怪医酒瘾上来,便已是微醺。含羞心思转动,蓦地问道:“师傅,你是怎么与师娘遇着的?” 怪医呵呵一笑,用手拍着酒坛子,道:“还不是因了这酒。那时候,我刚到这夷洲的梦香城,听闻这春来酒馆素有好酒,便想着过来尝尝。哪知,这馋虫一上来,就控制不住。”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嗅了一鼻子酒香,继续道:“我这一喝醉啊,你们师娘自然就过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的,我醒来便是在她房里了,而后,这个婆娘,居然叫我相公。” “嗝。”怪医打了个酒嗝,嘴里嘟囔开来:“这个婆娘,真是的,泼辣至极,我要说我不是,她就拿鸡毛掸子抽我。那个疼哟,你师傅我,哪里还敢跑。唉……” 此言一出,含羞众人的面色皆是变了几变,感情这怪医是醉后犯事,而后,这罗四娘对他的追打一事,众人都觉得情有可原。 “咚”的一声,怪医一个猛子趴在桌子上,醉了过去。恰逢罗四娘进来,她嘴上虽是喋喋不休的骂着他贪杯,面上的担心却是叫含羞几人都瞧见了去,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含羞帮着罗四娘将怪医收拾好,临末出门,含羞道:“师娘,师傅他当初想必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介怀。” 罗四娘回身,只是柔柔一笑,“孩子,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是恨的。我自与他从小长大,成亲后,不多久,他便不知所踪。多年前,他虽是回来了,却是前尘尽忘,我心里那时候好恨他。” “他因着忘了那许多事,当初我唤他相公时,他甚是抗拒。后来我与他道明我二人身上的同心蛊,他瞧了,这才好了些。”说完这些,罗四娘轻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耳边的青丝。 “原来竟是这样,师娘你当初那一顿,打得好!”含羞恍然大悟,原来二人竟是有这么一番渊源。 听得这一番话,罗四娘忍不住回头瞧她,她呵呵一笑,“师娘,这男人是需要调教的,之前我遇着师傅时,他醉倒在江里。如今有你管着他,想必他的日子也会好些。” 闻言,罗四娘眸子里不由多了一丝担心,“他以前不这样的,他以前虽然也好酒,却从不会醉。不知他当时失踪之后,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如今却是成了这副模样。” 她垂了眸,含羞一时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女人,怕是背负了太多。也不知她苦苦守了许多年,每每夜灯初上,她是否会对窗嗟叹。 自春来酒馆出来,含羞便想着四处转转,一路上瞧着那些个漂亮斑斓的珠贝珊瑚,她一时心起,“这梦香城可是靠海?” 檀心冢当下答道:“距这梦香城二里远,便是一片连绵的海湾,你若是想去瞧瞧,不若我着人准备好,明日去瞧瞧。” “好啊。”含羞应得干脆,她许久未有见海,这突然听闻海即在附近,心头不由有些小激动。 王允恒不言,只是低垂了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众人早早的起来,准备去海边瞧瞧。及至出门,却是瞧见月音也在,他见含羞朝着自己问好,淡淡笑道:“左右无事,便陪你们去瞧瞧那碧波湾。” 马车行的很快,不多时,便已是到了。含羞率先跳下马车,她迫不及待的提了轻功,便是落在沙滩之上。感受着脚下柔软的触感,咸咸的海风吹过来,她不由轻声舒叹。 而后,檀心冢等人也下了马车,白枫与墨煜自去将马车停好。 王允恒自下了马车,便是向着含羞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听见他呼唤,含羞不由得回眸一笑,灿若莲华,“恒儿,快些过来。” 待得王允恒近前,含羞将手里的海螺递给他,“恒儿,听闻这海螺可传音,我刚刚说了句话,你听听。” 王允恒小心着接过,凑近了耳边,倏忽,他咧了嘴笑道:“狗蛋,你是个小笨蛋。” 含羞不曾想他竟会这般回自己,当下也不恼,嘻嘻笑道:“恒儿,我道你是个老实的,却原来果然是个会偷鸡蛋的。” “狗蛋,难不成你想看着我,傻乎乎的说不出一个字吗?” 含羞挑眉,这果然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 月音见檀心冢只是陪着自己站在海边,远远的瞧了含羞二人,却不曾靠近,不由出了声道:“阿檀,你怎么的,不过去?” 檀心冢却只是笑笑,目光温柔的看向那边,“左右,他在那里,她能开心,我能瞧着,心里已是满足了。” 月音抬眸略略瞧了含羞那处一眼,“她虽是开心,却不是因了你,你心中既是有她,为何不让她因为你而开心?” “月音,你可有动情?” 月音眸中光辉暗了暗,“我因着这蛊王的身份,何人敢叫我对其动心呢?” 闻言,檀心冢知他又是想起自己的孤寂,当即便道:“月音,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不该顾忌那么多。很多事,随心便是。” “随心?”月音低吟出声,唇畔海风一扫而过。 第八十八章 瘟疫已除 他心中一急,忙拍了门,屋内含羞一听这动静,赶紧收拾了一番,急急开了门。瞧见王允恒正站在门口,她一时无话,却是被他拽进了屋子。 含羞瞅着他神情不对劲,此时又一言不发,心中甚是焦急,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哪里又惹得他不痛快了? 正想上前对他柔声几句轻哄,王允恒蓦地抓住她的肩膀,冷声质问,“是不是他在你身上下了毒!” “谁?”含羞听得一头雾水,他这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突然这么问,怪吓人的。 见她面色怔愣,王允恒一时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怎么的就不会控制一下情绪呢?这回倒是将她吓住了,心中一阵自责,转而软声道:“狗蛋,你别害怕,是不是怪医在你身上下了毒?” “下毒?怪医?”眉头紧皱,但瞧着他一脸担忧,她又有些小开心。内里却又怕他误会,故而,她柔声回了他,“不是怪医下的,我体内本就有这蛊毒。” 闻言,王允恒面上焦虑更甚,“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还会……” 他面上愁眉紧锁,眸光里是掩不住的苦楚,轻叹一声,含羞伸手抚过他的额头,替他去了那些褶皱。见他还要开口,她轻声安慰道:“莫要担心,也不是什么难受的事儿,就是冬日里身子比较寒凉些。” 暗下眸光,他心里多了几分心痛,与她相处这许多日子,怎么不知,冬日里她最是难过。她从小便一直怕冷,天气一凉,只要有火盆的地方,任自己是如何叫她,也难得离开半步。 蓦地,他只觉面上一阵香软,不由睁大了眼,痴痴的看着她,喃喃着出了声:“狗蛋……” 瞧着他这幅愣神的模样,含羞忍不住扑哧一笑,指尖轻点,弹了他额头。王允恒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任由她揽手抱紧了,亦是伸手环住了她。 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王允恒低头闭了眼,此一生,只求与她携手共度。苍玄寂寥,惹一世屠苏,得觅佳人,足以。 …… 因着那方子,含羞初时配了一副药,命墨煜捉了几只老鼠试了药,见无碍。便想着找个时间,将这药广布下去,却哪知,有人早先了她一步。 翌日,含羞正在庄子里与王允恒下棋,墨煜领了人上前来。她瞧了,却是邱石,当即站起来抱了拳道:“邱大哥,你怎么的亲自出来了?可是那禁令解了?” “不错。”邱石看了她一眼,应了,接着又道:“皇朝里,三皇子不知是用了法子,命那神婆无偿施以神水。很多人都喝了那神水,瘟疫之毒已是解了。” 闻言,含羞不禁敛眉深思,这朝廷里的三皇子又出来做什么?心中狐疑,她出声问道:“邱大哥,如今镇子里是何等情况?” “如今镇子里的百姓,都对三皇子感恩戴德。想来,这三皇子在民间的威信怕是又要上升一些了。” “哦。”含羞皱眉,如今的形势倒也是不太明朗,这太子之位悬空,大皇子,三皇子皆是虎视眈眈。大皇子虽为长子,却不一定能斗得过这由左相支持的三皇子啊。 只是提起左相,含羞心思忍不住又沉了几分,这当年的仇,还未与他报呢。如今,他又撞上来,看来自己是少不得与他玩玩,过把瘾。 思及此,她道:“邱大哥,如今镇子里的瘟疫之毒想必是皆已解了,不若……” 王允恒瞧她面上神色,哪里不知她心中所想,当下出了声,“狗蛋,既然如此,也就算了吧,百姓们经不起折腾。” 含羞朝他一笑,开了口,“我知道你心中忧着天下苍生,我这回可不是朝着百姓撒气。那三皇子不是菩萨么?那便让他好好做做这菩萨。” 临末几个字,倒是咬的稍稍重了几分,邱石心中自也知道几分,也不多说,直接问:“含羞,你待如何?” 只见她眼角含笑,甚是轻快的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惊得邱石是既钦佩,又有些无可奈何。这普天之下,胆敢如此戏弄皇家权胄的,怕是也只有眼前这风流俏公子了。 得了这信,他又想起此先自己唤他二人过来的始因,邱石便是沉着面色拉了含羞道:“含羞,既然那禁令撤了,你瞧着何时与我交接了这许多产业。我每日里守着那许多,生怕一个睁眼,便不小心掉了。” 含羞哪里不知他的性子,是个正直坦诚的,这些年也是劳累他了。当下笑着应了,与他许了日期,安了他的心。邱石如是吃了颗定心丸,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离去。 …… 这安阳瘟疫消散未有多久,便是突然又出了一个惊天消息。当今三皇子,竟然为了安阳百姓从此免遭瘟疫之灾,向神灵祈求,愿以身受那许多业障。于是乎,安阳百姓,对那三皇子又是歌功颂德了一番。 而此时窝在室内的三皇子阮熙,是顶着一张猪头脸,幽怨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天老爷的,这算是个什么事?自己不是与左相约好,只要露个面就行了么?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可还怎么出去见人。 算算日子,这安阳瘟疫已除,父皇也是召自己回宫了,自己如今这样,可怎么的好回去!一时之间,他不禁有些懊恼,赌气中,心里已是将左相骂了个狗血淋头。 奈何,这三日之后,他必是要出门回京的,于是乎,为了遮掩这副尊容,他带了一顶帏帽。 那当时整个安阳的百姓,为了感谢这三皇子对他们的庇佑爱护,几乎是都出了门伏在道路两旁,含泪相送这仁义之至的三皇子。 有那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们,对着那马车上带了帏帽的三皇子,无不是心生遐想。那三皇子,想必是容貌俊美比之明月,身姿绰约有如迎风柳。 马车上不停招手的三皇子,自是很满意这群年少美貌女子,对他产生的那些许崇拜目光。心里不由得猥琐一番,细细打量之下,这安阳虽是小镇,但这些个女子生的倒是极美。不若…… 天有不测风云,这安阳镇的大道之上,正是一片融洽和睦之风时候。一阵风拂过,吹落了三皇子的帏帽。 第一百零九章 心疼 旋即,月音皱了眉,他喃喃出声道:“可我的心内多是蛊虫,我难道要跟着这些个蛊虫跑吗?” “……”檀心冢抿了唇,“这个心,不是那个心,你的心境里喜欢谁,便是对谁上心,而非你心内的蛊虫。” “月音,试着用心去感受,你总该会遇到一个女子,明媚如春日暖阳,静默如娇花照水。那时,你便知何为动心。” 听完檀心冢这一席话,月音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阿檀,你说的真好,我且试试吧。” 几人这会在海滩上逛了许久,白枫因着听含羞说这海螺可以传音一事,便私下里收集了一些漂亮的海螺,想着送给心里的那个人。 自然,他收集的时候,墨煜也在一旁跟着,白枫便觉得奇怪,于是他道:“喂,你跟着我作甚。” 墨煜的万年死人脸,这会终是松了松,“我也想找找几个好看的海螺。” 闻言,白枫抬头,悄声问了:“喂,你该不会是也送人吧?” “额……”墨煜愣了愣,点点头。 白枫当下便笑着道:“看不出来,你这平日里冷冰冰的,竟是也有媳妇了。你媳妇是自己找的,还是主子给你找的?” “额……”墨煜又是一愣,自己如今只能算是说想着她罢,默了默,他道:“我们还没有你那么快。” “哦,我知晓了,没事。走,咱俩去好好找找,我给你挑挑,保证你未来媳妇欢喜的很。” “嗯。” 于是二人,就沿着海湾一直细细的找海螺去了,及至天将午时,这潮水退去。墨煜瞧着海湾里漏出的一角船舷,眯了眼。瞧着那模样,若是他猜得不错,这怕是沉船,而且年份想必也是已久远。 一般沉船,便是会有宝藏,他当下思索了一会,一个猛子跳到那沉船边上。及至近前,他才看到这沉船的全貌,有一半是泡在海里的。看来之前这涨潮,这船不曾露出,如今这潮水一退,便是露了出来。 白枫自是也发现了不对,赶忙跳了过去,当他瞧着那艘沉船,他心里一愣,当下却是向檀心冢等人发了信号。 不多时,檀心冢几人便是赶了过来。含羞瞧着那沉船,想到前世里,但凡沉船,皆是有宝藏,她双眼不由冒出了许多小星星。 当下便道:“墨煜,你上去瞧瞧,看看里面可有什么宝藏没有?” “是。” 檀心冢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当下也使唤了白枫:“你去跟着帮帮忙。” 不过一会儿,墨煜自那船上下来,手里摊开,是亮闪闪的一枚金币。“主上,这种金制品,在那舱里,有许多。还有其他的几个箱子,因着上了锁,又是泡在海水里不好撬动。” 含羞接过那枚金币,瞧着上面繁复的花纹,一时也有些怔愣,这些个东西,瞧着不像是这片大陆上的东西。莫不是这海外,也有别的陆地,这艘船因为某些原因,便沉在此处。 思虑良久,她还是开了口道:“如今,这刚刚退潮,你快些回去唤人来,多弄几辆马车。” “是。” 墨煜一走,她便将手心里那枚金币递给月音看,“月音,你可有瞧见这个?” 月音细细瞧了那金币上的花纹,摇了摇头道:“此种金制品,未曾见过,也不知这沉船究竟是如何而来的。” “那你可知,这海外可有别的商船来往?” “此海名为无岸,即是说,这海,从此处瞧去,便是没有彼岸,既无彼岸,想是也没有别的陆地了。” 而含羞听完这话,却是更加疑惑了,自己所处的大路上,从未见过这些货币。若是没有别的陆地,那么如何解释这货币的来源。 当下她不做声,心里暗暗记下这处位置。她自不会水,故而,等到墨煜一众人来之时,她也只是在沉船四周打量着上下。 因为船内有宝藏,且船架早已腐蚀,含羞命水性好的隐卫自去搬那些些个沉在水里的。其他的便是负责岸上搬运,装车。 待到一切宝藏尽数搬出,含羞便想着其内是否会有些航海日记之类的,便着了人去寻。许久,那隐卫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那隐卫将盒子打开,含羞刚要伸手去触,他便道:“主上小心,这盒子里的书卷,一碰即碎。” 含羞收了手,便是定定的看了那里面的书卷一眼,“谷中可有人会弄这些个古物的,能否将这书卷复原?” 墨煜当下便道:“谷中奇巧部有一人,擅恢复破损古籍,主上,可是想瞧瞧这书里的记载?” “嗯。”含羞点点头,“这盒子好好保存了,待恢复好之后,立马呈上来给我。”她又环顾这四周,将这沉船好好收拾一下,莫要叫有心人发现了。 “是。” 财不可露白,含羞当下着人将这些宝藏悉数运回了隐谷本部,这一批宝藏,带给她的不止财富,还有那盒子里的书卷。 夜幕将临,含羞几人便起了回去的心思。檀心冢着人捉了些海味,想着晚些时候,弄了好吃的给她,含羞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摩挲着手上增加的黄金怀表,这玩意,没曾想,居然还是好的。 晚宴上,月音命厨子,将那些个海味做了,含羞这会子瞧见,当下食指大动。她有好久没吃过这海鲜了。 翌日,含羞又去了春来酒馆,她想着昨日与怪医谈这剜心的事,还未曾谈多少,他便是醉过去。便想着今日,好好商量一下,心里有个底,她也好做准备。 彼时,怪医正在替罗四娘拔白发,他手上一动,一根白发便是懒懒垂在他手心。他眸中神色不由暗了几分,时光如流水,白驹过隙,青春终是易老。 半晌,罗四娘问他:“可还有别的没有?” 他道:“没了,我家娘子哪里来的那许多白发。可不像我,老了老了……” 闻声,罗四娘起身牵了他的手,“六郎,你别往心里去,你当真不记得你这一头白发,究竟是为何而来的吗?你今年不过才四十五啊。” 怪医静默了片刻,他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之前与你在一起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蓦地,他叹了口气道:“四娘,我变成这般模样,你心里可曾会嫌弃我?” “哪里,我只是心疼你。” 第一百一十章 剜心 我只是心疼你,突然变成这般模样,若是你忆起从前,你心里定是苦涩难耐。何其庆幸,你前尘皆忘,又何其难过,你竟是连我也一并忘了。 罗四娘眷恋的看着眼前的怪医,手上慢慢的摩挲着他脸上的皱纹,“六郎,以后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怪医怀抱住她,“许是从前答应过,与你白首的。却不曾想,我竟是先白了头。若是,我先……” 抬手捂住他的嘴,罗四娘眼里水雾弥漫,“六郎,不要说出来,我听了,会难过。” “好,我不说。” 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何其有幸,还能重聚。 “咳咳……”含羞背着手,站在门前望着天,天老爷的,她这算是撞见师傅与师娘相互抱抱的好事了? 相拥的二人顿时松开手来,罗四娘脸上挂不住,捏了帕子便是去了后院。怪医是个脸皮厚的,他呵呵一笑:“徒儿,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喝酒吗?还没开张呢。” 含羞卸了他一眼,凉凉的道:“师傅,你二人这般模样,这酒馆就算开了张,也没个谁敢闯进来呀。你说,是不是。” “……”怪医黑了脸,“许多年不见,你这嘴皮子功夫修炼的越发上进了。说吧,今日找我何事?” 含羞嘿嘿一笑,蹭蹭蹭挪过去,“师傅,我这是来与你商量着那剜心的事来,你可方便?” 怪医略一思索,开了口道:“哎呀,这桌子椅凳还没摆好,等会酒馆可怎么开张哦。” “不急不急,师傅,我来帮你摆。”含羞乐呵呵的摆了那些个桌椅板凳,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自己怕这事被别人知晓,故而只身前来,哪知道,还要干这苦力活。唉! 待她将桌椅板凳悉数摆好,这会子罗四娘已是整理好出来了,她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含羞,再瞧瞧一旁清闲悠哉的怪医,当下便道:“六郎,你与徒儿一起进去说事吧。今日,不许饮酒!” “是……”怪医嘟囔一句,便是拉着含羞进了后院。 “师傅,你说我在一定要剜心吗?若是剜了心,我可还会有活路?”含羞紧皱了眉头,她有些不甘心,为何她这一生,老天要与她开这么个大的玩笑。 怪医慢慢悠悠坐下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当真想活下去么?” “想!” “为何?” “因为,有一个人,今生我遇见了,不想再错过。” 闻言,怪医立马凑上前去,悄声问了:“是昨日跟来的那个斯斯文文的小子么?” 含羞愕然,这都能看出来?她眉头轻轻一挑:“师傅,怎么的,你这么会瞧人?” 怪医以手撑着下巴,说道:“徒儿,不是我说你,你找什么样的不好,偏要找那样的小白脸呢?”看着含羞渐渐下沉的脸色,怪医又试探着说了,“我瞧着那个姓檀的不错,虽然比你起来说,老了点,但是人细心,好像也蛮有钱的。” 含羞压下了眼帘,凉凉的道:“师傅,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哪有!你师傅我是那种人吗?”怪医当即澄清,见着含羞不信,他又道:“徒儿,你可不能不相信为师啊,为师可以指天发誓,为师对你是真心诚意的,绝无半点违心。” “那你敢指天发誓,你没有被他收买吗?” “这个……这个……”怪医眼珠子转了转,他好似没收过檀心冢的什么东西呀,但奈何含羞眼如利刀,他于是小声着说了,“除了,你小时候,他请的那顿饭。好像,为师没看见过他半点东西。” “我可不信,没有实物,总该有别的吧。”含羞仍是不信,这其中定有猫腻。 怪医当下是瘪了嘴,“我的好徒儿唉,你别总是事事都探究个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好不好。若真要说,我为何替他说话。只因为,我瞧着他对你的心,是极真的。这是实话,你爱信不信!” 含羞这会却是愣了,她没有想着,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可她偏又不死心,仍是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是那日,他来见我,问这解蛊的法子。他为了知晓解蛊的法子,仍由为师我捏扁搓圆,受了许多气。为师觉得他人不错。”怪轻呷了一口茶,又道:“当得知他想要的答案之时,他那会的失神落魄,为师我看着都心疼。” 含羞凉凉瞥他一眼,心里却是觉着欠檀心冢的好似又多了些。不若,下次拿点值钱的东西送了檀心冢,就当是还点债。 静默之后,她道:“师傅,今日我们不说这些个有得没得,说说剜心的事吧。” 怪医轻声一叹,“你如今不过十五,依着同心蛊发作的规律,若是无法解蛊,你最多可活到二十一。不若,你先寻寻那另一个人。实在无法,我再行替你行这剜心之术。” “师傅,是不是剜心,成活的几率很小。”含羞垂下眼眸,她心里此时也是害怕的。 怪医看着她凄惶的面色,当下虽是不忍,但还是直言说道:“不错。剜心之术,便是在你心尖上将蛊虫所在剜下来。而后,须得用蛊虫堵住那血口。之后,你能否活多久便是要看你自己了。若是剜心之后,你恢复的好,那便是可以再活个几十年。若是不好,便是连几月都是难得。” 含羞心神一震,难怪,怪医要自己先去寻那另一人。可我又该如何去寻那另一人呢?茫茫浮世,我连着这身子半点的记忆都没有,此番熏人,当真是大海捞针。嘴角清浅,却是她牵起一抹苦笑,“师傅,我且自去寻寻吧,若是寻不到,待我二十那年,便来寻你做这剜心之术。” “也好,若是你担心为师的技术不好,你便趁着这几年,赶紧的找个人嫁了,生几个娃,提前体会一下人生。”话道这里,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道:“我还是觉得那个姓檀的小子不错,虽然老了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百合有了 见着含羞拿眼横自己,怪医忙道:“好徒儿,其实我也是为你着想,你看啊,这姓檀的小子呢,比那个斯斯文文的小子大一些。若是你以后死了,你的夫君,岂不是可以少几年的哀思。” 哀思你妹的,含羞幽怨的看向怪医,有这样当别人师傅的吗? 怪医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当下也不好再说,只得呵呵呵打了个秋风,“徒儿,你这次来这梦香城,打算待多久啊?” 含羞凝眉,想了会道:“最多不过三日,便要走了。”她此番来梦香城既是为了见怪医,了解身上的蛊毒,如今这事一了,她也没有什么再留下的必要。 “这么急着,就要走?为何不多留几日?” 含羞替怪医斟满了茶,淡淡的道:“此间事多,我需得回去处理,若是,日后得空了,我常来看你老人家。” “也好,也好。”怪医点点头,继续道:“你可回去寻寻,看能否找到那另一人。” 含羞不置可否,“看天意吧,若是老天垂怜,便让我找着那一个人。若是找不着,怕是日后,还得劳烦师傅你老人家了。” 她此时轻弯了嘴角,笑的有几分苦涩,怪医不由的摇摇头,叹道:“姑且也只能如此了。” …… 含羞自做好回去的打算,檀心冢自是也想跟着,便与月音辞了行。 月音知他心系,笑着送别,“此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遇。你既是跟了她去,随了心,那我唯有祝愿你。阿檀,珍重。” “珍重。”檀心冢点点头,随即上了马车,让白枫赶着,随了含羞一道。 彼时,长夜宫内,黑衣夜卫正在向枉成汇报着最新探得的消息。 他眸光一闪,似是无意般,指尖轻叩案上,“这便是从梦香城出来了么?可有知道将行去哪里?” “看着一直北上,怕是要回郾城。” “郾城……”枉成眸中深色渐浓,这郾城他自是知晓的,含羞公子的医馆仁和堂便是开在那处。只是他不明白,依着含羞的医术,为何不直接将医馆开在皇城。若是开在皇城,岂不是得了许多皇亲贵胄的亲睐。 “宫主,这郾城离京城很近,咱们要不要……” 枉成挥了挥手道:“不急,隐谷实力不容小觑,咱们还是慢慢的来,比较好。”顿了顿,他又道:“你且先派人盯着,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那黑衣夜卫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敢违命,只的恭敬的领了命退了出去。 红莲教内,百合此时却是有些心神不宁,她已两月未来月事,这几日,胃口又着实不太好。她暗暗焦虑,莫不是真的有了? 可她如今连白枫的消息都没有,放出去的白鸽也是杳无音信,她一时担心,这白枫会不会将她吃干抹净后,跑了。她正兀自在房里急的踱来踱去,猛地门被推开,她不由惊的抬头。 “百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男子私会!”红莲独身站在门口,脸上神色一如寒冰,百合被她一瞧,心里更加忐忑。 她一时正不好说话,红莲已是闪身过来,抓了她的手腕。红莲又惊又怕,自知论武功,她实在是比不过红莲,便暗自思索着对策。 不过片刻,红莲探得脉象,心中一惊,果然是喜脉。她只觉体内气血上涌,她又气又恨,她与枉成之前多年,曾经有过一孕。可那时候,枉成一心要修绝尘,一日他走火入魔,竟是生生打了自己一掌。 胎儿滑落,她的心自那一刻,便一如死灰。如今,看着自己的弟子怀孕,红莲忆起往事,手上内力凝聚,猛地抬手。 百合顿时骇然,她连忙跪在红莲的面前,泪湿了脸,“教主,求教主饶我腹中的孩子吧,它还小,它什么也不知道。教主若是生气弟子犯了教规,百合恳求教主容我八月,待我生下孩子,任由教主处置。” 红莲终究还是未有下得去手,不只是因了这百合是她最看重的弟子之一。另外的,她心疼那个孩子,她自收了手中内力,将百合扶起来,道:“你只是不该如此,未婚先孕,你可知他愿不愿意。” 说着,她又伸手去探触百合的腹部,百合身子抖了一下,却也不敢妄动。红莲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那里,脸上隐隐带了几分笑意,“好了,你别怕,我只是想摸摸这孩子。” “嗯。”百合轻声应了,身子仍是僵的,红莲知她心中害怕。便收回了手道:“你莫要害怕,既然你已有了它,便好好将养着,日后,我来教它武功。” 百合无法,小心着答了:“谢教主抬爱,它有福气了。” “嗯,你且休息吧。”红莲又自看了一眼百合的腹部,敛去了眸中的光芒,只一瞬,她去了别处。 …… “你约我来这里,所谓何事?”枉成淡淡的扫了红莲一眼,她今日穿的一身素白,头上也戴了朵白色的绢花。他不由皱眉,她向来不是喜爱红色么?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红莲看了他半晌,道:“枉成,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枉成不疑有他,淡淡的问道。 他语气间极是冷淡,红莲心中的话,压了好几次,终于她开了口:“枉成,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今日,你因着修炼绝尘,急功近利。那日,你不慎走火入魔,你可知,你打了我一掌。” 枉成皱眉,这女子竟然这般记仇,不由一时有些不屑,“不过前尘旧事,你若是埋怨,那我便向你道歉。你若是心中有恨,那你便也打我一掌。” “呵……”红莲惨然一笑,眼前男子的态度,叫她心里的恨又上来了几分。她眸中雾色渐深,手中内里凝聚,蓦地她抬了手,猛的向他劈去。 枉成未有想到她会真的,待那一掌真的受了,他却也不怪她。只是心里冷了几分,此一掌,便算是了结吧。“如此,你可满意?” 红莲笑而不语,枉成一时有些不解,她却道:“这一掌,是替那日我们死去的孩儿,向你讨要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作弄 枉成面上惊骇,他正想拉着红莲问个清楚,红莲却是闪身后退了几步。泪已然落了下来,她凄惶的看着枉成捂了胸口,道:“你只以为我是因了那一掌,气你恨你。却不知那日,我们的孩儿,竟是被你亲自下了狠手。若非我心里有恨,只怕是也随了孩儿去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我……我那时走火入魔,不能控制自己,你为何不躲开?”枉成面上神色一变再变,终是自己错了! “我哪里知晓,你走火入魔后,竟会真的对我下狠手。你以前发过誓的,你不管如何,都不会打我!可是……”百合抬眸看向他,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她哑着嗓子,语气间甚是凄凉,“可是原来,所谓的誓言不过都是戏言。你不仅打了我,连我们的孩子也一并打死了……” “莲儿……”时隔许多年,枉成再一次唤她,话中多了几分浓重的愧疚与相思。他捂了胸口,试着,去拉她的手。 红莲却是将他的手一把拍过,“枉成,事到如今,你可曾有过一点后悔?” “莲儿……我……”枉成胸口疼痛之极,他好不容易压下心中澎涌的气血,正欲开口。红莲却是朝着他凄凄的一笑,闪身走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嘴一口血吐了出来,唉,怕是又被她恨上了。他抬起自己的手,一时心下萧瑟,若是能快一点抓住她,该有多好。 他蓦地看向天空,今儿月圆,月色有些凉薄,他暗下眸光。心道:莲儿,我后悔了,可是我已无退路。如今,父亲对权利的苛求愈来愈大,我走到这一步,也是无法。此生,终是我负了你…… 百合自红莲一走,心下越发难受,她在屋内踱来踱去,却是不敢再写信给白枫。蓦地,门扉松动,她定了睛去瞧,见是小包,这才放下心来。 她拍着胸口,扶着案几慢慢坐下,“你可吓死我了。” 小包瞥她一眼,将手中药晚自她面前一放,“喏,你的安胎药。” 百合挑眉,瞧着她面色不善,咽了咽口水,小心着道:“妹妹,这药你从哪里弄来的?” “教主吩咐我去药店里买的,你放心吧,不会害你的。” “哦。”百合应了声,慢慢端起那药碗,稍稍犹豫,终是慢慢喝了下去。她心里恨恨道:若是,自己有个好歹,他日一定要罚白枫跪搓衣板。 此时远在南方的白枫,打了个喷嚏,而后他又打了个冷战。一旁的墨煜瞧见了,不由问道:“可是受凉了?” 白枫摇摇头,谢了他的好意,心里却是想着某个人,这都许久未曾有她的消息了,今日里竟是想的很。 屋内,一片静默,小包不说话,百合也不敢说话。她自有了身孕,且又被红莲知晓,当下是谨慎异常。只是这屋里气氛太闷,她不由的拿眼偷偷瞧了一旁的小包。 小包自知她偷瞧自己,转过头去,轻哼了她一声,“你怎么的做出这种事来?是不是有人强迫你的?你若是恨透了那人,你与我说,我去替你杀了他。” “额……”百合愕然,转眼她又是感动的稀里哗啦,鼻音厚重的道:“妹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其实,这个,这个,这个……” 见她迟迟不肯说明白,小包不由皱了眉,“你倒是说呀,说了我好替你去杀了那个负心人!” “妹妹!”百合连忙唤住她,一张俏脸羞红,她道:“其实,也不算是强迫,我……我打算日后跟他说清楚,我想跟着他过日子的。” “真的?”小包凝眉,居然还有人能让百合动心的?百合的性子她自是知晓的,眼光可是贼的很,想来这被她看上的人,怕是不差。随即,她又道:“可是,教主现在的意思,只是叫你安心养胎,可有说别的?” “唉……”一声轻叹,百合以手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虽然如今教主是这番态度,可我不知道,教主的心思什么时候会变。妹妹,你若是有时间出去,可否帮我带个话?” “带给谁?” “隐谷谷主。” 闻言,小包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她狠狠盯着百合,“是他的?” 百合哪里不知晓她的心思,忙道:“不是谷主的,是谷主的另一个手下……我怕你不识得他,这才叫你帮我带话给隐谷谷主。”见她眉头稍稍放松,百合又道:“好妹妹,这一来,不也是让你跟隐谷谷主,多见见面嘛。” “果真不是他的?” “嗯!”百合重重的点头,又举了手立誓,“我百合对天发誓,若是我与隐谷谷主有半点私情,不得好死!终身不得与相公相遇。” 如此,小包才松了面上神情,道了声:“好,待我得空出去,我替你传达。” 百合当即笑了,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最是好了。日后,我这孩子出世了,让它叫你一声好姨娘。” 小包亦是笑笑,眸中神色放柔,“你放心吧,你的药,都是我亲自出去抓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至于教主那里,你先别说其他的,见机行事吧。” “嗯。”百合心里是感谢她的,虽然她有时候狠戾了些,心却还是不错的,至少对自己,不错。 红莲自别了枉成回来,心里一阵失魂落魄,她方才隐在树后,本是想多瞧瞧他几眼。却瞧着他捂着胸口,吐了那一滩血,她又何尝不知,自己那一掌并未下狠手,而能伤他的人,世间也是少有。 如此一来,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他修习绝尘,心不够净,未能做到真正的断情绝爱。红莲心中当下浮过一丝甜蜜,他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只是,她却害怕,这绝尘反噬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功力越是增进一分,所受反噬之苦,越是加重一分。他如今已然是到了吐血的地步了……红莲不敢往下想,她捂着脸,低低的哭泣声在空寂的室内盘绕。枉成,你为何要如此作弄你我二人…… 第八十九章 神话 人声鼎沸的街道上,顿时寂静一片,连那帏帽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蓦地有女子惊声尖叫,其凄厉程度不亚于见鬼。 或许,在她心中,这便是遇了鬼吧!三皇子心下一阵又羞又愤,忙用衣袖挡了面,不稍片刻,便有那随身侍从捡了那帏帽,帮他带上。这本是慢慢游街的马车,瞬间也驶的飞快。 从此,三皇子成为了安阳的一个神话,抑或,他也成了整个夏国的一个神话。这个神话是这样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它给了你什么,自会在别的方面补给你。 夏国三皇子面貌丑陋,但心地善良,以身受了安阳百年业障。故而,赢得了安阳百姓久久不能忘却的一段记忆。至于那记忆是温馨还是惊悚,这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后来,夏国三皇子想到安阳招侍女时,家家户户无不是将女儿急急送往他处。 …… 三皇子的事一定,含羞便携了王允恒进了安阳,这许多事,是该算一算了。檀心冢也知她是为了私事,也不多问,他心想,若是需要帮忙,她定是会说。她可从来不会与自己客气! 饶是含羞之前有所准备,这会她真正接手这许多产业之时,心里也吃了一惊。未曾想,自己如今竟然这般有钱了。 见着她呆愣,双手不停的抚摸着那许多田地铺子的契子,王允恒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对着邱石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邱大哥,她历来就是有这么点小爱好,你别往心里去。” 邱石是个明白人,点头示意,当下也不多说什么,他径直拉了王允恒道:“含羞,这会儿怕是得好好乐一下,咱俩还是将这些个细节商讨一下吧。” 闻言,王允恒猛地抬眸,钦佩的看向邱石,心中了然,“邱大哥,果然是知人心识人面的高手。”当下二人撇了一旁傻乐的含羞,去了偏厅议事。 安阳事一了结,含羞便起了心思,速速的将阮珍儿送去西南镇南王那里。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麻烦! 前些日子,听说三皇子在安阳,这女人便发了疯般,使劲了办法想着见上一面。若不是自己嘱咐了墨煜好生看着她,还不知道她会惹出些什么事来。 一路急行南下,阮珍儿初时倒不觉得什么,这日子一久,便又开始难受起来。这日,马车刚停,她急不可耐的爬出车厢,也不去看眼前是谁,随手抓过。刚刚稳住身形,她喉头一动,周围一众人当即哗然。 “喂——!”含羞推开了她,感受着一身的濡湿,她的脸黑到了骨子里。这个折磨人的小公主,女人真的是个大麻烦!却是也忘记了,自己本身也是个女人。 阮珍儿被她这一喝,慢慢悠悠晃着脑袋抬起头,双目迷离的瞅着她,“你……你怪叫个什么呢。本公主拉了你做垫背,是瞧得起你……” 说着,她又是喉头一动,含羞见势,忙一跳闪开。阮珍儿这么一吐,倒是清醒了许多,她瞅着含羞那一脸厌弃的模样。心中怒火熊熊燃起,当即是叉着腰,指着她就是一顿好骂。 “好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本公主我吐你一身,又怎么了!本公主我这叫凤涎,你知不知天下间多少男儿,都是心存期盼呢!你瞅你那瘦不经风,身无二两肉的竹竿板,本公主怎么是瞎了眼,找了你吐涎!” 此时二人身边早已是围了好一拨人,当然了都是站在一旁,为以防不测要护着含羞的。唯有小琪站在阮珍儿身旁,是瑟缩着不敢上前劝,这公主一晕车啊,就是脑子如浆糊一般。 她急的双眼红红,公主如今这又得罪了这含羞公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与含羞相处这么许多日子,她自是知道,这含羞公子绝不是那么好惹得。单就她身旁那些个黑衣人,老是板着一张死人脸,看着就好恐怖! 一时情急,无奈之下,她只好求助于王允恒,“莫大公子,求你劝劝含羞公子吧,我家公主她一晕车,就容易犯浑说胡话。这会子,怕是这毛病又犯了。” 王允恒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不忍,也知那阮珍儿的身份。他亦不想含羞因此得罪了皇室,皇权若是怪罪下来,他怕她如今家大业大,再难脱身。 当下便是过去拉了含羞的手,柔声着劝了,“你又何必与她置气,她左右不过一个女子。娇养着惯了,你且就别去与她计较了,快些随我进去换了这身湿衣裳,免得难受。” 含羞的心情确实是不太好的,身上这件袍子,可是绣金的月锦衣,单一朵绣案就要一百两银子呢!一时脾气上来,竟是也僵着不愿走。 王允恒正无法,低头正寻思着该如何说,突然瞧着她胸前那一片湿的厉害。心中大骇,忙揽过她,轻声耳语,“你胸前湿了,莫要泄露身份,快哭。” 闻言,含羞是愣了好一会,似是在酝酿什么。蓦地,她紧紧抱住王允恒,当下肩膀耸动,嘴里抽抽噎噎。王允恒则是趁势柔声安慰她,“莫要哭了,衣服脏了,再买就是了,我带你去换新衣服。” 他二人一走,隐谷一众人愣在原地,他们只觉这头上乌鸦叫唤的很是厉害。好死不死的,他们居然看到他们的谷主,居然就因了一件衣服哭了。 呜——!谷主大人,是个极要面子的,自己这段时间怕是要夹紧尾巴好好做事了。一齐都瞪着眼,愤恨的看向那尚不知发生何事的阮珍儿。 小琪心下一抖,忙扶了阮珍儿,快些进了那别庄。 这时,檀心冢方才从马车上下来,他沉吟着一脸,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颇有深意的看了那阮珍儿一眼,公主?夏国的?这倒是很有意思。原来这同行的还有这般大人物。 小琪这会儿扶着阮珍儿愣在那别庄大院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阮珍儿那顿骂,怕是将隐谷众人得罪狠了,她也不敢擅自去问那些个人,她们该歇于何处。 最终是九月,他一声叹息,唤了小琪,“你扶着你家公主,随我来吧。”小琪对他这一番举动,很是感动,眼角微微湿润,她道:“多谢刘大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刻 长夜宫内,一众黑衣夜卫皆是秉了气息,来无影去无踪。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的宫主今日出外归来,面色极其难看,谁也不想此时去触了霉头。 枉成强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却是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板滑坐地上。他当即歇息了一会,便开始调息吐纳。耳边红莲的话语仿似萦绕不绝,她哭泣的脸,凄惶的神情,离去时的决绝,蓦地,枉成,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倚靠着门板,竟是低低的笑了起来,“枉成啊枉成,枉你一世英明决绝,如今却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住了。呵呵,可笑,可笑。” 闭了眼,他却是又忍不住去想她,想起她说我们死去的孩儿,他双眼一睁,手下一掌拍过,那处青石板砖当即碎成瓦砾。奈何,又动了内力,他体内气息越发不稳。终于他抵挡不住,合上了眼。 成硕偷摸溜进来时,便是见着枉成一如死人一般,紧闭了眼靠在门扉上。他心下叹气,这还真是情字弄人,又想想老爷子,他眉头皱的更紧了。这老爷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妄想着一朝称帝,号令天下的美梦。 他不由呸了一口,却是脚下步子加快,赶紧的将枉成扶起,亲自替他调息起来。 枉成这一躺,醒来便是翌日天明,成硕还在他身旁守着。见着他醒来,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道:“你醒了呢,老爷子也真是的,叫你练什么不好,偏偏要练这等邪门的功夫。哼,就算他日,他大业可成,你这亲儿子搭进去了,我看他怎么哭!” 枉成却是出声制止了他:“少说两句,给我倒杯水。” 成硕依言闭了嘴,倒了水给他,只是看着他一脸的幽怨。枉成不喜被他这般注视,淡淡的道:“你怕是守了我一夜,我已醒来,无大碍,你去休息吧。” “真的不要我守了吗?”成硕挑眉,有些担心。 “嗯。”枉成点点头,示意他放心,接着又道:“晚些时候,给我带块上好的黄花梨木过来。” 成硕回身侧目,“要那玩意干嘛?” “叫你带就带,何来那许多废话。”枉成不由加重了语气,不禁又动了气,咳了几声。 成硕服了软,好声着说了,“行了行了,我给你带就是了,你别气了,好好休息,我去睡一会。” 自他走后,枉成盯着茶杯的双眼,却是失了神。爹又如何会为了自己的死哭呢?呵呵,自己充其量不过他的义子,说的难听一些,自己是他的夫人与别人苟合的野种。他又怎会心疼自己,担心自己,既然自己承了他这许多年养育之恩,那便悉数还与他。 晚些时候,成硕带了饭菜来,果真还带了一块上好的黄花梨木。枉成对着那些饭菜视若无睹,径自拿过那块黄花梨木,取过一旁匕首,开始了比划。 成硕看的小心肝一颤,他不由的指着枉成惊恐的道:“你,你,你该不会是就给自己立碑了吧?你该不会是真心觉得自己要死了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枉成却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他颤抖的指尖,目光复又回了那木牌上,他道:“我自己的怕是还要过些日子,这个给我死去的孩儿的,我欠他太多了。” “孩儿?”成硕皱眉,他看向枉成,“你与红莲的?” “嗯,不错。”枉成点点头,答得很是干脆,“我与她的,不过,被我打死了。” 成硕愕然,他从未想过他二人竟还有了孩子,旋即他疑虑又重了几分,“当时未曾听说,你得好好与我说说。” “当时,我修习绝尘为急功近利,不慎走火入魔,竟是打了她一掌。顺道,也亲手打死了我与她的孩子。故而,她现在可是恨极了我。”话说完了,他又苦苦的一笑,“成硕,你说我是不是,有些自作孽,不可活?” 成硕却是心神一震,起先他以为红莲是个气量小的,却原来这其中还有这般原由。他不由深深点点头,“你那样做,确实太过分了。需知,对一个女人来说,夫与子是最重要的。你既是先让她没了丈夫,再又让她失了孩子。” “你虽是完完全全绝了她的念想,却是也将你二人逼上了绝境,你心里可曾后悔?”成硕看向他,这个男人已是四十多了,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一般。 闻言,枉成抬头,他双目有些迷离,“若是说后悔,我是有过的。只是,我没有办法,成硕,你知道我的,我也是无法。父亲他……心里想的只有大业。” “唉!”成硕兀自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跺了跺脚,觉着痛,索性坐了下来,“你瞧瞧你,别家谁不是父慈子孝,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你呢?” “父不仁,妻已离,子已逝。”枉成接过他的话,苦涩的笑道:“成硕,待我父亲大业可成,你便将这长夜宫散了吧。千万别在我父亲手下了。” 成硕点点头,“狡兔死,走狗烹,老爷子的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我自然是要怀揣着金银财宝,火速开溜啊。”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枉成,“只是,你到时候该如何?” 枉成不语,只是笑笑,继续专心刻着那灵位牌。成硕忿然的盯着他,他无法,只得道:“我还不知道,我能否活到那日。父亲的疑心,甚重。” 成硕面色一僵,他终是不好再说其他,只道了句:“你若是实在熬不过了,我去仁和堂,买些假死的药,易容的药,让你变个样。如何?” 枉成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此,我们当是还得好好留着这隐谷,日后,还要靠了他们这药,跑路呢。” “嘿嘿。”成硕咧了嘴,“那可不是,咱以后且就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你弄好了这灵位牌,将就用些饭菜,身子重要。” “嗯。”枉成点点头,算是答了他,手下一笔一笔,刻的很是认真。他想着等做好了,唤了红莲过来,与她说,我们在一起吧。 第九十章 情愫 额……九月的小心肝是扑通一跳,却也不敢偷偷瞧她。只是将她领至后院厢房,道:“你与你家公主暂且先住这里吧。公子他最是爱惜钱财了,今儿他身上那件袍子可是值好几千两银子。” 见小包登时瞪大的双眼,眸中一丝丝的害怕,他的大男子气概顿时显现出来:“别担心,有大公子在的。我等会派个人来,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小琪见惯了隐谷众人的死人脸,这回瞅着九月这般细心,面上一红,她糯着嗓子,蚊子似的声音,却叫九月听得清清楚楚。她道:“小琪多谢刘大哥,细心照顾我与我家公主。来日,定当好好报答。” 这连着几声刘大哥,将九月汉子的心,撩的一愣一愣的,他呵呵一笑拍了拍胸脯,“没事的,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嗯。”小琪这一抬眼,九月的形象在她那一双杏眼里,顿时高大上了许多。日后,若是要找良人,便是要寻这样的。 …… 这后院里的一切,自是逃不过隐谷一众暗卫的眼睛。故而,这含羞换了新衣,靠着琉璃塌品茶时,便有人将那后院里的一切,咬牙切齿的说了。无不是这九月见色忘义,不管不顾谷主之类的云云。 含羞却是眉梢轻轻一挑,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个弧度,白玉指尖轻柔的摩挲着那上好的紫砂茶杯,她道:“这九月年纪也是不小了,我见那小琪也是个乖巧柔顺的,若是九月娶了她,往后的日子,我也能省点心不是。” 闻言,立侍一旁的墨煜,心中不由一阵恶寒,原来他这主上,还喜欢干这种替人牵红线的勾当。他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心里却是想到一个人。 那人带泪时如梨花沾雨,一双清灵纯净的眸子,怕是这世间少有的名泉,却是也比不上。他这一略略失神,含羞虽是瞧出些端倪,却也不道破。只是弯了嘴角,继续品着那雨前龙井。 墨煜自退了出来,这才惊觉心中思念更甚,前些日子隐谷来信,说小艾学的很快。他便有些替她高兴,能得一技傍身,这日后在隐谷也有立足之地。 …… 自墨煜出来,便是瞧着这副景象。 九月:“小琪,这东西太重了,我来帮你提吧。” 小琪:“刘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来吧。” 九月:“还是我来吧,我是男人,力气大。” 小琪:“那好吧……” 那厢二人就为了一盘水果,这拉扯了好一阵时间,却仍是停在那院门口。 墨煜的视力自是极好,那小琪是羞红了一张脸,含情脉脉,满脸崇拜的看着九月。而九月则是傻呵呵着,竟往自己身上揽事。一时,他有些明白了方才主上那般说话的意思了,这二人倒是不知何时生出了这许多情愫。 “嗯哼,”猛的一声轻哼,墨煜出了声,那张死人脸一摆,小琪当即瑟缩着往后退。隐谷众人中,数这黑衣人的脸,最是恐怖。 九月倒是不怕的,他呵呵一笑,扔了一个桃子过来,“墨煜,吃个桃子。”随即,也不管墨煜是何表情,兀自领了小琪去那后院。 墨煜伸手接了那桃子,见着鲜嫩无比,不由的,又想起某人的一张小脸来。一阵深思,他觉着,待这段日子的奔波结束了,他要回去隐谷本部一段时间。近日,有暗卫前来通报,有隐谷的弟子,看上小艾了,特痴情的那种。每日里都要采一颗药草送给小艾。 他便想着,待回去之后,首先要查清了那是何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低级小事。于此,他不由嗤了一声,啧,要送女孩子博欢心,也是该送点银子啊,金条啊。他瞧着,每每主上得了银子,总是会高兴个好几天。 于是乎,他打定主意,待他回去隐谷本部,首先要送她一整箱的金条。相信此举,定能博得美人一笑,他“哈哈哈”连着笑了三声。却是忘了,这天下间女子皆是不一样的。 …… 九月与小琪一路行至后院时,阮珍儿已是早清醒过来了,她对自己之前那番作态,也是有些汗颜。唉,自己这身子怎么的这么弱,还能不能愉快的坐马车了! 见着九月与小琪一道进来,二人面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她心思转动,眸光落在他二人紧靠着的双手之上。嘴角一勾,这小琪看着也是不小了,长的自是漂亮的,那男子是隐谷一众人中,除了莫大公子,最温柔的。 若是他二人结为连理也不是不可,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须得日后回了宫,请了旨意,这才行得通。不然在宫外这就赐了她二人婚姻,若是被有心人知了,乱说,岂不是坏了小琪清白。 九月与小琪倒是见着她这面色时晴时阴,一时半会也不好说什么。终于,阮珍儿回复了过来,她看向九月,“你家小公子,现在在何处,可否领我前去。之前,晕车头脑不太清楚,说了那许多话,我想着去道个歉。” 闻言,九月皱了眉,依着含羞的性子,那件衣服几千两银子,这就脏了,怕是心里还有几分气的。他正犹豫,身侧小琪小手牵扯了他的衣袖,他转头,见她仰着一张小脸看向自己。声音细弱,似是询问,“刘大哥,可以吗?公主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衣袖又是一阵牵动,九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琪,终是道:“我且带你家公主过去,只是公子他,怕是有几分不乐意。也不知他这会气消了没有,我只负责带路,之后如何,便要看你家公主的了。只是,莫要再自称公主。” 见他答应,小琪甜甜一笑,冲着他弯了眼角,“刘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话说的九月心里一阵舒坦,男人么,最开心的莫过于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夸奖了。于是乎,这一夸奖,九月当下便是豪气一震,领了那阮珍儿前去含羞所在的院落。 …… “公子,珍儿姑娘来了。”轻叩了门扉,九月试探着朝里问了一声。 正煮好茶的含羞,手中一顿,这丫头这时候来,是作甚?略略思索,开口应了,“且让她进来罢。”言毕,竟是取了一个崭新的紫砂茶杯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公子好俊俏 红莲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整日都将自己关在房里,小包便借此机会出去寻找含羞替百合传达消息。她一路上轻功跳跃,终是在一处深山客栈附近寻到了含羞等人。 她隐在树后,瞧着含羞一众人自马车上下来,陆陆续续进了那客栈。待一众人都行了进去,她慢慢靠近了,却原来是悦来客栈。 客栈里这会热热闹闹的,柳四娘乐呵着脸,招呼着含羞一众人,“公子,这许久不来一次,奴家甚是想您呢。”柳四娘说完这一句,朝着含羞抛了一个媚眼,一旁的王允恒自是不在意。只是檀心冢,初不知晓这悦来客栈的来历,被她那一记媚眼,生生雷住了。 他呆了呆,素来柔情的桃花眼,这一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敢情,这许多年不见,她倒是混的风生水起,男女通吃!柳四娘正兀自与含羞交流着感情,不禁觉得哪里来的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笑着推说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含羞自是应了,以手端茶,轻呷了几口。檀心冢这才放下心来,那个女人都那么老了,居然还敢勾引他的小狗蛋,若是再有下次,看自己如何收拾她。 柳四娘自进了后堂,便是偷偷透着帘缝,寻找方才那阵冷风的出处,她细细的瞧了瞧。目光最终锁定在檀心冢的身上,只是这一瞧,她不由的呆了眼,这位公子好俊俏啊! 一举手一抬头之间,满满的都是绝代风华。于是,她连厨房也不去了,只顾撅着屁股猫着腰,偷偷的注视着檀心冢。 檀心冢素来是个警惕敏锐的人,这厢有人辣的盯着自己,他自是心里极度不舒服,不由清了清嗓子,道:“老板娘,这怎么的还不上菜?” 闻言,柳四娘忙扑出来,却是没注意脚下一颗珠子,滑倒在地。她呵呵一笑,也不甚在意在众人面前摔着一跤,丢了面子。自顾自爬起来,砰砰砰跑到檀心冢面前道:“公子,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催催。” 饶是客栈众人见惯了,柳四娘平日里招呼客人的黏糊劲,这会子被她这不一样的热情黏糊,给镇住了。敢情,这老板娘是要梅开二度了…… 因了檀心冢这一句催问,厨房上菜的速度快了许多,他们也不敢怠慢啊。这老板娘都在厨房里亲自监工呢!于是乎,含羞觉得今日这菜,上的特别的快,菜色也特别的好。 只是,她不解的是,为何每次柳四娘上菜后,总是要特别嘱咐檀心冢一句,“公子,你多吃点儿,这个可是我们掌厨的拿手菜哦。” 一时之间,她脑中想到了不好的事,莫不是,这柳四娘跟这檀心冢有那么一腿?可是,她左瞧瞧,右瞧瞧,也觉得不对。这柳四娘合着都可以做檀心冢的娘了,难道……她立马将脑袋里这点猥琐的小心思掐灭了。 这顿饭吃的很舒服,唯一不舒服的就是檀心冢了,他每次动筷,身边总有那么个人,念叨:“这个多吃点,对身体大补的。那个少吃点,伤阳气的。” 他满头黑线,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他索性放了筷子,道了声:“老板娘替我准备一间房,我要去歇息一会。” 柳四娘眨巴了下双眼,道:“公子,不若先去奴家房里歇息吧,这客栈里久未住人,怕是要收拾的好一阵呢?” “……”这回不只是檀心冢黑线了,众人亦是无言,这算是个什么事?只是,客栈里的人都道,老板娘,真女汉子也,追男人如此豪放! 见檀心冢许久不曾答话,柳四娘急了,“公子,若是嫌弃,那稍等片刻,我自去遣人快些收拾好房间。” “罢了。”檀心冢摆了摆手,“你且带路吧。” 得他应允,柳四娘当即笑了,红光满面的领着檀心冢去了后院,只留下大堂内一众人石化。 含羞咽了咽口水,好家伙,果然是个急色鬼,他果然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客栈众人,则认为他们的老板娘,真是太有魅力,太厉害了。连这个俊俏的公子都能勾搭到手,他们不由举双手表示,赞! 檀心冢自随着柳四娘进了屋,他兀自进了内间,稍稍环视了室内摆设。道:“说吧,为何领我至此?” 柳四娘却是噙着泪,慢慢走进他,蓦地檀心冢听到她颤抖的声音:“你可是初心的孩子?” “你如何知晓我娘的名字?”他眯了眼,紧盯着她,他母亲过世了那许多年,再也没有谁提起过。 柳四娘捏了帕子,擦了擦眼角,道:“我的命是你娘当初救的,后来,你娘说要进宫。我知她心思没那许多弯弯绕绕,便随了她进宫。本以为,借着皇上的宠爱,你娘可以平稳安然的度过一生。” “可是,终是我高看了这人心。你娘当初生你的时候,适逢皇后生产,皇上便舍了你娘,去陪了皇后娘娘。殊不知,你娘的预产期根本未到,她是被人下了催产的药。我回来之时,便看到你娘闭了眼,没了气息,而你躺在血泊里。” 她抹了抹泪,继续道:“我当时害怕皇后派人来害你,便偷偷带了你躲在密室内。直至,皇后顺利诞下太子,皇上这才过来。可是为时已晚,他再过来,也救不回你娘了。后来,皇上便将你送出了宫。我在宫中呆着没意思,皇上便也准了我出宫。” “你当时去了何处?”檀心冢问道,为何他母妃遭人陷害的时候,她不在。 柳四娘深深叹了口气,“在宫中,最是糟践的便是宫人了。我一早被皇后的棋子明妃逮住,她随意给了我个错处,我便被拖到刑法司,挨了二十记杖责。不然,你娘有我守着,也不会出这许多事。” “这事,明妃也有份?”檀心冢皱了眉,明妃的儿子便是当今未国的未昌帝。自己扶他继位,换她母亲一条命,也不算为过。 “是的。明妃当时为皇后傀儡,终日里替皇后办事,你娘遇害这一事,必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怒之下 “如此,多谢。”檀心冢淡淡出了声,隐隐有了逐客之意。 柳四娘不舍的看了看他几眼,不由的轻声呢喃:“真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啧啧啧……若是换上女装,定是极好看的。” “……”檀心冢黑了脸,“老板娘,我要歇息了,如果你不担心你晚节不保,可以继续呆着。” 话音刚落,门外已是响起砰砰砰的砸门声,接着一个粗犷的男声传了进来:“他大爷的,快给老子开门!我倒要瞧瞧是什么小白脸,敢勾搭我婆娘!” 柳四娘面上一阵措不及防的惊慌,被檀心冢尽收眼底,他邪邪一笑,倾身揽过柳四娘。指尖轻弹,那门便是应声而倒,那门口的壮汉一个趔趄闯了进来。 当他瞧着搭在柳四娘肩上的手时,鼻子哼哼的,有种出气不赢的感觉,他顿时火了,朝着檀心冢就是扑过来。却哪知,刚刚扑倒檀心冢面前,举起的双拳还未落下,他人已是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柳四娘吓呆了,随即却又很快晃过神来,檀心冢松了手,任她对着地上那一大块头,使劲的哭喊打拧。终于,他瞧不下去了,或者说柳四娘的声音太刺耳了,他道了声:“怎么的,还站在外面看戏呢?” 含羞呵呵呵笑着慢慢踱了进来,这壮汉方才自进了屋,没瞧着柳四娘,那一嗓子吼得。当有人告知了他柳四娘的所在之时,他那面容狰狞的,啧啧啧,于是乎,她便跟着来瞧戏。 她蹲下身子,探了探那壮汉的脉象,气息,不由得拍了拍柳四娘的肩膀道:“别哭了,没用的。” 闻言,柳四娘哭的更凶了,含羞左右劝不过,便道:“他不过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而已,你这样哭,他如何会醒?” “额……”柳四娘不由抬头呆呆的看着含羞,含羞点点头道:“确实是如此,也不知他为何会生这么大气。今日,我总算是领教到了,气急攻心这四个字的含义。” 柳四娘红了脸,要说这张虎确实是个实诚的汉子,他对自己的心思,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今日他竟会为了自己如此这般,她心内的信念又是摇了摇。 含羞瞧着她面色红晕,眉目含春,忙对着一旁的檀心冢招了招手。檀心冢会意,一个闪身出了房门,含羞细心的替柳四娘二人关上了门。然后便一同去了前院,这等好事,还是不要乱听墙根的好。 翌日,这悦来客栈里的人空了一半,原因无他,这柳四娘要大婚了,他们得赶紧准备着。不过短短三日,这悦来客栈便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这日黄昏,夜灯初上,爆竹劈啪作响,唢呐也是吹的极厉害。 小包隔着树梢远远的望了,有一对新人,牵着红绸,走到大堂中间,对着高堂便是一拜。她的狗蛋,在一旁淡淡的笑着,不住的点头示意。这一幕锦绣良缘被她瞧在心里,她暗想自己何时,才能与他这般。 “夫妻对拜——!” “礼成——!” 含羞笑着看向那被牵引着回新房的新娘子渐渐离去,再瞅瞅被众人簇拥着的新郎官,她不知怎的,也觉得有些欣慰。有时候,瞧着别人幸福,自己好像也能被感染那么一点点。 倏忽,身侧一阵细微的风向流转,墨煜靠在她身侧,悄声道:“主上,那女子仍在客栈外头,不知意欲何为。” 含羞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这女子为何守着自己这些人连着好几日,既不动手,也不曾离去,真不知她心里想的究竟是?不若,自己去会会? 打定主意,她浅笑着,谢过了众人的祝酒,着墨煜看好了王允恒莫要贪杯。自己便是一个闪身,出了客栈。待她在客栈后面的山前落定,小包亦是跟了过去。 她不舍的看着眼前这久未见的人,一时竟是有些激动,却也不知话该从何说起。她嗫嚅着嘴角,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终是含羞看不过去了,她道:“姑娘,上次放你一马,怎么的,这回来盯了这许久,还不动手么?” 闻言,小包立时晃过神来,她抿了抿唇,道:“百合已有二月身孕,让我帮她将这个消息传给孩子的父亲。” “哦。”含羞淡淡应道,“既是这话带到了,你可还要动手么?要就快点,来吧。” 敛去眸中失望,小包轻声着道:“我不想跟你动手的,今日既是为传话,话已传完,我也该走了。” 看着她倏忽消失的背影,含羞一时觉着有些气闷,好不容易自己伤好了,可以跟她好好打一打,挽回上次失手的面子。不曾想,人间竟是不愿意打了。 她哼了一鼻子气,速速赶到檀心冢身边道:“喂!你家白枫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 檀心冢眉梢一挑,这个消息如此劲爆,为何她却是一副气呼呼的表情,于是他道:“你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可是你不喜欢么?” “我现在很生气,红莲教的人太过分了!”居然都不跟自己交手,让自己一直无法洗清上次失手的耻辱。 “过分,就灭了他!”檀心冢试着摸摸她的头,触手到是柔软至极。“不若,灭了它,你看如何?” 含羞重重的点了点头,“行,帮你家白枫把老婆孩子都抢回来。” “好。”微弯了嘴角,檀心冢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温柔,许久不曾这般靠近她了。 只是,这红莲教却是惨了,含羞这是怒气冲冲,联合这沚闫宫,红莲教再难抵挡。百合是被成功抢回来了,红莲教也散了差不多,百合却是有些担心,小包带着红莲离去时,那愤恨的眼神。 她知道小包误会自己了,叹了口气,这红莲教终不是个长期呆的地方,为何这姑娘就是执意要跟了红莲呢。为何不趁着这次机会,投奔了隐谷,她若是带着红莲,必是去依靠了长夜宫。 长夜宫更不是个姑娘家呆的地方,去了那里,便是要被无尽的利用。她不由担心小包以后的路,这姑娘,有时候很容易较真,傻的让人心疼。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完蛋了 彼时,枉成正在房间里轻抚着那刻好的灵位牌,猛然门被用力踹开,却是成硕带了红莲与小包至此。成硕道了一声:“完蛋了,你快来。” 枉成闪身而过,掠去他手上横抱着的红莲,轻柔着放了自己床上,替她瞧了瞧气息,嘱咐成硕带了小包出去安顿。自己则是替她运功调息,只是越调红莲体内气息越是紊乱。 他不由住了手,想起她所练并非正道武学,他叹了口气,轻轻松了她胸前的衣带。 成硕自带着小包去了长夜宫里一处厢房,他道:“此处离夜卫们的居所稍远,你也清净些,那些个夜卫平时不是个省事的。你每日里的吃穿用度,我会着人送过来,你若无事,莫要乱走。” 小包应了,继而问道:“教主她……” 成硕瞅着四下无人,将小包的嘴用手一捂,拥了她进了房门,待关好了门,他才道:“红莲的事,你不用担心。左右她与宫主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留在宫主那里,最好不过。” “不过,你们缘何如此?”成硕皱了眉,若非红莲教无事,这红莲绝不对弄成这副模样。 小包低了头,声音却是极低,“也不知怎么的,那隐谷与沚闫宫联合起来,围攻红莲教。我们不敌,红莲教已然是散了,我带着教主便来了这长夜宫。” “哦。”成硕点点头,这样说来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隐谷与沚闫宫联手,那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小教众能抵挡的。如今,这红莲既是到了长夜宫,索性便留着好了,有她在,枉成的心思才会坚定些。 百合这会子,被白枫搂在怀里,左一句,“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吗?”右一句,“我是不是真的要当爹了?”弄的快要烦死了。她以前怎么从未觉得这白枫,如此话多呢? 她脸黑的可以,白枫却不自察,仍是沉浸在喜当爹的兴奋里。直到,百合捏住他某处,用力一掐,他瞬间白了脸,醒了过来。看着百合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那个,我们还要生孩子的……” 百合眉梢隐隐抽动,“如今有了一个,那个没用了。” 闻言白枫颤了颤,他嗫嚅着道:“我们可以多生几个的,我养得起的。” “真的?”百合眯了眼,侧头瞧着他。 “那是自然,所以我们可以多生几个的……”话说到这里,白枫却是渐渐红了脸,他这份羞赧看在百合眼里,不由一时情动,她蓦地亲了他一口道:“那等着明年,我们再生。” “嗯。”温柔的搂紧了怀中的妙人儿,白枫很是感谢上苍,让他有了新生后,如今又让他有了妻子,孩子。 只是,连着好几日,被某人婆婆妈妈的叮嘱这个叮嘱那个,饶是白枫态度再好,百合也受不了了。她冲着他一声大吼,“你能不能闭嘴,吵死了!” 白枫也只是笑笑,并不恼,“娘子,怀孕时动怒不好的,小小主说了,怀孕时,母亲的性格脾气,很容易传给孩子的。” 百合不由颓然闭了嘴,苦着脸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白枫见了,忙将她抱起,搂在怀里坐了,温柔的道:“娘子,这天凉了,石凳上不宜你坐,你还是坐在我的腿上吧。” “……”百合无言以对,她真想哭死去,最后只得搂着白枫,靠着睡着了。睡着了,耳边就不会嗡嗡嗡作响了。 白枫却是搂着她,笑的很甜蜜,小小主说孕妇的脾气性格很是暴躁,容易反复无常,且嗜睡。他家娘子,果然一个都不差,他不由十分感谢含羞对他的叮嘱,凡事隐忍为上。 于是,他很耐心的忍了,静静的等待着明年的造人计划。 …… 长夜宫内,枉成一身是汗,他爱恋的盯着身旁红莲熟悉的眉眼,她睡的很沉,这会子气色好了许多。他俯身在她额上亲亲一吻,便是披衣起床。 小包这是第二次瞧见长夜宫宫主,她本想问问他教主的情况,但瞅着他冷冰冰的面色,不由住了嘴。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想着,他这时候过来,可是为了什么事? “你们是被隐谷与沚闫宫合攻的?” “是。” “教中其他人呢?” “都散了,我带着教主便是来了此处。请问宫主,我家教主她可好?”终是,心里担忧甚重,她不由问了出来。 枉成淡淡瞥她一眼,“已无大碍了,好好的修养几日便是。如今,你有何打算?” 小包地垂了眼眸,乖顺的道:“教主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听教主的。” “嗯。是个有心的。”枉成点点头,又看向她,“为何那些人都散了,你不自行离去?” “教主自小养育我成长,教我识字,教我功夫,待我甚好,小包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如此,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替办,这便算是全了莲儿对你的养育之恩。之后,你可以找个人,嫁了,安心的过日子。”枉成看向低眉顺眼的小包,沉声问道:“可好?” 小包自是想有自由之身的,她心里放不下狗蛋,如今这个法子既可以全她的报恩,亦可以放她自由,她心动了。 只是,心里却仍是有些放心不下红莲,“那教主她……” “莲儿,你自不用担心,你只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枉成看向她道:“你明日便随了成硕去三皇子府,做他的侍女,贴身保卫他的安全。只是切记,莫要轻易动心,他若随时有异动,你便飞鸽传书与成硕。” “是。”小包恭敬的应了,却是不敢问期限,这一旦牵扯到皇家的事,怕是要个好些年。可她并不后悔,她心里怀揣着,当她以自由之身再见到狗蛋时,定要与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心里如是想着,全然淡却了明日入皇子府后,对于未知生活的恐慌。翌日,成硕带了一套衣服来给她,很是朴素的衣物,他将衣物放在桌上,道:“今日皇子府新近了些侍女,你混入其中,自会有人安排你去三皇子身边。届时,能否时常跟在他身边,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一百一七章 入皇子府 小包暗暗心惊,这一开始,便是无了退路,只是,她一定要守住,不为了自己,只为了他。 这侍女入府很是顺利,小包本就生的清丽,这初入府的海选,自是无话。只是,轮到点选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这点选,是由一个娇艳的女子掌管的。 小包细细打量了番,又见一旁婆子恭敬的尊她一声夫人,她暗想,这莫不是三皇子的女人?但见她眉眼含妒,但凡稍稍清秀的女子,都被她点选进了浣衣部,她始知,这第一步,便是不好走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那女子便翘着兰花指,远远的点了她一下,便有婆子大声喊着,“小包,去浣衣部!” 她默默出了列,跟在那婆子后面,等着下一道吩咐。一个娇俏的女声却是传来:“你叫小包?” “回夫人,奴婢名唤小包。”深知自己此刻身份,她躬了身,恭敬的回道。 那女子挑着眉看她,“人如其名,果真是个草包的模样。桂婆子还愣着作甚,也不赶紧带下去,浣衣部的衣服都快堆成山了!” “是,是,是。”那桂婆子听了她这一顿喝,赶忙的领着一众清秀侍女去了浣衣部。 小包初至这皇子府,便是一路跟着,一路暗暗记下地形,这些都将是她日后的助力。行了约摸三刻,终是到了浣衣部,小包不得不感叹,这皇子府还真挺大。 桂婆子也没让众人得空,当下便是吩咐起来,“你,你,你,你们三个洗这堆衣服。你们几个,那堆,记着那是皇子殿下的,小心着洗了,若是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如是,小包抬了眼,眼风轻轻扫过那边一堆的锦绣绫罗,心下有了主意。不过眼下,她还是撸起袖子,开始了最繁重的洗衣作业,她洗的是下人的衣服。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最脏的那种,这衣服一下水,盆里就黑了。 她没吭声,仍是卖力的洗着,许久,她觉得自己的胳膊酸的厉害。纵是以前练武,也未有这般痛楚,她刚想着放松一下,“啪”的一声,并着一声女子的痛呼,她转过头,看着那侧被鞭打的少女。 默默转过头,她手下仍是不敢停歇,她只听得那婆子道:“你们这些个小妖精,皇子府是招侍女,不是招你们进来与眉夫人争宠的!都给我老实点,若是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仔细了你们的小命!” 她心下一嗤,原来那女子便是唤作眉夫人,眉如远山含黛,倒也是十分贴切。只是她这般善妒,不知那三皇子对她的宠爱,是否已是将至尽头。浅浅一笑,她收起这般心思,专注于手中的衣物。 只是,这一笑却是落在了墙垣那头某人的眼里。他桀桀一笑,这躺果然没有白来,每次府里新进侍女,不是面若大饼,就是虎背熊腰。他每每都瞧着要吃不下饭去了,偶尔听说那些个家丁老爱往这浣衣部跑。 他便是也生了心思,莫不是这些个女子都被那母老虎点了来这浣衣部?今日,他果然瞧着了这清丽佳人,他心如猫抓,却也不敢妄自进去。只暗暗记下那女子的容貌,心里开始思索起来。 这日,一众侍女正在洗衣,桂婆子告了假,她们也稍稍放松了些,有说有笑的。忽然,一声心碎的抽泣,众人便都安静下来,看着那抽泣的侍女,手里捧了一件轻纱颤抖着不知所措。 小包识得,那侍女便是被桂婆子安排来洗皇子的衣物的,如今这皇子的衣物受损,桂婆子若是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阵毒打。那些个侍女都噤了声不敢靠前,她暗笑,这正是机会来了。 她放下了手中衣物,擦了擦手,行到那侍女面前道:“给我瞧瞧,看能不能补补。” 那侍女此时早已六神无主,听得小包这番话,乖乖的将那轻纱递给了她。小包接过那轻纱,摊开来瞧了瞧,确实是好长一道口子,难怪她会如此哭泣了。 略略思索,她计上心来,道:“这衣服,你交给我吧,我替你补好了,你到时候送过去,看行不行。” “可,可这么一道长长的口子呢,哪有那么容易补好的……”那侍女倒也不傻,知道这么长的口子裂在轻纱上,很是难补,随即又嘤嘤哭了起来,“左右,是补不好了,不如,我去跟桂婆子说了,或许,或许可以轻点责罚……” 小包当下便是横了她一眼,“你若是想死,大可不必让我替你补。你若是自去找了桂婆子,只怕,到时候非但不能轻罚,反而要连累我们替你收尸。” 此言一出,四下惊骇,她们素来知晓这桂婆子的狠戾的,又是得了眉夫人的口信。要她们生便生,死便死,一时都指责起那个侍女起来。 那侍女一见惹了众怒,知晓左右不过是都要受罚的,不如试一试,便道:“那你……且就先拿去补补吧,可否,可否别说是我补的,我害怕……” 小包好笑的看着她,索性她坚信自己这一计,定是不会失败,便道:“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我弄破的,我来补,可行?” “嗯。”那侍女轻声应了,小包却是又道:“劳烦众位姐妹做个证,今日这轻纱便是我弄破的,他日若是有人问起,还劳烦如此说话。” “知晓了,只是你别太好心了,倒时候连累自己受了罪。”一个年级稍大的侍女出了声,看样子,是在府里混了多年的。 小包并不认为自己会受罚,相反,她很是期待,几日之后的结果。这一出闹剧将将结束,墙垣外的那人,也便起了身离去,他同样很是期待,几日后,他的轻纱会如何? 第二日,小包便将那轻纱补好了送了过来,那侍女瞧着了,一脸的担忧。她指着那上面显眼的一丛翠竹,道:“如此,真的好吗?” 小包朝着她眨了眨眼,“你若是相信我,便送过去。若是不信我,你先送过去。若是上面责怪,你便道是我弄破的,可好?” “那,姑且就这样吧。”那女子皱了眉,终是捧了那衣物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醉酒 这浣衣部的侍女,自是不能入三皇子阮熙休息的别院。故而,当阮熙瞧着自己身侧的侍女捧着那件轻纱,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当下便是起身去拿,那侍女倒也是呆傻的可爱,“皇子殿下,这轻纱上面怎么的绣了这翠竹,我记着送去的明明没有的呀,莫不是拿错了?” 阮熙当下黑了脸,斜着眼瞅了那侍女平凡无奇的圆脸,叹了口气道:“拿来吧,我瞧着这轻纱甚是有趣,今日,我便穿了它去赴宴。” “啊?”那侍女张了嘴,犹疑的啊了一声,阮熙已然是自行取过,披了出门。待到眼前不见了阮熙的踪影,她方才醒悟,“殿下,那衣服许是别人的,您快脱下来呀!” 行的飞快的阮熙听着她在后面的呼喊,心里是恨恨不已,这就是他宠爱的眉夫人,给自己选的活泼机灵的俏丫头!眼角掠过轻纱上的翠竹一角,他不由完了嘴角,最是无觅处,得来佳人清秀。 今日,阮熙与左相之子枉义并着护国将军之子孟舒,三人相约于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无香阁。枉义与孟舒自是早已等候多时,这会子瞧见阮熙突然的破门而入。不由惊了一跳,不过须臾,皆是落目在阮熙山上那枝翠竹。 枉义是个文人,自是少不得要酸一会儿的,他道:“三少爷,我瞧着你这身轻纱上的翠竹甚是喜欢,二色相得益彰,想来这刺绣之人,也是个妙人儿。” 一旁的孟舒轻呷了一口茶,答得倒是随意些,“很好看,与三少爷的气质很配。” 于是乎,这阮熙就有了那么点飘飘然,这翠竹出自何人之手,他自是知晓。当下,他心里觉着甜蜜蜜的,这心里一乐,他脸上便藏不住。二人瞧着他不由自主的咧了嘴,相顾一笑,眼神交流,自是懂了。 眸中一道精光闪过,枉义道:“三少爷果真艳福不浅,只是,这眉夫人管的甚紧,不知三少爷这妙人儿是自何处寻来的?” 这一问,阮熙倒是有些愕然,眉夫人素来骄纵跋扈,且又是皇上做主赐予他的。他是有心却也不敢想,这会子遇着浣衣部那人,他是真的上了心。眉宇之间露了些许颓色他道:“这个妙人儿,怕是我也得不成了,眉儿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枉义点点头,这眉夫人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且听闻她异常善妒,自她入主三皇子府。府中美艳歌姬一并被逐出了府,稍有点姿色的便是被指去了不好的差事。留在三皇子身边的,嗯哼,自是比较安全的。 孟舒生为将军之子,但凡府中女眷,皆是以男子为重。当下他便开了口道:“哼,三少爷,我瞧着你这般惧怕她,甚是窝囊。身为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留在身侧,还算是男人么!” 这话一出,阮熙登时煞白了脸,可他并没有怪孟舒,他自幼与这二人玩耍,知晓孟舒是个直肠子的。只是他,心里更是觉着自己可怜的很,为何别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妻以夫为纲。 而自己呢,却是只得了一个母老虎,日日里若是不顺心了,还要被罚跪那个什么红豆。自己问她,她还美其名曰,红豆最相思,让你跪这个,就是要你心里多想想我,别老念着那些个小妖精。他泪奔…… 阮熙面上的神色,枉义二人见了,便也不再说话,倒是孟舒拿了酒过来,亲自斟了一杯酒递与他道:“三少爷,来!今日且不管那些个臭事,今儿,咱三个好兄弟好好喝一杯,来来来!” 阮熙心中凄苦,于是愤恨的接过那一杯酒,猛一仰脖,倒置了酒杯。孟舒在一旁瞧了,大叫一声:“好!”当即又为他斟了一杯,“来,再来!今日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似是赌气般,阮熙竟是抢过那酒壶,兀自斟酒,自斟自饮。大有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的道理。孟舒与枉义二人便是坐在一旁,慢慢斟酒瞧着他,若是他醉了,二人便要将他送回去。 孟舒轻抿着杯里的酒,尝了一口菜,道:“枉兄,咱们二人且别豪饮,瞅着三少爷这般不舒服,咱们还是清醒着,瞧着他的好。” 枉义自是停下杯中酒,道了声:“好,还是孟兄你细心些。” “哪里,哪里。”孟舒摇了摇头,用筷子轻点了点桌上的菜色道:“吃菜。吃菜。” 枉义笑着应了,便自行用起来。孟舒心里却是开始思索,这三皇子瞧上了人,不知瞧上的是何人?不知能否为自己所用?若是逮着机会,便是一定要将这情报自他嘴里挖出来。 他瞧了瞧一旁正笑眯眯品着菜色的枉义,轻眯了眼。此人虽贵为左相之子,但终究不过是庶出,才华智谋皆是不及当年的枉成。只是,他好似好多年不见枉成了,听说他自出去游玩,便是再也无有回来。后来自外面寻来的消息是,被山贼抢了银子,毁尸灭迹。 这由头,别人或许相信,可他从来不信。依着枉成的武功,哪里会有山贼能近的了他的身。故而,他的眼线一直放在这左相的庶子枉义身上。他如今深得左相看重,随未有入朝为官,但谁又知,这其中的利益诡谲? 眼见着阮熙饮酒无度,他双目迷蒙,醉眼微醺,连倒酒的手也已是无力。哐啷一声,他手里的酒杯掉落地上,孟舒皱了眉,今日醉的这般快。 枉义自是也瞧见了,他不由停了筷子道:“这三少爷醉了,该如何是好?若是让眉夫人知晓了,只怕又以为他是去喝花酒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孟舒淡淡一笑,扶起醉酒的阮熙道:“枉兄,这顿劳烦你先付账,我先带着三少爷回去我府上歇息片刻。待酒醒了,我自行送他回去。如此,别过。” “嗯,去吧,小心点,别让眉夫人瞧见了。”枉义摆了摆手道,熟稔的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也自出了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贱人 枉义向来不喜这三皇子惧内的脾性,与他相交不过是左相示意。他真正要相交的人便是将军之子孟舒,奈何,这孟舒与这三皇子走的极近,故而,他不得不顺带也与这三皇子打好了交情。 孟舒自带了阮熙一路上轻功跳跃,不多时便是回了将军府。他将阮熙往床上一放,自柜中取了一个小药瓶出来,拔了塞子,将它往阮熙鼻前一过。阮熙鼻子动了动,哼哼唧唧的,有些不耐。 瞧着他这副模样,孟舒弯了嘴角,这药效果然极快。当下他放下那小药瓶,径自走到床前,捏了阮熙的鼻子道:“你姓甚名谁?” “阮熙。” “你是何身份?” “我乃夏国三皇子,身份尊贵。” …… 连着一番询问,皆是无错处,孟舒道:“你今日可是看上了谁家女子?那人姓甚名谁?长得如何模样?” “府里新近了一批侍女,好看的都被点选去了浣衣部。我那日里偷偷去瞧了,瞧着一个人甚是好看,笑起来甜甜的,眉眼弯弯的,我看着心里欢喜的紧。只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她还给我的破衣服上绣了翠竹,我也好喜欢。” 孟舒沉吟了一会,又继续问道:“你如今心里可还喜欢眉夫人?” “哼,那个母老虎,我讨厌她还来不及,如何谈得上喜欢。她不让我身边留好看的侍女,不就是想我多去去她那里么?我偏不去,哼,就不去!” 听得他如此说话,孟舒弯了嘴角,眸中精光闪现,如此一来,事情好办许多。随便收拾了一下,将那药自放回柜子里,那药上标签便是真言散,落款是安仁堂。 待孟舒将阮熙送回三皇子府时,已是夜灯初上的时候了。眉夫人一日不得见他,心下自是大为恼火,但见着他进门,正想上去一通教训。不曾想自他身侧竟是闪出一人,朝着她道了声:“眉夫人好。” 她愣了愣神,这是将军之子,京城无数少女心中的白马郎君。乍一看,她不由有些醉了,掩下眸中失神,她略略欠身道:“妾身有礼了。今日孟公子到访,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孟公子不要介意。” 孟舒自是笑着答了,“无妨,夫人待三皇子殿下如此情深,守候至此刻,孟舒心下感慨万千。三皇子得一眉夫人足以,这一艳福怕是要羡煞多少男子了。” 她不由的娇俏一笑,略带了几分羞涩,“孟公子说笑了,妾身,不过也只是个普通女子罢了。何德何能,得孟公子如此夸奖。” 孟舒见她微微动情,不由又道:“夫人过谦了,论才貌品德,我敢说,夫人若是要认京城第二,无人敢认京城第一。” 这话说的,眉夫人已然是眸中楚楚,她觉着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知音了,终于有人会认真的欣赏她的好。她不由怯怯的看了孟舒一眼,道:“孟公子里面请吧。” 他二人这一番说话,阮熙虽是看在眼里,却也不做声,他与孟舒早商量好了。今日便是要使计,让这眉夫人在皇子府里彻底呆不下去。他步子迈得轻快,心里觉得孟舒这个兄弟交的真是太值了。 为答谢孟舒亲自送阮熙回府,眉夫人自是设了宴,留了他用晚膳。席间,二人觥筹交错,孟舒时不时与她说上那么两句贴心的话,只把眉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酒过三巡,她的眸子已然是大胆的望向孟舒。朝着某个方向,便是灵动的一转,孟舒亦是笑着点头回应她。她当下得了回应,手下动作更是停个不休,连连替阮熙斟酒。 不多时,阮熙亦是趴着桌子醉倒了,她轻推了推他,瞧着无有回应。便是大胆的朝着孟舒道:“他醉了,咱们快些送了他回房罢。” 孟舒点点头,自怀中掏了一个小药瓶给她,悄声说了,“你先去准备准备,我送了他回去,很快就来。眉儿,等我。” 他言语间,皆是满满的柔情,眉夫人哪里还招架的住,当下接过那小药瓶,捂着通红的脸,赶忙回了自己的黛清苑。待孟舒送了阮熙子回自己的房间,阮熙当下睁开了眼,担忧的道:“孟兄,你当真要牺牲自己的色相吗?” 孟舒黑了脸,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我与她无情,不过是抓着了经常与她私会的男子,这厢怕是差不多了。再过片刻,我们便过去。” 闻言,阮熙双目瞪圆,“她居然敢背着我私会?”被带了绿帽子的他,显然无法接受这种后知后觉,他心里气的很。 孟舒自知他心内此时怒火,便道:“那日,我瞧着一个男子,偷偷的拿了王府里的珠钗出来典当。我以为是做贼偷得,便抓了拷问,一问之下,才知了这件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哪知,阮熙当下是跳将起来,他怒气汹汹的道:“这等贱人!我待她那么好,她居然还敢背着我做这等下作的事!孟兄,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明日,我定要与父皇说清楚这事,休了这个荡妇!” 夜阑人静,倏忽,有人惊声尖叫:“有贼啊!捉贼啊!” 整个皇子府当下便是灯火通明,阮熙着了人,一间一间的去搜。及至黛清苑时,众人却都是愣在门口,不敢进那房门。阮熙心下怒火更甚,他一脚踹开了那房门,瞧着那一室的狼藉,他不由怒喝道:“来人,将这两个贱人都给我绑了,关到柴房里!” 那群小厮皆是不敢妄动,只因为那床上二人还未停下,这着实有些别扭啊! 见他们皆是不动,阮熙怒了,“都还愣着作甚,再不动手,都给我去领一百鞭子!”于是,众人皆是红了脸,别着眼,总算是将那二人绑了,正有人欲给他二人披上外衣。 阮熙见了,又是一阵怒喝:“还穿什么衣服,都不要脸了,还要衣服作甚!赶紧的关了柴房去!” 待那众人将那二人押走,阮熙却似抽尽了浑身力气,他脚下不稳,隐隐要摔。孟舒忙上前扶了他道:“别气了,左右,你也将摆脱她了。” 第一百二十章 我应允你了 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阮熙自想到这终日里守着自己的眉夫人,竟然还有如此一面,他心里愤恨无比。同时,他心里亦是更加亲近孟舒,若没有他,只怕自己还将被蒙在鼓里,头上终日一顶高高的绿帽。 对于眉夫人他自无话可说,他自问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却不曾想她竟会如此对待自己。明日,他定要入宫,将这事说明了。他这皇子府,可容不下这尊大佛,早日请走的好。 翌日,待到他命人将衣服扔进柴房之时,眉夫人的药效已是过了。她不敢置信的瞧着同样与她呆在一处的男子,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蓦地,阮熙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二人还不快快穿好衣服,皇后娘娘来了!” 闻言,眉夫人当下蹙了眉,急红了眼眶,这该如何是好?那男子与她难得一见,脑子亦是个不太灵光的,瞧着她美色当前,岂有不动心之礼。二人正推搡,门被推开,“你二人这是做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眉夫人抬起头瞧着眼前满面怒容的皇后,心里又急又怕,这,这该如是好?眼珠子一转,她计上心来,开了口道:“姑妈,这不是我愿意的,我是被逼的。你要相信我啊,姑妈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呜呜呜……” 皇后方才在宫里,本欲有些不信,便要亲自前来瞧瞧,谁知,还真叫她撞见方才那一幕好事。心下只觉被当众打脸,他们何家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丑事。 她只觉面上不好过,怒意上涌,挥袖撇开了哭哭啼啼的眉夫人,道:“眉儿,本宫今日便是要肃家风,你作出如此丑事,本应一死。念在你伺候皇儿这许多年,本宫罚你去静思庵思过。” “姑妈,那,那,那眉儿何时能回来?” 皇后柳眉倒竖,语气甚是不满,“你犯下此种大祸,不好好专心思过,还想着再回来。当真是不思悔改,你这一辈自都给我好好呆在静思庵,没有我的懿旨,此生不得踏出静思庵一步!” 说完,便是转身离去,她心里恼怒,再也不想瞧着这人。阮熙见此,躬了身道:“恭送母后。” 随后,便有宫里的嬷嬷押了眉夫人,要将她送往静思庵。她如何肯,一阵反抗,无果,她忙唤道:“姑妈,姑妈,你怎么忍心,姑妈,我是你亲侄女啊!” 前行的皇后听着烦了,皱了眉道:“把她嘴封了,免得叫旁人听了笑话。” 那嬷嬷当下扯过腰上帕子堵了眉夫人的嘴,她不由得惊恐着不住的摇头,奈何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由是,当她被一众嬷嬷押到静思庵,当静安师太手持了剃刀,她耳旁青丝滑落。她始知,这事终是了了。 这皇子府经此一闹,当下那有些个姿色,心思活泛的,便都开始行动起来。于是,阮熙每每起床便会瞧着他院前,一波接一波的美女,一双双美目,对着他顾盼神飞,秋波暗送。 他方才感悟,原来这府里头竟然有这么多美女,先前不知道被眉夫人,都派到了哪些个偏僻的角落里去了。他目光流连于那一波一波的美女,最后终是失望,没有那日在浣衣部的清甜一笑。 小包自是知道这府里的变化的,但她并不着急。这种事,不到一定时候,若是自己太过主动,反倒会让人失了兴趣。 她依旧在浣衣部里洗衣服,只是这看人的桂婆子,倒是换了态度,终日里嘻嘻哈哈的。时不时说道:“我先前也是被眉夫人,逼的没法了,如今,你们只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足以。” 浣衣部的一众侍女,自是鄙视她的,她不过是想着,他日,若是这浣衣部里有人做了凤凰,能待她好些罢了。但她管的松了,大家也都乐得清闲,想尽了办法去勾搭三皇子阮熙。 小包这日刚收拾了衣服进了大院,便瞧着一众侍女跪了一地,阮熙此时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件绣了翠竹的轻纱,横眉冷眼。她心道:这莫不是要折磨人来了? 正想着老老实实跪了,已有人指了她道:“皇子殿下,这轻纱就是她弄破的,也是她自作主张,绣了那翠竹。” 闻言,小包眯了眼扫过,原来是专门负责皇子衣物的侍女,她心中一阵冷笑,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她如此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 小包当下便想着老老实实的跪了,哪知刚弯了膝盖,阮熙已是扶了她起来,他细细的瞧了她道:“果真是个妙人儿,连修补衣物,也如此别有心裁。” 小包垂了眼,不去接他的目光,只是轻柔的道:“小包多谢皇子殿下赞赏,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应当做的。” 她这番乖顺的作态,让得阮熙心中又是一动,他当即执了她的手道:“如此有心之人,如何能呆在这浣衣部,你随我去秋水苑可好?” 嘴角微弯,轻言细语,她面上清丽,隐隐带了几分羞涩,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阮熙心中火起,当下便是拉着她去了秋水苑中的寝殿。 待得他伸手欲来怀抱,小包却是哀戚着推开他的手道:“皇子殿下,奴婢卖身葬父,来了这府上。承蒙殿下恩宠,小包心中不甚感激,只是,殿下可否等待三年,待小包守孝期满……” 阮熙本就是个孝子,这会子瞧着小包这般哀戚模样,心中怜惜更甚,当下抬手温柔拭去她面上泪,道:“好了,你莫要担心,我就许你这三年,只是,你得跟在我身边,随身侍候,可好?” 她眉眼稍稍松泛,隐隐带着一丝不确定道:“殿下,您当真应允?” “是。我应允你了。” 小包不由得感激的看向他,“奴婢多谢殿下厚爱,奴婢定会好好伺候殿下的。”心里亦是感激他,这般不会强迫自己。 阮熙这会子却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自是她说什么都好,便也是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你莫要伤心,日后,随了我,你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小包任由他牵着,嘴里哽声应着,“奴婢知道了,能得遇殿下,是奴婢这一生最大的福分。” 第九十一章 品茶 阮珍儿推了门,踱进来,离含羞老远的位置站了,正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却是含羞唤了她,“坐。”举手示意她坐了,含羞且自为她斟满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犹豫着,阮珍儿端起那茶,小心着饮了一口,蓦地又放了下来,“烫……”只是瞧着含羞的面色,她心里忐忑的很,她自以为含羞是个心眼小的。自己之前那般对他,只怕他是很难原谅自己了。可如今他这番做派,阮珍儿倒是有些瞧不明白了。 见她面色沉吟,眉头微微皱起,含羞抬手又是取了一个崭新的紫砂茶杯出来。阮珍儿便是坐于一侧,细细瞧着她一抬手,一倾倒,一连贯的动作之间,皆是说不出的风流。 她一时之间有些发怔,眼前这个如玉一般安静的男子,会是那般小肚鸡肠与自己争吵的人吗?可是想到,这么段时日相处下来,自己与他总是少不了吵吵闹闹。末了,她轻声道:“含羞,我瞧不明白。” “哦。”闻言,含羞眉头一挑,状似无意的随口答了一句,“怎么的瞧不明白?” 阮珍儿再次接过她为自己泡的茶,低头小心着抿了一口,这回倒是不怎么烫了。她放下茶杯,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含羞,你这会子瞧着,明明是翩翩公子,为何……” 似是下了决心,她终是问了出来,“为何,素日里,你总爱与我为着些小事,争争吵吵,你不觉得这样有失你公子的风度吗?” “呵,”含羞低低一笑,抬眸看向她,也不直接答她,倒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她道:“那你,素日里,也为着那些小事,总是与我争争吵吵,你可有觉得十分不妥?” “我……”看着含羞一双明亮的眸子,阮珍儿是欲言又止,她自己也不知为何每每与他揪着一起时,便就那般不顾女孩子家的脸面。总爱拉着他,与他争吵,斗嘴。 见她紧抿着粉唇,含羞摆了摆手道:“今日,咱们且不说那些,只顾专心品茶便是。何必,再续以前的不快,生生折煞了这品茶的淡雅。” “也是。”闻言,阮珍儿微弯嘴角,笑了,笑的一脸明媚。她举起那茶杯,递向含羞道:“那便不再提起以前的不快,如此,我们一干而尽,从新开始可好?” 含羞面上一怔,随即白了她一眼,凉凉的道:“姑娘,品茶不是这般牛饮,更不是如饮酒那般,求的便是一个淡雅。你身为宫中女子,怎么的这点也不知晓?” “……”阮珍儿握着茶杯的小爪,蓦地收紧,这丫的,自己这不是示软了么,又来装什么矫情啊!忍下想将杯中茶水泼向含羞的冲动,她抿着嘴,笑的很是温婉;“我不是见你是个男人嘛,便想着用男人的方式来嘛,你不会不行吧?” 哎呀,含羞瞅着她快要奔溃的笑脸,心里爽的很,叫你丫装淑女。装呀,使劲装呀,怎么还不快快露出你本来面目呢?面上却是半点神色不漏,举了杯轻轻一碰,紫砂茶具相碰的声音很是清脆,她笑道:“饮了罢。”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阮珍儿此际却是想着走了,她甚觉含羞此人今日怪怪的。哪知含羞早已看穿了她的企图,又替她倒了一杯茶,道:“姑娘,放开些,我瞧着你方才咬牙切齿的模样,想必是笑的很辛苦罢。” 含羞也不去管阮珍儿黑了的脸色,兀自又道:“姑娘,你方才既然说,要与我用男人的方式来,不如咱们……” 她话还未说完,阮珍儿已是羞恼的面上一片绯红,她跳将起来,颤抖着用手指着含羞,“你,你,你,你这个下流胚!” 闻言,含羞倒是也不恼,起身拉了她的手,倾身上前,在她身旁耳语:“姑娘,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找你喝酒而已。”此话一出,阮珍儿面上是一阵青一阵红,她的内心在狂吼:该死的莫含羞,你要如此一直捉弄我嘛!啊?! 奈何她手无缚鸡之力,只得被含羞托着一路行进了别庄的酒窖。当她瞧着那一坛一坛,摆的整整齐齐的陈年桂花酿时,心里不由直直叫苦。原因她自是知道,自己晕车后,只是会性子稍稍变那么一下。可若是醉酒,她一时不敢想那后果。 正皱眉思忖对策,含羞已是揭了一坛子的泥封,将那酒塞到了她手里。陈年的桂花酿,自是不同于一般的酒,故而,这泥封一揭,酒香四溢。阮珍儿当即便是有些醉了,她瞅了瞅含羞得意的笑脸,心里一横,仰脖便是准备一口灌下。 奈何现实实在太过残酷,她本不擅饮酒,这一坛子猛灌下去,顿时呛咳起来。涨红了一张俏脸,一旁的含羞瞧了,伸手轻挑她的下颌,做足了浪荡公子的模样,“啧啧啧,瞧这小脸红的,真是像极了那小苹果啊。” 含羞这还没得意多久,眼前的人儿就已是变了神色,只见阮珍儿眼神涣散,伸长了手臂朝着含羞抓来,嘴里不知嚷嚷着什么。含羞惊得一跳闪开,见此情景,饶是她再想戏弄也只得停手。 叹息着摇摇头,她皱眉看着一片狼藉之中的阮珍儿,心痛得很。这一坛陈年桂花酿,可是值十两银子呢!伸手摸摸小心肝的位置,好疼! 眼见着阮珍儿又朝着另一旁的酒坛伸出魔爪,含羞全身一抖,猛的窜上前截住了阮珍儿。她偏过头瞧着那一边的陈年老白干,悬着的心终是放下来,一坛陈年老白干,可值二十两银子呢! 看向怀中安静的人儿,含羞叹息着,心中全是泪,本想着今日好好戏弄她一番。哪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许多好酒生生给她砸没了。待她清醒之后,自己一定要捏个单子,叫她回宫之后赔钱。嗯,又念及阮珍儿的公主身份,含羞心想,可以多添几坛子,反正皇家不差这点钱不是! 打定主意,含羞便抱着被点了睡穴的阮珍儿出了那酒窖。她二人这甫一出现,别庄里隐着的一众暗卫,皆是深深咽了一口唾沫。天老爷的,今日轮班,竟然没翻老黄历! 这居然瞧见主上居然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酒气冲天的自那阴暗的酒窖里出来,想也知道,孤男寡女……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东家 初冬的京城是冷的,含羞因着怕冷,早已是着了白色的狐裘大氅,窝在马车里,不敢妄动。王允恒知她怕冷,也不敢撩了帘子,只抱着她,静静的等待着马车驶停。 及至京城无香阁,早已有人与了掌柜守候门前,眼巴巴地望着这马车行来的方向。墨煜驶停了马车,九月便上前来道:“公子可在里面?” 墨煜点点头,取过马凳,道了声:“主上,到了。” 闻声,含羞挑了帘子,如玉素手轻撩玄锦车帘,且有无香阁掌柜亲自相迎。自是引得周围人群不由偷偷侧目,往了这边瞧来。含羞慢慢下了马车,抬起手瞧着那落在手上零星的雪花,道:“不曾想,这时候,京都竟是下了雪。” 那围观众人,自是不知她的身份,却是都心里暗道:这公子好生俊俏,不知是谁家二郎。及至王允恒下了马车,檀心冢也跟了过来,那围观中但凡女子,皆是双目含波,心如鹿撞,这京城何时来了这么几位俏公子。 她话音未落,王允恒便执了她的手道:“外面寒凉,先且进去吧。” 掌柜的自是往前带了路道:“公子,此番路途颠簸,加之天寒,我早已准备好暖房,备好茶水。公子快些上去,暖暖身子罢。” 她轻点了点头,举手抬足间,满是风华,由着孙掌柜在前带路,直上了三楼摘星居。于是,这日无香阁内的食客,便皆是留意了含羞这一行人,早先这摘星阁非常人所能进。今日一大早有人来订那摘星居,便被告知,今日这摘星阁不接受预订。 却不曾,原来是早有人占了,只是这人想来,非寻常之辈。当下便有人悄悄拉着孙掌柜小声着问了:“掌柜的,今日这摘星居的是哪家的客人啊?这么大派头?” 孙掌柜只是低低一笑,道:“那不是客人,是我们这无香阁的东家。” “东家?”枉义一怔,这无香阁其后原来还有这般人物,难怪会在短短几年内,便成为京城第一家酒楼。 瞧着他怔愣,孙掌柜笑的有几分得意,“我们这位东家可是了不得呢,你瞧着他年纪不过虽小,行事言辞却是极稳妥的。不若,也没有这无香阁的今日,不是?” 枉义点点头,心中却是暗惊,这人看来绝非等闲,不若与之拉拢,成此大业。当下,他道:“掌柜的,今日初识你东家,惊为天人,可否与我引荐一下。? 孙掌故皱了皱眉,这东家性子素来清冷,不喜太过张扬,这可不知如何是好?可这枉义又是左相之子,也不好得罪,他沉吟许久,终是道:“枉公子,我且先上去问问,若是东家同意了,我便引你上去,如何?” “好。”枉义见着他许久不曾开口,只当他不会答应,却不曾想得了这么个信,他当下微微笑了,“多谢掌柜的引荐。” 孙掌柜亦是笑着回他,“枉公子言谢过早,我且先去问问,您稍等片刻。” 彼时,含羞与王允恒几人在摘星居里,正品茗烤火。烤火的自是含羞,身侧王允恒与檀心冢皆是担忧的看着她。这冬日一到,她体内的蛊毒,便是开始要发作了。这不过初冬,她连这大氅都裹上了。 檀心冢皱了眉,出了声道:“你这般难受,不若,我先与你度些内力。也不知,这许多年,你是怎么熬过这漫漫寒冬的。” 含羞却只是笑笑,自她与王允恒二人都表明了心意,她便是想着少受些檀心冢的助力。虽然,她知道,那些都是他自愿的,只要她要,只要他有,他都会满足自己。 可是,有时候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她不想欠着欠着,最后还不起时,心内背负的压力。于是,她开了口:“墨煜会替我传输内力,你的还是留着自己御寒吧。” 檀心冢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她竟然这么急着就与自己撇清,一时他有些无措。含羞不敢去瞧他失落的神色,别了眼,转而抬手倒了茶。正在这时,敲门声响,她轻道:“何事?” “公子,左相之子枉公子前来求见。”孙掌柜说完,已然是有些后悔,方才公子的声音很冷啊。 含羞却是敛了眉,这左相之子前来求见……她不由咧了嘴角,语气稍有些柔缓,“你去领了他进来吧,记得添茶。” “是。” 待斟满茶盏,含羞转而看向王允恒,轻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别担心,这欠债总是要还的。而且欠了这么多年,怕是连本带息的,也存了不少了。如今,我们且一步一步慢慢讨回来!” “嗯。”王允恒淡笑着回了她,眸中忧心浮现,“狗蛋,这事先不急,咱们还是先寻着那另一人的好。” 知他担心,她浅浅一笑,轻呷了一口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人自动送上门来呢,我不用去寻,岂不是省了许多事。” 只是,这话一说完,身侧的檀心冢内心忧虑更甚了。她竟是这般想的么,这话说的太过随意,让他一时有几分错觉。但见她眸中隐隐忧虑,不由轻叹,她看似不在意,心里怕是极苦的吧。 他得令之后,亦是发动了沚闫宫众人去寻,却奈何一直无果。他不由有些恨,恨自己为何不早早的就遇见了她,若是早些遇着,便能知晓何人给她下蛊,便也不用这般与那人争抢。 不过片刻,孙掌柜已是领着枉义来了。枉义生的眉清目秀,穿的倒也斯文大方,他见了含羞众人,当下拱了拱手道:“在下枉义,方才见着公子风华,以为天人之姿。故而,焉了孙掌柜与我引荐,还请公子莫要怪罪在下唐突。” 含羞微弯嘴角,回了他:“早先听说枉公子,生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如此,何有怪罪之礼,孙掌柜你且先下去准备吧。” “是。” “坐。”抬手,含羞自请了枉义落座,枉义坐的也是端正。方才不过是惊鸿一瞥,如今靠近了细细的瞧,他始知,这公子果然风姿绰约,不染半分尘土。 当下便是问了,“不知公子贵姓,可否告知一二。” 第九十二章 微妙 暗卫的生活都是很乏味的,但是含羞今日这一出,着实叫那些个暗卫体内的八卦因子,纷纷叫嚣着要跳出来。她本是女子,自然不觉着这番举动有什么不妥,仍是大喇喇的抱了阮珍儿回了后院。 而后,所到之处,一众暗卫如苍蝇盯着狗屎一般,蜂拥而至。含羞也没做他想,只以为这群光棍们,是想趁机偷点香,窃点玉,饱饱眼福便是。 后院里并未有见着小琪,含羞摇头轻叹,唉,这小妮子也是个不靠谱的主啊。将阮珍儿往床上一放,她随即关了门退出来,丝毫未有觉得半分不妥。 只是,从那以后,隐谷一众人看向他们的主上,含羞之时,眼神里都带了那么一丝丝微妙…… 翌日,阮珍儿明显感到隐谷众人,对她的态度仿佛好了许多,她便以为是昨日里,与含羞释了前嫌。却不知,昨日,她醉酒后那一幕,隐谷众人皆已是认定,她与含羞之间有什么私情。 她自出了院门,正瞧着王允恒在后花园里赏花,私心里想着上前去培养培养感情。 哪知,她步子刚迈出一步,早已有人先了她,她气极的看着含羞熟稔的挽了王允恒的手臂,然后把他拖走了。 生气归生气,她也知自己如今身份,敛了痴恋的眸光,兀自提了裙裾上了那凉亭。平复了心内情绪,呆呆的看着那阳光下盛放的无名小花。 自古伤春悲秋之人,皆是肚子里有那么一点墨水的。阮珍儿自是也不例外,她瞅了瞅那花,再想想自己,一时诗兴大发,檀口轻动,吟出一首诗。 “秋至晚凉扶风落,此间残红色将衰。待遇良人心不至,花落哪堪回首折。” “好诗,好诗。”蓦的有男子温润的声音传来,却是檀心冢踏步而来。 阮珍儿抬眸瞧了他,知他与含羞私交甚深,也不知该如何回他,只得淡淡道了声,“公子谬赞了。” 檀心冢此时来寻她自是有些道理的,方才那一幕他是早已瞧见,这夏国公主看上了王允恒,倒是件极好的事。 他微微一笑,“珍儿姑娘过谦了,在下自认为姑娘方才所作的诗,已是极好。只是,细细品来,其间好似多了几分幽怨。不知珍儿姑娘,是否是怨恨情郎。” “恨……”阮珍儿轻念了一个恨字,心中想起王允恒,却是实在提不起恨来。自己与他还未定情,何来情郎可恨? 她羽睫下轻敛的眸光,檀心冢略一扫过,便知她心内的纠结,随即浅笑开口:“珍儿姑娘,不若我们做个买卖如何?” “买卖?”阮珍儿凝眉,自己身上亦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要与自己做什么买卖? 见她面色犹疑,檀心冢温润一笑,“珍儿姑娘不必忧心,此买卖珍儿姑娘你必赚不赔。” 闻言,阮珍儿心内更是疑虑,她狐疑的看向檀心冢,“檀公子,你要与我做什么买卖,珍儿如今身上可是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了。” 见她紧抿了红唇,说的甚是认真,檀心冢淡笑着摇了摇头,“珍儿姑娘误会了,你且靠过来些,我与你细说。” 犹疑着,阮珍儿凑了上前,檀心冢低声与她说了。她惊得瞪大了双眼,一时有些无措。“为何你要这样帮我?” “珍儿姑娘,在下虽说是帮你,不过也是在帮自己罢了。姑娘得了良人,在下自是也能得了心上。” 檀心冢话一说完,阮珍儿当即是羞红了一张脸,半晌,她方才吐出几个字,“原来,你,你竟是……” 断袖二字,她断然是说不出口,只是她此刻看向檀心冢的神色越发复杂。未曾想这么一个俊美的佳公子,竟是有那种癖好,居然看上了含羞。 檀心冢知她话中意思,也不道破,含羞的女子身份鲜少有人知道。她既然误会,那且让她误会好了,反正于自己无害。“不知珍儿姑娘可否同意?” 阮珍儿彼时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痴恋王允恒至深,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见她答应,檀心冢也不做多留,留下阮珍儿一人独自在凉亭里,纠结了许久。 小琪寻来时,便是见着她家公主,正一个人兀自坐了那凉亭里。低头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烧红了一张俏脸。 她进的前来,轻声唤道:“公主……”无有回应;再唤一声,“公主!” “啊!”阮珍儿惊得跳起来,待看清眼前人是小琪,忍不住用手戳了她的脑袋,“死小琪,你这样吓我,会出人命的。” 小琪无法,只得委委屈屈的道:“公主,小琪知错了,方才不是叫你,你没应么。” 瞧着她这一番嘟哝,阮珍儿收回手,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这一日都跑哪里去了,我怎么起来之时都没寻着你。” “我……”小琪一时语塞,她清早起来,九月便唤了她,说要带她去山上看日出。这等私事,自是不好与公主说,而且,她私心里想着,若是公主知道了,只怕是又要教训自己了。 见她面色上一抹不自然的红云,阮珍儿心领神会,兀自开了口:“那九月带你出去玩了?你二人可是在私会?” “公主!”小琪撅了嘴,这等私密的事,公主怎么好意思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呢。 阮珍儿瞧着她面色愈发红润,笑的心情舒畅,“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二人有情,又没做什么有越礼法的事,怕什么。” 只是,这话一出,小琪面上更是如火烧一般。她想起来,那日出阳光照过来时,她眼里不知为何进了沙子。九月说与她吹吹,最后他竟是偷偷亲了自己一下。 任是阮珍儿再迟钝,也瞧出小琪的不对劲来了。她一时愕然,难不成这小妮子居然那啥了? 于是乎,她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了:“小琪,你与他有没有过肌肤之亲?” 闻言,小琪面上似是能滴出血来,她紧抿着唇瓣,一副有口难言,却又甜蜜心暖的模样,瞧着阮珍儿心里又是一愣。 合着,这算是默认了?好吧,阮珍儿暗叹一口气,这算是女大不中留。她甚觉疲累,摆了摆手道:“你们二人稍稍注意些,待我回了宫,便为你二人指婚。”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在你背后 “我姓莫,名含羞。” “莫含羞?”枉义轻声呢喃出声,这名字好生耳熟啊。突地,他脑中响起这世上有一人被称作神医的,便是唤为含羞公子,他蓦地抬起头,看向含羞道:“莫非,莫非,你就是那个含羞公子?” “不错,正是在下。”含羞点了点头,淡笑着回望他,“不曾想,这虚名还劳烦枉公子记着。含羞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能得见含羞公子一面,枉某何其有幸。”枉义笑着回她,心里更是坚定了要拉拢含羞这一想法。 含羞面上含笑,心里却是在的琢磨着,这个枉义不请自来,要说没有什么阴谋,还真说不过去。但他不说,自己也不好去问,适逢孙掌柜着了小二上菜。她便摆了个请的姿势道:“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枉义瞧了瞧桌上的菜色,亦是食指大动,这可都是无香阁的金牌菜色啊。有钱也不一定能尝到,今日,这一趟真是来的值。 他手下不停,一直挑挑拣拣,时不时竖起大拇指,直吃得满嘴流油。王允恒与檀心冢自是瞧不下去,啧,方才瞧着那么斯文的一个人,这会子跟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饿死鬼一样,让他那一身青纱白锦,生生掉了价。 这枉义有一个嗜好,那就是他偏爱美食。这会子,面前这么多难得一见的极品菜色,他自是不再顾及那些个面子里子,先全部尝一遍是个正理。 含羞见他吃得欢,不由随意的开了口道:“枉公子,不知这菜色,可合你胃口?” “甚好,甚好,这无香阁的菜色,自是极好的。”枉义匆匆说完,嘴里又塞进了一块清溜豆片,王允恒实在瞧不下去了,不由起了身道:“我去后院里走走。” 含羞诧异的看向他,待见到他面上不耐之色,也就笑了笑道:“去吧,让孙掌柜给你准备个好的厢房。”王允恒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那依旧吃相凶残的枉义,叹了口气,走了。 檀心冢自他离去,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大一个情敌摆在那里,他可不是大方的人。只是,他这会也只是沉默着尝菜,他这安静的有些过分,含羞不由偷偷拿眼瞧了他。 好像自上次西南离别之后,自己与他之间隔了许多。她正想出声与他说说话,那厢枉义却是打了个大大的响嗝,她不由得看向枉义,浅笑道:“枉公子可吃的好了?” 枉义满足的点点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将这无香阁里的金牌菜色都尝了个遍。若不是遇着含羞公子你,我还不知何时能一尝夙愿呢。” 闻言,含羞微微挑眉,笑着道:“如此说来,枉公子是个好美食的人了?” “那可不是。”两杯陈年花酿下肚,这枉义不由有些飘忽起来,他觉得今日的日子,真是美极了。“我呀,没啥别的嗜好,独独爱了这一张嘴。我多想乘马行走,尝尽这天下美食。” 话到最后,他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可惜呀!我现在脱不开身,也不知何时才能脱身,完成这一心愿。” 含羞伸手搭了他肩上,替他又斟了一杯酒,语气已是颇为熟稔:“枉兄啊,含羞我也是个爱美食之人,这无香阁,便是为搜罗天下所设。如今能得一知音,我心下亦是欢喜的厉害。不若你我日后以兄弟相称,枉兄此后可随时来我这无香阁。但凡枉兄所点,一律半价,如何?” 听得她一言,枉义当下是瞪大了眼,但见他双目中隐隐有泪花,激动的看向含羞道:“莫兄,此言当真?” “含羞一言,自是当真。若是当日消费满一千两银子,任君再选一道菜色,免费赠予。如何?”含羞浅笑着定定的看向枉义,双眼亦是亮闪闪的。 这一言一出,枉义只觉相见恨晚,当下握住含羞的手道:“莫兄,枉义得遇莫兄一知音,此生无憾,只是,莫兄让我占了如此大的便宜,枉义实在心下惭愧。” 一片的檀心冢瞧见这一幕,当即嗯哼了一声,含羞眉头轻挑,这人没见自己在招徕生意么。不过,貌似生意做成了。 她便噙着笑,对着枉义道:“枉兄,实在无需多礼,我多年游历在外,甚少回这京城。酒肉朋友随手招,知心人难觅,枉兄不必在意。”随即不漏痕迹的抽出手,将枉义按下坐了。 待送走枉义,檀心冢走近她身侧,皱了眉道:“你的钱已经够多了,怎么的还是这么贪财呢。莫不是当初掉进钱眼里,爬不出来了。” 含羞自知他担心自己,她笑着回眸,对着他俏皮答道:“我就是这样一个贪财的人,一入钱眼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节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词,檀心冢侧了眉瞧她。蓦地,他倾身上前,拥了她道:“你若是掉进钱眼,那我便用金子打条链子拉你上来。你若是不愿,那我便往你那钱眼里,多塞点,让你把你的钱眼装扮的富丽堂皇的。” “可是,我不许你出卖节操,你要记着,你是女子,本不该如此拼命的。”他这一番认真的态度,叫含羞一时是又惊,心下却是感动,他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隐下眸中闪光,她推开了他道:“你放心吧,我自知该如何,我那不过是一时口快而已。” 拿眼偷偷瞧了他面色不善,含羞心里如小人打鼓,她不由小声着道:“那个,我以后也不这样说了,口快也不乱说话了……” 如此,檀心冢面上乌云渐渐散去,他轻叹了口气道:“你为何总是这般折磨人,你也是个及笄的人了。行事如何还能如男子一般,你何时换回女装呢?” 闻言,含羞低垂了眼眸,她也不知道,自她一穿而来,便是女扮男装过了这许久。日子渐渐的也就习惯了,穿男装有穿男装的好处。 见她沉默,檀心冢上前执了她的手道:“你莫怕,你既是你,不管男装,女装,亦没有人敢看轻你。若是谁敢瞧不起女装的你,还有我在你背后给你做靠山呢。” 给读者的话: 桃子今天有很努力的更新,打滚,求抚摸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安错了心 闻声,含羞不禁又是一笑,她仰起头静静的瞧着他,此间绝色,容华绝代,偏生安错了心。她忍不住伸手抚向他俊逸的侧脸,轻声叹息:“你待我如此只好,可曾怕过,若是安错了心,该如何?” 檀心冢不动,任她探触着,垂了眸,低低的道:“左右,我这颗心已是安在你那里了,我的家亦是安在你心里,你若是不让我进,我便也无处可去了。” “那你怕是要终日露宿荒野了,我的心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今生欠你这许多,不如咱们算算吧。” “也好。”他眸中精光一闪,当即拉了含羞坐下,道:“你且记着,我将你这许多年来,欠我的一一说给你听。” 他一开口,含羞便知晓,大事不好,要完蛋了。且听他道:“第一次见面,你偷了我一只烧鸡,那只烧鸡是一个绝色美人送的,姑且算作一千两银子吧。” 他还要再说下去,含羞立马举手喊停,“打住,这都是什么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记着么清楚,再说了,就那么一只烧鸡,值得了一千两银子嘛!去店里最贵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你别太黑了行不!” 檀心冢挑挑眉,弹了弹指尖道:“我不是与你说了么,那是以为绝色美人送的,自是不比那寻常的烧鸡。你如此抗拒,莫不是不想还了?” “哪里!继续说!”含羞今日是打定主意,要与他说个清楚,这感情的事,终究不好一拖再拖。只是,这檀心冢越往下说,她的脸就越黑。 最后,檀心冢倒是停下来,瞅着她道:“改日算吧,我瞧你脸上都比得上那锅底煤灰了。啧啧啧,如你这般掉进钱眼的人,咱们还是莫要算账的比较好。” “可是……”含羞低了头,她不忍看着他这般没有期望的守候了,日子一长,人心会乱的。瞧着她这幅模样,檀心冢嘻嘻一笑,“小狗蛋,你莫不是心疼我?” “心疼你大爷的!”含羞冲着他吼了一句,只是瞧着他怔愣的面色后,她又后悔了,何必再伤他的心呢。于是,她又嗫嚅着说道:“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不值得的。” 檀心冢不过淡淡一笑,眉眼处是谈不明的柔情似水,他道:“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付出在我,我觉得值,变值了。若有一天,你嫁人了,我亦是如此,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这一番说话,令的含羞更是如坐针毡,这人越对自己好,自己便越觉得亏欠他。以前,没有想过这么远,皆是他奉上,自己不但拿了,还要再敲点出来。如今,明白他对自己的情意,自己如何还能受得起…… 她正沉吟不语,檀心冢倒是蹭了蹭她的胳膊道:“小狗蛋,我瞅着你这一番作态,莫不是你忧心我,你以后真嫁给别人了,我会难过?”接着,他又是臭屁的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我看上的,从来没有到过别家去。” 含羞不由横着眼,凉凉看着他,“我到时候嫁的不是你,我已经有要嫁的人了。你还是早些走吧,你留在这里,只会倒时候更伤心。” 敛下眸光,他低低的道:“小狗蛋,我可以在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安静的不作打扰。可以,在你嫁给他的时候,安静的看着你二人拜堂成亲。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牵挂。” 默了默,他又道:“我自小娘便被人害了,我随着外祖父一直呆在世外沚闫宫,自小便是修习武学。日子每天都过的很辛苦很累,可是我都坚持下来了,因为,那时候我只有外祖父一个亲人。后来,外祖父也去世了,我去见了我的父亲。” “我不喜欢我的父亲,他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职责,我娘因他而死。故而,我不想留在他身旁,为了躲避他其他妻妾派人暗中刺杀我,我便躲去了玉衡书院。那时候,一见着你双灵动的眸子,我就知道,我想跟着你。” “那时候,我是一只偷鸡贼。”含羞凉凉的道,打破了某人关于那夜浪漫的回忆。 “……”好吧,左右拿她无法,檀心冢叹了气,收了心思,他道:“小狗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现实?” “咱们要实事求是,再说你之前也说了,那时候我就是一偷鸡贼。”含羞抱着手,好笑的看着他,不知怎的,她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模样。 没来由的,他低低一笑,本是风华无限,落在含羞眼里,却是有些棘手,于是她退缩了。不等他再说什么,她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若是要休息,找孙掌柜!”说完,脚下生风,跑了。 檀心冢瞧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眸中神色暗了下去。天这么冷,你体内的蛊正在发作,你竟是也这么不愿与我呆在一起么? 含羞自打出了无香阁,就觉着,这落跑真不是个好事情,下次再也不能这么着了。可是,这才刚出来没多久,她觉得没好意思再返回去,索性心一横,就着初雪,在这京城里四下逛起来。 隐在暗处的檀心冢瞧着她这般,慢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仿若闲庭散步,心里却是提的更紧了。知她又是个爱面子,这会定是不愿见着自己,唉,何苦来哉,这天寒,你身子又受不得冻。 含羞兀自走着,她这一身打扮,翩翩公子,倒是吸引了街道上不少人的目光。毕竟狐裘大氅,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穿得起的。她一路走着,自知那些个女子的目光悄悄探往自己这边,不由起了心思,于是,她微微侧了头,低低一笑。 隐隐有低低的细语,“我说那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方才那一笑啊,可是将我的心都要勾走了呢。”另一个声音又道:“就是呀,咱们京城长的俊俏的公子不少,但似那般绝世风华的,啧啧,我还真是没瞧见。” “那是你们没见着,”阮珍儿的声音蓦地传了来,“我见着过好几个,定是要比你们方才见着的那个,风姿更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遇阮珍儿 “可是咱们没瞧着呀,你来瞧瞧这个,真的是俊的很呢。”说话的是大皇子妃林夕,她这会拉着阮珍儿定要让她瞧瞧,这么俊俏的公子,若是阮珍儿瞧上了,那父皇的心里可就算去了一桩事了。 见他执着,阮珍儿无法,只得由着她牵着自己朝那窗外瞧去,这一瞧,可不得了。正巧含羞转过头望向她这边,阮珍儿“呀”的一声惊呼,这人怎么也到京城来了?既是他来了,那么莫大公子,岂不是也要来了? 她面上隐隐现出几分娇羞,林夕瞧了,心思转动,这莫不是看上眼了。她浅笑着问道:“珍儿,你觉着那公子如何?” “一点也不好,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他就是一个王八蛋。”提到含羞,阮珍儿想起曾经被她欺负的那一段日子,心里自是来气。只是,这一番作态,叫林夕几人瞧了,心下却都是吃吃的笑。很少见过珍儿,对男子生气的。 含羞自是瞧着阮珍儿了,她功夫极好,探音不在话下。这茶楼里的一厢对话,都落了她的耳里,她不禁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再者,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不若去茶楼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她当下便是移了步,去往茶楼,隐隐听得大皇子妃的声音道:“呀,珍儿,你瞧,那公子过来了,莫不是他方才也瞧着了你,这便是要上前来拜访咱们来了么?” 阮珍儿撅了嘴道:“这个混蛋,跑过来做什么。”林夕几人听了,却是觉出味儿来,这莫不是二人是旧识?当下,林夕更加开心了,这红线更好牵了不是?她们几人之间互相挤眉弄眼,其间意思可想而知。 阮珍儿正兀自烦恼她们这番态度,蓦地,有人敲门,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故人相识,珍儿姑娘,可否容许在下进去讨杯热茶?” 闻言,阮珍儿不由得一惊,抬头紧盯了那门扉。林夕却是笑意盈盈,这二人果然是旧识,啧啧啧,今儿她总算是知晓,为何珍儿那般抗拒父皇为她选婿了。这么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任谁瞧了,都是放不下的。 林夕指使了丫头碧眉去开门,那丫头见着含羞亦是面上浮上一丝羞红,之后,便是乖顺的退下。含羞进得门来,面上故作一惊,她拱了拱手道:“不知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位漂亮的姐姐,含羞没提点东西过来,着实有些唐突了,还望众位姐姐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快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林夕已是替她斟好一杯热茶,待她落座,当即着了碧眉递了过去。 含羞礼貌的道了一声,“多谢这位姐姐,这位姐姐柳眉凤目,我瞧着,亲切的很。” 林夕被她这一夸,当下展了颜,道:“你这人甚是有趣的很,嘴皮子这般厉害,不知可有把握将我们的珍儿妹妹哄了回去。”这话说的稍稍大胆了些,阮珍儿不由得扯了扯林夕的衣袖道:“大嫂,你莫要胡说,他就是一个混蛋。” 含羞自知这阮珍儿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快,她也不恼,仍是笑着答了,“珍儿姑娘,好比那天上的明月,我这等凡夫俗子,须得修好了登月的白玉天梯。或许,珍儿姑娘会瞧得上那么一丝丝。” 说罢,她面上甚是惋惜,林夕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下转动,莫不是,这公子对这珍儿上了心,可珍儿还不曾答应?为了撮合这对鸳鸯,她决定好好的开导二人。于是她道:“珍儿呀,你瞧瞧人家公子都对你这般明迹了,你怎么的还不给个准信呢?” 阮珍儿却只是别扭的转过身子,不去看含羞。林夕知她这般便是脾气又上来了,也不恼,心下微微叹气,这红娘的活,还真不好做。无法,她只得开了口,岔开这话题,“公子呀,咱们珍儿就是这般脾气,你莫要在意啊。对了,还不知公子你贵姓呢。” “敝姓莫,名含羞。” “莫含羞?”林夕正兀自思索,这名字好生的耳熟呀。一旁的琦郡主阮馨道:“你莫不是那仁和堂的东家,世称第一神医的含羞公子?” 含羞淡淡一笑,点头应道:“正是在下,不过区区浮名,让众位姐姐好记。” “哎呀,那仁和堂了里的那些个什么雪花膏呀,芦荟胶呀,我们用着甚是好呢。比那御用的胭脂水粉都要好些。”自觉说露了嘴,阮馨登时噤声,求助的看向林夕。 含羞自知她这几人的身份定是不凡,也不继续追究,呵呵一笑道:“如此,还真是要多谢各位姐姐不吝赐评。这是我的信物,若是各位姐姐凭着这信物去仁和堂买东西,一律半价。若是当日花销满五百两银子,可任选三样护肤品免费带走。” 说着,她自腰间荷包掏出一快小巧的黑玉令来,这是她闲暇时候,觉着好玩做的。不曾想,今日还可以用来招徕生意,她觉得这东西,日后定要多做几个。 林夕字她手中接过那小小的黑玉令,心下一惊,这玉入手沁凉,质感细滑。单是这么一小块,怕是也价值不菲了,不由对这含羞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啧,难得的金龟婿,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含羞眼角瞧着这林夕对自己的目光,那简直就是如狼似虎啊,她暗暗心惊,左右身子也暖和了。今日瞧着阮珍儿的状态,也不好逗弄,便生了去意。 噙着笑,她道:“众位姐姐在此慢慢品茶,含羞还有别的事,要先行告退了。众位姐姐若是还想添点什么,只管叫小二便是,这茶钱我自去结清,算作是第一次见面未带礼物的惩罚。” 林夕笑着应了,“公子客气了,改日,咱们再行一续,不知公子家住何处?” “含羞初到京城,尚不知居于何处,姐姐若是有事,可派人去无香阁告知孙掌柜。” “那好,公子,好走不送。” “告辞。”含羞拱了拱手,做了别,当下行了出去,及至门前,她又转过身道:“珍儿姑娘,咱们再会。” 林夕一瞧,哟呵,这果然有戏呀,当下拉了阮珍儿的手道:“珍儿妹妹,你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第九十三章 山雨 小琪还想再说什么,阮珍儿又是哀戚的叹了口气,“罢了,我已知晓了,你二人注意别搞个球出来就是。” 球?望着阮珍儿离去的背影,小琪二丈摸不着头脑,自己与九月,好像还没有玩过球。不知公主口中所说的那球好不好玩,不如下次玩玩? 这厢,含羞刚与王允恒商量好下西南的事,便见九月轻迈着步子,施施然行来。满脸的春风得意,一副自得意满的模样。 含羞挑眉,哟呵,看来这小子,莫不是吃了肉?当机立断,含羞在体内的好奇宝宝一顿怂恿之下,朝着九月招手:“九月,过来。” 九月心情极好,见了含羞与王允恒,施施然行了礼,“不知公子唤我过来何事?”见着他这幅模样,含羞与王允恒相视一笑,其间的深意不得而知。 轻咳了声,含羞问道:“九月啊,你这幅模样瞧着甚是春风得意,不知你这是勾搭了哪位良家女子啊?” 饶是九月素日里脸皮再厚,这被含羞一问,一时也是烧红了一张俊脸。抬眼偷偷瞧了含羞的面色,不善。他自知,这事不好瞒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答了,“今日清晨,携了小琪去后山峰顶看日出。” “咦?”含羞一阵大大的讶异声,“据我所知,这后山那可是郁郁葱葱,人迹罕至,实为男女私会,勾肩搭背,拉手亲亲的最佳场所。” 话说到一半,就连一旁作壁上观的王允恒也是暗自唏嘘不已,狗蛋这摆明了是要九月全招啊。一时,看向九月的眸光带了些许怜悯之色。 九月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觉面上如火烧,这公子的言辞也太大胆了些。可他内心里又想护着小琪清白,当即便道:“公子,我与小琪之间清水无痕,日月可鉴,公子莫要误会。我身为男子,不得什么,小琪身为女子,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凭空坏了人家姑娘清白。” “哦~”含羞抬手托了香腮,一脸的诡黠,“清水无痕啊?不知,你有没有拉人家姑娘的小手,亲人家姑娘的小脸啊?” “这……”九月一时语塞,奈何含羞盯的紧,他也知不好糊弄,只得如实说了,“那上山之路颇有些不平,故而有时会伸手借力一把。” “还有呢?” “日出之时,小琪眼里进了沙子,我替她吹了吹……” “仅仅是吹了吹?” “还偷偷亲了一口……”这话说完,九月的头是埋得低低的,他觉得自己丢脸都丢到牟子岭去了。 “哦~”含羞好笑的看着他,一脸的揶揄,“这便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嗯,不若择日,我替你去求了这亲来。” 闻言,九月猛地抬起了头,怔愣了许久,方才朝着含羞与王允恒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公子成全!” 含羞摆摆手,笑一脸的明媚,“别先急着谢我,这事还得人家珍儿姑娘同意,这小琪可是她的丫头。你有这心思来谢我,还不如现下多讨好珍儿姑娘。” “啊,是,公子说的极是!九月这就去了!”言毕,拔腿跑了。 徒留含羞与王允恒互相对望一眼,“呵呵呵呵……”桀桀怪笑,引的四周暗藏的暗卫心惊不已。 见他走远,王允恒拉了含羞轻声着说了:“狗蛋,咱们的事,什么时候办下?” 含羞回他一个媚笑,附耳道:“你不是要考状元么?待你考上了新科状元,那时,你百年骑着高头大马,用八抬大轿来迎我。可好?” 王允恒低头瞧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心内一片暖阳,“一切皆如你所愿,此生定不负了君卿。” …… 翌日,晨起白雾,含羞瞧了天色,叹了口气,若不是急着下西南,又何必这么着急赶路。 含羞正伫立院前,墨煜上前来报,“主上,今晨雾气浓重,着急进山只怕凶险,不若迟些再行?” 低头凝眉,此处路段正是赶往西南柳定必经的山脉,名唤三十六转。行过此山,需经山道行过三十六道弯,每处弯皆是凶险至极。这雾色浓重,怕是不好赶路。 她淡淡答道:“午时雾散,天光大明,再且上路。这进山的准备可都做好了?” “都已准备好了,一切尽量从简,因着担心这山中多生事变,多带了些隐卫。” 含羞点点头,墨煜行事素来稳重,此间翻过那三十六转,怕是也到了深秋了吧。不曾想,这冬日,又要那么快的来了。 墨煜瞧着她面色淡漠,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躬身退下,自去检查行路的准备。 及至午时,浓雾虽已散去不少,可天色还是不太亮堂。其间山风刮的四周的林叶飒飒作响,隐隐有山雨来袭的模样。含羞皱了眉,这天老爷的,真是个不讨喜的家伙。 墨煜自是也知这山雨欲来,急急来禀了含羞,“主上,这山雨欲来,怕是要停下几日了。” 含羞抬眸看了看天色,登时天空闪雷大作,倾盆大雨哗哗啦啦落了一地。她伸出手去接了一捧雨水。叹息一阵,“既是天要阻我,那便在此再歇息几日吧。” “主上……” “罢了,你且下去自行吩咐了众人,雨停之后,再行赶路。”摆了摆手,示意墨煜退下,含羞瞧着那手中残留的雨渍,嘴角一抹浅笑。 倏忽,眼帘中映入一人,却是檀心冢撑了伞前来。他今日着了一身绛紫锦袍,腰间用繁云镶玉腰带系了,撑着一把沥黑油纸伞,周身的雨花沾湿了他的紫金麒麟靴。 她浅浅一笑,他这身装扮怕是也贵的很,不知他心坎里是否有在滴血? 行的近了,檀心冢在她面前停了步子,入耳是他温润的嗓音,他道:“今日下雨了,你站在这廊前,莫要叫雨淋湿了,受了凉可不好。” 他微皱了眉头,自知她这身子最是怕凉,今日看着这山雨瓢泼,心里担忧,便是急急赶了过来。 此番见她伫立在廊前发愣,心疼的很,开口却是不一样的调调,“小狗蛋,你站在这里那般痴傻的模样,莫不是盼着我来瞧你。如今我人来了,你却又是为何盯着我发愣,怎么的也不奖励一下。” 含羞蹙眉,狐疑的看向他,待见他凑过来的侧脸,抬手便是一巴掌,干净,利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上人 阮珍儿不由皱了眉道:“我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别乱想了,他才不是我喜欢的人。” “哦?”林夕不由疑惑,这是为何呢?“可我瞧着他人品相貌,家世背景,样样都是极好的。且他对你甚好,连带着我们几个都跟着沾了点光,你为何还对他不满呢?” “哼!”阮珍儿撅了嘴,对着桌上的茶水就一顿数落,“他哪里好了,当初对我是百般捉弄,时时戏弄,老爱欺负我了。方才那般是他装出来的,哼,这人就是一歪瓜裂枣!” “啧。”林夕不由得一声轻叹,她一手托腮,颇有些惋惜的道:“如此说来,此人倒也有些过分,不过我听说呀,那打是情来骂是爱。他这般喜欢捉弄你,说不定,人家心里是喜欢极了你呢。” “喜欢个鬼!”阮珍儿气的跳脚,“谁要他喜欢了,这种男人简直就是渣!” “额……”阮馨不由得愕然,默了默,她道:“珍儿妹妹,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便替我那小姨子寻思去了。你不会介意的吧?”说罢,阮馨炸了眨眼,这等好男人,遇到了决不能放过! 阮珍儿无力的看她一眼,“小姑姑,你别祸害你家小姨子了,这种男人,谁嫁谁倒霉。” 阮馨不以为意,指着她笑骂道:“你这姑娘,莫不是对那莫公子生了什么误会,你要这般对待人家。好歹人家也不错,若是我家小姨子嫁过去了,啧,那仁和堂的东西可不是随便用么?” 林夕不由白了阮馨一眼,“小姑姑,你着实不可靠了些,这人可是我看中的,指给珍儿妹妹的,你怎么的还要来与人家抢。” “这可不是我要来抢,你问问珍儿,她可要那莫公子做她夫君。”阮馨捏了帕子笑着回她,眼珠子却是滴溜溜的转,这珍儿的态度么…… 话音刚落,阮珍儿便是气冲冲的回道:“我才不要他做我夫君,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处处都表示着,他是一个坏人!”言罢,她猛地一跺脚,“嫂子,小姑姑,你们就别给我瞎操心了,珍儿心里有人了,但绝对不是他!” “哎呀!”林夕不由一声惊叹,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呀,不对,这是天降喜讯。她与阮馨相视一笑,凑近了阮珍儿道:“妹妹,你心上人是谁,可比刚才那莫公子好些不?” 心里想起某人,阮珍儿面上竟是慢慢透出些红晕出来,她眉眼含羞,扭捏了许久,才道:“我心上那人,比起莫含羞,可是好多了。他温文尔雅,眉目俊朗,且又不会欺负我,待我是极温柔的。” 林夕不由觉得心情极是畅快,今日这一趟出来的好,出来的妙。不仅见着了绝世神医莫含羞,得了那黑玉令,更是知晓了这珍儿妹妹还有了心上人。 等会一定要将这珍儿妹妹的心上人,左右敲打出来。然后回去,偷偷的与母后说了,估计母后定是喜欢的。这珍儿妹妹也是及笄的年纪了,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该是好好准备一番。 于是,她又拉着阮珍儿细声问道:“好妹妹,你那心上人是何许人也,不如什么时候约出来,让我们也替你瞧瞧。看是个什么人物,若是行的话,姐姐便替你去母后面前说道说道,早早定下来的好。” 一旁的阮馨也是应声附和道:“是呀,是呀,快说说,看是个什么人物。” “这……”阮珍儿眉眼转动,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怯怯的道:“他姓莫……” 话还未说完,阮馨当即呀的一声尖叫,“还说不是方才那位莫公子,这不是自己招了么!珍儿你真是,这有什么好瞒的,你若是如实说,我自不会让我那小姨子去寻那莫公子了。” “小姑姑!”阮珍儿气的跺了跺脚,撅着嘴瞅着阮馨,对她的行为极是不满。、 阮馨无奈笑道:“好好好,我不插嘴,不插嘴,你继续说。” “这莫公子,不是莫含羞,是他的师兄,莫念恒。莫大公子可比莫含羞温柔多了,待人也温和有礼。哪像莫含羞,整就是一个流氓,色胚,混蛋!” “……”林夕与阮馨都噤了声,敢情这其中还有这么个人在,也不知那莫大公子是个什么人物,不若,下次约出来瞧瞧。 她二人嘴角含笑,阮馨道:“既是如此,那我便着人去那无香阁递帖子,将那莫家两位公子都约出来瞧瞧。” 闻言,阮珍儿皱了眉,“小姑姑,你既是要见莫大公子,为何还要将那莫含羞一并约出来!你这不是让我瞧见了,膈应呢。” “哪里呀,”阮馨嘻嘻一笑,指尖轻点她的额头,道:“珍儿呀,你可就光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那小姨子的终身大事,就不是个事了?” 说罢,阮馨又是叹了口气道:“唉,你这没嫁过人的,是不知道已为人妇的苦衷呀。这不仅要孝敬公婆,连着个小姨子,小叔子,侄子侄女们的芝麻谷子般的事,都要上心。不然,便会背上不仁的骂名。你姑姑我呀,这心里是极苦的。” “额……”阮珍儿不由被她这一番凄凄艾艾给唬住了,她心下不忍,当即便是浅笑着凑到阮馨面前道:“好姑姑,你别难过了,我不介意你请那莫含羞一道的。” 由是,阮馨这才破涕为笑,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好珍儿,你呀,这性子得改改,谁家男子不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你这骄纵的性子,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趁着时候尚早,改了吧。” “嗯。”阮珍儿难得的听了一次话。为了心中的莫大公子,她决定好好的改了这性子,想到日后能与他并蒂连理,阮珍儿面上一阵莞尔,看得阮馨跟林夕是一愣一愣的。这果真是动心的女子,面色如三月桃花么? …… 含羞自茶楼出来,便是想着既然出来了,不若去瞧瞧那处新选的铺子如何。她抬脚便走,未有注意身后有人望了她的背影,注目良久。 给读者的话: 桃子今儿要打滚,求安慰,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六章 精打细算 “小包,你在瞧什么呢?这儿天寒,咱们快些回府吧。”身后阮熙跟出来,在小包身侧停了,顺着她的目光,却是瞧着人渐稀少的街道。 小包转过身子,朝着他甜甜一笑,“殿下,我瞧着这天不知还要冷多久,担心殿下出行受冻,想着回去给您做两双靴子。” 她这番细心体贴,落在阮熙心里,犹如春风三月,暖了他久寒的心田。他出身皇家,当今皇后虽为生母,可是还有一个大皇子,大皇子的生母是前皇后,是父皇的元配。 他在宫中的地步,很是艰难,如今虽有左相与护国将军支持。但朝中老臣还是有一部分人,支持大皇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他处境艰难。 由是,小包这般温柔待他,让他情不自禁的深陷,他伸手握住小包的双手,定定的看着她道:“小包,我何其有幸,能得遇你。这天寒,你莫要冻着了,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他眸中深情款款,温润的男声暖暖的,将这平凡的呵护送进了她的心房,那一刻,小包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做错了,这个男人,不过也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只一瞬,她心中犹疑瞬间淡去,她不该如此心软,狗蛋还在等着自己呢。时日不多,得抓紧时间,重获自由,然后,便是去与他道明身份。她幻想着日后美好的生活,面上带出一丝甜甜的笑意。 阮熙瞧了,当下醉了,他也顾不得这是大街上,众目睽睽,倾身在她额前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了一小口。感受着额上的触感,小包蓦地抬头看他,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叫阮熙心情大好。 他不由的环住了她,低低的笑了,小包乖顺的倚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腔里的震动,她想的却是另一个人。既是狗蛋来了,只是为何他这时候也来了这京城,他那般绝世风华,如今可否能瞧得上自己。 她暗了神色,不由闭了眼,轻声说道:“殿下,奴婢觉着好冷,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嗯。”阮熙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车夫“驾”的一声随之甩鞭,车轱辘在薄雪上印了一道道印记。 …… 含羞寻的那处铺子,便是在城东曲玉大街,别瞧着这儿虽是冷清了,可是地方宽敞,路上没有别处的拥挤。含羞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京城的租金素来就贵,再者这行医馆前,若是车马占道,只怕也没几个愿意进来。 她自往了那铺子里进去,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却是挡了她道:“公子,此处正在施工,并未营业,还请公子移步他处。” 这话说的客气,含羞随意瞟了一眼内里,觉得也尚满意,点点头,走了。只是,后来那工头将这事说与九月听,九月当下悄声与他说了:“你得罪了咱们仁和堂的大东家,可是要小心着被抓去试药,哼哼。” 他那一声桀桀怪笑,惹的这位老实的工头,提心吊胆了好几日,但见着并未有人来拿他去试药。他这才放下心来,只道是九月匡他,仍是专心的干着手上的活。 一日,含羞带了九月前来铺子里视察,点名要见那位工头。那工头想起九月曾经给他提的醒,当下寒毛倒竖,冷汗涔涔,拔腿就想溜。奈何,被眼尖的九月一把叫住:“大柱,过来,东家找你有事。” 大柱只得硬着头皮,慢慢迈着步子一步一步挪了过来。他这番小动作,自是一个不差的落在含羞眼里,含羞只当他是第一次见面,害羞。不由笑了笑道:“莫要紧张,今日我不过顺路过来瞧瞧,这里的活儿干的不错。我让九月给你们每人加一两的工钱。” “啊?”大柱呆呆的抬头,他还以为这含羞来找他,是要抓他去试药来着,却不曾想原是这样。 只是,他这番态度,叫含羞不禁皱了眉头,难道这一两银子少了吗?于是她开了口:“见着你们干活认真,每人加一两银子的工钱,另外每人一坛好酒,一份金华火腿。快过年了,这年货也是该备些了。” 她这一番说道,令的当下干活的工人们,对她无不是感恩戴德,这么好的东家,上哪找去呀。这大柱此时也是反应过来了,这一番打赏,可是值好些银子呢。东家待他们这般好,他便想着定要多努力做活,早早完事,不误了东家的医馆开业。 含羞瞧完这铺子,左右无事,正想着四处走走,那里孙掌柜却是派了人来。她接过伙计手中的那封花笺,打开来瞧了,不由的弯了嘴角,这昨日才见面,今儿就想着再见了? 不过……她想起此时,王允恒正在努力温书,且怕是阮珍儿也在,她心下繁琐。这女人真是的,真是会时时刻刻找事,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可她却又无法,只得叹了气,摆了摆手,示意先回无香阁。 一路上,含羞便是闭目养神,九月在一旁玩着手中的玉钗,心里亦是在想着某人。这都好久未见了,不知她会不会想着自己。蓦地,含羞问了声:“可找着合适的宅子了?” 九月沉吟许久,方道:“有两处,一处便是靠着城东医馆,只是听闻闹鬼,价钱也还不是很高。” “嗯,另一处呢?”含羞懒懒的应了,她不想再住在无香阁了,实在无趣的紧。那枉义每日里都要来无香阁一趟,每每遇着自己,都要拉上一起喝酒。若不是檀心冢,只怕自己每每被他灌醉不可。 “另一处,便是一方风水宝地,在城北,周遭皆是富贵人家。价钱比之城东的宅子,高了两成。”九月说完,偷偷的瞧着含羞的神色。 含羞微蹙了眉,略略思索,便道:“且就住城东吧,方便实惠,省下那二成银子的钱,还可以拿点出来驱鬼。啧,真是合算至极,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九月满头黑线,这公子,果然是个精打细算,抠门至极的主。却还是不得不得恭敬的应声道:“是,那我便约了那宅子的主人明日相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戏楼 待含羞与王允恒瞧了那花笺,王允恒当下皱了眉,这阮珍儿怎么的又找上门来了。正想说不去,含羞却是朝他眨眨眼道:“恒儿,这送上门来的助力,为何不要?” “此等助力,着实难缠,你又何必老让我这般呢?”王允恒叹了口气,牵了含羞的手,她怎么的还不明白,这如今到了京城,那便是天子脚下。阮珍儿若是真发起横,那么谁也讨不了好去。若是她要……赐婚,他是不敢想的! 含羞依旧是嬉笑着,与他说了,“恒儿,你莫要做出此等模样,不就是去见个面嘛。你瞧这落款是琦郡主,咱们若是与她们关系甚好,那么多多少少于朝堂上,也是有些好处的。” “可是……”王允恒正欲再辩,含羞已是拉了他的手,将他推进了屏风后面,道:“恒儿,你快些换好了衣服,莫要佳人久等了。若是佳人怪罪,咱们一早便要抹脖子了。” …… 马车慢慢悠悠晃到京城有名的梨园仙,含羞下了马车一瞧,哟呵,好家伙,今儿可是这梨园仙的名角登台啊。她当下心中欢喜,拉着王允恒便是入了内。有眼尖的小厮瞧了,忙领了他二人问道:“公子可有预订?” “二楼雅座水苑。”随口一答,含羞却仍是盯着那戏台子上,叽叽喳喳唱着的花旦。 “公子随我来。” 及至水苑,二人进去了,含羞眼珠子倏忽一转,这倒是又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她面上不漏声色,仍是淡淡的笑道:“各位姐姐好,今儿正在外面走着,这孙掌柜既是派了人来。我一瞧,哟,这可是姐姐们有请呢,赶紧的拉了我这师兄前来。” “怕是有些迟了,还请各位姐姐们莫要怪罪的好。”说罢,又是做了个揖。 阮馨几人却是笑嘻嘻的看向她。还有她身旁的王允恒,蓦地阮馨开了口道:“这位,想必就是莫大公子了?” 王允恒听她念叨自己,上前一步,做了个揖道:“在下莫念恒,劳烦各位姐姐念及,实是过意不去。师弟性子跳脱,言语间若有得罪,还望莫要生气,念恒愿代罚。” 阮馨不由点点头,这人倒是比莫含羞要稳重一些,只是瞧着,好似生生多了几分文人的气息。她不由出了声,问道:“莫大公子,可是在太学求学?不知几时科考啊?” 王允恒淡淡一笑,回道:“在下并未在太学求学,早先因着师傅遗愿,我二人一直游历。此间于京城有事,方才暂定京城,至于科考,便是等着三年之后。” “哦,”阮馨点点头,捏了帕子拭了拭嘴角的茶渍,继续道:“听闻莫家含羞公子是绝世神医,不知莫大公子你可有些什么本领?” 王允恒略略思索,正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含羞抢了话道:“我师兄呀,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经商也是有一好手的。我们隐谷上下,这许多产业,皆是因着我师兄,这才发展成如此。” “不过雕虫小技,罢了。不值当说什么的了。”面对几人对他的赞赏,王允恒亦是淡然处之。 “既是落了座,那便听戏吧。”林夕当下出了声,这该问的也差不多了,不如慢慢继续深入了解。“等会儿,可是有角儿上台子呢。” 话音未落,花梆子敲响,自那戏台子上,缓缓漫上一阵一阵的白雾。烟雾缭绕,慢慢的有人影浮现,却是一个装扮极美的青衣。他嗓音婉转,神情凄切,举手抬足间皆是风情无限。 且听他唱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君王皆是薄情人,奴家娇羞似花满裳,哪堪良人一回眸。”他唱罢这段,轻舞水秀,如蛟龙出海,又似白练入空,时不时,有台下看客纷纷道好。 含羞却是紧紧盯着他的眼,人的一双眼睛里,能映出许多事情,许多情思。他眸中含情,却是悲愤异常,含羞不由得想,这人莫不是真如了那戏中唱罢,红颜再美,抵不过良人无心? 梆子继续敲响,那台上青衣此时便是换了一副恨恨的模样,含羞亦是惊了心,“奴家有心似云追月,不及静水琉璃台,一腔深情错付,只求得身死,也要与你永相随。” 这般恨意绵绵,深情至死亦要相缠的爱情观,瞧着含羞一愣一愣的。若是换做她自己,她只怕一早得知与那人没有结果,便是撒手后撤。深情但不纠缠,爱的时候,专心,不爱的时候不关心,这是她自认为最好的爱情观。 叫好声持续了许久,那青衣领了赏,便是翩翩下台。含羞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注目了许久,这一番失神落在阮珍儿眼里,她不由呸了含羞一声道:“你个色胚,人都不见了,还瞧什么呢。” “额……”含羞茫然的转头瞧她,不知她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却也不好驳了她,只是淡淡道了声:“那人我瞧着倒不像是女子,却能将女子的凄婉绝色演绎的如此出色,故而好奇心起,多瞧了几眼罢了。” 闻言,阮馨当下便是便道:“那可不是,还是这含羞公子眼力好些,这少施啊,的的确确是个男子。但这青衣,整个梨园仙也就他唱的最好,扮相也是极美的。”罢了,她又看向阮珍儿道:“珍儿,这以后,似那般的言语,莫要挂在嘴边,你终究是个姑娘家。” 阮珍儿不由低了眉,柔顺道:“姑姑教训的是,珍儿记住了。” 瞧着她这番乖巧,含羞不由得愕然,果然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总归有人管管她的好。却也不想她太过难堪,亦是笑着道:“姐姐严重了,我与珍儿素来无甚芥蒂,言语间便是坦诚了些,姐姐不必责怪她。” 她不说还好,一说,阮珍儿又是怒火上涌,狠狠的瞪了她,“你不说话,会怎么样啊。我的事,你少管。” “珍儿。”阮馨蹙了眉,这也太不像话了,只是她心中暗暗思索,莫不是,这二人果真是有几分情的么? “好了,好了,都看戏吧,不然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雅座呢。”林夕出了声,示意大家都住嘴,今日可不是来吵架的。 给读者的话: 今日突然有事,更的晚了些,今天还是四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少施 不一会儿,那青衣又换了身行头,只是这回的扮相却是贵气许多,他依旧美艳。含羞便是呆呆的听他唱道:“此间花好月圆夜,想着折一枝牡丹戴钗头。奴家有颜似那月中仙子,惹那伐桂的吴公心系系。浮沉乱世我似如初伴你,不知君心可否若初,徒盼颜逝君仍在……” 似是痴了,含羞不由看向王允恒道:“不知这容颜易老,君心可否常在?” 王允恒侧头回她,“人心虽是凉薄,我心似明月,不变。” 他二人这一番细细说道,落在阮馨耳里,倒是十分中听,她不住的点头赞赏,这二人倒是有情有义的。寻了他二人做婿,珍儿与璃儿想必是极幸福的。当下便是笑道:“瞧我这记性,璃儿,你快来与这二位公子见礼,莫要失了礼数。” 那被换做璃儿的女子,着了一身浅蓝锦袍,边上镶了兔毛边,看着是个十分淡雅的女子。她缓缓上前,福身道:“孟璃见过二位公子。”声音如黄莺出谷,却不娇嗲,是以含羞对她映像十分好。 阮馨接着道:“璃儿是护国将军的小妹妹,识书达理,是难得的闺中名秀。今日也是我约了出来,不然平日里,也是难得见上一面。” 那孟璃被她这一说,当下红了脸,轻声唤了句:“嫂嫂……”小女儿家作态十足,却又不失了礼数,含羞便拿她与阮珍儿这么一对比,啧,果真是不能比呀。于是,她便多瞧了那梦璃两眼。 这一瞧,阮珍儿不乐意了,她道:“含羞,你瞧个什么劲呢!第一次见面,就往着人家姑娘身上瞧,你也不害臊!” 含羞也不恼,她挑了挑眉,呵呵道:“这话就不对了,我瞧着璃儿姑娘,自是极美,气质也是极好。不由的被吸引了,多瞧上了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美得东西,既然能够遇见,便是要多瞧瞧,不然可对不起自己的心呢。” 闻言,那璃儿面上微微有些烫,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男子这般夸她。且这陌生男子,模样生的甚是俊俏,他夸人也不浮于表面,倒是让人听了心里十分的舒服。不经意,一丝娇羞浮上她的脸颊,她低垂了眼眸,今日莫不是就是要见这位公子么…… 这一厢动静,阮馨与林夕自是乐见其成,左右阮珍儿看上的是莫大公子。这莫小公子与这璃儿互相看对了眼,那也是极好,这第一次见面算是功成了。该是想着下次约个见面的时候了,她二人相视一笑,其间意思明了。 听完了这戏文,那台上青衣退了下去,阮馨亦是借机出去透了透气。含羞便是问了林夕那青衣为何人,为何唱的这般好。当真是绕梁三日,百听不厌。 林夕抿了嘴,笑的得意:“那青衣名唤少施。是这梨园仙有名的角儿,但凡他一出场,整个梨园仙皆是满座。故而,我们这也是提前了订雅座的。” “啧啧啧,此间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含羞不禁摇头叹息,这人她不禁想去认识一下。心思转动,她道:“我且先去透透气,你们稍等片刻。” 她一路七拐八绕,终是到了梨园仙的后台,她隐在暗处,驻了步。是阮馨的声音,她道:“少施,你又何必常常呆在这京城,为何不回去,娶妻生子。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要执着如斯。” 接着一个温润的男声传来,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含羞只听到:“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自是继续做你的琦郡主,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你自是有人替你暖枕衾。可我,什么也没有,如今只剩了这一副嗓子,我自是要为我的将来做打算。” “可是,我不是给了你那许多银子了吗,你为何还要执意留在这里?是不是银子不够,我再给你些……” 蓦地,一声怒吼,“够了!将军夫人请回吧!少施不过一个戏子,用不着将军夫人如此怜悯。将军夫人若是真挂心在下,还请日后别再来了,免得看了难受。” “呵呵……”是阮馨凄苦的一笑,她道:“如今,我来瞧你,来听你唱戏,都叫你看着心里难受了么?那好,我走,我走……”似是碎碎念般,阮馨一路念叨着,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二楼雅座。 含羞看向她离去的身影,眸中一股莫名的深意。这二人之间,怕是有些不同寻常啊。 少施亦是呆在那处,呆呆的瞧了那瘦削的背影,他眸中凄苦,嘴唇紧抿,半晌他转了身,正欲回去。含羞站了出来,道:“你当真舍得她走么?” 闻声,少施猛的转头瞧她,他眸中警惕,紧紧的盯着含羞。“你是谁?你隐在暗处听了多少,这些事,你最好莫要说出去。否则,我会让你出不了这戏楼。” 含羞嘻嘻一笑,踩着轻功飘至他身侧道:“你放心,我绝无恶意,不过是瞧着你戏文唱的极好,便想着过来瞧瞧,见一见这名角的风采。” “当真?” “自是当真。”含羞淡然一笑,拍了拍少施的肩膀道:“少施,今儿晚上,我请你喝酒如何?” “何处?” “无香阁,摘星居。” “好。” “好!”得了他应允,含羞不由心情畅快,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轻声唤道:“少施,晚些时候,咱们无香阁摘星居见。” 少施点点头,静静的看着她随风而去,嘴角是一抹浅笑。这人若是没有什么企图,倒也是个极有趣的人。 含羞一回了雅座,一众人便是看向她。王允恒问道:“你怎么的去了这许久,这戏文都快要结束了呢。咱么今儿中午不如在无香阁设宴,谢谢众位姐姐今日相邀,可好?” “自是极好,众位姐姐肯赏光去咱们那无香阁用饭,这等殊荣,啧,真是太幸福了。不如就早早去吧,咱们吩咐着孙掌柜好好招待了。” 她这一言,惊了在座,林夕不由的抬头瞧她道:“那无香阁也是你名下的产业?”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友 含羞敏锐的洞察力告诉她,大生意来啦。她当下摆上了一副大大的笑脸,道:“自然,那无香阁也是在下的产业。日后,各位姐姐可凭着那黑玉令,前去无香阁,一律半价,当日消费满一千两银子,可免费选三个金牌菜色哦。” 这种促销模式,诱的林夕几人都是蠢蠢欲动,啧啧啧,这无香阁的菜色那可是极难得的。今日,居然又得了这一好处,林夕几人既是眉开眼笑,“这好说,好说,咱们定是要日日都去光顾,可不耍赖啊。” 含羞当即嘴一撇,委委屈屈的道:“众位姐姐还请手下留情则个,莫要吃穷了我呀,小本生意呢。” 她这番故意逗弄,惹的当下几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阮馨捏了帕子指着她笑骂道:“咄,就是你这么个鬼灵精一样的老板,这生意做的这么不声不响,倒是还跟我们来诉苦。今日啊,咱们定要去吃一顿的极好的,看看你这肉疼是副什么表情。” “那就请众位姐姐,移步了。”含羞起了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索性这少施的戏份完了,几人也都生了去意, …… 一落座,这阮馨当下便道:“这无香阁,左右来了不过几次,这摘星居,还是头一回呢。若不是因着含羞你呀,咱们可是难得上来这处。” 林夕亦是接过话道:“自是,瞧这里的装潢,当真好似临近月空星辰,难怪这摘星居就算是有钱也难得上来一趟。” 王允恒只是淡淡的笑着,这种女人家之间的话题,他可不怎么好插嘴。他似是不经意的看了含羞一眼,眸中意味不言而喻,含羞对着他轻眨了眼,便又笑呵呵着道:“几位姐姐,可别光瞧这装潢摆设呀。咱们今儿是来吃饭,寻开心的。” “啪啪啪”她击掌三声,那孙掌柜便是带了菜单子过来,躬身递与阮馨。阮馨浅笑着接过那菜单子,细细瞧了瞧,好笑的看着含羞,开了口:“今儿,我便要点这最贵的,不知你可会心疼呢?” 含羞哪里不知她是开玩笑,亦是做足了模样,回她:“好姐姐,你就疼惜一下则个,莫要吃的我老本儿都无归呀。” “噗嗤”一声,一旁的林夕捂了嘴道:“你这小子,倒是个机灵的主,知道肉疼。” “那可不是,咱这可是小本生意。”含羞这一番说道,跟二百五有的一拼,阮馨几人觉着她这般甚是有趣,就连孟璃亦是忍不住拿了帕子遮了半边脸。 这一顿饭吃的倒也是有趣,除开阮珍儿时不时跟含羞拌嘴之外,大家都很尽兴。想着晚些时候,九月该是将那宅子的事办清楚了,含羞便先告了退,留着王允恒陪着一众人。 阮馨与林夕左右一番打探,得知二人均是未婚的,心中有数,便生了心思,好好回去琢磨琢磨。不过半盏茶时间,也是走了。 …… “公子。” “嗯,”轻声应了,含羞却是盯着手里的账本,这些个东西,日后都该是得自己管了。“那宅子的事情谈的如何?” “依着公子的吩咐,昨儿晚上那宅子又闹了鬼,这宅子的主人急着出手,价钱又是剪了一成。如今我已是拿了房契了,不知公子准备何时入住?” 九月心中暗寒,这公子行事太过诡异,那鬼宅闹鬼,公子偏生还要让人再去装神弄鬼。不过,这白花花的银子也省了不少,公子不愧是公子。“不知公子,可要用那省下来的银子驱鬼?” 眉头微蹙,含羞瞥了九月一眼,“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了。省下来的银子,就拿去将那宅子好好修葺一番,总比送与那些个江湖术士强些。” 九月不由得一愣,随即他又释然,“公子说的是,我这就去办。” “嗯,好好修葺一番,怕是要住个好几年呢。出去的时候,你顺便将孙掌柜与我唤来。”笔下轻轻一勾,含羞合上账本,站起来长舒了口气。这看账本真不是人干的事,等到恒儿将这里的事一了,便全数交予他。 “公子,你找我?”孙掌柜踱了进来,面上一片恭敬。 “今晚上摘星居有贵客将至,你去好好准备一下。气氛要弄的煽情一点,顺便准备点陈年花酿,越醇厚越好。” 孙掌柜一愣,这中午不是刚刚宴请了贵客么?怎么的,晚上还有?孙掌柜不由得对含羞的交际才能有些佩服,这才回京城没多久,就连连交上这许多贵人,连带着银子也多赚了好些。他贼贼的笑了笑,准备晚上大干一场。 冬日的夜黑的特别快,还没觉着午后干了些什么,便已是夜色浓重了。含羞伫立在摘星居的窗前,朝外面瞧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越来越少。 蓦地,门扉耸动,孙掌柜领着一人进了来,道:“公子,客人至了。” 闻声,含羞收回目光,落到门口的少施身上。她笑道:“少施,你来了。” “嗯。”淡淡应了她,少施兀自坐了,他自斟满一杯茶,顺带着斟满一杯,递给含羞,“这外面天寒地冻,你倒是好兴致,在这儿瞧着落雪。” 含羞自他手中接过那杯茶,淡淡笑道:“少施,你怎么的,也有这仇富心里,着实庸俗了些。啧,我初时怎么会觉着你竟似那出尘的仙子呢。” 却见他紧锁眉头,沉吟道:“我本不是那出尘的仙子,我不过也是一个庸人罢了。身在俗世,如何能绝尘?你今日约我来此处,所谓何事?” “啧,不过就是今儿听得你两曲,心下痒痒,想与你结为好友。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好友?”侧了头,淡淡的看向含羞,他道:“好友,这个词,我许久不敢用了。曾经便是被好友出卖了,落得如斯下场,好友二字,最不可信。” “啧,那是你遇人不淑,若是你与我结为好友,保证,让你知晓,什么才叫真正的好友。” 楼顶上的檀心冢听着,倒是不由弯了嘴角,与你结为好友,便是一生要被你榨油,连渣都不剩。 第一百三十章 跪红豆 冬雪落在他散落的青丝上,他亦是淡淡的拂去,他听着屋顶下含羞与少施的对话,不知不觉中,竟是醉了。 “少施,少施,你可是醉了?”含羞试着推了推少施的肩膀,见他仍是趴在桌上,嘴里却是不知喃喃着什么。她心念一动,自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瓷瓶,于那少施鼻前一过。 她又赶紧的收了回怀中,轻声问道:“少施,你为何醉酒?” “我想她……”似是嘟囔着,“好想,好想,好想……可是,她不要我了……” “你想的可是琦郡主,阮馨?她为何不要你了?”含羞侧身靠近了他,在他耳边循循诱导。 少施的声音竟似带了些哽咽,“我那年与她相识,相恋,可她最后要嫁给将军。我与好友约定,待唤了她出来,便一起去往南方谋生。”他的声音抽噎了一阵,又道:“可是我的好友呢,将我出卖了,我被关在密室里,我出来之后,她便已是将军夫人了。” “而我,什么也没有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含羞不由觉得他有些可惜。看着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而那阮馨怕是要年长他许多。他当时年少气盛,自是没想过那许多后果,如今弄成这幅模样,也不知是谁负了谁。 含羞起了身不由的一声轻叹,难怪他唱的曲,皆是那般幽怨,眼眸中的恨意是那么的真切。他终日所唱,怕是也在唱他自己与阮馨的故事。可是他这般年轻,生性如此执着,若是经常呆在这京城,难保不会惹出什么祸事出来,也难怪阮馨一直让他走。 楼顶上的檀心冢便是一直呆呆的坐在屋顶上,直到楼下熄灯,人声寂灭,白枫寻了来。赶紧的为他撑了伞,白枫屈膝跪下,伸手为他拂去那些落雪,皱了眉道:“主子,你怎么的也不心疼自己的身子。这天寒地冻的,你瞧瞧你,头都要白了。” 檀心冢却只是淡淡笑了笑,他起了身,回眸瞧着那雪层上一个明显的坑,暗了神色,竟是坐了这般久了。“走吧。”一声轻叹,他轻功掠起,闪身已是不见。 含羞自让孙掌柜为少施安排了一个房间,自己亦是回房想着早早睡觉。开了门,却是瞧见王允恒正在她房里看书,见她进来,王允恒放下手中书卷,上前来执了她的手道:“日后,晚间你早些回来吧。” “我知道的,没事的。”含羞任他替自己脱去狐裘大氅,由他牵了去往火盆钱烤火。 王允恒却是横了眉,淡淡扫了她一眼道:“平日里自是无事,现今冬日了,我害怕。” 见不得他神色黯然,含羞忙伸手怀抱了他的腰,轻声哄了:“好恒儿,我知道了,你莫要担心。如今,我内力已是十分雄厚,这般天凉,出去几个时辰,无碍的。而且,我是在无香阁里,没有去外面。” “可是我还是担心,我好担心,一个不见,你就真的不见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感受着她发上的细软,温声道:“咱们现在,赚钱不是最重要的,报仇也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早日找着那个人,替你将这磨人的蛊解了。” “恒儿……”含羞不由呆了呆,他这番话听着好温暖。 没让她继续说下去,王允恒接着道:“看着你受苦,我心里不好受。” …… 屋内的檀心冢靠着炉火,忍不住又笑了,白枫却是心下担心的紧,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莫不是来了这京城,不适应,疯了? 于是,他终于鼓起了勇气,靠上去问了:“主子,你这又哭又笑的是作甚,要不要我去寻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闻言,檀心冢轻轻抬了眼,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你转个身来。” “哦。”白枫老老实实的转了身,檀心冢瞅着他的屁股,当下就是一脚,快,狠,准!以至于,白枫反应过来时,只能捂着屁股,委屈的看向檀心冢,“主子,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觉得我疯了么?”檀心冢眯了眯眼,语气间端的不容置疑。可他内心里却是几分萧瑟,真的,因为爱她,爱到要疯了么? 白枫深深思索了许久,终是答道:“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说罢,又警惕的瞧了瞧檀心冢的神色,趁着他开腔之前,他赶紧报备说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跪红豆了,不然百合又该生气了。” 檀心冢呆呆的看着他逃也似的蹿出了门,半晌,他眨巴了眨眼,反应过来。乖乖,这有了媳妇,连主子都可以落下了。不过,红豆可以跪吗?不都是跪搓衣板么? 于是,第二日,白枫颤抖着两条腿,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出现的时候,檀心冢特意上前关心了一下。他道:“白枫,你说那跪红豆,是怎么一回事?” 白枫咽了咽口水,愣了愣,方道:“主子,你问这个干嘛?难道小小主,也想让你跪红豆吗?” 檀心冢斜了他一眼,不经意的用脚轻轻踢了踢白枫的膝盖,满意的看着白枫瞬间垮下去的脸色,恶意满满的道:“你说不说?” 白枫心内已然泪奔,他这主子,果然是最残忍,最冷酷,最无情,最不要脸的主子!无奈,他答道:“主子,就是在地上洒满红豆,然后,就跪着了,什么时候把红豆捡完了,什么时候起来。” “哦。”檀心冢故作了解的眯了眯眼,随即他又道:“你们家百合,一次要倒多少红豆啊?” 闻言,白枫便如那霜打的茄子般,焉焉的道:“百合,说我有多爱她,就该倒多少……” “那……”檀心冢不由皱了眉头,好奇的盯着他,“到底是多少?” 白枫当下苦着脸道:“我自是不能拿小碗么?” “嗯。”檀心冢肯定的点点头。 “于是,我便拿了家里最大的汤碗……” “额……”檀心冢不由同情的看向他,“其实,你可以故作不小心,把那个最大的碗砸了的。” 给读者的话: 写文路漫漫,大家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四章 彪悍 这一声清脆至极,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尤显得多了几分凄惨的意味。 檀心冢瞬间垮了俊脸,捂着那巴掌印,幽怨的看向她,“小狗蛋,你为何总是这么彪悍。” 瞧着他眼里似有隐隐泪光,含羞羞愧,自己方才竟是想也没想,抬手便是一巴掌。低了头,偷偷的拿了眼色瞧他,心里想着该是如何应对他。 见她这幅模样,檀心冢暗叹一声,这小妮子,对自己还似小时候那般无所顾忌。抬手就打,也不想想,这一众暗卫日后该是如何瞧他了。 思虑良久,他道:“小狗蛋,你如今该如何补偿我?” 闻言,含羞抬手挠了挠头,皱眉想了许久,终是道:“不若,我赔你五千里银子?” 斜了眼,檀心冢凉凉的瞄她一眼,刺激的她的小心肝,又是一颤,“喂,难不成你想讹我五万两银子?” 檀心冢本来是有别的想法的,但瞧着她这幅小心翼翼,万分不舍的模样,当下心情很好,很是舒畅。于是他道:“不错。你讹了我那么多次五万两,我讹你一次,也不为过吧?” 见着她眼角微微抽动,檀心冢忍不住又添了把火,“再说了,我檀大公子的面子还不值区区五万两银子么?” 含羞听了他的话,暗里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檀心冢,瞧着他这幅面相是极好的。若是,放到红粉楼,怕是也差不多了。 于是乎,她点点头,嘴里喃喃有词,“怕是也差不多了,那我等会给你五万两银子,这事就算了了,如何?” 檀心冢既是应了,但见她这么爽快的应下,心里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 所以说呢,这暗卫的生活们都是极其乏味的,这含羞与王允恒商量事儿的时候,他们不敢在旁盯梢。可这换了旁人,他们体内的八卦因子又是叫嚣着跳了出来。 于是乎,沚闫宫宫主被隐谷谷主干净利落的扇了一巴掌,并以五万两银子平息,这一八卦,在江湖间广泛流走。 更有甚者,将这一八卦加了些桃色花边,说是隐谷谷主好男色,花五万两银子买下沚闫宫宫主一面。 以至于,沚闫宫宫内众人,自那以后见着他们的宫主,眼神里都有那么一丝丝微妙。但是沚闫宫内众人,那以后赚钱的速度更是拼命了,再不能让他们宫主卖笑了。 连着几日,雨终是停了。阳光烂漫,墨煜前去查探了山路,自是又去回了含羞,“主上,这山雨虽停,可那山路泥泞不堪,怕是还要等些时日。” “那便等吧。”挥手让墨煜退下,含羞自是瞧着那窗外暖阳,心里又是凉了几分。 这日子一推再推,她不禁有些害怕,若是到了西南便是寒冬,那自己可怎么的活? 没曾想天气倒是极好,不过几日阳光,地上已是干燥的不行了。墨煜喜极,忙与含羞说了,含羞面上也是带了几分笑意,如此也可。 翌日天明,一众马队开始前行,含羞撩了帘子,看着四周险峻的地势,暗暗叹了口气。这有时候要攀上皇家,怕是也得付出点代价的啊。 唤来墨煜,嘱咐他莫要着急赶路,小心脚下。便又落了帘子,闭目眼神。 因着要轻行,她便与阮珍儿小琪同一辆马车,王允恒则被她安排去了檀心冢的马车上。故而,后面那辆马车内的气氛,可见一斑。 二人似是约好了一般,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王允恒低头看书,檀心冢则撩了帘子看向外面的景色。 沉默,沉默,突然行进的马车一顿,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随即檀心冢撩了帘子,是白枫,他道:“主子,前方路窄,小小主提议下了马车步行。” “嗯。”点点头,他转头看向王允恒,“下车吧,此间山路险峻,你多注意脚下,我会叫白枫看着你。” 他话刚刚说完,二人下了马车,却是墨煜来了,墨煜朝着王允恒躬身道:“大公子,主上命我来保护大公子前行。” 王允恒点点头,抬眸望向前方,呢喃着出了声,“她呢?” 墨煜意会,回了他道:“主上在前面保护珍儿姑娘。因着山道紧窄难行,特命了属下前来保护大公子。” “如此,那便行吧。”王允恒敛了眸,定定的注意脚下。 因着连续几日山雨,这一段山路,颇有些不像样。纵是含羞常年行走惯了,也有些觉得吃力,此时她不由抬头看向身侧那正扶着路边草木前行的阮珍儿。 阮珍儿此时正是咬紧了牙,紧紧拽着路边树木伸出的枝桠,亦步亦趋的慢慢前行。虽是着的男装,但众人早已是知晓她公主身份。且含羞又在她身侧,当下谁也不敢上前扶她,故而,她发挥了女汉子的本能。 含羞对她这副模样倒是很欣赏,身为皇室公主,这时候能不哭不闹,善于运用周身一切来渡难,已是极难得了。当下便是开口夸了她;“妞儿,看不出来,你还很彪悍嘛。” “……”阮珍儿黑了脸,横了她一眼,兀自又专心的看向脚下的路,她的靴子上,已经满是泥了。 身后的小琪这时亦是抬起头,她心里虽想上前帮着她家公主,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老老实实由着九月搀扶着,慢慢一步一步的前行。 这一段路,行了很久,直至日头偏西,山间夜色来临,脚下的路踩着有了几分硬实。这一日辛苦的跋涉下来,众人无不是累了。一众隐卫却不敢休息,便是顺势又搭帐篷,又生火的。 含羞瞧着众人忙忙碌碌的模样,微微蹙了眉,她唤来墨煜道:“吩咐下去,轮班来吧,别都累垮了。” “是。”墨煜深知她心里体恤众人,当即是下去吩咐了,隐卫们对他们的主上便是又敬了三分。 因着夜宿山里,自是没有什么热食,不过是些早早备好的干粮。奈何,檀心冢突然瞧着含羞,面无表情的嚼着嘴里的干粮。他侧头低低一笑,这小妮子是无肉不欢的,这寡淡的干粮,纵是配有肉干,只怕她也不是很喜欢。 于是乎,他抖了抖衣袍,颇为优雅的站起来,温柔的看了一眼,闪身已是不见。白枫打了一壶热水过来时,未瞧着他家主子,当下急着匆匆直转悠。 第九十五章 鬼店 白枫百觅不得见檀心冢,只得抱着那壶热水傻傻坐在一旁。只是,看着那红红的篝火,他心里一软,想起一个人来。 他清楚的记得,那日夜深,自己正要睡下,忽的香风一过。回头一瞧,却是百合偷偷赶了过来,只道自己要下西南了,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便想着过来见自己一面。 那一夜,烛火摇曳,他怀里的人儿羞红了一张俏脸…… 突然,白枫只觉屁股上一阵钝痛,他猛的转头,却是瞧见他家主子手里提了只野鸡。他再偷偷的往上瞧,接触到檀心冢的目光,那意思很明显,这只鸡交给你了。 无奈,白枫只得暂时放下脑海里温暖的画面,接过檀心冢手里的那只野鸡,兀自去了一旁拾掇。白枫的手艺确实不错,没多久,这烤鸡的香味便四散而来。 眼尖的含羞是早就发现了,她手里的干粮早就不知何时给了王允恒,一双眸子亮闪闪的盯着白枫手中油光瓦亮的烤鸡。隐谷众人觉得很丢脸:他们的主上,这会子若是张口,只怕口水要淋熄了他身侧那堆篝火。 白枫顶着无限压力,终于将手中的野鸡烤好了,他递给檀心冢,“主子,已经烤好了。” 檀心冢伸手接过,抬眼轻瞟了含羞,嘴角不由自由的弯了,这小妮子,怕是等不及了。他怀揣着献宝的心情,走到含羞面前,将手中喷香的野鸡递过去。 含羞很是自然的接过,当下撕扯了一个鸡腿,却是没有自己咬上一口。檀心冢心想,算她还有点良心,正想着伸手接过。 哪知,含羞却是绕过他递给了王允恒,他顿觉身体石化,僵在那里。含羞送完鸡腿,想着阮珍儿的公主身份,又万分不舍的撕扯了个鸡翅膀递给她。 最后,她坐了下来,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觉得周身气压低的厉害,她抬头瞧了一眼阴沉沉的檀心冢,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好像,这烤鸡是他给自己的,不若分给他一点点好了。 于是乎,檀心冢在接过她万分不舍,递过的来的鸡翅膀时,终于面色恢复如初。靠着她坐下,他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吃,他在乎的只是她心里对自己是否在意。 只是,他这一厢神情凝望,叫着当下隐谷众人内心都打起了小九九。早先知道那五万两银子的八卦,这会儿,见着檀心冢这般。当下隐谷众人忍不住又捕捉到了这么一丝八卦。 沚闫宫宫主因为上次五万两卖笑一事,竟是对隐谷谷主情根深种,亲自捉了野鸡给隐谷谷主打牙祭。故而,沚闫宫内众人,在听到这等八卦之时,内心又忍不住泪奔,他们的宫主,这是怎么了?! …… 连着几日赶路,这三十六弯便是过了最初几道。山间气温本就较低,因着渐入深秋,这日子便是越发凉了。阮珍儿身子较弱,几日下来,染上了风寒。 含羞给她喂了几粒药,嘱咐小琪好生照看了,心下思虑良久。终是唤来墨煜,“此间出这三十六弯,还有多久?” 墨煜沉吟半晌,答道:“从进山至今,已是过了九道弯,马上将过第十道弯。略略算来,大致还需半月。” 闻言,含羞侧头看了车厢内的阮珍儿一眼,挥手示意墨煜退下。如此,也只有看天意了,祈祷着,别再下山雨吧。 暗自叹口气,本想借着这道儿,早日赶赴西南。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连着几日山雨,愣是将行程耽搁了这么久,还不如当初行官道。 因着含羞的吩咐,马队行进的速度稍稍快了些,却也不敢行的太快,稍有不慎掉下山崖便是粉身碎骨。 十日过后,马队终是出了这三十六弯,只是含羞的心情倒是没之前那般急切。原因无他,阮珍儿的病,在吃了几日药之后,好了。 想起这段时日,加速行进,内心里的担惊受怕,含羞决定,到时候给她的账单上再添一笔银子。可不能让一众隐卫们,白白受累这么久。 出了三十六弯,山路便开始平坦了许多,行进了大致十里路,上了官道。想着夜间能找个客栈好好的休息一会,这赶车的马鞭儿都甩的飞快。 好吧,又是夜半山前,孤零零的的一间客栈,只是这间客栈显得尤为凄凉。要说它是黑店,含羞都不觉得是抬举它了。 派了隐卫前去查探,得来的消息是,空无一人。含羞泪奔,这娘的,明明就是鬼店么! 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有一间屋子住人,含羞也觉着,将就一下吧。吩咐下去,一众隐卫开始忙碌开来。 待含羞等人进去时,这客栈里,已是干净整洁,连蜘蛛网都没见着一个。奇怪的是,这客栈里虽是蒙尘许久,却有些剩余的米粮,含羞心有忧虑,命人销毁了。 当晚一众人,虽然仍是吃着干粮,但皆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都觉得浑身的疲累消减了大半。 这一夜,含羞命一众隐卫,隐在暗处,好好的守了,此际必然有蹊跷。待她回了房,迎头便是撞上一堵肉墙,她摸了摸鼻子,推开眼前的檀心冢道:“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檀心冢瞧着她,低头在她耳旁悄声说了,“这店子里有些不寻常,怕是有鬼魅出没。我担心你害怕,便过来保护你。” “……”凉凉瞥他一眼,含羞暗了神色,“这客栈确实有些诡异……”正想再说什么,门外已是一片打斗声。 他二人相视一眼,转身飞了出去,不多时,那来历不明的敌人,除了已死的,皆数被绑了起来。 待问了话,方知是这附近的山贼,自他们从三十六弯出来,便是一直盯着了。此际正是趁着夜色,想着好下手,却不料被一众隐卫绑了。 “唉——!”含羞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那山贼头子道:“兄弟,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山贼呢。做山贼也就罢了,你为何要盯上我们呢?真是……笨!” 众人黑线,那山贼头子倒是个热血的,他直嚷嚷着:“士可杀不可辱,你既然要骂我们笨,还不如砍了我们!” 闻言,含羞眉头又是一挑,她转头看向那山贼头子,“啧,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不好。你说这砍啊,可是有许多种砍法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要走 白枫猛的抬头看着檀心冢,一脸的崇拜,主子不愧就是主子啊……他眨巴了下眼睛,只瞧着檀心冢对着他挥了挥手,颇为无奈的道:“我这么聪明的主子,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手下。” 白枫答曰:“主子,正是因为我的笨,才能让你显的聪明一点。主子您方才那一句话,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主子,莫不是你想着等以后小小主也罚你跪红豆的时候,你提前想好了?” 檀心冢不由横了他一眼,凉凉的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笨啊,再说了,你主子我像是那种跪红豆的人吗?哼,若是我以后成家,家里全部用小碗!” “额……”白枫不由的侧目瞧了瞧他的主子,主子如今说的倒是容易,等到真正跪红豆的时候,只怕……嘿嘿,还要来向自己取经呢,哼哼。白枫笑的猥琐,檀心冢却觉得一阵恶寒,末了,他道:“百合的产期大概在多久?” “大约是在明年二月初。”白枫照实答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便问道:“主子,可是怎么了?” 檀心冢摇摇头,道:“无事,只是想着今年怕是要回去过个年了。” “主子,不是经常不回去的么?怎么今年想着回去了,况且好不容易遇着了小小主。”白枫心内疑惑,主子他自那二人离世后,便是再不想呆在未国,这时候回去,又是为了什么? 轻咧了嘴角,檀心冢笑的诡异,“此次回去,乃是讨债,讨完了,便回来夏国。我只问你百合,你是带回未国,还是留在夏国,等着我们过完年回来。” 白枫皱了皱眉道:“这事,女人家跟去不太好,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吧。”说罢,白枫又凑近檀心冢说了:“我瞧着小小主,买了栋大宅子,怕是要在这京城久住的样子。故而,让百合留在这里,咱们也好有个理由回来。” 檀心冢却是拿话激他,“你难道不是想着小狗蛋的医书通天,你想让百合生产的时候无忧?” “额……”白枫登时愣了,他家主子这么精,小小主知道吗?当下呵呵一笑道:“主子,您别这么明察秋毫行不行,这只是其一嘛,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您跟小小主的幸福。” “也罢,那就这样吧,看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准备。与百合好好说说,别到时候跪红豆,跪的都回不去了。”他声音虽是有些冷然,其间不乏隐隐关心,白枫自是知晓,心中亦是感激。 只是,当他真正面对百合说这事的时候,百合着实是让他吃了大苦。她摸着鼓起的圆肚子,指着白枫喝道:“索性,我再也瞧不见你跪红豆了,今日,你便跪一个饱,让我看腻了。日后,随你离开多久。” 白枫知她心情烦躁容易动怒,也不反驳,仍是笑嘻嘻的软语劝了,“我就离开最多二月,我保证在你临场之前回来,可好?你别气坏了身子,担心肚子里的孩儿。” “哼,你不说倒好,老娘辛辛苦苦的怀着孩子。你倒好,四处野地里的乱走,也不知要去招惹哪个花姑娘了。呜呜……”百合本是怒气汹汹的话,说到最后,她竟是嘤嘤哭起来。 白枫有些招架不住,心里更是肉疼的很,这好不容易讨着个这么好的媳妇,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好好哄了,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乖乖听话,等我到明年回来。很快的,你在这里好好养胎,等着我。” 百合却只是嘤嘤的哭,对他的话丝毫未有听进去,白枫无奈,只得又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招惹那些个狗屁花姑娘,我这一心只挂在你身上。可总算行了吧?” “若是你敢拈花惹草,小心我去金石店里买的剪刀。哼哼……”这最后两声冷笑,听的一旁的白枫不由的冷汗直冒,他只得了喃喃道。“娘子,你把你夫君想成什么样的人了,若是我敢拈花惹草,我自己去买剪刀,还不成么?” “这还差不多。”百合摸了摸肚子,这才作罢,接着她又道:“你这一去,要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嗯。”白枫搂了她,鼻尖萦绕的是她的发香,他也舍不得。 檀心冢一行人走的极快,含羞连着好几天没瞧见檀心冢,一时觉着少了些什么。她派墨煜去寻,得来的消息,却是人家早已走了。 “走了?”忍不住轻问出声,含羞觉得奇怪,这人不是呆着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走了。 见着她凝眉,墨煜又道:“想是回去过年吧。百合被留在了这里,他们或许过完年便会回来。” “哦。”淡淡应了,“百合预产期在明年二月初,他们将她留下,也是情有可原。”言罢,含羞又道:“宅子修葺的也差不多了,你看着瞅个时候,将她接到新宅子里去。” “是。”墨煜点点头,心中却是有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含羞瞧着他面上神色沉吟如水,不由轻锁了眉头问他:“还有何事?” 思虑良久,墨煜开了口道:“小艾姑娘在本部学习的很快,这就快要过年了,她想过来同主上一起过年。我替她来问问主上的意思。” 闻言,含羞不由挑了挑眉,这墨煜一向不会替人说话,这今日替小艾说了话,这其中……她抚了抚手上的白玉戒指,轻笑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将她接来吧。这京城是个繁华地,就由你负责带她各处去逛逛,瞧瞧,有什么喜欢的,顺便就买了吧。” 听她如此一说,墨煜不由呆了呆,“主上,您不陪小艾姑娘吗?” 含羞笑而不语,盯着墨煜瞧了许久,方道:“你不愿陪她?” “不,不是。属下,属下愿意!”墨煜急忙应了,原来自己的心思早被主上看穿了,他不由得感谢含羞。 瞧着他这副模样,含羞浅笑着摇摇头道:“若是问起我,就说我事物繁多。这女孩子么,是需要耐心哄的。你与她上街,她对着什么东西多看了几眼,你便是要主动的买下,可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当心路滑 “原来竟是这般简单。”墨煜恍然大悟,想着这些日子,定是要好好陪在小艾身边,看她瞧些什么。 含羞轻笑挥了挥手道:“去吧,不用带来见我了,我最近,忙。” “是。属下告退。” 墨煜刚走没多久,孙掌柜便是来报,“公子,那少施公子走了。” “哦?”侧头轻瞥窗棂上落雪,见着那窗外街上,一席离去的背影,含羞叹了气道:“走了便是走了罢,莫不是你瞧着人家长得俊,你舍不得。” “……”孙掌柜烧红了一张脸,这公子,还真是的!“公子惯会打趣我来着,公子不日便是要搬去那宅子里住么?” “不错。”含羞点点头,随机她看向孙掌柜道:“孙掌柜你在京城呆了这许多年,你瞧着看新宅入住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多提点一下九月,他人是年轻了些。” “是,这个自然。”孙掌柜点头应下,蓦地想起来一件事,他道:“那宅子听闻之前闹鬼,公子,你为何还要买下?可要我去寻个法师过去驱驱鬼。” 闻言,含羞不由好笑的看向孙掌柜道:“啧。我以为孙掌柜是个机灵通透的,没曾想,这会子,倒是迟钝了些。那宅子便宜呢,因着闹鬼,想是也清净些。莫要驱鬼,留着这鬼与我看家护院岂不是更好?何苦浪费了那许多银子。” 孙掌柜额上细汗涔涔,不经意抬手抹了一把,这公子还真是会打算盘……脸上依旧是挂着招牌笑容,道:“公子,惯是个会打算盘的主。如此甚好,店里快要开张了,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摆了摆手,含羞看着他逃也似的离了去,不由抬手抚了香腮,暗自思量:莫不是,我这长得跟鬼一样么?怎么谁见了自己,最后都是急匆匆的离去呢? 正逢王允恒过来,她便拉了他的手,认真的问了:“恒儿,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可怕?为何他们都想着跑?” 见她撅着小嘴,面上甚是认真,王允恒一时痴了,待反应过来,他轻抚着她额上细发温柔的道:“你想偏了,是因为你长的太美了。惊心动魄,故而,人家见了你,便是心下惊惶,生了退意。” “那你可会对我生了退意?”抬头问他,心下亦是有些担心。 轻轻在她额上一吻,他道:“我自不会离了你,我这一生的心牵在你身上。任海枯石烂,山间无棱,我心随你,朝夕不变。” “好。你可要记着了,不然,哼哼……”伸手揪了他的耳朵,她笑的一脸狡黠,只是看着眼前突然皱眉的神情,她一时错愕。好像,这是自己第一次揪他的耳朵,之前,都是对了他…… 她不由收回手,关心的道:“可是弄疼你了?” “没有。”他嘴角微弯,很少见到她这么童真的时候了。他心里是喜欢的,不由握了她的手,忍不住覆唇上去。 …… 新宅一修葺完毕,最后的收尾也弄好了,九月便依着孙掌柜的吩咐,将那些个注意事项,将将做满。含羞一行人便是搬了进去,百合也被接了进去。 瞧着她身侧只一个小丫头,含羞不由蹙了眉,唤了九月来,“你去堂里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稳婆,派到百合身边伺候着,工钱双倍。” “是。” 含羞心情自是心情极好,这新宅子花园小径修的很是独特,只是,不知之前传闻闹鬼是如何弄出来的?思及此,她心内那只好奇小猫便是蹿了出来。她招招手唤过墨煜道:“你派人去查查,这宅子之前盛传闹鬼是怎样的。” “是。”墨煜沉声应了,又道:“主上,小艾近几日怕是到了,主上当真不陪一下她吗?” 闻言,含羞眉头轻轻一挑,超他勾勾手指,墨煜以为有要事,便是凑近了。只听得含羞在他耳边戏谑的道:“你若是想瞧着你心上的人,给你戴一顶大大的绿帽,我自不会介意。” 墨煜心中大惊,他瞪大了眼瞧着含羞,却只见她笑的快要岔了气,他额上黑线满布,心中腹诽,有那么好笑么…… 只一旁的王允恒瞧着,淡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狗蛋,又调皮了。怕着墨煜再度尴尬,他上前拉了含羞的手道:“咱们四下里去转转吧,我瞧着这园子修的很好。” “嗯。”轻声应了,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二人自园中渐渐离去,墨煜守在一旁,瞧着那点点残雪,心道:天凉了,也不知明日小艾过来,是否会下大雪。得赶紧准备了,免得她到时候冻红了一张脸。 翌日,小艾下了马车,便是瞧着守在门口的墨煜,她不由上前道了一声:“守行大人,你是来接我的吗?” 墨煜瞧着她冻红的一张小脸,身上略显单薄的衣物,紧皱了眉,未曾注意到语气有些冷冽,他道:“你怎么的,就穿这么点?本部里的人不给你发御寒的衣物?” “不,不是的。”见他面上冷然,小艾一时心慌,急急的解释:“我自本部来的时候,极是暖和,不知道这京城竟是这般冷……守行大人,莫要生气。” 她这番小心翼翼,落在墨煜眼里,心里是满满的心疼,自己怎么的又吓着她了。当下放软了语调,柔声道:“你莫要害怕,自来了这里,便当做自家一样。你随我进来吧,外面天寒地冻的。” “嗯。”她小声着应了,随着墨煜进了府,待行至自己住的院落时,她蹙着眉,轻声的问道:“守行大人,今儿怎么没见着公子……” 闻声,墨煜身形一滞,随机放松了道:“主上最近事物繁忙,特命了我陪着你,届时,你若是欢喜,我带你上京城里四处去逛逛,采办些你喜欢的东西。” “嗯。谢谢守行大人。”低垂了眼眸,掩去其中失落,小艾默默的往前走着。 突然,她只觉手上一紧,却是墨煜拉了她,她不由皱眉看向他,墨煜坦然道:“下雪了路滑,我牵着你,免得滑倒。你上这阶梯,小心点。” 试了试想要挣脱,无果,一声轻叹,且就随了墨煜上了台阶。 给读者的话: 桃子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九十六章 石头的砍法 “墨煜,搬几块石头过来!” 立于一旁的墨煜,微微皱了眉,随即默默的搬了几块巨石过来。刚刚放定,含羞便是走了过来,对着那几块巨石,左瞧瞧右瞧瞧,连连点头,“这石头,着实的不错,膀大腰圆,皮糙肉厚,端的是一副厚实的模样。” 旋即眼风又落到那些个山贼身上,思虑良久,她道:“适才发现,这些个石头倒是与你们皆有些相像。”那些个山贼闻言,便都是抬了头,恨恨的看向她。说时迟那时快,这一众人还没瞧着含羞怎么动手,其中一块巨石已是当场破裂。飞溅了一些碎砾,堪堪掠过那山贼头子的脸庞,留下一道血痕。 当下众人皆是惊了,只是含羞却是甩了甩手,一副甚不满意的表情:“咄,这石头,太顽固不化了,稍稍使力,变成这副模样。”说着,眼神一转,又盯着余下其中一块,她亲切的上前摸了摸那石头,脸上笑如暖春,“瞧着你的模样甚是乖巧,不若,就拿你来试试。” 众人又是一惊,含羞抬手之间,那巨石,便是一分为二,切面整整齐齐。那山贼头子,心里不禁升起丝丝惧意,能有如此章法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且看他云淡风轻之间,便是能令巨石那般,只怕再过一会,自己手下之人,都要不由的胆寒了。 他心下飞快的思索,此人面上笑如暖阳,内里却是个心思缜密,极厉害的主。不知他所做为何?正当含羞,抬手又欲劈那第三块巨石之时,山贼头子开了口:“公子,还请手下留情,我等愿归顺公子。” “哦。”含羞挑眉收手,却是抱着拳好笑的看着他,“不知,你又是如何知晓,你若归顺于我,我必手下留情呢?” “秦安不才,先前未有识得公子身份,已犯大错。如今恳请公子,莫要记挂,我等愿誓死追随公子。” 含羞莞尔一笑,没有应他这事,开了口却说:“年轻人,我方才并不是想要招安了你们,左右不过是看你们没怎么见过世面。便想着,露一手,给你们瞧瞧这砍的方法,却原来,献丑了。” 秦安只觉她方才一笑,倾城绝色,心思浮动,待回过神来,暗自咒骂自己心思怎的如此龌龊。为了保命,他躬了身,收起了满身锐气,“公子,我们西源寨常年驻于这西南山脉,对各个山脉,水系,往来走向了如指掌。公子若是收了我们,日后,这西南归于公子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含羞眯了眯眼,这些个东西是战略所用,自己要来何用?只是……想着当下时势越发混乱,她也便动了心思,若是日后东边乱了,这西南虽然山区偏远,但是重在空气清新,偏安一隅,倒也可以度过那许多年。 于是,她弯了嘴角,挥了挥手对着墨煜道:“替他们解了吧,这西源寨的事,你好好处理一下。如当初柳四娘那里一般,便是。” “是。”墨煜躬了身,默默的指挥着几个隐卫替那西源寨里的人一一解了绑。 身上捆绑一松,那秦安当即是抱拳立誓:“我秦安,率西源寨一众兄弟,愿永生追随公子。有违此誓,便如那巨石,粉身碎骨。”身后众人皆是随着一起立誓,末了,他们都眼睛亮亮的盯着含羞。 含羞被这一众汉子,盯得忍不住有些害羞,奈何她脸皮一直是厚的。此时,她便咳了声,“如此,你这西源寨,便是归于我隐谷势力之下。以后,你们有事,便与大守行墨煜联系。” “隐谷?”秦安忍不住轻呼,他睁着眼紧盯了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公子,“公子,难道是隐谷谷主,含羞公子?” “额……”含羞抬手抚额,自己这名号,何时连这山旮旯里的山贼们都知道了。“不错,我正是含羞公子,不知,你此问所为何事?” 却哪知,那秦安当众又是率着一众部下,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额上红肿,连含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见着偶像,也不用如此吧? 她心里正戚戚焉,面上却是一副担心的模样:“这又是为何?” “公子无须困扰。之前这黑熊帮被灭一事,天下人尽皆知,此乃隐谷所为。”顿了顿,他又道:“这黑熊帮,实乃作恶多端,我们西源寨便是因着当年尚小,实力不足,被黑熊帮一直欺凌。后来,我们大当家的被黑熊帮的狂刀所害,我们不愿归顺黑熊帮,故而一众兄弟,来了这西南。” “哦,如此,算来,我也是间接替你们报了仇。”含羞点点头,于是她道:“那以后,你们若是抢着了钱,便多上交一点吧。” 此言一出,众人绝倒。 正在暗中计划如何安排这西源寨的墨煜,闻言便是速速的又将,心中某个地方改了改。改完之后,却是颇为同情的看向那秦安,唉,你何苦来哉啊?本来这抢银子的事就比较难做,如今又加了一笔,自作孽…… 见着基本上无事,含羞摆了摆手,“这儿,就交给你们收拾了,我要去休息了。” 她在众人的注目中,施施然离去,待回了房,正想上床好好睡上一觉。有人背后袭来,捂了她的嘴,在她耳旁轻声呢喃,“美人儿,今日该是好好伺候我一番了。” 含羞想动,却是浑身无力,她心中暗惊,这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让自己瞬时全身无力。她周身越来越软,那人搂着越来越紧,她只觉黑暗即将来临。蓦地,搂着自己的手一松,她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脑袋撞在地面上咚的一声响! 迷蒙中,有人与那人在屋中相斗,她一时无法用力,眼皮却是越来越沉。终于,在隐谷众人闯进来之时,她猛的闭眼,晕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日天明,她伸伸手伸伸腿,只觉浑身舒畅不已。待看到一旁守着的王允恒,她心中某个地方一软,忍不住倾身上前。正巧,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偏过头,强自装着镇定,“白枫,你来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牵手 身侧的墨煜偷偷拿眼瞧了她,心下惴惴不安,却又带着丝偷了糖的甜蜜,第一次牵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只是有些凉凉的。不忍心让她受冻,墨煜手下稍稍紧握了掌中的小手,小艾不由疑惑的看向他。 墨煜却是沉着脸道:“台阶太滑,怕你摔倒,抓紧些的好。”见他面上神色庄重,不似作假,小艾也就放松了些,由着他牵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台阶上走着。只是,她心内疑虑甚重,这台阶为什么这么长…… 一片的墨煜瞧着她紧皱的小脸,心里对含羞的敬佩之情是油然而生。这种事,也就只有主上才能做得出来,特意修了这么长的台阶,又让自己陪着,这不是天天要自己牵着小艾的手么。想到此处,他唇角微弯,面上带了一丝柔情。 小艾不经意侧头瞄他,心头却是一震,行使大人居然笑了……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小艾只觉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原来行驶大人笑起来的时候,便是寒冰融化,暖阳初升的时候。 低头瞧着自己被牵着的手,她一时怔愣,行使大人的手心,好暖和……她这里想着,自然脚下就忘记了迈步子。于是,只听“呀”的一声尖叫,她脚下一个趔趄,身影浮动之间,她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感受着眼前胸膛的震动,她的小心肝也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是自己被除公子之外的男子抱……她面上一红,这可如何是好,她该如何去面对公子。 怀抱着她的墨煜亦是心中澎湃,温香软玉在怀,且又是自己的心上。他一时也是不想放手,多想再抱一会,奈何,怀中女子小声嗫嚅着:“行使大人,咱们,走吧。” 纵使百般不愿,墨煜还是松开了来。刚离开墨煜的怀抱,冷风一吹,小艾脚下不稳,墨煜忙扶了她。焦急的问道:“可是崴了脚?” “嗯。”紧皱了小脸,小艾怯怯的点点头,这下可好,连走也不能走了。 瞧着她苦着一张脸,墨煜心中焦虑,轻轻将她往怀中带,“怕是走不了吧,来,我抱你上去,我会轻功。” 闻言,小艾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墨煜如愿怀抱了她,脚下轻点,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小艾便是被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墨煜将她往床上一放,当即便要给她脱鞋,小艾不由的往后一缩。 墨煜伸手捉住了她的脚踝,“别乱动,我替你瞧瞧,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她只得任由他替自己脱了鞋,墨煜瞧着她脚上肿起的地方,皱了皱眉,“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替你拿点药来,别乱走。” “嗯。”轻声应了,再抬头,眼前人已是不见。小艾不由的抿了嘴,细细瞧着自己崴了的那只脚。想着这怕是得过几日才能走得了,也不知能否见到公子,她心情失落了几许。 墨煜进来时,便瞧着她坐在床沿边上发呆,他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默默上前蹲了,拿着药膏替她上药。很奇怪,他不知怎的,看着手里的小脚,他一时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是被自己捏碎了。 小艾瞅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墨煜被她这一笑,弄红了耳根。他轻咳一声,道:“还好,伤的不是很厉害,休息两日,就可以下地了。” 转而,他又看向她道:“你可有什么需要的,喜欢的,我去派人给你弄了来,免得你坐在这里烦闷。” 略略一思索,小艾答道:“也没什么的,替我准备一把琵琶吧。医书,我自己有带的。” “那好,那你在这里稍等片刻,这火盆我给你移近了些,你若是添炭也是极方便的。我去去就来,”说完,倏忽已是不见。小艾的视线定格了两秒,便是又恢复如常,这守行大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墨煜这会子,正在天宝斋里选琵琶。他看中了一把上好的琵琶,是前朝的古物,音色非常之好。正准备打包,不经意肩膀被人一拍,他错愕的回过头,道了声:“主上。” 含羞见他在这里,不由蹙了眉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小艾呢?” 墨煜答的老实,“小艾脚崴了,我怕她闷,出来给她买把琵琶。” 闻言,含羞斜斜看了他,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拍了拍墨煜的肩膀,语重心长:“墨煜呀,你说你这时候不陪在小艾身边,你跑出来买什么琵琶呀。你怎么的就不会使唤别人去做这些个跑腿的事呢,白白浪费我一番苦心。” 墨煜只觉含羞这话如醍醐灌顶,他愣了好半晌,方道:“主上,果然心思细腻,属下自愧不如。属下这就回去陪小艾,再不出来了。” “嗯。”含羞点点头,身侧墨煜正是想要走,含羞伸手一把拉住他,一脸的揶揄,“你这刚买的琵琶不要了?不要我可就收了,拿去送给小艾?” 墨煜黑线,折身回去自那掌柜的手中接过包好的琵琶,躬身告了退。 …… 小艾正无聊的逗弄着那燃的正旺的炭火,时不时火星因着那火棍的挑动闪了出来。突地,几个火花猛地一声暴,她骇了一跳,抬头正巧瞧见墨煜立在面前。她又是一会失神,方道:“行使大人,你总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么?” 墨煜看着她低低一笑,“轻功便是这样的。怎么,你没瞧见过吗?” “见是见过,但是别人总是会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走到我面前来呢。”小艾答得认真,墨煜自是听得也很认真,这些个别人究竟是谁? 于是,他淡淡的道:“那都是些谁呢?” “嗯,有暗部的十三,医部的四芯,还有……”小艾慢慢的说了一大串,墨煜在一旁听得脸越来越黑,很好很好。这些个人,看来都闲的很呐。 瞧见他面色又冷了下来,小艾不由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悄悄的道了声:“行使大人,你怎么了?有听见我在说吗?” “嗯,听见了。”墨煜点头应声,目光掠过小艾脸上的怯意,惊觉自己方才吓到了她。面上一柔,自身后拿了那琵琶出来,“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琵琶,这个送给你解解闷。” 给读者的话: 因为亲们的支持,所以我才如此努力,晚点再献上一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公子的话不对 “行使大人,谢谢你。”低眉自墨煜手上接过那琵琶,小艾忍不住轻轻一拨,登时玉落珠盘,她面上一喜,“这是个好琵琶。” 见她喜欢,墨煜心中一软,她笑起来很干净,纯粹的一如盛开的白梨花,他便掸了掸衣袍,一旁坐了,道:“小艾,给我弹一曲吧。” “嗯。”既是感谢他赠予自己这极好的琵琶,亦是心内所感。她面上含笑,半抱琵琶,指尖轻弹,一阵黄莺花语,泉水叮咚。 墨煜不由听的痴了,铮的一声,琵琶声停,小艾掩面含羞轻声道:“献丑了。” “哪里,我听着是极好,这琵琶与你最是合适。”他嘴上不知怎的,这会倒似抹了蜜,将小艾一顿好夸,可惜措辞实在有些不上道。惹得小艾失笑连连,最后,小艾觉得这行使大人,亲切的很,并不似隐谷中人所说的,冰冷无情。 连着两日过去,小艾的脚算是好了。在屋子里呆了两日,这刚一下地,她便缠着墨煜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气。墨煜也知道她在屋里闷的慌,也就允了。二人牵着手,慢慢悠悠正要下那台阶,小艾突然出声道:“行使大人,你抱着我用轻功飞吧,万一我又崴了脚,又要在屋里闷着了。” 墨煜登时心中一热,原来主上竟还有这种安排,他心里越发感激含羞,忙抱紧了小艾,“嗯,好。”提了轻功,慢慢悠悠掠过那台阶,面对小艾面上的疑惑,他答得坦荡,“我怕太快了,你眼花,故而慢了点。” 闻言,小艾心中疑虑消去,却是觉着墨煜竟是也很细心。她盈盈一笑,“行使大人,我们先去哪里呢?” “嗯……”沉吟许久,墨煜决定带她去城南转转,哪里商铺鳞次栉比,想是有许多迎合女孩子心意的。“我们去城南吧,那里繁华。” “好。”小艾一口应了,对这京城之旅很是期待。 这日,天依旧很冷,地上落雪虽已被扫至路边,可天空仍旧飘雪不断。墨煜担心小艾冻着,本想乘了马车四处逛逛,小艾却是坚持要走走。无奈,他只得命人给她准备了一个手炉,自己步行着跟了她。 二人正在街边上四处走着,突然瞧着一卖烧饼的,小艾心软,想着将那老板摊上最后几个饼买了,让他早些回去。她抬脚便走,墨煜则在一旁买那她刚刚瞄过两眼的瓦罐,一时未察。 蓦地,一匹枣红大马自一旁巷中狂奔而出,路边行人皆是行色匆匆的躲闪。小艾正是买了烧饼转身,那马蹄将落,小艾自知来不及闪避,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枣红大马一声嘶吼,跌落一旁,顺带着那马上的女子亦是下了马。 那女子气急,甩了鞭子向着小矮子这边抽来,一人已是挡在小艾身前,徒手抓了那鞭子。小艾只听得他冷冷的道:“将军府上大小姐好大的气派,竟敢在京城里策马奔腾,伤及无辜百姓不说,还敢动手打人!不知,这将军府竟是在这般家教。” “你!”那女子着了一身红衣劲装,看起来很是精神,只是面上恼意正盛。奈何鞭子又夺不回去,只得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子,“你是谁?你还快放了本小姐的鞭子,待我回去告诉我爹爹,省得他打断你的腿。” “呵,口气倒是不小,听闻将军府中家教甚严,不知小姐这副娇蛮性子是如何养成的。小姐自不用担心我会被将军教训,相反,在下替小姐先担了心。” “你!”那女子正欲再说,少施已是放了她的鞭子,因为那头将军府上的公子,孟舒过来了。得了鞭子,孟晴正想再抽,孟舒一声喝住她,“晴儿,休得胡闹!” 转而,又向少施与小艾做了个揖,道了歉,“还望公子与小姐莫要怪罪,舍妹常年在边关,不懂规矩,让公子与小姐见笑了。” 少施只是淡淡笑道:“无碍,只是女子当是娴静如水,性子这般,还需多加管教,日后方可寻个好夫家。” “你!”孟晴被他一激,指了鞭子又是想抽,墨煜却是倏忽之间夺了她的鞭子。内力一聚,那鞭子登时粉碎,墨煜侧身看她,冷声道:“姑娘家的,不该如此。若是伤到了不该伤的人,更是不该,今日我夺了你的鞭子,算是告诫。明日,我派人送你一根更好的,只是莫要拿来抽人。” 他一身气息冰冷,目光森然,当下几人都不敢妄动,孟晴被他骇住,低了头往孟舒身后躲去。孟舒自知是孟晴做得不对,墨煜这般做,也没什么话说,只得道:“公子说的对,是在下管教不周,下次定不会了。那鞭子,不必劳烦公子了。” “那鞭子既是送了,便送了,明日,我自派人送去将军府上。告辞。”冷声说完,拉着小艾便是要走,少施见此忙追了上去。墨煜转身瞧着他有些奇怪,“何事?” 少施嘻嘻一笑,“明日那鞭子,可否由我送过去?” 沉吟了一会儿,墨煜点头答应了,“明日辰时,你来城东莫府取那鞭子。” “好。” 少施正是要走,墨煜一声唤住了他,“方才多谢了,你若有空,可常来府里坐坐。” “好。”少施亦是笑答,转身已然飘走。 墨煜低头深思,这个少施,功夫自是极好,不知他这惹上将军府,是为何?一旁小艾见他面色低沉,心下担忧,悄声问了,“行使大人,咱们现在去哪里呢?” 墨煜一手拉着小艾,一手抱着瓦罐,行动颇有些怪异,于是,他动了心思,问了小艾道:“小艾,这个瓦罐,你还要不要?” 闻言,小艾望着他手中硕大的瓦罐,登时惊呆了,她指着那瓦罐,惊讶的道:“行使大人,你捧着这么个大罐子做什么?我没有说要啊。” “可你刚才不是看了两眼吗?你不要?” 小艾皱了眉,这是个什么逻辑?她答得老实,“这个瓦罐我不要啊,我要来没用……” “可是,不是说只要看了两眼以上,就是想要吗?”墨煜呆了,为什么公子说的话,这时候不对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谁家的公子 “这是谁说的?”小艾不由皱眉,随即又道:“若是瞄上两眼,便是要买,那岂不是整条街都要买下来了。” “这……”墨煜一时语塞,她说的也是在理。 蓦地,小艾吃吃一笑,开了口道:“我方才瞧了行使大人你那么多眼,岂不是也要将行使大人买了回去?” “这……”墨煜面上一怔,随后一抹潮红爬上了他的耳根,他偷偷看了一眼小艾,沉声道:“若是你愿意要,自是可以买的。” 这回却是轮到小艾呆了,她呵呵一笑,面上有些僵,“行使大人,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哎。” 彼时含羞正在新宅里泡茶,王允恒靠在一旁的榻上看书。暗卫进来将小艾与墨煜的事说了,她弯了嘴角,拉了王允恒过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王允恒听了之后,亦是笑了起来,含羞笑着看向他,“恒儿,你说这墨煜,有时候也是个呆子啊。” “呵呵,狗蛋,这人一旦动了情,便是心思都在情人身上了。自是想着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献给她,想着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墨煜他想必也是头一回,没什么经验,可是心,却是诚的。” 含羞赞同的点点头,“你这话说的不错,确实如此。那墨煜平日里冷冰冰的,少言寡语,这会子碰着了小艾,嘻,不知他可会耍嘴皮子。” 蓦地,她头上挨了一记,她捂着头,委屈的看向王允恒道:“恒儿,你怎么的又打我?你老爱欺负我了。” “我打你,是因为你这嘴皮子着实厉害了些。该改改,不然日后可了不得呢。”王允恒放下书卷,伸手替她揉了,嘴上仍是劝着。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又不嫁别人。你怎么的还担心我说你呢。”含羞朝着他撅了嘴,颇有一丝丝撒娇的意味。王允恒瞧着,心下一动,眸色渐深,拉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 …… 翌日,守门的福叔派了个小厮进去通报,墨煜听了那小厮的说道,拿了个镶金花边的锦盒递给他,道:“将这个交给那门口的公子。” “是。” 待少施自那小厮手中接过那锦盒时,他打开来瞧了瞧,啧啧,这鞭子怕是值不少钱啊。只是,他想起孟晴,顿时替这鞭子惋惜起来。摇摇头,敛去脑中浮思,他提了轻功,便是直往将军府赶去。 这将军府上守门的自是也气派不少,那守门的小厮当下问了:“你是何人,可有什么事要入府?” 闻言,少施皱皱眉,却仍是耐着性子道:“我有事要见你们大小姐,若是你们大小姐问起,就说是昨儿遇见的公子。若是问是何事,便说,我手上有一条稀世珍宝,瞧着甚合大小姐的气质。” 接着,他一甩手,那两个小厮手上便是多了一锭元宝。二人见此,不由喜笑颜开,躬身道:“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为公子通报。”少施不耐的摆摆手,这些个人,都是一个德行,他瞧着烦的很。 那小厮进去之后,没多久很快就回来了。他面上带着谄笑,靠近少施跟前,道:“公子久等了,我家大小姐有请。还请公子随我这边来。” 少施点点头,随后,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入了这将军府,之前都是夜里,只为了瞧她窗前绣花。她的并蒂莲绣的极好,只是,不知她的丈夫对她可有那般细腻的心思。 行未多久,便道了孟晴的院子,小厮道:“公子便是进去吧,小的先去守门了。” “嗯。”准了那小厮离去,少施刚刚踏进院子门槛,一个肉包子便是将将朝他这边飞过来。直觉中,他用手接了,一捏,他心里暗骂一声。我勒个去,谁他娘的,居然甩这灌汤包,惹他流了一手油腻腻的汤渍。 他寒着脸,瞧着院落里的鸡飞狗跳,时不时避过那些个飞来飞去,身不由己的糕点物什。待到再没有什么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之时,他踹了门,懒懒的倚在门扉上,“够了么?” 孟晴瞧见他进来,面上是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却是转过身,哼道:“你过来干什么?不要你的礼物,你滚吧。” 少施眉梢微微一挑,哟呵,这小妮子脾气还真倔啊,跟她的性子到还真不一样。他也不理会她的冷淡,径直走了进去,将那锦盒打开了来,往她面前一放。“喏,这是昨日那人答应你的鞭子,你自己瞧瞧,看看喜欢不喜欢。” 孟晴本是想着一直冷着他,不说话的,眼神却是经不住的往那鞭子上瞟。只不过,这一瞟,她便被那鞭子深深的吸引了,这是一根好鞭。 她眼中的渴望,少施自是瞧见,不由笑了笑,将那锦盒塞到她手里,“好了,这鞭子我已送到,无事,我就走了。” “嗯,你走吧。”孟晴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鞭子,全然不理会一旁的少施。少施抬起的步子,随之又放了下来,他自她手中夺过鞭子道:“我这会又是有事了,借你这鞭子耍耍。” 孟晴被他空手一夺,心里自是有气,眼见着他出了门,脚下步子不停,也跟着跑了出去。少施此时,正执了那鞭子,在院子中甩练,舞若游龙,翩若惊鸿。 孟晴本就是个爱武之人,一时,不由瞧得痴了,待少施收了鞭子,她正想着跑上去说上那么两句话,用以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少施,却是扔了鞭子到她手上,拱了手,道了声:“走了。” 他步子迈的极快,还未来得及给孟晴追上去的时间,孟晴只得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站在原地直跺脚。这人真讨厌! 心里自是再想寻他,寻思来去,她跑到门房,问了那方才传话的小厮:“方才,那进来送东西的公子,你们可知是哪位公子?” 小厮未曾想到其他,老老实实的答了,“是梨园仙有名的角儿,唤作少施,小姐可是要去教训他?” 闻言,孟晴拉了脸,自己就长的那么一副随时揍人的模样么? 第九十七章 中蛊 白枫上前,瞅着含羞无事,便道:“小小主,主子命我来瞧瞧你醒了没。昨日,那贼人捉到了,却不想竟是死了。” 含羞皱眉,这算是什么?理了理思路,她道:“你家主子呢?” “主子他受了伤,这会不太方便前来。”偷偷看了含羞一眼,白枫如是答道。 闻言,含羞斜了眼看过去,“怎么会受伤,可是昨天那贼人太过厉害?” “额……这倒也不是,只是那贼人用的是蛊毒。我家主子,不知怎么的,便是被他施了蛊,这会儿,这会儿……”话到这里,白枫却是再不好说下去,只是垂了眸,专心看着地面。 含羞心中起疑,忙着起身,不想身旁王允恒竟是也醒了,他温柔的看向她:“狗蛋,你醒了呢。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回首看向王允恒,含羞轻笑着,对他说:“恒儿,我去瞧瞧檀先生,他昨晚救了我,这会子受了伤,我理应去瞧瞧。你怕是守了我一夜,先躺着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王允恒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了声:“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 出了门,二人径直去了檀心冢的房间,待进的门来,含羞被里面的动静,着实吓了一跳。 檀心冢坐在床沿,静默,一头青丝淡淡的铺泻,抬眸,瞧着含羞的眼里,却是一抹幽深的墨色。 见得此种情形,含羞皱了眉,急步过去,却是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驻了步。“你伤在哪里?” 只是她的声音,仿似诱饵,檀心冢猛的站起来,扑向她。没错,是一点武功的影子也没有,饿虎扑羊! 含羞眼疾手快,反手捉住他,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拖至床沿,按在床上。一旁的白枫,早已惊呆,这两人刚才的那般动作简直就是绝配啊! 冷不丁含羞一阵怒吼,“你他娘的还愣着干嘛,关门啊!” “哦,”饶是白枫早已有了百合,这一会见到这幅场景,也不由被二人大胆奔放的动作,骇住!赶忙点了点头,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含羞忍不住暗暗咒骂,转眼看着瞳眸越来越深的檀心冢,已然泪奔。 “你若是死了,别怪我啊,只能怪你的手下白枫,见死不救。”说完话,含羞对着他又是摇了摇头,伸手探了探他的脉,面上似是十分平稳,如果忽略那偶尔的一丝诡异之外。 联想自己昨晚上莫名的疲软,含羞伸手替自己探了脉,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至于知情人白枫,这会怕是因为脑中孟浪的联想,躲到哪个旮旯地里散热去了。 她看向檀心冢,问他:“我说话,你能听见么?能就眨左眼,不能,就眨一下右眼。” 于是某人的桃花眼,对着她眨了下左眼。 “你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吗?” 右眼。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但你就是控制不了,是不是?” 左眼。 含羞皱了眉,“你知道是谁对你动的手么?是不是昨晚那个人?” 眨了两下左眼。 “那人真的死了?” 左眼。 好吧,含羞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檀心冢的脸,“啧啧啧,瞧你这皮肤嫩的跟什么一样,你该不会是跟红莲教主一样,修习了什么阴功吧?” 檀心冢不理她,闭了眼。含羞呵呵一笑,觉得他这幅吃瘪的模样,挺可爱的。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小檀子,你说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这还跟个十三岁的少年郎一般。” 蓦地,檀心冢全身的鸡皮疙瘩极度警惕,紧张的盯着含羞的手,原是她左捏捏右捏捏,撩的某人心潮澎湃,呼吸也渐急促起来。含羞眼角猥琐的眯起,有趣,有趣,过了会,她笑道:“小檀子,索性你现在不能动了,不若,我偷偷的将你运去红粉楼卖了。依着你这副皮相,估摸着可以赚那么些许银子。” 闻言,檀心冢睁开眼瞪了她一眼,眸中深色淡去不少,清明了许多。含羞心下稍稍放松,对着他说:“你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找白枫问个清楚。” 却哪知,这刚要起身,那白枫已然是撞了门冲进来了,他一个猛扑跪在地上,倒是把含羞吓了一跳。 她看向他,半晌,她道:“你这又是出去,又是进来的,真可谓是风风火火,也难怪你叫白枫。”这句话不冷不淡,却正是戳在白枫的心口。 他一时有些着急,也带着几分懊恼,他垂了头,“小小主,方才……方才是白枫想多了。现下,小小主想知道什么,只管问。白枫但有所知,绝不相瞒!” 含羞也不想为难他,淡淡的道:“你今日虽是想多了,可你舍下你家主子是事实。若是换了旁人在侧,你可知你家主子会有何危险?今日之事,你当多加反思,这以后,心思么,还是单纯点的好。” 这一番话却是叫床上地下两个人一齐暗暗腹诽,这叫个什么话?方才,那副场景,明明就是你要那啥那啥好不好,白枫只是依着话面上的意思去做而已。 但这只限于心里,白枫可不敢随意说出来,他仍是垂着头,老实的应了:“谢小小主提醒,白枫谨记在心,日后定不再犯。” “嗯,”含羞点点头,算是不再追究此事,接着她便问了这檀心冢这副模样是为何?白枫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然略去了,他家主子向那人讨要情蛊这一细节。 含羞听完整个叙述,当下便道:“如此说来,这便是你家主子,中了蛊毒了?” “是。” “那么,这便不好做了,不如,你先携你家主子去往夷洲,解了这蛊毒。”顿了顿,又道:“我得先把那阮珍儿送去镇南王那里,那个女人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白枫垂头,应声“是!”丝毫不敢去看,他家主子此时眼中的熊熊怒火。 躺在去往夷洲的马车上,檀心冢觉得自己很是悲催,好不容易得了这个什么情蛊,他娘的,居然,居然还没用上,就被小狗蛋遣了去夷洲解蛊。 他只觉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剩下最后他一个在夷洲的路上,泪奔!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呆子,叫我师傅 彼时少施正在梨园仙里,准备登台,他这会儿扮的是个被抛弃的官家女子,一声打扮很是贵气,只是眉间愁苦了几分。孟晴往里寻了许久,也未发现扮作女装的他,她正想走,转身瞧见一旁亭亭玉立的少施。 她道:“你可知道少施在哪里?” 少施摇摇头,凄美的瞧着她,随后,便随着伴奏上了台。孟晴心中烦恼,她也不知为何找不到少施,便是心情这般。许是,方才见他鞭子甩的极好,自己钦佩,这才寻了来。她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甚好,当下也不着急了,倚在后台,看着那台上的青衣女子,低低吟唱。 扮作青衣女子的少施,这身段眉眼,这举手抬足,皆是风情无限,他在戏台上很是成功。将一个被夫家抛弃的女子,心中那种愁苦哀怨,演绎的淋漓尽致。后台上的孟晴亦是被吸引住了,原来这便是女子的柔婉,她定定的瞧着,心里有了想法。 少施今儿只有一出戏,故而他唱完了,便是下台卸妆。孟晴因着想与他学学这女子的温婉之道,一直围着他,少施不由的汗颜,这小妮子搞什么鬼? 及至他脱去戏服,将脸上油彩卸了个干干净净,孟晴看向他的眼神比之方才,是全然不同。她也不知怎的,怒火中烧,指着少施就是喝道:“好你个少施,方才你明明在,为何还要诓我,诓我就那么好玩么,你这个人,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混蛋!” 少施并不理会她这不定时的抽风,只是凉凉瞥了她一眼,道:“少施既是少施,只是换了戏服,便是那戏里的人。如今,我卸了妆,你找我何事?” “我……”经不住他这番说话,孟晴一时语塞,她瞧着少施淡淡的神情,有些手足无措。半晌,她道:“你教我怎么做一个女子罢。” “呵……”少施低低一笑,唇角边漾开一波好看的涟漪,他好笑的看向孟晴,“你自己是个女子,而我是个男子,你竟然叫我教你如何做女子?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孟晴也不理会他此时的取笑,她定定的瞧着他,拿出了所有的勇气,“我是说真的,少施,我方才见你在台上,那一挑眉,那一瞪眼,那一嗔一笑,简直比女子还要女子。我是真的想跟你学!” “……”少施脸上表情僵硬至极,这算是夸,还是贬呢?眼角偷瞄她坚定的神情,少施心思转动,左右看在阮馨的份上,就应了吧。于是,他道:“那我便教你,不过,可不能白交。你得认我做师傅。” 他眉梢轻轻一挑,眼角轻斜,万分轻佻的看向她,端的是无限风情。似是被蛊惑,孟晴张了嘴,喃喃的道:“好……”听得她应声,他邪魅一笑,指尖轻点她额间,“咄,呆子,快叫我师傅。” 孟晴这才如梦初醒,用手揉着方才被弹过的额间,撅了嘴,声音里竟带了丝糖糯,“师傅,不许这样打我。” 少施却是抱了手,浅笑着看向她,“徒儿,师不严,教不行。你既是拜我做了师傅,我便是要好好教会你,如何做一个女子。只是,今儿师傅,我累了,过来替我揉揉肩。” 闻言,孟晴急忙搬了张椅子过去,请了他坐下,抬手替他轻轻捏肩。她手下轻柔,因着练武,较寻常女子又多了几分暗劲,少施觉得很是舒服。他便闭了眼,随口嘱咐道:“就是这样的力道,好好捏捏,今日唱戏有些乏了,待我歇息一番,再好好教你。” 孟晴轻声应了,手下不停歇,乖乖的替他捏着肩,低头,不经意瞧见他睡颜。她一时怔了,这个男子生的也是好看,难怪方才扮作女子,自己也认不出来。 她正愣神,手下亦是停了,那睡着的人,薄唇轻启,吐出这么一句凉薄的话:“虽是瞧的痴了,手下别停。按的好了,为师让你时时瞧着。” 孟晴不由红了脸,这人!复又替他捏肩,手下稍稍使了力,那安静的睡颜上眉头微微锁起。少施不耐的动了动肩膀,道:“为女子者,首先这手下力气便不宜过大,你是想着做女汉子么?” 没来由的这句话,倒叫孟晴减轻了力道,她堵着气,手下却是不敢用力。少施觉得万分舒坦,闭目养神间,不曾想竟是睡过去了。及至阮馨派人寻了来,孟晴还在替少施捏着肩,只是这会她只觉手酸的厉害,而那闭眼之人还未醒。 “小姐!”丫头妙人上前唤了孟晴一句,“小姐你怎么的能做这般伺候人的事。”那妙人是阮馨身边跟了许久的,她这会虽是对孟晴这般动作有些不满,却是不敢说,只因着孟晴捏肩的对象不是别人,是少施。 妙人眼珠一转,这等事情自是不好与孟晴直说的,她当下拉了孟晴的手,“小姐,快与我回去吧,夫人派了我来寻你呢。迟了,怕是夫人要生气了。” “可是……”孟晴瞧了瞧一旁闭目的少施,她不想这么快就走。二人僵持间,那躺椅上的少施开了口,“既是将军夫人来唤你,你便回去吧。莫叫将军夫人担心,学做女子,急不来。你明日再来吧。” 得了他这准信,孟晴心中稍稍定了,这才随了妙人离去。妙人却是将她的神情表现暗暗记下,及至回了将军府,妙人便将此事全数与阮馨说了。 阮馨蛾眉紧蹙,他这是要做什么?却知他心良善,断不会为难孟晴,于是她唤了孟晴问道:“晴儿,你今日去那梨园仙做什么去了?” “做什么去了,娘亲自是知道的,妙人方才不是都与你说了么?”孟晴嘟了嘴,她对妙人的那一番做派很是看不惯。 “晴儿,你果真是去寻那少施让他教你如何做女子么?” “自然。我觉得他每一个动作之间,有着女子无限的风情。娘亲,我也是想寻个好人家嫁了的,故而才会寻了他教我。”说罢,孟晴偷偷瞧了阮馨的神色,又黏了上去,撒娇道:“娘亲,你就答应嘛,好不好……” 给读者的话: 今天星期六,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翻翻桃子的文,放松放松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浪费粮食可耻 阮馨瞧着身侧不停撒娇的孟晴,一时百感交集,晴儿还小,自是有许多事情辨不清方向。可是他为何要将晴儿牵扯进来,阮馨面上沉了许久,方道:“晴儿,你若是真想学如何做个温婉的女子,我将那宫中嬷嬷请到府上来。” “啊?”孟晴一真错愕,那宫中管教嬷嬷的严厉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她正不愿,想要再说,阮馨却是出声止住了她的话,“晴儿,女子不得与男子经常厮混,你可知晓。那梨园仙,你日后别去了。” “可是……”想起今晨院中那一番惊鸿武练,适才梨园仙中那一袭安静的睡颜,孟晴当下跺了脚,使了小性子,“娘亲,你不能这样!” “我如何不能这样了?”阮馨横了她一眼,常年随着他父亲在边关,这连带着性子也这般野了。瞧见她眼中的倔强与委屈,阮馨一声轻叹,“晴儿,你须知你是官家女子,闺中秀女,若无旁人在场,断不可与男子独身相处。” 见孟晴一脸的不以为意,阮馨又道:“你如今不信我说的话,可是你日后若是嫁不出去,别要怪娘亲,此时未有好生教你。” “娘亲……”孟晴正欲再说道,阮馨已然冷了脸,“晴儿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日后不可独身与男子处于一室。明日,我便进宫,为你去请管教嬷嬷。” 说罢,阮馨施施然离去,徒留孟晴守着空荡荡的闺房,她的丫头因为伺候不力,这会子被阮馨罚去柴房了。不知怎地,她鼻头一酸,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啧,这才多久不见,就哭了,莫不是想我?”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少施仿佛又见到了,曾经那个凄凄在他面前哭泣的女子。 孟晴蓦地抬头瞧他,满眼的疑惑,“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少施在屋内转了一圈,不住的点头,“你这房间收拾了一下,瞧着比上午好看多了。上午那可真是精彩。” 孟晴红了脸,上午她因着不想去相亲,将那早点扔的到处都是。不曾想,竟是被他瞧见了去,想着他是外来男子,孟晴不由说道:“这样不好,我娘亲说了,闺中女子不得与男子独处一室,你还是回去吧。” “谁说我们两个独处一室了,瞧瞧,这是什么?”少施自袖笼深处,掏出一只小猫来,放了孟晴面前,见着她眸中光彩闪动,他扬唇一笑,“如何?这你还怕有人说么?” 那小猫好似刚刚断了奶,毛茸茸的,小小的,惹得孟晴的少女心一阵悸动。她自少施手中接过那小奶猫,轻柔的抚摸了道:“它叫什么名儿?” “还未取名,不若,你替它起个?” “不如叫妙妙吧?” “这是为何?”少施皱了眉,这名字怎的太普通了些。 孟晴答得认真,“娘亲身边那个叫妙人的丫头,老是喜欢告我的状,我讨厌死她了。” “额……”没想着竟是这个理由,少施耸了耸肩,道:“那就依了你吧。不过,你可要好生照看着它,这便是培养你作为一个女子,如何懂得照顾人,如何学会细心贴心。你可记住了?” “嗯。”孟晴此时完全被那小奶猫吸引了去,哪管少施说的那些个什么照顾人,细心,贴心之类的。少施叹了口气,接着嘱咐道:“这小猫,刚刚断奶,饮食,多要注意。你每天……” 见着孟晴还紧紧围着那只小奶猫,少施轻轻一提,那小猫,“喵”的一声,成功将孟晴的视线转移到少施手上。少施抬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这才道,“你每天这样照顾它……” 说了一大串,也不知孟晴听进去了没有,少施也是放了手。却瞧见孟晴满面通红,他恍然醒悟过来,这番动作,好像有那么点轻佻了…… 收了手,少施轻咳了声,道:“今日便是到这里为止,这猫儿就交给你了。我过几日再来瞧瞧,走了。”他脚下轻功掠起,待孟晴反应过来,抬眸,他人已是不见。 …… 天越发寒冷,过年的日子亦是渐渐近了。小艾随着墨煜,这几日上街,收获自是不少。且不说,那满满当当的堆了一屋子的年货,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也是摆了一堆。 含羞也不去管,反正她如今不缺钱,这隐谷里的众位光棍们,也都是到了该开花结果的时候了。寻个中意的,能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她觉得也不错。 只是,这连着好几日,她也没能从暗卫那里得来一点劲爆的消息,不由觉得万分惆怅。这墨煜怎么的,下手这么不给力呢?她这里唉声叹气,王允恒便放了手中书卷,侧身靠过来,搂了她道:“狗蛋,你又在想什么呢?” “唉!”好一声长叹,惊的王允恒不由挑了眉,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含羞也不理会那许多,接着道:“你说,这墨煜跟小艾的进展怎么就那么慢呢?想当初,白枫跟百合,啧啧啧,那可是一个晚上就搞定了。” 闻言,王允恒不由觉得面上有点烧,他这狗蛋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呢……“你这家伙,这墨煜与那白枫自是不一样,而且这环境也不一样。这感情的事么,还得慢慢来,急不得的。” “可这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呀,我如何能不急?” “这跟过年有什么关系?”王允恒皱了眉,含羞的思维太跳跃,他一时有些跟不上。 含羞一把拍过他的乌龙爪,往他怀里舒服的靠了靠,道:“这自是有关系的,你看啊,这小艾与墨煜这几日上街,买了不少的东西。咱宅子里就这几个人,哪里吃得完,不如,他们两个这时候成亲,将那些个年货给消灭光光,哈哈哈!” “……”王允恒憋住气,忍住想晕的冲动,“你不是不在乎那点银子么?” “可是,古语有云啊,锄禾日当午,汗滴皆辛苦。浪费粮食可耻,我觉得既然有了这么个由头,不能白白的错过这个机会。我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人,早日成亲!” 第九十八章 镇南王 因着秦安派来的孙来对整个地形很是了解,含羞一行人不日便到了柳定。马车慢慢悠悠在城内晃了晃,找了个客栈,一众洗漱作罢,去了去连日赶路的风尘,便是直奔镇南王府。 守门的是一众小兵,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府门之下,颇有几分壮阔肃穆。突然见着这般贵气的马车,一时也拿不准,却仍是上前拦了。“汝等何人,镇南王府非寻常之地,尔等可有帖子。” 车厢内,含羞嫣然一笑,对着阮珍儿一阵挤眉弄眼,“你这哥哥,架子可不小呢。如今,我们该如何?” 阮珍儿自知她素来喜欢逗弄自己,也不去计较,当下自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那枚玉鉴拿了出来。含羞一眼瞥见,微微蹙眉,问她:“你可是想着,用这玉鉴让那些个人进去?” “是啊。既然哥哥难得出来,这便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物件了,不然,我们该如何入府?”闻言,阮珍儿自是抬头看她,她没有那许多弯弯肠子,自是也不知这许多意义。 含羞呵呵一笑,却是先她一步下了车,她走进那些个侍卫,看着其中领队的侍卫头头,笑的很是欢畅。兀自上前勾肩搭背,“大哥,你怎么的将我忘记了呢?您上次不是还与小弟,一同去了那红粉楼不是?” 那侍卫头领当场愣住,他什么时候与这位小公子去了红粉楼了?含羞见他怔愣,也不去管他,兀自又开了口:“大哥,上次您与小弟我啊,是为了一个问题争论的可是面红耳赤。我说小红好看些吧,你偏说小绿好看。可是,你不知道啊,那小绿姑娘,天生喜欢挖鼻孔啊。我是为了你的品位着想,才没想着替你叫了那位姑娘。” …… 那侍卫头领本就是个木讷的性子,含羞这一厢话虽未有露骨,却也是叫他忍不住面红耳赤了。他磨磨唧唧不敢开腔,身后一堆手下看着呢,只得嗯嗯嗯的应了。含羞便趁着他这愣神的功夫,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个小兵去开门。 小兵们拥到大门前,那侍卫头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转过身,含羞一把又是将他搂过肩,“大哥,你听我说啊,下次,咱们不找小红小绿了,咱们找小青,怎么样?” “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小青了?”侍卫头领侧头愣愣的看着她,他接触过的女子除了小红小绿,好像还没有小青这个名字的。嗯,赶明儿,要再与这位小公子去瞧一瞧。 含羞是个极会编谎话的,当下对着他是呵呵一笑,“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小青是刚进来楼里的。听说长的可清爽了,啧啧啧,那小脸蛋儿,简直就跟那青葱白一样的白润如玉呢。” “想不到,这红粉楼里,还有这等货色,哪日得空,为兄定要与小弟再去瞧瞧这小青。不知,小弟今日来,所谓何事啊?”这侍卫头领实诚的很,当下就问了含羞的来历。 含羞忍不住黑了一脸的线,这大哥倒是真的很实诚,所幸阮珍儿他们都已经进去镇南王府了。她便轻拍了拍那侍卫头领的肩膀道:“大哥,我今日是路过打酱油的,这不酱油还未打呢,你好好守着吧,我先走了啊。” 那侍卫头领一转头的瞬间,含羞早已是催动内力,脚下生风,溜进了王府大院。而庭院内,镇南王这会子瞧着猛然出现在眼前的阮珍儿一行人,却是唇角颤抖,他自作了这镇南王,便再难回京了。 如今却瞧着自己的小妹妹,乍一出现在眼前,他心绪思潮涌动,眼角微微湿润,急着上了前来。“珍儿,你怎么的来了,这路途遥远,一路上你怕是吃了不少苦。你这娇滴滴的女子,何苦为了瞧我来,受这般大的苦,生生遭了罪。” 阮珍儿却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嗫嚅着,小声的道:“二哥,我跟父皇吵架了,所以,我想在你这里多留几日。” 闻言,镇南王心里亦是清楚了几分,却也不道破,面上带了笑道:“无妨的,二哥这里便也是你家,你想留几日便留几日。二哥这里相离京城甚远,平日里,也难得来。” 说罢,又瞧着王允恒等人,面上稍稍迟疑,看向阮珍儿:“珍儿,这几位是你朋友吧,怎么的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见着镇南王问道自己,王允恒上了前,“在下莫念恒,这位是我师弟莫含羞,今日随了珍儿公主前来,有幸得见镇南王一面。” 镇南王对着王允恒很是满意,但见眼前儿郎,俊目丰神,举止大方,沉稳有度,他心中一动,“不知莫公子家住何处,可是太学学生?” 王允恒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王爷谬赞了,在下不过一乡野书生,未曾上过太学,这些年一直随着师弟四处云游行走,以全师傅遗愿。” “哦。”镇南王看似随意的点点头,内里却是对王允恒的欣赏又多了几分,此人当得上是个良才。他不住的点头微笑,心内对阮珍儿的心意,很是满意。 且不说阮珍儿的目光,一大半是黏在王允恒身上的。且方才镇南王问她话的时候,她看向王允恒的神情,内中情意绵绵,饶是个傻子,也能瞧得出。 如此,几人便在镇南王的一阵客套中,应承下来,在王府小住几日,算是受了镇南王答谢的礼。 差人给王允恒几人收拾了个院子,镇南王便是拉着阮珍儿急急的赶往自己的书房。待进了门,他将门仔细关上,笑的一脸猥琐。 “珍儿,说,你是不是瞧上那个莫大公子?” “二哥,你说什么呢,真是的。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没来由的坏人家清誉。”话虽是这般说,内中意思,再配上阮珍儿那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已是将她的心意表白无二。 “嘿嘿嘿嘿。”镇南王桀桀怪笑,惹的阮珍儿浑身不由抖了几抖,她抱了双臂,怯怯的看向镇南王,“二哥,你别笑这么猥琐行不行,跟某人挺像的,啧,恶心死了。” 给读者的话: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__)嘻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闹鬼 “那你想怎么做?”低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王允恒好笑的问道,不知她又会出什么鬼主意。 沉思良久,含羞方道:“不若,咱们让墨煜跟小艾表明心意吧。不然这墨煜总是一声不吭的,他心里纵使有千般爱意,万般浓情,小艾不知道也是白搭。” “说的也是,只是,不知这要如何表明心意。墨煜,我瞧着是个不太会说情话的主啊。” “那有何难。”含羞一骨碌爬起来,王允恒无奈的看着她兴奋的说道,脸上挂着柔柔的笑。她这般为别人想着,何时,该替自己两个人想想这婚事呢。 及至她说的差不多了,王允恒拉了她的手道:“如此,怕是行了。今日便要着人布置了下去,你快些将那墨煜唤过来。咱们将明天的事好好安排一下。” “对对对。”含羞不住地点头,一声哨响,一名暗卫推了门进来,含羞对着他说了声,“去将墨煜给我唤来,若是不来,你就贴在他耳边,问他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是。” 墨煜这会儿,正听着小艾弹琵琶,不由的那暗卫进了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他心里一惊,主上怎么的比自己还要着急呢,正想着该如何跟小艾说了。小艾却是停了琵琶浅浅笑着道:“行使大人,若是有事,就去吧。” “好,那你等我回来。”墨煜朝着她点点头,随了那暗卫去见了含羞。 含羞见他进来,咧了嘴角一个招手,墨煜已至她跟前,“主上,唤我来所谓何事?” “啧,这不是瞧你这许久,都未办成事嘛。我心里关心,特意给你准备了一道计策。”含羞拍拍他的肩膀,说的很是轻松。 墨煜拿眼偷偷瞧了她的神色,小声问道:“不知是何计策,还请主上明示。” “啧啧啧,这果然是个聪明的,怎么追个媳妇,就那么笨呢。”含羞这一顿戏谑,墨煜并未往心里去,他也不住的责怪自己,“主上,墨煜于这男女之事,确实有些不济。小艾,她还没有答应我……” “唉……”含羞叹息着摇摇头,转而又凑近了对着墨煜神秘的道:“你想不想知道?” “想。” “那好,你听我的安排,我跟你说啊……”含羞拉着墨煜,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墨鱼仔这才恍然大悟。他满脸的钦佩,让含羞有些无地自容,这些个法子,都是她前世见到的,她不过是套用了一个二个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含羞拍了拍墨煜的肩膀道:“方才我与你说的,都记住了吧。回去,你再好好练练,记着今日别去见小艾了。明儿晚上有的是时间说话。” “是,属下告退。” 墨煜出去之后,王允恒拉了含羞到一旁,悄声问了:“狗蛋,你该不会最后又想用对付白枫那一招吧?” “额……呵呵……”含羞打了个哈哈,“看情况吧,好的话,说不定用了,可以更快呢。” 王允恒无言,这人,唉……她何时,也能对自己用用那招呢,自己跟她也不知何时才能成亲,真心希望科举能快点考。 这人多力量大,该布置的便是都布置好了,墨煜的台词也练的差不多了。小艾这日正想着,该是什么时候去寻寻墨煜,这时候却是来了一人,“小艾姑娘,行使大人,请你去荷花亭。” “好,我这就去。”她略略收拾了一番,借着晕黄的灯光,一路随着,正是往荷花亭去了。 墨煜此时在荷花亭内踱来踱去,心内有些小激动,却又有些小紧张,不知等会她会如何反应。兀自抬头,却是瞧着那回廊上,隐隐约约走来一个人。小艾走在这回廊上,四周黑黑的,独那荷花亭内一片灯火,她心下不由稍定,加快了步子。 蓦地,她眼前掠过一道鬼影,一声惊呼,她脚下不稳,扑通一声竟是落了那荷花池里。墨煜眼见她落水,心里急得不得了,一个箭步飞身过去,跳入池中,只是哪里有小艾的影子! 这时候,含羞等人亦是现了身,这宅子里闹鬼,不曾想,今日竟是碰上了。她心中怒火上涌,招了人过来,“九月!” “公子。”九月上前应声,看着那荷花池中孤零零的墨煜,亦是不由皱了眉,这好好的居然还真的闹鬼了。 “派人下去捞人,顺带将这池子里的水给我抽干!” “是,公子。”九月心神一凛,公子生气了。 “我让你去查这宅子的事,如何了?” 九月立时定神回道:“公子,这算是有了一点眉目,这宅子原先是一个富商的。那富商生性好色,奈何他的大夫人着实厉害的紧,那富商每娶一个小妾,最后都不得善终。后来,这富商娶了最后一个小妾。” “为何是最后一个小妾?”含羞皱了眉,难道这男人好色的性子改了? 九月摇了摇头道:“那最后一个小妾生的甚是漂亮,也是个极机灵的。那大夫人一直找不到她的错处,治不了罪,可惜后来,那小妾竟然是失足落了荷花池,死了。可自那以后,这宅子里便经常闹鬼,总有人说半夜在这荷花池瞧着鬼影。” “哦?竟是如此?”含羞皱了眉,早知,便不将这事设在荷花亭了!如今小艾是生是死不知,这宅子闹鬼的事倒是浮了上来。若是有人胆敢装神弄鬼,害她的人,绝不手软! 一众人寻了许久,有人上前来报了,“主上,我等搜寻了好几道,皆是无有寻着。这荷花池中淤泥很深,怕是抽干水之后,还要清了那些淤泥。” 闻言,含羞心中大骇,若是小艾陷在那淤泥深处,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了!她当下喝道:“众隐卫听令,今日晚上,务必速速与我将这荷花池给清干净了,我要见活人!” 话虽是说的狠烈,可是一众人都明白,怕是活不成了。墨煜在那池中伫立了许久,腊月的天,自是冷的,他一身湿透。寒风吹过,含羞心下愧疚,飞身至了他身侧。“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你若是心里有恨,便朝着我来吧。今日许你冒犯一次。” 给读者的话: 小艾究竟去了哪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鬼 墨煜却只是淡淡摇了摇,依旧伫立在水中,良久,他道:“主上,你上去吧。这池中水凉,你的身子受不住。” 含羞讶异的看向他,正是疑惑,突然有隐卫高声叫道:“主上,发现一个暗道。” 闻声,众人齐齐凑了过去,含羞飞身掠过,瞧着那隐在假山下方的暗道机关,一时有些怔愣。小艾莫不是无意之中,进了这暗道,那岂不是有生还的可能。 她心中大喜,忙唤了人来,“快将这周边清干净了,去着人取了火烛来,我要试试这内里气流如何。”早已有人将火折子递了过来。含羞顺手接过,自腰间锦囊掏出一颗夜明珠,往里探了探,见是冗长的甬道,她不由皱了眉。 将那火折子用细绳绑了,放到暗道底部,见火许久还燃着,含羞转头看向墨煜,“可要随我一起来?” 墨煜点点头,沉声道:“主上,此事你不可随意犯险,墨煜先行下去。”说罢闪身入了内。含羞拦他不住,只得将那夜明珠扔了下去,冲着他喊道:“你别急呀,这里面乌漆墨黑的,把珠子捡起来,我们这就下去了。” 众人黑线,这行使大人,今日的表现有些反常啊……待含羞跳下那暗道,连着一小队隐卫亦是跟着入了内。其余的,则留在上面,守卫暗道口兼着清理荷花池。 含羞等人,越往里走,只觉得脚下甬道渐渐的少了些潮湿的意味,空气更是越发的清新了。有隐卫走在前面,走的快了,只听咯吱一声响,他抬脚,众人唏嘘,竟是一堆白骨。见此墨煜与含羞不由相视一眼,心皆是提了起来,脚下步伐加快。 而此时,甬道深处,小艾昏迷着躺在地上。黑暗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探着她的气息,紧握着手中的利刃,慢慢的挪向她。那利刃正要刺下,说时迟那时快,一阵荧光闪过,女子手中利刃被击落,墨煜踢了她去一旁。 墨煜将地上昏迷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含羞有些瞧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让我瞧瞧,免得还剩一口气,被你箍死了去。” 一众隐卫只觉想笑,却都笑不出来,他们捉住那行凶的女子,等待着含羞的命令。含羞探了探小艾的鼻息,顺带又把了脉,当她把手放到小艾胸前去探心跳之时,她如期的看到墨煜沉下来的视线。 她收回了手,不由的故作愁颜,“唉……”墨煜只以为是不好,急急的问道:“主上,可还有救?” “救自然是可以救的,只是,这法子么?”她朝着墨煜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些,待她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墨煜脸上隐隐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红晕来。他小心的看向含羞,试探的问道:“主上,这样真的好吗?” “自是好的,你不愿意?”含羞大的干脆,及至一声反问,墨煜赶忙应了,“属下自是愿意的。只要能救她,便不拘这些俗理了。” “那好,”含羞大手一挥,“一众隐卫听令,你们都转过身去。”众隐卫不明所以,却还是都乖乖的转过身去,含羞对着墨煜眨眨眼,“好了,开始吧,我也转身,别害羞。” 墨煜一怔,但瞧着众人的背影,再瞧瞧地上小艾紧闭的双眼,他下了决心,吸足了一口气,俯身上去。小艾这时候晕晕乎乎的,方才含羞暗中给她扎的那一针,她已是清醒了许多。这会子有了新鲜空气,她一睁眼,不由呆了。 墨煜此时却是闭了眼,很是专注,直到第二口,他渡不进去的时候,他方才奇怪的睁了眼。却始终正瞧着睁圆了眼发呆的小艾,他面上一红,小艾跟着也是面上绯红。墨煜正想解释什么,抬头却哪里还瞧得见含羞与一众隐卫的影子! 此时含羞为了不打扰他二人,早已是偷偷带着一众隐卫施了轻功,飞身出了那甬道。墨煜张着嘴,愣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小艾的蚊子声却是传来,“行使大人,是你救了我吗……” 没有任何准备,墨煜只得嗯了一声,夜明珠柔柔的光线晕染了他的侧脸。小艾瞧着他坚毅的线条,心中不知被什么填的满满的,不过片刻,她嗫嚅着:“行使大人,地上有些凉,我……我起不来。” “哦。”墨煜呆呆的应了声,低下头温柔的抱了她起来,拾了那地上的夜明珠,他柔声道:“这里湿凉,我们还是快些上去吧。” “嗯。”轻声应了,小艾侧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不由的弯了嘴角。 …… “得到一个人的心,有时候很简单,便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满心期望的时候,极致的满足她的心愿。墨煜做到了,小艾的心里也就装满了他。”看着那二人紧拥着,一道离去,含羞转而看向王允恒,“恒儿,今日这落水,也算是一个契机。” 王允恒笑着点头看向她,“他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只是这暗道的事,该如何处理。” 含羞这才想起来,那暗道中抓住的女子,她朝着那边一个隐卫招了招手。那隐卫随即飞身前来,躬身道:“主上,这女子厉害的很,怕是常年呆在暗道中,视力虽是不济,可手劲可大着呢。” “可问出些什么来了?”含羞很是好奇,这宅子之中常年闹鬼,是否是因了她? 那隐卫皱着眉头道:“问不出什么来,她好似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什么杀人偿命,时候未到,坏人终得报应之类的。” “哦。”含羞点点头,侧头瞧了那一旁被抓住的女子。火光下,她肌肤映着,显出几分惨白,含羞不由觉得有些渗人,倒是还真有些像女鬼。含羞慢慢走过去,“你可认识这宅子的主人,赵璟。” “赵璟,赵璟……”那女子似是着了魔,口里念念叨叨,蓦地,她挣扎起来,厉声尖叫,“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我要问他!为什么他要命了那大夫人亲自来害我!啊——!” 第九十九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阮珍儿兀自推开他,去了一边小女儿情长,心里想起含羞就来气。那人,将自己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记了帐,看他的性子就是个小气抠门的。只怕到时候自己欠账太多,还真不好意思让二哥出手替自己还了。 镇南王却是摸着胡须微微冒尖的下巴,皱眉思索了许久,半晌他道:“那个莫大公子,难道还对你这般怪笑过吗?不对呀,我瞧人向来是挺准的,这种猥琐的笑容,他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听的他这一番暗自呢喃,阮珍儿忍不住转过身,撅了小嘴,“莫大公子那般温润的人,自然是做不出这副怪模样。倒是他那个师弟,跟二哥你的猥琐有的一拼。不对,应该是比之二哥你,过之而犹不及。” 言毕,她还狠狠的一鼻子哼气,让镇南王直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啊。于是乎,他左探右探,在他的左右敲击之下,阮珍儿愤愤的将这一路南下的事,都说与了镇南王听。 这镇南王起初觉得这含羞定是个好色的登徒子,慢慢的,他倒是越听越有趣,这一路上,小妮子长了不少见识嘛。他一边听着,一边摸过桌上的香瓜子,嗑的满嘴香喷喷的,不时的点头示意。 阮珍儿说了一大串,才发现自己何时演变成说书的了,她愤愤然抓起一把香瓜子,狠狠的塞进镇南王嘴里。“二哥,你真是个不厚道的,你妹妹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这般优哉游哉的嗑瓜子。咱俩还是不是同一个母妃生的?” 镇南王使劲儿,将嘴里的瓜子嚼巴碎了,咽了下去,道:“这怎么就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了呢,你瞧瞧,你赏给我的瓜子儿,我都全部嚼巴碎了,咽下去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咱俩是亲生的吗?” 阮珍儿不答他,只拉了眼睑,斜斜的看着他,看的镇南王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小心肝抖了抖,忙站起来拍着阮珍儿的肩头道:“好妹妹,你虽说这莫含羞有时候确实是过分了那么一点。但是,我听你说着,你这一路上也没被他怎么的啊。” “再说了,”镇南王偷偷瞄了瞄阮珍儿的脸色,见她示意自己说下去,他便道:“再说了,这依着妹妹你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会吃亏吗?” “嘶……”镇南王脚下一个吃痛,赶忙抽了搭在阮珍儿肩上的手,拿去捂了自己的爪子。他偷偷挪开了一根手指头,瞧着那黑缎鞋面上一个灰扑扑的脚印。他咽了咽口水,早知方才就不说实话了,自己何苦来哉。 阮珍儿心下只觉堵得慌,想起含羞给她记的账单子,她就头大,看着躬下身蹲在地上的镇南王,一时她又觉得亲切起来。忙跟着蹲了下去,“二哥……” 镇南王不答她,只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只是两只手将两只爪子捂得更仔细了。阮珍儿见状,心里也一阵不好意思,自己怎么又踩二哥的脚了。 她呵呵一笑,挽了镇南王的胳膊,温柔的道:“二哥,你是不是最疼我了,比父皇还要疼我?” 镇南王心下一惊,这小妮子又要开始打什么鬼主意了,他默不作声,只偷偷的低了头,心里暗自想着对策。阮珍儿见他不说话,忙又凑近了些,“二哥,你要知道,我这一路上,都是跟着莫家两位公子回来的。” “嗯。”鬼使神差的,镇南王应了声,殊不知这并不是话题的真相。阮珍儿见他应声,声音越发娇嗲,“二哥,嘿嘿,你也知道,我刚刚与你的说的,那莫家小公子的人品。” “嗯,怎么了?” 这回多了三个字,阮珍儿一听觉得有戏,便直接杀入主题:“二哥,我这次来看你,用了莫家小公子些许银子,不若明日,他拿了账单来,你替我付了吧。” 闻言,镇南王猛地回过头来,瞧着阮珍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一软,却仍是存留了些许理智:“当真只是些许银子?” “嗯那,是的呀,只有些许银子。二哥,你应该不差这些许银子吧?” 此言一出,镇南王也是个好面子的,再说了在自家亲妹子面前怎好露怯呢。当即答道:“不过区区些许银子,你这便去将那莫小公子唤来,我给了他便是。” “哎!二哥,你真男人!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呢,以后你定能娶个好媳妇来的!”阮珍儿此时是满心欢喜,哈哈哈,那些个狗屁账单,终于摆脱了。 而此时,镇南王还正沉浸在被自家妹子夸赞,崇拜的幸福之中。全然不知,过些时候,他会明白,所谓的区区些许银子,真的不是些许而已。 于是乎,翌日,众王府内的下人兼侍卫,但凡有眼睛的,都瞧了出来。他们这王爷,昨儿还因着珍儿公主千里迢迢来探望,欣喜不已。怎么今日这时候,便是这样一幅有气无力,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连胡子都冒了几个渣渣出来。 只有王府的老管家,深明其中奥义,昨儿王府唤了那莫家小公子相约书房议事。没过多久,便命自己去库房,取了将近一半的库存银票。他当时看着王爷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曾留下的泪水。 这会子,高兴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阮珍儿,她身上没有背债了。一个则是含羞,她拉着王允恒,躲在房里,其乐无穷的数着那几沓厚厚的银票。其间滋味,真是人间哪得几回寻。 王允恒对那些个银票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左右他见过的银票多的去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他的狗蛋,会对这些个银票情有独钟。终是他看不惯她一直数银票的猥琐模样,开了口:“狗蛋,这银票你不是已经数了好多次了么,怎么的,还数呢?” 含羞抬头,冲着他就是嫣然一笑,随即亮出了一口白牙,“嘿嘿嘿嘿,恒儿,这个就是你这种读书人不懂的趣味了。我曾经看过一个话本子,说的就是人啊,有一种状态,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她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得意的眨了眨眼,“今儿,我便要尝尝,这数钱数到手抽筋是个什么滋味。” 第一百四十章 暗道 “他死了,死之前,命我来救你。”含羞不耐她这般尖叫,皱了眉,一旁隐卫瞧了,忙点了她的哑穴。如此,方才安静片刻,那女子却是瞪着眼恨恨的瞪向含羞,含羞且不理会她这行径,只道:“你若是想好好说话,我便解了你的哑穴。” 那女子点点头,含羞侧目示意,隐卫便解了她的哑穴。开口却是一句凄凉无比的问话,“他真的死了么?” “不错,自你消失后未有多久,他便忧思成疾,后来不幸又染了重病,熬不住,去了。”含羞这一阵说道,将那女子唬的一愣一愣的,那女子听闻后,面上凄惶,不住落了泪,“赵郎,此生一别,竟是永隔,凌湘无德,未能替你守丧……” 含羞不由摇了摇头道:“你起先说他派了大夫人杀你,你为何还为他的死,如此伤怀?这宅中闹鬼,可否是你所为?” 凌湘闻声,轻轻点点头,颤声回道:“我那时候正在荷花亭中乘凉,突然那大夫人便是来了,她说她崴了脚。不得已,我只能前去扶她。近了前,她却是从怀中摸出一把利刃直直刺向我,并道是赵郎要杀我。我闪的及时,夺了她手中利刃,却是不小心落了水。” “那水中淤泥更甚,我扑腾了没多久,本是以为要死,却是无意中触碰到假山上的机关。那一瞬我落入了暗道之中,每到一个时候,这暗道之中便会莫名的透出光来。于是我就用那利刃去探那光的出处,可是最后都无果。倒是时不时,落了人下来,让我活了下来。” 她这一番说道,众人无不心惊,这女子果真好狠的心。含羞皱眉,试探着问道:“那暗道中白骨皆是你所为?你便是靠着那些活了这许久?” “那些不过是一部分,大部分是靠了暗道里的老鼠。我也不知道,在那里面过了多久了,除了偶尔暗道中闪过的微光,便是无尽的黑暗。” “你可还记得,你落水时候是多久?” “夏国国历壬戌六年,那时候将至中秋,我还等着他回来与我一道过中秋……”说罢,凌湘已是嘤嘤哭了起来,含羞瞧着她哭的甚是凄惨。挥了挥手,命了那隐卫将她待下去,细细的问话。 含羞转身瞧着那隐在假山处的暗道口,招了九月过来,道:“九月,这暗道里怕是有些别的秘密,你着人轮番着守好了,今日,看能不能从凌湘嘴里再问出些别的来。明日,我们准备好了,去那暗道里探探,看是否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此言轻轻的落在一众隐卫的耳里,众人只觉寒风萧瑟,他们的身形不由也跟着颤了颤。果然,这主上是个极品主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赚钱,挖宝,赚钱,挖宝! 翌日,墨煜仍旧是守在小艾身边,含羞未有见到墨煜的面,也不生气,反倒高兴的很。储物室里那些个年货,终于有地方去了,哈哈哈! 九月早早的便是来寻了含羞,“公子,我用了真言散,那微光好像是定时的,只是那暗道黑暗,凌湘不知究竟是何时。属下已派人进去守了,将那微光出现的时候记下来。并且我去招了几个奇巧部的人过来,怕是过个几天就到,主上耐心等待。” “嗯。”含羞轻点了点头,又道:“也不知当时我那藏宝图恢复的如何了,真的好像去探宝啊……” 闻言,九月闭嘴噤了声,公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眼观鼻,鼻观心,半晌,含羞觉着一个人自言自语差不多了,方道:“你去忙吧,这几日准备些成亲用的喜庆物件,待这暗道的事一了,咱们办办喜事。” “啊?”九月抬头有些不解,这是哪门子的婚事? 含羞横了他一眼,不满的道:“呆子,墨煜这不是跟新小艾对上眼了么,咱们自是要趁热打铁,快快的让他二人成亲,是个正理。”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我这就去准备着。”说完,九月脚下步子加快,赶紧的溜了,今儿晚些时候,小琪会出宫呢。他有好久未见着小琪了,心里想的紧。 …… 奇巧部的人来的很快,这暗道中的机关,他们破的也快。不过一天时间,便将这暗道中的机关研究了个完完全全。含羞很是欣慰,当下带着众人手举着夜明珠,一人拿了一把铲子,哗啦啦涌入那池中暗道。 墨煜看的有些眼抽,他不由捂了小艾的眼睛道:“等会再瞧,莫要伤了眼睛。”小艾轻声应了,贴身靠在他胸前,今日本来是要告诉含羞,他二人成亲的打算,哪知瞧着了这一幕,墨煜真觉得他的主上很是奇葩。方才那副模样,真像是抢劫的土匪。 而暗道中对宝藏无尽渴望的含羞,可不知道这些,她屁颠屁颠的跟在那奇巧部的几个人后面。瞧着他们如入无人之境般,将那些个机关一一拆尽,含羞心中佩服的很。 同时,她心内亦是起了个小小的坏坏的心思。奇巧部这些个人,对这些机关阵法如此通晓,不若下次去打劫个银庄玩玩?或者,寻几个古墓探探?她想到那些个宝藏,心中暗笑,脸上不由得露了那么一丝猥琐出来。 一众隐卫皆是别过眼去,不该看的不看,守好了自己的眼睛,是个正理。行至甬道尽头,夜明珠光芒所到之处,已是无路。奇巧部几人示意大家停下步子,将夜明珠收了。 甬道内顿时一片晦暗,不过片刻,一道微光自那墙上射出,奇巧部对着那微光处,一阵敲敲打打。那甬道尽头的石墙,竟是缓缓移开,奇巧部站在那打开的暗门前,往里面看了半晌。朝着不同的方向扔了几个石子进去,嗖嗖嗖,几道暗箭射出。 须臾,那暗室中,爬出几条碎花大蛇出来,吐着信子,场面颇有些令人胆寒。奇巧部中一人见此,冷声道:“此乃岭南剧毒之蛇,大家退后些。”说罢,便见那人,自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拔了塞子,轻轻往那暗室中滚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脉 不过片刻,那几条蛇便是软趴趴,倒了下去。那人自服了一颗药,大步入了那室内,将那几条蛇,唰唰唰,齐齐砍了头,绑在一起。嘴里喃喃道:“这蛇可是大补,带回去,好好炖了汤喝。” 众人石化…… 处理了那几条蛇,那人又在暗室内行走了一番,确定无有危险后,他解了方才那毒香,行至含羞面前道:“主上,可行入内了。” 含羞点了点头,入了那暗室内,这暗室内摆设虽是比较简单,可每一处都透着不平凡。且不说那黄花梨木雕花大床,单是那一套红木桌椅,也是值不少银子的。那奇巧部的人,自是很快就发现了装满金条的书柜跟衣柜。 含羞上去探了,瞧着无毒,正想让隐卫们装好了,就搬上去。奇巧部中一人却是出声制止了,“主上,这个不着急的,这暗室里还有通往别处的暗道,怕是还有别的宝藏。这些个留在这里便是,我们先去别处。” 由是,那些隐卫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含羞们随着那墙上一幅画的移动,面前又是一条暗道。只是这条暗道,其间镶嵌了无数了夜明珠,倒是亮如白昼。含羞立时觉得发现了宝贝,兴冲冲的跟着那奇巧部的人往暗道更深处行了去。 一直行了很久,及至众人觉得这暗道亦是太长了时,这暗道中的风声响了许多,空气也清新了许多。隐隐带了丝泥土的味道,混着些许冷冽,大家不由都提了心紧张的往前走着。 “有光。”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抬头瞧了前处,一丝微弱的光亮正在远处朝着他们招手。脚下步子不由的加快,及至那光亮跟前,众人才发现这又是一堵石墙,只是这石墙上镶嵌着一块透明的石头,那光亮便是通过那石头传了进来。 奇巧部的那几人,对着这石墙四周左右一阵摸索,忽的,那石墙竟是缓缓打开。待众人瞧着那石墙之后的景象,不由的惊住了。 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流水潺潺,落英纷纷。 “好一个世外桃源。”含羞近了前,轻轻触碰了那娇艳欲滴的桃花,由衷的叹息。却在瞧着那桃花的化为齑粉之后,她愣住了,这是为何? 瞧着她疑惑,那奇巧部几人便是道:“主上,这是一个阵法,待破了阵,许是能够见到这阵法之下,此处的真面目了。” “哦。”含羞悻悻收了手,她倒是还真的想有这么个世外桃源呢,可惜不过是幻象。趁着奇巧部那几人破阵的时候,含羞便寻了一处风景极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兀自欣赏,久了便闭目养神,未有察觉,那奇巧部几人在一番折腾之后,齐刷刷的盯着她,却不敢妄动。她似是也觉得气氛不太对,睁了眼,瞧着大家都盯着自己,她不由奇怪的问道:“你们去破阵呀,盯着我作甚。” 那奇巧部中一人轻咳了声,淡定的道:“主上,您坐在阵眼上了……可否移一下尊臀……” 饶是这句话,含羞闭了气好半晌才消化吸收,她眨巴着眼睛,颇为无奈的看向那奇巧部中说话的那人道:“下次,可否直话直说,这个表达太有些与众不同了……” 那人当下虚心受教,连连点头,只听得他又开口:“主上说的是,属下疏忽了,可否请主上挪一下尊贵的屁股。” “噗……”含羞喷了他一口,一个纵身远远跳开了,这奇巧部的人,都研究这些个机关阵法,脑子不好使了么……一众隐卫亦是远远站着,满头黑线。皆是心有戚戚焉,还好当初没进奇巧部…… 因着找到了阵眼,只见那奇巧部几人一阵摆弄,眼前的桃源美景,顿时烟消云散。含羞不由觉得有些失落,好容易再见着这般美景,却终是幻象,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觅得这番良辰美景。 幻象一破,眼前的景象却是叫众人一愣,若说方才是惊艳,那这般便是惊心。那正前方,便是一道瀑布,潭水碧墨,一条金龙穹卧上面,闭眼歇息,端的几分肃穆凝重。 那奇巧部几人似是被惊着了,低声惊呼,“竟是龙脉!” 闻言,含羞心神一凛,龙脉。她招了那人过来,问道:“此处为何会有龙脉?” 奇巧部那人答道:“观此龙脉,竟似有许多年的功夫,且这花纹繁琐古怪,这许是九黎大陆诸侯未有崩裂之前的前朝龙脉。曾有天机子断言,若能寻得龙脉,必成天子。” 含羞眯了眼,这龙脉,倒还真是有些烫手。瞬息,她冷了声道:“此间龙脉,万不得泄露出去,否则,杀无赦!” “是!主上!”一众隐卫连着奇巧部几人皆是跪下郑重立誓。因着这龙脉的探寻,他们心里早已是将含羞的位置又提升了一个档次,那便是他们的王。 眯着眼,打量了那龙脉许久,含羞搔搔头,终是厚着脸皮,拉了奇巧部的那人悄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疑有他,答得很老实:“属下名唤奇小三。” “……”含羞斜了他一眼,压下心内腹诽,亲热的唤道:“小三子,你说这龙脉下面有没有宝藏?” 奇小三答得很是爽快,“宝藏自是有的,只是历代君王强者并不是冲着宝藏来的,主要是为了龙脉的号召力。主上问这宝藏的事,是不是想趁机把宝贝都挖回去?” 含羞呵呵一笑,一脸褶子的看向那奇小三,拍着他的肩膀道:“小三子,你这话甚得我心。你可有办法,将这宝藏都给我寻出来?” “主上莫不是小看我?”奇小三认真的瞅了一眼含羞,含羞被他这一眼瞅的又是呵呵一笑,“哪里哪里,我自是相信你的,可要些什么工具?” “嗯……”认真思索良久,奇小三开了口道:“也不需什么特别的物件,只是运宝藏出去的时候,须得趁着夜黑风高,这样方可避免被打劫。” 含羞认真的点点头,于是两个人在一旁商量着,如何挖宝,如何分装,如何如何……只是一旁的隐卫们,强忍住憋过气的冲动,耐心的听着他们的主上,此时跟个小市民一样的,讨论着那些个宝藏。 给读者的话: 喵呜,桃子卖萌,求抚摸安慰 第一百章 蛊王月音 夷洲,梦香城,一客栈。 “主子,您别怪我,小小主说了,您现在中了蛊,行为不能自己。怕您体内蛊伺机做乱,便让我一路上点了您的穴,顺带给您喂喂软筋散。”白枫说的是云淡风轻,只是一旁的檀心冢却是黑了脸。 白枫将那小玉瓷瓶收好,端了旁边的粥碗来,舀了一勺,吹了吹气,送到檀心冢嘴边,“主子,来张嘴,已经不烫了。” 檀心冢厌弃的斜了他一眼,眼眸里神色闪动,终是张开口咽了。什么时候,这白枫都那么听小狗蛋的话了,檀心冢自有了这个认知,心里凉凉的,他做个主子如斯失败…… 白枫瞧着他面色黯淡,不由的关心一问,“主子,你不喜欢吃肉粥吗?要不,我给你弄点白粥来?” 檀心冢的虎躯震了震,白粥……他随即张了口,白枫会意,赶紧的舀了粥奉上,檀心冢蓦的一口吞了,也似有些赌气。 白枫心里则是窃笑不已,小小主教自己的这招,真是百试百灵,再也不用担心主子不肯好好吃饭啦! 喂完了粥,白枫随即将心里藏着的事说了出来。“主子,我们昨日方才到了这梦香城。暗卫说这梦香城的城主,便是蛊王,我们何时去见?” 眉头微微皱起,眸中墨色暗暗幽深,须臾,他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且去见见,送上拜贴。” “是。”应了声,白枫收拾好粥碗,便出了门。 翌日,客栈外面熙熙攘攘,原是有使者前来。白枫领了那使者进来,檀心冢此番却是坐着了。 “檀公子,我家城主有请。”使者上前躬身道。 檀心冢会意点头,“使者亲自前来,辛苦了。” “檀公子多礼,马车已在客栈外面侯着了。”当下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路行过梦香城的主道霓萝街,便是到了蛊王所在的城主府。进了城主府,绕是檀心冢看惯了未国都城繁华似锦,如今对着这城主府内一片别然心意,也是暗自称赞。 他正兀自欣赏这满园红枫,早已有人从林园那头的小道行了过来。声音很是干净,“檀公子,觉着我这枫园景致可好?” 闻声,转头看去,却是一素净少年,正微微笑了看向他,一双明目如皓月般澄净。檀心冢心内一叹,这蛊王如此年纪,生的也是一副璞玉明珠般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惊赞。 “檀公子,怎么的可是对我这枫园有什么好的建议?” 听得这一声询问,檀心冢回了神,这蛊王好一个精致的妙人。当即面上带笑回了他,“城主大人这枫园,当真是别具一格,此间独有,仿若世外洞天。” “我叫月音,唤我名字罢,听得外人总是称我蛊王,城主,我很不高兴。”他面色稍稍黯淡,看的檀心冢也是一阵愕然,这年纪,与自家小狗蛋差不多,看他方才这模样,想是也不快乐吧。 年纪尚幼,便独居高位,其间艰辛或许只有他独自一人暗暗承受,眉间的愁绪似极了某人凝眉时的神情。檀心冢便也是敞开心来,微笑着回他,“月音,檀某这厢有礼了。” “呵呵,”乐音笑着回望他,“好久未曾有人这般唤过我的名字了。因着我养蛊略略多了几分天赋,他们便尊我为蛊王,却从不敢靠近我。我知道,他们害怕。” 檀心冢微微皱眉,抬头看向对面的月音,一如白玉,他道:“如你这般画一样的男子,为何害怕你?”默了默,他道:“月音,我不懂。” 月音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慢慢走近檀心冢,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驻了步。他朝着阳光的地方,微微高抬了手,如玉的指尖在阳光下透着血管的纹路。他淡淡的笑:“你瞧。” 檀心冢依着他的指示,定睛去瞧了,却心内惊骇。那白玉肌肤之下,有形似虫样突起,附着他的血管,在不停的跳动。难道……他犹疑的看向月音,眸子里是询问的目光。 月音依然淡淡的笑着,只是檀心冢觉着,他的笑仿似多了几分惨然。他听得他干净的声音缓缓道来:“这便是寄生在我体内的蛊虫,它们有生命,有意识。它们与我合为一体,食我的精血,供我驱使。” “只是……”月音凄然转头,看向那天边散漫的阳光,“它们虽也称之为灵物,却见不得光。我因着与他们共生,我也只是见不得阳光。”末了,他收回手,拢了拢披风的帽檐。 檀心冢低垂了眼眸,敛去了其中的痛心,这个少年,莫名的让人心疼。他正想说些什么,月音却是低低笑了出来,他一脸灿烂,道:“檀公子,我很高兴,你能来拜访我。” “就算你有所求也罢,这样的我,才能感觉自己活着有那么点意思。而且……”没有了下文,他只是冲着檀心冢淡淡的笑着。而且,你刚才并未有嫌弃我,我从你的眼里读到了心痛。 月音这日,心情极好,他便试着拉了檀心冢的手。檀心冢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却也知道他没有恶意,便由着他拉了。却哪知,指尖轻动,有如虫咬,月音松了他的手。他抬手细看,有一个小血孔,上面渗了一滴小血珠。 “你体内的蛊,我替你解了,这施蛊之人修行不够,却不知你们怎么的会招惹上他?” 闻言,檀心冢一阵讶异,这边算是解了?他不由得轻声问道:“这么简单?” 月音笑着点点头,看向他,“不过是低级的迷情蛊,这个算不得什么的。” “月音,那你也太厉害了吧。”檀心冢叹息着摇摇头,“于你,这这的确是算不上什么。于我,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一阵唏嘘,末了,瞧了瞧四下无人,朝着月音招了招手。月音浅笑着靠近了他,听得他一番说话,不由咧了嘴角。 只听得他道:“我因了这体内的蛊,连着这许多日子都是喝的肉粥。若是面上稍有厌弃,肉粥都没得喝,只能喝白粥,还不放糖。可荒死我了,中午你等会弄点肉骨头给我吃吃。” “好,中午我命人给你多做些肉骨头,你可满意?” “满意,自是满意的。”檀心冢轻拍着他的肩膀,仰天大笑三声,他心情很是舒畅。 只是,中午负责掌勺的大厨,在听到城主大人这番命令之时,愣了好一会儿。弄那么多肉骨头,城主大人,是要喂狗吗? 给读者的话: 唔,终于100章了,o(n_n)o哈哈~小庆祝一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们要成亲 唉——!一众隐卫心内皆是一声长叹,他们的主上,若是离了那些个金银珠宝之类的,便是翩翩惊鸿若谪仙。但凡,只要牵扯一丝丝的宝贝呀,银子呀,瞬间变身街边小市民! 待含羞与奇小三商量妥当了,她随手指了个隐卫去暗道口探探门风,看天黑了没有。那隐卫心道果然如此,硬着头皮去了,却是迎着九月,九月见他黑着脸出来,小心肝一抖,忙问道:“内里如何?” 那隐卫答道:“无事,一切安好。”顺带在九月耳旁一阵低语,九月刚放下去的小心肝又提了起来,“果真,要那么多么?” “嗯。”那隐卫点点头,道:“话已带到,我先进去了,你们动作快些。” “哎。”九月虽是应了声,看向夜空的神情却是十分无奈,这许多财宝,难道又要连夜运往公子的小金库吗?他不由泪奔,今日晚上,怕是又睡不得好觉了。 …… “主上,快来瞧这里。”奇小三,启动了那隐藏的机关,那穹卧的金龙立时飞腾了起来。其下潭水突然翻滚,蓦地,有金光闪耀,竟是宝物出土。 待那台子停止上升,含羞被那一正片珠光宝气闪花了眼,一众隐卫都别过眼去,不忍瞧着他们的主上这般失态的模样。含羞虽是爱财,却在瞧见那金龙嘴里吐出的宝盒时,凤眸微眯。一个闪身,自那上面取了那宝盒下来。 打开来看,她却是惊住了,这是……且看那四方小鼎以纯金铸就,上嵌琉璃宝玉,以鼎中所扣透明宝珠最为夺目。含羞拿着那小鼎,左瞧右瞧,正是疑惑。 奇小三却是凑上前来,“主上,这便是九黎大陆远古时九黎王权的象征。如今,这九鼎落入我主上手中,我主自是为王。”说罢,他当即跪了下来,郑重的叩首,“我王万岁,奇小三当一生效力!至死不渝!” 室内其他人亦是跪了下来,郑重的叩首:“我王万岁,吾等愿一生效力王上,至死不渝!”含羞愕然,这称王称霸的事,她可不喜欢,自古君王多短命,她可不愿早早的就挂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咋了咂嘴道:“你们都先起来罢,这九鼎如今虽是落入我手中,可是如今形势复杂,称王一事也并非那般简单。此事,我们容后再议,今日这龙脉一事,不得泄露出去。只说是偶然得了宝贝,你们可明白?” “属下明白!” 含羞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她便嘻嘻笑着,“既然明白了,那就赶紧的来装这些个宝贝,赶紧的。”她这一招呼,方才沉静稳重的模样,早已是被抛到九霄云外。众隐卫齐齐黑线,却迟迟不动手。 他们愣着不动,含羞自是察觉,她扫了一眼,不由一声大喝:“九月呢!怎么的还不来!靠,耽误老子运宝贝,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正逢九月领了众人带了东西进来,他是早早听见了含羞那一声大吼,赶紧的奔到含羞身边,一脸委屈的模样:“公子,你千万不要做恶人啊!你若是拆散我跟小琪,你就等着你的小金库被曝光吧。” 闻言,含羞斜斜瞅着他,这人……果然,爱情都是害人的,让好兄弟,好手下,都能叛变了!含羞倒是也不怕,她嘿嘿一笑,揽了九月的肩膀,很是熟稔,九月却是一阵胆寒。 且听得含羞道:“啧,九月呀,你是个聪明人对吧。你也知道,公子我呢,虽然不会拆散人家姻缘,但若是惹了我不快。我手中最新又研制了一种新药,能让人兴致高涨,但是,就是,哼哼哼……” 她笑的奸诈,九月只觉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这人果然是个腹黑猥琐极了的。无奈,他只得瘪着嘴道:“公子,九月知道你心肠最好了,宅心仁厚,最爱做红娘了扯红线了。你瞧我不是搬东西来运宝贝了吗,就放过我吧?啊?” 含羞呸了他一口,“放你妹!老子我再怎么的也是月老,瞧你那话说的!”末了,她又道:“本想着,等墨煜跟小艾的婚事一办完,接下来就张罗着你俩的婚事。现在看来,你还不甚成熟,再等等吧。” 她轻轻拍了拍九月的肩膀,转而一闪身飞去了那堆财宝之中。徒留九月站在原地,哀怨的瞅着含羞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一阵默哀:公子,你不能这样…… 人多就是好办事,连着一夜,这龙脉里的宝贝皆是被运了出去。含羞兀自偷着乐,待那暗道口的机关再被掩上,荷花池中又复一片凄清,她眸中深色渐浓。这龙脉虽是空了,可留着却是个好的,日后或许还可以做个买卖。 一夜劳累,含羞便让那些个隐卫自去休息一日,不用蹲守。可她午后醒来,瞧着还有人坚守岗位,一时竟是上了气,她朝着那隐卫勾勾手,“不是让你们去休息么,怎么的还守着?” 那隐卫答得老实,“属下谢过主上体谅,只是守护主上,是我们的职责。已经有人去休息了,过会便是有人来接我的岗,主上莫要担心。” 含羞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回去蹲着。心内却是有着几分感动的,这些个隐卫,自小跟了自己,没有半分怨言。如今年纪都差不多了,该是寻着媳妇了,嗯,不过,这女子都得好好寻着,万不可引狼入室。 打定主意,含羞决定将墨煜唤来,问问隐谷本部中,适龄女子有多少,她有心搞个联谊会。趁着过年热闹,一并将这些个隐卫的终身大事也办一办。 若说含羞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于权利并未有太多苛求。在这异世生活了这许多年,她如今唯一的愿望,便是协助王允恒报了仇,顺带解了自己身上的蛊,与他归隐山林。故而,这隐谷的退路,她也是开始有了别的打算。 然而,尘世变幻万千,哪能事事皆如她意,这便是后话。 当墨煜带着一脸羞涩的小艾行至含羞面前时,含羞不由得抬了抬眉,啧,这么快就到手了。她摊开手,懒懒的看向二人,“何事?” “主上,我与小艾两情相悦,倾心许久,想要成亲,望主上成全!”墨煜携着小艾一并恭敬的跪了,面上一片赤诚。 给读者的话: 打滚,卖萌,求抚摸,望亲们继续支持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辣椒 “额……”含羞愣了一会儿,复又问道:“这么快?” 墨煜心下直打鼓,暗道:难道不是主上,你希望我快点的吗? 含羞故作迟疑,目光在他二人身上逡巡了许久,半晌,她道:“你二人可想清楚了?这婚姻之事绝非儿戏,我向来不喜始乱终弃,三心二意之人。墨煜你若是娶了小艾,便只得一生一世只她一个妻子,休想再有半个小妾,半个红颜,可知?” 虽是问话,其内却是带着不容辩驳的气势,墨煜自是真心对小艾,当下表了心意,“主上,我墨煜对天发誓,此生只小艾一个妻子,当一辈子对她好,照顾她。若有违此誓,当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见他面上坚定,未有丝毫假意,含羞点点头,转而问向小艾:“小艾,你是我带回来的,不知你心里可对他有意。你若是被他强迫的,你不愿意的话,有我在,我会替你做主的。” “不不不,我愿意的!”小艾连忙出声,抓住了墨煜的手,脸上飞上一抹红云,道:“公子,行使大人对我的心意,我清楚的很,我心里也是极喜欢行使大人的……还望公子准许我二人,成亲。” 最后成亲二字说的极轻,含羞一笑而过,戏谑道:“小艾呀,我瞧着你不是真心喜欢墨煜呀。你怎么的还唤他行使大人,莫不是真是他强迫你的?” “不是的!”小艾出了声辩驳,旋即羞涩的看向墨煜道了声:“墨大哥……” 含羞却仍是不满意,这还是太含蓄了呀,不好,不好。于是,她又吭了声道:“你们两个都快要成亲了,你叫他墨大哥不太合适吧?你想想,更深层次的,再贴近一点。” 说完,她朝着小艾眨眨眼,小艾抿了唇,思虑良久,她道:“那……”小艾挽了墨煜的手,轻轻的唤了声:“夫君。” 闻言,墨煜心神一震,随即却是弯了嘴角,他转头看向小艾,点头应声:“嗯,娘子。” “……”含羞瞧着他二人这番浓情蜜意,吞了吞口水,朝着他二人无力的摆摆手,道:“知道你二人感情甚好,你们两个赶紧下去准备吧。成亲有什么需要的,注意的,有问题找九月,安排好了,到时候来唤我去喝酒便是。” “是,主上。”躬身应了,墨煜牵着小艾,既是起身走了。 含羞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神伤,这般浓情,何时自己才能如此?她这番失落,王允恒自是瞧在眼里,放下手中书卷,他行了过来,抱她在怀里,轻声道:“狗蛋,你再等等,等我高中状元,八抬大轿前来迎你。” “嗯。”轻声应了,含羞蹭了蹭,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其内的心跳声,她笑的甜蜜而又忧伤。此生得以再遇见你,是我的福气。若是半道上不能与你长相守,是我福气不够大,与你缘分不够深…… …… 腊月二十七日,莫府一片张灯结彩,红锦围栏,含羞瞧着宅子里一片喜气洋洋,不由的咧了嘴浅笑。一旁的王允恒瞧了,轻弹她额间,笑道:“瞧你,笑的这般开心,就跟你自个成亲一般傻乐。” 含羞浅笑着摇摇头,却是依旧笑道:“恒儿,咱们好像好久未曾遇过这般喜事了,借着这喜事,希望日子好过些。” “自是好过的,狗蛋,你莫太过忧心。”牵了她的手,替她拂去脸上愁容,王允恒很是心疼。 此次喜宴,虽是家宴,却还是,有不少人前来道喜,含羞也是来者不拒。反正有宝贝收不是?她乐呵呵的将那些人迎进门,心满意足的收下了那许多贺礼。 及至近了,却是见着少施也来了,含羞上前笑道:“哟,这是什么风,将你这仙人,给吹来了。” 少施淡淡一笑,“不过是个凡人罢了。远远瞧着你这里喜庆热闹的,我来凑凑热闹。喏,这是我的贺礼。” 含羞笑着接了,转过去给九月,拉着少施就是往里走,“咱俩喝酒去!” 哪知,这还未跨出一步,一声娇喝传来:“不许走!”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却是一橙衣少女,瞪着眼瞧着这边。原来是孟晴,京城中人皆知这将军府里大小姐的火爆脾性,自觉的退开来,让了道。 含羞一阵讶然,这姑娘好爆的脾性,她自知不是来找自己的,不由的对着少施眨眨眼,“仙人,你的小辣椒来了。” 少施一阵黑线,无奈的看着风风火火冲过来的孟晴,“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我娘让我来的。”孟晴答了话,随后靠着少施悄声问道:“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坊间传闻,这人好男色。” “……”少施黑了脸,含羞亦是黑了脸,孟晴那话音虽低,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心内泪奔,她是好男色不错,难不成自己一个女人还好女色吗? 孟晴那话说的没错,只是如今含羞着了男装,她怎么觉得那话,怎么那么别扭。深深抹黑了她的正面形象,于是,她决定澄清一下,挽回自己快要歪掉的形象。 “咳。”一声轻咳,很容易的吸引了孟晴的注意,含羞见机便道:“这位姑娘,你方才的话有失偏颇,而且在下为人并非姑娘心中所想。再者,这等话于姑娘来说,确实是太大胆了些。” 孟晴柳眉微蹙,手下暗暗运力,正是想要一拳打向含羞,少施却是将她手握了下来,轻声道:“你可还想做一个温婉的女子?” 闻言,孟晴悻悻的收回了手,狠狠的瞪了一眼含羞,看着少施委屈的道:“他欺负我!再说他本来就是那样的!” “胡说,那种话是你能说的?”少施轻声一喝,看着孟晴低垂的眉眼,又道:“你个女孩子家的,怎么的这般不收敛,我之前教你的,都白教了?” “没有……” “还说没有,那你方才那般模样,你自己说说,可有半点女孩子家的模样。” “哦……” 看着他二人这般,含羞低低一笑,拍了拍少施的肩膀,“兄台,这小辣椒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前面招呼着客人去了。” 少施愕然,正欲说些什么,含羞却是眨了眨眼,挥了挥衣袖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再遇怪医 因着月音盛情相邀,檀心冢不好推脱,也就留了下来。顺带他心里也是有想法的,自己留在这里许多日,不知他日自己回去与小狗蛋相逢了,她可会心里生出几分相思之意? 然而,他心心念念的某人,此时,还在王府大院里,其乐无穷的玩着数银票的游戏。 左右无事,檀心冢便想着在梦香城里四处逛逛,月音心动,也想跟着出去走走。于是,二人收拾了清楚,便出了城主府。 这梦香城,倒也是别有特色,引了活水,修了石桥,连着柳树荫荫,本是极好的景致。只可惜柳叶纷纷落了,生出几分萧索的意味。这街上人来人往,颇有些热闹,但见着檀心冢与月音二人,这街上登时静了。 不为其他,只为了檀心冢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有他身侧披着绣金月白斗篷的月音。周身顿时安静,月音隐隐有些无奈,正欲伸手拢拢帽檐,四周民众皆跪地呼喊:“城主大人,福寿安康!” 他蓦的轻扯了嘴角,檀心冢侧目瞧了,很苦。月音并未有表露什么,他仍是淡淡的笑着,拢好帽檐,收回了手,他干净的声音如神明一般,使得当下民众皆松了口气站起来。他说:“今日无事,与这位公子出来走走,大家莫要在意。” 檀心冢眼睁睁看着四周的民众,恭敬的起身,然后是远远的逃离。他心里暗惊,月音这蛊王,竟然令这些个民众,心生如此之大的畏惧。 月音只道他看不惯,淡淡的笑了,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阿檀,也只有你,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之后,还能这般淡然的接受我,靠近我。以后,我便唤你阿檀。” “好。”不忍拒绝的他的乞求,檀心冢看到他在听到自己嘴里那个好字之时,眼里一阵放松的神情,他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未国前国主,怕是也如此吧,无人理解…… 他二人一路慢慢往前走着,迎面却是遇上了一副彪悍婆娘,追打软弱老爹的戏码。檀心冢本不欲多事,月音望着那一追一跑的二人,也只是淡淡的笑着。末了,他道:“这样,也很好。” 闻声,檀心冢回头看他,他却是淡笑着指着那个老头子说:“阿檀,那个老爹,怕是要挨打了。” “他已经被打了……”檀心冢看着那围着圆柱,被那彪悍婆娘一阵好打的老爹,颇有几分无奈。他心里却是想着,这一幕,会不会是他自己以后的生活…… 想到,日后,若是娶了小狗蛋,他的生活便会如临地狱一般,他脑门上的青筋抽的很厉害。蓦地,他盯紧了那被挨打的老爹,想着学学如何挨打才能不痛。 只是,那老爹,他却是越看越眼熟,须臾,他脑门一亮,这老爹不是自家小狗蛋的那怪师傅吗?有了这层关系,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安心做一个美美的旁观者。 他快步走过去,拦了那婆娘的鸡毛掸子,“大婶,这样打你家相公不好吧?” “他娘的,谁是我相公呀!就他一个破酒鬼,我呸!”罗四娘,收了鸡毛掸子,双手抱胸,一脸鄙视的看着那蹲在柱子旁边的怪医。丝毫未有,注意到自己的鸡毛掸子,在某人的脸上滚了个来回。 待到月音快步上前查看檀心冢的伤势之时,罗四娘这才心虚了,她赶忙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扔给怪医。站在一片无措的搓了搓手,这,这算是打了城主身边的人了。唔……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遇到怪医之后,晦暗了无数次。 檀心冢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以前是他日日打别人的脸,今儿,终于被人打脸了。他的结论,只有一个,很痛!日后,定要护好了脸,才去参与战斗! 耳边是月音关切的声音,“阿檀,你要不要紧,可疼吗?要不要,我带你回去,找大夫瞧瞧?” 檀心冢却只是憋着嘴,幽怨的看向他,“月音,我现在是不是很丑……你说,还会不会有人要我……” 他这番惨兮兮的模样,月音却是急红了眼,当下提高了音量:“阿檀,你别急,就算你毁了容,没人要。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不得不得,檀心冢很是感动,只是,这话如果是小狗蛋对着自己说的,那该有多好啊。当下,他也只有捂着脸,靠着月音的搀扶站起来。刚才罗四娘那一顿鸡毛掸子,他现在还有些头晕。 二人正欲走,身后怪医却是出了声,“檀心冢,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檀心冢身形一顿,他晃晃悠悠转过头去,“啊,小狗蛋的师傅,我记得你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而且……”檀心冢斜着眼,示意了一边正低头找蚂蚁的罗四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得的,怪医脸上一红,甩了甩衣带,两眼望天,“此事说来话长啊,不若,你待我去你住的那里?我慢慢与你说来可好?” 微微皱了眉,檀心冢一时有些不好拿主要,自己如今住在城主府,这事,怕是要月音同意。哪知,他话还未出口,月音已然是出了声,“她在你体内种下的是连心蛊,此蛊,有些难解。你还是好好的呆在酒馆,与四娘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什么?!”怪医这一声问的很是惊悚,他指着罗四娘,浑身颤抖不已,“我如何能与此等泼妇,长相厮守一世呀!” “你敢说我是泼妇!”猛然一声大喝,罗四娘瞪圆了眼珠子,指着怪医就是要袭来。 月音微蹙了没,声音带了几分冷然,“四娘,够了。若是,你日后还想往城主府里送酒,就别再闹了。” “是,城主大人。”既是月音插手,罗四娘当即焉了,她不情不愿的收了鸡毛掸子,斜着眼,恶狠狠的盯着一旁蹲坐的怪医。 见着月音二人走远,她当即回复了真身,指着怪医就是一顿好骂!“你今儿长出息了是吧,居然敢想着法子,逃走!嗯?!” 伸手紧悟了被揪住的双耳,怪医此时跪在一地红豆上,很是受伤。天老爷的,别人都跪地跪搓衣板,老子居然是跪红豆! 给读者的话: 桃子每天都很努力的在更新,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四章 洗眼睛 少施紧拽手中不听话的小手,行至宅中无人处,侧目冷声道:“你若是还认为我是你师傅,你大可以尽情去闹。让这些个京城的富商贵胄,都瞧瞧你这泼辣的性子,看你日后如何嫁的出去。” “我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哼,反正也没人敢要。”孟晴性子一上来,不由跺了脚撅着嘴在一旁生闷气。少施瞧着她这幅模样,一时有些失神,真是像极了她,只是她没有这般骄躁。心念一动,他道:“若是到时候无人娶你,我便收了你吧。” 孟晴猛地抬头看他,少施却是嘻嘻一笑,欠揍的道:“合着,你是我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总该养着你的。你若是真不想嫁人,便使劲儿撒泼吧。我瞧着那小辣椒的名号,很是适合你的性子。” 少施说完,等了半晌,却始终未见回应,他不由偷偷拿眼瞧了孟晴。却见那小妮子,这会儿眼圈儿红红的,瞪着眼,委屈的看他。他心下一软,莫不是方才话说的重了些,忙哄道:“怎么了?可是我话说重了,你觉着委屈了?” 孟晴鼻头一酸,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张了嘴,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师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刁蛮。顽固难训,我是不是真的做不到温婉贤淑了,呜呜……我娘说要是我这性子还改不了,就把我寻个厉害的夫君嫁了。” “哦?”少施眯了眼,定定的瞧她,心里却在思索,阮馨为何会这般说话。 孟晴却仍是哽咽着道:“我娘亲跟爹爹商量了,说是那营帐里的飞虎将军瞧着很好。可是我是瞧过的,那个飞虎将军,一脸的大胡子,身上都是毛,常年不洗澡,一身虱子跳蚤都可以打架了。呜呜……师傅,我要完蛋了。” “瞎说。”少施轻柔的替眼前哭的泪人儿一样的孟晴,拭去了那许多泪,柔声哄了:“你莫听你爹娘胡说,自古父母皆是心疼自家女儿的。他们不过是吓唬你罢了,你好好与我学学,日后这性子可得真心改了。” “嗯……”孟晴哭的一塌糊涂,她猛地吸溜了一鼻子,少施看不过,掏了手帕给她,“擦擦,等会还要上宴席喝喜酒的,你哭的这般惨烈,莫要叫别人又多想了。” 孟晴默默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努力平复下心情后,她道:“师傅,如此,我可还瞧得出哭过的模样?” 少施凝眉瞧着她依旧红红的眼圈,轻声叹了,“罢了,咱们先在此处歇息一会,待你面色稍稍好些,便再回去席上。” 不过片刻,锣鼓声响起,爆竹声通天,原是墨煜领着小艾的轿子去那京城转悠了一圈回来了。含羞忙上了前,站在门前伸长了脖子定定的看着,这还是头一回,瞧着新娘子出嫁,她心里好奇。 墨煜今日着了一身大红穿金线锦袍,头戴高冠,脸上含笑,显得整个人晴朗了不少。与平时冷冰冰,沉默寡言的形象截然不同。他自马上下来,朝着小艾的花轿,踢了轿门,接着便有喜婆撩了帘子,迎了新娘子出来。 他一手执着红绸,红绸另一端牵着小艾,他笑的灿烂,在列宾客无不夸他仪表非凡,暗自称赞那新娘子定是也美貌端庄。行至堂内,随着司仪的一声,“一拜高堂!”含羞瞧着那躬身的二人,隐在人群中,笑了。 待她敛去眸中湿润,行了过去,“今日乃是我座下第一行使墨煜大喜的日子,感谢诸位贵客赏脸道贺。如今礼已成,大家敬请享用这午间喜宴。” …… 午后,这莫府中的宾客们皆是散了,墨煜也被灌得醉醺醺的。含羞瞧着他通红的脸,迷离的双眼,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当下发作,指着那一众仍旧喝酒的隐卫们,大声喝道:“咄,你们这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们把人家灌醉了,这还怎么入洞房啊!” 众隐卫难得这一次放松,皆是喝的醉醺醺的,九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打了个响嗝,道:“公子,莫,莫要生气。兄弟们这也是高兴呀。嗝……!” “……”含羞黑了脸,你们自是高兴,无所畏惧,可人家墨煜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刻。须知一刻值千金,这下倒好,醉了酒,这怕是难过了。 她瞧着那一堆依旧喝酒的家伙们,心下起了坏心思,悄悄自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偷偷的溜过去。倒了一滴在那酒里,然后又悄悄的离了远去。隐在暗处,等着那药效发作。 这隐卫们因着是轮守的,自是有一部分留着晚上喝酒,于是,他们便负责了,这清理的工作。只是,他们刚刚领了命进去收拾,便瞧着那些个仍旧喝酒的兄弟们,好似有那么一点喝过了头。 这原本喜气的大厅里,一群大男人乱叫着,挥舞着手上不知是谁的小褂,兀自在厅中扭来扭去。场面气氛很是怪异,那些清醒着的隐卫拿着收拾用的物什,呆呆的看着那些个妖娆的舞姿,竟是忘记了收拾。 含羞笑眯了眼,随后隐去,哼哼,过不了几日,这就有的好八卦听了。她笑的奸诈,退出来之后,却是对上王允恒无奈的眸子,她不由有些心虚。低了头左瞟右瞟,王允恒见着她这副模样,只是轻声叹气,“狗蛋,你怎么的又调皮了,这大冷的天,他们会着凉的……” “而且,”默了默,王允恒郑重的道,“那都是些个男子的身子,你瞧了终究是不好。” 闻言,含羞猛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兴高采烈的道:“恒儿,我跟你讲哦,我刚才看到奇小三屁股上果真有一个女人模样的纹身。啧啧啧,真没有想到,他看着沉默寡言的,竟然这么大胆。” 只是周遭冷冻的气息,让含羞噤了声,她紧闭了嘴,提着心偷偷的注意着王允恒的眉眼。王允恒无奈的摇摇头,牵了她的手,便是拉着她走,“这里,你不能呆了,快随我去洗眼睛。”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此间无乐 “哎,哎。”含羞未敢使用内力,她挣扎无果,只得任由王允恒牵了她,去洗眼睛了……她心里一阵哀嚎,好不容易难得一见的隐谷众男,霸气的腹肌。呜呜…… 见着她一脸的委屈,王允恒皱了眉,“怎么的,你还想瞧着那一片乌烟瘴气的群魔乱舞呢?” “没……”知他生气,含羞软下了语调,唉,自己怎么就被他吃的死死的呢? 彼时,未国王宫内,檀心冢正斜靠在软榻上,眯眼瞧了那升腾的香雾自烟炉中升起。烟雾缭绕,他深深吸了一口,随即闭了气飞身去了殿外,这龙涎香的味道还真熏。 他正兀自欣赏那池中积雪,远远的有宫人缓缓行来,他敛了眸,细细的瞧他,“何事?” “王爷,陛下将于除夕夜在宫中设宴,特派奴才前来相邀。”那宫人躬身回答,未有半分逾矩,低眉顺眼,静候着檀心冢的回应。 檀心冢轻瞥了他一眼,倒是个听话的奴才,薄唇轻启,他的声音凉薄至斯:“且去回了陛下,本王定会前往。” “是。”那宫人低头又是一鞠躬,缓缓退下,檀心冢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这约莫是最后一次去赴那除夕宴了。蓦地,白枫闪身在他身侧,躬身道:“主子,可是还要等候么?” “嗯。”低头沉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冰冷,“就留着她好好过完这最后一次除夕夜宴,此后,这明妃便是再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枫心神一敛,这若是真的动了手……他皱了眉,凝声问道:“那……主子,您日后可还回来?” “自是不回了,这里于我,没有任何值得怀恋的东西。日后,我随她,她在哪里,我在哪里。”轻叹出声,檀心冢转而看向这满目冰凉的园景。这冰冷的帝王之家,于他,是满身的伤口,他的母亲还未曾见面,便是死了。父亲,几年也难得见一次。 他好似从小到大最亲的便是外祖父,只是,他去了。后来这宫里的老头子,也去了。他侧目看向白枫:“白枫,你说这王宫是不是好似一个金碧辉煌的坟墓。多少人因了痴迷这里面的荣华富贵,被晃花了眼,最后却都是不得已失了自己的性命与本心。” “主子,此间无乐,我们自可去别的地方,莫要太过伤怀。小小主,还在夏国,等着我们呢。”白枫知他想起自己的身世,觉得孤寂,便提了含羞。 果然一提起含羞,檀心冢面上便是柔了几分,他淡淡笑着,似是自言自语:“我这一生,好似唯一的光亮便是她,因着她,我觉着这世间有了乐趣。” “主子,是因为心里有了牵挂,所以你才会这般的。”白枫说完,心中想起百合,亦是美滋滋的。自从与她一别,已是过了大半月,也不知她胃口好了些没有。若是心情不好,可还会生闷气,思及此,面上又带了淡淡的愁绪。 檀心冢不住的回想自己与含羞的过往,及至回忆渐深,他咧了嘴,唇边漾开一抹醉人的笑。正巧远处有小宫女捧了茶盏送过来,瞧着他这般美景,一个个羞红了脸。却都不敢正眼瞧他,皆是低着头送了茶,复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 这一年的最后一夜,整个莫府因着前些日子的喜事,连带着过年的气氛也好了许多。含羞津津有味的听着那隐卫进来播报的八卦,将手中的葵花籽,嗑的噼啪作响。只是,偶尔,掠过那炭火爆裂的火星,她一时目光有些发怔,好似少了点什么。 未国王宫内,自是一片灯火通明,今日皇上设宴,但凡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皆是接了帖子前往。檀心冢站在塔楼上,远远的瞧着那处灯火阑珊,人声鼎沸,面上一片寂寥。此间热闹非凡,但却独独少了一个她。 见着众宾客落座的差不多了,他飞身而下,自暗处行了进去。今日他并未穿宫装,他独自行了自己的席位落了座,自斟自饮。未昌帝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有苛责。宴席上众人皆是有眼色的,这檀心冢扶持这未昌帝登基,故而被封了逍遥王。 但却并不是众人惧怕他的主因,更主要的是因为众人并不想,得罪他身后的势力,整个沚闫宫。故而大家都装作没瞧见,也没有谁敢上前祝酒,檀心冢一个人倒也落得自在。 只是,宴席到最后,未昌帝还是动了手,他端了一杯酒,望向檀心冢的位置。“皇兄,今日设宴,还望你欢喜,我们一年难得一聚。” 檀心冢浅笑着点头示意,并未有起身,只是举了杯随后一饮而尽。他这番动作着实大胆了些,更甚者可以说全无礼法,但未昌帝未有怪罪,席上众人也不敢微词。 及至宴席散去,檀心冢掷了那酒杯,闪身离去。未昌帝本想与他再续续话,却左右也寻不到他的影子,只得作罢,摆驾回了自己的寝宫。 明太后居于雨辰殿,离着未昌帝的寝宫,稍稍有些远。未昌帝本想接了她去就近的恩培殿,她执意要居于雨辰殿,说是求个安心。未昌帝无法,只得随了她去,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紧着好的供着,这是他的生母。 明太后喜欢入睡前屏退一众宫人,独坐佛堂,兀自念经三刻。檀心冢便是在她念经的时候,入了佛堂。他瞧着那跪坐于蒲团之上的妇人,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为何,他的母亲当年惨死,这害人凶手,却能独享这荣华富贵。 身后脚步虽轻,明太后亦是觉察,她睁开了眼,淡淡问道:“你是谁?可否知道,擅闯大内乃是死罪。你若是怜惜性命,便快些离去吧,这佛堂之内也无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哼。”一声轻哼,檀心冢兀自抬步上前,他冷声道:“你这终日念佛,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了你心内的罪孽。你害人之时,可有想过,你此后心可会安,入了地狱,受那刀山火海,油锅极刑。” 听得他这般冷声,明太后转身却是一个跌坐在蒲团之上,她看着檀心冢的面容,惊声道:“是你……” 给读者的话: 桃子谢谢大家这么久的默默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业果 “不错,正是我!”檀心冢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她,眸中似要喷出火来,“你活了这许多年,享受了这许多年的荣华富贵,皆是因着害了我的母亲,换来的。” 明太后双眸闪动,素手执了那佛珠,不住的颤抖,“当年之事,我是无法,若是我不依着皇后的命令去做。那么死的便是我的族人,我知你恨我,我也知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今日你既是来了,想必是来取我性命的,我命在此,你且来取吧。” 未曾想过她会这般说话,檀心冢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这明太后果真如此纯良么?他正兀自凝眉,明太后却是捏紧了佛珠上的一颗珠子,立时,一枚梅花针直直飞向檀心冢的心门。 檀心冢眯了眼,闪身避过,一记内力劈下,明太后的手一松,那佛珠立时散落一地。他面上笑的残忍,居高凌下的看着明太后,“好,很好,果然不愧是宫里混了这许多年的女人。心狠手辣,该出手时,丝毫不会手软。” 明太后自知再无暗器可以防身,心中已是做好了奋死一拼的准备。檀心冢瞧着她狰狞的面容,不由又开了口,“你这般瞪我,也瞪不死我的。你儿子的皇位,是因了我才得以坐上,你若是想看着他半道上落马,大可以上前来对我不客气。” “你!”明太后手不得劲,只是恨恨然出了声,却再也无话说。如今,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唯一可做的,便是为着未昌帝日后的路垫下基石。 “呵……”檀心冢环视了一眼佛堂,回眸看向跌坐着的明太后,“这佛堂,你修的倒是很好,留给你做这最后的赎罪之地,也不错。” 明太后惊惶的看向他,他面上一片冷然,森森透着些煞气,她喃喃着许久,终是垂下了眼眸。半晌,她低声道:“也罢,也罢,不过是我做错了事,你可会保他一世在位太平?” “这可不是咱们讲条件的时候。”檀心冢清冷一笑,他轻抚着手上白玉扳指,慵懒的道:“明太后,你今日便是好好梳洗一番,明儿早上的晨光不属于你,我过会来。别想着玩什么花样,我这就去寻我那皇帝好好的话话家常,且就给你一个时辰的时候。” 说罢,檀心冢闪身不见,徒留佛堂中的明太后以手撑地,呆呆的看向那尊观音,“菩萨,若这是我唯一赎罪的方式,只要我儿能够安享一世平安,我死,也算是值得了。”言毕,她起了身,踉踉跄跄的奔向自己的寝殿。 …… 灯火未尽,未昌帝此时仍在批阅奏折,有些事虽临了过年,可他亦是不敢松懈。檀心冢倚在雕花窗外,瞧着他认真的模样许久,他推门入了内。 未昌帝蹙了眉,抬头瞧见是他,面上神色放松下来,“皇兄,这么晚找我何事?可是,饮酒未有尽兴?” “不错,今日,我来寻你喝酒来了,这难得一聚,自是要喝个痛快。免得日后见不着了,再想这般痛饮,也是枉然。”檀心冢兀自斟了酒,将酒杯递与他,“喝!” “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未昌帝并未在檀心冢面前自称朕,他心里是亲近这位皇兄的。若不是他,自己或许还是终日被人欺负着,也坐不上这万人之上的高位,也无法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檀心冢瞧着他淡笑着将那酒饮了,面上稍霁,斟了一杯酒,仰脖吞了,“呵呵,今日难得,来,咱们哥俩好好喝。” 及至未昌帝面上微醺,檀心冢侧瞄了他一眼,轻声道:“皇帝,我有个故事讲给你听,你可要听听?” 未昌帝未有想过那许多,当下便是爽快的回了,“既是皇兄要说故事,我自是要竖起耳朵听了,讲!” 檀心冢瞧着他这副坦诚的模样,压下心中别样的思绪,将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未国王宫内的一宗秘事,悉数讲与了他听。而后,他道:“如今,你我二人这般饮酒,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未昌帝只觉眼前模糊,他心里却是隐隐知道,他道:“皇兄,是我母后做错了,可你别怪她,若是你要讨债,便向着我来罢。” 檀心冢眯了眼,将手中夜光杯盏轻轻放置于桌上,淡淡道:“皇帝,你醉了,这宫内太过凉薄,冷情如此,实不是个人呆的地方。我今日讨了债,日后,怕是更难回来了,这未国的国运,便是交给你了。你我二人情意,且就此打住,别了,珍重。” 语毕,他再瞥了一眼那彻底醉过去的未昌帝,一声轻叹,纵身飞跃至了明太后的佛堂。 彼时,明太后已是盛装打扮了一番,瞧着整个人贵气逼人,与方才那分素雅截然不同。她一手执了白绫,望向那佛堂中的房梁,呆了许久。 “太后娘娘,这迟迟不肯下手,可是舍不得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么?”檀心冢立在她背后,话音冰冷,凉入人心。 闻言,明太后转过身,竟是浅笑着回望他,“孩子,我曾与你母亲于初入宫时,是好姐妹。可惜,天意弄人,她太得宠了,皇后抓了我的家人要挟我。我与她便是渐行渐远,如今,这也是我自己造的业,这果,亦是该由我自己来尝。” 檀心冢只是微微挑眉,仍是凉凉的道:“那就快些尝尝你自己造的业果,莫要再行推脱,我的耐心有限。” “呵,”明太后轻声一笑,一手朝上掷了那白绫,抬步踏上了那红木小圆凳。她回想起曾经的种种过往,一声叹息,缓缓闭上眼,踢倒了脚下的凳子。 檀心冢愣了许久,终是别过眼,转身离去,再不回头。如今,这未国王宫内,再无他所牵绊的人事,心里想起某人,他嘴角微弯,脚下步子加快,出了王宫。 白枫早已是在城外等着他了,见着他来,忙迎上去,“主子,这边事情皆是了的差不多了,咱们如今便可启程。” “好。”抬脚上了马车,檀心冢便是闭眼靠了软枕养神。白枫手下快马加鞭,载着这一驾马车,向着二人幸福的方向赶去。 第一百零二章 原是六郎 檀心冢自回了城主府,心里对怪医与罗四娘的行为十分不解,照理说,怪医看着好像也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会有这么个徐娘半老的婆娘? 他又看向一边的月音,“月音,你说那个什么蛊可是有什么奥秘,为何你说你解不了。” 彼时,月音正替他好好上了药,看着他面上那一道暗红的印记,很是心疼,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轻声一叹,回了他,“那老头与四娘,本是多年前的夫妻,后来不知怎么的,这老头出去了,便再未回来。可怜四娘一生守了他二十年,这便将他盼了回来,可他却是前尘皆忘,连自己名字都已记不得。” “幸得那日,老头子酒瘾犯了,去到四娘店里喝酒。这厢四娘才认出他来,二人于此相逢。至于他身上的蛊,是二人当初下的同心蛊。且他二人早已是夫妻,此蛊很难解,如若强行解蛊。不说我会如何,他二人也怕是难受。” “那这蛊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檀心冢愣了愣,此蛊,连传说中的蛊王月音都道难解,他一时很是好奇。 月音淡淡笑着说道:“同心蛊,本是同心,何来分开。此蛊须得二人心意相通,因为此蛊一下,男子夏日便如热火,女子冬日则如寒冰。此种痛苦直至二人成亲结合,方可破。” “那,若是二人不同心呢?若是下了蛊,二人又不成亲结合,那该如何?”檀心冢皱了眉,这同心蛊也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月音捡了捡榻上的软垫,靠着檀心冢坐了下来,“故而,这同心蛊才需要二人心意相通,若是相左,那么此二人便会一直受此煎熬,自十六起,活不过五载。” “可有解蛊的法子?” 月音轻抚着指尖跳动的蛊虫,目光有些清远,“二人愿意解蛊,并奉上心头血一滴,如此可将蛊虫引出来献祭。” 顿了顿,他又道:“自然,也有那一方不愿,想要强留的。此种情况下,只有另一人身死,体内蛊虫感知不到另一只蛊虫,自会死去。” “啧啧,这多狠心啊!”檀心冢一声嗟叹,对这种同心蛊很是不看好,蓦的,他想起来某人,冬日里寒凉的不行的体温,他心中一塞,莫不是她……只是另一只蛊虫在王允恒身上吗? 瞧着他突然变色的脸,月音不由担忧的扯了扯他的胳膊,“阿檀,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这蛊有些霸道。”檀心冢侧过身子回他,面上虽带了笑,心里却是一阵寒凉,他该如何做? 月音浅浅一笑:“这蛊确实是有几分霸道,故此,一般都是情人之间决定好了才行施蛊的。若非二人愿意,何必受那许多苦。只有经历过那般难能的苦,成亲后方才懂得珍惜。” 只是檀心冢的眸色却是越来越暗,他一定要弄清楚这蛊究竟是谁下的。 翌日,月音自去闭关与他体内的那些蛊虫通灵。檀心冢觉得无事,便出了城主府,在梦香城里四处晃悠。白枫跟在他身侧,大气也不敢出。 蓦的,他眼角瞄到一个人,他侧头看过去,是怪医。怪医此时正提了一条鱼,手上拎着几个包裹,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 檀心冢心念一动,催动脚下步法,一个闪身已然是落在怪医身侧。“老头子,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怪医冷不丁被他这突然窜出来,吓了一跳,不由得拿眼斜他,“你这神出鬼没的,可是要吓死我么?” 檀心冢呵呵一笑,“老头子,你这急匆匆的赶路,可是想着偷跑?” 闻言,怪医当即炸了毛,“好你个臭小子,你这是想陷我于不义中吗。我这是买了菜,要急着回家,别挡道,晚了我就得挨抽了。” 末了,怪医正打算绕过他,哪知白枫动了手,一个将他扛起,檀心冢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嗡嗡的,“你家住何处?” “城,城西,春来酒馆。”怪医这会子头吊着,脸涨得通红,他只觉自己气血上涌。终于,在经历过一阵路途颠簸,怪医终于忍受不了,他道:“能换个姿势么?” 于是他只觉自己腾空而起,但只一瞬,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算是什么? 不多久时,已然是到了春来酒馆。那罗四娘见怪医去了如此之久还未回来,这厢早已是拿了鸡毛掸子,守着大门了。 这檀心冢三人一到,她眼睛一转,便是瞄到此时自己的男人,正被某一青年小生打横抱着。她心中火起,举着鸡毛掸子,就是杀气腾腾的对着白枫袭来。 白枫蓦的心惊,手一松,怀里怪医扑通一声落了地,他则闪身去了别处。罗四娘正欲去追,檀心冢的话却是拦住了她,“老板娘,我们替你抓回来这个想要偷偷逃跑的人,你不赏个酒吃吗?” 闻言,罗四娘果然停下了追逐白枫的步子,抬手朝着地上刚爬起来的怪医,就是一顿猛抽,“我让你偷跑,让你偷跑,跑你个熊的!” 这么一番大动静,自是吸引了周边一大群人,他们都认真的看着戏,不时凑上一两句,“老板娘打的好,这种负心汉,就该打!” 罗四娘却是突然停下了,转头朝着那声音来源之处就是一顿猛视。那人连忙头一低,找了个高个子,往他身后一站,躲过了那火辣辣的眼刀。 她一停手,怪医便是抱住了她手持着鸡毛掸子的右手,“四娘,不是我要偷跑,是他们劫了我,说要送我回来,又不识的路,左右转了这许久。” 他说的凄切,罗四娘瞅着他一身尘土,灰扑扑的,心下一软,拉了他起来,“你怎么的,也不早些说清楚,白白挨了这顿打,多不合算,疼吗?” “不疼,我害你受了难么多苦,被你打几下,不碍事的,你心里能好受些,我便也好过些。” “六郎……”罗四娘看着他,顿时红了眼圈,怪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见她掉泪,心里却是隐隐的疼。急得忙用了手去替她抹眼泪,哪知越抹,罗四娘哭的越厉害。 最后,檀心冢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去劝,那罗四娘,却是一把拍开怪医的手,“你今天是不是去买了辣椒面了,怎么的,都不洗洗手,辣死我了。” 檀心冢当即楞在原地,围在不远处的众人,亦是瞬间石化。 给读者的话: 呼呼,晚点还有一更,大家一定要喜欢哦,(__)嘻嘻…… 第一百零三章 情字弄人 因着这一闹,罗四娘心下过意不去,便是请了檀心冢喝酒。檀心冢想着左右无事,不如留下来,消遣消遣。 檀心冢生的俊俏,他这一落座,酒馆里不多时,便多了些打酒的姑娘。罗四娘嘱咐怪医好生招待檀心冢,自己则去应付了那些个,大胆的姑娘家。 按理说,依着夷洲的民风大胆,这些个姑娘定是要上前搭讪的,更有甚者,或许会施个什么蛊。但今儿这些个姑娘,都是很规矩的,偷偷瞧了他,打了酒,慢慢的挪了出去,未有什么胆大的动作。原因无他,只因着他昨日与月音在这梦香城内,懒懒的走了一道。 梦香城内,八卦绯闻甚是传的厉害,昨儿不过走了一道,晚些时候,便有人将此编成了最新的消息。檀心冢在梦香城内众人的口中,由一个俊俏公子,演变成了蛊王的新宠。 这个八卦,是怪医告诉他的,檀心冢听了,当下笑僵了脸,这夷洲民风还真是如此大胆…… 怪医此时心情甚好,他笑嘻嘻的看着檀心冢,惬意的嚼着花生米,心道:叫你丫敢阴我。 不过片刻,檀心冢面色便恢复如常,有些事,远比自己的事更重要。他定定的看向怪医,道:“老头子,你可知道小狗蛋体内的蛊?” 闻言,怪医嘴里的花生米被嚼的脆声响,他眯了眼,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没有回答。 檀心冢见状,忙道:“老头子,我并无恶意,我把她看的比什么都重。我知道你是她师傅,断不会见死不救,故而,问了出来。” “你是如何知晓的?”怪医捏了一粒花生米,放在手里捻着玩,似是无意。 檀心冢失笑,低低牵出这么一句话来:“老头子,你别老是把我当坏人行不。” 怪医凉凉瞥他一眼,将那粒花生米吞了,“你从我那徒儿小的时候,就围在她身边,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还围在她身边,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居心?” “呵……”檀心冢抬手扶额,颇有些无奈:“我也不过是跟着心走罢了,她在哪里,我便走到哪里。” 瞧着他语气真诚,不似作假,怪医皱了眉,有些不置可否。良久他道:“你如今跟我那徒儿成亲的没有,她可有嫌弃你老了?” 檀心冢当即斜了眼瞅着他,“我真心不明白,老板娘那样一个标致的人,怎么会瞧上你,话说,瞅你这胡子拉渣的,啧啧啧……” “……”怪医黑了脸,感情二人都是老夫少妻型的,他一时语塞,将嘴里的花生米嚼的咯嘣做响。 檀心冢自知二人关系也不好弄的太僵,当即笑了脸,道:“老头子,晚辈说话不着调,你别往心里去。晚辈于此,饮了这杯酒赔不是。”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浅笑着看向怪医。怪医也不再纠结,叹了口气道:“其实,徒儿的事,我早知道了。我来夷洲,便是为了她体内的蛊。却哪知……” 怪医侧头深深的望了正四处忙活的罗四娘,“我欠她太多,如今,再是不好离开。且徒儿体内的想是同心蛊。此蛊不好解,唯有等到那施蛊之人出现,否则,便只能到时候,强行解蛊。” “老头子,强行解蛊,是个怎样的法子。” 怪医蓦的抬头瞧他,皱了眉,道:“怎么的,你跟在蛊王身边,他没有与你说吗?” “他只说,只有一人身死,此蛊可解。”话虽短,檀心冢却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于他,这是他最不知所措的法子。 怪医砸吧了嘴,饮了口酒,道:“此为其一,此法,另一人可少受许多罪。还有另一个法子。” “另一个法子,是怎样的?”心系某人,檀心冢不由得倾身凑近了些。 怪医看着眼前猛然贴近的大脸,伸手将它推远了些,嘟囔了句,“离得远些,莫要叫我娘子看见了,吃醋!” 拿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老手,檀心冢横了他一眼,“我对老男人,没兴趣!快说,另一个法子,是怎样的?” 怪医挑挑眉,朝着他轻呵了一口酒气,满意的看着他紧皱了一张脸,打趣道:“似你这般,满脸褶子的老男人,也不知我那徒儿是否会瞧得上你。” 如期的看着他渐渐沉下去的面色,怪医捏了一粒花生米,嚼了,“我记着当时,我那徒儿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子,其中一个粉嫩粉嫩,斯斯文文的。我觉得那人就很适合我徒儿的口味。” “说重点!”檀心冢紧咬了唇,却是压抑着自己。只要能救她,自己受些气也不算什么了。 到此份上,怪医便闭了嘴,他满意的看着檀心冢道:“小子,我瞅着你不错,等日后我若见着了我徒儿,定会帮你好好说几句话的。” 他态度蓦然的转变,檀心冢当即一愣,怪医呵呵一笑:“身为男儿,能为心爱的女人背负隐忍,徒儿她,日后定会幸福的。” “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心随她,此生不变。” 怪医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便说正事吧。” 他朝着檀心冢招了招手,示意他侧身靠过来,“这同心蛊,是由蛊虫寄生在心尖,得此二虫可心意相通。若要解蛊,便是要先封住心脉,防止蛊虫通灵游到身体别处。” 见着周边人未有注意此侧,他压低了声音,“之后,便是要开心,将那蛊虫所在剜出来。” “剜心?”檀心冢心头一阵,“一定要这样么?在心上开个血口,那还能活多久?” 怪医面上沉吟如水,“届时,凭着你与蛊王的交情,与他借几条蛊虫堵这心上的血口。如此,或许可再活个几十载。” 檀心冢当即失了神,他踉跄着站起来,白枫赶紧的扶了他。 怪医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亦是感慨万千,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那么小留给自己徒儿下了此种烈蛊。 檀心冢自回了城主府,便一直在园中独坐。他凄惶的看向那片片红枫,某人也不正是像极了这些个红枫么?如今正是盛放光彩,却不久便要零落。 他心中难受,瞧着那片片红枫,想着某人,一时竟是入了魔障。 身后月音摇头叹息,抬步上前,此间浮世,独一个情字,弄人。 给读者的话: 虽然,晚了点,但是桃子有很努力,求抚摸~~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缓缓 又是一年上元节,京城的热闹不是当年那个龙圩小镇可比拟的。街道上满是样式各样的花灯,含羞与王允恒自在这街道上散漫的行着。二人模样生的俊俏,且这含羞公子的名号不是一般,这么一路行来,皆是有那小姑娘偷偷拿了帕子挡脸,朝着他二人秋波不断。 含羞心内跳脱的性子又蹿了出来,她忍不住回了街道那旁一个女子一个媚眼。登时心内却是暗道不好,因着那女子骤然倒地,惊起四周落雪飞花。她不由愧疚的别过眼去,拉了一脸无奈的王允恒,猛然跑开。 待二人觉着行至安全地带了,抬头却是对上了几位如花美眷,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含羞干笑两声,拉着王允恒忙问了好:“各位姐姐,今日也出来赏花灯呢。” 阮馨浅笑着看向他二人这一番狼狈的模样,不由有几分明了的道:“瞧你二人这般狼狈模样,莫不是方才有女子猛如虎,要吃了你们不成。” “哪里,哪里,不过是觉着冷,便跑跑罢了。”含羞忙摆手,这一世英名还是要的。 “莫大公子,珍儿可否邀你一起同游?”阮珍儿自是远远的就瞧见了王允恒,这会子靠近了,她心里便是想着二人一处走走。 王允恒正想着如何回应,孟璃亦是邀了含羞,她很是羞涩。含羞自是瞧见了方才阮馨在她身后的小动作。想着不能这么早撕破脸,含羞便应了,王允恒无奈,也只好应了。 一行人便是这般在京城里走着,阮珍儿自是缠着王允恒,这孟璃倒是规规矩矩的,许是她本性羞涩,也不曾主动说话。含羞对她便生了许多好感,安静的美人,是她所喜欢相处的。 只是,这美人好像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含羞心内便在自己认识的众多男子中寻找,看有没有能够配得上这孟璃的。长相么,自是也要斯文一点的,琢磨来,琢磨去,她都没觉着有合适的。 蓦地,心里闪过一个人,不过片刻,她又摇了摇头,那人心思不正,行为又有些猥琐,最是喜欢调戏,故而,她便是放弃了。而此时正往夏国赶路的檀心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醒了。他摸了摸鼻子,好似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后,却又散了去。 他撩了帘子,看向车厢外那一路倒退的残影,凝眉轻声问道:“白枫,还有多久到夏国京城?”白枫手一抖,颤声回道:“主子,就快了,今儿是上元节,咱们怕是赶不回了。” “哦。”淡淡应了,檀心冢想起每逢上元节,那满目的灯火璀璨,他噙着笑,闭了眼。若是,日后能够每年与她同游这上元节的花灯会,那该是多么惬意。 而此时未国王宫内,未昌帝看着那静静躺在棺中的明太后,愁眉紧锁。不过一夕之间,便是天地倾覆,他钦佩的皇兄不在了,他依恋的母后,亦是不在了…… 少时,有宫人前来问话:“陛下,您已守灵多时,休息一阵吧。” 未昌帝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开口问道:“太后的陵墓修建的如何了?” 那宫人一阵惶恐,忙应声答道:“回禀陛下,太后的陵墓,本是已修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差些收尾装饰,这些琐碎的小活。再过几日,便可以让太后入陵,长眠了。” “哦。”未昌帝一声轻叹,闭了眼,手扶着那金丝楠棺木,一手挥了挥,示意那宫人退下。那宫人却是守了许久,及至未昌帝回转身瞧他,“怎么的,还不下去。” “陛下,请您怜惜自己的身子。”这宫人是未昌帝从小便带在身边的,二人的感情自然深厚些,他这会心内很是不忍。 未昌帝瞧着他满目的痛惜,一声嗟叹:“缓缓,你可知我心中苦闷。” “小缓自知这太后,乃是陛下心中唯一所系,如今太后她老人家驾鹤西去,想是在西天极乐。陛下何苦,又这般愁眉伤了自己的身子。若是太后在西天知晓了,怕是心内也有所伤怀。”那宫人缓缓道来,不急不慢,倒是随了他的名。 未昌帝抿着唇,似是赞同的点点头,他道:“缓缓,你这般知心,若是女子,该是多好。可惜,这宫中的女子,皆是那般作态,无一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贴近我,讨好我。可是却从来没有谁愿意如你这般,认真的了解我。” “陛下……”那宫人更垂了头,她心内不敢说,她自小因为家境穷困,一直在街边流浪。一日,却是正巧碰到宫里的贵人,那贵人身边死了个小公公,怕难交差,便拉了她顶上。如此,她顶着这太监的身份,在这宫里活了这许多年。 蓦地,她只觉周身一紧,抬眼却是未昌帝将她一把抱住,觉察她身子僵硬。未昌帝轻声哄了,“缓缓,且容我靠一会吧,这宫内人心凉薄,我只信你一个了。” 她心下一软,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陛下且安心睡一会,小缓替你守着。” 只是,突然袭来的女儿香,虽是极淡极淡,当未昌帝亦是有所察觉。许久不曾与缓缓同眠,他怎么的,也开始混迹脂粉堆了。也罢,长大了,心内自是有些想法的,明日细细问了,便指了那宫女与他做对食吧。 翌日,未昌帝醒来之时,已是在自己的龙塌之上了。他蹙眉起了身,嗓子有些干涩,他如往常一般唤道:“缓缓,你在哪里。” 小缓端了水进来,伺候他漱了口,“陛下,小缓不是在这里么?陛下昨夜睡着了,小缓当心陛下着凉,擅自做主,将陛下带回了寝殿歇息。陛下若要怪罪,还请责罚。” “哪里,我只是见不着你,心里有些担心。”未昌帝轻声应了,他盯着小缓看了半晌,一声轻叹,方道:“小缓你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的味道?” 小缓蓦地惊了心,她猛然抬头,唇瓣是抑制不住的颤抖:“陛,陛下……” 她这般惊恐落在未昌帝眼里,却是化作他唇边一抹浅笑,“你这般惊惧作甚,我不过是闻着你身上有女子的香味,故而问问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宫里的宫女罢了。” 闻言,她蓦地跪地,一脸的痛楚,未昌帝见她面色有异,不由心焦,忙问道:“缓缓,怎么了?” 给读者的话: 亲们,因着临近十一放假,桃子忙起来了,每日定有二更,十一放假,再行加更,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八章 莫要相负 “陛下……!”小缓一声痛心的唤道,旋即扯了头上束冠,一头青丝如瀑般铺散开来,她蹙了眉,凄凄的看向未昌帝,“陛下,小缓自知欺君有罪,但小缓实在不是看上了什么宫里的女子。” 她这一番动作,倒是惊了未昌帝的心,多年朝夕相处,他竟是从未发现,她是女子……皱了眉,他疑惑道:“你从小进宫,为何以太监的身份自处,你可有什么苦衷?” 小缓见他如此问话,心中稍定,将这身份的由历缓缓道来。末了,她道:“小缓欺君已是重罪,想来不能免去这责罚,陛下日后,离了小缓,也要注意身子。太后生前,最是注重陛下子嗣的问题,故而,还请陛下,早早立后,诞下小皇子为重。” 言毕,她竟是再也无话,只垂了头,伏在地上,任凭他发落。未昌帝瞧着一片痛心,他起身上前,扶了她起来,拥她入怀,“缓缓,这本是无心,你何罪之有。也是亏了那老太监,朕得以遇见了你,如今,朕唯有你一个真心人,你难道也要弃朕而去吗?” “不!”小缓轻声疾呼,“陛下,小缓哪里会舍得下你,小缓自小与陛下朝夕相处,真心以待。只是,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而小缓不过是个宫人,红颜那许多,小缓甘愿做陛下的知己……” 闻言,未昌帝俯身吻下,小缓哪里禁得住这许多柔情。一阵缠绵,她随之沉沦,只听得他在耳边低语,“缓缓,此生君心不变,维系尔心。两情缱绻,莫要相负。” …… 夏国京城,含羞宿醉难醒,她躺在床上正兀自头疼,隐隐听得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啧啧,怎么的喝了这么多酒,莫不是被那混小子灌得,也不知他是否又占了你许多便宜去。” 她只觉吵得很,伸手去打,却是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兀自叹了气,索性闭了眼继续休养。檀心冢瞧着她双手如弹棉花一般,抬起又落下,不由吃吃一笑,这家伙,喝醉了,还想着打人呢。 见着她面色安详,檀心冢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伸手抚上她睡颜,依旧是男子的发饰。昨夜喝了这许多酒,怎么的也没有人将她这一身束缚除了去。他眉头轻锁,抬手,将她发髻上白玉飞鸟簪一松,那青丝便是散开,懒懒的铺泻。 檀心冢不由得瞧着呆了,自知她眉眼之间倾国之色,却不曾想落了发,竟是这般惊心动魄。他心中气血上涌,奈何鼻头湿润,他触手一模,瞧着那新鲜的血红。“嘭”的一声,他便是倒在含羞身侧,晕过去了。 屋下蹲守的隐卫,心中亦是跟着一惊,这,这,这还真是的!这沚闫宫的宫主,果然跟谷主有一腿,只是,为何……呜呜,明明是两个谪仙般的人,却弄出这般事,还那般的惊天动地。这隐卫显然误会了刚刚那一声砸床响,他捂着脸躲去了一个小角落,委屈的画着圈圈。 且说昨晚,含羞一行人,本是在街上闲逛赏灯。哪知,最后竟是遇到了京城有名的花魁大赛,含羞本是想去凑凑热闹,哪知鬼使神差的,她竟是与人斗起了酒。也不知道,当时状况究竟如何的激烈,她与王允恒最后皆是醉了。 是阮馨瞧着不对劲,这才忙遣了人去打发了那些个斗酒的人。随后九月带人赶到,含羞却是酒醉的模模糊糊,好不容易回了莫府,她兀自蹬着腿,没要别人扶着。隐谷众人自知她的习性,也不敢擅自替她宽衣,只得由了她去,派了人在屋外蹲守。 及至午后,含羞这才觉着头痛消了些,她撑着头,慢慢坐起来,恍惚间觉得手下黏糊糊的。不由得抬手一看,满是血迹,她猛然一惊,呀的一声跳起来。随即,“呀”的一声,檀心冢也坐了起来。 含羞看着一脸血迹的檀心冢,打了几个寒颤,颤声着问道:“你……你……你死也别死在我床上呀,不然被白枫看到,又要误会什么了,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背了一个大黑锅。” 檀心冢瞧着她凄惶惊惧的面色,一时有些发怔,忍不住靠近了些,“小狗蛋,你在说什么傻话呀。我这么英明神武,体格强健,如何会英年早逝呢。” 含羞却只是凉凉瞥他一眼,讷讷道:“你满脸都是血,你还说你没事……” “额……”檀心冢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随机换了面色,“哦呵呵……小狗蛋,那是我昨天吃太多补品,上火了,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去。”他可不敢说是自己瞧着她那时的绝色,这才流的鼻血,那样可不知要被她损成什么样了。 只是,他这番说辞,含羞却是也并未放过他,只见她目露精光,桀桀笑道:“嘿,小檀子,你该不会是出去偷腥,补那玩意儿,过了头了吧。” 说着,她又拍了拍檀心冢的肩膀道:“小檀子,你说你这别瞎进补呀,你要什么样的药,我没有,咱俩做生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何?” “……”檀心冢一脸黑线,敢情,这小妮子是这般算计着自己呢。转瞬,他嘴角一扯,勾了勾手,顺利的将含羞拉近面前,“小狗蛋,我自是想补呢,可惜,这药呀,得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含羞看着他猛然贴近的大脸,手忙脚乱中,又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啪!”檀心冢身形一滞,接着,他便颓然的坐了一旁,低着头不去看含羞。 他这般模样,惹得含羞心里的愧疚感飕飕上升,不由靠近了他,戳了戳他的肩膀,没有反应。她继续戳戳戳,在她手指酸了之后,檀心冢总算是动了动身子,却是挪到床尾去了。 含羞不由得汗颜,自己这算是又欺负他了?于是,她蹭蹭蹭,蹭过去,又轻轻戳了戳檀心冢的肩膀,小声着道:“小檀哥,方才是我不好,那个,那个,要不我再补偿你五万两银子吧!” 这话虽然说得干脆,但含羞心里还是觉得很肉疼的,这一巴掌,又是五万两,我的银子呀! 给读者的话: ~~~~(>_<)~~~~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呵呵,这是什么? 只是,这回檀心冢并不买账,他仍旧缩在床尾,耸拉着肩膀,耸拉着头,一副丧家犬的模样。至少,含羞是这样觉得的,这人这幅颓废的模样,看着很像…… 见他仍无动静,含羞不由得急了,悄悄又贴近了他一点,小声着问道:“小檀哥,要怎样,你才不会生气呢?” 蓦地,天地旋转,含羞看着头顶上檀心冢一脸的血迹斑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檀心冢心内的火苗被她这一笑,顿时灭了个彻底,真是个煞风景的。 他摇摇头,咂了咂嘴,轻声道:“小狗蛋,替我将面上的血迹擦了去吧,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随即,他起了身,坐的笔直。含羞见他离了身前,自是一骨碌爬起来,随意抽了一块布巾,倒了点茶水就替他擦拭起来。 檀心冢满脸的享受,真难得,有这般好的待遇。待含羞将他面上血迹擦了干净,便想着顺带倒杯茶给他喝喝,那擦拭的布巾自是被随意扔在桌上。 见他面上神色舒展开来,含羞也乐的在一旁坐了下来。正想着倒杯茶喝喝,眼角却是瞄到那被扔在一旁的布巾,她顿时觉得寒气四起,赶忙伸手将那布巾往袖子里塞。 她这番小动作,檀心冢自是瞧见了,他不由得微眯了双眼,探究的看向她的袖笼,那布巾究竟有什么秘密。思及此,他朝着含羞勾勾手,因着方才那一巴掌,含羞心内有愧,便乖乖的走了过来。 檀心冢瞧着她,淡淡一笑,“小狗蛋,你替我揉揉腿,有些酸。” 含羞无奈,只得替他揉腿,过了会,檀心冢又道:“再下去点,再下去点。”含羞忍着想用力捏死他的冲动,继续往下,末了,还问:“这样,行不行?” 檀心冢无奈点点头,见她袖笼里的东西还未掉下来,微微皱眉,心下又急,手一抖,茶水便是渐在含羞袖子上,他作势去擦。含羞心中有鬼,自是不想让他碰到衣袖,二人你拉我扯之间,含羞脚下不稳,手一甩,那布巾便是飘飘然落了地。 他二人皆是一步跨过去,檀心冢手长一点,那布巾便落了他手里。他拿着那布巾左看右看,也没觉着什么特别的,不由皱了眉看向含羞:“小狗蛋,这玩意,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含羞面上仿似能滴出血来,她一张小脸紧皱,万分不愿。碍于檀心冢在,她又不好直说,只得伸手去扯那布巾。檀心冢见她这幅模样,觉得更加疑惑,不由提溜了她的衣领,颇为严肃的问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含羞面上更是面上如火烧,半晌,她偷偷回过头瞧檀心冢,嗫嚅道:“你真想知道么?” “嗯。”檀心冢认真的点点头,这玩意,她方才藏了老半天,肯定是有什么蹊跷。他这会子极是想知道,他双眸紧紧盯着含羞,含羞被他盯的头皮发麻。 实在无法,她悄悄的说了,“是月事带……” 声音虽轻的跟蚊子一样,檀心冢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蓦地一愣,方才,她便是用这月事带与自己擦脸的……他面上神色千变万化,心内五味陈杂,他觉得想哭,却又不肯落了面子。 最后,他只一声轻轻叹息,“小狗蛋,你这东西,日后且收好了罢。今日这事,我不与你计较,算上刚才那一巴掌,你陪我十万两银子便是。” “什么?!”含羞惊得跳起来,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她指着檀心冢,指尖发颤。檀心冢不由抬眉瞧了她,“怎么的,你不愿意?” “不不不,我愿意,我非常的愿意。”含羞一口应下了这十万两银子,心里却是泪奔,我的个天老爷唉,这人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讹银子了……转念又想,他一惯就是个贪财的主,怕是也算的精了。 檀心冢满意的瞧着她苦着一张小脸,兀自在那里唉声叹气,不知怎的,每每见着她吃瘪,心内总有种不能控制的舒爽。蓦地,她转过身看着檀心冢,紧盯了道:“你什么时候进了我房里的?” “额……”檀心冢咂舌,这人怎么总是后知后觉呢。他笑着摇摇头,温柔的看向她,“我自未国一路急乘,赶路回来,便是想着来见你。我心中想你,不知你可有想我?” 含羞只觉一阵恶寒,这人怎么又开始说那恶心巴拉的情话了,她皱了眉,紧抿了唇看他,“我……昨夜喝醉了,不过我昨夜遇着一决顶漂亮的花魁,你若是有意,我便待你去瞧瞧,如何?正巧,你昨儿进补的太厉害了,这会子正好纾解纾解。” 檀心冢不由的斜眼瞅着她,若不是真心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他真要以为眼前这人是个浪荡公子了。只是,这般放肆,常常混迹于青楼楚馆,他敛下眸中精光,好笑的道:“小狗蛋,你这么爱去那烟花之地,就不怕带坏了王允恒?” “额……”含羞没想着,他竟会这么说,一时愕然,倏忽,她面上坚定,“恒儿,他才不会的,他一心向学,是要考了状元,让我做状元夫人的。” “呵,”檀心冢抬眼瞧她,不由嗤笑出声:“小狗蛋,你唤他恒儿,你可知这读书人最是流连烟花之地,最爱那些个风花雪月。再者,这状元夫人,呵,我未曾想,你竟是还在意这些个虚名。” “不是的。什么状元不状元的并不重要,主要的是他的心意。其实……”含羞还有话说,只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她又生生咽了下去,这些个血海深仇,与他说了作甚。自己与他已是诸多负累,何苦再劳累了他。 “其实什么?”檀心冢瞧着她眸中神色,暗想她这压下的苦衷,为何不直接说了出来。难道,与自己说实话,就那般难么?他皱了眉,伫立在原地,二人竟然一时无话。 半晌,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含羞立时警惕的看向那门扉,却不敢应声。来人是王允恒,他刚刚酒醒,本想瞧瞧含羞是否醒来。 可他站在门口敲了半晌,没有半点回应,他便收回手,转身走了。心内却是暗道:日后再不能让她喝这许多酒了。 给读者的话: 为了不让亲们久等,以后早上8点左右一更,中午12点左右一更,晚上视情况加更,亲们有意见欢迎提哦 第一百五十章 赵郎 待门外一片寂静,含羞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的檀心冢,“你怎么还不走。” 檀心冢却是扭扭脖子伸伸懒腰,戏谑的道:“怎么,害怕被逮住?咱们这样,算不算是偷情?” “……”压下心中怒火,含羞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朝着檀心冢呵呵一笑,只叫檀心冢小心肝儿直颤,他小心着靠近窗户,趁着含羞一个不留神,蹿了出去。 含羞瞧着那破开的木窗,无奈的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过会儿,她却又哭丧着脸去找九月了,这窗户破了,修好要钱! 含羞行至半道上,忽然听见几声凄厉的叫喊,她皱了眉,飞身朝着那叫喊声传来的地方移去。待见着那画面,她不由住了步,这是什么个情况? “你们在做什么?”她这一声喝令,一众隐卫手下一松,凌湘正要起身,却是被反应过来的隐卫又按住了。 一个隐卫跑过来朝着含羞躬了身道:“主上,这个女子好似有癫痫之症,我们怕她发作之时伤着别人,便只得守着她。” “癫痫之症?”含羞微微蹙眉,侧目看向凌湘,因着常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暗道里,她的肌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配上她此刻的表情,着实有些恐怖。 于是,含羞轻声唤了一个男人的名字,“赵璟?”果然,凌湘闻声安静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含羞,眸中痛楚一览无遗。 含羞又道:“你疯了没有?” 那女子摇摇头又点点头,含羞没时间搭理她,只道:“你若是还想见赵璟,便乖乖的,待会儿松了你的桎梏,你莫要发疯。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凌湘猛的摇了摇头,随后便是乖乖安静下来,眸中一片清明。含羞挥了挥手,朝着一众隐卫道:“且就放了她,不必担心她会跑了。” “是。”待松了桎梏,含羞随意指了张凳子让她坐了,“你真是赵璟最后一个小妾么?” “嗯。”凌湘点点头,一脸凄惶的看向含羞,“他果真死了么?” “没有。”含羞如实答道,“那日骗了你,乃是无心之过,这几日,我派人去查了,赵璟还未死,只是真的病了。” “重么?”凌湘轻声问道,眸中焦急之色难掩,含羞不由奇怪,“你这般担心他,他于你来说,真的那般重要?” “不错,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我在那暗道里,蒙蒙混混了这许多日子,便是想见着他,问问为何他要派大夫人杀我?” “你就那么确信是他派大夫人杀你?”含羞轻言出声,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那利刃,公子可曾见过?” “自是见过的,怎么呢?” 凌湘垂了眸,缓缓道来:“当时我上山捕蛇,不小心惊动了山里的野兽,正巧遇着他上山狩猎。他扔了这利刃给我防身,独自上前与那大虫搏斗。” “哦。”话到这里,含羞已是明白这二人便是因此生情,“只是,你可有想过,这或许是大夫人使计呢?” “可是,那利刃放的地方,只有我与他知道,我不甘心……”说罢,她抬了袖子拭泪,低低的抽噎。 含羞有些见不惯女子哭泣,便道:“你收拾一下,明日,我带你去赵璟府上。” 闻言,凌湘登时抬头惊诧的看着含羞,含羞却是起了身,淡淡道:“今日,你好生歇息一番,明日,我带你去了他府上,你要听我的命令行事。” “是,奴家多谢公子。”凌湘朝着她盈盈一拜,含羞微不可察的避开了身,那暗道中龙脉还得亏了她,自己才寻着,这一拜可是不太好接受了。 含羞摆摆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则是飞去找九月了,那窗户还没修! 翌日,含羞瞧着一身鹅黄锦裳的凌湘,不由眼前一亮,这女子果真有那么几分姿色,也难得赵璟因了她,染上相思重病。 及至赵府,含羞命九月递上帖子,那守门小厮见着是神医含羞公子,顿时卯足了劲直直奔向内堂报信。 不多时,便有管家前来相迎,面上甚是恭敬,“含羞公子前来到访,老爷很是感激,只是老爷身染重病,卧病在床,命老奴前来相迎,还望公子莫要厌弃。” “哪里,早先便想着来拜见一下,不过事物繁多,这才推迟至今日,劳烦管家前面带路。”含羞随意摆摆手,身子却是挡住了身后凌湘。 远远的便是闻到一股药味,待行到床前,含羞看着一旁伺候的小丫头,不由蹙了眉,“怎么的,你们家老爷身边就得了这么个人伺候,你们家夫人呢?” “唉!说来话长。”管家一声长叹,接着便道:“自一年前老爷病重,这大夫人便是伺候的怠慢了些,后来,这大夫人竟是携了园中家丁想要携财私奔。幸得老爷家叔辈在,追回了那许多家财,将那大夫人休弃,逐了出府。” “此事,本是家丑,还望公子莫要说出去。”管家一脸痛心,含羞垂了眸,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赵璟,“之前都是用的什么药,方子拿来我瞧瞧。” “哎,是。”管家忙自怀中掏出药方,郑重的交给含羞,“劳烦公子瞧瞧。” 含羞略略扫过一眼,药方也还尚可,不过单是药石,没有心药,只怕也好的慢。当下她便道,“我再替你们老爷写一副方子,你赶紧的去抓了药熬了,将这些个人都叫下去,我要与你们家老爷用些独家秘方。” 待那管家带了下人们出去,含羞自坐了一边,取过针于赵璟人中上一扎,赵璟当下清醒了些。 含羞见此,示意一旁的凌湘过来,与他道:“赵老爷,我与你带了良药来,你且瞧一瞧罢。” 凌湘自赵璟面前跪了,轻轻取下面上轻纱,柔声唤道:“赵郎……” 赵璟登时瞪大了眼,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手上青筋突起,想要抓住眼前的人,瞧瞧是否是真实的,奈何却是抬不起手。 凌湘瞧着他这般模样,亦是泪湿了眼帘,轻轻拉过他的手负在脸上,“赵郎,我在这里,是含羞公子救了我,我还活着,我在……”话到最后已是哽咽不成声,含羞瞧了,朝着九月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斗酒逸事 “公子?”自赵府出来,九月一时有些茫然,这算是不收诊金了? 含羞侧眉瞧他,哪里不知他的意思,她轻轻一笑,低语:“此番,不过是圆他二人重逢之梦,并非专程看病而来。再者,那宅子也是我们得了便宜,这就作罢吧,你莫是舍不得那些许诊金?” 九月面色一滞,咄了嘴,“哪里,不过是,突然不收了,有些不习惯……” “额……”含羞闭了气,郁闷的看向九月,合着自己好像非常贪恋那些个诊金一般。于此,她眉头紧皱,靠近了九月悄声问道:“嘿,我真的有那么贪财吗?” 九月心神一凛,这到底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若是说真话,只怕公子到时候气急了会拿自己试新药;若是说假话,万一公子知道真相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啊。他正不好回答,左右为难之际,却是有隐卫闪身而来,躬身立在含羞身侧。 一阵细声低语,含羞眉头轻蹙,这花魁不好好的呆在云烟楼跑自己府上作甚?她心中疑虑甚重,当下也不再追问九月,只让他赶紧的驾车往回赶。 要说这青楼楚馆,还真是只有云烟楼当得上各种翘楚,这云烟楼的顶级红牌,便是这花魁紫嫣。曾有云,这紫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精通天文地理,才情非凡,饶是一般男子也难相比。 更甚者,这紫嫣是个清倌儿,故而,慕名的客商富户,皇亲贵胄们皆是为求得紫嫣一盏茶的时间,耗费良多。可惜,这花魁再是貌美才情,也是受不住这时间的推磨的。紫嫣转眼已是十八,再过个几年,红颜一老,便是再无风头。 这云烟楼的秦妈妈,为了能多赚几个钱,这几年便是想尽了法子,无尽的圈钱。故而,这上元节么,这云烟楼也凑了热闹,若是有谁能拼酒拼过这紫嫣姑娘的,只需加一百金,便可与紫嫣姑娘同游三日。 至于这含羞为何会惹上这紫嫣姑娘,还得说说这阮珍儿。那时候紫嫣正在台上翩翩起舞,一众富家公子在台下斗酒,巧的是,含羞一行人行到此处,本是凑个热闹瞧瞧。哪知,阮珍儿来了一句,“啧,真不知这种女子,怎的也有这么多人追捧。” 那紫嫣姑娘本就心高气傲,哪里禁得起这般挑衅,当下柳眉倒竖,亦是出言回她,“我这般女子如何?敢问姑娘可比得过我?” 阮珍儿本是个不服输,这里那肯被这烟花女子比下去,便是横声道:“比就比,谁怕谁呀!来,比什么?” 她这般豪气,一旁阮馨几人却是皱了眉,皇家女子怎可与这烟花女子争这口舌之气。含羞是个眼尖的,哪里瞧不出这阮馨面上的阴沉,自知这事闹大了不好。呵呵一笑,点了阮珍儿的哑穴,上前对着紫嫣就是作了一个揖。 “紫嫣姑娘有礼了。舍妹语出不逊,皆是因了在下仰慕姑娘,奈何无法得以亲近,这才出此下策。还望紫嫣姑娘莫要介怀,含羞在此赔礼了。”她这番道歉礼足意诚,且她相貌既是俊俏,举手抬足间风度翩翩,当得上一个谦谦君子。 紫嫣虽是混迹风尘,见过男子不在少数,但如含羞这般的,着实少见。且自含羞报出名号,已是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是神医含羞公子,天哪,含羞公子竟然也仰慕紫嫣姑娘,足见紫嫣姑娘魅力之大,啧啧啧……” 这些个旁人的议论,本是不足为意,但落在紫嫣耳里,心里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她看向眼前的含羞,轻声问道:“你真是神医,含羞公子?” “不错,正是在下,徒徒虚名,劳紫嫣姑娘记着,颇为过意不去。”含羞浅浅一笑,将紫嫣的心倒是逼停了半拍。 紫嫣晃过神来,面上少时便带了笑,她看向含羞,妩媚一笑:“含羞公子若是真为了仰慕紫嫣而来,可否让紫嫣见识一下公子的酒量?” 含羞自知骑虎难下,嘴角微弯,言笑间,如三月春风,她道:“这有何难?紫嫣姑娘,且等着我为你夺得头筹。” “好!”紫嫣做了个请的姿势,含羞笑的灿烂,心内却是直骂娘,这阮珍儿真不是个好姑娘,怎么老爱闯祸?待她喝下第一碗白酒,只觉腹内如火烧,她心念一动,体内气息开始调动。 那些个正斗酒斗的厉害的男子,瞧着她这般不要命似的,一碗接一碗往下灌,皆是悄悄的放了酒碗,退了一边去。及至最后一人也退了出去,含羞甩甩头,她额上刘海随风飘动,眉眼微醺,看的紫嫣心中情动不已。 可这最后一步,不得不做。紫嫣自台上翩翩然下来,于含羞面前娇俏一笑,“公子好酒量,接下来,公子便是要与我比试,若是公子能屹立不倒,紫嫣便是心服口服。” 含羞这会子喝高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只是举了碗,豪爽的一灌。将手中空了的酒碗朝着紫嫣亮了亮,她笑的得意,小样,不就是不倒么! 二人这你一碗,我一碗,持续了老半晌,围在二人身边的旁观者们,都沸腾了。王允恒与阮馨几人却是担忧的看向含羞,这喝了不知多少坛白酒了,她可受得了? 及至最后这紫嫣也是快坚持不住,含羞却仍是高高举着手中酒碗,嚷着:“来,再来!公子,我屹立不倒!今日,看谁能比得过我。” 紫嫣自认为自己酒量不错了,今日却发现,这含羞的酒量亦是深不可测,她心中有心不想为难了她,便放了酒碗,告了败。这含羞却仍是站在原处,嚷嚷着要继续喝,阮馨见那紫嫣告了饶,当下指使着人上去,合着王允恒将含羞劝了下去。 待阮馨派人去莫府唤了九月来,九月正欲带着醉醺醺的含羞回去,却是被秦妈妈拉住要了一百金。他无法,只得随手抽了几张银票出去,火急火燎的送了含羞回来。 哪知含羞回了莫府之后,酒性大发,谁也不要搀扶,兀自抬脚进了自己的房门,将门栓杠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拿来!赶紧的! 王允恒瞧着她这般,皱了眉,心中疑惑,唤过九月,搬了一坛白酒过来。他自回了房中,拿过茶杯,倒了一杯,学着含羞一口饮尽,却是经不住这番酒劲,径直醉了过去。故而,第二日,他才会酒醒后便去寻了含羞,却仍是敲不开她的房门。 含羞自进了府,径直入了大厅,待见着那披了淡紫锦缎披风的紫嫣,她不由的眼前一亮,这姑娘,贼漂亮!她忙迎上去,呵呵笑道:“紫嫣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你这到我府上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紫嫣噗嗤一笑,拿了帕子遮脸,轻声道:“公子惯会说笑,还是贵人事忙,上元节那日晚上不是说好的吗?若是公子斗酒赢了我,并出一百金,便可与紫嫣同游三日。昨日因着宿醉难醒,故而,紫嫣今日前来。” 紫嫣如此一说,含羞登时惊悚的看向九月,一脸的不敢置信。九月被她瞪的心内胆寒,她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质问,你付钱了?一百金?! 一旁的紫嫣却是笑的温婉:“公子,可是欣喜,若换做平日,与紫嫣共处,一盏茶的时间便是也要一百金呢。公子真是好酒量,紫嫣自愧不如。” 含羞却是沉浸在自己深深的痛楚之中,未有听见紫嫣这番说话,她朝着九月摆了摆手,“先将紫嫣姑娘安顿下来,我今日出诊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待养好了精神,再与紫嫣姑娘,好好探讨一下大千世界,生命起源。” 九月低头应了,心内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呜呜,前儿晚上随意抽的几张银票,也不知是多了多少。若是被公子发现了,定是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心内凄苦,连带着给紫嫣引路,也无精打采的。 紫嫣倒是善解人意,柔声问候他:“小哥,可是随着公子出诊,费了神,瞧着倦的很。待领了紫嫣到客房,小哥便去歇息着吧。” 闻言,九月热泪盈眶的看向紫嫣,深深的点点头,颤声回她:“紫嫣姑娘,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待会儿,我也要去养养神,今日好累。” “嗯。” 只是安顿好了紫嫣,九月一路狂奔着去了含羞的房间,他哭丧着脸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含羞正暗自叹气,这自古美人儿就是销金窟,今日自己终于体会到了。这一出手,就是一百金啊?我的血汗钱哎——! “公子……”半晌,九月磨磨蹭蹭出了声,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早点结束。“公子,我错了。还请公子责罚。” “错?”含羞一时愕然,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你何错之有?”未待他回答,含羞又道:“其实,错不在你,勾搭貌美女子这种恶劣行径,定是我做出来的。你只是劝阻不及时而已,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守不住自己的心。” “额……”九月猛地抬头看她,一双大眼睛眨巴的很有力度,说这话的人是公子么?“其实,九月也有错的,若是九月身上没带钱就好了。” 他躬身低头,硬着头皮等待着含羞的狂风暴雨,哪知含羞却是柔声安慰他,“你不要自责了,但凡陷入烟花之地,哪有不花钱的道理。只是,这紫嫣姑娘平日一盏茶的时间,果真要一百金吗?” 九月瞪着眼瞧着突然凑近的含羞,答得老实,“紫嫣姑娘是云烟楼的红牌,当下最红的花魁,一盏茶的时间要个一百金,也不算贵。公子,怎么了?如何这一问?” 含羞却是笑的一脸奸诈,九月却是瞧着满心的恐惧,每次公子这般笑的时候,便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主意了。果不其然,只听得含羞道:“九月,你私下里去揽生意,就说是紫嫣姑娘这几日,在莫府中做客。若是有人愿意,可与紫嫣姑娘同在一个院中游玩,一百金一日,饭前住宿免费。” “啊?”九月看向含羞的神情从震惊到狂喜,他张着嘴半晌才合上,咂了咂舌道:“公子,你好厉害的生意头脑,如此,可以赚个好多钱了。时间不等人,我这就去办,公子且等我的好消息。” 含羞瞧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笑的甚是灿烂,一个一百金一天,莫府中客房多得是。哈哈哈,她做着这般美梦,一时贼笑出声,竟是未有留意到,有人自她额上,突然给了她两个爆栗。 她猛然反应过来,摸着头,嘟了嘴看向那施了毒手的男子。“你知不知道,这样敲人很痛,会把人敲傻的。” 檀心冢却只是斜着眼瞅她,凉凉的道:“啧,也不知你方才笑什么,那般诡异。啧,我听着满身鸡皮疙瘩都可以拿去卖钱了。” 含羞杵着脸看向他,闷声道:“那你怎么的不赶紧去卖了钱,我最近缺钱缺的厉害。快拿银子来,当是补偿你方才敲我的那几下。” “咦?”檀心冢一脸惊异的看向她,语气中隐隐带了几丝好笑的意味,“我方才怎么听着一百金一日,啧啧啧,你都有了这么个好赚钱的法子,还看得起我那几两银子呀。你这宅中不是来了摇钱树么,要不,你分我一点?” 一掌拍开他陡然靠近不断眨眼的大脸,含羞兀自离他远了些,“你这个小气鬼,铁公鸡,拔毛不见油水的人,还要我分你银子,哼,你不是刚刚讹了我十万两吗?” “哟,小狗蛋,不就是区区十万两么?你还生气了呢?”檀心冢瞧着她这般使小性子的模样,甚觉可爱,心内痒痒的,忍不住上去逗弄她。“来,让哥哥我瞧瞧,你这小唇儿,可否挂的起那酱油瓶了。” “去,一边儿玩去。”含羞拍开他的五爪,赌了气,就是不想理他。这人油嘴滑舌的,见着机会老爱欺负自己,逗弄自己,还好没把他引荐给孟璃,不然可是生生坏了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 檀心冢也不以为意,仍是厚着脸皮凑上前去,湉着脸道:“小狗蛋,别生气嘛,你要银子,我给就是了。你要多少,哥哥我有!” 他这厢心疼身旁佳人,豪气万丈,含羞却是个极不客气的,伸了手,坦然道:“拿来!赶紧的!” 第一百零四章 白鸽 蓦的,檀心冢回过神来,他抬手瞧见指尖上多的一个小血洞,皱了眉。 “阿檀,事情并还未到那不得已的一步,你何苦,这般伤神。”月音清冽干净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他起了身,回转过去瞧他。 “不要问我是如何知晓的,我在你身上施了听风蛊,本是担心你的安危。却不曾听到了这件事,你无需担忧,我会替你想想解蛊的法子。”月音走了过去,伸手抚平了他额上的纹络。 瞧着他幽深的墨瞳,月音抿了抿唇,又道:“事情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我豢养的蛊虫你随便取来用了,便是。” 抬眸瞧他,檀心冢深知无功不受禄,当下便是问道:“月音,你缘何对我这么好?檀某,心有不安。” 月音只是看着他,浅笑:“阿檀,你莫要多想,你不怕我异于常人的身子,愿意接近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倏乎,他垂了眸,低低的看向那落地的红枫,开了口道:“阿檀,身居高位,被人崇拜敬仰,或许有人觉得很幸福。可是,如今我站在这峰顶,与别人相距甚远。高处不胜寒,我觉得孤寂,这样冷淡的人生,注定了我此生的寂寥。” “月音……” “罢了。”月音摆摆手,朝着檀心冢浅笑,轻摇了摇头,“我自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便是我的命罢,遇着你,我已知足了。” 抿了唇,半晌,檀心冢道:“月音,不要太过介怀。” “我知道的。”月音笑笑,“阿檀,你那小狗蛋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我替她瞧瞧。” “月音,谢谢你。” 月音却仍是淡笑着,回了他:“无妨的,我们两个何须计较那许多。” …… 西南柳定,镇南王府,某一处院子。 此时含羞正与王允恒在院中散步,那些个秋菊,开的甚是艳丽。含羞便拿着王允恒要考科举之事为由,一时兴起,随意指了朵花要他作诗。 王允恒笑的无奈,他看着含羞的眼神甚是温柔,他道:“狗蛋,你总是喜欢这般捉弄我。” “哪有,我这叫做因材施教,考你的灵活运用能力。”含羞吐了吐舌头,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王允恒一时着了迷。 含羞瞧着他突然盯着自己,愣了神,不由得上前对着他晃了晃手。“回魂了,回魂了,你方才瞧着什么了?” “我瞧着我心里的人了,就想好好瞧瞧。”他低低一笑,弯了嘴角,眉眼间蓦地带了一丝羞涩。 含羞看得心头一动,正想着趁着四下无人,一亲芳泽。哪知,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鸽子,落在她的肩头。 她无奈,只得探手捉了那白鸽,瞧着它脚上的小竹筒,小心着将内里的小笺取出来。细细一看,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那人是何时知晓自己身上的蛊毒的。 见她凝眉,王允恒不由关切的问了:“狗蛋,是什么事?” 她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檀先生在夷洲找着我师傅了,让我过去瞧瞧。” “如此,那我们便与镇南王请辞吧,莫要让师傅久等了。” “嗯。”含羞应了声,心里却是想着,到了夷洲,若是可以,便将这体内的蛊毒解了吧。 请辞很是容易,只是二人离去之时,镇南王唤住了王允恒。含羞经不住侧头看他,王允恒朝着她眼神示意别担心,含羞便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她自是不担心,这镇南王对王允恒会有什么别的企图。这几日,镇南王日日里,找他吟诗作对,商讨议事。含羞便知晓,这镇南王怕是看上了王允恒的才华了。 思及此,她既是高兴,亦是忧虑,高兴的是,若得了这镇南王保荐,他日后要入朝为官,想必少了几分坎坷。忧的是,王允恒与他走的太近,若是有心人认出来,该如何是好。 多年前,王府的案子虽是早已过去,可那代价,是含羞再也不敢去回想的。王府一众人都为了王允恒与自己二人的新生,丢了命。 书房内,镇南王看向王允恒,眸中深意渐浓,“莫大公子,明日便是要走,本王有一事相商,不知公子可愿留下。” “王爷既是有事,但凡请讲。念恒留下便是,不知王爷今日邀念恒相商,所谓何事?”王允恒淡笑着回了,礼节却是丝毫不落下。 镇南王对他这番作态,很是欣赏。以往有那么些个才子,总是仗着一身才华,自恃过高。言行举止间,太过倨傲,他很是不喜。没曾想遇着王允恒这般温温润润的人,一时,心里是非常的看重。 “莫大公子何须如此多礼,本王与莫大公子相处这几日,已是知晓公子的为人。”顿了顿,见王允恒面上无异色,镇南王接着开了口:“本王想请莫大公子做幕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王允恒不由皱了眉,此事不好太急着答应,不如先拖上一拖。 镇南王瞧着他皱眉,心想他莫不是不愿?但心中实在爱才,便道:”莫大公子,实不相瞒,当今朝堂之上激流暗涌。左相当得上是一手遮天,这皇位储君本应是大皇子,却在左相的颠覆之下,如今朝臣已有隐隐倾向三皇子的趋势了。” 王允恒听的心中一惊,这左相之事,含羞自有与他说道,却不甚太多。今日这镇南王将话挑明,想必是让自己选择立场,正或邪。 当不论正邪,因着王府早年一大家子的性命都拜左相归了西,王允恒内心里其实也恨透了他的。只是,他仍是面上云淡风轻,“王爷,念恒愚钝,怕是不能理解其中意味。” 镇南王倒也不逼他,他只是呵呵一笑,“莫大公子,你我二人且不必说那些客气话。今日我只是将这砖头抛出来了罢,他日,若是公子有了想法。只消拿着本王的信物,去大皇子府寻人,即可。” 说着,镇南王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他细细摩挲了那玉佩,方才郑重的交到王允恒手里,“莫大公子,此乃我兄弟二人同心佩,我皇兄若是见着了,定会奉公子为上宾。” 王允恒小心的接过那枚玉佩,仔细着收好了,郑重的道:“王爷,天下苍生,匹夫焉有坐视不管之理。此间告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招财猫 檀心冢自怀中掏出那厚厚一沓银票,交到含羞手上时,看着她面上无耻的笑容,瞬间有些后悔。怎么的,就能轻易上当了呢?奈何,这银子交出去了,话说出去了,再收不回来。 他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钱,在含羞的手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数。含羞自觉自己这番好似有些不对,于是,她凑近了檀心冢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与他悄声说了,檀心冢当下转过头惊愕的问道:“真的?” “那是自然。”含羞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看的檀心冢直想笑,她这副模样真是可爱的紧。见着她心情极好,檀心冢趁机一问,“赚钱了,可是要与我五五分账?” “这个么?”闻言,含羞笑容一滞,思虑良久,她道:“等我赚到钱了,与你一九九分账。你一,我九九,如何?” 檀心冢黑线,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含羞自知有些过分,便道:“你一我九,再不能变了!” “唉,”一声轻叹,檀心冢自是允了她,这小妮子最是爱财,自己还是随了她去吧。于是,他笑道:“你这家伙,可是贼精了,还盼着你多赚些银子,这样我也好多多分得一些。” “那是,那是,咱们是有钱同赚,有钱同赚,呵呵。”含羞连连点头,拍马屁不要钱,不拍白不拍。 只是,这几日紫嫣却是甚觉郁闷,每每含羞邀了她去园中赏花,便有那些个不知名的公子,来找含羞看病。含羞自是不能怠慢了,便一边带着她一边与那些个人看病。 这些倒不是紫嫣在意的,她不耐的是:那些个病人,倒也真是的,看了病也不回去,还要在莫府留宿,没事就爱往自己面前转悠,她觉得头好晕。 紫嫣在莫府待了三日,头晕了三日。临走之时,含羞命人好生相送,并赠了她一只鎏金的小猫,倒是让她好生感动了一把。待她走后,含羞坐在自己房里,数着那一大堆银票,呵呵呵,合不拢嘴。 一旁替她记账的王允恒,颇有些无奈,这赚了银子,便能傻乐呵成这般。只是,想到那只小猫,他不由疑惑问出了声:“狗蛋,你为何送那紫嫣姑娘一只鎏金小猫呢?难得,见你送人礼物。” 含羞面上喜色浓厚,她嬉笑着道:“这紫嫣姑娘,当真是个招财猫,我送她的那只猫,便唤作招财猫。谢谢她为我招来这许多钱财,我心里感激她。” 闻言,王允恒满头黑线,不再说话,只专心记笔下的帐。含羞兀自坐在那堆银票里,开心的数着,坐在钱堆里的感觉,真好! 是夜,含羞瞅着四下里无人,一个闪身,离了自己的房间。她一路顺风顺水,来到檀心冢的门外,轻敲了敲门,蹲守在附近的隐卫,一瞧,赶紧的缩了头。心内却是又开始泪奔,怎么又遇见谷主跟檀宫主,半夜私会了…… 含羞不知其他,她敲了半晌,见无人开门,心下恼怒,当下,破窗而入。却是被眼前的画面刺激的鼻头一阵温暖,她伸手一摸,“……”忙扯了附近衣架上的衣物擦拭。 待她擦的差不多了,却听得一阵戏谑的调调:“小狗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肖想我这般厉害了。连我穿过的衣物也不放过,啧啧,来吧,左右今儿哥哥刚洗刷干净了,过来吧。” 他声音魅惑,含羞好似着了魔般,慢慢走进他,待近得身前,含羞伸手自胸口一掏。将手里那一沓银票交给他,“这算是今晚的包夜费加封口费,今晚这事,你莫要说出去。” 檀心冢错愕的接过她递过来的银票,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含羞却是不等他回应,径直就破门而出。那泪奔的隐卫刚刚抬头,便是瞧着含羞一脸失魂落魄的蹿出来,身后檀心冢衣裳半解,端的诱惑非常。他脑中一热,完蛋了,第三次撞见谷主与檀宫主的私情了…… 他心中一阵哀嚎,“嗷”的一声,他缩了头,独自躲在树上画圈圈,下次一定要贿赂小头头,再也不能守这样的位置了。只是,实在是他运气太好,每每,他总会被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 檀心冢自含羞离去,关了房门,坐在椅凳上,翘着二郎腿数着那一沓厚厚的银票。越数,他眼睛越亮,啧啧啧,这才几日便这许多银子了,想来这一回,她是赚的盆满钵满。看来这美人招财的效果果真不一般,自己日后可以让白枫吩咐下去,多多发展这方面的业务。 趁着夜色,含羞又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方才那惊鸿一瞥,她却是忍不住的回想。那锁骨,那腹肌,再差一点点,唉,可惜了!倏忽,她又拍打着自己的脸,道:“你在想什么呢!你难道真的已经到了如此饥渴的地步了么!” 彻夜无眠,翌日,她顶着俩个大大的黑眼圈出了门,王允恒一瞧见,不由皱了眉,轻声问道:“可是昨夜没有睡好?瞧着你面色这般难看。” 含羞无精打采,只淡淡的点点头,昨夜,本想强迫自己睡着来着,哪知夜越深沉,那画面便是越清晰。她一夜睁了眼,无法入睡,她觉得自己的更年期提前了。 王允恒却以为她是因着昨日赚了太多银子,一时太过兴奋故而无眠,便柔声道:“日后,我瞧着你还是别数那许多银子了,不然你可是回回都要睡不着觉了。” 闻言,含羞却是幽怨委屈的看向他:“恒儿,你不能这般无情的。你知道,我就好这一口。” 王允恒轻叹一声,倾身在她耳边道:“若是,我陪着你睡呢,你可还想着那许多银子?” “额……”含羞猛然抬头瞧他,咽了咽口水,瞬间,她将他推离自己身侧。讷讷道:“恒儿,我更不能让你陪着睡,那样,我更加睡不着了。” 王允恒被她这番模样,逗乐了,不由的噗嗤一笑,伸手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呀,若是你看着我睡不着,那么日后成了亲,可怎么办?” “日后,成了亲,自是有成了亲的法子。”她低声说完,却是羞红了脸,转而飞身离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早产 王允恒自是也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也是面上一红,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咧了嘴,笑的甜蜜。 不过一瞬,他眸中光亮暗下,想到她体内的蛊未解,她有限的寿命。那么一刻,他多想舍弃这该死的宿仇,与她好好的在一起。 可惜,天意弄人,他正行了没多久,便是有人前来禀告他,“大公子,有人来找。” “哦?”他侧目凝眉,这又是谁呢? 见着他皱眉,那管家当下悄声道:“是位姑娘家,只是脾气性子可不小。” 闻言,王允恒眉头皱的更深,他随了福叔一路前行,终于瞧着那在前厅等候的人了。 待近了些,他低低一声惊呼,“你来做什么?” 阮珍儿本是欢喜的表情因着他这一问,瞬间垮了下去,“我怎么的就不能来了。” 王允恒怕她又闹出什么事来,只得拉了她去了无人的地方,“说吧,你来究竟何事?” 半晌,阮珍儿方扭扭捏捏的道:“还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含羞喝了那么多酒,怕他出事,小姑姑让我来瞧瞧。” “那你为何不早些过来,这都过了好几天了。”王允恒有些不耐,这珍儿公主,有时候还真是会惹祸。 阮珍儿却是一撇嘴,嘟嚷道:“我本来也是想早些过来啊,可是听说他这几日与那花魁日日处在一起,我哪里好意思去破坏人家的风花雪月。” “……”王允恒一时有些语塞,她何时这般会善解人意了?默了默,他道:“她无事,很好,你回去吧。姑娘家的,且你身份尊贵,不好经常在外逗留。” 左右瞧了瞧她身侧,见只她一人,他不由皱了眉,“怎么就你一个人?没有人随行吗?” 阮珍儿却并未在意他话里的意思,她这会子满心欢喜,眉眼弯弯,看着王允恒很是感动,“我本来带了小琪的,可她一到了这里,就跟九月一道玩去了。你方才,可是担心我?” 王允恒无奈的点点头,淡淡道:“你贵为公主,金枝玉叶,独身出宫终究不好,若是有个什么不测,草民担当不起。” “你只是因为这个,才会关心我有没有人一起同行么?”阮珍儿紧捏着帕子,紧紧的盯着王允恒的面容,她心里想着,他若是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那该有多好。 可是,王允恒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阮珍儿愣在原地,听得他冷声道:“草民与公主并无半分私情,故而关心公主是出于每个夏国子民理应背负的责任,还望公主莫要多想。” “好……”阮珍儿咬紧了唇,半晌才吐出这一个字,却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颓然的站在那里,看着王允恒站得笔挺的身姿,一时泪湿了眼眶。 王允恒不想与她多做纠葛,当下躬身道:“公主殿下长时间呆在宫外终是不妥,不若,我派人护送了公主殿下早日回宫的好。” “你就那么急着赶我走么?”阮珍儿怯怯望向他,小声着道:别赶我好不好,我等小琪回来马上就带她离开。 王允恒不由轻轻瞥了她一眼,瞧着她神情凄楚,也不好再赶她走,只得道:“那便请公主殿下,在府上歇息片刻,待小琪回了,我再派人送你们二人一道回去。” 阮珍儿自知也不好再多做强求,只得点点头,轻声应了,“也好。” 王允恒自此不再理她,道了声回去看书,便径自离去。徒留阮珍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泪簌簌往下流,他的芍药花开,只因了他心中的人,自己于他,不过是个局外的公主罢了。 …… 含羞正办完事回来,忽然听得一声凄厉的呼喊,合着还有阮珍儿的惊声尖叫。她不由蹙了眉,这宅子里什么时候这般不得安宁了。待她飞身而至,瞧着那景象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当下也不去理会一旁惊慌失措的阮珍儿,兀自抱了百合便是回房。 随着一声鹰哨,一众隐卫随即出现,含羞冷声道:“快去将那稳婆给我抓来!顺便把白枫也给我抓来!” 百合此时捂着肚子,额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落下,她闭了眼喃喃唤着,“孩子,孩子……”含羞心中紧张,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不过刚刚抽调了隐卫出去办事,这就发生了这种事,蓦地,她想起当时立于一旁的阮珍儿,眸中寒光闪现。 不多时,那稳婆已是被隐卫抓了来,她瞧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百合,当即颤抖着跪下,“公子,公子,饶命啊!”含羞咄了她一口,“别先急着讨饶,赶紧过来,看怎么处理!” “是是是。”那稳婆当下擦了擦手,上前瞧了瞧百合的状况,心下一惊,忙道:“公子,夫人受了惊,瞧着这模样,怕是要生了。” 含羞蹙眉,方才她探过百合的脉,确实不稳的厉害,心中早已担心这状况。她虽精通这医术,于生孩子这方面还是少了些实际经验,故而抓了这稳婆过来问。 “事不宜迟,需要些什么,赶紧的准备!若是大人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与你一并算账!” “是是是。”那稳婆赶紧的答了,忙吩咐了下去,“热水,剪刀,棉布嘞……” 一切准备得当,那稳婆见含羞还在内室,不由上前小声着劝道:“公子,这女子生产,你可要出去避避晦气?” 含羞却只是瞪了她一眼,“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做好你手里的事,快去!” 那稳婆被她这一瞪,只差惊得咬了舌头,当下却是再不敢说话,赶紧的招呼百合去了。 含羞左等右等,均未等到白枫前来,一时心中气闷,他这老婆生孩子要死要活的,他这时候跑去哪里了!心中怒气正盛,檀心冢却是来了,那稳婆早先有了含羞那一瞪,自是不敢出声,只专心伺候着百合生产。 含羞蹙眉看向他,“白枫呢?” 檀心冢瞥了一眼落下的帐帘,轻声道:“白枫,我派他去未国了,怕是要过些日子才回来。”蓦地,百合一阵凄厉的叫喊:“白枫,你个混蛋,老娘辛辛苦苦给你生孩子,你屁都不见一个!啊——!” “……”二人齐齐黑线,那帐中稳婆却是骇了一跳,忙又苦口婆心的哄了,“夫人啊,您还是少喊些,赶紧的将孩子生下来是个正紧……” 第一百零五章 芍药花开 待王允恒回了院子,将这玉佩的事说与含羞听,含羞心思转动。心念:他接了这玉佩,莫不是真心想以此为引,成为大皇子的座上宾。然后,再借大皇子的手除了左相呢。她兀自想着,手下不由自主的捻了几缕发丝,放了嘴里咬了。 王允恒见她只是笑着,许久不说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上前拿过她衔在嘴里的青丝,道:“狗蛋,你若是不想我这么做,我便不做了。” 他目光诚挚,带了几分忧心,含羞不由得心软,轻声叹了口气,回握了他的手道:“我不是不想你这么做,只是,这朝堂,风云瞬息万变,我害怕你到时候将自己搭了进去。” 听得她这一番说话,王允恒心中紧绷着的弦,悄然放松了些,他定定的看着含羞道:“狗蛋,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做寡妇的。” 含羞莞尔一笑,咄了他一口,“贫嘴,真没瞧出来,你看着这么斯斯文文的,还会说这般混话。” “狗蛋,我曾听你说过一句话,叫斯文败类。”王允恒笑的有几分羞涩,却仍是执了她的手,想着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噗”含羞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喷了王允恒一脸,王允恒手下动作一滞。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忙湉着脸伸手替他擦脸上的茶渍,“来,恒儿,我给你擦擦,擦擦就没事了,你不会嫌弃我的吧。” 王允恒无奈的笑道:“这不是嫌弃的问题,我们之间,何必在乎这个。你忘了,咱俩曾经啃一个饼的时候了吗?” “没忘。”回想从前,含羞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自己与他这么多年携手走来,他待自己总是放在第一位的。 蓦的,她似是想起来什么,贴近了王允恒身侧,道:“都说老实人爱偷鸡蛋,恒儿,你看着这么老实,该不会也爱偷鸡蛋吧?” “……”王允恒斜了她一眼,“我没偷过鸡蛋,好像一直都是你在偷鸡蛋,好像连我的人跟心都被你偷走了。” “唔……”瞧着他缓缓靠近的墨色瞳眸,含羞随了心,闭了眼。 …… 月色初上,却是有人前来敲门,王允恒放下书卷,前去开门,见是小琪,他不由凝眉后退了几步,“这么晚,可是有事?” “莫大公子,我家公主听说您明日便要启程,便想着今日相邀,为您送行。” “如此晚了,怕是不好。”王允恒心有犹豫,这夜渐深,孤男寡女处在一起,终是不好。 “莫大公子,公主不日,即将回京,今日相邀,怕是最后一面,小琪恳请公子见上一面吧。” “且随她去见一下吧,算是告个别。”含羞行了前来,拍了拍王允恒的肩膀,浅浅一笑。 低垂了眸,良久,王允恒道了声,“好。”他深深的看了含羞一眼,开了口,“我去一会儿,你等我回来。” “嗯,快去快回,我等你。” …… 王允恒随着小琪去了王府后院,阮珍儿所在的院子,那屋里灯火昏黄,影影绰绰。 他在门前伫立,许久,隔着门扉传来阮珍儿略带幽怨的声音,“即是到了门前,何不进来?在那里傻站着作甚?” 闻言,他推门而进,阮珍儿今儿穿了一身粉锦绣金的广袖长裙,衬的整个人甜美端庄了不少。见他进来,她盈盈一笑,“你来了。” 王允恒敛了眸光,低眉退开几步,甚是恭谨:“草民参见公主,不知公主唤草民前来,所谓何事。如今,夜将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会坏了公主清誉。” 见着他如此冷淡,阮珍儿脸上笑意渐渐淡去,“莫大公子,你之前待我不是这样的。” “草民原不知公主身份,如今公主已然将要回宫,草民自是要端起草民的本分,不敢越矩。” “竟是这样么……”阮珍儿不太好看,她竟未想着不过几日未见,她二人之间居然如此生疏。“你对我一点情分也没有么?”似是不死心,阮珍儿紧紧盯着王允恒的面上,终是问出了这一句。 “公主殿下身份何其尊贵,草民不过一届流民,公主殿下抬爱了。草民绝非,公主殿下良配。”即是告别,便是该断了她的念想,王允恒这话说的已是很明确。 “那我问你,究竟何等样的女子,才能另令你动心。”阮珍儿这会儿紧咬了唇瓣,杏眼睁圆,她心里是有些害怕,也有些恨。 王允恒并不去对她的眼,他仍旧是低了头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与君少年时,便已是芍药花开。” “嘶……”阮珍儿颤抖着摊开手心,那里已是被自己的指甲戳伤了,她凄惶的看了看躬身立于门前的王允恒,蓦的笑了。 王允恒没有瞧见她笑的凄切,他只听得她道:“好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一个少年时的芍药花开。” “呵……”一声轻叹,似是感慨,又似自嘲,“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去吧。” “草民多谢公主成全。公主保重。” 低着头退出来,转身,王允恒亦是一声暗叹,此间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希望阮珍儿能得遇良配。心中想起某人,他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好似每一次与她分开,自己心里的不舍甚重。 翌日,含羞与王允恒皆是收拾好了,正准备出发之时,小琪却是又赶了过来。她手里怀抱着一个卷轴,一路小跑道王允恒面前,她气喘吁吁的道:“莫大公子,这是公主要奴婢交予公子的东西。公主,说既是要别,也不知送什么,便画了一幅画,让奴婢转交给您。” “好。”王允恒面色平淡的接过了那幅画,然后便是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含羞跟着他进了马车,对那幅放在一旁的画轴甚是感兴趣,已是多次偷偷拿眼斜瞄王允恒了。王允恒最后被她看得无法,只得开了口道:“左右知道你是个喜欢探秘的,且就打开来瞧瞧吧。公主的墨宝,兴许值那么些个银子。” 含羞朝着他咧了嘴,“嘿嘿”一笑,兀自动了手,将那幅画打开,一时却也是震惊了。那上面只单单画了一朵芍药。含羞颇为不解,“啧,这公主也真是的,就画了这么一只单单的芍药,卖相真不太好。” 给读者的话: 喵呜~桃子打了个滚,可耻的卖了一下萌,晚点还有一更哦 第一百五十五章 蛋蛋 “生你个大头鬼啊!我男人都不在,生个鬼啊!白枫,我要罚你跪红豆,跪到你上不了床!啊——!”百合又是一阵厉声高喝,那稳婆见劝阻无效,只得任由她喊了,待瞧瞧下面,她惊喜的道:“夫人,头出来了,夫人加油啊!再使把劲!” 闻言,百合又是士气高涨,且听得她骂道:“白枫,你个王八蛋,老娘生了儿子就带着儿子跑路,让你再也见不着!哭着求我都没门!你个混蛋!啊——” …… 她骂得越是起劲,含羞二人并着一众守候的隐卫越是黑线涔涔,只有那助产的稳婆,却是欣喜万分。因为,最后她竟然说:“夫人,你骂的太好了,再骂几句,孩子就出来了!加油,使劲儿骂!” 一众旁听的人,如那寒风中瑟瑟的芦苇杆,抖了抖,落了一地的节操。蓦地,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那稳婆高兴的唤道:“夫人,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床上的百合,此时也是骂累了,淡笑着望了一眼稳婆怀中的孩子,闭了眼睡过去了。那稳婆刚想将孩子抱出去,含羞却是入了内,小心着接过她手里的婴儿,含羞只觉心中软软的。她道:“啧,瞧这小鼻子小眼的,长的可真俊,让人看着就喜欢。” 一旁的檀心冢听了,笑着看向她,凑身上前,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你若是喜欢,也赶紧的生一个。” 含羞不由蹙眉瞪了他一眼,他却是呵呵笑着,“这孩子生的极好,也算是我手下第一个小子,白枫这时候还未回来,咱们不若先替他想个乳名?” “咦?”含羞侧目看向他,弯了嘴角,“你这提议倒是极好,只是不知你这肚子里有几分墨水,可否能想出什么好听的乳名来。” 檀心冢却是神秘的笑笑,“小狗蛋,这起乳名,可不是那般咬文嚼字的。小名嘛,不就是想着好记一点,好养活一点。俗话道,贱名好养活,不若,我们给他起个名叫小狗?” “……”含羞沉了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檀心冢自知也不好,不过这小名不都是这样,阿猫阿狗叫的吗?于是,他小心的问了:“可是不好?” 含羞重重的点头,看向怀中的小人儿,软乎乎的,不由想了想道:“不如,叫蛋蛋吧。” “……”檀心冢无语,这蛋蛋二字,也只有她想的出来……却不好驳了她的兴致,懒懒应了,“甚好甚好,就叫蛋蛋吧。” 待一切收拾妥当,含羞看着那垂着头站在眼前的稳婆,皱了眉。她道:“百合出事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不是吩咐了你们寸步不离么。那个小丫头呢?” “回公子的话,这夫人因着还未到预产期,那小丫头家中有事,便告了假回去,老身便是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着。今日园中风起,夫人觉着冷,老身便回去替夫人取披风,却哪知,这才走开一会儿,便是发生了这等事。老身伺候不周到,公子责罚吧。” 含羞知她是个老实人,也不再多说,只淡淡道:“罢了,也不是你的错,只是,日后,可不能留下百合她一人,她这刚刚生了产,身子弱的很。你瞧瞧看有没有合适的奶娘,给寻来,工钱自是不用担心的。人一定要稳妥!” 那稳婆见含羞并未责备,心中感激,当下朝着含羞拜了几拜,“多谢公子,公子当真是宅心仁厚,老身定不负公子所托。” 含羞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那稳婆便是告了退,立马去寻那合适的奶娘了。 含羞正想着这百合早产,之前未准备好的东西,如今都要急着用了,忙唤了九月来,“你去锦绣坊买几匹上好的棉,着人做成小孩的衣物,兼尿片。还有这冬寒未散,百合房里要时时供着银丝炭,至于其他的么?” 含羞皱了眉,这生孩子的事,还是交给稳婆吧。于是她道:“还有什么需要的,你赶紧的去找那稳婆商量,都给我紧着好的用,凡事仔细些,这初生婴儿,可精贵的很。” “是。”九月领了命下去,含羞左右无事,便想着去百合房里瞧瞧蛋蛋,哪知一声轻唤拦住了她的步子,“那个……” 她回转身去瞧,见是阮珍儿站在那里,面上神色很不好看。含羞不由淡淡的道:“何事?” “不是我。”情急之下,阮珍儿出声辩解,含羞皱了皱眉,没想理她,转身就走。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她急急出声,含羞却是不再回头,待到内堂口,含羞冷声道:“不知公主殿下何故在此,恰巧遇着我府上夫人生子,他日孩子满月,还请公主殿下莫要吝惜了贺礼。” “含羞还有事,就不陪着公主殿下闲话了,我师兄他要温书,怕是也没有什么时间风花雪月,公主若是有心,还请科举之后再来。”说罢,她甩袖便走,阮珍儿站在厅内,咬碎了一块上好的绢帕。 待小琪上前,她不由得哽咽了声线,拉着小琪的手不停地说道:“小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人,呜呜……” 只是,含羞此时不想再与她计较什么,事已至此,追究谁的任,还不如好好照顾百合母子,来的更好。 翌日,蛋蛋在新找来的乳母怀里安稳的睡了,含羞瞧了,很是高兴,这乳母人还不错。她靠坐床前,伸手替百合把了把脉,又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看着百合熟睡的面容,含羞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也不知白枫几时回来,虽然檀心冢说是去换人,让白枫立时赶回来,可这也不知道出发了多久。 自古女子在家庭这处,便处于弱势,怀孕生子,所受之苦,非常人所能想象。母亲都是伟大的,百合顶着早产的风险,也将蛋蛋生了下来,她如今只怕是累坏了。只求那白枫此生待她真心不变,不然也枉费这百合为他付出这许多。 日子过得很快,三日很快过去了,今儿蛋蛋洗三,百合也醒了过来。含羞有意让她高兴,便将这洗三的仪式设在百合的房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洗三礼 今儿,日子特殊,王允恒自是也出了书房,他自怀中取了一块晕黄暖玉,红丝带系了。“这玉可安神怡心,且送与你,日后可要乖乖的,莫要哭闹哦。” 话说,他这暖玉一出手,那蛋蛋当下便是笑了,众人都道奇哉。含羞侧目瞧了,那玉是他小时候经常待在身上的,小时候,他总是半夜惊醒,王允知便寻了这玉来送他…… 待到含羞出手,她自怀中掏出一个镶白玉的金蛋,亲手放在蛋蛋的手上,“小蛋蛋,你现在还小,这个蛋蛋先给你玩玩,等你长结实了,再给你带着。” 众人黑线,却又无可奈何,当下都眼巴巴着瞧着檀心冢。檀心冢轻咳一声,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长命锁,上坠了几个铃铛,叮叮当当的。那小蛋蛋被这清脆的铃声一下就吸引住了,瞪大了眼珠,伸手竟是想要去拿。 檀心冢拿着那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在他眼前晃了晃,瞧见他双目清明,双眼有神,不由觉得此子可造。满意的开了口道:“不错不错,收了这长命锁,日后,你可就得叫我一声师傅了。” 床上百合听闻,一时愣神,随即颤了声道:“多谢宫主,蛋蛋他能得宫主亲自教授功夫,是他的福气。” 檀心冢却是轻轻一笑,“何必在乎那些个虚礼,这个孩子,我瞧着喜欢的。”一旁含羞却是蹙了眉,这人……蛋蛋还这么小,他就起了如此歹心,啧,果真…… 她面上神情,檀心冢自是瞧见了,也没想着解释什么,只是眯着眼笑着看那在水中欢腾的蛋蛋。 不过一会,待众人都送了礼物,那稳婆也道“这水里也不能久待,这就将小少爷抱出来吧。”含羞点点头,却听得一声轻唤,原是小琪,“公子,我家公主命我送了洗三礼来了。” 待她打开那锦盒,倒是一对小小的镯子,上好的翡翠镶了金边,也是坠了几个铃铛。含羞不由点点头,看来这阮珍儿也是费了心的,她自取过那对镯子交给稳婆,对着小琪道:“我就替我这干儿子谢谢你家公主,你也早些回去复命吧。” “是。”说罢,小琪深情的瞟了一眼九月,转身就走了。 彼时,稳婆也将蛋蛋从水里捞了出来,给他穿好了新衣。一屋子里的人亦是被含羞给赶了出去,她小心的抱着蛋蛋在屋内走来走去,也怪,这蛋蛋在她怀里倒是挺乖的。 一旁的檀心冢瞧得心痒痒,也想去抱来玩玩,哪知,他刚一伸手过去,这蛋蛋就哭闹起来。含羞不由得意的对着檀心冢眨眨眼道:“啧,看你心术不正,面目可憎,这小孩子都知道你了,不跟你亲近。” 闻言,檀心冢沉了脸,兀自坐在一旁憋着气看着含羞抱着蛋蛋,在他面前得意的晃来晃去。 百合瞧了,却也只能笑着劝慰:“宫主莫要生气,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许是公子是蛋蛋自稳婆手里第一个接过去的人。闻了他身上的气息,故而,这才黏了公子。” 正说着话,却是自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百合只觉眼前一花,待她看清,对着跪在面前的白枫哼了一鼻子,转过身去。白枫自知她心中苦闷,只是轻轻执了她的手,柔声唤道:“娘子,我回来了,晚了些,你心里有气,便怪我吧。” 百合哪里是真心气他,她缓缓睁了眼,眼角泪瞬间滑落,白枫瞧见她这般不对劲,忙凑上前去。瞧见她落泪,他心内如刀割,柔声哄了,“娘子,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你心里若是有气,只管冲着我来发。让我跪多少碗红豆,我也绝不二话!” 却哪知,百合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拍过他替自己拭泪的手,嘟囔了一句:“你手上凉死了,那么多茧,磨得我的脸,可疼死了。” “这……”白枫忙收回手,在炭火边烤热了,扯了一旁的布巾替百合拭泪。二人正是柔情蜜意,含羞眼角瞄到白枫手上的布巾时,眼角不由猛地一抽。忙扯过白枫,夺了他手中的尿片,“白枫啊,快来看看你儿子吧。” 待白枫小心翼翼的抱了蛋蛋,瞧着那一张粉嫩小脸上,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不由乐了,“乖儿子,快叫爹。” 床上百合咄了他一口,“呸,你个不知羞的,这刚生出来的娃娃,哪里知晓那许多,还叫你爹,叫你混蛋还差不多!” 一旁含羞几人却是憋着笑的快岔了气,这百合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见着他二人夫妻情深,含羞也不好多做停留,当下拉了檀心冢离去。那稳婆自知走不开,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兀自在旁整理着尿片。 …… 转眼已是二月初八,含羞在京城设的仁和堂,便是今日开业。爆竹声响,舞狮采青,将过往的路人都吸引了过来。当然,这最吸引人的,莫过于,这仁和堂在郾城早已是杏林翘楚。 神医含羞公子的名号,天下皆知,今日京城的仁和堂开业,且含羞会义诊一天,这便是吸引了无数的人过来。待扯了那匾额上的红绸布,含羞拱手道:“今日仁和堂开业,含羞在此,多谢各位好友前来赏光。今日含羞义诊一天,若是有需要的,皆可以排队就诊。” 少施自街上懒懒游走过来,便瞧着这城东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伍。他不由错愕,这城东向来是个僻静的地儿,何时也这般热闹了? 他自上前寻着一位美妇问了,“敢问姐姐,这队伍如长龙一般,却未见人离去,这是为何?” 那美妇见面前是个英俊小生,俏脸一红,忙拿了帕子遮脸,“小哥,今日这仁和堂开业,神医含羞公子,亲自坐诊,义诊一天,我等自是前来上去问问。” 少施不由又是一愣,却又问了,“我瞧着姐姐这般貌美如花,怎么的还要去瞧病?” 若是寻常人这般问那美妇,那美妇定是要怒气冲冲的凶他一顿,但这回,她却是笑的莞尔,“小哥,你可不知道呢,这含羞公子呀,不仅能治病,还能调理美颜。且那含羞公子据说俊俏的很,我自是要趁着今日,亲自瞧瞧这含羞公子的风采。多与他说上几句话来,日后,回去,也有个炫耀的本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觅一夜良宵 少施看着那美妇眉眼中露出的点点桃心,他不由咂了咂舌,这含羞倒还真是个有能耐的。他自别过那美妇,想着也去仁和堂里瞧瞧热闹,却猛然听得身后一道娇喝:“师傅,你在干嘛!” 他只觉头皮发麻,这小妮子,为何自己越调教,她脾气越火爆。前些日子可以说是小辣椒,如今,怕是称她为朝天椒也不为过了。他左瞧右瞧,猛然看着那队伍前面的仁和堂,心念一动,闪身就跑。 不远处的孟晴,自是瞧着他方才与那美妇一道眉来眼去,言笑晏晏。她心里吃味,这人就会躲了自己,瞅着机会,就与那些个不正经的女子搭讪。提了裙子,亦是追着少施的残影去了。 奈何,她如今应少施的嘱咐,着了罗裙,哪有素日里,那短衣长裤来的干练。故而,待她进了仁和堂,只见着满目的人头,她不由瘪了嘴,猛地一跺脚。立在原地,泪珠子却是在眼里直打转。 她这幅娇俏模样,看得周围一众病人心疼不已,有胆大的,便柔声劝道:“姑娘,你怕是嫌队伍太长了吧。也罢,你如今也能瞧着含羞公子的面貌,不必为了能与公子说上几句话,就去排那长长的队伍。” 哪知,这话却是惹得孟晴猛地瞪了他一眼,那公子被她这一瞪,不由骇了一跳。这姑娘,瞧着俊俏,却是好大的脾气!当下也就闭了嘴,别过眼去,不再瞧她。 彼时,含羞在一旁正替那人写好了方子,轻声嘱咐一道。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生气的孟晴,浅笑道:“孟姑娘好巧呀,今日竟是又遇着了。不知姑娘来我这仁和堂,可是有什么要事?” 孟晴看了看含羞,着急道:“你可有瞧见少施?” 含羞眼角微微抽动,脚下轻轻别开那人扯着自己衣袍的手,笑着对孟晴道:“孟姑娘说笑了,我自在这里看诊,未有瞧见他来过。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周遭病友,看他们可有瞧见。” 孟晴便是抬眸看向周遭众人,那些个人皆是诚实的摇摇头。她不由一脸失望,抬脚正是要走,却是转回身来冲着含羞道:“你若是瞧见了他,让他来找我。” “那是,那是。”含羞浅笑着应了,见她神色间有些失落,开了唤了她道:“孟姑娘,我瞧着你面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休息好。我这仁和堂里,有那新制的玫瑰玉露,擦了,可使你面色红润,让人瞧着欢喜。” “真的?”孟晴转过身欣喜的问道。 含羞点点头回她,“那是自然,孟姑娘且自去取一盒,含羞保证你面色红润,如娇花染霞,让心上人看着心动不已。” “那多谢你了。”孟晴娇笑着回了她,取了那玫瑰玉露,兴冲冲的走了。 见她走远,含羞踢踢桌下躲着的人,好笑的道:“人都走了,你莫不是还想呆在这桌底下,过一辈子不成?” 少施这才自那桌底下,撩了缎布爬出来。一众围观的人皆是大惊,原来还真是有这号人!正想齐齐唤了那姑娘回来,少施对着他们就是不停的“嘘嘘……” 一众人闭了嘴,注意脚下的步子,不再理会他,只因为,含羞开了口道:“下一位。” 少施今日自是不敢再出去,他索性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含羞的身侧,看她坐诊。含羞待手上病人的方子写好,不由出声问他:“敢问兄台,可是有隐疾?何故,一直守着在下,不肯离去,亦不敢去排队?” 此言一出,当下哗然,一众病友皆是侧着眼瞄向少施,露出鄙夷的神色。看着斯斯文文,翩翩公子的模样,却原来是有隐疾的,不知是经常流连花柳之巷,还是天生那啥…… 少施略略一扫,便瞧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很不纯洁。当下心中血气上涌,蓦地,他脑子一抽,竟是黏上了含羞道:“我确实是有病,我有心病,今日只想靠着含羞公子的肩头,再觅一夜良宵,心愿足以。” 含羞只觉寒气入体,她浑身寒毛倒竖,手下却仍是稳稳的替那人写好了方子。偷偷瞧了众人看向自己跟少施的目光,其间深意无限,于是她轻咳一声,道:“咳,众位病友,若是不想因着长期合不拢嘴至下颌滑脱,自此口水长流,大可继续张嘴。” 众人恍然醒悟,皆是闭了嘴,目光却是仍然在他二人身上逡巡不止。含羞黑了脸,这少施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只因着他又靠近了几分,语气略略带了几丝撒娇的意味,“公子,今晚,你说是在摘星居呢,还是在仁和堂呢,还是在您府上呢?” 这语音魅惑,加上他面上娇羞的表情,众人想不误会都不行了,一众病友,此时皆是鼻血连连。含羞眸中精光一闪,今日的阿胶,倒是可以卖出许多。 可惜,少施这厢卖萌未有持续多久,他便被人捏着衣领提了起来。众人看着突然又出现的紫衣公子,忙着又是各种脑补。只听檀心冢道:“哼哼,我当你是真心来坐诊呢,原来是趁着这坐诊的功夫,勾搭上这等货色。” “什么叫这种货色!你看我这细腻的肌肤,妩媚的眉眼,纤细的腰肢,凹凸有致的身材!哪点不能让含羞公子心动的!”少施也是个练家子,自檀心冢手下溜脱,当下冲着他就是一道狂吼。 檀心冢却是在他身上淡淡一扫,戏谑的道:“你说你凹凸有致?我怎么瞧着你平平坦坦的,比那忘川平原还要平上几分。”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心内齐齐点赞,哇!原来是一段纠葛于三位绝色公子之间的,爱恨情缠。再看向故事的主人公,含羞这会子仍是面无表情的替着众人把脉,开药方。顺带开口呼唤,“下一个。” 开玩笑,含羞心里不住的鄙视那二人,吵个什么劲,还不如赶紧的开药方。让这些人都去抓药,赚了银子,那才是妥妥的! 一旁吵架的二人,自是见着她这幅平淡如水的态度,心下都有些不忿,正想拉着含羞辩个清楚,含羞却是来了这么一句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黄 且听含羞淡淡的道:“你们两个出去打一架,谁赢了,今晚我跟谁在一起。” 此言一出,看病的众位好友,只觉自己的节操掉了一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才过完年没多久!这坊间便是有传闻,神医含羞公子,美色诱人,有两位绝色公子,为了博君一晚,在仁和堂前大打出手。 其场面之激烈,言语之犀利,让一众排队等候含羞看诊的病友们,大饱眼福。这也算得上是仁和堂开业的又一大特色,自此,这仁和堂前一闹,也被野史官记入野史,传闻含羞公子绝色倾天下,能诱得男子亦是为之痴狂。 然而,现实是这样的。因着不许动用内力,不许伤人,不许砸坏花花草草。一众病友只能看到两位绝色公子,撅着屁股,在仁和堂前的花坛附近,玩蚂蚁大战。 …… 是夜,含羞伸了伸脖子,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去摘星居里好好吃上一顿。却哪知,迎面上来两个人,替她又是捏肩又是打扇的。含羞不由瞥了一眼少施,凉凉的道:“这么冷的天,你替我打扇,你很热吗?” 一旁的檀心冢自是得意的道:“就是,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天,会冷死我家小狗蛋的。” 少施无奈,苦着脸,收了扇子,跟着含羞近了桌前。待他瞧见桌上诱人的菜色,心念一动,忙挟了一筷子鱼片喂了含羞。含羞欣然张嘴,嗯,这味道不错。 见着她面上惬意至极,檀心冢心下颇为不满,不由暗暗用劲,含羞挑挑眉,凉凉道:“你们两个打架,谁赢了?” “额……”静默,二人皆是一片静默。待看到含羞面色不善,二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终于檀心冢开了口,他道:“小狗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这么冷,那些个蚂蚁都是爬出来一会儿,马上就不见了。哪里还能让我们两个人好好的打一战。” “就是,就是,那些个蚂蚁,一钻出来,马上就爬进去了,太不听话了!”少施亦是在一旁附和。 含羞眯了眼打量他二人,戏谑道:“你二人这时候倒是沆瀣一气了。” “什么叫沆瀣一气!” “什么叫沆瀣一气!” “哟!这还异口同声了!”含羞嘴角一弯,径自取过象牙玉箸,挟了一块五香牛肉,嚼了。 身侧二人瞧着她这般自顾其乐,不由都赌了气,兀自在她身侧坐下。含羞眼角扫过那桌上你来我往的两双玉箸,赶忙手下速度加快,趁着那二人战的不亦乐乎,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脚底生风,溜了。 待檀心冢二人反应过来,看着身侧空空的座位,檀心冢当下恼火了,对着少施就是一阵吼:“你有病啊!老缠着我做什么!我家小狗蛋都被你气跑了!也不知道她吃没吃饱!” 少施也是不甘示弱,冲着他吼回去:“你吼个什么吼啊!还不是你惹我的,你不惹我,我缠着你干嘛!别说他吃没吃饱,我都没吃饱呢!哼!”说完哼了檀心冢一鼻子,坐下,当即开吃。 斜眼看着他吃的欢快,檀心冢的肚子适时的“咕”了一声,眼见着桌上菜色渐少,檀心冢立马坐下,先填饱肚子再说! 窗外含羞瞧着他二人这般模样,叹息着摇摇头,唉,这二人当真是冤家呀。罢了,且不去理会他二人,自己还是先回去研究一下新的美颜配方吧。依着今日的销售业绩来看,这美颜配方倒是卖的也很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位女子不在乎这容颜的,故而,含羞早先研制这美颜配方的时候,便是有了打算。若是,日后这美颜配方卖的好,那么到时再开一家专门卖这美颜配方的店。 夜色正深,莫府中一片安静,除了书房的灯还未熄,倒是都夜沉沉的。檀心冢心里记挂着含羞,便摸了只烧鸡踹了怀里,偷偷潜进了她的房间。 因着这屋内没有点火,檀心冢一边抹黑着抬步,一边轻声唤着:“小狗蛋,小狗蛋……”可是没有人回他。待他摸到床头,心下痒痒,伸手往被子里摸去,却是一片冰凉。 他赶紧的掏出夜明珠照了,瞧着一个披散头发的木偶,当下骇住。正蹙眉,有人自身后捂了他的嘴,将他往后面带。待入了密室,含羞撤了手,看向他胸前的大包,狐疑的道:“嘿,你这么晚到我房间里来,莫不是做贼了?” “哪里,哪里。小狗蛋你别乱说话!”檀心冢朝着她抛了一个媚眼,只把含羞雷的外焦里嫩。 含羞却不买账,仍是紧盯了他胸前的大包,“你说不是,那你那胸前那大包里藏的是什么?” “嘿嘿,”檀心冢朝着她深深一笑,自怀中掏出那油纸包的烧鸡来,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喏,我也不知你晚上吃饱没有,偷了这个来给你,可香了。” 含羞瞧着他这般模样,是好笑又好气,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涩,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呢。毫不客气的接过他手里的烧鸡,含羞扯了鸡腿就是一口。檀心冢在她身旁谄媚的问道:“好吃不?” 凉凉瞥他一眼,含羞含糊着道:“好次,八过,似从额癫子泥头来滴罢。” 檀心冢琢磨了好半天,才明白了她原来是要说:“好吃,不过,是从我店子里偷来的吧。”虽然被拆穿了,他却也不羞恼,仍是呵呵笑了,“这不是瞅着你店子里有新鲜现成的嘛,反正,要吃的人是你。” 却哪知,他嘴还没闭上,含羞直接甩了一根鸡骨头在他嘴里,狡黠的道:“如今,可是你偷吃了,付钱!赶紧的!” 檀心冢当下拉了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含羞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呵呵笑道:“嘿嘿,你别气嘛,扔错了,我本来是要扔鸡腿给你的。喏,吃吧。”含羞又速度极快的将他嘴里的鸡骨头扯出来,给他塞了鸡腿进去。 檀心冢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般捣弄,眸中却是紧紧盯着她面上的神色,她这样子,真可爱。含羞自给他换好了鸡腿,瞧着他叼着鸡腿的模样,忽然,指着他,捂着肚子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正经 檀心冢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她,却也不好张嘴,只拿眸子盯了她似是问话。待含羞笑够了,她指着檀心冢,这才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哎哟,你这副模样,真像那样村口的大黄。” 闻言,檀心冢黑了脸,娘的,自己这么英俊潇洒,怎么的又成大黄了?他正郁闷,抬眼,瞧着她眼角晶莹,不由心内暗叹,这小妮子也太……唉,他叼着鸡腿,抬步上前替她轻轻拭去那眼角笑出的眼泪。 含羞方才因着泪水模糊了双眼,瞧不太清眼前景象,这檀心冢替她拭了泪,她眼前又复清明。只是,她一瞧着眼前檀心冢这副模样,又是忍不住狂笑起来。 檀心冢瞧着她这副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眉眼放松,带上了几分柔情,她这般真好,真实,不造作。待含羞笑累了,他也是将嘴里叼着的鸡腿吃掉了。他自顾自在这密室内环视一周,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我研制新药的地方。”蓦地,含羞猛地瞟向他,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低声威胁道:“你可别说出去,不然,哼哼,有你好看的!” 檀心冢朝着她鄙视的“嘁”了一声,又自顾自欣赏起她这密室里的摆设来,“这自是咱们以后挣钱的门道,我怎么可能傻的说出去。对了,小狗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新药?” 话音刚落,只瞧见身侧突然冒出的一张鬼脸,檀心冢不由骇了一跳,正想说些什么。含羞却是抢先了道:“这里是我跟恒儿赚钱的门道,不是跟你!你又没有投银子进来!” 檀心冢仰天长叹,好吧。他自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老老实实的交到含羞手上,噙着笑,“这下,可以了吧?” 含羞心满意足的接过那一沓厚厚的银票,甩了甩,眉梢轻轻一扬,“不错,有点诚意啊。” “那是自然,我对你可是十足金的诚意。”檀心冢抱了手,得意的扬起头,唇边一抹好看的弧度。正等着含羞夸他几句,好飘忽几下。哪知含羞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只听得她道:“我方才数了数,你这里一共八万七千六百两。我每年投入研制新药的银子是三十六万两,再加上人工费,脑力费,还有时间,总共成本是五十万两。嗯,如此看来,待赚了银子,咱们二八分,你二我八。” 檀心冢不由黑了脸,侧头过去小心问了,“小狗蛋,你确定你不是逗我?” “那哪成啊。我逗谁,也不敢逗你呀,是不?”含羞心里朝着檀心冢笑嘻嘻的喊了几声大肥羊,大肥羊,又道:“更何况,我方才还给你多算了一点点。小檀哥呀,做人呐,要知足不是?” “……”檀心冢无可奈何的看着某人,无耻的将那沓银票塞到胸前,他盯着那一大坨,咽了咽口水,担忧的问她:“小狗蛋,你确定那一大坨凸起不会影响你的视线吗?” “啊!不会,不会!”含羞朝着他摆摆手,她这会子对檀心冢可是态度非常的好,连带着称呼,也越发亲热了,“小檀哥,如今,你也算个小老板了。这密室里,随便你参观,随便你玩啊。” 檀心冢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妮子为何总是这么让人无从下手呢。见她专心的投入到研制新药中,他则搬了一把椅子,坐于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夜明珠的光晕甚好,映在她耳旁发际,闪亮了某人的心。 …… 且说那孟晴因着含羞赠送的那玫瑰玉露,自这日清晨装扮时,抹了一点在面上,顿觉肌肤润泽了不少。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弯了嘴角,正兀自欣赏时。一旁的丫头抬眼见着那妆台上的玫瑰玉露,当下低低一声惊呼,“呀,小姐,你这是怎么来的?” 孟晴不由狐疑的看向她,“昨儿仁和堂开业,是含羞送我的。怎么了?” 那丫头双眼紧紧盯着那盒玫瑰玉露,两眼放光,孟晴啧了她一口,“把你那口水擦擦,真是的,身为女子也不知道注意个形象。” 丫头名唤小叶,小叶不好意思的擦擦嘴角,这才道:“小姐,你不是不知道啊,这玫瑰玉露,仁和堂开业那天只有三盒呢。没曾想其中一盒,竟是在小姐手上。” “哦?这玩意很珍贵吗?”孟晴不由挑挑眉,这东西原来昨天只有三盒。 小叶见着她这番不甚在意的模样,猛地摇头,似是在控诉孟晴的不识货。“小姐呀,这玫瑰玉露,据说是新品,一盒一百两银子呢。昨儿是刚刚推出来的,据说非常的好用,轻轻一抹,肌肤便润泽无痕,绽放初蕾的芬芳。” “我呸。”孟晴见着小叶那副痴痴的模样,忍不住咄了她一口,不过这脸上确实是润泽了不少。她却猜不透,这含羞到底为何会赠她这玫瑰玉露。 正是沉思,那小叶忙凑上前,“小姐,我见你今日抹了这玫瑰玉露,可不能暴殄天物了。今日,小叶要给你好好装扮一番,保证谁见了小姐眼睛都离不开。” “打你个惯会说嘴的,不正经。”孟晴浅笑着,轻拍了一下小叶,却是坐正了身子,她今日要去见一个人。小叶嬉笑着,慢慢替她描了眉,上了妆。 待收拾妥当,孟晴瞧着镜子里那人,确实是比往日美上了那么几分。她想起来那日含羞与她说的话,心下一动,提了裙子便是出去了。 少施这会子正在城东的梦园里踱来踱去,一边却是不住的摇头叹息。今日,不知那小妮子待会子来了,又该如何发飙了。他一仰头,瞧见那含苞的梨树,不由皱了眉,又是一年春天到了。 蓦地,身后一声轻唤,不似往日的娇喝,他一时不曾习惯。待到身后又传来一声娇喝,少施这才伸长了脖子往后瞧,这一瞧不要紧,却是不由瞪大了双眼。 且见那人着了一身粉色锦裳,上绣百花,再细细一瞧,竟是上了妆。他心中疑惑,这小妮子何时竟学会了描眉上妆?未等他反应过来,孟晴已是提了裙子笑着朝着他轻轻跑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赠画 王允恒瞧着那画上的芍药,一时却是失了神,转瞬又将心里的疑虑抹去,此后,当与她再无关。 含羞左思右想不得其果,终而她问了王允恒:“恒儿,你说这珍儿公主,为何独独画了一朵芍药花?这么孤零零的的,卖相甚是不好。” 听的她这一番说话,王允恒有些无奈的笑了,“狗蛋,你知道她为何画这芍药么?因着我,昨日她问我,可有心上人。” 闻言,含羞亦是竖起耳朵,倾身听仔细了,王允恒好笑的看着她,顺势将她拥进怀中。道:“我的答案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与君少年时,便是芍药花开。” “芍药,便是情有独钟的花,她画了这芍药,是在说她对你情有独钟么?”含羞凝眉,她颇有几分不乐意,虽然说自己的男人被更多的人看上,说明自己的眼光好。可她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她可不喜欢自己的人常常被人惦记着。 王允恒却只是低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际,淡淡道:“她这幅画,于我来解释,不过是她嘲讽自己单相思而已。我心在你这里,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自是知道的,可我不就是怕你偷鸡蛋么?顺便也担心你黄鼠狼给叼走了。”说罢,含羞爬起来,伸手捏了他的脸,切切的道:“哼,我怎么就把你养的这么白嫩呢,当初真应该养黑一点,不然也不会这么遭人惦记了。” “呵……”轻轻包下她正放肆的小手,王允恒笑的温润,“若是,我变的又黑又丑,你可还会喜欢我?” “喜欢啊!”含羞满口答道,言毕,还狠狠的亲了一口某人的脸颊,以表心意。 “唔,那若是我变成隔壁卖烧饼的大五郎呢?” “额……”含羞黑了脸,凉凉的斜了他一眼,“你若是变成了隔壁卖烧饼的大五郎,那我就去变成红粉楼的老鸨!” “……”王允恒黑了脸,蓦地,他憋不住哑然失笑。他的狗蛋,总是有令人想不到的言辞,总能轻易之间,叫自己或欢喜,或忧心。 只是帘外赶马车的墨煜,是真真的黑了一张脸,原来……原来……原来,他的两个主子,居然是这么样个情况!彼时,他总觉得他二人总是腻在一起,是因着常年相守的情意,却不知原来竟是这副模样! 可怜墨煜不知含羞的女子身份,他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爱情观,在那一段时间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每次只要瞧见王允恒与含羞在一起,他的眼里总是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微妙。 更有甚者,但凡两个男子走在一起,只要被他瞧见了,他的眼神里亦是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微妙。唔,这么世界是怎么了…… 柳定到夷洲梦香城的距离并不远,不过三日,马车便是行到了梦香城。 城门口早已有人守候,是檀心冢,他算了算日子,早的话,今日便是会到。他便一直在此等候,月音因着要去与他豢养的那些个蛊虫通灵,故而没有前来。只说晚上在城主府设宴,到时候再见面。 赶车的墨煜瞧着檀心冢,当下便是传了话给含羞,“主上,沚闫宫宫主在城门口等候,看情形怕是守候多时了。” 闻言,含羞眉梢一挑,这人又抽风,居然会这般出来迎接自己。一时便是起身撩了帘子,往外看去,檀心冢果然在马车不远处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含羞放了帘子,道:“且将车赶过去会会,说不定,早已将我们的衣食住行安排好了呢。” “……”墨煜满头黑线,他家这主上,要不要算的这么精……不过他还是听话的将车赶了过去,天下间免费的招待,不要白不要。 待得近前,墨煜朝着檀心冢稍稍拱手,“檀宫主,我家主上与大公子正在车内休息,不知……” 他话未说完,檀心冢已是接了话,“你且慢些赶路,莫要惊扰了你家主子。这在梦香城的日子,便住在城主府内,今日晚上,梦香城城主将设宴,你彼时记得提醒你家主上。” “谢檀宫主提点。” 车厢内王允恒却是把玩着她的发丝,轻声问了,“为何,不与他见上一面?” “唔……我好累,你抱着我睡一会吧。”含羞未有直接回答他,动了动身子,往他怀里钻去。 王允恒低下头,瞧着她假寐的容颜,若是换做女装,怕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他眸中深色渐浓,檀心冢,于他而言,是敌人! 是夜,华灯初上,夜未央。 含羞携了王允恒在府中枫园行走,这片片红枫似火,称着微晕的灯光,平添了一丝妖冶的氛围。含羞不由的痴了,蓦地,她拉了王允恒的手,倾身上前,在他耳边滴滴的道:“恒儿,待事成之后,我们找个红枫似火的林子,成亲吧。你瞧,多喜庆。” 薄唇轻咧,王允恒嘴角微微漾开一抹浅笑,他道:“好,只要你愿意。红枫似火,一如你嫁衣般醉红,此生最是想要,与你执手,共偕连理。” “嗯。”她亦是轻声回应他。 二人此间浓情蜜意,蓦地一个干净的声音传来,“两位贵客已至,月音有失远迎,当是失礼了。” 他二人顺着声音侧头回望,却瞧着光晕那处,一少年披了月白绣金斗篷,踏步而来。因着帽檐遮掩,看不甚清楚他面上的神色,含羞不由心里隐隐有几分好奇。 月音及至他二人跟前,驻了步,“你是小狗蛋吧?” 含羞眼角微微一抽,这人都知道自己是谁了? 好似能读懂她内心的话一般,月音又道:“你不必费力去想,我是如何知晓的。你不是想瞧瞧我这帽檐之下,长什么模样么?你过来些,我给你瞧瞧罢。” 闻言,含羞心里咯噔一下,这人难道会读心术吗?却还是犹豫着慢慢的凑近了月音,蹙了眉,想要瞧瞧他的真面目。 月音低低一笑,抬手将帽檐往上拢了拢,露出一张惊心动魄的脸。他便又在含羞的怔愣之下,将帽檐拉下去了些。 给读者的话: 卖萌,打滚,求抚摸~~ 第一百六十章 哭灵 少施见着刚刚下过雨的鹅卵石小径,不由轻皱了眉。正想唤她慢些,瞧见她脚下不稳,一个闪身,怀中已是温香软玉在侧。 他面上一红,搂了她起来,语气里隐隐带了丝担忧,责备道:“你怎么的也不小心些,若是摔着了,这传出去可就闹笑话了。堂堂大将军的女儿,竟然还会跌倒,啧……” 突的,脚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手下一松,忙抱了自己的脚,幽怨的看着孟晴,不住的摇头叹息。半晌,他愣愣的吐出两个字:“悍妇……” “什么?!”孟晴厉声一喝,撸了袖子就要朝着他过来大展身手,哪知,忘了提裙子。“啊”的一声惊呼,她已是落在少施的怀里,她嘟了嘴看着眼前的人道:“你个混蛋师傅……”却是再也说不出来话。 少施紧皱着眉扶了她起来,待他面色实在难看之极,他忍不住咧了嘴,嘶声道:“能不能把你的两只脚,从我脚上拿开,疼的很……” 闻言,孟晴猛地往后一跳,见着他突然蹲地捂了双脚,心下过意不去,不由怯怯的道:“那个……师傅,是我不对,你疼不?” 少施可谓是咬紧了牙关,蹦出这么一句话,“徒儿,为何你脚下力气这么重,你是不是该控制食量了……” “……”孟晴气鼓了脸蛋,二话不说,朝着少施便是一顿好打。少施双手捂脚,哪里还腾得出手来招架,惹的急了,他一把抱住孟晴,朝着她就是狠狠的一瞪。 孟晴倒是被他这突然靠近的瞪视吓住了,她呆呆看着眼前无限靠近的大脸,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她不由的眨眨眼,小心的看着少施,心里却是暗赞,师傅长的好俊…… 她方才那般失神,少施自是看在眼里,他不由的呵呵一笑,扬了扬眉道:“怎么的,徒儿,你是否也觉得为师,貌若潘安,俊逸出尘。比那些个寻常男子,怕是强了不知多少倍。日后要找夫君,便是该依着我这般的去寻。” 孟晴赞同的点点头,喃喃道:“师傅长得真的很俊,难怪扮女人的时候,那么美,那么勾人……” “……”少施满头黑线,这算什么话! 瞧着他面色不善,孟晴不由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嘿……师傅,你怎么了?” “没怎么。”少施转过身子不去理她,他要冷静一下。 只是,他这一转身,叫孟晴手下一空,她望着空了的手,一时心中害怕。不由轻声问道:“师傅,你可会娶了别的女人?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少施浑身的鸡皮疙瘩抖了几抖,终究还是未落,他瑟缩着回过头看她,“什么叫我娶了别的女人?跟着别的女人跑了?我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有,哪里还能跟着别人跑了?” 孟晴脸上瞬间绽开了笑颜,拉了他的袖子,开心的道:“师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才不会跟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跑了,对不对。” 她笑颜来的太快,少施的目光却仍是停留在她方才那一脸的忧伤。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了多年前,她也是这般忧伤的看着他,“少施,你的戏唱的这么好,那么多女子仰慕你,你终归还是会跟了她们其中的一个人,携手度天涯吧。” 而他,只能掩下眸中的失落,我所有的心都牵挂在你身上,奈何你却离了我。我这么一颗残破的心,如今还能跟了谁去?只是,那年的光景再不复,如今在他眼前的,是那人的女儿,二人如此之像,却又如此的千差万别。 少施一时控制不住心内的悸动,他看着孟晴的笑颜转眼已是换上了愁容,他叹息一声,闭了眼。 彼时,含羞正在仁和堂内视察新的美颜用品,卖的如何。却是瞧见有一锦裳女子扶了一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那时仁和堂内病人很多,含羞猛一细瞧见是孟晴与少施二人,忙自她手中扶过少施,唤了孟晴赶紧的入了内堂。 含羞自替少施把了脉,再瞧了瞧他苍白的面色,紫绀的唇,心下疑忌。沉思许久,她摇头叹息,起了身正要去写方子拿药,却是被孟晴一把拉住。 她头一斜,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泪湿了脸,哑着嗓子道:“我师傅他……可是不好了?” 含羞见她面容哀戚,那眸中神色担忧不假,不由存了分心思,她故作可惜状,一声长叹:“可怜他,年纪轻轻,竟是这般。唉……你先好生照顾着吧,我去写方子抓药。那个,节哀。” 闻言,孟晴不由踉跄着上前,看着躺在榻上的少施,竟是抵不住轻声哭了起来,“师傅,你别死呀……我再也不耍娇使横,不惹你生气了。你快醒来,我替你捏肩,我听你的话,温温柔柔的不做小辣椒,你醒醒呀……” 待含羞写好了方子,她站在门前,挑了眉看向那哭的凄惨的孟晴,眼角狠狠的抽了几抽,这好像在哭灵……目光下移,瞥见那少施的眉头动了动,她猛地转身,赶紧脚底抹油走了。 “咳……”一声轻咳,少施皱了眉,慢慢张开了眼,待他看着眼前哭的泪人儿的孟晴,不由愣住了。孟晴此时却好像完全沉浸在某人已死的悲痛中,深深忧伤无法自拔。 少施张了张嘴,想去唤她,一滴泪瞬间落了进去,他喉头一哽,有点咸,有点苦。心中一阵暗叹,他清了清嗓子,柔声唤道:“徒儿,你可是在哭灵吗?” 正哭得厉害的孟晴猛地睁大了眼,看向醒来的少施,“师傅,你……你不是死了吗?” “谁说我死了的,咳,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少施皱了眉,捂着心口强撑着坐起来。心口那那处还是隐隐有些痛,唉,早知不该想她的。 “你慢点。”孟晴将他扶着坐好了,巴巴的看着他,好像一眨眼,他就又挂了一般。 少施微微侧目,便是瞧着她这般瞧着自己,面上一红,却是忍不住打趣,“徒儿,你这般盯着我,可是看上了为师,被为师这般天人风采迷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施施 孟晴却是呆呆的看着他,并不答他,蓦地,少施只觉心口又是一痛。他低了头,看着怀中嘤嘤哭泣的人儿,一时有些惆怅,“徒儿,还好我是你师傅,若是换了别的男子,你这般投怀送抱的可不好。” 怀中人儿依旧哭的厉害,许久那低低的抽噎,让少施觉得有些心疼,不过是心悸又犯了,晕了而已。他复又低头瞧她,抬起的手慢慢在床侧,他道:“乖徒儿,莫要哭了,为师可是教过你,这女子不可尝尝哭泣,否则会惹了夫君生厌的。” 孟晴却仍是伏在他身上,哭的凄惨。看着她这副模样,少施心下一软,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上她青丝斜挽,柔声哄了:“何苦这般伤心,我与你不过是普通师徒罢了,你日后若是嫁了人,年纪轻轻守了寡,那才是真心要哭的时候。” 默了默,他似是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又道:“不对,不该这样咒你年纪轻轻的守寡的。不若,你娘知道了,她定是又要恨我了。” 他正欲说话,孟晴却是抬起了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少施,抽抽噎噎的道:“师傅,你若死了,我就守寡了。” “额……”少施不由的怔住,这小妮子怎么的这般调皮,他忙开口:“徒儿,这般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今日,为师且当这是玩笑,日后,莫要再说。” “不!我就要说!”孟晴撅了嘴,两手撑在少施耳旁,“我又没有对你行拜师大礼,是你自己诱哄我,叫你师傅的。哼,仔细算算,咱俩可是一点师徒关系都没有,你休想抵赖。” “再说了,如今,你我二人抱都抱了,这便算有了肌肤之亲。你若是敢不要我,我就扯了衣服,出去找含羞公子来评评理。哼!”孟晴说这话的时候,是豪气万丈,万分洒脱。就连隐在窗外的含羞,听了,也是直点头,这姑娘说的真对! 少施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悸又要犯了,他白眼翻翻,孟晴紧张的盯了他好久,晃了他好久。最后,他被晃晕了,白眼却始终没有翻成。待他稍稍清醒,他不由摸摸鼻子,小声的问了孟晴:“徒儿,你不嫌弃我老吗?” “叫我晴儿!”孟晴却是理直气壮的纠正他话里的用词。 “额……好吧,晴儿。”少施改了口,孟晴满意的点点头,“问吧,小施施。” “……”少施只觉心内一口鲜血要吐出来,小施施……!他斜了眼,认真的看向孟晴,“晴儿乖,叫木大哥。” “哦,木大哥。”不过转瞬,孟晴皱着眉道:“我还是觉得叫你小施施来的亲切,像你送我的那只小奶猫,我就叫她小妙妙。” 闻言,少施只觉他额上爬满黑线,他不由定下了心,决定对她谆谆诱导,“晴儿,那是对比你小的,可以那般称呼,对我,你是绝对不可以那般称呼的。” 看着他面上神色郑重,孟晴瞬间改了口,讨好的唤道:“老施施!” 少施觉得自己这回真的可以再犯心悸了,他叹气道:“且随你吧,别叫老施施就行。” “嗯,小施施。” 少施压下心内血气翻腾,他告诉自己,在面对此等天真善良,不谙世事,纯情少女,他一定要冷静!于是,他又温柔的笑着问她:“晴儿,你嫌弃我老吗?” “不嫌弃,而且你也不老呀。我看着你皮肤,比我家丫头小叶的都要好。”她答的老实,隐在窗外的檀心冢自是连连点头,悄声在含羞耳边道:“小狗蛋,你也不能嫌弃我老。” 含羞不曾想他竟是也靠了过来,凉凉瞥他一眼,转而继续贴着窗户听内里二人的说话。檀心冢轻轻一声叹息,也只得继续贴着窗户听内里二人说话。 且听得孟晴道:“小施施,那你嫌弃我小吗?” “不嫌弃。” “那你为什么总叫我小辣椒?”孟晴追问。 “因为,初见你时,你脾气有些像辣椒,味道比较冲。” “那你会嫌弃我这个小辣椒吗?”孟晴继续追问。 “只要你继续保持,不演变成极品朝天椒,我想我不会嫌弃的。” 倏忽,隐在窗外的二人只听得内里一阵阵闷哼,他二人瞬间脑补。却哪知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晴儿,你快随我回去!” “我不!”孟晴倔强的应了声,紧紧抓着少施的手。 阮馨看着他二人交握的手,顺势抬头看向少施。少施看到她眸中深色,慢慢转变成痛楚,他心中一时有些乱,却也不愿放手。 蓦地,阮馨弯了嘴角,只见她红唇轻启,“晴儿乖,今日你爹爹回来了,你快些随我回去。若是让你爹爹,知道你此刻与他在这里,怕是不好。你爹爹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你先随我回去,此事日后再议。” 闻言,少施皱了眉,护国将军孟瑞回来了?他自是知晓孟瑞的脾性,当下松了手,柔声哄了孟晴:“晴儿乖,快随你娘亲回去吧,我在这里很好。神医含羞公子会替我把脉治病的,你先回去,有空了再来。” 孟晴心里也是惧怕孟瑞的家法,她担忧的看了少施一眼,“你要好好养病,我等爹爹走了,我就来。” “嗯,去吧。”淡淡点了点头,少施哄了她随着阮馨去。阮馨离去之时,却是回眸瞧了他一眼,只是,那时少施闭了眼。他有些累了,待含羞进来时,便是瞧着他闭目养神的模样。 她将手中药碗轻轻递过去,“你这病,怕是有些时日了吧。怎么年纪轻轻的,便得了这病,可是心里受了太多苦?” “含羞你说笑了,我哪里受过什么苦,不过是演了太多苦情戏,看了太多罢了。”少施瞅着那药碗,盯了半晌,方道:“听闻含羞公子出手,这诊金非凡。我今日竟是得了含羞公子又是看病,又是亲自送药,这不知该花费个多少银子。” 含羞咄了他一口,“嘁,你这小子,忒不老实了。这算是义诊,你就喝了吧你。” “如此,多谢了。”少施仰脖将药一饮而尽,末了,他问,“我这病,可有得治?” 给读者的话: 文文明天上架了,希望读者亲们能够继续支持桃子,国庆期间放假,桃子会多多更新,让我们一起探讨狗蛋接下来的精彩人生吧!(__)嘻嘻…… 第一百零七章 皮相 他道:“我便是生的这副模样。” 含羞不敢置信,这人跟一个人长得好像。依稀见过几次,只是那人是女子,这人却是个实实的男子。 压下心中惊疑,含羞低扯了嘴角,笑道:“生的真是俊俏,让我不由的看呆了去。” 月音微笑着看她:“小狗蛋你说笑了,左右不过一副度日的皮囊罢了。” 他二人正好说笑,那厢檀心冢走了过来,他道:“月音,这便是我与你说的……” 话未说完,月音已是接了话去,“我已经知道了,是个有趣的人。今日,你们能来,我这城主府也多了几分生气。” 说罢,已有仆人前来请示:“城主大人,晚宴已备好,可以开宴了。” 月音点头示意,笑着看向众人,“如此,便去正厅吧。” 待吃饱喝足,正是宴散之时,月音唤住了含羞,“小狗蛋,你随我来一下。” 含羞不明所以,檀心冢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月音识蛊很厉害的。” 闻言,含羞侧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跟着月音去了。 “你不必紧张,你身上的是同心蛊,此蛊需得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且此蛊男子夏日如火烧,女子冬日如寒冰。及至成婚后结合,方免去痛苦。” 含羞不由皱了眉,自己确实冬日里寒凉的很,她定定的看向月音,“那可有解蛊的法子?” “二人同意,以心头血诱了蛊虫出来进行献祭。你可知是谁与你下这蛊的。” 含羞静默,她从这身子还小的时候一穿而来,哪里会知晓,之前这姑娘与何人心意相通,做了这等好事!生生连累自己冻了这许多年。 见她沉默,月音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那人在哪里?这同心蛊,二人若是不成亲结合,那么十六之后,怕是活不过五载。” 含羞猛然抬头,她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天老爷的,这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她来之前,勾引了这个身子的主人,干了这等缺德事啊! 半晌,她颓然的看向月音,“我不记得了,也不知道那人是何人。如此,可还有别的法子,能救我的命。” “如此,那么便只有另一人身死,或者,依了你师傅的法子,剜心。”抬手拢了拢帽檐,月音又道:“不过既然你也不知这另一人是谁,便只剩下剜心了。” 含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剜心啊,在这个现代医学连根毛的影子都没瞧见的异世,剜心,呵呵……“我师傅他现在何处?” “在城西的春来酒馆。明日,我让阿檀带你去了。你师娘在,他不太好随便出来的。” “师娘?”含羞心里咯噔一跳,怪医年纪看着也不小了,这居然还给自己找了个师娘。难怪,这来了夷洲许久,都不曾回来。于是,她不由的小小鄙视了一下怪医的人品。 “你明日去瞧了便知道了,你师傅跟你师娘,也不容易。” “好,如此,多谢,告辞。” …… 含羞自回了房间,便是坐在一旁皱眉深思,她要去哪儿,找那个施蛊的另一个人。想想就头疼,自己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难道真的就甘心再活个三年五载的,乖乖的挂掉吗? 王允恒在一旁瞧得心里也不住的折磨,终于,他开了口:“狗蛋,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的眉头皱的这般厉害。” “恒儿,你也知道我体内素来有蛊毒,方才那月音却是说了,我体内的是同心蛊。我现在唯一活命的法子,便是去见我的师傅啊。”含羞拉过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面上,手心温暖,她舍不得…… “那明日,我们便去找你师傅,可好?” 轻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恒儿,我好累,你抱我去休息吧,我懒得动了。” 翌日,怪医正在酒馆柜台里算着帐,不经意间抬头,他瞧着檀心冢带了好几个俊俏的公子哥,往他这边走来。他忙低头思忖对策,这群人这般过来,莫不是砸场子的? 他侧头又看向大厅内正热情招呼客人的罗四娘,眸中一丝淡淡的温柔流泻,这样恬静的生活,他很满足。思量之间,檀心冢几人已是进了店来,含羞见着怪医,快步上前,对着怪医就是扑通一声跪下,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师傅!” 怪医淡然的抹去额上的冷汗,娘的,还以为这人要上来揍自己呢。他低头细细瞧着含羞,不由点了点头道:“不错,没想着这许多年不见,你已是长成这般大了。师傅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言毕,又去拉了含羞起来,“起来吧,跪着作甚,你我师徒二人这许久不见,快些起来,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说着,他又唤了罗四娘,“四娘啊,我待我徒儿先去叙叙旧,你先忙活着。” 方才含羞几人进来,那一番动静,罗四娘便是早已知晓了,这厢她便应道:“去吧,去后院里,弄两坛上好的槐花酿。” 她这话一说出来,含羞不由的朝她看去,恭敬的道了声:“师娘好!” “哎,乖,随你师傅进去后院里,坐坐。”罗四娘笑的很是开心,她拍了拍含羞的肩膀,就像瞧自家孩子一般。 含羞心里不由感叹:虽是荆钗布裙的打扮,只那一股子淡然的气息,叫人忍不住想靠近些。她不由看向怪医,调皮的道:“师傅,师娘真好,你真有福气啊!” 怪医猛然听到这话,脸一红,忍不住咳咳一顿猛咳。罗四娘,则是喜笑颜开,不住的拍着含羞的肩膀道:“乖孩子,师娘可疼你了。” 含羞呵呵呵的笑,怪医却是拉了她,赶紧的去往后院去了。 及至后院,怪医脸上的晕红,这才消退了些,含羞忍不住揶揄他,“师傅,感情这许多年来,你一直都守着师娘这里啊。” 怪医刚消退的红晕,这会子又浮了上来,“瞎说!为师,这是,这是走不了了,才不是守着她!” “为何走不了?这腿不是好好的长在你的身上么?”含羞捋了捋头发,“师傅,师娘人挺不错的,你不要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好你个混小子,居然帮着别人来挤兑你师傅。”怪医无话可说,只得作势喝了这一声。 含羞却是一点也不怕,她继续笑嘻嘻的道:“师傅呀,这师娘可不是别人哟。”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就想吃你 含羞沉吟片刻,淡淡的道:“自是可以,只是你心里莫要积了太重的苦,过往,能放开的便放开吧。那小辣椒,我瞧着不错,性子虽泼辣了些,可你也治得住。” 少施浅笑着看了含羞一眼,“莫兄,你不老实呀!” “哪里,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含羞摆摆手,继而又道:“今日琦郡主过来,你可有何打算?” 少施低头沉思少许,须臾,他只是轻轻一声叹息,状似轻松道:“那能有什么打算呢?民如何与皇家斗,如何与官斗?我曾经也是想着好好斗争一番的,可惜,我败了。呵呵,让你看笑话了。” 含羞不语,看了他半晌,她出了声道:“若是,他日你们二人要私奔,偷偷告诉我一声,我还没见着人私奔呢。” “……”少施无语的看向她,却是又一阵叹息,“只怕是私奔也是难呀,最后,我别被浸猪笼算是好的了。” 含羞拍拍他的肩膀,道:“小施施,你别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你当我这个隐谷谷主,吃干饭的呢。我想瞧的戏,你可不许给我养砸了。” 少施正欲说些什么,含羞又开口道:“你这毛病,我自会替你配些随身带着的药,你先歇息着,怕是要几日。” 待她出了房门,少施瞧着那一旁散着些许热气的茶,垂了眸。人逝茶凉,此间温良,岁月无情终似水。若是,他日自己真要带晴儿走,她可会同意? 他闭了眼,靠坐榻上,嘴角浅笑,却是苦涩异常。当年与她私奔,最后遭人陷害,自此患上心悸。记得自己当年,颇有些厚颜无耻的对她大言不惭:“你今日不嫁我,他日,你若生了女儿,小心别让我碰上了。” 不曾想,她后来果真生了个女儿,水灵通透,只是性子骄躁了些。自己远远的瞧过,与她的眉眼有那么几分像,他有时候会犯傻,以为那是她心里对自己有愧,补偿自己的。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巴巴的捧着心,又撞上去了。 …… “人生无常,司命乱策。”含羞一边配药,一边叹息着道了这么一句。身侧的檀心冢闻言,隐隐皱眉,瞥见她面上淡淡失神,温润的嗓音自绕过含羞的耳旁,他道:“你怎么的突然又这么多愁善感了?不像你的风格呀。” 含羞斜斜瞥他一眼,转而继续手下动作,咬牙切齿道:“我素日的风格如何?还请小檀哥,缓缓道来。” 檀心冢自然也听见了她,紧咬了一口银牙咯吱咯吱响,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呵呵一笑,缓缓的道:“自是极好的,我家小狗蛋,风流倜傥,俊美非凡,妙手仁心。无人不称赞,无人不钦佩,人品极好。” 含羞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默了默,她轻声开口:“你说,少施最后能带了孟晴走么?” 檀心冢皱了眉,思索半晌,他道:“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自古以来,百姓能与皇权斗?况且,这当今夏国的皇帝,也算得上是个好皇帝。” 闻言,含羞敛了眉,“好皇帝?此话怎讲?” “怎么?你隐谷那许多人,查了这许久,都未有查出来吗?”檀心冢侧目看向她,她如此执着的要陪着王允恒来这京城,于这皇权定是有几分瓜葛。只是,她为何不知这其中缘由呢? 含羞轻咳了一声,羞赧的道:“那个,还真没有……”她只以为是左相从中作梗,那皇帝是个昏君,不曾想这其中还有深意。她巴巴的望向檀心冢,檀心冢自是知晓她的意思,一声轻笑,开始与她说起这夏国朝中局势。 “当今夏国朝政之局,比之之前的未国,更是难解。左相可谓是一手遮天,且这朝中护国将军与左相也是私交甚好。大皇自是前皇后所生,本是嫡长子,奈何当今辰欣皇后,也育有一子,便是三皇子。如此一来,这朝中稍有眼色的,便是开始暗暗动手。” “那辰欣皇后婆家是何家,其父何光耀乃是御史大夫,左相一手揽权,心中自是有打算。他私下里与何光耀交往甚密,其意,我不说想必你也是知晓的。至于这皇帝么,我瞧着他下过一些政令也是好的,只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故而,你若是与皇家有仇,不必动手,这皇家内里也是乱了。”他轻呷了一口茶,定定的看向含羞,很想听听她内心的想法,为何一直瞒着自己。 被某人盯得久了,含羞自是不好再沉默,她开了口,“我并非与皇家有仇,当年王府一家满门抄斩,面上虽是皇上下的旨意,其实都是拜左相所赐。我要对付的人是左相,不是皇家。” “咦?”檀心冢狐疑的的看向她,“果真?可我瞧着你对那左相之子枉义,着实好的有点让人嫉妒呀。我瞧着他在你那无香阁里,经常是一点就是一大桌呀。啧,还半价,你有没有偷偷的可惜过那许多银子?” 含羞瞪了某人一眼,“合着你就想着那一大笔银子,我那般待他自是有理由的。你为何对这夏国朝政局势如此通晓?” 檀心冢亦是呵呵一笑,轻呷了一口茶,颇有些自得:“小狗蛋,你也不想想,我混了这许多年,沚闫宫的势力,可以说遍布天下。只要我想知道的,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见他如此自夸,含羞忍不住就想泼泼他的冷水,“那你知道村口大黄,是喜欢吃鸡骨头,还是喜欢吃猪骨头?” “……”檀心冢垂了头,很是挫败,蓦地,他一声大吼,“小狗蛋,咱们能不能不说这大黄的事!” 含羞却是斜着眼,淡淡的道:“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你想知道的,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我不过是验证这句话的真假而已,你若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没有什么想法。” “唉。”檀心冢一声长叹,闪身至了含羞身侧,俯身在她耳旁低声细语,“那大黄喜欢吃什么骨头,我不知道。但你昨儿不是说我像大黄么?我告诉你,我就喜欢吃你,就想吃你。” 给读者的话: 呀呀呀,明天就放假了,大家有没有觉得很欢快呢,今晚加更一章,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私奔 他声音魅惑,端的有几分勾人,含羞瞬间僵直了背,警惕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檀心冢瞧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靠了一旁的药柜,轻声戏谑:“小狗蛋,你怎么的就这么怕我,你且就放心吧。我与你约定三年,未得你同意,我不会动你的。” 含羞手下顿住的动作,又复重新动了起来。他目光柔柔的落在那人身上,莫名的心疼,你为了他,守了这许久。为他报仇,为他拒绝我,为他付出这许多心血,可曾想过,他若以后不要你,你该如何? 然而,这些都不是含羞所考虑的,她也未曾去想过。茫茫人海,她能再遇见他,与他一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纵使自己命不久矣,她仍想好好的伴着他。就好比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临近心上,珍惜非凡。 而此时,将军府内,阮馨看着趴在床上,不做声响的孟晴,一时也有些无奈。过会子孟瑞既是要回来了,若是瞅着她这般,定是要问个清楚的。少施的事,他至今耿耿于怀,面上虽不说什么,但她知道,一旦有个什么,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唉……!奈何这女儿的性子,她又是知道的,倔得很。晴儿既是与那少施动了心,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是少施……晴儿定不能与少施在一起!不管是为了晴儿好,还是为了他好。 思及此,阮馨定了心绪,开了口:“晴儿,你这般模样,是为的什么?娘亲问你,你与那少施是不是动了心?” 正躲在被子里的孟晴一个瞪眼,屏了气,听得阮馨又是一声轻叹,“晴儿,你说你与谁不好,偏偏要与了那少施。你要记着你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而他不过是一个戏子。他能给你什么?你爹爹定是不会同意的,你听娘的话,与他断了吧。” 闻言,孟晴竟是躲在被子里哭了,她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原来,娘亲竟是不许的,爹爹也是不许的,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与他表明了心迹。见着那裹成一堆的被子仍然未有回应,阮馨担心孟晴闷坏了,不由伸手去扯。 触手却是一片濡湿,她心里一惊,忙扯开了被子,瞧见哭的一塌糊涂的孟晴。阮馨哪里见过这孟晴哭的如此厉害,从小到大,都很少见她掉泪。她向来是倔强的,如今这泪珠子不停掉落的模样,看着阮馨心里涩涩的,唉,怕是情到浓时。 可是,这年纪尚小,哪里能知晓何为真心。阮馨只担心她是一时的热情,待这热情退去,或许,她对少施的感情也便没有现时来的浓烈了。 “晴儿,莫说娘亲诓你,娘亲当时也喜欢过一个人。”阮馨拿了帕子轻轻的替孟晴拭了泪,她目光柔和,似是忆起那年的时光,亲切而又美好,“那时候与他,也是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了。本是想着与他一道儿的私奔,可惜,这后来许多波折,娘亲最后嫁与了你爹爹。” 接着一声叹息,阮馨收了思绪,继续又替自己的女儿收拾着面上的泪痕。 “那后来呢?”孟晴瞪大了眼,追问。 “后来呀。”阮馨淡淡笑了笑,“后来,与他不常见面,慢慢的好似就淡了。后来,那个人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现在想想,当年只是他年少轻狂,而我也是被一时的热情蒙了眼。” “所以呀,晴儿,你现在与那少施,也许便是这般,不若你听娘亲的话,与他淡一段时日。若他心里有你,自是会来寻你,若是没有,你便专心做个温柔的女子,待爹娘为你寻得如意郎君。” “不,我不要!”孟晴猛的坐起来,“娘亲,我只要他,我这脾气,我知道的,除了他没人受得了。” “晴儿,莫要胡闹。”阮馨见她这般抗拒,心中不由有些动气,若是孟瑞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晴儿。” 阮馨正欲再劝,瞧见自门口进来的孟瑞亦是不敢再做声,只塞了帕子给孟晴。面上带笑迎向孟瑞,“夫君,你怎么的回来这么早,也不派个人通传一下。今日晴儿懒赖,这会子,还没起床呢。” 孟瑞侧眼瞧了瞧那床上一堆,笑的柔和,“这晴儿呀,还真是调皮。你说在边关吧,她日日里起的比谁都早,可这如今回了府,啧,果然又变成了一只小懒猫了。” 阮馨亦是附和着笑了一阵,“在边关那不是要守军纪嘛,这如今回了来,我可宁愿她偷些懒。毕竟是个女儿家,还是温温柔柔,娇滴滴的好。” “夫君今日回来,怕是风尘未去,不若先去沐浴,待收拾好了,想必晴儿也就起来了。”阮馨也不待他将军,径直拉了他便是出了门。 正巧遇着小叶抱了妙妙进来,小叶躬身道:“将军,夫人好。” 孟瑞瞧了小叶怀中的妙妙一眼,皱了眉,“这猫?” 阮馨哪里不知,忙道:“那是晴儿养的,说的看着喜欢,我也就许了她了。不然,她这刚回来,也没有什么伴的,一个人着实有些寂寞了些。” “嗯,也是。”孟瑞点点头,捋着胡须沉思片刻,方道:“晴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替她寻个婆家了,你瞅着这京城里有哪家公子瞧着还不错,替咱们晴儿留意一番。” “知道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心疼她。快走吧。”阮馨笑着轻拧了他一下,将他拖了走。 待小叶进去,孟晴已是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正在发呆。小叶将妙妙放下,走了上前,笑道:“小姐,方才我听老爷夫人说,要替你寻个好人家呢。小姐听了心里可高兴?” 孟晴却仍是低着头发呆,得不到回应,小叶一时也瞧见她的不对,忙关切的问道:“小姐,可是不愿意吗?” 抬眸看了小叶一眼,孟晴猛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了,小叶心中害怕,忙叫道:“小姐,你别打我呀!小叶,再也不乱说话了!” “嘘!”孟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叫,小叶惶恐的点点头,可怜兮兮的的看着她。却听见她道:“小叶,你说私奔是怎样的?” 给读者的话: 今天国庆节,希望亲们今日开心快乐,(__)嘻嘻…… 第一百零八章 往事 “徒儿,你今日过来,怕不是与我论这些的吧。咱么还是说正事吧。”怪医左右说她不过,直接告了饶。 见他坐定,含羞半玩笑半试探道:“师傅,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剜我的心吧?” “你若是能找到那另一个人,便不用受这剜心之苦。若是找不到,便是只有这个法子,或许可以救你的命。” “可是我上哪去找啊,我又不记得了。”含羞瘪了嘴,王允恒见状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道:“狗蛋,不怕的。” 他这一出声,怪医却是注意到他来,怪医眯了眼,瞧着他道:“你是当初那个斯斯文文的小子啊?” “正是。劳烦师傅记着了。”王允恒一愣,当下便是笑着回道。 怪医笑着点点头,过后又猫到檀心冢耳边,悄声说了:“你这个情敌,看来不简单啊,你瞧他那般模样,想必是我徒儿喜欢的口味。” 檀心冢眼角微微抽动,这个老头怎么的这么会折磨人。当下却也是不好开口,只因方才王允恒的动作,他心里有些憋气。 几人吃吃喝喝,怪医是个好酒的,这槐花酿自是味道极好,怪医酒瘾上来,便已是微醺。含羞心思转动,蓦地问道:“师傅,你是怎么与师娘遇着的?” 怪医呵呵一笑,用手拍着酒坛子,道:“还不是因了这酒。那时候,我刚到这夷洲的梦香城,听闻这春来酒馆素有好酒,便想着过来尝尝。哪知,这馋虫一上来,就控制不住。”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嗅了一鼻子酒香,继续道:“我这一喝醉啊,你们师娘自然就过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的,我醒来便是在她房里了,而后,这个婆娘,居然叫我相公。” “嗝。”怪医打了个酒嗝,嘴里嘟囔开来:“这个婆娘,真是的,泼辣至极,我要说我不是,她就拿鸡毛掸子抽我。那个疼哟,你师傅我,哪里还敢跑。唉……” 此言一出,含羞众人的面色皆是变了几变,感情这怪医是醉后犯事,而后,这罗四娘对他的追打一事,众人都觉得情有可原。 “咚”的一声,怪医一个猛子趴在桌子上,醉了过去。恰逢罗四娘进来,她嘴上虽是喋喋不休的骂着他贪杯,面上的担心却是叫含羞几人都瞧见了去,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含羞帮着罗四娘将怪医收拾好,临末出门,含羞道:“师娘,师傅他当初想必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介怀。” 罗四娘回身,只是柔柔一笑,“孩子,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是恨的。我自与他从小长大,成亲后,不多久,他便不知所踪。多年前,他虽是回来了,却是前尘尽忘,我心里那时候好恨他。” “他因着忘了那许多事,当初我唤他相公时,他甚是抗拒。后来我与他道明我二人身上的同心蛊,他瞧了,这才好了些。”说完这些,罗四娘轻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耳边的青丝。 “原来竟是这样,师娘你当初那一顿,打得好!”含羞恍然大悟,原来二人竟是有这么一番渊源。 听得这一番话,罗四娘忍不住回头瞧她,她呵呵一笑,“师娘,这男人是需要调教的,之前我遇着师傅时,他醉倒在江里。如今有你管着他,想必他的日子也会好些。” 闻言,罗四娘眸子里不由多了一丝担心,“他以前不这样的,他以前虽然也好酒,却从不会醉。不知他当时失踪之后,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如今却是成了这副模样。” 她垂了眸,含羞一时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女人,怕是背负了太多。也不知她苦苦守了许多年,每每夜灯初上,她是否会对窗嗟叹。 自春来酒馆出来,含羞便想着四处转转,一路上瞧着那些个漂亮斑斓的珠贝珊瑚,她一时心起,“这梦香城可是靠海?” 檀心冢当下答道:“距这梦香城二里远,便是一片连绵的海湾,你若是想去瞧瞧,不若我着人准备好,明日去瞧瞧。” “好啊。”含羞应得干脆,她许久未有见海,这突然听闻海即在附近,心头不由有些小激动。 王允恒不言,只是低垂了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众人早早的起来,准备去海边瞧瞧。及至出门,却是瞧见月音也在,他见含羞朝着自己问好,淡淡笑道:“左右无事,便陪你们去瞧瞧那碧波湾。” 马车行的很快,不多时,便已是到了。含羞率先跳下马车,她迫不及待的提了轻功,便是落在沙滩之上。感受着脚下柔软的触感,咸咸的海风吹过来,她不由轻声舒叹。 而后,檀心冢等人也下了马车,白枫与墨煜自去将马车停好。 王允恒自下了马车,便是向着含羞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听见他呼唤,含羞不由得回眸一笑,灿若莲华,“恒儿,快些过来。” 待得王允恒近前,含羞将手里的海螺递给他,“恒儿,听闻这海螺可传音,我刚刚说了句话,你听听。” 王允恒小心着接过,凑近了耳边,倏忽,他咧了嘴笑道:“狗蛋,你是个小笨蛋。” 含羞不曾想他竟会这般回自己,当下也不恼,嘻嘻笑道:“恒儿,我道你是个老实的,却原来果然是个会偷鸡蛋的。” “狗蛋,难不成你想看着我,傻乎乎的说不出一个字吗?” 含羞挑眉,这果然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 月音见檀心冢只是陪着自己站在海边,远远的瞧了含羞二人,却不曾靠近,不由出了声道:“阿檀,你怎么的,不过去?” 檀心冢却只是笑笑,目光温柔的看向那边,“左右,他在那里,她能开心,我能瞧着,心里已是满足了。” 月音抬眸略略瞧了含羞那处一眼,“她虽是开心,却不是因了你,你心中既是有她,为何不让她因为你而开心?” “月音,你可有动情?” 月音眸中光辉暗了暗,“我因着这蛊王的身份,何人敢叫我对其动心呢?” 闻言,檀心冢知他又是想起自己的孤寂,当即便道:“月音,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不该顾忌那么多。很多事,随心便是。” “随心?”月音低吟出声,唇畔海风一扫而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怎么是你 “私,私奔。”小叶咽了咽口水,惊惧的看向孟晴:“小姐,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须臾,她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小姐,你有了心上人,听着老爷夫人要与你寻夫家,你要与人私奔!” “小声点。”孟晴忙捂住她的嘴,朝着门口瞅了瞅,见无人,小声道:“我就问你私奔是怎样的,你可知道?” “这个……”小叶纠结了许久,才道:“小姐,与人私奔是要被浸猪笼的……小姐,你真的想私奔吗?” 闻言,孟晴的小心肝抖了抖,默了默,她又问道:“只要私奔就会被浸猪笼吗?” “那倒不是,”小叶抿了唇,想了想又道:“若是两个人逃得远,藏得好呢,只要不被家里人找到,就不会。可若是被抓住了,就只能被浸猪笼了。” “那私奔要准备些什么?” 小叶头一回对着孟晴翻白眼,她叹了好长一口气,缓缓道来:“小姐呀,这私奔,就跟你离家出走一样。需要带上银子,衣服,然后呢,还有人。这三样都准备好了呢,就赶紧的跑路!” “哦——!”孟晴恍然大悟,她一拍小叶的脑门,“原来这么简单。” 小叶却也只能苦着脸,受着,蓦地,一声奶里奶气的“喵呜”,孟晴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妙妙。她伸手将妙妙抱起来,顺着它的毛,惋惜的道:“小妙妙呀,你才长这么大,我就要离你远去了。你放心,等你以后长大了,我会来接你的。” …… 这日,少施正在梨园仙内演练排戏,刚刚歇下,便有个小丫头前来递了张纸条与他。他狐疑的看了看那急速离去的小丫头,将手中纸条打开,面上不由的一柔。心道:这小妮子,胆子还真大。 他匆匆收拾了一番,闪身便是落在了含羞的仁和堂,含羞因着这几日配药,一直都候在仁和堂里。见着他前来,笑容满面,不由打趣道:“哟,瞧你这春风满面,嘚瑟的小样儿。怎么着,是有了什么喜事?” 少施左右瞟了一眼那些个病人,将含羞拉近了内堂,附耳悄声说了,含羞不由的面上一惊,咂舌道:“你们俩,还真要私奔?” “嗯。”少施定定的点头,“我的药,你配好了没?” “好!有胆识,不愧是我含羞看上的朋友。”含羞兴奋的拍了拍少施的肩膀,自柜子里取了药出来,“这药与你配好了,你们何时动身?” “今晚戌时一刻,不多说了,我先去准备了。” “哎,别急呀。”含羞一把拉住他,“你可有把握带了她出这京城?” 闻言,少施斜了含羞一眼,“好友,你就那么看不起我的轻功么?” “额……”含羞一阵黑线,讪讪收回了手,自言自语道:“我还想着,你们若是出不了京城,可于我府上暂避……得了空再将你二人偷偷运出去。原来,这样,那好吧。” 奈何,手上又是一道扯紧,含羞错愕的看着睁大了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少施,只听得他道:“好友,我决定了,先在你府上住几日。” “额……”含羞只觉额上黑线又多了几道,她颇为无语,“小施施,你不知道卖萌可耻吗?” 少施却不再与她贫嘴,只道了声:“好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替我二人准备好房间,先走一步。” 见着那浮动的门帘,含羞不由的扯了扯嘴角,这人……!只是她回转身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准备一间房呢,还是准备两间房呢?她思虑良久,决定先准备两间房,杀杀少施的锐气,然后么?呵呵,那就是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是夜,戌时一刻未到。 少施早早的便来了,他在梦园中踱来踱去,这时候的夜风还有些冷,迎着夜风,隐隐的传来几分淡香。少施不由的抬头瞧那梨树上的苞蕾,竟是有些已经开了花。 不过片刻,有脚步声轻轻传来,少施转过身去定定的瞧着那处。来人的身影越见清晰,待少施看清了,他面上喜色,化为一道抹不开的愁绪,“怎么是你?” 阮馨见着他的失落,眸中光亮暗下,她道:“晴儿不会来了,你走吧。” “是不是你将她关起来了,将军夫人,当真爱女如此。”少施冷冷的看向她,原来岁月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心。 阮馨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她只是继续淡淡的道:“少施,你听我的话,离开京城吧。以后,也别再回来了,晴儿与你并不合适。你听我的话,走吧。” 话到最后,语气中竟带了些许恳求,少施却并不领情,他一声轻笑,犀利的目光看向阮馨:“将军夫人,多年前,你也是这样与我说的。可是我现在不能走,我要走,也要带了晴儿走。” 见着他这般顽固,阮馨敛了眸光,冷声道:“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戏子!” “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一个戏子!呵呵!呵呵!”他笑的凄惶,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骗自己的。 看着他面上神情,阮馨心中难过非常,可她却仍是不能回头。有些话,一旦出口,便是要一直说下去。她只能继续说道:“不错,你只是一个戏子,如何能给她幸福!我的女儿,定是要嫁给皇亲贵胄,你别肖想她了,正如你当年肖想我一样!” “原来,竟是我肖想了!呵呵!”少施又是一阵凄烈的笑,原来,当初自己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人罢了。 她一时有些失神,从未见过他这般笑容,自己的话许是真的让他伤透了心吧。想想,不能让他死在将军手里,她狠狠心道:“少施,你走吧。你走了,我会替晴儿寻个好夫家的,你不是她的良人。此生,莫要耽误了她,走吧。” 少施却是肩膀耸动,笑的讽刺,阮馨却倍觉心疼。末了,少施看向阮馨的神情已然清冷,他道:“如此,我便走了!不必送我,后会,无期。”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抢我的女人 少施提了轻功,闪身已是不见。 阮馨看着他方才站立的地方,暗下眸光,走了呀,走了也好,别再回来了。她抬起袖子轻轻拭去面上几滴泪,稍稍收拾了情绪,嘴角微弯。 须臾,有卫兵前来,“夫人,听闻那贼人前往此处,不知夫人可有瞧见。” 阮馨却是掸了掸袖子,淡淡道:“我一直在这处赏花,只瞧见那梨花落了不少,未曾瞧见什么贼人。莫不是你们看错了方向,不若,再去别处寻寻吧。” “是。” 这夜,将军府里孟晴哭肿了一双眼睛,孟瑞却是喝的酩酊大醉。阮馨自梦圆中回来,派了妙人去安抚孟晴,自己前往暖馨阁,她要去看看他的夫君如何了。 待阮馨瞧着房内四处滚动的酒坛子,不由蹙了眉,望向那卧在圆桌上的孟瑞,轻轻一声叹息。自上前去,用了帕子替他擦汗,“你这又是何苦?多年前的事了,你为何至今不能释怀?” 可醉的不省人事的孟瑞却仍是趴着,阮馨想起他们曾经的过往种种。取了他面前的酒杯,一口饮下,烈酒入喉,一阵火辣辣的烧灼。她闭了眼,前尘往事好似过眼云烟,醉生梦死却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玩笑。 越是想要忘记,便是记得越深刻,既然忘不掉,唯一能做的,便是顺其自然吧。她垂了眼眸,将酒醉的孟瑞一把扶起。他身子魁梧,有些重,阮馨憋着气将他勉强扶到床上,见着他那烂醉如泥的模样,忍不住又踢了他几脚。 过了会,却是细心的替他脱鞋宽衣,这个人什么都是好的,就是太执着了些。阮馨看了他一眼,起了身开始收拾这室内,一地的狼藉。 待妙人赶到晴苑,其内却是一片冷清,并未有所想的大吵大闹。她不由有些奇怪,慢慢踱步进去,却见了孟晴抱着妙妙在发呆,只她红肿的眼睛,道着她的伤心。 见她进来,小叶低声唤了她,“妙人姐姐好,小姐她现在不太高兴,可是夫人有什么事找吗?” 妙人蹙了蹙眉,拉过小叶低声问了:“小姐她,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夫人担心,命我来瞧瞧。” 小叶摇摇头,“小姐她只是难过,哭过了,现在许是在想事,过段时间就好了的。” 妙人见着孟晴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也就稍稍放了心,“那你先好好看着小姐,我去回了夫人。” “是。” 妙人离去之后,孟晴的眼泪便是又落了下来,怀中的妙妙似是觉得主人的眼泪湿了它的毛,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喵呜”跳离了孟晴的怀抱。 小叶忙上前,看着那窜上院墙的妙妙,嘟嘴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养了你这么久,你这会子,就跑了。” 孟晴却是淡淡瞥了一眼,懒懒的道:“且随它去吧,许是这院子里太闷了些,它哪里受得住这般寂寞。” “小姐,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孟晴这般模样,小叶心里很难受,她当日为何就被将军给发现了呢? 孟晴摆摆手,轻声道:“不怪你,娘亲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而且,爹爹他……唉,算了。怕是好久都不得出门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彼时,少施闪身离去,他心内悲怆,兜兜转转竟是到了含羞府上。恰逢他心悸发作,隐在暗处的隐卫还没来及动手,便见着那夜行人啪的一声直直摔地上了。那隐卫有些好奇,这人真是抱了什么企图来的吗? 待他绑了少施,扛到含羞面前,含羞猛一瞧,哟,好家伙,这家伙怎么的弄成这幅模样来了。孟晴呢?不是说好,今日带了人一道来的吗?怎么的就他一个,还这幅狼狈的模样? 含羞命那隐卫将少施扛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看着隔壁空荡荡的房间,她一时忍不住感叹,唉,还是用不上啊。自少施怀中摸出那药,喂了他服了,取了银针瞅着地儿轻轻一刺。 少施睁眼便是看到的含羞,他失神了半晌,方道:“私奔不成了,莫兄你想看的戏,我也演不成了。” “此话何解,与我说来。” 少施便将那梦园中发生的事,一并与含羞说了。听得含羞又是咂舌,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半晌,她看向少施,认真的问道:“小施施,我问你你可真心想待她好一辈子?如果有机会,你可还愿意带她走,与她在一起?” “自然是想的,只是,我怕是没有那个命了,呵呵。”少施笑着说完这话,却是敛了眸,不再出声。 含羞不由猛地一拍他肩膀,“我说小施施啊,男子汉大丈夫,说得出,便要做得到。你既然说了要与她在一起,那么,我自然是要帮着你了。” “真的?” “嗯,不过,有个条件。”含羞点点头。 少施凉凉瞥她一眼,“你该不会是想要银子吧?” “额……”含羞摸摸脸颊,不由的轻声问道:“我真的长得一脸要钱的模样吗?” 少施不答她,只撇了撇嘴,含羞便是明白了。她嚎一声仰天长叹,“不错,我是要银子,但这回我跟你不算银子,你替我办件事如何?” “何事?” 含羞却是诡异一笑,“你只管答应,便是,你的小辣椒,我帮你弄来。” 少施不由的胆寒,这人是个贼精明的,奈何心中放不下孟晴,他只好道:“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去做?” “不着急,咱们先讨论讨论如何帮你把小辣椒弄回来,是个正经。” 少施面上不由放松了一笑,“果然是个好兄弟,够义气,你的事我铁定帮你做好。” 含羞略略思索,便将心中打算与他说了,少施听得瞪直了眼。良久他看向含羞的神情,变了,他警惕的盯着含羞道:“喂,你该不会是想趁着我离开的时候,抢我的女人吧!” 抬手抚了抚额上暴跳的青筋,含羞颇为无语的看向少施,“我对女人没兴趣,尤其是那种爆椒一样的女人。你若是不愿,那就算了。” 起身正是要走,少施忙拉住她,“好友,我同意!” 给读者的话: 国庆三天乐,每天五更奉上,么么哒 第一百零九章 心疼 旋即,月音皱了眉,他喃喃出声道:“可我的心内多是蛊虫,我难道要跟着这些个蛊虫跑吗?” “……”檀心冢抿了唇,“这个心,不是那个心,你的心境里喜欢谁,便是对谁上心,而非你心内的蛊虫。” “月音,试着用心去感受,你总该会遇到一个女子,明媚如春日暖阳,静默如娇花照水。那时,你便知何为动心。” 听完檀心冢这一席话,月音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阿檀,你说的真好,我且试试吧。” 几人这会在海滩上逛了许久,白枫因着听含羞说这海螺可以传音一事,便私下里收集了一些漂亮的海螺,想着送给心里的那个人。 自然,他收集的时候,墨煜也在一旁跟着,白枫便觉得奇怪,于是他道:“喂,你跟着我作甚。” 墨煜的万年死人脸,这会终是松了松,“我也想找找几个好看的海螺。” 闻言,白枫抬头,悄声问了:“喂,你该不会是也送人吧?” “额……”墨煜愣了愣,点点头。 白枫当下便笑着道:“看不出来,你这平日里冷冰冰的,竟是也有媳妇了。你媳妇是自己找的,还是主子给你找的?” “额……”墨煜又是一愣,自己如今只能算是说想着她罢,默了默,他道:“我们还没有你那么快。” “哦,我知晓了,没事。走,咱俩去好好找找,我给你挑挑,保证你未来媳妇欢喜的很。” “嗯。” 于是二人,就沿着海湾一直细细的找海螺去了,及至天将午时,这潮水退去。墨煜瞧着海湾里漏出的一角船舷,眯了眼。瞧着那模样,若是他猜得不错,这怕是沉船,而且年份想必也是已久远。 一般沉船,便是会有宝藏,他当下思索了一会,一个猛子跳到那沉船边上。及至近前,他才看到这沉船的全貌,有一半是泡在海里的。看来之前这涨潮,这船不曾露出,如今这潮水一退,便是露了出来。 白枫自是也发现了不对,赶忙跳了过去,当他瞧着那艘沉船,他心里一愣,当下却是向檀心冢等人发了信号。 不多时,檀心冢几人便是赶了过来。含羞瞧着那沉船,想到前世里,但凡沉船,皆是有宝藏,她双眼不由冒出了许多小星星。 当下便道:“墨煜,你上去瞧瞧,看看里面可有什么宝藏没有?” “是。” 檀心冢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当下也使唤了白枫:“你去跟着帮帮忙。” 不过一会儿,墨煜自那船上下来,手里摊开,是亮闪闪的一枚金币。“主上,这种金制品,在那舱里,有许多。还有其他的几个箱子,因着上了锁,又是泡在海水里不好撬动。” 含羞接过那枚金币,瞧着上面繁复的花纹,一时也有些怔愣,这些个东西,瞧着不像是这片大陆上的东西。莫不是这海外,也有别的陆地,这艘船因为某些原因,便沉在此处。 思虑良久,她还是开了口道:“如今,这刚刚退潮,你快些回去唤人来,多弄几辆马车。” “是。” 墨煜一走,她便将手心里那枚金币递给月音看,“月音,你可有瞧见这个?” 月音细细瞧了那金币上的花纹,摇了摇头道:“此种金制品,未曾见过,也不知这沉船究竟是如何而来的。” “那你可知,这海外可有别的商船来往?” “此海名为无岸,即是说,这海,从此处瞧去,便是没有彼岸,既无彼岸,想是也没有别的陆地了。” 而含羞听完这话,却是更加疑惑了,自己所处的大路上,从未见过这些货币。若是没有别的陆地,那么如何解释这货币的来源。 当下她不做声,心里暗暗记下这处位置。她自不会水,故而,等到墨煜一众人来之时,她也只是在沉船四周打量着上下。 因为船内有宝藏,且船架早已腐蚀,含羞命水性好的隐卫自去搬那些些个沉在水里的。其他的便是负责岸上搬运,装车。 待到一切宝藏尽数搬出,含羞便想着其内是否会有些航海日记之类的,便着了人去寻。许久,那隐卫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那隐卫将盒子打开,含羞刚要伸手去触,他便道:“主上小心,这盒子里的书卷,一碰即碎。” 含羞收了手,便是定定的看了那里面的书卷一眼,“谷中可有人会弄这些个古物的,能否将这书卷复原?” 墨煜当下便道:“谷中奇巧部有一人,擅恢复破损古籍,主上,可是想瞧瞧这书里的记载?” “嗯。”含羞点点头,“这盒子好好保存了,待恢复好之后,立马呈上来给我。”她又环顾这四周,将这沉船好好收拾一下,莫要叫有心人发现了。 “是。” 财不可露白,含羞当下着人将这些宝藏悉数运回了隐谷本部,这一批宝藏,带给她的不止财富,还有那盒子里的书卷。 夜幕将临,含羞几人便起了回去的心思。檀心冢着人捉了些海味,想着晚些时候,弄了好吃的给她,含羞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摩挲着手上增加的黄金怀表,这玩意,没曾想,居然还是好的。 晚宴上,月音命厨子,将那些个海味做了,含羞这会子瞧见,当下食指大动。她有好久没吃过这海鲜了。 翌日,含羞又去了春来酒馆,她想着昨日与怪医谈这剜心的事,还未曾谈多少,他便是醉过去。便想着今日,好好商量一下,心里有个底,她也好做准备。 彼时,怪医正在替罗四娘拔白发,他手上一动,一根白发便是懒懒垂在他手心。他眸中神色不由暗了几分,时光如流水,白驹过隙,青春终是易老。 半晌,罗四娘问他:“可还有别的没有?” 他道:“没了,我家娘子哪里来的那许多白发。可不像我,老了老了……” 闻声,罗四娘起身牵了他的手,“六郎,你别往心里去,你当真不记得你这一头白发,究竟是为何而来的吗?你今年不过才四十五啊。” 怪医静默了片刻,他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之前与你在一起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蓦地,他叹了口气道:“四娘,我变成这般模样,你心里可曾会嫌弃我?” “哪里,我只是心疼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袖中好友 觉察袖上收紧,含羞侧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信我?” 少施嘻嘻一笑,拉了她坐下,“好友别气,我只是不信你为何对女人没兴趣,难道,你有那种癖好?” 含羞看着他小心兼着探究的神情,一时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朝着少施魅惑一笑,“不错,小施施,我就是有那种癖好?怎样,如何?你要不要做我的袖下好友?” 闻言,少施只觉寒风阵阵吹,他立时松了手,抱紧了被子,警惕的盯着含羞:“咳,好友,咱么还是做普通的好友罢了,我还有晴儿的。” 含羞也不再解释,收了面上调笑的意思,嘱咐道:“你这几日好好休息,我寻个时间去将军府走上一遭,若是可以,我或许会见上小辣椒一眼。你可有什么信物交予我,让她信任我,这样计划才好开展。” 少施摸了摸身上半晌,自腰间荷包掏出一朵绢花来,“这是我唱戏时,经常别的,你若是见上了面,就给她瞧瞧。若是她愿意等我,这花就留给她,若是不愿意,这花你带回来吧。” 含羞自他手中接过那一朵粉色绢花,小心着收了,“你的事,我会替你办好,你心里莫要担心。安心静养,日后有的你操心的。” …… 阮馨这日正与了孟璃几人一道在园中一道赏花,突然有丫头前来报,说是含羞公子来访。阮馨心下一喜,朝着孟璃莞尔一笑,“这正说着某人,某人就来了,可还真是巧。”又吩咐了那丫头,“快快迎了进来。” 孟璃轻轻一笑,隐隐有些期盼,孟晴却仍是百无聊赖的扯着那刚刚结了花苞的花。阮馨有些瞧不下去,“晴儿,这花不过刚刚结了蓓蕾,你何苦让它未及绽放,便夭了其华。” “娘亲不也是这么对我的么?”孟晴却淡淡答了一句,只顾盯着手上那花。 阮馨无法,心下叹息,却听得一道清冽的声音,“各位姐姐好呀。” “哪里哪里,姐姐严重了。”含羞摆摆手,吩咐了九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含羞拆开了道:“我近日研制了一批新的美颜用品,却不知这颜色是否好看,还得劳烦各位姐姐帮着瞧瞧。” 她忙回头,见是含羞在一旁作揖,不由笑了打趣,“不知今儿吹了什么风,含羞公子竟是来了,我等素日里,可是好难见上一面呢。” “哟,我说着是什么好事呢,原来却是找我们干活来了,阮馨不由打趣,却是接过她递过来的胭脂,触手轻轻挑了一点,捻了捻,满意的道:“这胭脂好细腻的质地,不愧是含羞公子出手。不知咱们今日帮了这忙,可有什么好的打赏?” “啧,姐姐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若是姐姐们瞧得上眼,今日这些个美颜新品,含羞备了几分新的,还望各位姐姐笑纳。” 阮馨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含羞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贼精明的,合着早打算好了呢。” “那可不,自是要将几位姐姐放在心上。姐姐可别恼,这往后,含羞还有的劳烦各位姐姐呢。” “哦?这话如何说?” 含羞浅浅一笑,“我寻思着,这日后的美颜新品,可都要麻烦各位姐姐了。” “你呀。”阮馨捏了帕子朝着她轻轻一指“惯会使唤人来的,行,日后,你若出了新品,悉数拿来吧。” “哎。” 如此几人笑谈了一阵,孟晴觉得无趣,便是捏了花,就径自回了晴苑。含羞见着她离去,心里琢磨了一下,亦是告了退,转身便悄悄潜进了晴苑。 孟晴此时无趣的很,妙妙不知从哪里又溜了回来,趴在她裙边养神。含羞进来时,孟晴不过略略瞟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发呆。 含羞近得上前,附耳低语:“小辣椒,你心里想着谁呢?” 孟晴闻言一恼,正欲抬手打开,含羞将那绢花掏出来,轻轻吐出一句话:“你可想见小施施?” 孟晴当下面色一变,含羞瞧着她神色变动,再问:“你心里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若是,就点点头。” “我想。”孟晴重重的点点头,“可是,我出不去,他被爹爹娘亲赶走了。” “啧,这确实是个问题。”含羞一手托腮,若有所思道:“你若是真心,便依着我的计策,听我计划行事,这绢花便是你的。” 孟晴自她手上接过那绢花,轻声道:“他可好?” “怕是不好了,不过,如果你能乖乖听话的话,我会治好他。” 紧皱了眉头,孟晴握紧了手中绢花,“你说吧,要我如何做。” 含羞莞尔一笑,与她细细说了,趁着她疑惑开口之前抢先道,“我对你这样的小辣椒没兴趣,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日后会常来。” 孟晴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又收紧了手心。 …… 待含羞回了莫府,她一抬脚就跨进了少施的房间,少施见着她进来,急切的看向她:“好友,可见着了她没有?” “自是见到了,只是,可怜伊人容颜憔悴,心情不佳呀。”含羞故作怜惜状,啧啧叹息。 “那,那绢花她收了吗?” 含羞也不忍见他这般忧心,直说道:“那绢花她收了,你别太忧心。过些日子,我瞅瞅看看能不能待她过来与你见见面。你这几日,别露面,若是被将军府的人发现了,可不好。” “嗯,如此,辛苦你了。” 含羞摆摆手,“别先急着谢我,你也是付出了代价的。等这事先放一放,我便要开始安排那件事了。” “这些天给你看的书,你看的如何?”含羞随手拾起一本山水之间,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少施自瞥过她手上那书,淡淡道:“看的差不多了,你与我看这些书,怕是也有什么关联吧。” 含羞嘴角一勾,满意的看了他,“不错,这些书里的东西,你都要细细研究好了。他日,可是你保命的东西。小施施呀,你可真聪明。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少施嘁了她一口,“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精明,不知过个几年,你该是怎样的人精了。我还真有些担心,晴儿她会被你拐跑。” 给读者的话: 桃子的文文今天第一天上架,希望大家能给个首订,支持一下,你们的支持,是我继续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入宫 含羞笑笑,蓦地贴身上去,朝着少施抛了个媚眼,语气嗲的可以,“小施施,既然你如此担心,不若今日咱俩便好上一夜良宵如何?” 少施如遭风中霹雳,猛然摇头,一脸的抗拒,“你不要靠近我,我要为晴儿守身如玉的!” 含羞见逗他甚是好玩,玩性大起,正欲再逗逗他,身后却是有人揽了她的肩,戏谑道:“小狗蛋,这人家都名草有主了,你瞎掺和个什么劲,你若是想好上一夜良宵,我有的是时间,包君满意。” “……”少施与含羞都黑了脸,这话说的!!! 含羞扭头看向身侧的檀心冢,狠狠瞪了几眼,那意思明显在说,你打扰我玩游戏了。檀心冢微微挑眉,哟呵,这么快就觉得眼前这小子有趣了,心中警钟大鸣,忙提了含羞一个闪身已是不见。 少施看着他二人风一样消失的身影,只觉天空又是一道惊雷,原来这含羞,还真是有袖中好友的……!于是乎,自此后他每夜里都要爬起来看看门窗有没有锁好。 他如此小心翼翼,守在四周的隐卫每每听到他房内的声响,总会不由的鄙视他一番。这莫府里,守着的隐卫多的去了,还怕晚上不安全吗? …… “主上,当初那沉船里的书卷,已经修复完好了,因着不好移动,奇巧部的人又重新绘制了一道。这是那新绘制好的书卷,里面的地图也在。”墨煜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卷,恭敬的交到含羞手里。 含羞顺手接过,翻开来瞧了,有些奇异的文字,不过旁边都有夏国的文字作的注释。待瞧见那地图,含羞不觉眼前一亮,这是一张寻找新大陆的地图。而且,更吸引含羞目光的是,那地图所绘的新大陆,上面画了一个宝藏的图标。 含羞心里的小人不由的嗞溜了一下口水,面上郑重的道:“那原件可还在?” 墨煜躬身道:“那原件还留着,等待主上发话处置,鉴于不可泄密,此物如今由奇巧部的部长保管。主上可有打算?” “你让那部长将那原件毁了,此事关系重大,不可外泄。” “是。” 目光再一次落回那地图上,含羞道:“我命你准备好的人跟物如何了?如今,这地图已好,趁着风浪小的时候,尽早出海吧。” “回禀主上,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共挑了一百名精干的,且都会水,船上的物资也准备好了。只是,主上,那船里有许多东西奇怪的很,奇巧部的人也是无法,我便都带了过来,让主上瞧瞧,可有什么法子。” “哦?”闻言,含羞不由顿了顿,“那你拿过来吧,我瞧瞧。”心内却也是暗自腹诽,这奇巧部的人,也有吃干饭的时候。 少许,有人抬了一箱子东西进来,那前面的人有点眼熟,含羞定睛一瞧,“小三子?” 奇小三呵呵一笑,“主上好呀,我奉命送这些东西过来。” 含羞也不停顿,当即跳了下去,将那箱子打开来看,含羞略略扫了一眼,不过是些航海必备的东西。她抬手捡起那个指南针,左右动了动,奇小三当下靠了过来,巴巴的瞧着。 含羞瞥他一眼,“想知道?” “嗯。” “这次航海你跟着去如何,我便教你这里面所有的东西。” 奇小三略略思索,道了声:“好。只是,主上你真的知道这里面所有东西的用途吗?部长都不知道哦。” 含羞斜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笨?” “啊,不是!主上聪明绝顶,英雄盖世,天子真身,五雷轰顶……” “停!”含羞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口不择言,定定的道:“来吧,我教你。这便是指南针,有了它,可以与你辨别南北方向。” “哦……!”奇小三一声叹服,含羞无奈的摇摇头,继续一样一样的教他。 及至最后,出现了一个海盗用的金钩,含羞不由的一阵错愕,待她将那金钩细细瞧了,咂舌道:“这玩意可值钱了,没曾想居然还有这玩意。” 奇小三蹭上前,巴巴的望着,“主上,这是什么玩意。” 含羞朝着他勾勾手,“把你的手伸过来一只。”奇小三听话的将手伸过去,含羞稍稍比划了下,点点头,“差不了多少,这金钩便是出海的船员,剁手之后戴上的。” 闻言,奇小三赶紧的将手缩了回去,一脸警惕的盯着含羞。含羞瞧着他这副袋鼠一般的模样,甚觉可爱,没打算继续吓他,将那金钩往箱子中一扔,“好了,便是这些了,都告诉你了,日后出海可是要警惕着些。” 翌日,含羞正是在院子里与檀心冢闲话,福叔却进了来,“公子,宫里来了位公公,叫您出去接旨呢。” “宫里来的人?可有说是什么事?”含羞轻吟出声,心中警觉顿起,她紧张的看向檀心冢,檀心冢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担心。 “好像是宫里的人病了,急得很呢。” 如此,含羞放下心来,“那咱么快些去,莫叫人家久等了。” 待含羞奔了出去,那李公公瞧了,捏着嗓子道:“你就是神医含羞公子?” “不错,正是在下,劳烦公公亲自过来,不知是何事?” 李公公淡淡瞥了她一眼,懒懒的道:“接了旨你便知道了,接旨吧。皇帝急召,宣神医含羞公子入宫,公子这就请快些随我进宫吧。” 含羞皱了眉,这什么事都不说,就这样被弄进去了?她自袖中摸出两个金元宝塞到李公公手中,“公公,初来乍到,还请公公提点一二。” 李公公掂掂手中的分量,满意的笑了笑,“不错,是个机灵的,你待会进了宫,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只顾专心做好你的事,便是。” 含羞恶寒,这算是个屁提点!却也不得不呵呵笑道:“多谢公公提点。” 一路马车驾的很快,待含羞下了马车进了宫,抬眼瞧着这红砖碧瓦,心里亦是不由的嗟叹。这皇宫里,还真是个醉生梦死的好地方,也难怪那许多人都想着住进这里来。 她一路随着李公公入了殿门,待瞧着那一身明黄色身影时,她不由凛了神。 第一百一十章 剜心 我只是心疼你,突然变成这般模样,若是你忆起从前,你心里定是苦涩难耐。何其庆幸,你前尘皆忘,又何其难过,你竟是连我也一并忘了。 罗四娘眷恋的看着眼前的怪医,手上慢慢的摩挲着他脸上的皱纹,“六郎,以后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怪医怀抱住她,“许是从前答应过,与你白首的。却不曾想,我竟是先白了头。若是,我先……” 抬手捂住他的嘴,罗四娘眼里水雾弥漫,“六郎,不要说出来,我听了,会难过。” “好,我不说。” 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何其有幸,还能重聚。 “咳咳……”含羞背着手,站在门前望着天,天老爷的,她这算是撞见师傅与师娘相互抱抱的好事了? 相拥的二人顿时松开手来,罗四娘脸上挂不住,捏了帕子便是去了后院。怪医是个脸皮厚的,他呵呵一笑:“徒儿,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喝酒吗?还没开张呢。” 含羞卸了他一眼,凉凉的道:“师傅,你二人这般模样,这酒馆就算开了张,也没个谁敢闯进来呀。你说,是不是。” “……”怪医黑了脸,“许多年不见,你这嘴皮子功夫修炼的越发上进了。说吧,今日找我何事?” 含羞嘿嘿一笑,蹭蹭蹭挪过去,“师傅,我这是来与你商量着那剜心的事来,你可方便?” 怪医略一思索,开了口道:“哎呀,这桌子椅凳还没摆好,等会酒馆可怎么开张哦。” “不急不急,师傅,我来帮你摆。”含羞乐呵呵的摆了那些个桌椅板凳,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自己怕这事被别人知晓,故而只身前来,哪知道,还要干这苦力活。唉! 待她将桌椅板凳悉数摆好,这会子罗四娘已是整理好出来了,她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含羞,再瞧瞧一旁清闲悠哉的怪医,当下便道:“六郎,你与徒儿一起进去说事吧。今日,不许饮酒!” “是……”怪医嘟囔一句,便是拉着含羞进了后院。 “师傅,你说我在一定要剜心吗?若是剜了心,我可还会有活路?”含羞紧皱了眉头,她有些不甘心,为何她这一生,老天要与她开这么个大的玩笑。 怪医慢慢悠悠坐下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当真想活下去么?” “想!” “为何?” “因为,有一个人,今生我遇见了,不想再错过。” 闻言,怪医立马凑上前去,悄声问了:“是昨日跟来的那个斯斯文文的小子么?” 含羞愕然,这都能看出来?她眉头轻轻一挑:“师傅,怎么的,你这么会瞧人?” 怪医以手撑着下巴,说道:“徒儿,不是我说你,你找什么样的不好,偏要找那样的小白脸呢?”看着含羞渐渐下沉的脸色,怪医又试探着说了,“我瞧着那个姓檀的不错,虽然比你起来说,老了点,但是人细心,好像也蛮有钱的。” 含羞压下了眼帘,凉凉的道:“师傅,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哪有!你师傅我是那种人吗?”怪医当即澄清,见着含羞不信,他又道:“徒儿,你可不能不相信为师啊,为师可以指天发誓,为师对你是真心诚意的,绝无半点违心。” “那你敢指天发誓,你没有被他收买吗?” “这个……这个……”怪医眼珠子转了转,他好似没收过檀心冢的什么东西呀,但奈何含羞眼如利刀,他于是小声着说了,“除了,你小时候,他请的那顿饭。好像,为师没看见过他半点东西。” “我可不信,没有实物,总该有别的吧。”含羞仍是不信,这其中定有猫腻。 怪医当下是瘪了嘴,“我的好徒儿唉,你别总是事事都探究个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好不好。若真要说,我为何替他说话。只因为,我瞧着他对你的心,是极真的。这是实话,你爱信不信!” 含羞这会却是愣了,她没有想着,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可她偏又不死心,仍是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是那日,他来见我,问这解蛊的法子。他为了知晓解蛊的法子,仍由为师我捏扁搓圆,受了许多气。为师觉得他人不错。”怪轻呷了一口茶,又道:“当得知他想要的答案之时,他那会的失神落魄,为师我看着都心疼。” 含羞凉凉瞥他一眼,心里却是觉着欠檀心冢的好似又多了些。不若,下次拿点值钱的东西送了檀心冢,就当是还点债。 静默之后,她道:“师傅,今日我们不说这些个有得没得,说说剜心的事吧。” 怪医轻声一叹,“你如今不过十五,依着同心蛊发作的规律,若是无法解蛊,你最多可活到二十一。不若,你先寻寻那另一个人。实在无法,我再行替你行这剜心之术。” “师傅,是不是剜心,成活的几率很小。”含羞垂下眼眸,她心里此时也是害怕的。 怪医看着她凄惶的面色,当下虽是不忍,但还是直言说道:“不错。剜心之术,便是在你心尖上将蛊虫所在剜下来。而后,须得用蛊虫堵住那血口。之后,你能否活多久便是要看你自己了。若是剜心之后,你恢复的好,那便是可以再活个几十年。若是不好,便是连几月都是难得。” 含羞心神一震,难怪,怪医要自己先去寻那另一人。可我又该如何去寻那另一人呢?茫茫浮世,我连着这身子半点的记忆都没有,此番熏人,当真是大海捞针。嘴角清浅,却是她牵起一抹苦笑,“师傅,我且自去寻寻吧,若是寻不到,待我二十那年,便来寻你做这剜心之术。” “也好,若是你担心为师的技术不好,你便趁着这几年,赶紧的找个人嫁了,生几个娃,提前体会一下人生。”话道这里,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道:“我还是觉得那个姓檀的小子不错,虽然老了点。”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含羞的狗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是极度不愿,可含羞也知道,不下跪的后果。 夏惠帝回身淡淡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谢主隆恩。”含羞起了身,却是恭敬的立于一旁,不敢妄动。自古这皇宫里头,随便找找错处弄死人的事多的去了,她可是很怜惜自己的小命的。 夏惠帝见她甚是恭敬,屏退了李公公,“李中成,你去外面守着,一旦有人来问,说朕在歇息。” “是,奴才告退。” 诺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夏惠帝跟含羞,含羞有些受不住这般寂静,心思转动,正想着对策。夏惠帝沉声开了口:“过来,替我瞧瞧吧。” 含羞抬头看见夏惠帝此时坐了,手搭在一旁的号脉枕上,面上沉吟。含羞敛了心神,小心着上前替他把脉。沉思许久,她道:“陛下,草民斗胆,敢问一些症状,还请陛下莫要隐瞒。” “你且问吧,我自宣你进宫,并非想着隐瞒什么。只是你莫要泄露出去,我的病情,只可你我二人知晓。否则,你也当知道后果。”话虽淡,眸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含羞却是瞧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心惊,这个老皇帝也不怎么好对付呀。 “这个自是知晓,草民不求什么,草民只求陛下能保着草民一家人的性命,便是足以。”接着,她又举手立誓,“含羞若是对第三人泄露半个字,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她面上神色坚定,夏惠帝心中疑虑渐渐散了些,“不知你要问些什么?” “不知陛下最近可否经常头痛,口苦,失眠,时常觉得记事不清,视力减退,情绪不稳容易烦躁,以及食欲不振?” 夏惠帝抬眼盯着含羞看了许久,方道:“不错,确实如此,不知我得的是什么病?可还有治愈的希望?我还没了了这许多麻烦事。” 含羞当即跪地,沉声道:“陛下,请恕臣无能,陛下所患之病已然入了骨,草民只能替陛下延命。至于彻底治愈,草民着实没有那个能力。” 夏惠帝默不作声,整个寝殿里寂静的可怕,含羞一时有些无语,这老皇帝到底要自己跪到什么时候?这膝盖跪的好疼呀,有没有,早知道,就该学着小燕子,做个跪的容易了。 及至含羞腿麻,这夏惠帝喟然出声,“果真,只能到了续命这一地步了吗?” “正是。”含羞硬着头皮答了,果然当皇帝的都是怕死的。她却不敢说出这皇帝真正的病因是什么,自古帝王皆是追求长生不老,这夏惠帝怕是也服了不少丹药。想是这皇帝也不敢命别的太医替他看病,故而才传了自己进宫。 “好吧,你且去开药,记着,掩人耳目。” “是。”含羞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心中暗暗叫苦,我的腿哟!待她写好了方子,转手恭敬的交到夏惠帝手中,“草民已拟好方子,还请陛下过目。” 夏惠帝略略瞅了一眼,点点头,“这方子能替我续命多久?” “三年。” “三年,也是足够了。明儿,我会拟道旨意,让你做这太医院的太医令。你不必常常来,只是挂个闲职,对外宣称日后教习这太医院中的太医们医术就是了。” 含羞忙叩首谢恩,“谢主隆恩,含羞定不负所托。” 待含羞退出去,李公公拉住她悄声又是一阵吩咐。含羞点点头,自是会意,说这送药之事不必忧心,她自会派人送到。 李公公送至含羞于御花园中,含羞说想瞧瞧这园子里的景色,偷偷塞了几个金元宝过去。李公公便笑呵呵道了声有事要先走,嘱咐含羞不可长留,含羞点点头,应了。 她于这园中左转右转,也未有瞧见阮珍儿的影子,不由觉得奇怪,这阮珍儿难道不出来散步的吗?正想着,自身后穿来一串轻轻的脚步,她忙回头去看。却是瞧着一娇媚无比的女子,着了一身藕粉色的宫装,脸上的妆描的细细的,一双媚眼正怯怯的望向自己。 含羞不由的心一惊,这又是个什么人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身后的宫女却是轻声喝了,“你是何人,见着我们言妃娘娘还不下跪!” 哎,是个娘娘!含羞忙躬身行礼,“草民莫含羞见过言妃娘娘,娘娘万安。” 哪知,那言妃竟是捏了帕子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小思,你别吓着这公子了。”她一双媚眼盯着含羞瞧了许久,眸子里似能滴出水来,“这位公子,你唤莫含羞,莫不是是那闻名天下的神医,含羞公子。” 含羞躬身答了,“正是草民。草民方才不知是言妃娘娘,多有得罪,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起来吧,今儿这园中景色甚好,不如,含羞公子陪本宫赏赏景如何?”她素手一招,那香绣帕便从含羞面上撩过。含羞顿时心中一阵恶寒,这言妃娘娘,还真是风骚的很呐。 她低头正想着如何婉拒,这勾搭上皇帝的妃子,可不是好事,弄不好,小命不保!她心中凄苦,暗自唾骂自己,为何突然抽风要在这御花园中停留。这下可好,不光浪费了几个金元宝,这小命马上就要不保! 忽的,一声娇喝传来,“言妃,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除了迷惑我父皇,你居然还敢青天白日里勾搭别的男子!”含羞抬眸见着阮珍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她眼巴巴的看着盛气凌人的阮珍儿,顿觉她此时无比的高大上,无比的亲切。 待瞧着阮珍儿看向自己,她狗腿的行了个礼,“公主殿下吉祥,含羞等了殿下好久呢。” 阮珍儿无语的点点头,却仍是颇有霸气的朝着她勾勾手,含羞顿时又狗腿的蹭到她身后去了。 一旁的言妃看得错愕不已,这含羞公子与珍儿公主竟是相识的?她自知夏惠帝很宠这个女儿,不敢得罪,想起阮珍儿方才那番话,开口澄清,“公主殿下,许是看错了。本宫与这含羞公子并未有半分的逾矩,殿下莫要污蔑了我。” 给读者的话: 今天依旧五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桃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偶遇狐狸精 “哼,是不是污蔑了你,你自己心里清楚,狐狸精。”阮珍儿轻轻瞥她一眼,高傲的转过头不再看她,“狐狸精,我要与含羞公子在此处赏花,你一声骚味,别影响了我二人的心情。” “你!”言妃狠狠瞪了阮珍儿一眼,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捏了帕子,恨恨离去。 待她走后,含羞对着阮珍儿猛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小生佩服不已!” 阮珍儿别别扭扭的不去看她,“哼,我只是看她不惯罢了,整日里就知道迷惑我父皇。父皇最近都不怎么理我了,这个女人真讨厌!” “额……”含羞心中略路思索,她状似无意道:“这言妃娘娘难道是最近进的宫吗?” “就是我偷溜出宫那段时日,这女人就进了宫,哼,现在把我父皇迷的神魂颠倒的。私下里,一点也不老实。”阮珍儿似是赌气般,一屁股坐在园中凉亭石凳上。 含羞刚想提醒她凉,上面有水,却是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又一下子跳起来,嘟了嘴,气鼓鼓的指着那石凳子出气,“混蛋凳子,有亭子给你遮着雨,你还湿的,混蛋!” 含羞只是无奈的抬头,望着凉亭顶上那一处空缺,淡淡的道:“许是夜间风大,这瓦被掀走了,这才落了水。” 小琪亦是在一边轻声提醒阮珍儿,“公主,你的裙子都湿了,咱们还是赶紧的回去换吧。” 阮珍儿面上一囧,可她却迈不动步子,“这湿了这么一大片,怎么好走动,让人瞧见了,我还怎么见人呢。” 闻言,含羞轻轻一声叹息,解了身上的狐裘大氅,温柔的替她披上,“你莫要嫌弃,先披着回去换了衣服吧,不然受了凉,药可是很苦的。” 阮珍儿随即敛去那心中一抹不在意,“你先随我回我殿里,我好将这个还给你。” 含羞心中也是有事想问她,便道了声好,随着她回了明婉殿。待她瞧着那金灿灿的明婉殿三个大字,颇觉得委屈了那匾额,这主子一瞧就是个泼辣的货,哪里有半点贤淑温婉的模样? 阮珍儿回头瞧着她盯着那匾额呆呆的站着,不由唤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呢,快进来呀,屋里暖和。”她这句话稍稍贴心,含羞莞尔一笑随即随她进了屋内。 趁着阮珍儿换衣服的空档,含羞将她这殿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个清清楚楚,除了阮珍儿的卧寝。她只觉造物主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将阮珍儿的性子塑造的那么泼辣彪悍,没想到,自己还能瞧着她如此小女儿家的模样。 啧啧啧,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这一幕恰好被换好衣服的阮珍儿,她将手上的狐裘大氅递过去,狐疑的道:“喂,你在神神叨叨什么呢?” “啊,没,没啥。”含羞木讷的接过狐裘大氅,赶紧的披上,这日子虽是到了二月中旬,于她来说可还是极冷的。 阮珍儿瞧着她这般动作,更加觉得奇怪了,“含羞,你这天气还披着这狐裘大氅,你不怕热吗?”说罢,阮珍儿又鄙视的看了一眼正整理着狐裘大氅的含羞,恍然大悟道:“啊呀,莫不是你喜欢穿着这狐裘大氅,去勾引那些个漂亮的女子!” “我呸!”含羞中气十足的呸了阮珍儿一口,这小妮子,怎么说话的呢! 阮珍儿面上深色,却是更加坚定,她看着含羞那副吃瘪的模样,破觉得有几分好笑:“嘁,你还别急着呸我,方才在御花园里,我可是瞧着那狐狸精都快被你勾引的,整个身子都要贴上去了。” 闻言,含羞瞪大了双眼,如鲠在喉,半晌,她咽了咽口水道:“妹妹呀,我说你为何不瞧清楚一点呢,似她那等货色,送与我都不要,我还勾引她?你是不知道啊,上次来我府里那个紫嫣姑娘,啧啧,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呀。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 “更何况……”含羞呵呵一笑,抱了双手嘚瑟着道:“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可比那狐狸精好多了,你说是不?” “……”阮珍儿不说话,只是斜着眼拿眼白瞅她,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字来形容眼前的含羞,那就是:贱…… 含羞不过嘚瑟了一会,便觉察了这般不太不正常的视线,她呵呵一笑,忙凑近了阮珍儿,悄声道:“妹妹,我跟你说个事儿,关系重大,你莫要说出去。” “什么事?”阮珍儿瞧着她变脸如此之快,但面上神色庄重无比,她不由唤了小琪去守门,亦是悄声回了含羞:“你问吧,我让小琪在门口守着了。” 含羞沉下心,未有觉察到隔墙有耳,她便道:“我见着那个言妃娘娘是个不正经的,你在宫里这许久,可有发现她的不对劲没有?” 阮珍儿皱了眉,认真寻思了好一阵,“她进宫的时候不长,不过几个月,但是却极为受宠。父皇每隔七天必会召她,她也因此有恃无恐,连皇后也奈何不了她。只是,因为父皇宠我,所以她不敢对我怎么样。哼,她就是个狐狸精。” 含羞却不放过这一番话,她沉声问道:“果真每隔七天必会召她吗?” “是的,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那次父皇说是要陪我写诗。结果,父皇念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之后,父皇便匆匆离开了。我后来知道,父皇去了言妃那里。” “然后,我当然生气啦,居然敢跟我抢父皇!我第二日就揪着她的错处,让父皇重重打了她几板子,哼,那以后,她见着我可客气了,比见着皇后娘娘还要客气呢。”话说道这里,阮珍儿自含羞手中夺过那杯茶,猛的喝了。 含羞瞧着她一脚架在另一只凳子上,这手里拿着茶杯的豪放模样,当下觉得也是醉了。此间姑娘,确实是人间极品呀。“妹妹,你可有瞧着言妃娘娘与别的人,接触过密,或者是相处交恶的人?” “这个么……”阮珍儿好生想了一番,“她跟人走的很少,她平时基本上就呆在她的言露殿,也不知道她整日里都在弄些什么。至于交恶的话,好像宫里的女人都不太喜欢她,估计,她最讨厌的是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百合有了 见着含羞拿眼横自己,怪医忙道:“好徒儿,其实我也是为你着想,你看啊,这姓檀的小子呢,比那个斯斯文文的小子大一些。若是你以后死了,你的夫君,岂不是可以少几年的哀思。” 哀思你妹的,含羞幽怨的看向怪医,有这样当别人师傅的吗? 怪医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当下也不好再说,只得呵呵呵打了个秋风,“徒儿,你这次来这梦香城,打算待多久啊?” 含羞凝眉,想了会道:“最多不过三日,便要走了。”她此番来梦香城既是为了见怪医,了解身上的蛊毒,如今这事一了,她也没有什么再留下的必要。 “这么急着,就要走?为何不多留几日?” 含羞替怪医斟满了茶,淡淡的道:“此间事多,我需得回去处理,若是,日后得空了,我常来看你老人家。” “也好,也好。”怪医点点头,继续道:“你可回去寻寻,看能否找到那另一人。” 含羞不置可否,“看天意吧,若是老天垂怜,便让我找着那一个人。若是找不着,怕是日后,还得劳烦师傅你老人家了。” 她此时轻弯了嘴角,笑的有几分苦涩,怪医不由的摇摇头,叹道:“姑且也只能如此了。” …… 含羞自做好回去的打算,檀心冢自是也想跟着,便与月音辞了行。 月音知他心系,笑着送别,“此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遇。你既是跟了她去,随了心,那我唯有祝愿你。阿檀,珍重。” “珍重。”檀心冢点点头,随即上了马车,让白枫赶着,随了含羞一道。 彼时,长夜宫内,黑衣夜卫正在向枉成汇报着最新探得的消息。 他眸光一闪,似是无意般,指尖轻叩案上,“这便是从梦香城出来了么?可有知道将行去哪里?” “看着一直北上,怕是要回郾城。” “郾城……”枉成眸中深色渐浓,这郾城他自是知晓的,含羞公子的医馆仁和堂便是开在那处。只是他不明白,依着含羞的医术,为何不直接将医馆开在皇城。若是开在皇城,岂不是得了许多皇亲贵胄的亲睐。 “宫主,这郾城离京城很近,咱们要不要……” 枉成挥了挥手道:“不急,隐谷实力不容小觑,咱们还是慢慢的来,比较好。”顿了顿,他又道:“你且先派人盯着,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那黑衣夜卫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敢违命,只的恭敬的领了命退了出去。 红莲教内,百合此时却是有些心神不宁,她已两月未来月事,这几日,胃口又着实不太好。她暗暗焦虑,莫不是真的有了? 可她如今连白枫的消息都没有,放出去的白鸽也是杳无音信,她一时担心,这白枫会不会将她吃干抹净后,跑了。她正兀自在房里急的踱来踱去,猛地门被推开,她不由惊的抬头。 “百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男子私会!”红莲独身站在门口,脸上神色一如寒冰,百合被她一瞧,心里更加忐忑。 她一时正不好说话,红莲已是闪身过来,抓了她的手腕。红莲又惊又怕,自知论武功,她实在是比不过红莲,便暗自思索着对策。 不过片刻,红莲探得脉象,心中一惊,果然是喜脉。她只觉体内气血上涌,她又气又恨,她与枉成之前多年,曾经有过一孕。可那时候,枉成一心要修绝尘,一日他走火入魔,竟是生生打了自己一掌。 胎儿滑落,她的心自那一刻,便一如死灰。如今,看着自己的弟子怀孕,红莲忆起往事,手上内力凝聚,猛地抬手。 百合顿时骇然,她连忙跪在红莲的面前,泪湿了脸,“教主,求教主饶我腹中的孩子吧,它还小,它什么也不知道。教主若是生气弟子犯了教规,百合恳求教主容我八月,待我生下孩子,任由教主处置。” 红莲终究还是未有下得去手,不只是因了这百合是她最看重的弟子之一。另外的,她心疼那个孩子,她自收了手中内力,将百合扶起来,道:“你只是不该如此,未婚先孕,你可知他愿不愿意。” 说着,她又伸手去探触百合的腹部,百合身子抖了一下,却也不敢妄动。红莲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那里,脸上隐隐带了几分笑意,“好了,你别怕,我只是想摸摸这孩子。” “嗯。”百合轻声应了,身子仍是僵的,红莲知她心中害怕。便收回了手道:“你莫要害怕,既然你已有了它,便好好将养着,日后,我来教它武功。” 百合无法,小心着答了:“谢教主抬爱,它有福气了。” “嗯,你且休息吧。”红莲又自看了一眼百合的腹部,敛去了眸中的光芒,只一瞬,她去了别处。 …… “你约我来这里,所谓何事?”枉成淡淡的扫了红莲一眼,她今日穿的一身素白,头上也戴了朵白色的绢花。他不由皱眉,她向来不是喜爱红色么?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红莲看了他半晌,道:“枉成,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枉成不疑有他,淡淡的问道。 他语气间极是冷淡,红莲心中的话,压了好几次,终于她开了口:“枉成,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今日,你因着修炼绝尘,急功近利。那日,你不慎走火入魔,你可知,你打了我一掌。” 枉成皱眉,这女子竟然这般记仇,不由一时有些不屑,“不过前尘旧事,你若是埋怨,那我便向你道歉。你若是心中有恨,那你便也打我一掌。” “呵……”红莲惨然一笑,眼前男子的态度,叫她心里的恨又上来了几分。她眸中雾色渐深,手中内里凝聚,蓦地她抬了手,猛的向他劈去。 枉成未有想到她会真的,待那一掌真的受了,他却也不怪她。只是心里冷了几分,此一掌,便算是了结吧。“如此,你可满意?” 红莲笑而不语,枉成一时有些不解,她却道:“这一掌,是替那日我们死去的孩儿,向你讨要的!” 第一百七十章 最后一面 含羞凉凉瞥了她一眼,“那是自然,谁让你打了她几板子,漂亮的女人最容易记仇了。” “嘿嘿。”阮珍儿笑的有些憨厚,转瞬,她又挥舞了自己的小拳头,眸子里亮闪闪的,“那是她活该!” 见收集的消息差不多了,含羞也不欲多做停留,她起了身道:“过几日就是我那干儿子满月酒了,你可是要记得来呢。” 阮珍儿朝着她轻轻哼了鼻子,嘟嘴道:“那是肯定要去的,你不是就惦记着我送礼嘛。哼,你这般年纪就收了干儿子,我看你就是打着你干儿子的幌子,大收贺礼。” 小心思被拆穿,含羞也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这京城之中富贵如云,那么一点点算的了什么呢。她呵呵一笑,“既然你记着了,二月二十日可是要来哦,我等着看公主殿下的贺礼呢。” 阮珍儿只怕没把含羞全身鄙视了个透,含羞不再停留,闪身溜了出去。待小琪进来,阮珍儿指着铺了一屋子的衣服,拉着她一个劲儿的问,“小琪啊,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去蛋蛋的满月酒好呢?” 小琪暗自咂了咂舌,公主这是将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了,不就是去小孩子的满月酒,顺带见见莫大公子么。小琪无奈的提了其中一件芙蓉色的绣锦裙裳,“公主,你穿这件极好的,这颜色衬的你的气色也好,保证莫大公子看的迷了眼。” 阮珍儿被她这一呛嘴,忍不住就笑着骂她,“你个小妮子,现在可还学会了打趣主子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小琪自知她不过是玩笑,亦是笑着讨饶,“公主,你快停手,这衣服弄皱了可不好呢。” 闻言,阮珍儿赶紧的收了手,撅了嘴瞪了她几眼,小琪嘻嘻笑着,将那裙裳挂好,将一屋子的衣裳慢慢拾掇起来。 ……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已是二月二十,含羞站在莫府门前,迎着前来的道贺的宾客。她面上笑意浓浓,心里盘算着,这小蛋蛋的前半辈子的花销大概是都挣到了,如此甚好,甚好。 蓦地,她眼前一亮,原是孟晴来了,她忙迎了上去,“小辣椒,今儿过来可带了什么好东西?” 孟晴命小叶将贺礼送上,噙着笑凑近含羞面前,“可是好东西呢,我娘亲听说是你发的帖子,这是经过大师开光的白玉菩萨。” 含羞心中大喜,这玩意也好值钱啊!她瞅着四下里的人,悄声说了,“你先进去,等会听我安排。” “嗯。”孟晴应了声,携了小叶进了大厅。 含羞正是要转身,却是对上一双贼闪闪的眸子,她咽了咽口水,呵呵笑道:“哟,公主殿下来的这么早呢,来来,快进去坐着。九月,接客!” 阮珍儿命小琪跟着去了,自己则对着含羞挤眉弄眼,示意着方才的孟晴。含羞只听得她好一阵戏谑:“啧啧,看不出来呀,你还好这一口。” 含羞黑线,却也无可奈何,摆手示意她赶紧的进去,心内却是在盘算。待过了阵子,见着无人了,她便进了去,嘱咐九月在门口迎客。 她这一走,门口的九月可是伤了脑筋,这大皇子与三皇子怎么的也赶着过来送礼了?还好不是本人前来,他只得硬着头皮先收了,之后,偷偷溜进去找含羞。 “公子,大皇子与三皇子皆是派了人来送礼。” “咦?”含羞故作惊疑,忙又拉了九月悄悄的问,“都送的是什么好宝贝?” 九月一阵黑线,这……这公子怎么关注的焦点总是一样一样的!他只好小声着道:“大皇子送的翡翠玉如意,三皇子送的雕金飞马。皆是上等品色,值很多银子。” 含羞拊掌挑眉,笑的很是舒畅,“早知这皇子府中这么多好宝贝,咱们小蛋蛋洗三的时候,就该请了这两位皇子来。啧啧,带我去瞧瞧。” “……”九月只觉自己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他默默的带着含羞去了小宝库里。含羞抚着那翡翠玉如意,一声轻叹,“啧啧,这玩意好啊。”待九月将那雕金飞马的锦盒打开,含羞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好宝贝呀。” 一旁九月恨不得拿块砖头劈死自己,为何会遇着这般的主子…… 不过瞬息,含羞已是冷静下来,她看着眼前的宝贝,沉声道:“日后,这两位府上若是再送什么东西来,你照收不误,只是,若是问起话来,你两边都不要答话。” “是。” 含羞与九月很快的出了小宝库,及至前堂大厅,眼前一花,却是枉义揽了她肩,“莫兄,今儿是你干儿子的满月酒,我今日来瞧瞧,给你送贺礼来了。” “哦?”含羞眼珠子转了转,“那就多谢枉兄了,来,快坐,宴席马上就开始了。”说罢,她不露痕迹的脱开身,示意九月开席。 宴席进行到一半,含羞便退了出去,孟晴见着她出去,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少施立在窗前侧耳听着前堂的喧嚣,他心中期盼,她可会来?待门扉起开,他淡淡转身,一个香软的人儿已是扑入了他的怀中,深情的呢喃:“小施施,你想不想我……” 他看着含羞点头示意,轻轻替他二人合上门。少施便搂紧了怀中伊人,“晴儿,你怎么的哭了,今儿可是个喜庆的日子,别哭花了妆,可就变成小花猫了。” 闻言,怀中的孟晴猛捶了捶他的胸膛,只是这力道于他来说,却是如挠痒。他笑着握紧了她的小拳头,“你还这般霸道刁蛮呢,不过,霸道刁蛮些也好,日后,我不在了,你可不能让含羞占了便宜去。” 孟晴猛地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你不在了?你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含羞他是个大骗子,他骗我说能治好你的,骗子!” 少施见着她这幅模样,很是心疼,将她拥进怀中,温柔的蹭着额间,“晴儿,你别误会他了,他能治好我,只是,我要去一个地方办一件事。待将这事办好了,我再回来娶你,只是,你要先跟着含羞在一块,他答应我会好好看住你的。” “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少施还是有些难过,但他还是狠心说了,“我走之后,他会跟你提亲,你乖乖听话嫁给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 提亲 “什么!”怀中的人儿猛地挣扎,少施只得抱紧了她,继续安抚,“晴儿,你听我说,依着你的身份,若是你还没有定亲,你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你爹爹娘亲,自不会让你一直等着我,他们会给你寻个好夫家对不对?” 孟晴点点头,又听得他说:“含羞如今的身份自是够了的,他有权有势,模样也不差,于你爹娘来说,他是个不错的人选。我让你嫁给他,不过是制造一种假象,免得我不在的时候,别人把你抢走了。你日后乖乖的呆在莫府,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好。”之后却是抑制不住的细碎抽噎,“那,那你要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你不会来,那我岂不是要呆在莫府里做一辈子的活寡妇了。” 少施轻笑,温柔的自她光洁的额上深情的一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乱来的,我最多不过三年就回来了。你等我三年,你可愿意?” “我愿意,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嗯,此去不知经年,但愿你能好好记住我。” 二人正浓情蜜意,含羞却是大叫不好,忙冲进了房门,示意少施赶紧的躲起来。孟晴正茫然中,含羞忙拉了她往怀中带,轻声嘘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孟晴无奈,只得乖乖的靠在她怀中。隐在暗处的少施,则是对着含羞不住的拽紧拳头挥动。 待含羞看清那来人,却原来是阮珍儿,她觉得好奇,这小妮子跑这后花园里来做什么?她松开怀中的孟晴,替她轻轻拭干了眼泪,带着她出了门。 阮珍儿瞧见她二人出来,呼吸一窒,这,这,这两个人还真搞到一起去了?她心中想着见王允恒,奈何席上王允恒退的太早了,她一路追着出来,却哪里还有王允恒的半个影子? 这厢见着含羞与孟晴两个,她只觉头都要大了,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人,都没瞧见半个影子。怎么的,就碰上了别人好好的在这里卿卿我我,大秀恩爱呢? 含羞见着她面上神情,呵呵一笑,拉着孟晴说:“公主殿下,我们就先走了,你且在此处好好赏赏景。”说完,她拉着孟晴拔腿就溜了。 只留下阮珍儿一个人愣在那里,看着她二人离去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呆。为什么别人就能那般自然地在一起,而自己想见他一面都那么难…… 她在园中随意转了几圈,皆是无有看到王允恒的影子,心里失落,敛了眸光转身离去。 屋檐上檀心冢瞧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这公主虽是对王允恒情深,却不懂的如何捉住男人的心。你将他捉的越紧,他便是越想逃离。一声叹息,他转头又看向含羞与孟晴离去的方向,抱了胸腹诽,这男人勾搭的差不多了,如今又来勾搭女子了! 是夜,含羞潜进少施的房间,少施已是收拾好了,他静静坐在桌前,似是等着她来。含羞一时错愕,“你都准备好了呢。这出海需要注意的事情,我都与你说了,船上有一百名隐谷精卫随你调遣,此外奇小三擅长机关阵法,你带上他或许有用。” “好。”少施淡淡点头,“晴儿她,就交给你了,替我看好她,记着,可不许占她便宜!” 含羞哑然失笑,自己内里是个女子,如何占女子的便宜。但她一一答应了,及至墨煜带着他飞身遁走,含羞这才收了眸光。传说中的新大陆啊,若是能够寻到,她嘴角轻勾,一抹笑魅惑非常。 翌日,含羞特意打扮了番,九月瞧着她惊得下巴老半天合不上。公子这是要是选美吗?待见着含羞戏谑的目光,他猛然摇头清醒,小心道:“公子,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 “提亲。”含羞掸了掸衣袖,挑眉看向镜中的自己,这具肉身真是个妖孽呀。“礼物可都准备好了?” 九月心神一凛,“都准备好了,公子可是要现在就出发么?” “自然。” …… 孟晴这时候正在后花园中,揪着那些个花的花苞不放,小叶急急忙忙跑进来,惊呼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咱们府外打起来了!” “咦?”孟晴登时瞪大了双眼,心中痒痒,忙掠过小叶,窜了出去。 待小叶回过神来,哪里有孟晴的影子,她心中焦急,又急急忙忙去了府门前。孟晴赶到时,含羞正将杨彻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她拍拍手,一副要收手的模样。 她忙跑到含羞面前,对着她就是竖起了大拇指,“你好厉害!” 含羞面上自是要故作羞涩,她微微红了红脸,轻声道:“晴儿,你过奖了,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罢了。” 她这般说话,地上灰扑扑爬起来的杨彻颇有些不满,指了她大声喝道:“喂!你个臭小子,你居然敢跟我抢晴儿!” 含羞自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孟晴的手,挑衅的看向杨彻,“我与晴儿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今日我便是要来提亲。却不知你竟是百般阻扰,也不知你安得什么心思。” 他二人这般打闹,早是有许多人围了来看戏,见着含羞居然说要提亲,一时四下里唏嘘不已。“啧啧啧,含羞公子那般谪仙的人儿,居然看上了将军府的大小姐,我听说将军府的大小姐,可是泼辣性子呢。” 又一个路人道:“瞎说,你没瞧见那大小姐生的貌美如花嘛。再说了,这含羞公子许是就喜欢大小姐那泼辣的性子呢。再怎么斯文的人,总有那么点特殊癖好不是?”他这一说,四下里都嬉笑起来。 含羞听了也不恼,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一脸别扭的孟晴道:“晴儿,我最喜欢你对着我耍泼的模样了,此生非卿不娶,唯卿一人,我心足以。” 孟晴哪里不知她是替自己解了那尴尬,不由笑了回她:“死相,你真讨厌。” 那杨彻自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抬头看着含羞,又看看孟晴,看着她二人脸上甜蜜蜜的笑容。他只觉心中涩的很,半晌,他指着含羞大声道:“晴儿,我问你,你真的喜欢这个长的跟女人一样漂亮的男人吗?他一点男子的阳刚之气都没有!” 说罢,他又挺了挺自己的胸肌,捋了捋自己飘逸的胡须,惹的围观一众坎看客好一阵白眼。孟晴亦是抖了抖三抖,往着含羞身侧靠了靠。 给读者的话: 如果大家爱桃子,偶尔回来支持一下正版吧,让桃子看到你们还在,3g书城首发,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作弄 枉成面上惊骇,他正想拉着红莲问个清楚,红莲却是闪身后退了几步。泪已然落了下来,她凄惶的看着枉成捂了胸口,道:“你只以为我是因了那一掌,气你恨你。却不知那日,我们的孩儿,竟是被你亲自下了狠手。若非我心里有恨,只怕是也随了孩儿去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我……我那时走火入魔,不能控制自己,你为何不躲开?”枉成面上神色一变再变,终是自己错了! “我哪里知晓,你走火入魔后,竟会真的对我下狠手。你以前发过誓的,你不管如何,都不会打我!可是……”百合抬眸看向他,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她哑着嗓子,语气间甚是凄凉,“可是原来,所谓的誓言不过都是戏言。你不仅打了我,连我们的孩子也一并打死了……” “莲儿……”时隔许多年,枉成再一次唤她,话中多了几分浓重的愧疚与相思。他捂了胸口,试着,去拉她的手。 红莲却是将他的手一把拍过,“枉成,事到如今,你可曾有过一点后悔?” “莲儿……我……”枉成胸口疼痛之极,他好不容易压下心中澎涌的气血,正欲开口。红莲却是朝着他凄凄的一笑,闪身走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嘴一口血吐了出来,唉,怕是又被她恨上了。他抬起自己的手,一时心下萧瑟,若是能快一点抓住她,该有多好。 他蓦地看向天空,今儿月圆,月色有些凉薄,他暗下眸光。心道:莲儿,我后悔了,可是我已无退路。如今,父亲对权利的苛求愈来愈大,我走到这一步,也是无法。此生,终是我负了你…… 百合自红莲一走,心下越发难受,她在屋内踱来踱去,却是不敢再写信给白枫。蓦地,门扉松动,她定了睛去瞧,见是小包,这才放下心来。 她拍着胸口,扶着案几慢慢坐下,“你可吓死我了。” 小包瞥她一眼,将手中药晚自她面前一放,“喏,你的安胎药。” 百合挑眉,瞧着她面色不善,咽了咽口水,小心着道:“妹妹,这药你从哪里弄来的?” “教主吩咐我去药店里买的,你放心吧,不会害你的。” “哦。”百合应了声,慢慢端起那药碗,稍稍犹豫,终是慢慢喝了下去。她心里恨恨道:若是,自己有个好歹,他日一定要罚白枫跪搓衣板。 此时远在南方的白枫,打了个喷嚏,而后他又打了个冷战。一旁的墨煜瞧见了,不由问道:“可是受凉了?” 白枫摇摇头,谢了他的好意,心里却是想着某个人,这都许久未曾有她的消息了,今日里竟是想的很。 屋内,一片静默,小包不说话,百合也不敢说话。她自有了身孕,且又被红莲知晓,当下是谨慎异常。只是这屋里气氛太闷,她不由的拿眼偷偷瞧了一旁的小包。 小包自知她偷瞧自己,转过头去,轻哼了她一声,“你怎么的做出这种事来?是不是有人强迫你的?你若是恨透了那人,你与我说,我去替你杀了他。” “额……”百合愕然,转眼她又是感动的稀里哗啦,鼻音厚重的道:“妹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其实,这个,这个,这个……” 见她迟迟不肯说明白,小包不由皱了眉,“你倒是说呀,说了我好替你去杀了那个负心人!” “妹妹!”百合连忙唤住她,一张俏脸羞红,她道:“其实,也不算是强迫,我……我打算日后跟他说清楚,我想跟着他过日子的。” “真的?”小包凝眉,居然还有人能让百合动心的?百合的性子她自是知晓的,眼光可是贼的很,想来这被她看上的人,怕是不差。随即,她又道:“可是,教主现在的意思,只是叫你安心养胎,可有说别的?” “唉……”一声轻叹,百合以手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虽然如今教主是这番态度,可我不知道,教主的心思什么时候会变。妹妹,你若是有时间出去,可否帮我带个话?” “带给谁?” “隐谷谷主。” 闻言,小包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她狠狠盯着百合,“是他的?” 百合哪里不知晓她的心思,忙道:“不是谷主的,是谷主的另一个手下……我怕你不识得他,这才叫你帮我带话给隐谷谷主。”见她眉头稍稍放松,百合又道:“好妹妹,这一来,不也是让你跟隐谷谷主,多见见面嘛。” “果真不是他的?” “嗯!”百合重重的点头,又举了手立誓,“我百合对天发誓,若是我与隐谷谷主有半点私情,不得好死!终身不得与相公相遇。” 如此,小包才松了面上神情,道了声:“好,待我得空出去,我替你传达。” 百合当即笑了,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最是好了。日后,我这孩子出世了,让它叫你一声好姨娘。” 小包亦是笑笑,眸中神色放柔,“你放心吧,你的药,都是我亲自出去抓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至于教主那里,你先别说其他的,见机行事吧。” “嗯。”百合心里是感谢她的,虽然她有时候狠戾了些,心却还是不错的,至少对自己,不错。 红莲自别了枉成回来,心里一阵失魂落魄,她方才隐在树后,本是想多瞧瞧他几眼。却瞧着他捂着胸口,吐了那一滩血,她又何尝不知,自己那一掌并未下狠手,而能伤他的人,世间也是少有。 如此一来,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他修习绝尘,心不够净,未能做到真正的断情绝爱。红莲心中当下浮过一丝甜蜜,他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只是,她却害怕,这绝尘反噬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功力越是增进一分,所受反噬之苦,越是加重一分。他如今已然是到了吐血的地步了……红莲不敢往下想,她捂着脸,低低的哭泣声在空寂的室内盘绕。枉成,你为何要如此作弄你我二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竹林身影 含羞无辜的摸摸鼻子,她又不是男人,要那么多阳刚之气干嘛。身侧的孟晴却是拽紧了含羞的手,有恃无恐,高声回他:“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他长得好看,功夫又好,又会看病,又有钱,对我又好,我嫁定他了!” 听着她这一番话,含羞不住的点点头,这小妮子看问题很是透彻,自己就是这般优秀的“男子”!四下里围观的民众们,也是一一赞同的点头,随声附和,“就是就是,这含羞公子那么好,谁还会看上你呀。” 间或,听得一众女子小小声的絮叨:“要我选,我也选含羞公子,啧啧,你们瞧瞧含羞公子那一张脸,这京城里有谁比得上的。就是让我不吃饭,天天瞅着,我也愿意。再瞧那大胡子,啧……” “咳,”含羞面上露了一丝尴尬,心中暗爽,待她看向对面那杨彻,却是空空如也。待她低头一瞧,那杨彻原来是受不住刺激,晕过去了。含羞看着他口吐白沫的模样,打了个寒颤,这晕过去的模样可不真好看。 她忙携了孟晴入府,这定亲的事,越早办了越好。 而此时暖馨殿内,阮馨与孟瑞听了小厮们自府门前传来的消息,皆是笑的合不拢嘴。之前还瞅着自家女儿一副要死要活,泼辣刁蛮的性子,怕没人要呢。如今看来,可是选了个好夫婿。 转念一想到孟璃,阮馨也只好叹了气,将这事与孟瑞说了。孟瑞沉吟许久,方道:“不碍事,即是他两人情投意合,妹妹会理解的,稍后你再替她寻寻。” “嗯。”阮馨点点头,这便随了孟瑞去了前堂大厅。 含羞与孟晴早已是等候多时了,见着他二人出现,含羞忙上前做了个揖,“拜见将军,与将军夫人,含羞这厢有礼了。” 孟瑞压着心内的狂喜,淡淡道:“不知含羞公子今日到访,可是为的何事?” 含羞敛了神,只见她单膝跪地,看着作于高处的孟瑞与阮馨,态度十分的认真:“含羞与晴儿两情相悦,互生情意,今日含羞携了万贯彩礼前来提亲,还望将军与夫人成全我二人这段姻缘。含羞定会好好对待晴儿的,我会好好待她,一生相守,不离不弃,此志不渝。” 她言辞恳切,态度认真,阮馨本是个细腻的女子,一时瞧得落了泪,曾几何时,那人也这般说过。奈何世事变迁,她捏了帕子静静拭泪,笑了,“即是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转头看向孟瑞,轻声询问,“老爷,你看呢?” 孟瑞自是欣然同意的,他哈哈一笑,抚着胡须道:“不错,不错,我能得此良婿,实乃一大快事。只是,晴儿性子骄躁些,贤婿你可得好好的让着她。晴儿未有吃过什么苦,你莫让她受了委屈。” “是。含羞定会好好待晴儿的。”含羞面上带笑,心内暗叹,这将军改口的还真快。看来,这孟晴的婚事,还真的是挺让他夫妻二人头疼的。 如此,含羞与孟晴的婚事算是订了下来,含羞不由温柔的看向孟晴,孟晴娇羞的瞪了她一眼,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态。孟瑞与阮馨看着她二人这般互动,相视一眼,点头含笑离去。 自他二人离去,含羞忙起了身,凑近了孟晴,对着她眨眨眼,“如何,你此后可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 孟晴哼了她一鼻子,“你以后可不许乱来,不然我用鞭子抽的你满地找牙!” 含羞自是不怕,她调笑着,轻轻一挑孟晴的下巴,语气颇为轻佻,“娘子,成亲之后,可要乖乖听话哦,夫君会好好疼你的。” “喂,莫含羞!站住!看我不抽死你!”孟晴追着不见影的含羞就是一阵风过。孟瑞与阮馨自门后现身,淡淡笑道:“年轻人,就是好呀,精力充沛。” …… 三皇子府中,阮熙自园中小径去往竹林,抬眼却是顿住了脚步,他借了一片竹丛遮挡身形,侧耳细听。只听得小包的声音轻柔至斯,“便是只有这些了,你快走吧,让三皇子殿下瞧见了不好。” 他远远的瞧见那黑衣男子与她双手相接,他心中一时怒气上涌,却又不敢现身。他一时竟有些怯意,他压下心中震惊,慢慢平复心中惊浪,待那黑衣男子走后。他等了许久方才抬步,向小包走去。 小包自是眼尖的见着他来了,忙福身行礼,“皇子殿下,你来了。” 阮熙瞧着她面上清丽的笑容依旧,不知怎地,觉得心内一阵苦楚。他牵了小包的手,至了竹林深处,“小包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常常来这竹林吗?” 小包不解的问他,“小包愚钝,不知为何,还请殿下明示。” 阮熙一阵低低的苦笑,抬手拂过那因风嗦嗦作响的竹叶,“因为这里的安静,只剩下竹林的悉悉索索,我在这里轻声低语,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别人便都听不见了。” 闻言,小包面上神色一敛,心里带了几分警惕。阮熙自然听见她停下了步子,他回身朝着她温柔的笑着,“不过,如今我有了你,你在我心里胜过这片竹林。”若是这是你想要的,我便给你。 见着他面上神色无恙,她便又慢慢放松下来,走近了他,抬手替他轻轻拭去肩头上低落的竹露,落了眉“皇子殿下,你待小包如此情深,小包惶恐。” 阮熙握了她的手,亲亲一吻,声音仍是温柔非常,“小包,我自那日见着你第一眼,便觉得你这样笑容清浅的女子。定是个心灵纯粹,妙心婉约的女子。那时,我便想常常瞧着你,瞧着你那般清丽的笑,没有瑕疵。” “皇子殿下,你说的小包都要羞死人了。”小包面上一红,故作娇羞的扑进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里那颗心沉稳的心跳,她一时有些怔愣,三皇子待自己如此好,自己还那样对他…… 待脑海中闪过某人的影子,她刚刚动摇的心又坚定了几分。她要嫁的人是狗蛋,为了自由,自己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她敛下谋思,静静的靠在阮熙怀里,任过往的风将这一片竹林吹得飒飒作响。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刻 长夜宫内,一众黑衣夜卫皆是秉了气息,来无影去无踪。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的宫主今日出外归来,面色极其难看,谁也不想此时去触了霉头。 枉成强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却是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板滑坐地上。他当即歇息了一会,便开始调息吐纳。耳边红莲的话语仿似萦绕不绝,她哭泣的脸,凄惶的神情,离去时的决绝,蓦地,枉成,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倚靠着门板,竟是低低的笑了起来,“枉成啊枉成,枉你一世英明决绝,如今却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住了。呵呵,可笑,可笑。” 闭了眼,他却是又忍不住去想她,想起她说我们死去的孩儿,他双眼一睁,手下一掌拍过,那处青石板砖当即碎成瓦砾。奈何,又动了内力,他体内气息越发不稳。终于他抵挡不住,合上了眼。 成硕偷摸溜进来时,便是见着枉成一如死人一般,紧闭了眼靠在门扉上。他心下叹气,这还真是情字弄人,又想想老爷子,他眉头皱的更紧了。这老爷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妄想着一朝称帝,号令天下的美梦。 他不由呸了一口,却是脚下步子加快,赶紧的将枉成扶起,亲自替他调息起来。 枉成这一躺,醒来便是翌日天明,成硕还在他身旁守着。见着他醒来,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道:“你醒了呢,老爷子也真是的,叫你练什么不好,偏偏要练这等邪门的功夫。哼,就算他日,他大业可成,你这亲儿子搭进去了,我看他怎么哭!” 枉成却是出声制止了他:“少说两句,给我倒杯水。” 成硕依言闭了嘴,倒了水给他,只是看着他一脸的幽怨。枉成不喜被他这般注视,淡淡的道:“你怕是守了我一夜,我已醒来,无大碍,你去休息吧。” “真的不要我守了吗?”成硕挑眉,有些担心。 “嗯。”枉成点点头,示意他放心,接着又道:“晚些时候,给我带块上好的黄花梨木过来。” 成硕回身侧目,“要那玩意干嘛?” “叫你带就带,何来那许多废话。”枉成不由加重了语气,不禁又动了气,咳了几声。 成硕服了软,好声着说了,“行了行了,我给你带就是了,你别气了,好好休息,我去睡一会。” 自他走后,枉成盯着茶杯的双眼,却是失了神。爹又如何会为了自己的死哭呢?呵呵,自己充其量不过他的义子,说的难听一些,自己是他的夫人与别人苟合的野种。他又怎会心疼自己,担心自己,既然自己承了他这许多年养育之恩,那便悉数还与他。 晚些时候,成硕带了饭菜来,果真还带了一块上好的黄花梨木。枉成对着那些饭菜视若无睹,径自拿过那块黄花梨木,取过一旁匕首,开始了比划。 成硕看的小心肝一颤,他不由的指着枉成惊恐的道:“你,你,你该不会是就给自己立碑了吧?你该不会是真心觉得自己要死了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枉成却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他颤抖的指尖,目光复又回了那木牌上,他道:“我自己的怕是还要过些日子,这个给我死去的孩儿的,我欠他太多了。” “孩儿?”成硕皱眉,他看向枉成,“你与红莲的?” “嗯,不错。”枉成点点头,答得很是干脆,“我与她的,不过,被我打死了。” 成硕愕然,他从未想过他二人竟还有了孩子,旋即他疑虑又重了几分,“当时未曾听说,你得好好与我说说。” “当时,我修习绝尘为急功近利,不慎走火入魔,竟是打了她一掌。顺道,也亲手打死了我与她的孩子。故而,她现在可是恨极了我。”话说完了,他又苦苦的一笑,“成硕,你说我是不是,有些自作孽,不可活?” 成硕却是心神一震,起先他以为红莲是个气量小的,却原来这其中还有这般原由。他不由深深点点头,“你那样做,确实太过分了。需知,对一个女人来说,夫与子是最重要的。你既是先让她没了丈夫,再又让她失了孩子。” “你虽是完完全全绝了她的念想,却是也将你二人逼上了绝境,你心里可曾后悔?”成硕看向他,这个男人已是四十多了,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一般。 闻言,枉成抬头,他双目有些迷离,“若是说后悔,我是有过的。只是,我没有办法,成硕,你知道我的,我也是无法。父亲他……心里想的只有大业。” “唉!”成硕兀自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跺了跺脚,觉着痛,索性坐了下来,“你瞧瞧你,别家谁不是父慈子孝,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你呢?” “父不仁,妻已离,子已逝。”枉成接过他的话,苦涩的笑道:“成硕,待我父亲大业可成,你便将这长夜宫散了吧。千万别在我父亲手下了。” 成硕点点头,“狡兔死,走狗烹,老爷子的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我自然是要怀揣着金银财宝,火速开溜啊。”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枉成,“只是,你到时候该如何?” 枉成不语,只是笑笑,继续专心刻着那灵位牌。成硕忿然的盯着他,他无法,只得道:“我还不知道,我能否活到那日。父亲的疑心,甚重。” 成硕面色一僵,他终是不好再说其他,只道了句:“你若是实在熬不过了,我去仁和堂,买些假死的药,易容的药,让你变个样。如何?” 枉成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此,我们当是还得好好留着这隐谷,日后,还要靠了他们这药,跑路呢。” “嘿嘿。”成硕咧了嘴,“那可不是,咱以后且就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你弄好了这灵位牌,将就用些饭菜,身子重要。” “嗯。”枉成点点头,算是答了他,手下一笔一笔,刻的很是认真。他想着等做好了,唤了红莲过来,与她说,我们在一起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敢砸场子! 半晌,阮熙拉过她,在一旁的山石上坐了,小包本想说,那石头上凉,阮熙却是抱了她在怀。“小包,纵是你我置身薄冰的境地,我也愿意护着你,不让你受了委屈。” “殿下……”小包正欲说些什么,阮熙却是指尖轻点她的粉唇,“别说话,我与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 竹林风依旧飒飒作响,林子深处,阮熙抱了小包,轻声回忆。与她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说自己小时候的处境,说自己当时的心境,说自己的想法。 及至最后,他轻揽了怀中小包,声音柔柔的,带了些许依恋,“小包,我不知道我的前路在何方,如今,我已看不清前行的方向。我好害怕,一个步子没落好,便是身家性命都要丢了,连带着许多无辜的人。” “殿下……会好的,你会好好的。”小包抬手轻轻抚摸着阮熙的脑袋,如今,所有的人都在为了让他登上皇位,努力着。自己,也是被派过来保护他的,虽然经常要求回报些信息,想是,也好做打算。 而此时长夜宫内,成硕在听了那黑衣夜卫的汇报后,皱眉深思。难道这三皇子,果真只是一个文人画士,虽是得天助力,可心却不在这朝纲上吗?难道他只想终日里抱着美人度日,于这送至眼前的权势,无有半分欲念? 他忙提了轻功回去禀告枉成,待到屋前,他听得其内的声响,硬生生止下步子。怎么的,又吵架了?他心内暗叹,自这红莲回来之后,枉成于红莲是照顾的细致入微,从不曾让她受了半分委屈。 可这般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久之后,枉成因为静下心修炼绝尘,待红莲的态度便是与之前天壤之别。初时红莲以为他废了绝尘,想要与自己重归于好,却哪知,原来不过只是一时假象而已。 红莲心中气恼,便是时时拿话刺激枉成,气他又负了自己。枉成却是不再对她的言语,再做多的回应,更多的时候,是红莲在一旁数叨,枉成则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红莲不知道,成硕却是知道,这枉成心中最想爱的便是红莲。他负了她那么多年,虽是修炼绝尘那么多年,可心中仍是偷偷的存着她。从前至今,未曾丢弃过,只是,他不能表露。这才惹的红莲一再误会,二人关系如此之僵。 成硕侧耳听了,觉得没有一时半会,这红莲怕是也数叨不完,他也不想做那听墙根的。只得收拾了下心思,提了轻功跑路。 待红莲数叨的差不多了,枉成这才出了声:“我出去一会,你在这里好好歇着,你身子经不得累。” 红莲虽是不愿他走,却也知他怕是烦了,只得瞪着他匆匆离去。待房门轻轻关上,她睫毛轻颤,落下泪来,忍不住的喃喃道:“枉成,你又何故如此……明明,明明你忍得那么辛苦,为何还不废了这绝尘?” 成硕远远的便瞧见急速而来的枉成,等到枉成近了身,他将他一把扶住,闪身进了屋,利落的关上门。成硕看着枉成,这哇的一口血喷出来,啧啧叹息,“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之前两个人相处的那般好,为何你又突然冷落了她,自己也落的这般狼狈。” 枉成却并不答话,只拿了帕子轻轻拭去嘴角血迹,开始静静调息。成硕见了,只得把自己肚里的话又吞了进去,这个也是顽固的。难道,报恩,与老爷子划清界限,就那么重要吗? 片刻,枉成睁了眼,眸中一片清明,“你方才来找我何事?” “哦,探子来报,这三皇子平日里都是作作诗画画山水美人,没见着有什么别的出格的举动。你说这三皇子,真的是那般不醉心于权势的人吗?若说是,那与他母亲,可是差太远了。” “果真如此吗?” “不错,我虽是怀疑,可是那女子想必不会说谎。” “哦,此事交由你去办,这三皇子最后能不能坐上这皇位,也很难说。叫那女子好好的盯着他,事成之后,便放她自由。我瞧见她对自由的渴望很重,这一点,你可有好好利用一下。”枉成说完,便是起身又出去了。 成硕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摇头,这也不多歇息一下,还真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啊!无奈,他又跑路了,只是这回他却是换了一身装扮。 只见他一身墨染玄裳,束之紫金高冠,倒还有了那么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他自取了一把扇子摇摇扇动,待见着周围有些女子如见怪人的模样,他不由收了扇子。好像这天儿,扇风有那么点早了。 他一路行到城东,径直入了仁和堂。他在大堂里左瞅右瞅,也没瞧见含羞的影子,不由皱了眉。那药铺掌柜见着他进了大堂,又不看病,又不拿药,只左右打量。心道,莫不是砸场子来的? 赵掌柜忙遣了小厮回去莫府禀告,自己则是上前,嘻嘻笑道:“这位公子,不知你来仁和堂,所为何事呢?若是看病么,咱们堂里有许多大夫,任君挑选。若是买药呢,自可以唤了伙计与您抓药。” 看着成硕不动声色的面容,赵掌柜又是摆出招牌笑容,“当然了,若公子是位爱妻贤士,是为了夫人来买这美颜用品的呢,便是那一处。种类繁多,功效各异,任君挑选。” 成硕却仍是轻咳一声,转过身去,不想与这赵掌柜说话,心中腹诽,这掌柜也太热情了。说了这么多,原来最后都是想着让自己花冤枉银子。他皱了眉,定定的看向某处,正想着,这含羞怎么的还不出现,太不敬业了! 含羞自一听那小厮说有人砸场,心中火起,这人是没有脑子的吗?她含羞公子的名号不是传遍天下,居然还有人狗眼不识泰山,要来砸场! 她脚下步子不停,匆匆赶到仁和堂,身后檀心冢自是随着跟了来。有人敢砸他家小狗蛋的场子,哼,一律不放过! 赵掌柜转眼瞧着含羞进了来,面上一喜,忙上前亲亲热热的唤了声:“公子,您来了呢。”说罢,他朝着成硕呶呶嘴,意思很明白,喏,就是他要砸场子! 给读者的话: 桃子需要大家的爱,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桃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公子好俊俏 红莲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整日都将自己关在房里,小包便借此机会出去寻找含羞替百合传达消息。她一路上轻功跳跃,终是在一处深山客栈附近寻到了含羞等人。 她隐在树后,瞧着含羞一众人自马车上下来,陆陆续续进了那客栈。待一众人都行了进去,她慢慢靠近了,却原来是悦来客栈。 客栈里这会热热闹闹的,柳四娘乐呵着脸,招呼着含羞一众人,“公子,这许久不来一次,奴家甚是想您呢。”柳四娘说完这一句,朝着含羞抛了一个媚眼,一旁的王允恒自是不在意。只是檀心冢,初不知晓这悦来客栈的来历,被她那一记媚眼,生生雷住了。 他呆了呆,素来柔情的桃花眼,这一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敢情,这许多年不见,她倒是混的风生水起,男女通吃!柳四娘正兀自与含羞交流着感情,不禁觉得哪里来的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笑着推说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含羞自是应了,以手端茶,轻呷了几口。檀心冢这才放下心来,那个女人都那么老了,居然还敢勾引他的小狗蛋,若是再有下次,看自己如何收拾她。 柳四娘自进了后堂,便是偷偷透着帘缝,寻找方才那阵冷风的出处,她细细的瞧了瞧。目光最终锁定在檀心冢的身上,只是这一瞧,她不由的呆了眼,这位公子好俊俏啊! 一举手一抬头之间,满满的都是绝代风华。于是,她连厨房也不去了,只顾撅着屁股猫着腰,偷偷的注视着檀心冢。 檀心冢素来是个警惕敏锐的人,这厢有人热辣辣的盯着自己,他自是心里极度不舒服,不由清了清嗓子,道:“老板娘,这怎么的还不上菜?” 闻言,柳四娘忙扑出来,却是没注意脚下一颗珠子,滑倒在地。她呵呵一笑,也不甚在意在众人面前摔着一跤,丢了面子。自顾自爬起来,砰砰砰跑到檀心冢面前道:“公子,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催催。” 饶是客栈众人见惯了,柳四娘平日里招呼客人的黏糊劲,这会子被她这不一样的热情黏糊,给镇住了。敢情,这老板娘是要梅开二度了…… 因了檀心冢这一句催问,厨房上菜的速度快了许多,他们也不敢怠慢啊。这老板娘都在厨房里亲自监工呢!于是乎,含羞觉得今日这菜,上的特别的快,菜色也特别的好。 只是,她不解的是,为何每次柳四娘上菜后,总是要特别嘱咐檀心冢一句,“公子,你多吃点儿,这个可是我们掌厨的拿手菜哦。” 一时之间,她脑中想到了不好的事,莫不是,这柳四娘跟这檀心冢有那么一腿?可是,她左瞧瞧,右瞧瞧,也觉得不对。这柳四娘合着都可以做檀心冢的娘了,难道……她立马将脑袋里这点猥琐的小心思掐灭了。 这顿饭吃的很舒服,唯一不舒服的就是檀心冢了,他每次动筷,身边总有那么个人,念叨:“这个多吃点,对身体大补的。那个少吃点,伤阳气的。” 他满头黑线,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他索性放了筷子,道了声:“老板娘替我准备一间房,我要去歇息一会。” 柳四娘眨巴了下双眼,道:“公子,不若先去奴家房里歇息吧,这客栈里久未住人,怕是要收拾的好一阵呢?” “……”这回不只是檀心冢黑线了,众人亦是无言,这算是个什么事?只是,客栈里的人都道,老板娘,真女汉子也,追男人如此豪放! 见檀心冢许久不曾答话,柳四娘急了,“公子,若是嫌弃,那稍等片刻,我自去遣人快些收拾好房间。” “罢了。”檀心冢摆了摆手,“你且带路吧。” 得他应允,柳四娘当即笑了,红光满面的领着檀心冢去了后院,只留下大堂内一众人石化。 含羞咽了咽口水,好家伙,果然是个急色鬼,他果然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客栈众人,则认为他们的老板娘,真是太有魅力,太厉害了。连这个俊俏的公子都能勾搭到手,他们不由举双手表示,赞! 檀心冢自随着柳四娘进了屋,他兀自进了内间,稍稍环视了室内摆设。道:“说吧,为何领我至此?” 柳四娘却是噙着泪,慢慢走进他,蓦地檀心冢听到她颤抖的声音:“你可是初心的孩子?” “你如何知晓我娘的名字?”他眯了眼,紧盯着她,他母亲过世了那许多年,再也没有谁提起过。 柳四娘捏了帕子,擦了擦眼角,道:“我的命是你娘当初救的,后来,你娘说要进宫。我知她心思没那许多弯弯绕绕,便随了她进宫。本以为,借着皇上的宠爱,你娘可以平稳安然的度过一生。” “可是,终是我高看了这人心。你娘当初生你的时候,适逢皇后生产,皇上便舍了你娘,去陪了皇后娘娘。殊不知,你娘的预产期根本未到,她是被人下了催产的药。我回来之时,便看到你娘闭了眼,没了气息,而你躺在血泊里。” 她抹了抹泪,继续道:“我当时害怕皇后派人来害你,便偷偷带了你躲在密室内。直至,皇后顺利诞下太子,皇上这才过来。可是为时已晚,他再过来,也救不回你娘了。后来,皇上便将你送出了宫。我在宫中呆着没意思,皇上便也准了我出宫。” “你当时去了何处?”檀心冢问道,为何他母妃遭人陷害的时候,她不在。 柳四娘深深叹了口气,“在宫中,最是糟践的便是宫人了。我一早被皇后的棋子明妃逮住,她随意给了我个错处,我便被拖到刑法司,挨了二十记杖责。不然,你娘有我守着,也不会出这许多事。” “这事,明妃也有份?”檀心冢皱了眉,明妃的儿子便是当今未国的未昌帝。自己扶他继位,换她母亲一条命,也不算为过。 “是的。明妃当时为皇后傀儡,终日里替皇后办事,你娘遇害这一事,必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又一只大肥羊 成硕自赵掌柜方才那一声“公子”,便是转过身笑容可掬的看向含羞二人,他做了个揖,“含羞公子,初次见面,幸会幸会。成某听闻公子医术超群,特来拜访。” 含羞自是邪笑着回他:“含羞初次见着成公子,不想公子今日竟然特地前来拜访,实在是失敬失敬。” 枉成起初没觉得啥,他只听见含羞这话,心里暗想,这看病的事,估计很容易成!待他瞧着眼前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的小心肝抖了抖,这……这群人为何目光如狼一般!他忙抱紧了胸,缩着头看向含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呀眨。 这等砸场子的事,自是轮不到含羞动手,她一个手势,身后檀心冢立马闪到成硕面前,桀桀笑道:“听说,你是来砸场子的?” 成硕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檀心冢之后,再联想着他方才那一句,砸场子。他的心拔凉拔凉的,瞬间泪奔,呜呜……怎么就被误认为砸场子了呢,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呜呜……真不该不忍心,跑过来替他求药的,他心内后悔无比,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他连忙举手告饶,哪知他告饶的话还未说出口手,檀心冢便是凉凉来了句,“哟,还敢动手,看我不抽死你!”于是乎,仁和堂里一众围观者们,看着仁和堂东家的御用打手,将那要砸场子的人一顿好打。 檀心冢自揍了成硕这一顿,只觉心情舒畅,犹如飞翔在云端。他拍拍手,抬脚便是要回去含羞身侧,哪知成硕又抬了手,想要澄清。檀心冢又是个极敏锐的,转身就是一脚回旋踢,“我踹!” 自此,成硕彻底晕了过去。赵掌柜看着晕死过去的成硕,心有戚戚焉,小心的问了含羞:“公子,这人要不要治好了抬出去,还是直接扔在大门口,以作警示?” 含羞沉吟许久,再抬眼瞧了瞧成硕的惨象,点点头道:“直接扔到大门口吧,这都什么人都敢来砸场子了,真是!” “真是不经打!”檀心冢很自然地接过话,不理会含羞抛过来的白眼,他跟着含羞这一阵子,可是打了好些个人了呢。也不知那些个砸场子的是哪里来的,反正,来一个他揍一个,来两个他揍一双。 只是,没想着今日居然还有这来砸场子的!檀心冢不由得叹息的看着那成硕,被一众伙计抬了直直的扔了出去。成硕被这么一扔,砰的一声响,他倒是醒了过来。 他仍不死心,于是他又伸手,有善良的病友看不下去了,靠近了他耳边,轻声劝了:“唉,我说你这伙计啊,真是没眼见的,你没听见前些日子的消息嘛。凡是来仁和堂捣乱砸场子,阻碍各位病友正常看病的,一律打出去。啧,瞧你这样,还是赶紧的回去治治伤吧!” “……”听闻此善良劝导,成硕真想一头撞死那墙上去,自己难道就长着一副无良浪子的模样,生来砸场子的?他不由捂脸暗自伤心了一会,调动体内气息,只觉身上伤稍稍去了些痛楚。 他爬起来,整了整衣冠,站直了,却不敢进去,含羞正问着赵掌柜可还有没有谁来砸场子的,只听得一个声音高叫着:“含羞公子,我是来看病求药的,不是来砸场子的,别打我!” 其声音之凄惨,语气之哀戚,惊得一众人如遭风中雷劈,含羞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来看病你不早说呀!你在这堂子里头,东张西望,鬼鬼祟祟,问你话你也不说,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檀心冢自是在她身侧接过话去,“就是,就是,活该你长了一副找抽的模样,被打活该!” 成硕只觉心口一口血快要喷出来,这二人合着是唱双簧,逗自己玩呢!奈何他又不好动粗,一个是隐谷谷主,自己要求医问药的对象,一个是沚闫宫宫主,跺跺脚,整个未国就杀过来了。得罪谁,都讨不了好去! 他心下凄惶,想着枉成的病情,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朝着含羞这边,又是一声高叫:“我是真的要来看病,只是,只是,那个……”他假装面上过意不去,低了头只顾瞧着地面,暗中观察着含羞等人的神色。 含羞瞧着他这副模样,暗想他莫不是有什么隐疾,也难怪他方才不说话。这个人长的还人模狗样的,男人嘛,都是顾忌面子的,也难怪赵掌柜怎么问他,他都不吭声。 她心下一软,“喂,过来吧,随我进来。”成硕闻声抬头,瞧着她朝着自己勾勾手,他忙拍拍屁股乐颠颠的跟了上去。檀心冢瞧着他那副模样,觉得怎么有点贱贱的呢……!好想踹上一脚! 成硕自随着含羞进了内堂,含羞转身问他,“敢问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这里无有外人,只管尽情说出来。” “额……”成硕愣了神,这又不是自己看病,他该如何说呢。他这般纠结瞧在含羞眼里,不由担心的问道:“嘿,你莫要害羞,医者父母心。你放心,你有什么隐疾,只管说出来,我不会歧视你的。” “额……”这回,成硕却是红了脸,他可是真的没病呀,他忙摆手。含羞这回倒是竖起眸子,紧紧盯着他,“嘿,你莫不是没带银子吧?瞧着你这斯斯文文的模样,啧,原来竟是个没有二两银子傍身的主。” “不是!我有钱!”成硕这回倒是说的利索了些,他自袖中掏出好大一沓银票,猛的拍在案上。“砰”的一声响,倒是将含羞吓了一跳。 含羞对他这副财大气粗的性子,非常喜欢,有钱呀,有钱就是大肥羊呀!大肥羊是拿来干嘛的,一刀宰,慢慢宰的呀! 含羞自那一沓银票上,慢慢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笑的非常和蔼可亲,“咳,这位病友,咱们来慢慢坐下来谈谈。你害羞不要紧的,你不知如何表达,不要紧的。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说,不着急的啊。” 成硕震惊于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待发现她眼角时不时扫过那一沓厚厚银票,他心中大喜,呀,原来是个贪财的主,好办!他将那一沓厚厚银票直直往含羞面前一送,“含羞公子,我今日来瞧病,这些都算作诊金!”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病友竟是公公 含羞笑的合不拢嘴,“甚好,甚好,病友,你有话只管说。没有我治不了的病,就算是快死的人了,我也能替他续命三年。来来来,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说罢,含羞又冲着外堂一声大吼,“伙计,上茶!” 待伙计上了茶,含羞对着成硕道:“来,公子,这是最好的云雾毛尖,尝尝。” 成硕抚着额上的肿包,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含羞这一套热情的招呼,这么容易被收买!早知道,就早点拿出银票来了,害的自己白白挨了一顿揍,这都快要破相了。 含羞自是见着他面上的不爽了,忙又高声叫道:“伙计拿最好的伤药来,再取一瓶芦荟凝肌露来!” 伙计又赶紧的取了这两样,正要送进去,檀心冢却是一把拦下他,那伙计便愣愣的看着他拿了两样东西进去。含羞自他手上接过时,方才发现这送药的人不一样。 正是不解,檀心冢又随意取了案上一瓶药,拔了塞子,闷声道:“这个怎么用。” “额……轻轻的抹上去,然后慢慢用力揉散淤血。破皮的地方,就轻轻的洒上就好。伤药抹好之后,再慢慢的抹上芦荟凝肌露,加速修复。”含羞刚刚说完,就被檀心冢捏着领子提了出去,含羞正欲说些什么,檀心冢眼神看向身后的成硕,笑的魅惑。 成硕只觉着穿堂风过,将他的汗毛吹得飒飒作响,一根根随风摇摆。他咽了咽口水,做小白兔状,紧紧的盯着一步一步走进的檀心冢,只怕没有大叫,你不要过来呀!非礼呀! 含羞方才转身,随着一声凄厉的杀猪般的惨叫,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是提了起来。她闭上了眼,朝着大堂里华佗的画像默默祈祷,啊,华佗大仙,请保佑他手下留情,别把我的大肥羊玩死了。 好一阵惨叫过后,檀心冢看着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成硕,厌弃的扯过他身上的袍子,擦了擦手。鄙视的道:“啧啧啧,瞧你这副模样,真没见过世面。若是换做我的手下这般没骨气,我早把他阉了,送去红粉楼。” 成硕不解,“阉了还送红粉楼干嘛?” “先让一堆绝色女子围着他,极尽挑逗他的情趣。再将他扮作小倌,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他说的极平常,语气十分的平淡,成硕却是如遭五雷轰顶。只见成硕猛地擦了擦一脸的鼻涕眼泪,硬声道:“我是硬汉,我不哭!” 檀心冢满意的看着他这般表现,拍拍他的头,“真听话,等会老实点,我的人不是你随便能欺负的。她要多少银子,就得给多少,不许杀价!杀价者,一律……” 檀心冢诡异的看着成硕,嘴角轻轻一勾,手做了个剪刀的姿势,“咔嚓。你可明白?” 成硕的脸色白了又白,更衬得那些个伤痕粉嫩粉嫩的,鲜艳极了。他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绝不杀价,死也不杀价,我还要抬价!” “这还差不多,”檀心冢满意的点点头,抬手又轻轻拍了拍成硕的脑袋,“乖乖,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看病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再外头随时守候。” “是是是。”成硕不停得点头应声,这沚闫宫的宫主,果然不是个普通的角色。真是残忍,暴力,恐怖,无情,冷血……成硕再也搜不出形容词来形容檀心冢了,只得叹了声气,唉……是个得罪不起的主! 含羞见着檀心冢出来,抬起步子,就想进去瞧瞧成硕的伤势,哪知檀心冢拦住了她,笑的一脸温柔:“小狗蛋,我已将他的药抹好了,想必他等会也不会要求这,要求那得。你就好好看病吧,不用担心他会打扰你的。” “额,没玩死吧?”含羞靠近了,小心问道。 檀心冢好笑的看着她,指尖轻弹她额上,“我是那种暴力的人么?放心,你的大肥羊,我不会玩死的。” 含羞猛然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这人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了?因着担心成硕的伤势,含羞只得接下了檀心冢的又一记栗子,嘟囔了声:“我先进去了。” 成硕被方才檀心冢那一阵特别照顾,给弄的没了脾性,这会子只是愣愣的看着含羞进来。含羞见着他呆愣的双眼,心下大惊,难道被弄傻了? 她赶紧的上前,自成硕眼前竖起中指,“这是什么?” “一。” “错,这是中指!” “……”成硕无语的看着她,怎么这人也是个奇葩。 觉察到他目光更无灵动,含羞不由的小心肝又是一跳,轻声问了出来:“嘿,病友,你没傻吧?” 成硕凉凉的看着她,默默的道:“我不傻。” “哦,那就好,来吧,咱们开始看病。”含羞抓着成硕的手,便是要往号脉枕上放。成硕却是瑟瑟的收回手,接触到含羞讶异加同情的眼光,他只说,“不是我要来看病,是我的一位好友。” “咦?”含羞惊奇的眨眨眼,这难道是另一位有了隐疾,不敢前来看病,竟是还要别人来替他瞧?她马上笑的和蔼可亲,使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叫成硕被一道天雷劈的外焦里嫩。 只听得她语重心长的道:“嘿,病友,虽然,这有了隐疾,面上是不怎么好过。可是你要知道呀,这有病不愿亲自来瞧,那便是讳疾忌医,于病人来说可是大不好的事情。不知你那病友是何种病征,可否与我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断情绝爱之后,不能想女人。只要一想女人,他心里面就不好受,身体也不好受,经常的吐血。身子有些虚了,可有什么调理的法子?” 含羞皱眉听了,思索了半晌,这怎么听着,好像是那啥了之后,欲求不满的样子?她再瞧瞧成硕,莫不是那人是位公公?只有公公才会断绝情根,这自然就是欲求不满了嘛,所以才会血气上涌,喷点出来,免得积压在心中抑郁成疾。 只是,这公公倒还真是有些怪异呀,明明知道不能了,还……含羞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真不是个洁身自好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怒之下 “如此,多谢。”檀心冢淡淡出了声,隐隐有了逐客之意。 柳四娘不舍的看了看他几眼,不由的轻声呢喃:“真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啧啧啧……若是换上女装,定是极好看的。” “……”檀心冢黑了脸,“老板娘,我要歇息了,如果你不担心你晚节不保,可以继续呆着。” 话音刚落,门外已是响起砰砰砰的砸门声,接着一个粗犷的男声传了进来:“他大爷的,快给老子开门!我倒要瞧瞧是什么小白脸,敢勾搭我婆娘!” 柳四娘面上一阵措不及防的惊慌,被檀心冢尽收眼底,他邪邪一笑,倾身揽过柳四娘。指尖轻弹,那门便是应声而倒,那门口的壮汉一个趔趄闯了进来。 当他瞧着搭在柳四娘肩上的手时,鼻子哼哼的,有种出气不赢的感觉,他顿时火了,朝着檀心冢就是扑过来。却哪知,刚刚扑倒檀心冢面前,举起的双拳还未落下,他人已是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柳四娘吓呆了,随即却又很快晃过神来,檀心冢松了手,任她对着地上那一大块头,使劲的哭喊打拧。终于,他瞧不下去了,或者说柳四娘的声音太刺耳了,他道了声:“怎么的,还站在外面看戏呢?” 含羞呵呵呵笑着慢慢踱了进来,这壮汉方才自进了屋,没瞧着柳四娘,那一嗓子吼得。当有人告知了他柳四娘的所在之时,他那面容狰狞的,啧啧啧,于是乎,她便跟着来瞧戏。 她蹲下身子,探了探那壮汉的脉象,气息,不由得拍了拍柳四娘的肩膀道:“别哭了,没用的。” 闻言,柳四娘哭的更凶了,含羞左右劝不过,便道:“他不过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而已,你这样哭,他如何会醒?” “额……”柳四娘不由抬头呆呆的看着含羞,含羞点点头道:“确实是如此,也不知他为何会生这么大气。今日,我总算是领教到了,气急攻心这四个字的含义。” 柳四娘红了脸,要说这张虎确实是个实诚的汉子,他对自己的心思,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今日他竟会为了自己如此这般,她心内的信念又是摇了摇。 含羞瞧着她面色红晕,眉目含春,忙对着一旁的檀心冢招了招手。檀心冢会意,一个闪身出了房门,含羞细心的替柳四娘二人关上了门。然后便一同去了前院,这等好事,还是不要乱听墙根的好。 翌日,这悦来客栈里的人空了一半,原因无他,这柳四娘要大婚了,他们得赶紧准备着。不过短短三日,这悦来客栈便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这日黄昏,夜灯初上,爆竹劈啪作响,唢呐也是吹的极厉害。 小包隔着树梢远远的望了,有一对新人,牵着红绸,走到大堂中间,对着高堂便是一拜。她的狗蛋,在一旁淡淡的笑着,不住的点头示意。这一幕锦绣良缘被她瞧在心里,她暗想自己何时,才能与他这般。 “夫妻对拜——!” “礼成——!” 含羞笑着看向那被牵引着回新房的新娘子渐渐离去,再瞅瞅被众人簇拥着的新郎官,她不知怎的,也觉得有些欣慰。有时候,瞧着别人幸福,自己好像也能被感染那么一点点。 倏忽,身侧一阵细微的风向流转,墨煜靠在她身侧,悄声道:“主上,那女子仍在客栈外头,不知意欲何为。” 含羞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这女子为何守着自己这些人连着好几日,既不动手,也不曾离去,真不知她心里想的究竟是?不若,自己去会会? 打定主意,她浅笑着,谢过了众人的祝酒,着墨煜看好了王允恒莫要贪杯。自己便是一个闪身,出了客栈。待她在客栈后面的山前落定,小包亦是跟了过去。 她不舍的看着眼前这久未见的人,一时竟是有些激动,却也不知话该从何说起。她嗫嚅着嘴角,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终是含羞看不过去了,她道:“姑娘,上次放你一马,怎么的,这回来盯了这许久,还不动手么?” 闻言,小包立时晃过神来,她抿了抿唇,道:“百合已有二月身孕,让我帮她将这个消息传给孩子的父亲。” “哦。”含羞淡淡应道,“既是这话带到了,你可还要动手么?要就快点,来吧。” 敛去眸中失望,小包轻声着道:“我不想跟你动手的,今日既是为传话,话已传完,我也该走了。” 看着她倏忽消失的背影,含羞一时觉着有些气闷,好不容易自己伤好了,可以跟她好好打一打,挽回上次失手的面子。不曾想,人间竟是不愿意打了。 她哼了一鼻子气,速速赶到檀心冢身边道:“喂!你家白枫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 檀心冢眉梢一挑,这个消息如此劲爆,为何她却是一副气呼呼的表情,于是他道:“你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可是你不喜欢么?” “我现在很生气,红莲教的人太过分了!”居然都不跟自己交手,让自己一直无法洗清上次失手的耻辱。 “过分,就灭了他!”檀心冢试着摸摸她的头,触手到是柔软至极。“不若,灭了它,你看如何?” 含羞重重的点了点头,“行,帮你家白枫把老婆孩子都抢回来。” “好。”微弯了嘴角,檀心冢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温柔,许久不曾这般靠近她了。 只是,这红莲教却是惨了,含羞这是怒气冲冲,联合这沚闫宫,红莲教再难抵挡。百合是被成功抢回来了,红莲教也散了差不多,百合却是有些担心,小包带着红莲离去时,那愤恨的眼神。 她知道小包误会自己了,叹了口气,这红莲教终不是个长期呆的地方,为何这姑娘就是执意要跟了红莲呢。为何不趁着这次机会,投奔了隐谷,她若是带着红莲,必是去依靠了长夜宫。 长夜宫更不是个姑娘家呆的地方,去了那里,便是要被无尽的利用。她不由担心小包以后的路,这姑娘,有时候很容易较真,傻的让人心疼。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夏国首富 成硕瞅着她皱眉思索了老半晌也不说话,只是摇头叹息,一颗心只怕是吊到了嗓子眼,这难道不好治?他忙自怀中,又掏出一沓银票,“啪”的一声又拍到案上,“含羞公子,只求你能治好我那朋友,这诊金不算什么的。” 含羞被他那财大气粗的模样,又震撼到了,土豪!当下,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治好这位“公公”,她要跟土豪做朋友!做好朋友! 成硕自是见着含羞在看到那沓银票的时候,眼睛又直了,他不由沾沾自喜,自己这趟果然没有白来呀。如今,又是抓住了含羞的软肋了,他贪财,视财如命,哈哈!此后,若是有需要,可从此下手。 含羞也知道自己刚刚确实有点失态了,不由收敛了一下面上神色,声音温柔的都可以捏出水了,“病友如此看重友人的病情,含羞又岂能不用心医治,这些诊金,含羞就笑纳了,不知您那位友人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只管说来。” 言罢,含羞不露痕迹的十指爬过去,将那沓银票收入袖中。成硕也不在意,只要能治好枉成的病,他愿意,“其实,也就这些,他主要就是戒不了那个女人。这自身么,也不愿意脱去这绝情绝爱的束缚,唉,我只能来找你了,看看有什么办法,不然他死掉。” 咦?含羞眼珠子转了几转,听这话的意思,好像那位“公公”还可以再振雄风?只是他不愿意?难道他不是全部切掉的吗?含羞不由的心中又是蠢蠢欲动,等有空了,她一定要去宫里捉几个公公来,好好的研究一番。 “那位病友就只是吐血,然后身子虚吗?可还有别的症状?” “没有了,就是这两个主要的,可有什么办法?” “我开一副方子与他调理就是。只是,这女人终究是毒药,能戒,便戒了吧。若是实在戒不了,那便恢复原来的身子,也是好的,这样的情况,说实话,确实有点难受的。” 含羞说完,提笔便是开方子,待她写好了,想想成硕今日送给自己的那两沓银票,心生一计。“不知公子,可需要急救药品?仁和堂独家制造,方便快捷,可于猝死时服用此药,可续命三日。只要三千两银子一颗,不知公子可有需要?” 成硕眼前猛地一亮,好东西呀!他忙拉过含羞,急切的道:“有几颗,我全要!” 话说的很是豪迈,当含羞自密室里取出那一个小玉葫芦时,他却是又有点儿担心。因为他方才偷偷的数了数,好像身上还只剩下几万两了…… 含羞本是也想多赚点钱,奈何,她将那小玉葫芦里的三日续命丹倒出来,数来数去,也只剩下十颗了。于是,她只好挫败的将那小玉葫芦交给成硕,无力的道:“总共十颗,此药珍贵,只可用上好的白玉瓶盛装。算上瓶子,一共三万零五百两。” 成硕赶紧的数了三万零五百两递过去,接过那药,正是要跑。含羞却是拉住他,“公子,你还没抓药呢,你付了诊金,可以免费先抓三服药回去的。” 成硕这才一抹额上虚汗,站在堂前看着那药铺伙计麻利的抓药。自药一打包好,他提了就跑,一众围观者觉得他定是担心自己病情,赶紧的回去熬药了。 只有檀心冢看着垮着一张脸的含羞,关心的问道:“小狗蛋,怎么的了,可是他在里面又给你使坏了?看我不追上去揍他!”说罢,捏了拳头,就要提着轻功追上去。 哪知袖子被某人轻轻拉住,他立马转身回来,更为担心的道:“是不是他威胁你,不准打击报复?” 含羞无力的摇摇头,“不是。” 檀心冢看着她这般有气无力的模样,心疼得很,“那到底是怎么了?” 含羞却是颇为幽怨的道:“我的三日续命丹炼少了,呜呜,只剩下十颗,没赚多少钱……我太懒了,真应该多多勤奋,炼那么几百颗放在那里的!好不容易碰到的大肥羊,跑了。” 一众围观者看着含羞这番捶胸顿足的模样,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这含羞公子有点贪财……但是,不过须臾,便有人蹭蹭蹭,蹭上前,谄媚的道:“敢问含羞公子,那三日续命丹是何物?” 含羞一听,心中暗喜,生意又来了!于是,今日她便将这三日续命丹的功效慢慢道来:“药如其名,此药,乃是我运用多种珍贵药材,以秘法秘制而成,猝死时,服此药,可续命三日。三千两银子一颗,价钱公道,童叟无欺,目前没有存货。” 那人初听狂喜,后听到没有存货,便有点难过,但仍是不死心,“可以预定吗?”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要先交定金一千两。” “好,这里是十万两,我要预定十颗。”那人颇为豪迈的掏出银票来,递给含羞,含羞欣喜万分,忙塞怀里去了。 含羞又道:“因为药材难觅,且制作过程麻烦,还请公子下月底过来仁和堂拿药。”说罢,又命赵掌柜写了了字据,盖了印章交给那人。“这是取药的凭证,公子只消凭此取药即可。” “好。”那人接过字据,便是出了门去。 含羞见着他离去,对着墨煜使了个眼色,墨煜会意,悄悄离去。 因着刚才那人订药,堂下许多人,都想着订上那么一两颗三日续命丹。也是,谁不怕死呢?含羞自是乐的合不拢嘴的,三千里银子一颗,赚钱杠杠的! 身侧看着她面上因为兴奋浮上的红晕,宠溺的摇摇头,这个小妮子呀。 自此后,含羞便也将郾城那一套营销模式搬了过来,偶尔也会摆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药品。譬如,痒痒粉,喷嚏粉,意乱情迷粉,诸如此类,卖的也是很好。 当下便有传闻,若说未国第一首富,是产业漫天的沚闫宫宫主,那这夏国第一首富,当神医含羞公子莫属。自此,每每有人在街上遇着含羞,无不是投以艳羡崇拜的目光,含羞皆是十分受用。微笑的点头回应,致使她在京城女子的心中,形象又上升了许多层次。 第一百七十七章 解心结 只是苦了檀心冢,只因为某一天,他的小狗蛋不知从哪里听来他是未国第一首富。便是直接对他伸出了双手,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我说,小檀哥,你在我这里吃吃喝喝,这么久了。这伙食费,多少也看着给点吧,不要太多,对得起你未国首富的身份就成。” 檀心冢看着她一双眸子璨若星辰,不忍看她失落,亦是不忍心就这样被她捏扁搓圆了,于是他摆了个极妖娆的姿势,声音魅惑的可以,“小狗蛋,你说咱俩谁跟谁呀,你若是娶了我,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怎样?” 说完,还对着含羞眨了眨眼,极尽挑逗勾引,奈何,含羞只伸手按住他的大脸,“我要娶得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你如果要嫁给我的话,只能做个小妾。但是将军府大小姐的脾性,想你也是知道的,俗称小辣椒,又名爆辣椒。如果,你经受得住的话……” 含羞收回手,对着檀心冢亦是邪魅的眨眨眼,檀心冢只觉鼻头一热,他伸手一抹,“……”含羞看着他就那么直直的倒下去了,却还是不死心的用脚踢了踢他。见着地上那人仍是如死狗一般,一脸的鲜血淋漓,终是叹了口气。 含羞提了气,大声一吼,“白枫,你家主子找你有事,赶紧的来,别磨磨唧唧的!” 白枫此时正与自家儿子,小蛋蛋换尿片,因为是新手,他颇有些手忙脚乱,只弄得一身的狼狈。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将小蛋蛋往乳娘手里一放,急急擦了手,便是赶往檀心冢处。 待含羞见着他一身新鲜的童子尿,不好意思的别过脸,“你刚刚替我干儿子换尿布呢?” “是啊,蛋蛋这小子太不老实了,刚换了没多久,就又尿了,弄的我满身都是。”白枫不以为意,小心的抱起檀心冢,用自己的袖子细心的给他擦着脸上的鼻血。 含羞侧着眼,偷偷的瞄了一眼他袖子上湿迹斑斑,默不作声,悄悄提了步子,跑路。 且说成硕自拿了药回去长夜宫,在自己房里中熬了。一众黑衣夜卫,自是闻着了,不由心里都觉得奇怪,这大长老怎么好好的突然熬药了? 待他熬好药悄悄的藏了酒囊出来,便有那胆大心切的,便凑上前悄声问了,“大长老,你哪里不舒服,居然要喝药?” 成硕自是不能说是给枉成熬的,他只得干咳一声,面上几分尴尬,“这个么……昨儿去寻小翠的时候,说一点也不尽兴。无法,我只得去寻了点那个,你懂的。” 那黑衣夜卫,当下看向成硕的眼神一副恍然大悟,却又震惊非常的样子,他悄声着凑近了成硕,“大长老,没看出来,您也是花月场中的好手。只是,大长老您也须得注意一下身子。嘿嘿。” 他说完,嘿嘿笑着退下了,只留下成硕站在那里风中凌乱。如今,这群小兔崽子,都敢这般埋汰自己,消遣自己了!实在可气,但他又无法,为了替枉成守着秘密,他只得背上了“不行”的小牌坊。 成硕一路小跑,自溜到枉成房门时,步子又停下来了,他侧耳轻轻听了一段时间。见着里面仍是红莲在不停得数叨,他这回却没有退下,这药须得赶紧的给枉成服了。 只是他听了墙根没多久,只听红莲“呀”的一声尖叫,他忙推门进去。却又仔细的关好门,上前扶了吐血的枉成,眉头锁紧,“你呀!”他心中急的不得了,却也只能先替他运功调息,红莲在一旁看着枉成惨白的脸色,哭的一脸心疼。 成硕自收了功力,便自怀中取过那酒囊,递与枉成,“这是我替你求来的药,赶紧的喝了,别总是自己一个人忍得那么辛苦。” 枉成苦笑一声,自他手中接过那酒囊,拔了塞子,一口饮尽。“劳你费心了,这,不算什么的。” 一旁的红莲却是眉头紧锁,眸子紧紧的盯着那盛药的酒囊,“成硕,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成硕此时也不理会枉成的阻拦,瞪了他一眼,对红莲说道:“他呀,自个心里放不下你,但是又不想废了那绝尘。你知道为什么吗?” 红莲心中想的,只知枉成有所谋,却不知究竟是谋的什么。她摇摇头,成硕又道:“当初,他也不是自己想学绝尘的。这绝尘是老爷子逼他学的。你,也是老爷子使计逼走的,他走火入魔也被设计的。” “这么多年,他心里想着你,念着你,一直注意你的消息。这绝尘他练到这个境地,稍有不慎,反噬的后果,想必你该知晓有多厉害。可他就是死心眼,说要报老爷子的养育之恩,哼,我说他就是自己找罪受!” 成硕将这些个话,通通说完,甩甩袖子,大踏步走了出去。反正该说的他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红莲如何劝他了!若是能早日废了绝尘,他二人何肖如此痛苦? 房门静静关上,红莲蹙眉心疼的看向枉成,“枉郎,你为何不早早与我说?” “事已至此,说不说都是定局了。你又何必,担那许多心。”枉成却仍是坐于一旁,因着服了药,他气色稍稍好看了些。 “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为何不能担那许多心,你当初并未休弃我,我也没有休弃你。我如何不能担心了!”她话一说完,伸手便是握住了枉成的手,定定的看着他。 枉成低头看着手上突然增加的触感,依旧那么柔软,温馨,他心中一涩,“莲儿,我负你那许多年,你都不曾恨我么?” “恨,自是恨的。只是,那时你不与我说,我亦是不知道这许多事,故而心中才会气你,恨你。”红莲再一度摩挲着他布满茧子的双手,“枉郎,你说,老爷子为何要你学绝尘。” 闻言,枉成暗下了眸光,他这般失落,红莲心生警惕,小心的追问,“枉郎,你与我说好不好,别再憋着了。我是你的妻子啊,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莲儿,”枉成抬头,看见眼前的女子眸中星光楚楚,眼角几许晶莹,他沉了声,“我不是他的亲子。” 给读者的话: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桃子,你们的支持是桃子坚持的动力,欢迎大家支持正版,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八章 老光棍 “在他眼中,我是他的大夫人与园丁苟合生下的野种。所以,我的生死,我的家庭,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枉成抬头闭眼一阵长叹,“莲儿,他想的是那朝堂之上最尊贵的位子,我于他不过是一颗棋子,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要!”红莲紧紧的抱住他,声音有些发颤,“枉郎,我心中一直有你,我只愿你别抛下我。不管世事变迁,浮尘万里,我心有你,但愿君心一直有我。” “我心里一直有你,只是,莲儿,我现在还不能……” “还不能为了我爱惜你自己的身体,还不能舍下你那所谓父亲的养育之恩!枉郎,你为何就不能清醒呢。这么多事,我已是想明白了,左相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他的儿子。你只是他的棋子,你为何不想想我们无辜死去的孩儿!” 红莲凄惶的看着眼前的人,心内凄苦不已,都什么时候了,为何他还要执迷不悟。还要一心赴死,一心为了那左相舍弃自己的所有!她的心好痛! 枉成心中亦是一片凄凉,他又怎会不知,他又怎会体会不到那种伤痛,可是他不想再背着他的养育之恩了!他闭了眼,令自己心内稍稍平复。 半晌,他睁开了眼,无比眷恋的看向红莲,“莲儿,你等我好不好,再等一段时间,这事估计就定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于他的恩情,也算是一了百了了。那之后,我们不再问这世事好不好?” 红莲看着他,只是无尽的落泪摇头,他要自己等,可究竟要等多久?他的身子还能熬多久?会不会自己等着,等着他就死了……她心中担心害怕,紧紧抱紧了他,“枉郎,我等你。只是,你要好好的服药,别让我等到再失去你了。” “莲儿,不会了,不会了……”枉成抬手轻轻替她拭泪,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容颜,忍不住喃喃:“莫哭,莫哭,莲儿,莫哭……” 屋内一片伤情,屋外偷偷潜回来的成硕听了屋内这一片抽噎,心中亦是唏嘘不已。权势弄人,左相一把年纪了,都还心心念念那位置,忙活了这许多年。 本来多年前,这事本是可以成的,只是那时候,紧要的一批财宝被山贼劫走。自此,纵使左相派了人多次去剿匪,却是再也寻不到那山贼的踪迹了,财宝亦是不知所踪。 如今,左相又搭上了何光耀,他欲挟天子已暗中握实权。可惜,那何家怕是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不然,这辰欣皇后又怎能从一个普通的妃子,一跃而成为当朝皇后,连带着三皇子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只是当今夏惠帝的态度不甚明朗,一众人都各自揣了心思,朝堂之上更是混乱不堪。成硕有暗暗调查过那大皇子,之前前皇后在时,还是颇有些文韬武略的样子。只是,前皇后一过世,他便收敛了许多,如今瞧着庸碌了几分。 想是也在蛰伏,静待时机。若说这太子的合适人选,他私心里觉得还是大皇子合适。若真让三皇子继位,届时何家,左相,护国将军,三股势力怕是又要闹起来。 唉,成硕在枉成的门前又是沉思,又是叹息的,十分自得。待到枉成推了门出来,看着蹲在门口的成硕,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 成硕只觉皮子一紧,赶忙的起身捂了屁股,跳在一旁,警惕的看着枉成,“枉成,你不能这么无耻,我那里,我媳妇都没碰过!” 枉成伸伸脖子,一脸的无感,见着成硕盯着自己不放,他凉凉的道:“成硕,还别说我说你,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你有媳妇嘛你!” “额……”成硕闭了嘴,不再说话,他好像还没媳妇。眨眨眼,却又不甘这么的被枉成埋汰了,他梗着脖子吼了回去,“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迟早会有媳妇的,我一定会有的,哼!” 枉成却只是淡淡笑着看他:“那好啊,我与莲儿都等你带媳妇回来。只是,莫要叫我二人等到花开花落,果实成熟,来年冬天再花开花落,果实成熟。来年冬天……” “停!”成硕抬手止住了枉成这循环不断的句式,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找到媳妇的,一定!到时候带回来亮瞎你的死鱼眼!” “……”枉成看着张牙舞爪的成硕,挑挑眉,直接穿过他,走了。 成硕挥舞的拳头还没抡个几回,见着要示威的人已是不见,他只得讪讪地收回手,望着枉成离去的背影。心里想起他的身子,心下一软,想要原谅他方才对自己的鄙视。 却哪知随风飘过来一句,轻飘飘的,“老光棍……”他立马如炸了雷一样,对着枉成的后背就是一阵张牙舞爪。天老爷的,此人,就算是身子虚的可以,还不忘打击自己!实在可恶,恶劣! 于是枉成心中下了决心,等这事一了,他一定要去找个媳妇。比红莲还要漂亮,还要年轻,还要温柔,他要带着自己的媳妇在整个长夜宫里转上一圈,让大家都瞧瞧。 …… 此时,莫府内,含羞正拿了平日的账本在看,想起这个月的定金,她心里不由乐开了花。银子,银子,杠杠的,多多的! 倏忽,身侧有人立身,含羞问了:“何事?” “主上,那言妃果然有蹊跷。” “哦?如何,说来听听。” 墨煜便立在她身侧,将探子回报,一一说了。 含羞只听得面上表情颇为精彩,待墨煜说完,她啊了一声,“原来是长夜宫的人啊。咱们好像很久未有跟这什么长夜宫交手了,上次交手,好像还是在渊江的时候。说来,那时候那黑熊帮的胆子还真不小啊。” “……”墨煜无语,正欲再说,含羞却是又开了口,“只是没想到,原来在宫中的太监还是有那东西的。额,派个人易容去换了那太监回来,我要好好研究一番。” “啊?”墨煜这回却是惊得出了声,这,这主上还喜欢太监? 只是他却不敢说话,因为含羞只轻轻的一句,“怎么,有意见,不可以?” “不,不,不是!属下只是觉得那言妃每日里要与那太监那个,咱们派人去换,好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该抢你的男人 含羞皱了眉瞪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还介意被占便宜?再说,这也是男人占便宜啊!一个大男人也磨磨唧唧的,这事这么不主动。” 墨煜被她这一通好训,当下不由觉得有些羞涩。面上微微带了几分红,含羞偷偷拿眼角瞄了,戏谑道:“墨煜,你这么纯情,小艾对你的表现满意吗?” “这……”墨煜只涨红了一张脸,怎么的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他,他还没那么如主上一般豪放。于是,他诺诺的道:“主上,许是属下做不到主上所说的那般主动,豪放。但是,小艾说她喜欢的,所以,所以……都喜欢的。” 咦……含羞不由侧目瞟了瞟墨煜,见着他面上如血烧,一时觉得她这个大守行,实在是太可爱了。功夫,才智样样皆是好的,办事也稳重,原来于这方面还这么羞涩。 想到此,含羞不由的桀桀怪笑,身旁墨煜被她这般笑声给吓的小心肝又扑通扑通的。连忙道了声:“主上,属下这就去安排人。”脚底抹油,跑了。 含羞张开的嘴,老半天才合上,她不过是想鼓励他一下,实在不行,仁和堂里的药也是有的呀。跑这么快,唉…… 墨煜找的是无颜,此人易容术很是厉害。墨煜不过带他远远的瞧了那言妃身边的太监几眼,他便易容的十分相像,连形态动作亦是惟妙惟肖。 连着三天盯着那太监,无颜已是将那太监的生活习性,性格爱好,摸得一清二楚。如此,那太监一个人走的时候,便是遭了打击,被扒光了衣服,由着墨煜带回了莫府。 无颜刚刚换好衣服,准备妥当,便逢了那言妃正在寻那太监。无颜便自假山中走了出来,“娘娘金安。” 言妃瞥了他一眼,娇嗔道:“小达子,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呢,今儿陛下不来我这里了。你说……嗯?” 她媚眼轻抛,无颜便学着小达子之前的动作,捏着嗓子回她:“娘娘,此处未在言露殿,咱们还是先回殿里吧。”说罢,对着言妃扭动了肩膀,笑的很是猥琐。 含羞一见着那小达子,便是两眼放光,这可是宫里的太监呀!她对太监有很大的兴趣,比如,没了那啥之后,每天都要如何如何啊。不曾想这太监居然那么厉害,还能与言妃夜夜笙歌。 她正想上去扒了那太监的裤子,瞧个明白,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抱了出去。墨煜不知道含羞是女子,可是这檀心冢可是知道很久的了。他方才在屋顶上饮酒,瞧见墨煜扛了个男人就往含羞房中跑。 他一口酒猛地咽下,心里恨恨的,好呀,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抢男人了!还好自己跑了过来,不然,不然这头上的帽子可就大大的绿化了!他抱着含羞一声不吭,径直往前走。 隐在莫府中四处监察的隐卫,却都是兴奋起来了。早先有坊间传闻,这沚闫宫宫主被隐谷谷主看上了,卖个笑就是五万两银子。如今亲眼所见,这沚闫宫宫主,看来对自家谷主是情根深种啊! 他们都捂了脸,借着指缝偷偷的去瞧,体内的八卦因子,不停得叫嚣着。檀心冢自是也觉察到这些个隐卫的不老实,他轻哼了一鼻子,一跺脚,提了轻功,便是闪身不见。 含羞被他这般抱着不知道带去了哪里,待她抬眼瞧着,四周却是密林满布。只有那春风在轻轻的吹着,她心下一个哆嗦,檀心冢忙抱紧了她,柔声道:“怎么的,冷了吗?” 含羞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檀心冢,“你抱我来这里干嘛,我要回去,我还没来得及……” 话还未说完,额上已是吃了某人一记铁下巴。含羞不由的龇牙咧嘴,正想说话,却瞥见那人眸中寒光闪闪,她心道不好,怎么又把这人惹毛了?当下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檀心冢见着她这厢乖了一点,这才凉凉的出了声:“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房里的那个男人啊?那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看,我可以随时给你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可以。那个男人长的又不好看!” “咦?”含羞咂了咂舌,狐疑的看向檀心冢,心中一片猥琐,“你怎么知道他不好看,难道,你看过他那里了?” 她的一双眸子,此刻贼亮贼亮的,檀心冢被她的话气的直吐血,真想一巴掌拍死这折磨人的小妖精! 见他面上不好看,含羞又缩了头,讷讷的道:“其实,你生气我也有不对。”檀心冢正惊诧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却哪知,她接下来的话,将他的脸直接憋成了猪肝色。 只听得含羞道:“小檀哥,我错了。我不该抢你的男人,你放心,等会回去,我就让墨煜把他洗刷干净了,送到你房里去。我保证,一定!” 檀心冢心中一口鲜血,哽在嗓子眼,吐又不好吐,咽又咽不下,为何他看上的是这种奇葩。他心中忿恨难平,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含羞趁着他晕倒的时候,赶紧的往旁边一跳,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还好没摔到。她又瞧了瞧地上的檀心冢,觉得奇怪,这人怎么老爱晕呢?难道是身子不好,太虚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关心关心这只大肥羊,于是她慢慢走过去,伸手拿了他的手号脉。不过一会儿,她又放了下来,这脉象没问题呀,难道这里通风不好? 含羞又站起来左跳右跳,也没觉得呼吸困难,于是,她不由的鄙视了躺在地上的檀心冢一番。长的跟女人一样漂亮,有时候跟女人一样弱不禁风。 她正暗暗鄙视檀心冢,忽的,有细微的脚步声过来。她心神一敛,忙抱了檀心冢闪身隐在树丛中。敛了息,迎面走来两个人,穿着异族服饰,含羞心中惊讶,这京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人? 只听得那其中一人道:“阿左,今日到了这夏国京城,那些爆弹,无法运进去,你们都藏好了吗?” “都藏好了,等着布德你下令,我们就开始转运。” “好,时日不多,明日开始,你们就偷偷的运过去。切记,莫要叫夏国的士兵发现了。” “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完蛋了 彼时,枉成正在房间里轻抚着那刻好的灵位牌,猛然门被用力踹开,却是成硕带了红莲与小包至此。成硕道了一声:“完蛋了,你快来。” 枉成闪身而过,掠去他手上横抱着的红莲,轻柔着放了自己床上,替她瞧了瞧气息,嘱咐成硕带了小包出去安顿。自己则是替她运功调息,只是越调红莲体内气息越是紊乱。 他不由住了手,想起她所练并非正道武学,他叹了口气,轻轻松了她胸前的衣带。 成硕自带着小包去了长夜宫里一处厢房,他道:“此处离夜卫们的居所稍远,你也清净些,那些个夜卫平时不是个省事的。你每日里的吃穿用度,我会着人送过来,你若无事,莫要乱走。” 小包应了,继而问道:“教主她……” 成硕瞅着四下无人,将小包的嘴用手一捂,拥了她进了房门,待关好了门,他才道:“红莲的事,你不用担心。左右她与宫主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留在宫主那里,最好不过。” “不过,你们缘何如此?”成硕皱了眉,若非红莲教无事,这红莲绝不对弄成这副模样。 小包低了头,声音却是极低,“也不知怎么的,那隐谷与沚闫宫联合起来,围攻红莲教。我们不敌,红莲教已然是散了,我带着教主便来了这长夜宫。” “哦。”成硕点点头,这样说来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隐谷与沚闫宫联手,那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小教众能抵挡的。如今,这红莲既是到了长夜宫,索性便留着好了,有她在,枉成的心思才会坚定些。 百合这会子,被白枫搂在怀里,左一句,“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吗?”右一句,“我是不是真的要当爹了?”弄的快要烦死了。她以前怎么从未觉得这白枫,如此话多呢? 她脸黑的可以,白枫却不自察,仍是沉浸在喜当爹的兴奋里。直到,百合捏住他某处,用力一掐,他瞬间白了脸,醒了过来。看着百合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那个,我们还要生孩子的……” 百合眉梢隐隐抽动,“如今有了一个,那个没用了。” 闻言白枫颤了颤,他嗫嚅着道:“我们可以多生几个的,我养得起的。” “真的?”百合眯了眼,侧头瞧着他。 “那是自然,所以我们可以多生几个的……”话说到这里,白枫却是渐渐红了脸,他这份羞赧看在百合眼里,不由一时情动,她蓦地亲了他一口道:“那等着明年,我们再生。” “嗯。”温柔的搂紧了怀中的妙人儿,白枫很是感谢上苍,让他有了新生后,如今又让他有了妻子,孩子。 只是,连着好几日,被某人婆婆妈妈的叮嘱这个叮嘱那个,饶是白枫态度再好,百合也受不了了。她冲着他一声大吼,“你能不能闭嘴,吵死了!” 白枫也只是笑笑,并不恼,“娘子,怀孕时动怒不好的,小小主说了,怀孕时,母亲的性格脾气,很容易传给孩子的。” 百合不由颓然闭了嘴,苦着脸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白枫见了,忙将她抱起,搂在怀里坐了,温柔的道:“娘子,这天凉了,石凳上不宜你坐,你还是坐在我的腿上吧。” “……”百合无言以对,她真想哭死去,最后只得搂着白枫,靠着睡着了。睡着了,耳边就不会嗡嗡嗡作响了。 白枫却是搂着她,笑的很甜蜜,小小主说孕妇的脾气性格很是暴躁,容易反复无常,且嗜睡。他家娘子,果然一个都不差,他不由十分感谢含羞对他的叮嘱,凡事隐忍为上。 于是,他很耐心的忍了,静静的等待着明年的造人计划。 …… 长夜宫内,枉成一身是汗,他爱恋的盯着身旁红莲熟悉的眉眼,她睡的很沉,这会子气色好了许多。他俯身在她额上亲亲一吻,便是披衣起床。 小包这是第二次瞧见长夜宫宫主,她本想问问他教主的情况,但瞅着他冷冰冰的面色,不由住了嘴。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想着,他这时候过来,可是为了什么事? “你们是被隐谷与沚闫宫合攻的?” “是。” “教中其他人呢?” “都散了,我带着教主便是来了此处。请问宫主,我家教主她可好?”终是,心里担忧甚重,她不由问了出来。 枉成淡淡瞥她一眼,“已无大碍了,好好的修养几日便是。如今,你有何打算?” 小包地垂了眼眸,乖顺的道:“教主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听教主的。” “嗯。是个有心的。”枉成点点头,又看向她,“为何那些人都散了,你不自行离去?” “教主自小养育我成长,教我识字,教我功夫,待我甚好,小包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如此,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替办,这便算是全了莲儿对你的养育之恩。之后,你可以找个人,嫁了,安心的过日子。”枉成看向低眉顺眼的小包,沉声问道:“可好?” 小包自是想有自由之身的,她心里放不下狗蛋,如今这个法子既可以全她的报恩,亦可以放她自由,她心动了。 只是,心里却仍是有些放心不下红莲,“那教主她……” “莲儿,你自不用担心,你只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枉成看向她道:“你明日便随了成硕去三皇子府,做他的侍女,贴身保卫他的安全。只是切记,莫要轻易动心,他若随时有异动,你便飞鸽传书与成硕。” “是。”小包恭敬的应了,却是不敢问期限,这一旦牵扯到皇家的事,怕是要个好些年。可她并不后悔,她心里怀揣着,当她以自由之身再见到狗蛋时,定要与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心里如是想着,全然淡却了明日入皇子府后,对于未知生活的恐慌。翌日,成硕带了一套衣服来给她,很是朴素的衣物,他将衣物放在桌上,道:“今日皇子府新近了些侍女,你混入其中,自会有人安排你去三皇子身边。届时,能否时常跟在他身边,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一百八十章 登徒浪子 那异族二人又匆匆离去,觉察到周围没在有人的气息,含羞这才送了口气,只是那二人方才说的爆弹,是类似于火药的东西吗? 她暗中心思转动,这爆弹在这冷兵器的时代,可是大杀伤性的武器。依那两个异族男子的对话,他们手中,好像还不止这么一点。即是要转运,肯定是藏于某个方向,也不知是藏在哪里。 含羞决定回去了,要安排隐卫们,好好跟踪最近城里增加的异族人。爆弹这等好东西,既然送到面前来了,可怎么能不要呢! 她心中主意一定,见着怀中檀心冢还未醒,想想自己好像不知道回去的路。手一动,一点银光浮现,她伸手对着檀心冢面上就是一拍。 只听得一声惨叫,檀心冢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小狗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含羞甩甩手中的银针,“晕迷者,以银针刺其人中,可苏醒。百试百灵。” 檀心冢挫败,痛死了!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含羞已是捏了他的耳朵,“小檀哥,咱们还是赶紧的回去吧,这里都不知道是哪里了!” 闻言,檀心冢抬头看了看四处的密林,这里好像自己也不是很熟悉。刚才就是心中气愤,一直不回头,这,这如今是到了哪里? 含羞斜着眼瞅着他面上怔忪的神色,登时明白,眼前这人也是个迷路货。当下朝着他吼道:“你个王八蛋,如今迷路了,呜呜……” 虽然知道她只是干嚎,檀心冢看着她这般也是有些心疼的,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小狗蛋不哭了,迷路了,慢慢转出去就是了。哭什么呀?” “你大爷的,我早上没吃东西,都饿死了,我走不动!” “额……”檀心冢这回没辙了,他挑着眉,思索了半晌,撸了袖子,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喏,吃吧,饿了咬一口,这是肉。” 当然,如他所愿,含羞还真的咬上去了。他疼得龇了牙,一阵一阵的抽气,这小妮子还真咬啊!蓦地,他觉得自己的神经一松,原是含羞没咬他了,他看着那上面一排红红的牙印,眼角抽得厉害,差点就流血了…… 含羞却是在一旁吐着口水,呸呸道:“啧啧,你身上臭死了,皮那么硬,真是万年老妖精。” 檀心冢额上黑线奇竖,他无奈的盯着眼前的含羞,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送上门给她吃,都还嫌弃成这样子,真不知,日后该如何伺候她了。 含羞却是没再抱怨了,她只是抬头愣愣的盯着头顶的几片树叶,舔了舔舌头。檀心冢不经意的一瞥,只觉心中一热,此处无人,树木茂盛,正是个那啥那啥的好地方。 一阵凉风吹过,他压下了心内的躁动,摘了几片嫩叶子塞到她嘴里,“尝尝这个,看能不能吃。” 这一尝可不好了,含羞只觉头晕的厉害,她朦朦胧胧中,只见着檀心冢焦急的面容,却无法回她。直到她闭上了眼,檀心冢心中急的不得了,早知道这树叶有毒,就不该给她吃了。 他打横抱了含羞,一跃窜上树顶,待见着满目的密林,他低声咒骂,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跑了这里来了!他心中焦急,抬头看了看日光,认准了一个方向,提了轻功,全力的纵跃。 也是他运气好,不过半晌的时候,便离了那密林。待见着官道,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一路上他轻功不断,速度丝毫未减。只是,怀中的人儿,这时却是开始慢慢的醒了。 他不由欣喜,便停了下来看她,“小狗蛋,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但是那小手却是在他身上不停得抓着,蓦地,他一声咒骂,抱紧了含羞,赶忙躲到一旁的树林子里去了。他将含羞放在地上,手忙脚乱的绑着腰带。 等他收拾好了,再去看含羞时,却见她面色绯红,一双凤目半睁半眯,小嘴轻轻的张着。他咽了咽口水,唤了她几声,“小狗蛋,小狗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含羞却是并未有理他,她面上眉头微蹙,似是不太舒服。檀心冢皱眉看了她许久,伸手拔了她簪发的白玉簪子,她一头青丝如瀑,柔柔的散落下来。檀心冢呆愣了许久,蓦地,他忍不住俯身上去。 突然,身后一声大吼:“好你个登徒浪子,竟敢青天白日的的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看我不抓了你去见官!” 檀心冢心中气恼,他连亲都没亲上,这又是哪个王八蛋来捣乱?但却也不敢回头,因为身后的人群好像越来越多,间或他身旁落了一把锄头。 檀心冢侧目去看,那锄头上新鲜的泥土还带着几根幼苗,他心中大寒,刁民啊!赶紧的搂了含羞就是跑路,身后那群纯良的百姓,却仍是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追了老半天。 待行到无人处,檀心冢这才停了下来,只是此时怀中的含羞好像又沉睡了过去。他心下再不敢起半点风月,探了她鼻息脉路,见没有什么异常,稍稍放心。 及至午后,他才抱着含羞回了莫府。 一众暗中监察的隐卫,觉得今日所见,不由的又刷新了他们的视界。一大早的,谷主被沚闫宫宫主抱了出去,及至午后,二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回来。实在是佩服二人精力。 檀心冢径直入了含羞的房间,将墨煜跟小达子赶了出去,他上好了门栓,便将含羞抱进了密室。他在她的药柜里一通寻找,终于找着了各式各样的解毒药。 他也不知究竟该喂她吃哪一种,想想,保险起见,他便每一种都喂了她。故而,待到含羞醒来时,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她紧皱了一张小脸,“苦死我了……” 檀心冢闻言默不作声,半晌,他抱了她出去,将她放在床上,“你中了毒,吃点药,自然是苦的。我去给你弄点蜜饯来。” 含羞忙唤住他,“别出去了,我那壁橱上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吵架 檀心冢本是欣喜的心,因着她后面那句话,又跌了下来。却还是讨好的去了那壁橱上了,取了蜜饯来喂她。“今儿早上,是我不好,不该随随便便就扯了那树叶子给你吃。” “其实也不怪你,是我太饿了……” 见着她抱着蜜饯狂吃,檀心冢担心她吃坏了肚子,忙夺了她手里的蜜饯,“这个莫要吃多了,容易吃坏肚子。你稍微等等,我去叫人给你弄吃的来。” 本来这隐谷的隐卫们都是不听令于檀心冢的,只是,因着今儿亲眼所见。故而,他们心中都坐实了檀心冢与含羞的关系,所以,檀心冢让他们去无香阁弄些吃的过来,他们是点头就跑。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隐卫提了食盒送了过来。檀心冢满意的接了,这隐卫们的办事效率还挺快的。他将那食盒中的菜色一咦摆了出来,瞥见一旁愣着的墨煜,不由皱眉问道:“有事?” 墨煜直直向含羞躬身道:“主上,那个太监如今怎么办?” 含羞本想说什么,她刚一张口,就被檀心冢塞了个虾饺进去。她只得唔唔的嚼着嘴里的虾饺,檀心冢趁机便道:“那即是个太监,便交给九月吧。我瞧着他随了你学医也有些长进,你这几日还要看账本,怕是没空,你说呢?” 墨煜抬头看看檀心冢,又看看含羞,含羞刚刚咽下一个虾饺,又被檀心冢塞了一个灌汤小笼包。她只得又唔唔着闭了嘴,嚼着嘴里的小笼包。 檀心冢趁机又道:“你们谷主的意思就是我方才的意思,她这是同意了,你赶紧的去办吧。” 墨煜呆了半晌,见着含羞始终只是唔唔的吃着嘴里的东西。他心里想着,左右这檀宫主,与主上已是那般关系了,想是二人的主意都差不多。于是,他便躬了身退下。 含羞咽下了嘴里的小笼包,却是气鼓鼓的瞪着檀心冢。檀心冢瞧着她这副样子,面上一片柔情,挟了个包子递到她嘴边,哪知含羞闭了嘴,任他怎么塞也塞不进去。 他只得叹了气道:“怎么的,不让你扒那太监的裤子,你心里不舒服?” 含羞哪里听不出他话到了最后,慢慢加重的语气。她不由的自我反省,好像在这样的年代,扒男人的裤子确实是不太好的事情,虽然她是为了科学。 于是,含羞耸拉着脑袋,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我不去扒了,让九月去扒吧。” “这还差不多,你可要记着,你骨子里可是个女子,怎么能随随便便扒男人的裤子。”檀心冢点点头,对她的表现,感到很欣慰。 待含羞吃饱了,她这才觉得不对劲,自己的头发是散的,她不由起了身,去寻那白玉簪子。却没有寻着,檀心冢见着她一阵翻箱倒柜,奇怪的问她:“你找什么呢?” “我的簪子,白玉飞鸟簪。” 如是,檀心冢只觉背后微微发凉,好像之前在树林中的时候,他拔了。然后,那群刁民来了,然后,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他不由竖起耳朵,细细听着身后小妮子不停得翻箱倒柜,不停得碎碎念,“到底去哪里了呢……” 及至含羞入了密室,蓦地,她冲了出来,冲着檀心冢一声大吼,“我的药被人偷了,一样都少了一颗!唔唔……每颗可是最少一千两银子呢……” “额,”檀心冢挑挑眉,颇为无辜的道:“那些药,我不认得,故而,每种都给你喂了一颗……没有被偷,喂了你而已。” 檀心冢只觉眼前一花,脖子上一紧,他微眯了眼,啧,这小妮子,还真的是彪悍无比!含羞此际一只脚蹬在床沿上,两手抓紧了檀心冢的衣襟,恶狠狠的盯着他,半晌,吐出两个字,“算了。” 檀心冢看着她落寞的收拾着那些个东西,心中微微的疼,方才那些解毒药大概有个二三十种吧。唉,为博红颜一笑,于是,他闪身离了去。 白枫此时正在屋里抱着他的儿子小蛋蛋,认真的换尿片。小蛋蛋依旧尿的他一身都是,他却是乐此不疲,耐心的给他换着。 不期然身后一声轻咳,百合忙道了身:“宫主。”闻声,白枫也艰难的转过头来,道了声:“主子。” 檀心冢看着他这副模样,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过来。白枫便将手里的蛋蛋交给一旁的乳娘,自己随了檀心冢出去。白枫正奇怪,这主子突然找自己出来,不知为的何事。 檀心冢却是一双手直接伸了过去,白枫瞅着半晌,自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他心中纳闷,这主子最近花钱怎么越来越大手大脚了?也不多带些人过来,每次没钱了就是找自己要。 于是,白枫悄声问道:“主子,不如,飞鸽传书,让宫里来几个人吧。你看我最近要照顾蛋蛋,身上总是湿湿的,这银票放久了,变会有那种味道。你看如何?” 闻言,檀心冢自取了一张银票,淡淡的闻了,果然,有一股蛋蛋的味道。“这事交由你去办,找一个稳靠的钱庄,存点钱进去。也别太多,不然我可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 “是。” 檀心冢取了银票,一路走得极是舒心,他走到含羞的房间,见着含羞竟是靠着床沿,面上一片漠然。他心中一窒,这,又是怎么了? 他忙拿了银票出来,“小狗蛋,我给你送银票来了,你笑一个,这银票都是你的了。” 含羞却是对着他笑了一个,然后不露痕迹的自他手上顺走了那一沓银票,脸上仍是表情木讷。檀心冢有些无奈,“你方才那笑比哭还难看,我这才不过离开了一会。你怎么的又变成这副模样了,说说,是谁欺负你了。” “我的白玉飞鸟簪,找不到了。我找了所有的地方,都寻不到,那是恒儿送我的。我带了这许多年,一直未有离身,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面上神色凄清,檀心冢听得心内如血滴,却原来是王允恒送的,她这般在意。一时,他心中气恼,脱口而出,“那簪子我瞧着不好看,扔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明儿给你买个新的。” “我不要!我只要恒儿送我的!别人送我的都不要!”她恨恨的瞪着檀心冢,他又怎么知道那簪子对自己的意义呢? 给读者的话: 大家爱桃子,不要咬桃子,看完文文,欢迎投个票支持一下,桃子需要你们,么么哒 第一百一七章 入皇子府 小包暗暗心惊,这一开始,便是无了退路,只是,她一定要守住,不为了自己,只为了他。 这侍女入府很是顺利,小包本就生的清丽,这初入府的海选,自是无话。只是,轮到点选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这点选,是由一个娇艳的女子掌管的。 小包细细打量了番,又见一旁婆子恭敬的尊她一声夫人,她暗想,这莫不是三皇子的女人?但见她眉眼含妒,但凡稍稍清秀的女子,都被她点选进了浣衣部,她始知,这第一步,便是不好走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那女子便翘着兰花指,远远的点了她一下,便有婆子大声喊着,“小包,去浣衣部!” 她默默出了列,跟在那婆子后面,等着下一道吩咐。一个娇俏的女声却是传来:“你叫小包?” “回夫人,奴婢名唤小包。”深知自己此刻身份,她躬了身,恭敬的回道。 那女子挑着眉看她,“人如其名,果真是个草包的模样。桂婆子还愣着作甚,也不赶紧带下去,浣衣部的衣服都快堆成山了!” “是,是,是。”那桂婆子听了她这一顿喝,赶忙的领着一众清秀侍女去了浣衣部。 小包初至这皇子府,便是一路跟着,一路暗暗记下地形,这些都将是她日后的助力。行了约摸三刻,终是到了浣衣部,小包不得不感叹,这皇子府还真挺大。 桂婆子也没让众人得空,当下便是吩咐起来,“你,你,你,你们三个洗这堆衣服。你们几个,那堆,记着那是皇子殿下的,小心着洗了,若是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如是,小包抬了眼,眼风轻轻扫过那边一堆的锦绣绫罗,心下有了主意。不过眼下,她还是撸起袖子,开始了最繁重的洗衣作业,她洗的是下人的衣服。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最脏的那种,这衣服一下水,盆里就黑了。 她没吭声,仍是卖力的洗着,许久,她觉得自己的胳膊酸的厉害。纵是以前练武,也未有这般痛楚,她刚想着放松一下,“啪”的一声,并着一声女子的痛呼,她转过头,看着那侧被鞭打的少女。 默默转过头,她手下仍是不敢停歇,她只听得那婆子道:“你们这些个小妖精,皇子府是招侍女,不是招你们进来与眉夫人争宠的!都给我老实点,若是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仔细了你们的小命!” 她心下一嗤,原来那女子便是唤作眉夫人,眉如远山含黛,倒也是十分贴切。只是她这般善妒,不知那三皇子对她的宠爱,是否已是将至尽头。浅浅一笑,她收起这般心思,专注于手中的衣物。 只是,这一笑却是落在了墙垣那头某人的眼里。他桀桀一笑,这躺果然没有白来,每次府里新进侍女,不是面若大饼,就是虎背熊腰。他每每都瞧着要吃不下饭去了,偶尔听说那些个家丁老爱往这浣衣部跑。 他便是也生了心思,莫不是这些个女子都被那母老虎点了来这浣衣部?今日,他果然瞧着了这清丽佳人,他心如猫抓,却也不敢妄自进去。只暗暗记下那女子的容貌,心里开始思索起来。 这日,一众侍女正在洗衣,桂婆子告了假,她们也稍稍放松了些,有说有笑的。忽然,一声心碎的抽泣,众人便都安静下来,看着那抽泣的侍女,手里捧了一件轻纱颤抖着不知所措。 小包识得,那侍女便是被桂婆子安排来洗皇子的衣物的,如今这皇子的衣物受损,桂婆子若是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阵毒打。那些个侍女都噤了声不敢靠前,她暗笑,这正是机会来了。 她放下了手中衣物,擦了擦手,行到那侍女面前道:“给我瞧瞧,看能不能补补。” 那侍女此时早已六神无主,听得小包这番话,乖乖的将那轻纱递给了她。小包接过那轻纱,摊开来瞧了瞧,确实是好长一道口子,难怪她会如此哭泣了。 略略思索,她计上心来,道:“这衣服,你交给我吧,我替你补好了,你到时候送过去,看行不行。” “可,可这么一道长长的口子呢,哪有那么容易补好的……”那侍女倒也不傻,知道这么长的口子裂在轻纱上,很是难补,随即又嘤嘤哭了起来,“左右,是补不好了,不如,我去跟桂婆子说了,或许,或许可以轻点责罚……” 小包当下便是横了她一眼,“你若是想死,大可不必让我替你补。你若是自去找了桂婆子,只怕,到时候非但不能轻罚,反而要连累我们替你收尸。” 此言一出,四下惊骇,她们素来知晓这桂婆子的狠戾的,又是得了眉夫人的口信。要她们生便生,死便死,一时都指责起那个侍女起来。 那侍女一见惹了众怒,知晓左右不过是都要受罚的,不如试一试,便道:“那你……且就先拿去补补吧,可否,可否别说是我补的,我害怕……” 小包好笑的看着她,索性她坚信自己这一计,定是不会失败,便道:“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我弄破的,我来补,可行?” “嗯。”那侍女轻声应了,小包却是又道:“劳烦众位姐妹做个证,今日这轻纱便是我弄破的,他日若是有人问起,还劳烦如此说话。” “知晓了,只是你别太好心了,倒时候连累自己受了罪。”一个年级稍大的侍女出了声,看样子,是在府里混了多年的。 小包并不认为自己会受罚,相反,她很是期待,几日之后的结果。这一出闹剧将将结束,墙垣外的那人,也便起了身离去,他同样很是期待,几日后,他的轻纱会如何? 第二日,小包便将那轻纱补好了送了过来,那侍女瞧着了,一脸的担忧。她指着那上面显眼的一丛翠竹,道:“如此,真的好吗?” 小包朝着她眨了眨眼,“你若是相信我,便送过去。若是不信我,你先送过去。若是上面责怪,你便道是我弄破的,可好?” “那,姑且就这样吧。”那女子皱了眉,终是捧了那衣物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就是那登徒浪子 “哦,那簪子找不回来了,你不要也罢,我走了。”檀心冢觉得心里隐隐的有些疼,自己在她眼里原来不过是个别人,而已……也罢,也罢,那就暂时不去惹她烦了。 他落寞身影自门口离去,含羞看着一室的狼藉,却是泪湿了眼眶。她心中突然很想王允恒,她一路跌跌撞撞,行至王允恒房前,猛地推门进去。 彼时,王允恒正在冥思苦想书中的疑惑,突见得含羞一脸泪湿痕,朝着自己扑过来。他将手中书卷一放,忙抱了她,“怎么了,怎么哭的这般难过?” 怀中人儿却是不肯说话,只顾着低低的抽噎,王允恒凝眉,也不再问她,只静静搂了她,轻轻的抚慰她。这怀抱于他二人来说,像是等了许久一般,二人都不愿那么早分开。 王允恒自为了准备明年的科举,如今已是很少出房门,含羞关心他,便派了专人照顾他。故而,这王允恒这许久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今日,这含羞突然而来,他心中只觉暖暖的,好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他好想她。 屋内二人自是温情铺泻,寻着对方身上的温存,一片柔情如水。屋檐上檀心冢则是捧了一壶酒,又开始了豪饮,他心中难过,一杯接一杯,不停。 蓦地,他掷了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杯子落在地上,碎成片片绿玉。他一时觉得无力,想起那时她面上的神情,他一跺脚,又是凭着记忆去了那片树林。 此时,那树林中嚷嚷着要抓登徒浪子的村民们早已离去。四周林风飒飒,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的。地上一片浅浅的新绿,要找东西也不是很困难。 檀心冢依着记忆,在林中转了许久,却是连那簪子的半个影子都没有找到。他心中懊恼,当时怎么的就,鬼迷心窍去拔了她的簪子了呢? 落得现在,她生了自己的气,自己心里也不少受。跑到这里鬼地方来,吹了这大半天的冷风,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抬头看天,日头快要落了。 天色渐暗,檀心冢对着那片林子,又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还是半点收获也没有。他心里颇觉得挫败,这要如何交差,如果找不到簪子,她一直不理自己怎么办? 光是想想,檀心冢便觉得心里如蚂蚁啃噬,难受的要死。他兀自叹气,忍不住低低咒骂。正巧一个农夫扛了锄头经过,朝着他这般不经意的瞟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那农夫便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他扛了肩上锄头,呼呼挥舞着就是往檀心冢冲过来。“好你个登徒浪子,居然还有脸回来!看我不逮了你去见官!” 所以说,那个世界的农夫还是很纯良的,他心里只想抓住檀心冢这个登徒浪子。丝毫未有想过,之前他们一群人连檀心冢的半个步子都没追上。 檀心冢看着他“嗷嗷”叫着就冲了过来,一时愣住了,他扛着的那把锄头好生面熟。他静静立在那处,芊芊笑着,等着那农夫冲过来。 那农夫却是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用锄头对着檀心冢喝道:“登徒浪子,你这回不要跑!” 若是换了常人,这被问了这话,必是要狠狠鄙视那农夫一番。只是檀心冢这时候,并未有想着跑,他依旧是静静的立在那处,笑的人畜无害,“大哥,我不跑,你过来吧。” 农夫被他这一笑,瞬间迷惑了双眼,呀呀叫着便是又冲了过去。只是,这回,他虽是冲到了檀心冢面前,他的锄头还未落下,他便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定住了。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依旧笑的人畜无害的檀心冢,“好你个登徒浪子,你居然使诈!” 檀心冢无辜的耸耸肩,面上表情十分纯良:“大哥,我只说我不跑,我可没有保证我不会使诈。” “你……”那农夫无话可说,只是瞪圆了一双灯笼似的大眼,狠狠的盯着他。 檀心冢慢慢转了目光,定定瞥上他手里举着的那把锄头,好像之前袭击自己的,就是这把锄头。“大哥,问你个事,你可有在这处找到一支白玉簪子?” 那农夫恨恨的将眼珠子瞥向别处,留了一对眼白给檀心冢,没好气的道:“没见着,什么都没见着,与你这种没品行登徒浪子,没啥好说的。你爱咋咋滴!”心内却是腹诽,失了那白玉簪子,活该你调戏良家妇女! 檀心冢见他这般顽固,想着他连着两次将自己认为是登徒浪子,要捉了去见官。此人心中定是淳朴,只是,之前定是误会了什么,不如好好解释一番,或许,他就会告诉自己了。 “不知大哥,为何会认定我就是那登徒浪子?”他问的认真,那农夫忍不住偷偷转了眼珠子看他。半晌,那农夫道:“今儿午时,你搂着那个女子,那般作态,难道不是登徒浪子吗!” 檀心冢却是低低一笑,看着农夫一愣一愣的,那农夫不由好奇的问他:“嘿,你笑啥呢?” 听得他口音甚重,檀心冢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果然是淳朴至极,“大哥,你认定我是登徒浪子,可有想过那女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额……这个倒还真的没想过。”那农夫眨着眼睛思索了片刻,不确定的道:“那女子真的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正是,那正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而且我抱着我妻子也是有原因的,之前,我家妻子不小心心疾又犯了,药不好喂,我只得嚼碎了喂给她。”檀心冢面上一片忧虑,似是仍在为那时忧心。 “呀,那我岂不是错怪了好人?”那农夫恍然大悟道。 檀心冢对着他重重的点头,“大哥,你确实错怪我了,而且,那簪子是我娘子的哥哥送她的,意义非凡。若是大哥瞧见了,可还请还给我。我定会奉上酬金,以示感谢。” “这……”那农夫倒是犯了难,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因为他们早就去报了案,这簪子自然是物证了,如今什么都在衙门,这可怎么还给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采花贼袭官 檀心冢见他面上犹疑,暗想,难道这簪子早被他们拾了去卖钱。还是,落到了别人的手中?“敢问大哥,可是有见着那簪子?” 那农夫也实诚,答了他:“不是我不想还给你,只是,我们捡着那簪子就送去衙门报官了。如今,那簪子在府衙里,我们也还不了了。” 檀心冢额上黑线一道一道的,这些个村民也太……于是,他道:“敢问大哥,那府衙在何处?” 那农夫想了想便道:“你出了这树林子,顺着官道往前走,便是有一条支道,你从那支道过去,便是纯良镇。府衙就在镇子的大街上。” “如此,多谢!”檀心冢说完,径直提了轻功,就是闪身不见。徒留定在那处的农夫,焦急的大喊大叫,“喂,小伙子,你快回来呀,我还定在这儿呢!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只是,檀心冢的轻功极快,这会子哪里还能听见他这呼喊声。待檀心冢一路飞身至了那府衙,一落地,便是有那纯良镇上的人,瞧着他。 檀心冢本不以为意,取了那鼓槌,便是击鼓。哪知那四周民众对着他指指点点,隐隐约约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路人甲:“啧啧,瞧瞧,这个人长的那么漂亮,还是飞过来的。要我说,不是妖精就鬼怪。” 路人乙:“嘁,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是大侠呢。茶楼里说书的不是说这大侠,都是飞来飞去的嘛!” 路人丙:“你们说的,都不对!要依我看,这根本就是个女子,他只是穿了男人的衣服而已!” …… 那几人议论纷纷,讨论的不可开交,檀心冢额上青筋却是突突直跳,这纯良镇上的人,难道都这样吗?怎么跟那林子里的农夫有的一拼,总把人看错! 檀心冢击了几回鼓,便是有那小衙役蹬蹬蹬,上前来开了衙门。见着鼓前的檀心冢,他不由的张嘴惊叹,却是不小心咬着了自己的舌头,那小衙役捂着嘴,又蹬蹬蹬的跑了进去报道。 “禀告大人,外面有一个不男不女,如妖精一般的人击鼓!” 那堂上坐着的小小芝麻官,名唤林子良。他此际听了那小衙役的回禀,觉得甚是奇怪,这世上还有不男不女的人?心中痒痒想瞧上一眼,旋即,醒木拍案,“把那个不男不女,如妖精一般的人给我传进来!”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传。” 檀心冢自是听见了衙门内,那林子良与这小衙役的对话,他黑着脸随了那小衙役进去。冷冷的看着那堂上的林子良,这就是那小小芝麻官? 随着檀心冢一道进来的,自是还有方才围着檀心冢一道讨论的纯良镇民众们。他们跟了进来,有大胆的直接就说了出来,“大人,且不说这人有什么冤情。单他这副模样,就值得咱们探讨一下,还请大人给个真相。” 檀心冢捏紧了拳头,压下想要把那人捏死的冲动,开了口:“大人,我来此并无冤情,我只是来寻一支簪子。” “哦?”林子良的嘴巴瞬间张成了喔形,他惊疑的看着檀心冢,这午间有人拿了一只白玉簪子过来报案,说是有采花贼。如今这个男子又来寻这簪子,他到底是采花贼,还是被采的人? 林子良当下问道:“咳,这位……”公子二字未有出口,他细细的瞅了瞅檀心冢的面容,小心问了,“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在下男子……” “哦,”林子良应了声,心内惊叹,啧,居然还有长这么好看的男的!“咳,这位公子,你好,不知,你寻得那簪子,长的什么模样,有些什么标记?” 檀心冢这下便是有些无措,他哪里细细的看过那簪子呀,当时光看着小狗蛋的脸去了……但他想着,即是白玉飞鸟簪。他便开了口:“是以白玉雕成,上刻了一只飞鸟。” 闻言,林子良当下有些小小心思,这说的倒是不差,他忙唤了一旁的汤师爷近前。他二人一阵耳语,林子良心中便是有些计较,他又问道:“你就只知道这些吗?可还有别的记号?比如,刻字啦,花纹啦?” “额……”檀心冢觉得这林子良是不是皮有点痒,这白玉飞鸟簪不就是那副模样了,还要什么特殊记号,他哪里知道那么多! 檀心冢当下开口,态度十分诚恳,“大人,那簪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的,我未曾细细瞧过,只因了妻子失了簪子,心中难过。我这才出来寻得,还望大人能够将那簪子递还给我。” “嘚!”林子良却是拿着那惊堂醒木又是一拍,檀心冢无语的看着他,他这是又要干嘛? 却听得林子良喝道:“好你个采花贼,登徒浪子,果然就是你!今儿午时,有人便是拿了那簪子来报案,说是有采花贼,在西边的林子里,调戏良家妇女。本官立了案,苦于人手不够,尚未开始抓捕。未成想,你却是送上门来!” 檀心冢听得只觉头都要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纯良镇子里的人都是怎么了?他正要开口辩驳,那林子良抢先开了口:“贼子勿要强词夺理,小的们,把他给我拿下!” 一众小衙役蜂拥而上,檀心冢轻轻叹气,他本不想动手的。他丹田聚气,内里涌动,那些个小衙役便是都飞落回各自的位置。檀心冢无奈的看着那四下散落的小身板,摇了摇头,“不要做无谓的举动。” 接着那檀心冢便是走向林子良,林子良瞧着他一步一步靠前,呀呀呀的叫了起来,“哎呀呀!要死啦!你这个无耻的采花贼要袭官!大家快来保护我!” 说也奇怪,檀心冢本不怕的,奈何身旁数道人影一闪而过,待他回过神来。瞧着眼前的林子良,心下一骇,哟,好家伙!这些个民众还真的挺维护他的! 只见那些个本来看戏的民众,并着一众小衙役,将林子良围在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警惕的盯着檀心冢。里面的汤师爷,则是对着刚晃过神来的檀心冢说道:“采花贼,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大夏律例,自首者可从轻处罚!” 第一百一十八章 醉酒 这浣衣部的侍女,自是不能入三皇子阮熙休息的别院。故而,当阮熙瞧着自己身侧的侍女捧着那件轻纱,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当下便是起身去拿,那侍女倒也是呆傻的可爱,“皇子殿下,这轻纱上面怎么的绣了这翠竹,我记着送去的明明没有的呀,莫不是拿错了?” 阮熙当下黑了脸,斜着眼瞅了那侍女平凡无奇的圆脸,叹了口气道:“拿来吧,我瞧着这轻纱甚是有趣,今日,我便穿了它去赴宴。” “啊?”那侍女张了嘴,犹疑的啊了一声,阮熙已然是自行取过,披了出门。待到眼前不见了阮熙的踪影,她方才醒悟,“殿下,那衣服许是别人的,您快脱下来呀!” 行的飞快的阮熙听着她在后面的呼喊,心里是恨恨不已,这就是他宠爱的眉夫人,给自己选的活泼机灵的俏丫头!眼角掠过轻纱上的翠竹一角,他不由完了嘴角,最是无觅处,得来佳人清秀。 今日,阮熙与左相之子枉义并着护国将军之子孟舒,三人相约于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无香阁。枉义与孟舒自是早已等候多时,这会子瞧见阮熙突然的破门而入。不由惊了一跳,不过须臾,皆是落目在阮熙山上那枝翠竹。 枉义是个文人,自是少不得要酸一会儿的,他道:“三少爷,我瞧着你这身轻纱上的翠竹甚是喜欢,二色相得益彰,想来这刺绣之人,也是个妙人儿。” 一旁的孟舒轻呷了一口茶,答得倒是随意些,“很好看,与三少爷的气质很配。” 于是乎,这阮熙就有了那么点飘飘然,这翠竹出自何人之手,他自是知晓。当下,他心里觉着甜蜜蜜的,这心里一乐,他脸上便藏不住。二人瞧着他不由自主的咧了嘴,相顾一笑,眼神交流,自是懂了。 眸中一道精光闪过,枉义道:“三少爷果真艳福不浅,只是,这眉夫人管的甚紧,不知三少爷这妙人儿是自何处寻来的?” 这一问,阮熙倒是有些愕然,眉夫人素来骄纵跋扈,且又是皇上做主赐予他的。他是有心却也不敢想,这会子遇着浣衣部那人,他是真的上了心。眉宇之间露了些许颓色他道:“这个妙人儿,怕是我也得不成了,眉儿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枉义点点头,这眉夫人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且听闻她异常善妒,自她入主三皇子府。府中美艳歌姬一并被逐出了府,稍有点姿色的便是被指去了不好的差事。留在三皇子身边的,嗯哼,自是比较安全的。 孟舒生为将军之子,但凡府中女眷,皆是以男子为重。当下他便开了口道:“哼,三少爷,我瞧着你这般惧怕她,甚是窝囊。身为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留在身侧,还算是男人么!” 这话一出,阮熙登时煞白了脸,可他并没有怪孟舒,他自幼与这二人玩耍,知晓孟舒是个直肠子的。只是他,心里更是觉着自己可怜的很,为何别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妻以夫为纲。 而自己呢,却是只得了一个母老虎,日日里若是不顺心了,还要被罚跪那个什么红豆。自己问她,她还美其名曰,红豆最相思,让你跪这个,就是要你心里多想想我,别老念着那些个小妖精。他泪奔…… 阮熙面上的神色,枉义二人见了,便也不再说话,倒是孟舒拿了酒过来,亲自斟了一杯酒递与他道:“三少爷,来!今日且不管那些个臭事,今儿,咱三个好兄弟好好喝一杯,来来来!” 阮熙心中凄苦,于是愤恨的接过那一杯酒,猛一仰脖,倒置了酒杯。孟舒在一旁瞧了,大叫一声:“好!”当即又为他斟了一杯,“来,再来!今日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似是赌气般,阮熙竟是抢过那酒壶,兀自斟酒,自斟自饮。大有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的道理。孟舒与枉义二人便是坐在一旁,慢慢斟酒瞧着他,若是他醉了,二人便要将他送回去。 孟舒轻抿着杯里的酒,尝了一口菜,道:“枉兄,咱们二人且别豪饮,瞅着三少爷这般不舒服,咱们还是清醒着,瞧着他的好。” 枉义自是停下杯中酒,道了声:“好,还是孟兄你细心些。” “哪里,哪里。”孟舒摇了摇头,用筷子轻点了点桌上的菜色道:“吃菜。吃菜。” 枉义笑着应了,便自行用起来。孟舒心里却是开始思索,这三皇子瞧上了人,不知瞧上的是何人?不知能否为自己所用?若是逮着机会,便是一定要将这情报自他嘴里挖出来。 他瞧了瞧一旁正笑眯眯品着菜色的枉义,轻眯了眼。此人虽贵为左相之子,但终究不过是庶出,才华智谋皆是不及当年的枉成。只是,他好似好多年不见枉成了,听说他自出去游玩,便是再也无有回来。后来自外面寻来的消息是,被山贼抢了银子,毁尸灭迹。 这由头,别人或许相信,可他从来不信。依着枉成的武功,哪里会有山贼能近的了他的身。故而,他的眼线一直放在这左相的庶子枉义身上。他如今深得左相看重,随未有入朝为官,但谁又知,这其中的利益诡谲? 眼见着阮熙饮酒无度,他双目迷蒙,醉眼微醺,连倒酒的手也已是无力。哐啷一声,他手里的酒杯掉落地上,孟舒皱了眉,今日醉的这般快。 枉义自是也瞧见了,他不由停了筷子道:“这三少爷醉了,该如何是好?若是让眉夫人知晓了,只怕又以为他是去喝花酒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孟舒淡淡一笑,扶起醉酒的阮熙道:“枉兄,这顿劳烦你先付账,我先带着三少爷回去我府上歇息片刻。待酒醒了,我自行送他回去。如此,别过。” “嗯,去吧,小心点,别让眉夫人瞧见了。”枉义摆了摆手道,熟稔的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也自出了门。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采了你 檀心冢不由挑眉,这师爷倒还真是个不怕死的,这时候了,都不忘劝贼投案自首。他不欲多做纠缠,直接闪身上前,一阵幻影闪过,眼前聚集的人堆,皆是定住了。 檀心冢得意的弯起嘴角,将那林子良抓了出来,对着他就是一阵上下其手。那林子良急的哇哇直叫:“啊呀呀,不好了,你不仅要袭官,还要采官,哎呀呀——!” 林子良叫的凄惨,那聚集的人堆面上皆是漏出担心又同情的眼神,檀心冢被他叫的有些烦了,登时喝住了他:“快说,那簪子在哪里,不然就扒光了你的衣服,真的采了你!” 闻言林子良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檀心冢,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的道:“你这个采花贼,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的!此事,我一定会禀告上级,到时候全城缉捕你。” 檀心冢猛的一嗤他,“你觉得,我会让你去禀告上级么?我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最后舍不去去报告上级。你信不信,父母官大人?” 那林子良本欲再做挣扎,他身后的人堆却是呼喊了出声:“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您就从了吧!” 檀心冢得意的甩着林子良的小衣,看来这小官深受这民众们的爱戴,这一招果然好用。他静静的等着林子良开口,林子良犹豫了很久,恨恨的瞪着檀心冢,这个人太可恶了! 蓦地,一声喝道:“采花贼,你要的簪子在我身上,赶紧放了我们大人。不然,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檀心冢抬眼去看,见是那汤师爷,此刻正龇牙咧嘴冲着自己示威。檀心冢觉得这人也蛮有趣的,当下抓了他出来,又是一阵搜摸,终于在汤师爷身上找着了那白玉飞鸟簪。 檀心冢手轻轻抚过那白玉飞鸟簪,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他一路行至大堂前,回身对着林子良等人道:“此簪真的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的哥哥送的,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众位别往心里去。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去,在下告辞。” 说罢,他扬长而去,只剩下大堂中的一众人怒骂,可怜的林子良光着个膀子,在微微穿堂风中,瑟瑟发抖。 …… 莫府中,含羞的情绪早已是稳定了下来,她静静的依偎在王允恒怀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竹香。倒是惹得王允恒不住的低头看她,末了,王允恒笑着说:“狗蛋,你这副模样,真的像极了小狗。” 含羞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又来打趣我了,哼。”言罢,状似气恼的要起身,王允恒忙拉住她,“别走,狗蛋,我终日里在这屋子里看书,见不着你,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没想到,你看了这么久的书,这嘴巴居然变油了。说,你是不是偷偷瞧了不该瞧的书?”含羞顺势又坐到他的腿上,捏了他的耳朵,撅着小嘴,狠狠的问道。 “哪里。”王允恒不由哑然失笑,她还真能想,却是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耳朵。“狗蛋,我听说怕娘子的人,总是会被娘子揪耳朵。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趴耳朵,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也要成了趴耳朵。” 含羞却是猛的收了手,撒娇的拍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这个鬼灵精的,将来咱们成了亲,你那时是状元爷,我可怎么敢揪你的耳朵。” “状元爷又怎么了,状元爷也是要疼娘子的啊,让你揪我耳朵,我乐意。只要你乖乖做我的娘子,我乐意做这个趴耳朵。”王允恒笑着说完,忍不住低头蹭了蹭含羞的额头,那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久日平淡的心又起了波澜。 他忍不住俯身下去,某人的肚子却是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含羞呵呵一笑,掩去几分尴尬,“恒儿,肯定是你肚子叫了。我去叫人给你弄饭来!” 含羞走的飞快,王允恒看着她翩然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嘴角轻轻勾起。她总是这么的可爱,目光淡淡扫过一旁案上的书卷,王允恒皱了眉,明年便是科举,此举定要成功。 他定要重新站到大哥的位置,将左相的罪行一一揭发,让他尝尝自己当初造的恶果! 含羞命令隐卫,直接去了无香阁取了饭食过来,待她提着食盒进了王允恒的房间。刚刚回来的檀心冢左右寻不到她的影子,垂了眸叹气,想是又在某人哪里吧…… 檀心冢没再四下里寻找,他提了一壶酒,坐在含羞的屋顶上,有一杯没一杯的饮酒。饮得差不多了,他自怀中掏出那白玉飞鸟簪,细细摩挲,原来这王允恒送的东西,在她心里如此重要。 那么,是否,自己再也寻不到她的眷顾了?他心中烦躁,提了那壶酒继续斟酒,如果,明年王允恒金榜题名,她二人定是要高高兴兴的成亲了吧。 檀心冢这一阵饮酒,便是到了夜深。含羞这时候才从了王允恒那处回来,她哼着小调,心情很好。屋顶上的檀心冢听着她的小调,不由的失笑:“这小调跑的老远了,真难听。” 却是跌跌撞撞的飞身落地,含羞正要关了门的时候,瞧见眼前突然出现的檀心冢。他扶着门,一身的酒气冲天,含羞皱了眉看他,没好气的道:“你怎么的又喝了这么多酒,真是个酒鬼!” 檀心冢却不答她,他径直推开门,迈开步子进了里屋。他在榻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瞅着含羞嘿嘿的笑着,含羞看着他这副无耻的模样,无语的摇摇头,这人又发的什么疯? 她正想拉了他起来,檀心冢却是自怀中摸出那白玉飞鸟簪,含羞愣愣的接过。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白玉飞鸟簪,她一时有些感慨,这人原是替自己寻簪子去了。 含羞心里一暖,正想感谢他,哪知檀心冢却是靠着那美人榻睡了过去。含羞不由黑了脸,这人……! 再说,那农夫在林中待到夜色深沉,他家娘子左右等不到人,哭哭啼啼的去找了村长。这村长便带着全村人都打着火把,出来寻他。 村民们寻到他的时候,他仍保持着那一个诡异的姿势。村长瞧了他那副模样,当下指点一众村民,“这就是正确的锄地的姿势,大家好好学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要负责 檀心冢这日晚上睡得极是舒服,含羞却是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人喝酒就喝酒吧,这还喝醉了!喝醉就喝醉吧,居然还会间歇性的发酒疯! 含羞看着室内被檀心冢倒腾的更加狼藉,再瞅瞅那地上趴着某只,她气不打一处来。朝着檀心冢快步走过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踢,这一踢不要紧,哪知檀心冢还颇为享受的哼哼了几声。 含羞额上一大群乌鸦呱呱叫着正欢,那檀心冢居然又开始发起酒疯了。含羞不由得斜着眼,冷冷的看着那地上趴着的某人,只是,这回檀心冢的尺度稍稍大了一点。 含羞看着他微微咧开的衣襟,脚下乱踏的步子,猛的退后一大步,想要远远的看着檀心冢这回又是如何发酒疯。哪知,檀心冢一边纠结着身上衣带,一边呵呵呵傻笑着,朝着含羞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含羞猛然瞪大了眼,看着饿狼扑羊的檀心冢,轻功一瞬,上了房梁。檀心冢这一撞,好似撞上了墙,含羞只听得檀心冢的头与墙亲密的声音,“砰!” 然后,这个世界安静了。含羞忙偷偷自房梁上溜下去,看某人撞死没有,开玩笑,这人撞死了,沚闫宫找自己要赔钱,自己哪有那么多钱去赔! 檀心冢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含羞看着他额上红肿的大包,笑的得意,笑的狂妄。她不由的直起腰,对着晕倒地上的檀心冢就是仰天狂笑三声,“哈哈哈,让你发酒疯!” 只是,这短暂的快乐过去之后,含羞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檀心冢犯了难。这都夜深了,这时候如果把他扛出去,再塞到他的房间里去。只怕,让蹲守的隐卫看见了,这又要闹出什么爆炸性的八卦流言了! 原来,前几回的八卦传闻,含羞隐隐也是听到了一点,她对这些闲来无事,便喜欢讨论主子八卦的隐卫,是又爱又恨!你说要打骂吧,都是一群光棍,难得有点情感上的东西慰藉,她也不好让他们的情感世界一片空白。 唉,一声长叹,含羞又试探着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檀心冢,见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心中稍稍放心,闭着眼将他身上衣服一阵扒光,提了内力,便是将他甩到了床上去。 待扯过一旁的被子替檀心冢盖上,含羞看着室内一片狼藉的模样,就是要哭。这么乱……她自己受不了这么乱,这时候,她觉得有洁癖真不是个好习惯,整理这一大个房间好累啊! 这一夜,檀心冢被含羞伺候的舒舒服服,活脱脱一个大爷级别的享受。含羞却是撅着屁股,整理了一个晚上的房间。她心中暗暗发誓,下次这人再到自己的房间发酒疯,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一脚踢出去。 翌日,檀心冢自美梦中醒来,他摸摸身侧一头柔软的青丝,笑的甜蜜蜜。他不由的抱紧了身侧青丝的主人,忍不住上下其手,待他觉得自己占够了便宜,奇怪今日这人怎么这么乖巧。 哪知,他一睁眼瞧着眼前的东西,吓得嗷嗷乱叫,一个猛子跳将起来。那人偶亦是被他踢到了床下去,含羞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的人偶,啧啧叹息,“好你个没良心的,好歹这家伙陪着你睡了一夜,你居然这样对她。啧啧,果然最是薄情负心汉。” 檀心冢本想辩驳什么,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不由的低头一看,赶忙拉了被子盖上。只听得杀猪一般的尖叫,“啊,小狗蛋,你毁了我的清白!” 他这蓦地一声大吼,叫周围远远蹲守的隐卫,不小心又听见了那么一点点。于是,坊间流言再起,沚闫宫宫主,自三次卖笑于隐谷谷主之后,终于在一个初春的晚上,于隐谷谷主。 当然了还有更多版本的,这就要看你处于何种地界了。比如青楼么,这版本自然就香艳一点,比如茶楼,这版本自然就清新一点,比如书馆,这版本自然就偏向于野史一点。 …… 含羞看着那裹着被子,如被毁了清白的女子一般作态的檀心冢,心内一阵深深的鄙视。半晌,她凉凉的道:“檀大宫主,你觉得昨晚是你吃了亏吗?” 檀心冢偷偷拿眼瞅了含羞一眼,踟蹰了半晌,嗫嚅着:“昨儿,我喝多了……那个,肯定是人事不知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只是,我如今醒来成了这么一副模样,你要对我负责。” 他的突然靠近,将斜靠在美人榻上的含羞惊了一跳,含羞看着他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的暗自唾了他一口,接着便道:“这个,我自然是会负责的。” 闻言,檀心冢笑嘻嘻地看向她,等待着她嘴里说出的承诺。含羞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又想起了村口的大黄,于是,她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的头。 “大黄,鉴于你昨晚上表现良好,我的木偶也没有什么意见,我决定给你五千里银子的过夜费,如何?” 檀心冢的心情,便随着她这句话心情一路起伏跌宕,直至最后,已是跌至谷底。他一巴掌拍开她的手,闷闷的道:“小狗蛋,我是大黄,那你是小白吗?” 含羞不由横了他一眼,眸中怒火窜着小小的火苗,这人,真是个讨厌极了的!她冲着他大吼,“我才不是小白!我才不是!你是大黄,大黄!快给我叫两声!” “汪汪!” “……”听着刚刚两声清脆的“汪汪”,含羞觉得十分挫败,这人真的就是一个冤家,总是有让你想不到的措手不及。奈何,含羞也不是个好惹的,她复又摸了摸檀心冢的脑袋,“大黄,今儿没有肉骨头了,你还要去村口吃屎吗?” “……”檀心冢斜斜的看了她一眼,蓦地扯了身上的杯子,一把翻身而上。“小狗蛋,你说美食当前,我是去村口吃屎呢,还是吃你呢?” 含羞看着他墨染的眸子定定的道:“狗改不了吃屎,我觉得大黄你还是乖乖的去村口比较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贱人 枉义向来不喜这三皇子惧内的脾性,与他相交不过是左相示意。他真正要相交的人便是将军之子孟舒,奈何,这孟舒与这三皇子走的极近,故而,他不得不顺带也与这三皇子打好了交情。 孟舒自带了阮熙一路上轻功跳跃,不多时便是回了将军府。他将阮熙往床上一放,自柜中取了一个小药瓶出来,拔了塞子,将它往阮熙鼻前一过。阮熙鼻子动了动,哼哼唧唧的,有些不耐。 瞧着他这副模样,孟舒弯了嘴角,这药效果然极快。当下他放下那小药瓶,径自走到床前,捏了阮熙的鼻子道:“你姓甚名谁?” “阮熙。” “你是何身份?” “我乃夏国三皇子,身份尊贵。” …… 连着一番询问,皆是无错处,孟舒道:“你今日可是看上了谁家女子?那人姓甚名谁?长得如何模样?” “府里新近了一批侍女,好看的都被点选去了浣衣部。我那日里偷偷去瞧了,瞧着一个人甚是好看,笑起来甜甜的,眉眼弯弯的,我看着心里欢喜的紧。只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她还给我的破衣服上绣了翠竹,我也好喜欢。” 孟舒沉吟了一会,又继续问道:“你如今心里可还喜欢眉夫人?” “哼,那个母老虎,我讨厌她还来不及,如何谈得上喜欢。她不让我身边留好看的侍女,不就是想我多去去她那里么?我偏不去,哼,就不去!” 听得他如此说话,孟舒弯了嘴角,眸中精光闪现,如此一来,事情好办许多。随便收拾了一下,将那药自放回柜子里,那药上标签便是真言散,落款是安仁堂。 待孟舒将阮熙送回三皇子府时,已是夜灯初上的时候了。眉夫人一日不得见他,心下自是大为恼火,但见着他进门,正想上去一通教训。不曾想自他身侧竟是闪出一人,朝着她道了声:“眉夫人好。” 她愣了愣神,这是将军之子,京城无数少女心中的白马郎君。乍一看,她不由有些醉了,掩下眸中失神,她略略欠身道:“妾身有礼了。今日孟公子到访,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孟公子不要介意。” 孟舒自是笑着答了,“无妨,夫人待三皇子殿下如此情深,守候至此刻,孟舒心下感慨万千。三皇子得一眉夫人足以,这一艳福怕是要羡煞多少男子了。” 她不由的娇俏一笑,略带了几分羞涩,“孟公子说笑了,妾身,不过也只是个普通女子罢了。何德何能,得孟公子如此夸奖。” 孟舒见她微微动情,不由又道:“夫人过谦了,论才貌品德,我敢说,夫人若是要认京城第二,无人敢认京城第一。” 这话说的,眉夫人已然是眸中楚楚,她觉着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知音了,终于有人会认真的欣赏她的好。她不由怯怯的看了孟舒一眼,道:“孟公子里面请吧。” 他二人这一番说话,阮熙虽是看在眼里,却也不做声,他与孟舒早商量好了。今日便是要使计,让这眉夫人在皇子府里彻底呆不下去。他步子迈得轻快,心里觉得孟舒这个兄弟交的真是太值了。 为答谢孟舒亲自送阮熙回府,眉夫人自是设了宴,留了他用晚膳。席间,二人觥筹交错,孟舒时不时与她说上那么两句贴心的话,只把眉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酒过三巡,她的眸子已然是大胆的望向孟舒。朝着某个方向,便是灵动的一转,孟舒亦是笑着点头回应她。她当下得了回应,手下动作更是停个不休,连连替阮熙斟酒。 不多时,阮熙亦是趴着桌子醉倒了,她轻推了推他,瞧着无有回应。便是大胆的朝着孟舒道:“他醉了,咱们快些送了他回房罢。” 孟舒点点头,自怀中掏了一个小药瓶给她,悄声说了,“你先去准备准备,我送了他回去,很快就来。眉儿,等我。” 他言语间,皆是满满的柔情,眉夫人哪里还招架的住,当下接过那小药瓶,捂着通红的脸,赶忙回了自己的黛清苑。待孟舒送了阮熙子回自己的房间,阮熙当下睁开了眼,担忧的道:“孟兄,你当真要牺牲自己的色相吗?” 孟舒黑了脸,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我与她无情,不过是抓着了经常与她私会的男子,这厢怕是差不多了。再过片刻,我们便过去。” 闻言,阮熙双目瞪圆,“她居然敢背着我私会?”被带了绿帽子的他,显然无法接受这种后知后觉,他心里气的很。 孟舒自知他心内此时怒火,便道:“那日,我瞧着一个男子,偷偷的拿了王府里的珠钗出来典当。我以为是做贼偷得,便抓了拷问,一问之下,才知了这件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哪知,阮熙当下是跳将起来,他怒气汹汹的道:“这等贱人!我待她那么好,她居然还敢背着我做这等下作的事!孟兄,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明日,我定要与父皇说清楚这事,休了这个荡妇!” 夜阑人静,倏忽,有人惊声尖叫:“有贼啊!捉贼啊!” 整个皇子府当下便是灯火通明,阮熙着了人,一间一间的去搜。及至黛清苑时,众人却都是愣在门口,不敢进那房门。阮熙心下怒火更甚,他一脚踹开了那房门,瞧着那一室的狼藉,他不由怒喝道:“来人,将这两个贱人都给我绑了,关到柴房里!” 那群小厮皆是不敢妄动,只因为那床上二人还未停下,这着实有些别扭啊! 见他们皆是不动,阮熙怒了,“都还愣着作甚,再不动手,都给我去领一百鞭子!”于是,众人皆是红了脸,别着眼,总算是将那二人绑了,正有人欲给他二人披上外衣。 阮熙见了,又是一阵怒喝:“还穿什么衣服,都不要脸了,还要衣服作甚!赶紧的关了柴房去!” 待那众人将那二人押走,阮熙却似抽尽了浑身力气,他脚下不稳,隐隐要摔。孟舒忙上前扶了他道:“别气了,左右,你也将摆脱她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夜值多少 “非也,这村口可没有你这等美味。再说了,你难道觉得自己的魅力,还比不上那村口的一坨屎吗?小狗蛋,你难道觉得你不如那一坨屎吗?”檀心冢附在含羞耳旁,声音极尽魅惑,说出的话语,却是叫含羞的脸黑了又黑。 含羞在心里乱叫着,这人,这人,啊啊啊——!真是个极讨厌的!她正想推了眼前的人走开,哪知檀心冢却是又扯过一旁的被子,转过身去,“小狗蛋,你去给我弄套衣服来吧。” “咦?”含羞不由奇怪的看着他,这人怎么突然不抽风了?她正瞪着两只眼睛,好奇的看着檀心冢,哪知檀心冢突然转过身,对着她就是猛的一阵扯掉了身上的被子。 “你大爷的!”含羞赶紧扯过身上的毯子朝着他随手就扔了过去,待檀心冢彻掉盖在身上的毯子,含羞已是不在房内了。他看着打开的房门,不由弯了嘴角,笑的奸诈无比。 却哪知,这日小艾觉得身子不太舒服,便想着来找含羞瞧瞧。哪知,小艾一脚还未踏进房门,瞧着一身清凉无比的檀心冢,她“啊——!”的一声,捂脸尖叫。 小艾脚下不稳,正是要倒下的时候,含羞一个飞身过来,接住了她,“怎么的,今日这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小艾刚想说什么,含羞却是将她拖着走了,檀心冢接过她暗暗甩过来的衣服,笑的更加得意。 含羞拉着小艾一路行至园中凉亭,“小艾,你今日来找我,可是墨煜他欺负你了?你只管与我说,他若是欺负你了,你千万别忍着。女人生来就是要被宠爱的,为何要为了男人,受那许多委屈。” “公子……不是的,墨煜他待我很好的。”小艾忙拦下含羞的话,墨煜待她自是极好的,她扭扭捏捏了半晌,这才红着脸跟含羞说道:“公子,我这几日觉得食欲不太好,身子乏得很,那小丫头说,说是我……” “有了?”含羞看着她嗫嚅了半晌,不由的替她着急,便是直接替她道出了最后两个字。 闻言,小艾烧红了一张脸,抿了唇轻声说道:“只是想着,是不是有了,这才来寻着公子瞧瞧。” 含羞点点头,拉过她的手,细细把了脉,小艾则是紧张的看着她,心中忐忑。须臾,她面上一喜,看着小艾开心的笑道:“小艾,你呀,是真的有了,有二个月了,这略略算来,这墨煜还真卖力呀。” 含羞这一阵说道,小艾脸上却是红的厉害了,她忙抽回了手,捏着帕子轻轻打了含羞一下,“公子,你真是的,真不正经。我,我先回去了。” 小艾匆匆离去,含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弯了嘴角,笑的有些安心。这小姑娘,如今算得上一等一幸福的女子了。而自己还不知道,在这有生之年,还有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她眸中哀愁未有完全掩去,身侧人影一闪,檀心冢却是上了前来。含羞不由的抬眼看着他懒懒的倚靠着石桌,打趣他:“你这宿醉还未醒,提着这一身软骨头,就敢到处乱跑?” “若是换做旁的地方,我自是不敢乱跑的,只是这儿可是你的地盘,我自是不用担心会被人劫了去。再说,你还未有对我负责呢?”檀心冢说完,凑近了含羞,笑的一脸荡漾。 含羞却在瞪了他一眼之后,面上神色瞬间豁然开朗,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檀心冢的脸颊,心里腹诽,这人的皮肤还真的是蛮好的!她又淡定的自怀中掏出一沓银票,甩了甩,檀心冢正是不解。 含羞极是优雅的扯了檀心冢胸口的衣襟,这一动作,闹得檀心冢心中一热。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含羞,就在这儿?青天白日的,他正心内不停得小激动。 含羞却是自那一沓银票中,抽出一张五千两银子的银票,淡定的塞入他的胸口,“喏,大黄,这是我代我家木偶,给你昨夜好生伺候的过夜费。总共五千两银子,不多不少。” 檀心冢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挫败,什么叫无力。他慢慢自怀中抽出那一张银票,极是优雅的塞到含羞手里,“小狗蛋,我檀大宫主,一夜的费用,可不止这个数。” 含羞看着他面上欠扁的神色,气结,她不由咬牙切齿的揪住他的衣襟,狠狠的道:“那你究竟想要多少呢?” 檀心冢朝着她回眸一笑,答得甚是坦荡:“不多不少,只要对得起我的身份就是。坊间传闻,我这一笑可是值五万两银子呢,你说这一夜,该值多少呀?” “……!”含羞压下要拍扁他的冲动,将手中的银票刷刷的塞到他的胸口。完事后,含羞看着他胸口鼓起的那一大坨,恨恨的道:“不用找了,我打赏你的!” 檀心冢却是一点也不气恼,他好笑的看着含羞,平静的自胸口中取出那一沓厚厚的银票,慢慢的数了数。他每数过一张,含羞只觉心内都在滴血,那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呀……!如今都落入了这个无耻之人的手里! 她这厢捶胸顿足,咬牙切齿的模样,自是落在檀心冢的眼里。他便数的更得意了,每数过一张,还细细的用手摸摸,“啧啧,这数钱的滋味真好呀。” 含羞气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檀心冢不由微微挑眉看了看她,半晌,他蓦地一声惊叫,含羞紧张的回头看他“怎么了?” 檀心冢却是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一脸坏笑,“终于数完了,就是,手抽筋了。” “……”含羞对着他当即就是猛的哼了一声鼻子,“活该呀你!”贱人!!!可以说,檀心冢这回在含羞的心里,已是化作一个小人,被含羞捏在手里,使劲的蹂躏。 檀心冢无良的摸摸鼻子,好像说要给自己过夜费的,可是她提出来的。这小气的小妮子,他看着她气恼撅嘴的可爱模样,心内软软的。终有一日,他定要从王允恒那小子手中将她夺过来。 给读者的话: 桃子要安慰,今天的文文发的好慢。。。让大家等了好久 第一百八十七章 要当爹了 蓦地,含羞却是想起一件事来,这事关系重大,她赶紧的唤来了墨煜。 “主上。”墨煜闪身立在含羞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含羞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打趣,“要当爹了,这么高兴呢。” 墨煜面上一红,却是躬身跪了,“属下谢主上对墨煜的恩情,此生定当为主上忠心办事。” 含羞摆摆手,免了那许多虚礼,“你对我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今日唤你来,是有要是。”檀心冢正是想走,含羞唤住了他,“你别急着走呀,有你的事呢。” 檀心冢这便又嘻嘻一笑,靠着石桌坐了,“甘愿效劳。” 含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着墨煜说道:“墨煜,你这几日派人在京城这一带,好好寻寻,看有没有异族人士。若是有,给我盯紧了。得了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是。” “还有一事,你等会带了人随着檀宫主去一个地方,看那附近是否藏着一种东西,若是有,咱们去搬了回来。”她面上微微笑着,眼波之中却是流露出一道精光。 檀心冢看的心中一涩,也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只好说道:“随我去什么地方?” “就是你昨儿带我去的那里。”含羞瞪了檀心冢一眼,对昨天的事,还是有点小小的生气。 檀心冢挑挑眉,这个小妮子,也太记仇了。他心中猛的一滞,这小妮子该不会是要,找墨煜带了一大帮人去那地方,将自己狠狠揍一顿吧? 檀心冢猛的咽了咽口水,当下提了轻功跑路,含羞只觉眼前风过,留下他的一句话,“我尿急,先去解决一下,等我!” “……”含羞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吐出一句话,“懒人屎尿多!” 一旁的墨煜却是憋的好辛苦,他忍着笑,“主上,我先去着急隐卫,等会过来。”转身,也是跑了。待至无人之境,他这才忍不住咧了嘴,这檀宫主跟传言的冷血无情,有些不太一样啊,很有趣的一个人。 檀心冢却是直直奔赴到了白枫哪里,此时白枫正在替蛋蛋换尿片,一身是湿了一半。他如今动作娴熟,很快的就替蛋蛋换好了,将蛋蛋往乳娘怀中一塞,他转而问向檀心冢,“主子,又怎么了?” 檀心冢拉了他近身,附耳一阵低声说道,白枫登时瞪大了眼,嘴巴亦是张成喔字形。半晌,他眨了眨眼,小声的对着檀心冢说道:“主上,你确定小小主要对你动手吗?” 一声叹气,檀心冢立马瘪着嘴点头道:“我只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心,你要知道,小狗蛋是个极其喜欢记仇的。她若是带了那许多人,万一真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将我痛打一顿,那么我这一世英名就毁了。” “额……”也是,白枫心里想了想,这主子可是沚闫宫的招牌,若是连招牌都被人打了,那这沚闫宫的人,日后出去多没面子呀。可是,他心里也疑惑,这主子瞧着跟小小主那么好的关系,二人居然这时候要动手? 于是,白枫又贴近檀心冢小声说了,“主上,会不会是你判断有误,也许小小主并不想揍你呢?” “那怎么可能,你还是赶紧的给我准备一批人马。若是真的要打我了,我也好在他们的掩护之下,安全的逃跑。”檀心冢想想时间快不多了,马上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只是白枫却是犯了难,“主子,这昨儿刚刚发的信,要是宫里的人收到,再赶过来,怕是也要几天。最快的也就三天,不如你等等,看能不能拖延时间。” 檀心冢心内一阵哀嚎,这算是个什么事啊。早知道如今会这样,当初他就不赶宫里的人走了,这下可是自己造孽,自己尝恶果了! 白枫瞧着他面色一凛,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崇拜而又担心的看着檀心冢道:“主子,你去吧,我相信小小主,不会打你的。实在不行,还有这个。” 檀心冢木讷的接过白枫塞过来的银票,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要是他的小狗蛋,对自己有白枫对自己一半好就好了。他塞好银票,整了整衣袍,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含羞却是等了他好久,见着他来,顶着一张苦瓜脸,不由关切的问道:“嘿,你不是尿急去了吗?这时候应当舒爽才对,怎么一副便秘的模样,要不要我替你开几服药,润润肠?” 她话音刚落,檀心冢哼了她一鼻子,当下道:“都随我来吧。” 一行人乌拉拉的一大片,集中于昨日二人误入的密林。墨煜一到这密林,便知晓这是哪里,他忙禀告了含羞:“主上,这里是皇陵外面的围护林。若是过了这围护林,便是到了皇陵了。” “皇陵?”闻言,含羞心中不由飞快的思索,那些人将东西藏于此处,并且要运到某个地方去。难道他们的目的是皇陵?“这皇陵,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三月三,皇帝要去皇陵入口的天坛祭祀。求得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含羞眸中寒光闪过,这些异族人的木光,难道是夏惠帝?若是炸死了夏惠帝,那么到时候,大皇子与三皇子势必会为了皇位起了争端,其他皇子也难保不会动心。此时夏国内乱,而异族有可乘之机。 含羞轻声一哼,她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这些人又来捣乱。战乱的时候,虽说是最好的挣钱时候,可是,这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有那官府带了人来劫了你。 含羞并不怕被人抢夺,她只是害怕这悠悠众口,彼时,隐谷名扬,必是少不了被这些势力拉拢。若是站错了边,下场不好,若是两边都不站,那更是不好。 她只觉头疼的紧,忙唤了墨煜道,“着人去好好搜搜,看这里有没有你们未见过的东西,记着,凡是可疑的,一律过来禀告我。今日要将这皇陵附近,翻个底朝天。”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奸情 墨煜应了声,心中狐疑,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了,能让主子这么小心。他心里想着即是与皇家有关,那必是了不得的大事,当下不再说什么。一边思索,一边吩咐一众隐卫去四下里寻找。 檀心冢自听完了含羞这一阵说道,一直提着的小心肝这才放了下来。他慢慢靠近含羞,“小狗蛋,你这是又惹上皇家什么事了?” 含羞白了他一眼,“惹上你大爷了!” 檀心冢伸手摸摸鼻子,无辜的说道:“我大爷不在夏国皇室。” 含羞没什么心思与他贫嘴,这时候她心里想的便是寻了那些爆弹,这三月三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出什么乱子。她这番愁眉紧皱,看在檀心冢眼里,不由的也替他心里平添了几分堵。 檀心冢侧眉静静的看着她沉吟的面色,心中一阵恍惚。明明是那么年轻的模样,为何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然不似了这个年纪的人。 好似她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教会她这许多,让她有了不合年纪的成熟。自己是何时被她吸引的,好像也记不太清了,只是那一双眸子,每每散出慑人的光芒,他便知,这人是自己想要的。 觉察到自己被人注视,含羞转过头狐疑的看着檀心冢,“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檀心冢忙一声轻咳,表明自己的清白,“绝对没有,我可不敢做对不起的事,我人都是你的了。”他说完,扭扭捏捏靠了过来,对着含羞就是一阵眼波流转,含羞没觉得什么。 只是,这一阵烟波四处流窜,将含羞身后正欲靠过来的隐卫,给震撼到了。那隐卫只觉得凭空一道惊雷,自己为何总是那么倒霉,次次能撞见这主上与沚闫宫宫主的奸情。 含羞与檀心冢二人正不知这隐卫心中所想,那隐卫却是又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主上,西南处,发现异物。黑黑圆圆的,外面看着似是石头,其内却是不太像。” 闻言,含羞凛了神:“赶紧带我去看看。” 三人施展轻功,很快便是到了那隐卫说的那处,却原来是半埋在地里,用了灌木掩盖,不细看却是看不出来。含羞盯着这附近瞅了瞅,“这附近可还有此物?” “还有,此处靠近通往皇陵的路,想是这路边埋了不少。” 含羞略略思索,这些人莫不是想着等夏惠帝祭天去的时候,便引爆这些爆弹?可是为何又不设在天坛呢?那里是祭祀的地方,想必人更集中一些。 含羞一阵鹰哨,墨煜随即闻声赶了来,含羞看着他指着地上的爆弹道:“你去叫几个人来将这些东西都挖出来,想是就在这路上与天坛处。你们,好好搜寻一下,一定要一个都不落下。” “是。”墨煜躬身正准备离去,含羞又唤住他,“注意这些个东西,别碰着火跟水,小心轻放,不要撞击。很危险!注意安全。”待嘱咐完了,含羞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去。 檀心冢看着那地上半埋的爆弹,心中疑惑,为何她就知晓这个东西不能碰水火,很危险?他心中疑惑越来越多,却是越来越不想放开含羞,她身上的谜太多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墨煜带来的隐卫们都在撅着屁股挖着地里的爆弹。含羞本是十分担忧那些个异族人士,会派人过来定时瞅瞅,却哪知,第二日,有蹲守的隐卫前来回报,说是一个人也没有。 含蓄心中暗想,莫不是这异族人以为这玩意没人认识,这胆子这么大这么放心?不过也便宜了自己,她心中谨慎,仍是着了人守了。她吩咐那些隐卫,若是发现有异族人,格杀勿论。 一连着好几日,这都没有任何声响,在京城里盯梢的人却是有了新的消息。含羞自听了那隐卫回报,不由暗暗心惊,这左相还真是不要命的,居然会为了早日让三皇子登帝位,联合外敌弑君。 她心中对左相的印象又差了几分,这个老不死的,折腾了这么久了,日日费心费力,怎么还没有去死!如今,闹出的幺蛾子一个接一个,真的是祸害。 转眼已是三月初三,含羞并未有事先通知夏惠帝,她只是派了许多隐卫过去,静静的守着。一旦发现不对,立马劫了夏惠帝走。 含羞心中想着夏惠帝如今的处境很是尴尬,也不知这皇宫内,除了那李公公,还有谁是信得过的。倒不如什么也不说,免得走漏了风声。 夏惠帝如往年一样,坐于龙辇之内,周身跟着护卫的御林军。看着场面很是壮阔,常人不敢靠近。含羞却是不由的摇摇头,这就好比一个空架子,你只见到了外面,却不知这些御林军到关键时候究竟会听谁的。 今日领队的是孟舒,含羞曾经在将军府里远远的见过他几回,没想到,他居然会统领这御林军。可是依着左相与孟瑞交好的情形来看,这人的立场让她也是不敢轻易相信。 须臾,墨煜前来,他小声在含羞耳边说了。含羞不由顺着他的指示去看,果然是有个长相粗犷的男子,穿着士兵服,混在那一队御林军最末尾的位置。 含羞觉得好笑,这人难道是打算穿着这士兵服,去点燃那炮弹吗?他怎么的不想想,这一身多么招摇啊。那男子果然没有辜负含羞的期望。 只见那男子慢慢的慢慢越走越慢,最后趁着前面的士兵们没有注意,他一个闪身就是去了一旁的树后面。含羞抬手示意墨煜悄悄跟上去,自己却在树上紧紧的盯着那人。 那男子取了火折子出来,在灌木丛中,左右寻找也未见到自己埋下的东西,正是焦急疑惑。猛地,背后一记手刀,含羞朝着墨煜示意,墨煜便点了那人的穴道,提了上树。 “主上,这人要如何处置?” 含羞抬眼细细瞧了那人一眼,觉得很是面熟,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那日见过的密林中二人其中的一个。她嘴角一勾,这审问犯人什么的,最好玩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就是要男人 墨煜却是瞧着含羞面上的笑容,觉得胆寒无比,他心中暗自揣测,这主上怕是又在心里想着如何审问这男子了。他不由目光怜悯的看向那男子,可怜的人儿。 待这祭天仪式已然完毕,这夏惠帝安安全全的回到了皇宫内,含羞这才命着隐卫们撤了。她命墨煜带着那个男子回了莫府,正巧屋顶上饮酒的檀心冢瞧见了,他立马扔了酒杯,抬脚赶了上去。 含羞在室内看着跟进来的檀心冢很是无语,这人怎么的又跟了进来,自己还有事做呢!她不由没好气的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做。” 却哪知,应声的却是墨煜,他将手上男子往地上一放,躬身道:“主上,属下这就退下了,主上有事唤我便是。”墨煜速速的退了出去,细心的将门关上。 含羞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欠扁的檀心冢,忍不住伸手就是一拳过去,檀心冢一把包住她的小拳头,“小狗蛋,生气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咱们还是好好来讨论这个男人的问题吧。” 含羞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我跟你没什么好讨论的。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呢。” 檀心冢忙上前搂了她,“小狗蛋,我说的就是讨论这个男人的事,你为什么又带了个男人回来?难道你真的,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了?” “……”含羞狠狠甩过去一记眼刀,冲着檀心冢就是一阵大吼,“我就是要带男人回来怎么了!” 她这一声大吼,将那地上模模糊糊转醒的男子,一下子吼醒了。那男子抬眼看着面前这二人亲密的模样,面上神色诡异的很,他心里大惊,自己这是死了么?怎么的,居然会看见两个男人抱在一起? 那男子不由的轻吟出声,含羞耳朵轻轻一动,转过头看向他,笑的十分亲切,“你醒了呀?” 檀心冢忙一把拉过含羞,对着那男子就是一阵恶狠狠的威胁,“这是我的人,你别动了歪心思,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男子,被他二人这一阵折腾,只觉魂儿又要丢了去了。他在心里默念,“天哪,为什么我居然会看到,两个长得漂亮的男人抱在一起。而且,两个人关系匪浅的样子……我这是死了,到了西天极乐了吗?” 看着那男子又晕了过去,含羞心中气急,对着檀心冢就是狠狠一脚,“你丫找抽是吧!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你居然又把他吓晕了,你让我这还怎么审问他!” “额……”檀心冢顿下揉着屁股的动作,诧异的看着含羞,“原来小狗蛋,你是要审问他呀,害我老一阵担心。” 含羞气结,这人脑子里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去了!她看了看他正不停得揉着屁股,心里气恼,忍不住又是对着他一阵踢,“你这个思想不纯洁的王八蛋,赶紧的把人给我弄醒!” “哦。”檀心冢立马一边揉屁股,一边用脚踢着那地上的人,“喂,喂,你醒醒。我家小狗蛋要找你问话,喂!” …… 经过檀心冢坚持不懈的呼唤,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终于顶着一脸的鞋印,睁开了眼。他眸子转了几转,待适应了这个诡异的姿势,他看向头顶上高大的二人,“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我的密室,专门说真话的密室。小伙子,你来自哪里?”含羞低下头,温柔的看着他,随即问了。 那男子却并不答话,此际他心中已是慢慢醒了过来,细想自己方才是在那围护林中,如今怎么的竟是到了这里。他心中警惕,看着含羞不再说话。 含羞见着他这副谨慎的样子,觉得有趣,便逗了他。“嘿,壮汉,我好不容易把你弄了回来,你怎么的话都不说一句,真的是枉费我的一片苦心。” 那男子却是仍旧不说话,含羞不由有些气结,这人脾气倒是有些倔。又因着檀心冢在一旁,她心中折腾的想法全然没了兴致,只取了真言香,自他鼻前一过。 见着那男子双眼开始渐渐了失了焦距,含羞开始问他,“你叫什么?” “阿左。” “为什么来了夏国?有什么企图?” “布德大人带了许多爆弹过来,说是要做一桩大生意,我便就跟着过来了。” …… 一阵细细的盘问之后,含羞对那地上的阿左,已是失了兴趣。她垂了眸静静的思索,这大生意,便是他们使用这爆弹,在夏惠帝祭天的时候,引爆。这左相还真是大胆,这什么法子都用了出来。 没过多久,在左相府盯梢的人便是又赶了回来。那隐卫在含羞耳边一阵低语,随即退了下去。 含羞看着地上晕迷的阿左,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异族人怕是不是那么简单就答应与左相合作。今日之事,没有成功,左相已是气急,不知他接下来会怎么走。 那些异族人定是有所察觉,甚至可以说已是起了戒心,眼前这人不知该如何处置。含羞的目光复又落到那阿左身上,此人对这爆弹之事,多有研究,不如好好留下来栽培栽培。 她笑的奸诈,一旁的檀心冢却觉得大事不好,他忙拉过含羞紧张的问了,“小狗蛋,你莫不是真的看上了他,我瞅着你那眼神有些像狼。” 含羞白了他一眼,无良的撇着嘴道:“我就是看上了他,怎么着,我堂堂隐谷谷主,连看上个人都不许么?” “可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朝三暮四,三心二意。”檀心冢凑近了她,面上一片可怜兮兮。他此时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眸中水波流转,看的含羞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含羞退后了几步,檀心冢随即跟上几步,含羞看着他越发心怯,檀心冢却是打蛇上棍,越发靠近。二人姿势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深入之时,那地上的阿左却是又醒了。 阿左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纠缠的二人,只觉眼前的世界甚是有趣,他呵呵一笑,却是被檀心冢踢过去的靴子砸晕了头。 第一百二十章 我应允你了 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阮熙自想到这终日里守着自己的眉夫人,竟然还有如此一面,他心里愤恨无比。同时,他心里亦是更加亲近孟舒,若没有他,只怕自己还将被蒙在鼓里,头上终日一顶高高的绿帽。 对于眉夫人他自无话可说,他自问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却不曾想她竟会如此对待自己。明日,他定要入宫,将这事说明了。他这皇子府,可容不下这尊大佛,早日请走的好。 翌日,待到他命人将衣服扔进柴房之时,眉夫人的药效已是过了。她不敢置信的瞧着同样与她呆在一处的男子,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蓦地,阮熙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二人还不快快穿好衣服,皇后娘娘来了!” 闻言,眉夫人当下蹙了眉,急红了眼眶,这该如何是好?那男子与她难得一见,脑子亦是个不太灵光的,瞧着她美色当前,岂有不动心之礼。二人正推搡,门被推开,“你二人这是做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眉夫人抬起头瞧着眼前满面怒容的皇后,心里又急又怕,这,这该如是好?眼珠子一转,她计上心来,开了口道:“姑妈,这不是我愿意的,我是被逼的。你要相信我啊,姑妈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呜呜呜……” 皇后方才在宫里,本欲有些不信,便要亲自前来瞧瞧,谁知,还真叫她撞见方才那一幕好事。心下只觉被当众打脸,他们何家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丑事。 她只觉面上不好过,怒意上涌,挥袖撇开了哭哭啼啼的眉夫人,道:“眉儿,本宫今日便是要肃家风,你作出如此丑事,本应一死。念在你伺候皇儿这许多年,本宫罚你去静思庵思过。” “姑妈,那,那,那眉儿何时能回来?” 皇后柳眉倒竖,语气甚是不满,“你犯下此种大祸,不好好专心思过,还想着再回来。当真是不思悔改,你这一辈自都给我好好呆在静思庵,没有我的懿旨,此生不得踏出静思庵一步!” 说完,便是转身离去,她心里恼怒,再也不想瞧着这人。阮熙见此,躬了身道:“恭送母后。” 随后,便有宫里的嬷嬷押了眉夫人,要将她送往静思庵。她如何肯,一阵反抗,无果,她忙唤道:“姑妈,姑妈,你怎么忍心,姑妈,我是你亲侄女啊!” 前行的皇后听着烦了,皱了眉道:“把她嘴封了,免得叫旁人听了笑话。” 那嬷嬷当下扯过腰上帕子堵了眉夫人的嘴,她不由得惊恐着不住的摇头,奈何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由是,当她被一众嬷嬷押到静思庵,当静安师太手持了剃刀,她耳旁青丝滑落。她始知,这事终是了了。 这皇子府经此一闹,当下那有些个姿色,心思活泛的,便都开始行动起来。于是,阮熙每每起床便会瞧着他院前,一波接一波的美女,一双双美目,对着他顾盼神飞,秋波暗送。 他方才感悟,原来这府里头竟然有这么多美女,先前不知道被眉夫人,都派到了哪些个偏僻的角落里去了。他目光流连于那一波一波的美女,最后终是失望,没有那日在浣衣部的清甜一笑。 小包自是知道这府里的变化的,但她并不着急。这种事,不到一定时候,若是自己太过主动,反倒会让人失了兴趣。 她依旧在浣衣部里洗衣服,只是这看人的桂婆子,倒是换了态度,终日里嘻嘻哈哈的。时不时说道:“我先前也是被眉夫人,逼的没法了,如今,你们只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足以。” 浣衣部的一众侍女,自是鄙视她的,她不过是想着,他日,若是这浣衣部里有人做了凤凰,能待她好些罢了。但她管的松了,大家也都乐得清闲,想尽了办法去勾搭三皇子阮熙。 小包这日刚收拾了衣服进了大院,便瞧着一众侍女跪了一地,阮熙此时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件绣了翠竹的轻纱,横眉冷眼。她心道:这莫不是要折磨人来了? 正想着老老实实跪了,已有人指了她道:“皇子殿下,这轻纱就是她弄破的,也是她自作主张,绣了那翠竹。” 闻言,小包眯了眼扫过,原来是专门负责皇子衣物的侍女,她心中一阵冷笑,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她如此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 小包当下便想着老老实实的跪了,哪知刚弯了膝盖,阮熙已是扶了她起来,他细细的瞧了她道:“果真是个妙人儿,连修补衣物,也如此别有心裁。” 小包垂了眼,不去接他的目光,只是轻柔的道:“小包多谢皇子殿下赞赏,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应当做的。” 她这番乖顺的作态,让得阮熙心中又是一动,他当即执了她的手道:“如此有心之人,如何能呆在这浣衣部,你随我去秋水苑可好?” 嘴角微弯,轻言细语,她面上清丽,隐隐带了几分羞涩,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阮熙心中火起,当下便是拉着她去了秋水苑中的寝殿。 待得他伸手欲来怀抱,小包却是哀戚着推开他的手道:“皇子殿下,奴婢卖身葬父,来了这府上。承蒙殿下恩宠,小包心中不甚感激,只是,殿下可否等待三年,待小包守孝期满……” 阮熙本就是个孝子,这会子瞧着小包这般哀戚模样,心中怜惜更甚,当下抬手温柔拭去她面上泪,道:“好了,你莫要担心,我就许你这三年,只是,你得跟在我身边,随身侍候,可好?” 她眉眼稍稍松泛,隐隐带着一丝不确定道:“殿下,您当真应允?” “是。我应允你了。” 小包不由得感激的看向他,“奴婢多谢殿下厚爱,奴婢定会好好伺候殿下的。”心里亦是感激他,这般不会强迫自己。 阮熙这会子却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自是她说什么都好,便也是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你莫要伤心,日后,随了我,你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小包任由他牵着,嘴里哽声应着,“奴婢知道了,能得遇殿下,是奴婢这一生最大的福分。” 第一百九十章 赶快脱掉,脱掉 本是一室浓情无限,奈何檀心冢刚刚得手,含羞已是自他身后窜出,对着他的屁股猛的一拍,“驾!” 跪在地上的檀心冢十分的无奈,明明是自己猜拳猜赢了,好吧!这小妮子怎么又耍赖了,唉,无奈的驮着含羞在室内爬了一圈。 哪知含羞还好死不死的来了句,“大黄,得儿跑!” 檀心冢额上黑线齐竖,这算是个什么理?为何每次与她过招,这小妮子总会见招拆招,而且,每每吃亏的都是自己!每每受压迫的都是自己!他要反抗! 含羞骑在檀心冢身上,正是得意,檀心冢却是一个翻身,手忙脚乱中含羞不小心扯到了某人的裤腰带。恰巧那晕过去的阿左又醒了过来,眼前一幕甚是香艳,他鼻血控制不住,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落在含羞的月白锦袍上,像极了点点红梅,含羞眸中闪过一抹厌弃。檀心冢自是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情绪波动,他忙扯了含羞的腰带,甚是坦荡的道:“啧啧,这么好的袍子居然被弄脏了,赶快脱掉。” 含羞眼波扫过檀心冢那在自己身上不老实的手,嘴角一勾,她亦是附身上前,“小檀哥,快帮我脱了,脏死了。” 檀心冢乐的跟什么似的,乌拉拉欢呼着替含羞脱外衫,含羞哪里肯放过他,“小檀哥,你身上也弄脏了,不如也脱了吧。” “好,一起脱掉,赶快脱掉。”他任由含羞替自己脱了,却哪知,含羞正是脱了最后一件中衣。突然扯过檀心冢身上脱下来的袍子裹了,提了轻功,赶紧的溜了。 待含羞跑了出去,檀心冢提着手中衣物,看着那半掩的房门,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换衣服就早说么,我又不是舍不得,最后还不是给你穿上了。” 檀心冢自披了含羞那染血的袍子,一个纵身飞跃,便是至了自己的房间。他换下身上的衣衫,将那染血的锦袍铺在桌上,一时入了迷。 那时候,她还年幼,自己好像醉酒,将她的衣衫弄湿了,这小妮子居然还敢嫌弃自己。后来,自己替她洗了好大一推的衣服,虽然最后都是碎成小布条儿随风飘动,可也是自己第一次替人浣衣。 檀心冢嘴角微弯,想起与含羞之间的点点滴滴,他面上柔情尽显。奈何,最后竟是一声叹息,他将那袍子收了,去找了白枫。 彼时,白枫正在替蛋蛋换尿片,他这回身上亦是干爽的很,动作麻利,还偷偷亲了蛋蛋一口。檀心冢将那袍子扔给他的时候,白枫蓦地一愣,“主上这莫府里不是有打扫洗衣的大妈吗?” 檀心冢狠狠瞪他一眼,“这可不是普通的袍子,你拿去重新做一套,依着小狗蛋的尺寸做了。” “哦。”白枫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檀心冢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奸诈,“主子,不错啊,居然连小小主的尺寸都知道了。” 檀心冢默默的一记眼刀杀过去,白枫立时闭了嘴,接了那袍子走了。看着他离去,檀心冢不由的暗自腹诽,明明沚闫宫里来了人,为什么自己还是习惯性的来找白枫呢? “咯咯咯”的笑声传来,檀心冢看向那在摇篮里笑的正欢的蛋蛋。他噙了笑走了过去,看着蛋蛋瞪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好奇的盯着自己。 檀心冢忍不住伸手去逗弄他,哪知蛋蛋是个不怕死的,竟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张嘴就是去咬。檀心冢手指轻轻摆动,未能让他得逞,蛋蛋倒是不再动了,只盯着那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宫主今儿来他,他可高兴呢,也不怕生。”百合在一旁替蛋蛋叠着小衣裳,见着这边笑着开了口。 檀心冢又是转过头来,温声说道:“白枫虽是我的属下,但我俩从小长大,对于他的孩子,我自是看重的。小家伙长大了,可就得好好随着我习武了。” 只是,手上传来的濡湿的感觉,叫檀心冢弯了嘴角侧头去看那蛋蛋,只见他正抱着檀心冢的手指,在哪里咬的津津有味。 “你这小家伙,这么嘴馋呢,牙都没长出来,就想着吃肉了,跟你爹有的一拼。” 闻言,百合不由笑了,“宫主说的是呢,白枫他最爱吃肉了,每每都要做了好些肉。顿顿饭没有肉,他居然说吃不下饭。” “呵呵。”檀心冢看着那摇篮里的蛋蛋温柔的逗弄着,“白枫小时候很苦,这日后,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你好好的待他。” “宫主说的是,我会的。” …… 墨煜领了命去密室里收拾阿左的时候,便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这…… 一地都是鲜血,墨煜心中小心肝猛的提起,怜悯的看向地上趴着不动的阿左。可怜的人呐,都被主上折腾成这般模样了,他正想将那阿左翻个身,瞧瞧他的伤势,却哪知眼前突然睁开了一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墨煜随手对着他便是一掌,这真是个不老实的!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吓人,活该!阿左被那一掌直接拍到了墙上去,他在墙上留下一个血红的影子,又“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半死。 阿左心里是恨的,这些人都有毛病吗?他来这里不是见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就是卿卿我我,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果然寨子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他还是赶紧的找个机会,逃回寨子里去吧。 墨煜复又过去检查阿左的时候,却见他面上一副惨兮兮的表情,细细看去,眼眶里好像还闪着泪花。墨煜心下不由的对他又生了几分怜悯,替他检查伤势的时候,手下轻了几分。 墨煜并不常心软,除了被含羞审问的犯人之外…… 只是,今日墨煜并未有在阿左的身上找着什么可疑的伤势,除了自己打他的那一掌,还有身上的一些小擦伤。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墨煜心内觉得奇怪的很,那这些血到底是哪里来的? 蓦地,他低头看见阿左的鼻子处血迹十分的新鲜,他不由的伸手沾了点,见是新鲜的血液。墨煜咽了咽口水,惊奇的看着阿左道:“嘿,这些都是你的鼻血?”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什么是真爱 阿左无力的点点头,一脸的狼狈,“他们……他们……咳咳……”因着刚刚那一摔,摔的不轻,阿左便是按捺不住的咳了几声嗽。 墨煜看着他如此,心内思绪转的飞快,这,这究竟是受了什么折磨啊,居然让一个人光是鼻血就流到虚脱。墨煜无力的摇摇头,对着阿左的同情心开始泛滥。 他将阿左一把提起,“可怜的孩子,我带你去洗洗干净,先换套干净的衣服。” 只是,墨煜的话音刚落,阿左便是惊恐的四下挣扎起来,奈何他被点了穴道,只能凄厉的尖叫:“不要啊,我不要!我不要跟你那样!我是男的!” “额……”墨煜黑线,这人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他不由的拍了一下阿左的屁股,“别瞎叫,老实点,乖乖的听话。” 阿左却是叫的更加凄厉了。 墨煜正头疼他这般尖叫,抬头却是看见小艾正站在远处,捏了帕子噙着泪花委屈的看着自己。墨煜忙上前去,想拉着小艾解释一番,小艾却是对着他一甩帕子,跺脚跑了。 墨煜心疼小艾,想着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将肩上的阿左朝着地上一扔,嘱咐了一句,“你们把他给我看好看了。”拔腿就是去追小艾去了。 含羞此际正换了新衣裳在回廊上散步,远远的瞅见一个人捂着脸不看路,跌跌撞撞的跑着。她定睛一看,却是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这小艾怀着两个月身孕,这么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呀。 含羞一个闪身飞身上前,轻轻揽住小艾,“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唉,你这怀着身子,瞎跑啥呀。”待听的怀中人儿只一个劲儿低低的抽噎,含羞便是知晓了,这定是有人欺负她了。 “说,谁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我带回来的人,可不是让人随便好欺负的!”含羞揽了小艾,说的义愤填膺,怒发冲冠,豪气万丈,只叫后面跟上来的墨煜,一阵胆寒。 墨煜上了前,先是对着含羞道了声“主上”。紧接着又跪了地上,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娘子,我错了。”墨煜这番动作,全是因为含羞曾对他说过,不管谁对谁错,娘子永远是对的。 小艾却仍是伏在含羞的怀里抽抽噎噎哭个不停,含羞无奈,只好代小艾问了,“你错在哪里了。”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惹小艾不高兴了。小艾,你打我吧,骂我也好,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好。”墨煜恳求的看着伏在含羞怀里的小艾,他好后悔,刚才没有堵住那阿左的嘴。 “小艾?”含羞试探着喊了一声怀里的小艾,见是无有反应,心中苦闷,这二人好好地怎么突然成这样了?于是,她只好看向跪在地上的墨煜,“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 “磨磨蹭蹭个啥,大男人有什么不敢说的!”看着墨煜犹犹豫豫的样子,含羞忍不住催促他。 墨煜终于鼓起勇气,一鼓作气说了出来,“方才,我提着那阿左,哪知他不知道为什么说什么,不要之类的话。主上,墨煜自问对小艾一心一意,哪里会有别的心思,更何况还是个男的。” 只是,他这一说出来,脸上不好看的,便是含羞了,合着自己方才与檀心冢那一番折腾。精彩的地方,全让那阿左瞧见了,这下倒好,阿左误会了个十足十,生生将他吓傻了去。她赶紧的决定要抹去阿左的记忆,“那阿左如今在哪?” “在花园西南那里……”墨煜话音刚落,怀中已是被塞进了小艾,眼前哪里有含羞的影子。他看着含羞这么急着离去的背影,方才醒悟过来,这……天哪,他居然撞见了什么? 为保险起见,他赶紧的抱了小艾回了房,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赶紧离案发现场越远越好。 等含羞赶到那花园西南处,一众隐卫早已是将该八卦的都八卦完了,含羞见着那地上趴着的阿左。伸手就是抓了他起来,对着他施以药香,阿左当下醒了过来,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公子。 阿左面上表情实在是太过精彩,看的含羞亦是有些把持不住,于是,自那之后,含羞给阿左取了个外号,“表情帝”。只是阿左总是很担心的会悄悄问含羞,“主上,这样不会触弄王法吗?”含羞定定的摇头,“不会!” 当然这是后话,目前的情况是,阿左看着含羞最后忍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你……”含羞朝着他咧了一口大白牙,“我怎么了呀?” “我刚才看见你们两个……”他话还未说出口,含羞立马点了他的哑穴,将他又提溜进了密室。 待进了密室,含羞将那阿左往地上一放,“好了,有什么话,有什么疑问,你就问吧。” “那个……”阿左瘫在地上思索了良久,他终于问到:“我之前在这里看到的都是真的吗?你跟另一个男的,你们……” “咳……”含羞忍不住轻声咳了声道:“实不相瞒,我跟他确实在一起,不过他是女的。” “啊?”阿左惊得瞪大了一双眼睛惊奇的看着含羞,“可是他长得那么高,而且他腿上还有腿毛,看着不像是女的啊……” 含羞决定将檀心冢一路黑到底,于是她蹲下身子,悄悄对着阿左说道:“实不相瞒,其实他得了很严重的病。他虽然是个女的,可是他除了长的漂亮之外,其他方面都有点像男人。比如你刚刚说的,腿毛。” “真的吗?”阿左很少出寨子,所以他十分的单纯。当然了,含羞在之后的相处之后,便知道这个阿左十分的好骗,决定将他骗下来,结果还真的骗了下来。 “自是真的了,我与他相爱,苦于他有病,故而我们两个不敢公开彼此之间的关系。所以,今日之日,你千万别说出去。”含羞故作一副苦情小媳妇模样,身侧阿左被她这幅模样还真的骗到了。 只听得他道:“你不嫌弃他有病,还私下里与他相爱,这样伟大的爱情,让我深深的折服。上天会祝福你们的,只是,刚刚,那些人问我,我就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东家 初冬的京城是冷的,含羞因着怕冷,早已是着了白色的狐裘大氅,窝在马车里,不敢妄动。王允恒知她怕冷,也不敢撩了帘子,只抱着她,静静的等待着马车驶停。 及至京城无香阁,早已有人与了掌柜守候门前,眼巴巴地望着这马车行来的方向。墨煜驶停了马车,九月便上前来道:“公子可在里面?” 墨煜点点头,取过马凳,道了声:“主上,到了。” 闻声,含羞挑了帘子,如玉素手轻撩玄锦车帘,且有无香阁掌柜亲自相迎。自是引得周围人群不由偷偷侧目,往了这边瞧来。含羞慢慢下了马车,抬起手瞧着那落在手上零星的雪花,道:“不曾想,这时候,京都竟是下了雪。” 那围观众人,自是不知她的身份,却是都心里暗道:这公子好生俊俏,不知是谁家二郎。及至王允恒下了马车,檀心冢也跟了过来,那围观中但凡女子,皆是双目含波,心如鹿撞,这京城何时来了这么几位俏公子。 她话音未落,王允恒便执了她的手道:“外面寒凉,先且进去吧。” 掌柜的自是往前带了路道:“公子,此番路途颠簸,加之天寒,我早已准备好暖房,备好茶水。公子快些上去,暖暖身子罢。” 她轻点了点头,举手抬足间,满是风华,由着孙掌柜在前带路,直上了三楼摘星居。于是,这日无香阁内的食客,便皆是留意了含羞这一行人,早先这摘星阁非常人所能进。今日一大早有人来订那摘星居,便被告知,今日这摘星阁不接受预订。 却不曾,原来是早有人占了,只是这人想来,非寻常之辈。当下便有人悄悄拉着孙掌柜小声着问了:“掌柜的,今日这摘星居的是哪家的客人啊?这么大派头?” 孙掌柜只是低低一笑,道:“那不是客人,是我们这无香阁的东家。” “东家?”枉义一怔,这无香阁其后原来还有这般人物,难怪会在短短几年内,便成为京城第一家酒楼。 瞧着他怔愣,孙掌柜笑的有几分得意,“我们这位东家可是了不得呢,你瞧着他年纪不过虽小,行事言辞却是极稳妥的。不若,也没有这无香阁的今日,不是?” 枉义点点头,心中却是暗惊,这人看来绝非等闲,不若与之拉拢,成此大业。当下,他道:“掌柜的,今日初识你东家,惊为天人,可否与我引荐一下。? 孙掌故皱了皱眉,这东家性子素来清冷,不喜太过张扬,这可不知如何是好?可这枉义又是左相之子,也不好得罪,他沉吟许久,终是道:“枉公子,我且先上去问问,若是东家同意了,我便引你上去,如何?” “好。”枉义见着他许久不曾开口,只当他不会答应,却不曾想得了这么个信,他当下微微笑了,“多谢掌柜的引荐。” 孙掌柜亦是笑着回他,“枉公子言谢过早,我且先去问问,您稍等片刻。” 彼时,含羞与王允恒几人在摘星居里,正品茗烤火。烤火的自是含羞,身侧王允恒与檀心冢皆是担忧的看着她。这冬日一到,她体内的蛊毒,便是开始要发作了。这不过初冬,她连这大氅都裹上了。 檀心冢皱了眉,出了声道:“你这般难受,不若,我先与你度些内力。也不知,这许多年,你是怎么熬过这漫漫寒冬的。” 含羞却只是笑笑,自她与王允恒二人都表明了心意,她便是想着少受些檀心冢的助力。虽然,她知道,那些都是他自愿的,只要她要,只要他有,他都会满足自己。 可是,有时候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她不想欠着欠着,最后还不起时,心内背负的压力。于是,她开了口:“墨煜会替我传输内力,你的还是留着自己御寒吧。” 檀心冢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她竟然这么急着就与自己撇清,一时他有些无措。含羞不敢去瞧他失落的神色,别了眼,转而抬手倒了茶。正在这时,敲门声响,她轻道:“何事?” “公子,左相之子枉公子前来求见。”孙掌柜说完,已然是有些后悔,方才公子的声音很冷啊。 含羞却是敛了眉,这左相之子前来求见……她不由咧了嘴角,语气稍有些柔缓,“你去领了他进来吧,记得添茶。” “是。” 待斟满茶盏,含羞转而看向王允恒,轻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别担心,这欠债总是要还的。而且欠了这么多年,怕是连本带息的,也存了不少了。如今,我们且一步一步慢慢讨回来!” “嗯。”王允恒淡笑着回了她,眸中忧心浮现,“狗蛋,这事先不急,咱们还是先寻着那另一人的好。” 知他担心,她浅浅一笑,轻呷了一口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人自动送上门来呢,我不用去寻,岂不是省了许多事。” 只是,这话一说完,身侧的檀心冢内心忧虑更甚了。她竟是这般想的么,这话说的太过随意,让他一时有几分错觉。但见她眸中隐隐忧虑,不由轻叹,她看似不在意,心里怕是极苦的吧。 他得令之后,亦是发动了沚闫宫众人去寻,却奈何一直无果。他不由有些恨,恨自己为何不早早的就遇见了她,若是早些遇着,便能知晓何人给她下蛊,便也不用这般与那人争抢。 不过片刻,孙掌柜已是领着枉义来了。枉义生的眉清目秀,穿的倒也斯文大方,他见了含羞众人,当下拱了拱手道:“在下枉义,方才见着公子风华,以为天人之姿。故而,焉了孙掌柜与我引荐,还请公子莫要怪罪在下唐突。” 含羞微弯嘴角,回了他:“早先听说枉公子,生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如此,何有怪罪之礼,孙掌柜你且先下去准备吧。” “是。” “坐。”抬手,含羞自请了枉义落座,枉义坐的也是端正。方才不过是惊鸿一瞥,如今靠近了细细的瞧,他始知,这公子果然风姿绰约,不染半分尘土。 当下便是问了,“不知公子贵姓,可否告知一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含羞心中一个“咯噔”,这事居然让那些个十分爱八卦的隐卫知道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阿左瞧见她面上神色十分不好看,不由出声安慰她,“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谁问,都不说了。真的,我不骗你!” 含羞却是苦着一张脸,惨兮兮的看向阿左,心中哀嚎阵阵,孩子,你太单纯了哇…… 果然,接下来坊间流言最甚的便是,隐谷谷主与沚闫宫宫主,居然当着他人的面,一腔热情似火,啪啪啪…… 对于此种传闻,某人却并没有含羞那般苦恼,相反,每每有沚闫宫人上前相问,这家伙总是会好心的再爆点料。直至,含羞发现了檀心冢这无耻的恶劣行径,檀心冢这才乖了些。 那阿左因着一身制爆弹的技能,含羞便着人诓了他,准备将他留下来。奈何派去的人,都过不了几天便是以失败告终。 含羞看着那些回来报信的隐卫觉得万分奇怪,难道这些隐卫的口才都不行了?不应该啊,那坊间流言编的可顺溜了。 当墨煜也无功而返的时候,含羞觉得自己该亲自上阵了。 彼时阿左正在提着自己收拾的小包袱,准备研究一下跑路的路线。含羞这一露面,他当下不好拿着,只得赶紧的塞到桌子下面去了。 含羞哪里会瞧不见他这番小动作,当下勾了嘴角,好笑的叹气,骚年,你还是太单纯了。 含羞抬脚上前,一把拍住阿左的肩膀,“嘿,小左,你在这里住的好吗?” “很好。”阿左低低的应了声,他想随着布德大人回去寨子里。 “那我怎么见着你不太开心呢?” “我想回去寨子里。”他轻声说道,不知道布德大人回去了没有。自己出了意外,得了含羞救助,也不知布德大人有没有来寻自己。 闻言,含羞不由皱了眉,这人怎么那么念家呢?“阿左啊,其实我瞒了你这么久,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可会怪我?” “含羞你不仅救了我,你还留了我住了这么久,你是好人。我不会怪你的。只是,你瞒了我什么呢?” “唉!”含羞一脸后悔的表情,她抬眼定定的看着阿左,阿左被她这么一看,心里突然感觉乱乱的,“含羞,你快说吧。” “其实,我之所以留你下来,是有原因的,你的那个什么布德大人,早就走了。我怕你难过,所以将你留在这里。” “什么?”阿左猛的站起来,他还想着出去寻了布德大人一起回去,却原来……自己被抛弃了。 含羞一把按住他坐下,“阿左,你别往心里去,这有时候没办法的。他们既然都走了,你就安心留下来吧。你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阿左此时却是眼泪汪汪,他一下子靠在含羞的肩上,哭的很是伤心。饶是含羞这一贯冷情的人,也是因着他这一番哭泣,心里涩涩的。 含羞轻柔的拍着阿左的背,一边替他顺气,一边轻声安慰他,“好了好了,乖啊,不哭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嘴,被人看见了羞羞脸的。” 哪知,阿左却是哭的更凶了,只听得他哽咽着嗓子慢慢说道:“我是布德大人捡回来的孩子,布德大人说不会抛下我的,可是如今,布德大人还是抛弃我了……” “唉……可怜的孩子,你以后跟着我混吧,我不会抛弃你的。”含羞啧啧叹息,好声好气的哄了他。 阿左哭的声嘶力竭,他哑着嗓子看着含羞道:“你真的不会抛弃我吗?” “不会!”含羞看着哭的伤心的阿左定定的说道。“只要你不背叛我,离我而去,我会一直带你在身边。” “那你是我的新主,你愿意亲我一下吗?” “额……”含羞眉尾抽了抽,这家伙也太会占人便宜了吧? 阿左却是一脸的纯洁,“我们寨子里认新主的时候,为了表示主人对从属的不离不弃,都要亲吻额头,表明心意的。你不愿意吗?” “哪里。我只是一时觉得好奇而已。只要亲额头就可以了吗?” “嗯。” “那好吧。来吧。”含羞将阿左的身子扶正,正要亲下去。 突然,阿左猛的出声唤住了她,“等一下!” 含羞睁了眼,黑着脸看他,又怎么了? 阿左此时有些小心翼翼,“我们寨子里认新主,都要先沐浴更衣,焚香三刻,然后才能行这礼的。” “……”含羞心中无语,这人…… 怎么这么麻烦。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这就吩咐下去。” “嗯。”阿左应的高高兴兴的,含羞起身正是要离去。 蓦的,阿左只觉额上温润的触感一闪而逝,然后听得含羞在一旁无耻的说道:“虽然要等到明天,但是为了防止你变心,还是先盖个戳比较好。” 含羞说完已是风一样的离去,房间里的阿左,却是伸手轻松摸着那方才被亲的地方,傻傻笑了起来。 待笑够了,阿左去关了门,蹑手蹑脚的将自己塞在桌子下的时候小包袱又提了出来。只是这回,他并不想着跑,他决定留下来。 翌日,阿左沐浴完毕,焚香三刻之后便有人领着他去了大厅,含羞为了能真心的留住他,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整个大厅被布置的十分庄重,一众隐卫们,整整齐齐的立于两侧。含羞今日着了一身绣金祥云云的锦袍,蹬着同色锦靴,头戴白玉飞鸟簪,衬得整个人超凡脱俗,宛如谪仙。 阿左被隐卫领着一进门,便是被含羞这阵势惊住了。他今日穿的是隐谷统一的墨色锦袍,束了发,配着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倒显得多了几分冷峻。只是那脸上的神情还有几分羞涩,说明了这个年轻人还嫩得很。 含羞朝他招招手,含笑淡淡的看着他道:“过来吧。” 阿左便如着了魔一般,定定的走向她,他在含羞面前的蒲团上虔诚的跪下,抬眼虔诚的看着眼前的含羞。“我阿左,诚心奉莫含羞为新主,此一生追随,永不变。” 含羞起了身,立于他身前,亦是起誓,“我莫含羞,今为阿左新主,不离不弃,此生不变。” 说罢,她俯身在阿左额上轻轻一吻,待她重新回复了位置,浅笑着看向阿左,“如此,可以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在你背后 “我姓莫,名含羞。” “莫含羞?”枉义轻声呢喃出声,这名字好生耳熟啊。突地,他脑中响起这世上有一人被称作神医的,便是唤为含羞公子,他蓦地抬起头,看向含羞道:“莫非,莫非,你就是那个含羞公子?” “不错,正是在下。”含羞点了点头,淡笑着回望他,“不曾想,这虚名还劳烦枉公子记着。含羞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能得见含羞公子一面,枉某何其有幸。”枉义笑着回她,心里更是坚定了要拉拢含羞这一想法。 含羞面上含笑,心里却是在飞速的琢磨着,这个枉义不请自来,要说没有什么阴谋,还真说不过去。但他不说,自己也不好去问,适逢孙掌柜着了小二上菜。她便摆了个请的姿势道:“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枉义瞧了瞧桌上的菜色,亦是食指大动,这可都是无香阁的金牌菜色啊。有钱也不一定能尝到,今日,这一趟真是来的值。 他手下不停,一直挑挑拣拣,时不时竖起大拇指,直吃得满嘴流油。王允恒与檀心冢自是瞧不下去,啧,方才瞧着那么斯文的一个人,这会子跟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饿死鬼一样,让他那一身青纱白锦,生生掉了价。 这枉义有一个嗜好,那就是他偏爱美食。这会子,面前这么多难得一见的极品菜色,他自是不再顾及那些个面子里子,先全部尝一遍是个正理。 含羞见他吃得欢,不由随意的开了口道:“枉公子,不知这菜色,可合你胃口?” “甚好,甚好,这无香阁的菜色,自是极好的。”枉义匆匆说完,嘴里又塞进了一块清溜豆片,王允恒实在瞧不下去了,不由起了身道:“我去后院里走走。” 含羞诧异的看向他,待见到他面上不耐之色,也就笑了笑道:“去吧,让孙掌柜给你准备个好的厢房。”王允恒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那依旧吃相凶残的枉义,叹了口气,走了。 檀心冢自他离去,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大一个情敌摆在那里,他可不是大方的人。只是,他这会也只是沉默着尝菜,他这安静的有些过分,含羞不由偷偷拿眼瞧了他。 好像自上次西南离别之后,自己与他之间隔了许多。她正想出声与他说说话,那厢枉义却是打了个大大的响嗝,她不由得看向枉义,浅笑道:“枉公子可吃的好了?” 枉义满足的点点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将这无香阁里的金牌菜色都尝了个遍。若不是遇着含羞公子你,我还不知何时能一尝夙愿呢。” 闻言,含羞微微挑眉,笑着道:“如此说来,枉公子是个好美食的人了?” “那可不是。”两杯陈年花酿下肚,这枉义不由有些飘忽起来,他觉得今日的日子,真是美极了。“我呀,没啥别的嗜好,独独爱了这一张嘴。我多想乘马行走,尝尽这天下美食。” 话到最后,他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可惜呀!我现在脱不开身,也不知何时才能脱身,完成这一心愿。” 含羞伸手搭了他肩上,替他又斟了一杯酒,语气已是颇为熟稔:“枉兄啊,含羞我也是个爱美食之人,这无香阁,便是为搜罗天下所设。如今能得一知音,我心下亦是欢喜的厉害。不若你我日后以兄弟相称,枉兄此后可随时来我这无香阁。但凡枉兄所点,一律半价,如何?” 听得她一言,枉义当下是瞪大了眼,但见他双目中隐隐有泪花,激动的看向含羞道:“莫兄,此言当真?” “含羞一言,自是当真。若是当日消费满一千两银子,任君再选一道菜色,免费赠予。如何?”含羞浅笑着定定的看向枉义,双眼亦是亮闪闪的。 这一言一出,枉义只觉相见恨晚,当下握住含羞的手道:“莫兄,枉义得遇莫兄一知音,此生无憾,只是,莫兄让我占了如此大的便宜,枉义实在心下惭愧。” 一片的檀心冢瞧见这一幕,当即嗯哼了一声,含羞眉头轻挑,这人没见自己在招徕生意么。不过,貌似生意做成了。 她便噙着笑,对着枉义道:“枉兄,实在无需多礼,我多年游历在外,甚少回这京城。酒肉朋友随手招,知心人难觅,枉兄不必在意。”随即不漏痕迹的抽出手,将枉义按下坐了。 待送走枉义,檀心冢走近她身侧,皱了眉道:“你的钱已经够多了,怎么的还是这么贪财呢。莫不是当初掉进钱眼里,爬不出来了。” 含羞自知他担心自己,她笑着回眸,对着他俏皮答道:“我就是这样一个贪财的人,一入钱眼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节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词,檀心冢侧了眉瞧她。蓦地,他倾身上前,拥了她道:“你若是掉进钱眼,那我便用金子打条链子拉你上来。你若是不愿,那我便往你那钱眼里,多塞点,让你把你的钱眼装扮的富丽堂皇的。” “可是,我不许你出卖节操,你要记着,你是女子,本不该如此拼命的。”他这一番认真的态度,叫含羞一时是又惊,心下却是感动,他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隐下眸中闪光,她推开了他道:“你放心吧,我自知该如何,我那不过是一时口快而已。” 拿眼偷偷瞧了他面色不善,含羞心里如小人打鼓,她不由小声着道:“那个,我以后也不这样说了,口快也不乱说话了……” 如此,檀心冢面上乌云渐渐散去,他轻叹了口气道:“你为何总是这般折磨人,你也是个及笄的人了。行事如何还能如男子一般,你何时换回女装呢?” 闻言,含羞低垂了眼眸,她也不知道,自她一穿而来,便是女扮男装过了这许久。日子渐渐的也就习惯了,穿男装有穿男装的好处。 见她沉默,檀心冢上前执了她的手道:“你莫怕,你既是你,不管男装,女装,亦没有人敢看轻你。若是谁敢瞧不起女装的你,还有我在你背后给你做靠山呢。” 给读者的话: 桃子今天有很努力的更新,打滚,求抚摸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肥羊来了 此一番认主,阿左已是将含羞奉若神只。只是,含羞一离去,便是有人提了她的衣领,如抓小鸡一般,将她提溜到了后院屋顶。 “你这胆子还真大,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招惹那异族男子。你打算留下他帮你暖床吗?”檀心冢提了含羞的后衣领,将她牢牢的抓在身边,心里却是有些酸酸的,都亲上了! 含羞瞥了他一眼,这个人又是抽的什么风,“我留他是有用的,他日后可以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那就要亲上去吗?”檀心冢定定的看着她,一脸的委屈,看的含羞面上不由得带了些不自然。 含羞忍不住一爪子挠过去,檀心冢忙松了手,轻轻带着她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狗蛋,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含羞蓦的一愣,这人……但见他一双勾人桃花眼水汪汪的,嘟着小红唇,这时,倒真是像极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含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等姿色若是放到红粉楼,怕是红牌不倒。 “可是,我方才那么做,是有回报的,那阿左如今诚心认我为主,约定一生不变。我得了他,日后定是有大用处,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去围护林里,寻到的爆弹?” “那种黑乎乎,圆球一样的东西?” “不错,就是那种东西,正是这个大陆上稀少的大杀伤性武器。我得了那东西,日后这大陆若是硝烟战起,我自可以乱中谋静,建一座城池。任谁来破,我爆弹在手,管叫他有来无回!”含羞说完,便是深深笑意。 檀心冢却是暗暗心惊,这小妮子居然开始担心这大陆日后的风云变幻了。他眸色渐深,这等事,既是她在谋划,自己也该跟着谋划了。不然到时候这小妮子跑到哪里去了,自己去找她,怕是要被她那爆弹炸成灰了。 “小狗蛋,”他轻声唤道,“若是哪天你要建城,记得叫上我,我也好去寻个落脚的地方。” 含羞瞥了他一眼,“你就那么肯定这大陆会打起来?” 檀心冢看着她低低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狗蛋呀,你还是太天真了。这天下还是天下,只是人心变了。合久必分,分久闭合,有心人若是想要一统这天下,这硝烟战火自是免不了的。” 含羞皱了眉,狐疑的看向他,素闻沚闫宫势力遍布天下,看来他这话也并非空穴来风。自己还是早一点做准备的好,如果少施能在海外有所收获。那么,这地界如果真的乱的不行,她就带着隐谷一众人去海外。 她低眉深思,一旁的檀心冢见了,不自觉得被她这股子风华吸引,不知她换上女装,又是怎样的天姿国色。他忍不住轻轻靠近,正是问着发际清香,心中荡漾。 含羞猛的一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大脸,鄙夷的道:“你脑子又在想什么呢?老大不小的了,还老这么不正经。活该你讨不到媳妇,打光棍。” 檀心冢登时拉长了脸,猛的将她紧箍,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小狗蛋,我这么老大不小了,还不娶媳妇,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则为你守身如玉这般久,你怎么的还说这么伤人心的话。” 含羞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抖起来了,这人怎么突然会说这种恶心巴拉的话了。她本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越是推他,他便箍得越紧,含羞最后无法,只得开了口求他:“大黄,你能先放开我么,你知道我打不赢你的。” 只是,含羞这一声大黄,叫的檀心冢心里怪别扭的。自从上次她叫了自己大黄,自己给她汪了两声之后,她现在都不怎么叫自己小檀哥了,更多的是大黄!他心中很是憋屈,他才不是村口那只无聊的大黄! “小狗蛋,你叫我一声哥哥,我考虑一下放了你。” “……”纵然含羞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无耻,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决定先满足一下眼前这人的虚荣心。含羞朝着檀心冢甜甜的叫了一声,“小檀哥,你放了我吧。” 只是,她这一声小檀哥,叫的檀心冢心里更是难受了,这么个绝代佳人在自己怀里,哪有那么容易放的。于是,檀心冢决定再无耻一下,他舔着脸道:“小狗蛋,你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看着眼前这凑近的俊脸,上面那一双乞求的眸子,含羞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还得寸进尺了!奈何,她又是个胆小的,于是她只好叹了气无力的道,“你先闭上眼睛。” 檀心冢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他依言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这期盼已久,激动人心的时刻。含羞看着他闭上了眼睛,撅了嘴正是要亲,突然她心中一动。 只是,她手还未抬起来,檀心冢已是凑了上去。含羞登时瞪大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檀心冢的脸,檀心冢亦是睁开了眼,满意的看着含羞。含羞在他墨色瞳眸中看到了自己吃惊的面孔,立时推开他,转过身去。 檀心冢这回倒是也不拦着她,任由她推开自己。他伸手触着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眉眼含笑,嘴角微弯,却是始终不能抹去。 含羞这回却是憋红了一张脸,这人,这人怎么动手那么快,自己还没来得及……唉,她心中哀嚎,遇到此种奇葩,已是回天乏力。她心中别扭,再不肯看檀心冢一眼,脚下轻功一动,她人已是不见。 檀心冢看着她逃也似的离了去,也不去追她,只是低低的笑着,“小狗蛋呀,你到底何时才能对我上点心呢。我可不是村口的大黄,凡事都能被你捏扁搓圆了,这偶尔也要尝点油水的嘛。” 含羞今日心情很乱,她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已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一众隐卫都不知道他们的主上这是怎么了,只好呆呆的守在原处,不敢妄动。 只是,这日府上却是来了一个人,墨煜去见了,也知道不好推辞,因为这可是含羞的大客户!于是,他只好留了那人先在大厅喝茶,自己入了后院,便是赶紧的去寻含羞。 墨煜拍了门,含羞左右就是不开门,墨煜急的很,这不开门可如何是好?突然,他心中一动,这主上不是有那啥特殊爱好嘛?他灵机一动,拍了门开口喊道:“主上,你的大肥羊来了,再不出来,就没得机会宰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可不可以亲桃子一下,桃子要油水,桃子要么么哒!桃子需要大家的支持,这样才有码字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枉成之殇 含羞一听,本来郁闷之极,纠结之极的心事,居然就没了。她特意整理了一下身上锦袍,然后猛地推开门,看着愣在门口发呆的墨煜道:“大肥羊呢,在哪里?” 墨煜对含羞这番闻风而动,手脚利索的举动很是无语,“主上,那大肥羊在大厅,正在等候主上,好似在这回催的有些急了。” 闻言,含羞眉梢轻轻一挑,哎呀,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啊。她脚下步子生风,一路朝着大厅疾行而去,心中兴奋异常的念叨着:大肥羊,大肥羊,亲爱的大肥羊,我来了!么么哒! …… 成硕此际心中正是焦急非常,他在大厅内踱着步子行来行去,独独不见含羞的影子。想着枉成这会子伤势十分严重,可撑不了多久了,他皱眉担忧,面上焦虑越显。 含羞行至大厅时,见着成硕一脸的愁容,当下凑上去,“成公子,不知这回来找在下,可是那病情出了什么特发状况?” “唉!此事一言难尽,不知含羞公子可否随在下一道去个地方,诊金自不会少了含羞公子的。”成硕心中担忧,已是顾不得什么,他一把抓住含羞的手,只盯着含羞,眸中深色担忧异常。 含羞此时也没有怪他,轻言出声,“想是赶得急了,且先让我去提了药箱。” 成硕这才松了手,施展轻功随着她一道去了后院,待含羞拿了药箱出来。二人便是施展轻功一道儿去了长夜宫。屋顶上捧着夜光杯发呆的檀心冢,乍一瞧见,不由心中又气恼了起来,这怎么不往家里带男人了,原来是要跟着男人跑了! 于是乎,成硕带着含羞在前面赶往长夜宫,檀心冢则是敛了气息,偷偷跟在他二人身后。 含羞随着成硕进了长夜宫,檀心冢却是不得不留在了入口处,这里倒是隐秘的很。谁会想到这长夜宫的入口,竟是在眼前这一湾碧潭中呢。他紧紧盯着那一处碧潭,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彼时,红莲正紧紧握着枉成的手,担忧的看着眼前床上躺着的人。枉成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身子已是冷了许多。红莲看着他这副模样,泪已是簌簌落了下来。 这之前,左相因为这祭天一事,本该粉身碎骨的夏惠帝,最后居然好好的回了宫。他处心安排的计划,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些异族人士也不知去了何处,一大把银子又是平白的没了。 想起多年前自己搜罗的那许多财宝,被盗匪一劫而空,再寻不见。左相这是新伤加上旧伤,心里痛的很!正逢这枉成去与他商量事情,左相心中有气,便是对着他直直的发了出来。 枉成心里苦的很,却是一直忍耐着,等着左相一通发泄完。他整个人便是如掉进了冰窖中一般,周身冰冷异常,左相被他冷眼扫过,便是挥了袖子指着他道:“你有什么不服的,你不过是那个贱女人与家仆生的野种罢了!” “若不是我曾经被那个贱女人蒙蔽了双眼,哪里还会容的下你这样的野种,存在我枉府内,玷污这府上名誉!你这个野杂种!” 耳边的骂声渐渐的熄了,枉成这才淡淡的说了声:“骂完了么?” 左相看着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心内也是有些胆怯,这个人可是武功高的出奇,于是,他轻咳了声道:“你先回去吧,等这事一完了,就算你报了恩,日后,你就给我走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 枉成将他的话一字一句刻进心里,待他回了长夜宫,回了房间。房里的红莲对着他轻声一声唤,“枉郎……”他一口鲜血蓦地喷了出来,染红了红莲的视线,接着他的身子便如破败的枯叶一般,娓娓落了地上。 红莲忙下了床,跌跌撞撞的抱起地上的枉成,哭的声嘶力竭。适逢成硕熬了药送过来,见着眼前这一幕,他自是将枉成一把抱上床,这身子这么凉,可不能躺在地上。 成硕火急火燎的去请了含羞,这才有了这眼前的一幕。含羞看着眼前狼狈的两个人,曾经,这两个人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要置自己之于死地。 如今,却是要靠了自己来救命,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因果轮回这一说,天命也是如此安排的有趣。 只是,含羞知道这时候并非寻仇的时候,因为这长夜宫自最初几次暗杀失败后,好似再也未有为难过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成硕给的诊金可是不低! 于是,她上前很是认真的探了探枉成的脉象,再以内力探寻了一下他的奇经八脉。这一通下来,含羞紧皱了眉头,这人分明已是强弩之末。想是这绝尘习了很久,他却一直未有绝情绝爱。 “可惜了。”含羞一声叹息,自枉成身上收回手,一边的红莲则是跪在床檐上,凄切的看着含蓄,“含羞公子,虽然我与枉成之前有对不起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含羞公子若是心里有气,只管冲着我来,我只求公子能医治好他。” 含羞皱眉看着眼前哭红了一双美目的红莲,这个女子好似与传说中的有点点失真,这怎么的突然感觉老了一点点。不是说,练了那什么绝世阴功,可以青春永葆吗,怎么今日瞧来,有着丝丝白发呢? 沉吟片刻,含羞看着身侧依旧哭的伤心的红莲,冷声道:“你可是真心愿意救他,为救他万死不辞?” “只要公子能救活他,我愿意以身待死偿还之前欠公子的罪孽。”她说的恳切,含羞将她眸中的心伤看在眼里,一声轻叹,为何自己看着这般感人的爱情故事,总是想着流泪呢。 含羞蓦地敛下心中思绪,她道:“其实要救活他也不是很难,只是我要废了他的武功,他体内的真气实在太乱。想是心绪控制的不好,这才招了这邪功的道。想来那曾经要他学这武功的人,定是存了不好的心思。” 闻言,一侧的成硕与红莲都是惊了心,最清楚枉成为人的便是左相。原来左相竟是如此狠毒!既要他为了自己卖命,却要他在自己成功时,真的丢了命,好狠的计策!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安错了心 闻声,含羞不禁又是一笑,她仰起头静静的瞧着他,此间绝色,容华绝代,偏生安错了心。她忍不住伸手抚向他俊逸的侧脸,轻声叹息:“你待我如此只好,可曾怕过,若是安错了心,该如何?” 檀心冢不动,任她探触着,垂了眸,低低的道:“左右,我这颗心已是安在你那里了,我的家亦是安在你心里,你若是不让我进,我便也无处可去了。” “那你怕是要终日露宿荒野了,我的心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今生欠你这许多,不如咱们算算吧。” “也好。”他眸中精光一闪,当即拉了含羞坐下,道:“你且记着,我将你这许多年来,欠我的一一说给你听。” 他一开口,含羞便知晓,大事不好,要完蛋了。且听他道:“第一次见面,你偷了我一只烧鸡,那只烧鸡是一个绝色美人送的,姑且算作一千两银子吧。” 他还要再说下去,含羞立马举手喊停,“打住,这都是什么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记着么清楚,再说了,就那么一只烧鸡,值得了一千两银子嘛!去店里最贵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你别太黑了行不!” 檀心冢挑挑眉,弹了弹指尖道:“我不是与你说了么,那是以为绝色美人送的,自是不比那寻常的烧鸡。你如此抗拒,莫不是不想还了?” “哪里!继续说!”含羞今日是打定主意,要与他说个清楚,这感情的事,终究不好一拖再拖。只是,这檀心冢越往下说,她的脸就越黑。 最后,檀心冢倒是停下来,瞅着她道:“改日算吧,我瞧你脸上都比得上那锅底煤灰了。啧啧啧,如你这般掉进钱眼的人,咱们还是莫要算账的比较好。” “可是……”含羞低了头,她不忍看着他这般没有期望的守候了,日子一长,人心会乱的。瞧着她这幅模样,檀心冢嘻嘻一笑,“小狗蛋,你莫不是心疼我?” “心疼你大爷的!”含羞冲着他吼了一句,只是瞧着他怔愣的面色后,她又后悔了,何必再伤他的心呢。于是,她又嗫嚅着说道:“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不值得的。” 檀心冢不过淡淡一笑,眉眼处是谈不明的柔情似水,他道:“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付出在我,我觉得值,变值了。若有一天,你嫁人了,我亦是如此,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这一番说话,令的含羞更是如坐针毡,这人越对自己好,自己便越觉得亏欠他。以前,没有想过这么远,皆是他奉上,自己不但拿了,还要再敲点出来。如今,明白他对自己的情意,自己如何还能受得起…… 她正沉吟不语,檀心冢倒是蹭了蹭她的胳膊道:“小狗蛋,我瞅着你这一番作态,莫不是你忧心我,你以后真嫁给别人了,我会难过?”接着,他又是臭屁的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我看上的,从来没有到过别家去。” 含羞不由横着眼,凉凉看着他,“我到时候嫁的不是你,我已经有要嫁的人了。你还是早些走吧,你留在这里,只会倒时候更伤心。” 敛下眸光,他低低的道:“小狗蛋,我可以在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安静的不作打扰。可以,在你嫁给他的时候,安静的看着你二人拜堂成亲。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牵挂。” 默了默,他又道:“我自小娘便被人害了,我随着外祖父一直呆在世外沚闫宫,自小便是修习武学。日子每天都过的很辛苦很累,可是我都坚持下来了,因为,那时候我只有外祖父一个亲人。后来,外祖父也去世了,我去见了我的父亲。” “我不喜欢我的父亲,他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职责,我娘因他而死。故而,我不想留在他身旁,为了躲避他其他妻妾派人暗中刺杀我,我便躲去了玉衡书院。那时候,一见着你双灵动的眸子,我就知道,我想跟着你。” “那时候,我是一只偷鸡贼。”含羞凉凉的道,打破了某人关于那夜浪漫的回忆。 “……”好吧,左右拿她无法,檀心冢叹了气,收了心思,他道:“小狗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现实?” “咱们要实事求是,再说你之前也说了,那时候我就是一偷鸡贼。”含羞抱着手,好笑的看着他,不知怎的,她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模样。 没来由的,他低低一笑,本是风华无限,落在含羞眼里,却是有些棘手,于是她退缩了。不等他再说什么,她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若是要休息,找孙掌柜!”说完,脚下生风,跑了。 檀心冢瞧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眸中神色暗了下去。天这么冷,你体内的蛊正在发作,你竟是也这么不愿与我呆在一起么? 含羞自打出了无香阁,就觉着,这落跑真不是个好事情,下次再也不能这么着了。可是,这才刚出来没多久,她觉得没好意思再返回去,索性心一横,就着初雪,在这京城里四下逛起来。 隐在暗处的檀心冢瞧着她这般,慢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仿若闲庭散步,心里却是提的更紧了。知她又是个爱面子,这会定是不愿见着自己,唉,何苦来哉,这天寒,你身子又受不得冻。 含羞兀自走着,她这一身打扮,翩翩公子,倒是吸引了街道上不少人的目光。毕竟狐裘大氅,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穿得起的。她一路走着,自知那些个女子的目光悄悄探往自己这边,不由起了心思,于是,她微微侧了头,低低一笑。 隐隐有低低的细语,“我说那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方才那一笑啊,可是将我的心都要勾走了呢。”另一个声音又道:“就是呀,咱们京城长的俊俏的公子不少,但似那般绝世风华的,啧啧,我还真是没瞧见。” “那是你们没见着,”阮珍儿的声音蓦地传了来,“我见着过好几个,定是要比你们方才见着的那个,风姿更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做人要厚道 “他竟是真的这么想要我死……”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屋内几人都是转过身去看了枉成。红莲紧紧抓着枉成的手,“枉郎,他带你如此薄情心狠,你又何必再为了他那么卖命!” “就是!枉成,不是我说你,你这些年为他做的,因为他你所失去的,也该还清了那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了!”成硕看不过,亦是在一旁激言愤慨。 枉成却是低低垂着眸子,谁也看不清其中的神色,他一声不吭,场面一时有些僵。 “咳,”含羞一声轻咳,成功的吸引了屋内几人的视线,她挑了挑眉沉声道:“各位,请恕我直言,他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若是不尽早废了这害人的武功,只怕活不过一月。若是今日废了这武功,再由着我调理一番,少说也可以再多活个十年八载的。” “这是死是活,你们还是早做决定吧,耽误一刻,他便是身子再弱上几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答案。” 含羞说完,便是起身去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她独自斟了一杯差,轻啜了一口,由衷赞道:“真是好茶啊,人间最美之事莫过于此。能在闲暇时刻,有爱人相伴,煮酒品茗。” 闻言,躺在床上的枉成眯了眯眼,终于开了口,“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我有话想与含羞公子单独说说。” 红莲虽是放心不下,成硕却是扶了她起身,将她拖到外面去了。 待房门关上,含羞行至床头,好笑的看着眼前躺着的枉成,“长夜宫宫主,不知你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 “含羞公子,我问你一个问题。”沉了眸子,枉成终于决定将心里的疑问弄清楚。 “但讲无妨。”含羞摊了手,答得很是随意 “含羞公子,你说,有没有法子可以鉴定两个人是否是亲子关系?” 听他如此说话,再想着之前自己听说的,含羞心里便有了计较,想来这传闻还是有些依据的。她心里好奇,便是答了声:“自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问这个是为何?” “我的夫亲,准确来说是我的养父,他怀疑我是别人的孩子。所以对我的态度自那日之后,便是十分冷淡了。所以,我只想知道,他是否是我的亲生父亲。” “然后呢?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枉成压低了声音,听得出他内心此时亦是煎熬:“若是,我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么有朝一日,希望在他死前,你能告诉他这个事实。若是不是,那便算了。含羞公子可否答应我这件事?” 含羞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我答应你这件事,你便乖乖任由我废除武功么,由我调理你的身体?” 枉成低声一阵笑,“不错,含羞公子果然冰雪聪明,谋思过人。当然,我不会亏待了含羞公子的,左相暗地里靠着我的长夜宫,替他办了不少事。” 含羞不由侧耳微微听了,她对左相确实很感兴趣,因为这个人,自己与王允恒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了逃亡。王府一众人散的散,死的死,也是因为左相。左相必须死! “含羞公子,若是答应了我这些事,我便会将这长夜宫移交含羞公子,由公子暗中操作。届时,那左相失了长夜宫,便如失了左膀,含羞公子想如何对付他,都没问题了。” 闻言,含羞眯了眼目光锐利的射向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枉成却是微微一笑,轻咧了嘴角,“含羞公子,其实,这之前一直有人暗中搜集左相的信息,这些我们都知道。只是这些消息都被我压了下来,所以左相不知道。公子,如何?” “好,我与你做这个交易。”含羞嘴角一勾,此人虽是重伤在身,却是一点也不笨,想来他能经营这长夜宫这般久,也绝非等闲之辈。 枉成刚刚放了心,便觉身上一阵酸疼,他咬紧了牙关疑惑的看向含羞。含羞却是笑着对着他说:“虽然我与你达成了交易,不过,今日我要替你先治疗了,不然,那外面的两个人可是不是轻易放我出去的。” “好吧,也好,也好。”枉成不再怀疑,他皱紧了眉头,任含羞在他身上不停得施针。 好一阵忙活,含羞这才自玉瓶中取了一粒药出来,逼着枉成吞了下去。她收好那玉瓶,悄声附在枉成耳边道:“今日替你废了这武功,你日后便与常人无异,你仍可以呆在这长夜宫内,替我办事。左相的事,不出三日,我必给你一个结果。” 枉成轻笑一阵,道了声“好。” 如此,含羞这才提了那药箱出去。房门蓦地被打开,成硕与红莲皆是一脸担忧的看向含羞,含羞被他二人看的无法,指了指内里的枉成,“他的身子只需好好调理便是,我今日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 “好。多谢。”成硕抱了拳对着含羞深深鞠了躬,自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含羞笑着收的十分坦荡,心里亦是十分的欢畅,若是能尝尝碰到这等大肥羊那该有多好啊。 只是,她这欢乐未有持续多久,便是被专程守候多时的檀心冢掐断了。她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欠扁的檀心冢,无语的翻了白眼,“大黄,做人要厚道,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诊金,你不能贪心。” 檀心冢却是嬉笑着上了前,拿着那一沓银票自含羞面前晃了晃,桀桀叹息,“啧啧啧,这么多银票,可怜我担心你的安危,为你守候这许多时辰,你居然半点也不肯分给我。小狗蛋,你也别太抠了好吧?” 含羞瞪了他一眼,伸出双手就是一阵五爪金龙抠,直击檀心冢的面门。檀心冢一把包住她袭过来的素手,又是一阵轻声叹息,“我说小狗蛋呀,你都吃了多少次亏了,怎么还是没有长记性呀。你是永远打不过我的,就不要浪费力气了好不好?” 含羞不说话,却是斜着眼无语的瞪着他,这人,功夫到底深不可测到了什么地步了。自己如今也算打遍隐谷无敌手了,却独独对他没有办法,打不赢啊——! 给读者的话: 大家如果没有钱订阅的,可以去看盗版的,偶尔回来支持一下,投个票,留个言什么的,就好。3g书城首发,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桃子爱每一个读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遇阮珍儿 “可是咱们没瞧着呀,你来瞧瞧这个,真的是俊的很呢。”说话的是大皇子妃林夕,她这会拉着阮珍儿定要让她瞧瞧,这么俊俏的公子,若是阮珍儿瞧上了,那父皇的心里可就算去了一桩事了。 见他执着,阮珍儿无法,只得由着她牵着自己朝那窗外瞧去,这一瞧,可不得了。正巧含羞转过头望向她这边,阮珍儿“呀”的一声惊呼,这人怎么也到京城来了?既是他来了,那么莫大公子,岂不是也要来了? 她面上隐隐现出几分娇羞,林夕瞧了,心思转动,这莫不是看上眼了。她浅笑着问道:“珍儿,你觉着那公子如何?” “一点也不好,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他就是一个王八蛋。”提到含羞,阮珍儿想起曾经被她欺负的那一段日子,心里自是来气。只是,这一番作态,叫林夕几人瞧了,心下却都是吃吃的笑。很少见过珍儿,对男子生气的。 含羞自是瞧着阮珍儿了,她功夫极好,探音不在话下。这茶楼里的一厢对话,都落了她的耳里,她不禁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再者,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不若去茶楼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她当下便是移了步,去往茶楼,隐隐听得大皇子妃的声音道:“呀,珍儿,你瞧,那公子过来了,莫不是他方才也瞧着了你,这便是要上前来拜访咱们来了么?” 阮珍儿撅了嘴道:“这个混蛋,跑过来做什么。”林夕几人听了,却是觉出味儿来,这莫不是二人是旧识?当下,林夕更加开心了,这红线更好牵了不是?她们几人之间互相挤眉弄眼,其间意思可想而知。 阮珍儿正兀自烦恼她们这番态度,蓦地,有人敲门,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故人相识,珍儿姑娘,可否容许在下进去讨杯热茶?” 闻言,阮珍儿不由得一惊,抬头紧盯了那门扉。林夕却是笑意盈盈,这二人果然是旧识,啧啧啧,今儿她总算是知晓,为何珍儿那般抗拒父皇为她选婿了。这么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任谁瞧了,都是放不下的。 林夕指使了丫头碧眉去开门,那丫头见着含羞亦是面上浮上一丝羞红,之后,便是乖顺的退下。含羞进得门来,面上故作一惊,她拱了拱手道:“不知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位漂亮的姐姐,含羞没提点东西过来,着实有些唐突了,还望众位姐姐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快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林夕已是替她斟好一杯热茶,待她落座,当即着了碧眉递了过去。 含羞礼貌的道了一声,“多谢这位姐姐,这位姐姐柳眉凤目,我瞧着,亲切的很。” 林夕被她这一夸,当下展了颜,道:“你这人甚是有趣的很,嘴皮子这般厉害,不知可有把握将我们的珍儿妹妹哄了回去。”这话说的稍稍大胆了些,阮珍儿不由得扯了扯林夕的衣袖道:“大嫂,你莫要胡说,他就是一个混蛋。” 含羞自知这阮珍儿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快,她也不恼,仍是笑着答了,“珍儿姑娘,好比那天上的明月,我这等凡夫俗子,须得修好了登月的白玉天梯。或许,珍儿姑娘会瞧得上那么一丝丝。” 说罢,她面上甚是惋惜,林夕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下转动,莫不是,这公子对这珍儿上了心,可珍儿还不曾答应?为了撮合这对鸳鸯,她决定好好的开导二人。于是她道:“珍儿呀,你瞧瞧人家公子都对你这般明迹了,你怎么的还不给个准信呢?” 阮珍儿却只是别扭的转过身子,不去看含羞。林夕知她这般便是脾气又上来了,也不恼,心下微微叹气,这红娘的活,还真不好做。无法,她只得开了口,岔开这话题,“公子呀,咱们珍儿就是这般脾气,你莫要在意啊。对了,还不知公子你贵姓呢。” “敝姓莫,名含羞。” “莫含羞?”林夕正兀自思索,这名字好生的耳熟呀。一旁的琦郡主阮馨道:“你莫不是那仁和堂的东家,世称第一神医的含羞公子?” 含羞淡淡一笑,点头应道:“正是在下,不过区区浮名,让众位姐姐好记。” “哎呀,那仁和堂了里的那些个什么雪花膏呀,芦荟胶呀,我们用着甚是好呢。比那御用的胭脂水粉都要好些。”自觉说露了嘴,阮馨登时噤声,求助的看向林夕。 含羞自知她这几人的身份定是不凡,也不继续追究,呵呵一笑道:“如此,还真是要多谢各位姐姐不吝赐评。这是我的信物,若是各位姐姐凭着这信物去仁和堂买东西,一律半价。若是当日花销满五百两银子,可任选三样护肤品免费带走。” 说着,她自腰间荷包掏出一快小巧的黑玉令来,这是她闲暇时候,觉着好玩做的。不曾想,今日还可以用来招徕生意,她觉得这东西,日后定要多做几个。 林夕字她手中接过那小小的黑玉令,心下一惊,这玉入手沁凉,质感细滑。单是这么一小块,怕是也价值不菲了,不由对这含羞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啧,难得的金龟婿,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含羞眼角瞧着这林夕对自己的目光,那简直就是如狼似虎啊,她暗暗心惊,左右身子也暖和了。今日瞧着阮珍儿的状态,也不好逗弄,便生了去意。 噙着笑,她道:“众位姐姐在此慢慢品茶,含羞还有别的事,要先行告退了。众位姐姐若是还想添点什么,只管叫小二便是,这茶钱我自去结清,算作是第一次见面未带礼物的惩罚。” 林夕笑着应了,“公子客气了,改日,咱们再行一续,不知公子家住何处?” “含羞初到京城,尚不知居于何处,姐姐若是有事,可派人去无香阁告知孙掌柜。” “那好,公子,好走不送。” “告辞。”含羞拱了拱手,做了别,当下行了出去,及至门前,她又转过身道:“珍儿姑娘,咱们再会。” 林夕一瞧,哟呵,这果然有戏呀,当下拉了阮珍儿的手道:“珍儿妹妹,你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左相遇刺 含羞无法,只得瞪着眼气呼呼的看着檀心冢,檀心冢瞧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好笑的用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啧啧啧,气成这幅模样了,跟池子里的金鱼可有的一拼。” 含羞瞪了他一眼,偏过头去,依旧不理他,檀心冢瞧着她这幅模样,将那沓银票复又放到含羞面前。“喏,还给你吧,别老撅着嘴鼓着腮帮子了。啧,难看死了。” 含羞一把拍过他伸过来想要继续戳戳戳的爪子,顺过他手上递过来的银票,赶紧的数了一遍,见着没错,这才安心的塞回了怀里。 她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十分连贯,檀心冢当即赞道:“真是漂亮!”不愧是财迷。 含羞却不再说话,只道了声:“回去了。”提了轻功便走,檀心冢亦是提了轻功追上去,狗腿的接过含羞手里的药箱,“小狗蛋,累了吧,我帮你提着。” 他这样献殷勤,含羞虽是接受了,心里却是狐疑的很,这人怎么的又来献殷勤? 一路上檀心冢随着含羞,直至回了含羞的房间,含羞没再管他,径直躺倒在美人塌上,今天这一番折腾可累死了。 檀心冢眼明手快,立马跟上去在她肩头轻轻揉捏着,含羞不由舒服的哼了哼,这人的按摩技术还不错。 这一刻室内宁静,檀心冢低头静静的看着榻上睡着的人,她呼吸均匀,嘴角微微的弯起,想是又做了什么好梦。 檀心冢静静的看着她,好想日子就这么简单宁静的过了,她每天去看病,自己在一旁守着,给她提药箱,给她捏肩,偶尔拌拌嘴,日子倒也过得有趣。 …… 是夜,左相府中发生了一起刺杀事件,待府中仆役发现,左相却是好好的躺在床上睡着,只一手受了伤,留了点血。 因着这起刺杀,左相府中侍卫又多了许多,只是那刺客却是再也没有来。 含羞看着枉成脸上失落的神色,轻轻一声叹,“这结果你如今也知道了,也别太往心里去,这滴血验亲,若是有心,也是可以做手脚的。” “罢了,日后我不再替他办事,这长夜宫,你自可以派人前来着手接管。这里面没有左相的人,你完全可以放心。” 含羞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这般对待,想是心里也该难受之极吧。这左相看着这般精明,居然内宅都管不好,啧啧啧,真是可怜之极。 含羞又替他施了针,看了一下脉象,这才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去,檀心冢却是老早就准备好了,笑盈盈的看着她。 含羞笑着甩了他一眼,檀心冢便是笑嘻嘻的跟上了。 跟着进来的成硕,看着那一前一后出门的两个人,惊悚无比,这隐谷谷主什么时候把这沚闫宫宫主驯服的这般听话,出来看个诊,还帮带提药箱。 成硕自扶着红莲进去,红莲一近了枉成,便是握着他的手,“枉郎,你今日可有好些?” 枉成抬眸温柔的看着她,“莲儿,今日好多了,含羞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莲儿,我决定了,这长夜宫太累,不如交给成硕,让他归附含羞公子。我这身子,如今,怕是操劳不得了。” “嗯。”红莲虽是没有什么意见,一旁的成硕却是皱了眉,他定定的看向枉成,“枉成,你可是想清楚了,这长夜宫可是左相暗中的一具臂膀,你如今真的要拱手让给含羞公子?” 枉成却只是淡淡的笑着,“与其让这长夜宫落于左相之手,终日里背负命案,不如归附了隐谷。有隐谷与沚闫宫做后盾,想是左相也不敢再乱来。” 成硕听得他这么说,想来他已是决定好了,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日,隐谷便会派人过来,当然,含羞公子答应我,这长夜宫可由你负责,她只是派几个人过来联络而已。她要对付左相,不会对长夜宫中的弟兄们怎么样的。” 成硕却是苦了一张脸,“那我日后岂不是要唤他主上?” 枉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唤他公子。或者直接唤名字,含羞公子这个人是个奇才,想必不会计较这许多。再说,你之前不是送了那许多银子与他,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你。” “对呀!”成硕拊掌,恍然大悟道,“这个含羞公子,别看着表面上是谪仙一般的人物,飘飘然不食人间烟火。啧啧,你是没瞧见他见了银子那般模样啊,真是……” “一言难尽?”枉成好心的提醒他。 成硕猛的一阵点头,“就是这样的,真是一言难尽。看来,我现在要多多的存点私房钱,日后,我可以贿赂贿赂他,免得,我这么老大个人了,还要唤他主上,忒别扭了。” “也对,”枉成点点头很是赞同,“你这个老光棍,也确实年纪不小了,别老是一个人单着,该是去寻个媳妇了。听说,这含羞公子,将于三月十五举行一次相亲宴,不若你去瞧瞧,物色个媳妇回来。” “……”成硕黑了脸幽怨的看着枉成,这人怎么刚刚好点了,就来消遣自己。他这般幽怨模样,落在枉成眼里,只叫枉成又是一阵轻笑,“你看着我作甚,我可是有莲儿了,你呀,就别想着做小了。” “……”成硕涨红了一张老脸,自己也不过才三十八好不好,居然,居然被枉成这般埋汰。他心中气不过,哼了一声,甩了门走了。 待他走后,红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枉郎,你这人说话倒是还那么有趣,这成硕被你这么一气,怕是又要恼上好几天了。你说他,会不会去那莫府中的相亲宴?” 枉成抬了眼,柔柔的看着她笑道:“莲儿,你说呢?这厮若是不想再被我这般念叨,我猜他肯定会去。只是么,这究竟会不会带个姑娘回来,这就不知道了。” 他二人在房中一阵细细讨论,成硕走在长夜宫中的长廊内,越发觉得憋屈。不就是没媳妇么,值得他这么成天埋汰自己呢,他一路走着,回身却瞧着自己孤孤单单的背影。 成硕脚下一使劲,跺了脚,一路疾行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在房中翻箱倒柜,将自己的衣服通通摆了出来,他拿了这件对着镜子比划一阵,不满意。又拿了另一件,对着镜子比划一阵,依旧不满意。 成硕心中恼火,想着,自己都没身好看的衣裳,那十五相亲宴,自己可要怎么赢得姑娘们的眼球。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不打女人 这日阳光甚好,成硕着了一身墨色锦袍,依旧束着紫金高冠,依旧打着黒木扇子,好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这时候他打扇,道也没什么人用那奇怪的眼神看他了,于是,成硕在京城中一路走着,一路斜着眼瞟着。 只是,他这一瞟啊,那四下里过路的小姑娘,皆是拿了帕子遮脸,匆匆的自他身侧而过。间或,有那么一两个姑娘,胆子大的,回头对着他送上一汪秋水如波。 成硕只觉这京城女子甚是识货,瞬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他一路昂首阔步,一路继续瞟着。突然,他眼前一亮,看着不远处的两位女子呆了眼。 蓦地,他脚下生风,一溜烟追了过去。孟晴这时候正是看中了那料子要付钱,哪知突然来了一只二货,将那料子一把夺过,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孟晴只看得,眼皮直抽,这人眼神有毛病吧。 成硕却是一阵热情抚摸之后,指着那匹料子,对那布点老板说,“老板,这样的料子还有吗?” 那老板看了看孟晴,又看了看成硕,心里想着这将军府的两位小姐可是不好得罪的,于是他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起了,这匹料子只剩下这最后一匹,已是由这位小姐买下了。客官可以再瞧瞧别的料子,也是很好的。” 成硕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匹布料,被孟晴一把抢过,拍在柜台上,喝道:“老板,赶紧的结账,我还要回去呢。” 孟晴话音刚落,那布店老板正是准备算银子,成硕已是将那匹布又夺了过来,“老板,这匹布,她还没付钱呢那就不算买下,价高者得,我出双倍价钱,如何?” 那老板细细算了一通,这织云锦一尺布五十两银子,这一匹布约莫十丈。略略算下来,便是有五百两银子,若是双倍,那便是一千两银子。他不由的有些小心动,这一千两银子,若论卖普通的布,要卖半个月去了。 见着那老板不说话,孟晴也是生气了,这老板居然也是贪财的主。于是她手猛的一拍桌子,“我出三倍价钱!”说完,还挑眉狠狠的看向成硕。那意思便是,有种,再喊啊。 成硕这个老男人哪里会任由自己,被这个黄毛小丫头压在头上,他也跟着叫价,“我出四倍!” 孟晴气呼呼的瞪着成硕,这个老男人还真的是,无耻!于是,她又加价了,“五倍!老板,我出五倍!”说完,亦是狠狠的盯着成硕,你丫有胆,再加! 成硕却是云淡风轻的瞥了一眼孟晴,“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跟我叫价了,我出六倍。” 这话把孟晴直气得牙痒痒,这人怎么说话跟含羞那么像,一副欠扁的模样。她正是要再加价,一旁的孟璃拉住了她,“晴儿,这匹布咱们不要了。这在外面,与男子这般争吵有失体统。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孟晴这气一上来,可不听,她嘟着嘴不情愿的道:“小姑姑,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长的人模狗样的,瞧那德行!我呸!” 成硕不察,被她喷了一道口水,他的脸瞬间就绿了,这年头这些小姑娘都这么彪悍吗?他沉声道:“小姑娘,我不打女人。我劝你在我生气之前,赶紧的走掉,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孟晴却是天不怕地不怕,抱了手挑衅的看着他道:“我偏不走,你能耐我何,皇朝土地,天子脚下,我爱站哪站哪。”说完,还对着成硕做了个鬼脸。孟璃却是有些害怕,这个男的看起来好似不简单,她怕孟晴惹事,刚想拉了孟晴走。 却是被成硕一把拦住,“小姑娘,如今,你可是走不了了。这么着吧,你跟我道个歉,我便放了你,今日之事,就作罢。” 孟晴是个烈性子,自然不会如了他的意。一旁的孟璃却是对着成硕施了个礼,“这位公子,侄女不懂礼数,冲撞了公子,方才并非故意,还望公子莫要生气,这匹布算是我们赠与公子的。老板,这布记我账上。” “哎……”成硕乍一看着眼前这孟璃,听着她温婉平静的语调,不知怎么的,这气就消了下来。这女子嘛,就该如眼前这个姑娘一样,温温柔柔的,哪能那么彪悍。 成硕哈哈一笑,对着孟璃亦是回了一礼,“不必了不必了,我方才也是说着开玩笑的。这布我自己买,不劳姑娘破费了。” 他几人在这布店中说话,正巧含羞带了墨煜出来瞎逛,墨煜眼睛一瞟过去。指了指布店内,对着含羞轻声道:“主上,那不是你的未婚妻么?” 含羞这一看不要紧,却原来还有一个男的,她这心里气的呀。虽然自己是女扮男装的,与那孟晴又是做戏的,可这面上不好说呀。若是传了出去,隐谷谷主的未婚妻与一无名氏男子,在布店勾搭,那自己的头上不是要戴老大一顶绿帽了! 不行,绝对不行!含羞狠狠的瞪了那男子的背影一眼,当下脚下生风追了进去。她一把揽过孟晴,头昂的老高,语气挑衅十足,“你这小子眼光不错啊,竟然连我未婚妻都敢调戏?” 这一变故,惊得当下几人皆是如遭晴天霹雳,尤其是那成硕。他这时候方知这孟晴是含羞的未婚妻,心中懊恼不已,怎么的居然得罪了这隐谷未来的夫人呢! 那不就是等于得罪了隐谷谷主,然后得罪了整个隐谷,然后顺势连沚闫宫一并得罪了。成硕突然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将那布匹往柜台上一放,舔着脸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调戏公子的未婚妻呢,我只是来买布而已。” 听得他声音,含羞这才低下头转过去看他,大肥羊!她亦是呵呵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可挑中了什么布没有,你放心,这个布庄是我名下产业,你看中了只管说。” 成硕当下感动的泪牛满面,他指着柜台上那一匹布,当下道:“我就看中了这一匹。” “哦。这匹织云锦不错的,你果真是好眼光啊。”含羞转而看向布店老板,“老板,这匹布多少银子?” 那布店老板答得十分认真,“刚刚这位公子愿以六倍的价钱买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上人 阮珍儿不由皱了眉道:“我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别乱想了,他才不是我喜欢的人。” “哦?”林夕不由疑惑,这是为何呢?“可我瞧着他人品相貌,家世背景,样样都是极好的。且他对你甚好,连带着我们几个都跟着沾了点光,你为何还对他不满呢?” “哼!”阮珍儿撅了嘴,对着桌上的茶水就一顿数落,“他哪里好了,当初对我是百般捉弄,时时戏弄,老爱欺负我了。方才那般是他装出来的,哼,这人就是一歪瓜裂枣!” “啧。”林夕不由得一声轻叹,她一手托腮,颇有些惋惜的道:“如此说来,此人倒也有些过分,不过我听说呀,那打是情来骂是爱。他这般喜欢捉弄你,说不定,人家心里是喜欢极了你呢。” “喜欢个鬼!”阮珍儿气的跳脚,“谁要他喜欢了,这种男人简直就是渣!” “额……”阮馨不由得愕然,默了默,她道:“珍儿妹妹,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便替我那小姨子寻思去了。你不会介意的吧?”说罢,阮馨炸了眨眼,这等好男人,遇到了决不能放过! 阮珍儿无力的看她一眼,“小姑姑,你别祸害你家小姨子了,这种男人,谁嫁谁倒霉。” 阮馨不以为意,指着她笑骂道:“你这姑娘,莫不是对那莫公子生了什么误会,你要这般对待人家。好歹人家也不错,若是我家小姨子嫁过去了,啧,那仁和堂的东西可不是随便用么?” 林夕不由白了阮馨一眼,“小姑姑,你着实不可靠了些,这人可是我看中的,指给珍儿妹妹的,你怎么的还要来与人家抢。” “这可不是我要来抢,你问问珍儿,她可要那莫公子做她夫君。”阮馨捏了帕子笑着回她,眼珠子却是滴溜溜的转,这珍儿的态度么…… 话音刚落,阮珍儿便是气冲冲的回道:“我才不要他做我夫君,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处处都表示着,他是一个坏人!”言罢,她猛地一跺脚,“嫂子,小姑姑,你们就别给我瞎操心了,珍儿心里有人了,但绝对不是他!” “哎呀!”林夕不由一声惊叹,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呀,不对,这是天降喜讯。她与阮馨相视一笑,凑近了阮珍儿道:“妹妹,你心上人是谁,可比刚才那莫公子好些不?” 心里想起某人,阮珍儿面上竟是慢慢透出些红晕出来,她眉眼含羞,扭捏了许久,才道:“我心上那人,比起莫含羞,可是好多了。他温文尔雅,眉目俊朗,且又不会欺负我,待我是极温柔的。” 林夕不由觉得心情极是畅快,今日这一趟出来的好,出来的妙。不仅见着了绝世神医莫含羞,得了那黑玉令,更是知晓了这珍儿妹妹还有了心上人。 等会一定要将这珍儿妹妹的心上人,左右敲打出来。然后回去,偷偷的与母后说了,估计母后定是喜欢的。这珍儿妹妹也是及笄的年纪了,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该是好好准备一番。 于是,她又拉着阮珍儿细声问道:“好妹妹,你那心上人是何许人也,不如什么时候约出来,让我们也替你瞧瞧。看是个什么人物,若是行的话,姐姐便替你去母后面前说道说道,早早定下来的好。” 一旁的阮馨也是应声附和道:“是呀,是呀,快说说,看是个什么人物。” “这……”阮珍儿眉眼转动,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怯怯的道:“他姓莫……” 话还未说完,阮馨当即呀的一声尖叫,“还说不是方才那位莫公子,这不是自己招了么!珍儿你真是,这有什么好瞒的,你若是如实说,我自不会让我那小姨子去寻那莫公子了。” “小姑姑!”阮珍儿气的跺了跺脚,撅着嘴瞅着阮馨,对她的行为极是不满。、 阮馨无奈笑道:“好好好,我不插嘴,不插嘴,你继续说。” “这莫公子,不是莫含羞,是他的师兄,莫念恒。莫大公子可比莫含羞温柔多了,待人也温和有礼。哪像莫含羞,整就是一个流氓,色胚,混蛋!” “……”林夕与阮馨都噤了声,敢情这其中还有这么个人在,也不知那莫大公子是个什么人物,不若,下次约出来瞧瞧。 她二人嘴角含笑,阮馨道:“既是如此,那我便着人去那无香阁递帖子,将那莫家两位公子都约出来瞧瞧。” 闻言,阮珍儿皱了眉,“小姑姑,你既是要见莫大公子,为何还要将那莫含羞一并约出来!你这不是让我瞧见了,膈应呢。” “哪里呀,”阮馨嘻嘻一笑,指尖轻点她的额头,道:“珍儿呀,你可就光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那小姨子的终身大事,就不是个事了?” 说罢,阮馨又是叹了口气道:“唉,你这没嫁过人的,是不知道已为人妇的苦衷呀。这不仅要孝敬公婆,连着个小姨子,小叔子,侄子侄女们的芝麻谷子般的事,都要上心。不然,便会背上不仁的骂名。你姑姑我呀,这心里是极苦的。” “额……”阮珍儿不由被她这一番凄凄艾艾给唬住了,她心下不忍,当即便是浅笑着凑到阮馨面前道:“好姑姑,你别难过了,我不介意你请那莫含羞一道的。” 由是,阮馨这才破涕为笑,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好珍儿,你呀,这性子得改改,谁家男子不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你这骄纵的性子,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趁着时候尚早,改了吧。” “嗯。”阮珍儿难得的听了一次话。为了心中的莫大公子,她决定好好的改了这性子,想到日后能与他并蒂连理,阮珍儿面上一阵莞尔,看得阮馨跟林夕是一愣一愣的。这果真是动心的女子,面色如三月桃花么? …… 含羞自茶楼出来,便是想着既然出来了,不若去瞧瞧那处新选的铺子如何。她抬脚便走,未有注意身后有人望了她的背影,注目良久。 给读者的话: 桃子今儿要打滚,求安慰,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九十八章 枉成的托付 “哦。”含羞嘻嘻笑着看向成硕,“成公子,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付钱吧。” 成硕心中的小泡泡当即一个个无情的破碎了,他只听得它们发出的一声声的“啪啪啪”。告诉他,他该付钱了,而且是六倍的价钱。 趁着成硕付钱的空档,含羞早已是携了孟晴与孟璃扬长而去。 及至一间茶楼,几人入了雅间,孟晴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指着含羞便是高高的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我看他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可高兴死我了。” 含羞轻咳一声,其实她只是想着好好宰一宰大肥羊的。未曾想倒是给这小辣椒,献了好大的一份殷勤。她却只得呵呵笑着应了,“你高兴就好,以后谁敢欺负你,直接报我的名号。” 一旁的墨煜听了,额上黑线不断,这主上还真是会哄骗人,明明就是为了那布钱!说的这么好听,不过他看着孟晴笑的亮晶晶的的眸子,心中突然有了想法,有时候说谎话,可能会更讨得女人的欢心。 孟璃却是无奈的看着孟晴这副模样,晴儿这般粗鲁,难得含羞公子对她这般好。她想到自己,不过比孟晴大了两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寻到自己的良人。 …… 这日枉义又是在无香阁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含羞听了隐卫来报,嘴角微弯,这人可是有着大用处呢。她吩咐掌柜的给枉义的雅间里点上了新制的香。 不过一会儿,那枉义便是晕了过去。含羞自推门进去,素手带出一枚银针,自他指尖轻轻一刺,采了少许血。接着对身后的掌柜使了个眼色,那掌柜的便是打破了一个酒杯,将其中一瓣碎片在枉义的指尖轻轻一划。稍稍收拾了一下雅间,这又退了出去。 翌日,这左相府又是盛传昨夜左相遇刺了,只是,这回那刺客却是大胆至极。众人发现时,左相的右手已是血染了半边宣纸。于是,这以后,左相府里巡夜的侍卫又多了许多,每个夜晚都能听见巡夜侍卫们的脚步声。 但是,那刺客好似又乖巧了许多,竟是一直未有再来。 长夜宫内,含羞将自己所得的结果,云淡风轻的告诉了枉成。枉成却是闭了眼,唇上一抹浅笑,他早知如此。未曾想,那家仆竟是为了三姨娘甘愿不要自己的性命。 含羞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如今你都知道结果了,这左相聪明一世,糊涂一世。将自己的亲害的一个不留,却将别人的儿子养在身边,犹如己出,当真是一个奇人。” “罢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说完,枉成睁了眼,他淡淡的道:“含羞,我有个人想托付给你。” “红莲?”含羞脱口而出,这红莲瞧着又是老了许多,自己不如趁着今日有空,替红莲瞧瞧。 却哪知枉成开口否决了她,“非也,是成硕。” “成硕?”含羞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这成硕好好的,好手好脚的。昨儿自己还瞧着他兴致勃勃的逛布店呢,他还会有什么事哦? 枉成知他疑惑,开口道:“成硕这个人,你别看着成熟稳重了些,可是他有时候也跟个孩子一样的。只是,他如今三十八了,还未娶妻,我有些担心。听说,你将于三月十五在你府中后花园举行相亲宴,我想着让他去瞧瞧。” “咦?”含羞转了头,一脸神奇的看着他,居然还会担心下属的婚事,跟自己一样,是个好主子。 枉成面上浮上淡淡愁绪,继续开口:“成硕他随着我过了这许久阴暗的日子,一直为这长夜宫操劳,故而,自己的婚事便是一直耽搁了下来。我心里过意不去,故而托付给你,你到时候帮他物色一个,你看如何?” “嘶……”含羞咂了舌,这干媒人的差事怎么的又落到自己身上来了。奈何,这被委托人还是自己将来的下属,她也就应下了,“自是可以的,那日是我替隐谷的弟兄们举行的,都是品貌纯良的女子,你可以让他去瞧瞧。” 论完成硕的终身大事,这含羞又想起来红莲这茬儿了。“红莲她,我怎么瞧着衰老了些,难道她最近跟你没有那个吗?” 这话一说完,饶是枉成再淡定的性子,脸也是“腾”的一下就红了,这含羞说话,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轻咳一声,话里有几分难过,“莲儿她,总是不让我碰她的身子,我也没有办法。” 含羞低眉沉吟,这红莲如此做,定是有一定的道理,于是她道:“红莲就歇在你隔壁吧,我去替她瞧瞧,你放心,能治的,我一定治。我可不喜欢在我眼前,看着苦命鸳鸯。” “那边多谢了。” 含羞提了药箱便是去了隔壁,红莲此时正在绣花,绣花针在锦帕上翻翻飞舞。含羞推门进去时,她头也不抬,仍是专心的绣着手上的花。 “你绣什么呢,这么入神?” 闻言,红莲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含羞,将手里的花样子递给她看:“喏,是我替我那孩儿做的兜兜,这天就快要热起来了,得做些给它烧过去。” 含羞垂下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发髻上又多了些许白发,眼角也隐隐有了细纹。她接过红莲手中的花样子,顺势抹上她的脉象。红莲知她要做什么,本想收回手,奈何一点力也用不得,只得任由含羞替自己把脉。 “你身子这么虚了,为什么不与枉成同房呢?又或者,你为什么不废了武功?” “我……”红莲一声长叹,垂了眼眸,额间发丝轻轻滑落,“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想废了这武功,可是,我如今只能靠着这残存的内息度日。我想好好瞧他些许日子,我不能害了他。” “唉!傻。”含羞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当我这个神医的名号,是挂着好看的么?你这身子,交给我来调理,估计可以活的跟枉成一样长。” “真的?” 含羞定定的点头,转而深深的看向她,“就看你愿不愿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 精打细算 “小包,你在瞧什么呢?这儿天寒,咱们快些回府吧。”身后阮熙跟出来,在小包身侧停了,顺着她的目光,却是瞧着人渐稀少的街道。 小包转过身子,朝着他甜甜一笑,“殿下,我瞧着这天不知还要冷多久,担心殿下出行受冻,想着回去给您做两双靴子。” 她这番细心体贴,落在阮熙心里,犹如春风三月,暖了他久寒的心田。他出身皇家,当今皇后虽为生母,可是还有一个大皇子,大皇子的生母是前皇后,是父皇的元配。 他在宫中的地步,很是艰难,如今虽有左相与护国将军支持。但朝中老臣还是有一部分人,支持大皇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他处境艰难。 由是,小包这般温柔待他,让他情不自禁的深陷,他伸手握住小包的双手,定定的看着她道:“小包,我何其有幸,能得遇你。这天寒,你莫要冻着了,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他眸中深情款款,温润的男声暖暖的,将这平凡的呵护送进了她的心房,那一刻,小包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做错了,这个男人,不过也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只一瞬,她心中犹疑瞬间淡去,她不该如此心软,狗蛋还在等着自己呢。时日不多,得抓紧时间,重获自由,然后,便是去与他道明身份。她幻想着日后美好的生活,面上带出一丝甜甜的笑意。 阮熙瞧了,当下醉了,他也顾不得这是大街上,众目睽睽,倾身在她额前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了一小口。感受着额上的触感,小包蓦地抬头看他,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叫阮熙心情大好。 他不由的环住了她,低低的笑了,小包乖顺的倚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腔里的震动,她想的却是另一个人。既是狗蛋来了,只是为何他这时候也来了这京城,他那般绝世风华,如今可否能瞧得上自己。 她暗了神色,不由闭了眼,轻声说道:“殿下,奴婢觉着好冷,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嗯。”阮熙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车夫“驾”的一声随之甩鞭,车轱辘在薄雪上印了一道道印记。 …… 含羞寻的那处铺子,便是在城东曲玉大街,别瞧着这儿虽是冷清了,可是地方宽敞,路上没有别处的拥挤。含羞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京城的租金素来就贵,再者这行医馆前,若是车马占道,只怕也没几个愿意进来。 她自往了那铺子里进去,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却是挡了她道:“公子,此处正在施工,并未营业,还请公子移步他处。” 这话说的客气,含羞随意瞟了一眼内里,觉得也尚满意,点点头,走了。只是,后来那工头将这事说与九月听,九月当下悄声与他说了:“你得罪了咱们仁和堂的大东家,可是要小心着被抓去试药,哼哼。” 他那一声桀桀怪笑,惹的这位老实的工头,提心吊胆了好几日,但见着并未有人来拿他去试药。他这才放下心来,只道是九月匡他,仍是专心的干着手上的活。 一日,含羞带了九月前来铺子里视察,点名要见那位工头。那工头想起九月曾经给他提的醒,当下寒毛倒竖,冷汗涔涔,拔腿就想溜。奈何,被眼尖的九月一把叫住:“大柱,过来,东家找你有事。” 大柱只得硬着头皮,慢慢迈着步子一步一步挪了过来。他这番小动作,自是一个不差的落在含羞眼里,含羞只当他是第一次见面,害羞。不由笑了笑道:“莫要紧张,今日我不过顺路过来瞧瞧,这里的活儿干的不错。我让九月给你们每人加一两的工钱。” “啊?”大柱呆呆的抬头,他还以为这含羞来找他,是要抓他去试药来着,却不曾想原是这样。 只是,他这番态度,叫含羞不禁皱了眉头,难道这一两银子少了吗?于是她开了口:“见着你们干活认真,每人加一两银子的工钱,另外每人一坛好酒,一份金华火腿。快过年了,这年货也是该备些了。” 她这一番说道,令的当下干活的工人们,对她无不是感恩戴德,这么好的东家,上哪找去呀。这大柱此时也是反应过来了,这一番打赏,可是值好些银子呢。东家待他们这般好,他便想着定要多努力做活,早早完事,不误了东家的医馆开业。 含羞瞧完这铺子,左右无事,正想着四处走走,那里孙掌柜却是派了人来。她接过伙计手中的那封花笺,打开来瞧了,不由的弯了嘴角,这昨日才见面,今儿就想着再见了? 不过……她想起此时,王允恒正在努力温书,且怕是阮珍儿也在,她心下繁琐。这女人真是的,真是会时时刻刻找事,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可她却又无法,只得叹了气,摆了摆手,示意先回无香阁。 一路上,含羞便是闭目养神,九月在一旁玩着手中的玉钗,心里亦是在想着某人。这都好久未见了,不知她会不会想着自己。蓦地,含羞问了声:“可找着合适的宅子了?” 九月沉吟许久,方道:“有两处,一处便是靠着城东医馆,只是听闻闹鬼,价钱也还不是很高。” “嗯,另一处呢?”含羞懒懒的应了,她不想再住在无香阁了,实在无趣的紧。那枉义每日里都要来无香阁一趟,每每遇着自己,都要拉上一起喝酒。若不是檀心冢,只怕自己每每被他灌醉不可。 “另一处,便是一方风水宝地,在城北,周遭皆是富贵人家。价钱比之城东的宅子,高了两成。”九月说完,偷偷的瞧着含羞的神色。 含羞微蹙了眉,略略思索,便道:“且就住城东吧,方便实惠,省下那二成银子的钱,还可以拿点出来驱鬼。啧,真是合算至极,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九月满头黑线,这公子,果然是个精打细算,抠门至极的主。却还是不得不得恭敬的应声道:“是,那我便约了那宅子的主人明日相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伙子们,接客! “我自是愿意的,只是……你真的有办法吗?”红莲期望的看着含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想活。 含羞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颇有些心累,“美人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完全的相信我呢?我要说能治的,绝对死不了。” 如此一说,红莲眸中燃起了新的希望,“含羞,我信你,只是,依着我如今的身子,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虽不能保得你二人长命百岁,但是好好过个十年八载的,死而同穴倒也是可以的。”含羞掸了掸衣袖,说的云淡风轻,“就看你愿不愿意一试。” “我愿意。”红莲突然伸手抓住了含羞的衣袖,“含羞,我好不容易跟枉郎相聚,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心转意,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不甘心啊!”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的身体确实越来越虚了。如今只有先将你好好的调养一番,而后,我才能废了你的武功,让你活得正常一点。” 含羞说完,自药箱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来,“这玩意你一天一粒,可培本固元,生精养元。一共三十粒,一个月之后,你再来找我取药。” “若是效果好,连服三月,我就可以替你废了这武功,依着常人的身子开始调养。”含羞收拾好药箱,再看了一眼正盯着那药瓶发呆的红莲,“你今日便可以服下一粒,莫要伤神,我先走了。” 红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深的福了福身子,三生有幸得遇含羞公子,令自己跟枉郎还有机会在一起白首。 转眼日子已是三月十五,这日一大早,莫府里的一众小丫头小厮们,皆是忙活开了。含羞看着这一派喜气祥和的场景,抱着手,高兴的不行,不久这府里又有喜事了。 及至巳时,一众隐卫皆是衣着一新,打扮的甚是英俊潇洒,含羞看着他们脸上的喜色,大手一挥,“都给我去府门口接客!姑娘们等会就到了。” “是,”一众隐卫皆是齐声应道,排列整齐,英姿飒爽的就出去了。含羞看着他们这番模样,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沙场的味道。 只是,今日,也是跟沙场差不多,这姑娘们都不错。至于,各家看中的么,那就要看谁家先下手为强了。 这些女子,都是含羞着人自京城这一带征婚过来。皆是品貌纯良的女子,家世清白,没有什么过多的牵绊,与一众隐卫们也都算是门当户对。 含羞可不想找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因为她要的是这些女子日后能够留在隐谷。皆是找的家中无有牵绊的人,可不能让这些女子把隐卫们都拐跑了。 待过了大半个时辰,姑娘们也都一一进入了,隐卫们各自寻了看的中意的女子,自去一处相互聊表心意。 含羞看着这一派花田喜事,心中高兴的不得了。届时她要办一个集体婚礼,搞的热热闹闹的,估计到时候又可以被记入野史了。想着又可以名留青史,她心中一阵窃喜。 然而,她这高兴未有持续多久,便被花园入口处,传来的争吵给打散了。含羞一个闪身飞身过去,待见着眼前的三人,她一时喔了嘴,却是不好说些什么。 孟晴见着她来,指着一旁的成硕就是告起了状,“含羞,这个老男人,真不知羞,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跑出来相亲。啧啧,你瞧他穿的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揣着好心思的。” “咳,未来的谷主夫人,这话不能这么讲。我今日为了能好好的相亲一场,特意穿的这么好看,你不能污蔑我。” 成硕看了一眼含羞,对着孟晴这番话说的有些小心。开玩笑,他可不敢得罪这位辣椒夫人,再是因为了她得罪含羞,那更是得不偿失。 含羞点点头,一把揽过孟晴,在她耳边细说道:“你怎么把这位姐姐带过来了,你们今日来不会是揪着这位不让相亲吧?” “才不是呢,我们可是有正事来的。今日,我要替小姑姑找一个如意郎君。”孟晴看着含羞胸有成竹的说道。 “额……”含羞看着孟晴这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一时有些无语,她知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吗?都是跑江湖的,哪里还能与这朝臣有任何瓜葛。 她二人在这边悄悄打着商量,那边成硕看着眼前的孟璃,一时惊为天人。孟璃今日被孟晴拖着叫小丫头好生打扮了一番。 只见她螓首蛾眉,明眸善睐,白净的鹅蛋脸,一张樱桃小嘴此际紧紧的抿着,似是诉说透漏着她的小小担心。她今日穿的绣花蚕丝衫裙,也是被孟晴逼着穿的,此际太阳正是好,倒也不觉得怎么冷。 成硕一步一步靠近她,“姑娘,在下成硕,这厢有礼了。” 孟璃亦是平淡有礼的回他:“成公子多礼了。” 见她理会自己,成硕登时又上来了几分冲动,“敢问姑娘芳名?” “我唤孟璃。”孟璃答完已是脸蛋儿微微有些红,她别过眼去,不敢看着成硕。心里却是在想,这位成公子今日这番彬彬有礼,跟那日倒是有些不太像。 孟璃这一点点羞涩,看的成硕心中又是一动,今日果然没有白来呀。于是,他更是大胆了一步,“孟姑娘,你看他二人在一旁说话,不如咱们也寻个地方说说话,走走吧。” “嗯。”孟璃轻声的应了,脸却是更加绯红,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大胆的接受一个男子的邀请。 孟璃一边走着,一边不由的回想起出门之前孟晴的嘱咐。说是遇着男子上前搭讪,莫管心不心动,先说说话,找找感觉,感觉不对再换另一个。事关人生大事,绝对要学会主动一点。 成硕则是护着她,一路挡过那些欲上前搭讪的隐卫。开玩笑,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能让这些小兔崽子抢了去! 于是,当孟晴将事情的整个始末,与含羞说的清清楚楚之后,含羞这才赞同的点点头。反正人也来了,不可能轰走是吧……若真是看上了,那就把孟璃拐到隐谷! 只是,当她二人转过身再看孟璃与成硕时,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孟晴急的哇哇大叫,一个劲的拽着含羞的胳膊,让她帮自己找人。含羞却是任她拽了自己的胳膊,凉凉的道:“找回来,不让你小姑姑相亲啦?”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戏楼 待含羞与王允恒瞧了那花笺,王允恒当下皱了眉,这阮珍儿怎么的又找上门来了。正想说不去,含羞却是朝他眨眨眼道:“恒儿,这送上门来的助力,为何不要?” “此等助力,着实难缠,你又何必老让我这般呢?”王允恒叹了口气,牵了含羞的手,她怎么的还不明白,这如今到了京城,那便是天子脚下。阮珍儿若是真发起横,那么谁也讨不了好去。若是她要……赐婚,他是不敢想的! 含羞依旧是嬉笑着,与他说了,“恒儿,你莫要做出此等模样,不就是去见个面嘛。你瞧这落款是琦郡主,咱们若是与她们关系甚好,那么多多少少于朝堂上,也是有些好处的。” “可是……”王允恒正欲再辩,含羞已是拉了他的手,将他推进了屏风后面,道:“恒儿,你快些换好了衣服,莫要佳人久等了。若是佳人怪罪,咱们一早便要抹脖子了。” …… 马车慢慢悠悠晃到京城有名的梨园仙,含羞下了马车一瞧,哟呵,好家伙,今儿可是这梨园仙的名角登台啊。她当下心中欢喜,拉着王允恒便是入了内。有眼尖的小厮瞧了,忙领了他二人问道:“公子可有预订?” “二楼雅座水苑。”随口一答,含羞却仍是盯着那戏台子上,叽叽喳喳唱着的花旦。 “公子随我来。” 及至水苑,二人进去了,含羞眼珠子倏忽一转,这倒是又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她面上不漏声色,仍是淡淡的笑道:“各位姐姐好,今儿正在外面走着,这孙掌柜既是派了人来。我一瞧,哟,这可是姐姐们有请呢,赶紧的拉了我这师兄前来。” “怕是有些迟了,还请各位姐姐们莫要怪罪的好。”说罢,又是做了个揖。 阮馨几人却是笑嘻嘻的看向她。还有她身旁的王允恒,蓦地阮馨开了口道:“这位,想必就是莫大公子了?” 王允恒听她念叨自己,上前一步,做了个揖道:“在下莫念恒,劳烦各位姐姐念及,实是过意不去。师弟性子跳脱,言语间若有得罪,还望莫要生气,念恒愿代罚。” 阮馨不由点点头,这人倒是比莫含羞要稳重一些,只是瞧着,好似生生多了几分文人的气息。她不由出了声,问道:“莫大公子,可是在太学求学?不知几时科考啊?” 王允恒淡淡一笑,回道:“在下并未在太学求学,早先因着师傅遗愿,我二人一直游历。此间于京城有事,方才暂定京城,至于科考,便是等着三年之后。” “哦,”阮馨点点头,捏了帕子拭了拭嘴角的茶渍,继续道:“听闻莫家含羞公子是绝世神医,不知莫大公子你可有些什么本领?” 王允恒略略思索,正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含羞抢了话道:“我师兄呀,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经商也是有一好手的。我们隐谷上下,这许多产业,皆是因着我师兄,这才发展成如此。” “不过雕虫小技,罢了。不值当说什么的了。”面对几人对他的赞赏,王允恒亦是淡然处之。 “既是落了座,那便听戏吧。”林夕当下出了声,这该问的也差不多了,不如慢慢继续深入了解。“等会儿,可是有角儿上台子呢。” 话音未落,花梆子敲响,自那戏台子上,缓缓漫上一阵一阵的白雾。烟雾缭绕,慢慢的有人影浮现,却是一个装扮极美的青衣。他嗓音婉转,神情凄切,举手抬足间皆是风情无限。 且听他唱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君王皆是薄情人,奴家娇羞似花满裳,哪堪良人一回眸。”他唱罢这段,轻舞水秀,如蛟龙出海,又似白练入空,时不时,有台下看客纷纷道好。 含羞却是紧紧盯着他的眼,人的一双眼睛里,能映出许多事情,许多情思。他眸中含情,却是悲愤异常,含羞不由得想,这人莫不是真如了那戏中唱罢,红颜再美,抵不过良人无心? 梆子继续敲响,那台上青衣此时便是换了一副恨恨的模样,含羞亦是惊了心,“奴家有心似云追月,不及静水琉璃台,一腔深情错付,只求得身死,也要与你永相随。” 这般恨意绵绵,深情至死亦要相缠的爱情观,瞧着含羞一愣一愣的。若是换做她自己,她只怕一早得知与那人没有结果,便是撒手后撤。深情但不纠缠,爱的时候,专心,不爱的时候不关心,这是她自认为最好的爱情观。 叫好声持续了许久,那青衣领了赏,便是翩翩下台。含羞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注目了许久,这一番失神落在阮珍儿眼里,她不由呸了含羞一声道:“你个色胚,人都不见了,还瞧什么呢。” “额……”含羞茫然的转头瞧她,不知她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却也不好驳了她,只是淡淡道了声:“那人我瞧着倒不像是女子,却能将女子的凄婉绝色演绎的如此出色,故而好奇心起,多瞧了几眼罢了。” 闻言,阮馨当下便是便道:“那可不是,还是这含羞公子眼力好些,这少施啊,的的确确是个男子。但这青衣,整个梨园仙也就他唱的最好,扮相也是极美的。”罢了,她又看向阮珍儿道:“珍儿,这以后,似那般的言语,莫要挂在嘴边,你终究是个姑娘家。” 阮珍儿不由低了眉,柔顺道:“姑姑教训的是,珍儿记住了。” 瞧着她这番乖巧,含羞不由得愕然,果然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总归有人管管她的好。却也不想她太过难堪,亦是笑着道:“姐姐严重了,我与珍儿素来无甚芥蒂,言语间便是坦诚了些,姐姐不必责怪她。” 她不说还好,一说,阮珍儿又是怒火上涌,狠狠的瞪了她,“你不说话,会怎么样啊。我的事,你少管。” “珍儿。”阮馨蹙了眉,这也太不像话了,只是她心中暗暗思索,莫不是,这二人果真是有几分情的么? “好了,好了,都看戏吧,不然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雅座呢。”林夕出了声,示意大家都住嘴,今日可不是来吵架的。 给读者的话: 今日突然有事,更的晚了些,今天还是四更 第二百章 相亲盛宴 “额……”孟晴迷茫的眨了眨眼,好像今天就是要让她的小姑姑来相亲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看上自家小姑姑了。孟晴心中暗喜,看来小姑姑的魅力不错嘛。 含羞看了看这热闹温馨的景象,心里只觉十分舒爽,她拉了孟晴便是去了另一边的房间里候着。她躺在美人榻上翘着腿,高兴的在心里盘算,这娶一个女子,花费大致在五十两左右。 届时,这些女子与隐卫们成了亲,再生小隐卫,那也是隐谷中人。她有了这许多人口,日后若是少施真在海外有所发现,这些人自己带了过去,便是可以建一座城。 孟晴却觉得很是聊赖,她最多的时候便是缠着含羞问少施的情况。可这少施如今在海外,通信哪有那么方便?那黑鹰自上次飞走,还没有回来,含羞也不知这少施境况如何。 但为了安抚孟晴这颗小辣椒,含羞还是想了很多法子的。比如说,带她偷偷的去后花园中,躲在某处偷偷的看那些隐卫,如何与那些女子表白。 有的隐卫初涉情事,这连看一眼都是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于是那两个人便是一直呆坐着,件货,嗯啊两声。有的隐卫则是比较大胆,扯着看中的女子,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于是那一对便是聊的热火朝天。 含羞经过这一番观察,发现那些个侃侃而谈的,都是口才极好,看着很有传播八卦的天分。含羞便是暗中记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及至午时,含羞在大厅设宴,待见着大家都落座了,却还是未有瞧着孟璃跟成硕两个人。孟璃不见,孟晴自是急得不得了,她一急,含羞自是不好过。 于是,含羞便招手唤了个隐卫过来,今日蹲守的隐卫都是没有参加相亲的,故而那隐卫守了一上午的后花园,脸上依依不舍。含羞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背,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你还年轻,这相亲的事,不着急。” 那隐卫看着年纪十七八岁左右,听着含羞这般说,重重的点了下头,“属下知道,让主上担心了。” 含羞点点头,然后对着他的耳朵,一阵轻声低语,“偷偷告诉你个秘密,这次参加相亲的隐卫,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先别急。再说,如果让那些老男人们,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在相亲,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你们,嗯?” 那隐卫是刚刚从本部里调出来的,极是单纯,听着这话不由的抖了抖。他抬眼深深的看着含羞,十分感激,眸中似有淡淡泪花,“主上如此为我们着想,属下心里甚是感动。” 见那隐卫的情绪已然稳定,含羞话锋一转,“嗯,说吧,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了绣花蚕丝衫裙的美女,跟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老男人?” “是有见着那样一个女子,好像被那男子带走了,不知道他二人去了什么地方……”那隐卫说到这里,拿眼偷偷瞅了瞅含羞的神色,又道:“见他二人甚是亲密,主上今日也吩咐,若是二人表现太过亲密,我们就不必去打扰。” “……”含羞这才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可好,这孟璃不知道被那成硕拐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是等会小辣椒问闻起来,自己可如何是好? 她心中焦急的很,突然见着孟晴自那处走过来,含羞忙拉过一旁悄声嘱咐:“等会她过来了,就说我去追她的小姑姑去了,你记得帮我编个谎啊。” 可惜,这个隐卫的细胞里果真没有那样的八卦因子。孟晴一过来,他直接就说:“主上去追夫人的小姑姑去了。” 孟晴看着眼前这个,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的隐卫,斜了眼,就是一鼻子哼,“这个该死的含羞,居然敢骗我!” 却原来,这孟璃与成硕刚刚居然回来了,他二人凭空一下出现在孟晴的眼前,还将孟晴下了一跳。孟晴看着自家小姑姑,在成硕的怀里一脸的娇羞,那个气呀。怎么被这个无品男,给勾搭上了! 她正是要来找含羞商量对策,哪知这含羞居然扯了个谎跑了,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个谎扯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于是孟晴对着天空就是一阵大吼,“死含羞,你给我出来!” 此一吼,那正在大厅中用饭的一众人,都觉得这暖春瞬间到了腊月寒冬,都在心里为含羞默哀祈祷。然后,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该唠嗑唠嗑。 只是孟璃听着孟晴这一声大吼,担心的皱了眉头,连着成硕替她夹的菜也没有吃上一口。成硕当下表示关心,“怎么了?这酸辣牛肉不好吃吗?” 孟璃却是一声轻叹,“唉,晴儿这性子呀,比这酸辣牛肉还要辣上几分。我担心含羞日后,会得了个惧内的称号,这于他终归是不好的。” 成硕到不是很在意,他又替孟璃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这夫人么,虽然看着像是那酸辣牛肉,滋味厚重。可是这若是真的尝到了甜头,便是食髓知味,到时候含羞便会觉得那味道比这里脊,还要好上几分。” 他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讨论那含羞与孟晴,一顿饭吃得很是惬意。 含羞却是真的不好了,她此时窝在王云恒的书桌里面,抱着某人的大腿,在叹气自怜。“唉,恒儿呐,你说我这人怎么就那么好心呢?替少施治了病不说,还帮着他看着这么一颗小辣椒,可辣死我了。” 王允恒笑着看她,伸手轻柔的摸着她的脑袋,“狗蛋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既是答应了他,便就受这一段时候吧。少施替你出海探宝,也是背负了很大的风险的。” “不错,这海外,终究比不得大陆。那黑鹰还未回来,也不知他们到了哪里,那小辣椒今天一直陪着我要少施的信,我可都要被她嚷嚷死了。” “有人记挂着,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少施是幸福的,孟晴也是幸福的。狗蛋,若是有一日,我也如少施那般离你远了,你心里可会记挂着我?” “那是自然了,我不记挂着你,记挂谁啊。”含羞嘟嚷完了抱着王允恒的大腿,就是亲昵的蹭蹭蹭,丝毫未有注意到,王允恒白玉一般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潮红。 他忍的辛苦,却也不想她就此离了自己身侧,好久没有与她这般亲近了。 给读者的话: 乌拉拉,终于200章了,小小的庆祝一下,么么哒 第二百零一章 看上了花鸡公 直至王允恒实在忍不住了,一声闷哼,含羞这才猛然抬头看他。却哪知她一头撞在桌子上,头疼的厉害,手忙脚乱之间,二人便齐齐衰落在地上。 含羞趴在王允恒为她铺好的人肉垫子上,待她急急忙忙为他检查一通,手不经意的摸过某个地方。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如触电一般的收回手,转过身不敢看他。 王允恒也是羞得很,二人一时寂静无声。须臾,他慢慢坐起来,转到含羞的面前,看着她额上红肿的那一片,眸子里满是心疼。他对着那处轻轻呵气,“很疼吧,下次别再钻书桌底下了。” 含羞红着脸,声音细如蚊子一般,轻轻的“嗯”了一声。任由王允恒牵着自己的手,拉着去上药。 王允恒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看着龇牙咧嘴,不停抽气的她,无奈的摇摇头,“这抱大腿,也不是这么个抱法,再说,我还未科考,你可是要小心抱错了人。” “才不会呢!我看我们家恒儿才高八斗,智慧无双,定是会金榜题名。我先抱着了,免得到时候别人来跟我抢。”她说的无赖,王允恒没有办法,只是看着她笑的心里暖暖的。 含羞直到天黑,有隐卫来报孟晴与孟璃都是回去了,这才偷偷摸摸的准备出去。王允恒摸摸她的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去吧,有事可别耽搁了。” “嗯。”含羞回他一个舒心的微笑,这才出去了。 含羞这一出门,墨煜便是拿了那花名册来与含羞看。含羞看着上面登记的一对对的名字,当下喜笑颜开,这成功率看来蛮高的呀。“墨煜,这还有多少人没有对上眼的?” “额……”墨煜沉吟了一会,终是说道:“都登记在这上面了,没有一个落单的。主上可是要择日给他们成亲?” “咦?”含羞忙又翻了翻那花名册,这,这,这难道自己天生是个媒婆的料!她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可以将这相亲盛宴办的再大一点,再热闹一点。 至于成婚,含羞想等着少施再次捎信回来,毕竟日后若是真的出海,对孕妇可不好。她打定主意,朝着墨煜招招手,悄声道:“我想办个盛大的婚礼,不过,感觉今日的人还是少了些,等下次相亲宴办好,再一并成婚。” 墨煜顿时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副画面,一对又一对的新人,着了大红喜袍一齐拜天地,一齐欢庆。他心中直觉那场面即是浩大,又是十分浪漫,“主上,那日,我可否与小艾再拜一次堂?” 闻言,含羞猛的斜了他一眼,这墨煜脑子是抽风了么。她伸出手指指着墨煜道:“墨煜啊,这人生只可以拜一次堂,除非你们再娶。你若是想着凑那日的热闹,你可以与小艾做喜公与喜婆,替这后来的新人们求福运。” “哦。”墨煜老实的应了。 含羞心中略略思索,“这些个女子,即是都决定好了,那便去下聘,先定下人来。然后,等着选个好日子,再一并接了过来。” “主上,有些女子家,好似这回来,就被家中抛弃了,你看如何?” 含羞皱眉,这不过是征婚,这有的人家也太做的出格了,一点情分也不留。她眼珠子一转,想了个主意,“你将那些个女子分分类,在隐谷内成立一个女子分部。其下,再根据各位女子擅长的,再细分。至于细节,你再找几个稳妥的女子好好讨论下。” “是。” 墨煜领命离去,含羞却是望着南方的天际出了神,不知少施他们此刻究竟在哪里。若是仍在海上,风浪可大?她心中隐隐担心,指望着这群人能好好归来。若是能寻着那新大陆最好,若是寻不到,便在年前回来吧。 …… 孟晴看着一脸娇羞的孟璃,当下心情就有些不爽,她凑上前,“小姑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花鸡公了?” “花鸡公?”孟璃奇怪的看着孟晴,这是又问的什么问题? “就是今天相亲宴上,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花里胡哨的那个花鸡公!小姑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孟晴没好气的道,她心里自上回,可是恨死这成硕了,一大老爷们,还跟女人抢东西,没品! 孟璃被她这么大咧咧的一说,当下捏了帕子甩她,“晴儿,你怎么能那么说成公子呢。上次想是误会,这回我见他谈吐风趣,举止优雅,且行事稳重。他又身怀武艺,今儿还带着我飞来着呢。” 孟璃红着脸说完这些,唇角弯弯,扬起一波微微笑意。孟晴看着她这副模样,可是受不了,这算什么呀!“小姑姑!他带你飞来飞去,可不是趁机吃你豆腐呢,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晴儿,你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成公子有了误会。我见着他人不错,倒是可以相处试试,你不是经常劝我,要主动一点嘛,我决定对他主动一点。” “所以呢?”孟晴没好气的看着她。 “我约了他下次去梨园听戏喝茶。”孟璃说完,又是一阵害羞,眸子里隐隐映出几分期望,恰好被一旁的孟晴捕捉到。 孟晴只得在心里哀嚎,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带小姑姑去了。小姑姑怎么会看上那么样一个人品低劣的人呢!她可怎么向爹爹跟娘亲交代。 孟晴愁眉苦脸的走了,孟璃却是在屋内开始找寻,下回的约会该穿什么好了。见着她这般主动打扮自己,伺候的丫头高兴的不得了,这小姐终于愿意费心打扮了。 那丫头将柜子里好看的,花哨的衣服全数捧了出来,一一呈给孟璃看。孟璃这时候,倒是不会再似从前一般抗拒,她也会细细的瞄上几眼,打量打量。那丫头见着有戏,伺候的更是上心了。 此时阮馨正在屋内,用着含羞新研制的眉笔画眉,见着愁眉苦脸的孟晴,狐疑的道:“晴儿,你怎么的皱着一张小脸,今日那相亲宴,办的如何?你小姑姑可有找着中意的人?” “找是找着了,只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少施 不一会儿,那青衣又换了身行头,只是这回的扮相却是贵气许多,他依旧美艳。含羞便是呆呆的听他唱道:“此间花好月圆夜,想着折一枝牡丹戴钗头。奴家有颜似那月中仙子,惹那伐桂的吴公心系系。浮沉乱世我似如初伴你,不知君心可否若初,徒盼颜逝君仍在……” 似是痴了,含羞不由看向王允恒道:“不知这容颜易老,君心可否常在?” 王允恒侧头回她,“人心虽是凉薄,我心似明月,不变。” 他二人这一番细细说道,落在阮馨耳里,倒是十分中听,她不住的点头赞赏,这二人倒是有情有义的。寻了他二人做婿,珍儿与璃儿想必是极幸福的。当下便是笑道:“瞧我这记性,璃儿,你快来与这二位公子见礼,莫要失了礼数。” 那被换做璃儿的女子,着了一身浅蓝锦袍,边上镶了兔毛边,看着是个十分淡雅的女子。她缓缓上前,福身道:“孟璃见过二位公子。”声音如黄莺出谷,却不娇嗲,是以含羞对她映像十分好。 阮馨接着道:“璃儿是护国将军的小妹妹,识书达理,是难得的闺中名秀。今日也是我约了出来,不然平日里,也是难得见上一面。” 那孟璃被她这一说,当下红了脸,轻声唤了句:“嫂嫂……”小女儿家作态十足,却又不失了礼数,含羞便拿她与阮珍儿这么一对比,啧,果真是不能比呀。于是,她便多瞧了那梦璃两眼。 这一瞧,阮珍儿不乐意了,她道:“含羞,你瞧个什么劲呢!第一次见面,就往着人家姑娘身上瞧,你也不害臊!” 含羞也不恼,她挑了挑眉,呵呵道:“这话就不对了,我瞧着璃儿姑娘,自是极美,气质也是极好。不由的被吸引了,多瞧上了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美得东西,既然能够遇见,便是要多瞧瞧,不然可对不起自己的心呢。” 闻言,那璃儿面上微微有些烫,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男子这般夸她。且这陌生男子,模样生的甚是俊俏,他夸人也不浮于表面,倒是让人听了心里十分的舒服。不经意,一丝娇羞浮上她的脸颊,她低垂了眼眸,今日莫不是就是要见这位公子么…… 这一厢动静,阮馨与林夕自是乐见其成,左右阮珍儿看上的是莫大公子。这莫小公子与这璃儿互相看对了眼,那也是极好,这第一次见面算是功成了。该是想着下次约个见面的时候了,她二人相视一笑,其间意思明了。 听完了这戏文,那台上青衣退了下去,阮馨亦是借机出去透了透气。含羞便是问了林夕那青衣为何人,为何唱的这般好。当真是绕梁三日,百听不厌。 林夕抿了嘴,笑的得意:“那青衣名唤少施。是这梨园仙有名的角儿,但凡他一出场,整个梨园仙皆是满座。故而,我们这也是提前了订雅座的。” “啧啧啧,此间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含羞不禁摇头叹息,这人她不禁想去认识一下。心思转动,她道:“我且先去透透气,你们稍等片刻。” 她一路七拐八绕,终是到了梨园仙的后台,她隐在暗处,驻了步。是阮馨的声音,她道:“少施,你又何必常常呆在这京城,为何不回去,娶妻生子。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要执着如斯。” 接着一个温润的男声传来,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含羞只听到:“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自是继续做你的琦郡主,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你自是有人替你暖枕衾。可我,什么也没有,如今只剩了这一副嗓子,我自是要为我的将来做打算。” “可是,我不是给了你那许多银子了吗,你为何还要执意留在这里?是不是银子不够,我再给你些……” 蓦地,一声怒吼,“够了!将军夫人请回吧!少施不过一个戏子,用不着将军夫人如此怜悯。将军夫人若是真挂心在下,还请日后别再来了,免得看了难受。” “呵呵……”是阮馨凄苦的一笑,她道:“如今,我来瞧你,来听你唱戏,都叫你看着心里难受了么?那好,我走,我走……”似是碎碎念般,阮馨一路念叨着,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二楼雅座。 含羞看向她离去的身影,眸中一股莫名的深意。这二人之间,怕是有些不同寻常啊。 少施亦是呆在那处,呆呆的瞧了那瘦削的背影,他眸中凄苦,嘴唇紧抿,半晌他转了身,正欲回去。含羞站了出来,道:“你当真舍得她走么?” 闻声,少施猛的转头瞧她,他眸中警惕,紧紧的盯着含羞。“你是谁?你隐在暗处听了多少,这些事,你最好莫要说出去。否则,我会让你出不了这戏楼。” 含羞嘻嘻一笑,踩着轻功飘至他身侧道:“你放心,我绝无恶意,不过是瞧着你戏文唱的极好,便想着过来瞧瞧,见一见这名角的风采。” “当真?” “自是当真。”含羞淡然一笑,拍了拍少施的肩膀道:“少施,今儿晚上,我请你喝酒如何?” “何处?” “无香阁,摘星居。” “好。” “好!”得了他应允,含羞不由心情畅快,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轻声唤道:“少施,晚些时候,咱们无香阁摘星居见。” 少施点点头,静静的看着她随风而去,嘴角是一抹浅笑。这人若是没有什么企图,倒也是个极有趣的人。 含羞一回了雅座,一众人便是看向她。王允恒问道:“你怎么的去了这许久,这戏文都快要结束了呢。咱么今儿中午不如在无香阁设宴,谢谢众位姐姐今日相邀,可好?” “自是极好,众位姐姐肯赏光去咱们那无香阁用饭,这等殊荣,啧,真是太幸福了。不如就早早去吧,咱们吩咐着孙掌柜好好招待了。” 她这一言,惊了在座,林夕不由的抬头瞧她道:“那无香阁也是你名下的产业?” 第二百零二章 干一大票 “只是什么?那男子难道瞧不上你小姑姑?”阮馨略略皱眉,看着镜子里的黛眉,有些不满,自己怎么就是画不出含羞当时示范的那种味道呢。 “那倒也不是,只是,那个男的穿的跟个花鸡公一样的。我见着他心里就不舒服,那样的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娴静美丽的小姑姑!”孟晴嘟了嘴,想起那个成硕,她恨不得将他捏扁搓圆了,然后扔锅炉里去烤了。 此时正哼着小曲儿,躺在屋顶上想着下次约会的成硕,却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好似这天有些冷,他赶紧的收拾了一番,决定回去长夜宫。 阮馨听得孟晴这么说成硕,突然的就想见见成硕,孟璃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非常人,她定是也瞧不上,那男子虽然被晴儿说的一无是处,但是定有别的过人之处,否则,孟璃也不会看得上。 “晴儿,不是我说你呀,这男人嘛,不能看表面的。这世上能有几个是像含羞那般的?你就知足吧你,你小姑姑好不容易上了心,你也别要求的太苛刻了。找个时间,我去瞅瞅那个男子究竟如何。” “娘。”孟晴走上前,挽着阮馨的胳膊,阮馨无奈的低头看她,“你这小妮子呀,也不知前世是修了什么福气,能遇着含羞公子那般的人物。你小姑姑的事,我们得多上点心。” 阮馨说完,又瞧瞧镜子里被画歪的眉毛,皱了眉,怎么自己就是画不好呢。她将那眉笔往孟晴手中一放,“晴儿,你来替娘画眉,画不好,就罚你。” “娘,你就会使唤我。”孟晴嘟嚷了句,却还是接过那眉笔,认认真真的替她开始描画。 …… “主上,这是那丹药。”墨煜将手中锦盒打开,一颗金色的丹药熠熠生辉。 含羞瞅着那金丹半晌,“啧啧啧,这金丹果然名副其实。”她用手轻轻触了触那金丹表面,取了一点,指尖轻捻。还好,这不是真的金粉,这是赤加树的花粉,没有毒,只是会让人在服药的时候,产生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这赤加树只有西齐才有,看来这西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那女子即是左相的人,想来这左相为了这权势,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含羞皱眉深思,这天下即将乱了,可叹少施还未有半点音讯,他日若是真的打起战来,她到底该去哪里寻一处安闲之地。 她将那金丹揽下,吩咐墨煜,“你先下去,叫无颜继续盯着她,这金丹待我寻着替代之物,你再带过去换。” “是。” 墨煜领命离去,含羞自书柜里抽出一幅羊皮卷,她摊开来,是一幅地图。虽然不大,却是描绘的清清楚楚,整个大陆的地形,都一览无余。 白玉指尖轻轻在不同的山脉之间,话来划去,就是没有停下。含羞有些气馁,这哪里都不是个安生的,难道真的要躲到大山里去,做一个山顶洞人? 她心里不由的有些烦躁,眼角余光轻轻一瞥,海岸线之外除了临近的几个大岛,都是空的。这个世界的人们,好像都不怎么出海,大海对于他们来说是未知的世界,是恐惧。 翌日,含羞正在街上闲逛,蓦地有卫兵开道。她忙退到一边,静静的侯着,看又是哪家的皇亲国戚,这是跑出来溜达耍派头了。 老天没有另含羞失望,不多时,路的尽头果然来了一队人马,只是衣着服饰跟夏国的皇室一点也不相同。含羞有些好奇,这几天隐卫都忙着相亲的事了,自己也没想着,这不过休息了几日,居然来了这条大鱼。 她混在道路边上的人群里,静静的看着那雕花香车,看着那奇装异服的西齐人士。须臾有一少年骑了高头大马前来,含羞瞧了,是孟舒,这少年怎么老是做些替人开路的活。 西齐觐见,不知所谓何事,含羞当下隐了身形,她要去找几个隐卫好好盯着这西齐的人马。 及至晚间,隐卫来报,“主上今日来的是西齐的大王子,是为两国邦交而来,好像带了不少好东西。” “咦?”含羞一听这好东西,当下来了兴趣,她两眼放光,盯着那隐卫问:“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那隐卫被她这狼一般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个看管的人说是好宝贝。好像有一条名唤藏獒的大犬,据说是西齐的神物。” “藏獒?”含羞轻吟出声,难道这个世界里也有藏獒,她不由有些好奇,想去瞧瞧。“在哪里,你带我去瞧瞧。” “主上,你真的要去?” “自然,这等神物自是要去瞧瞧。”含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藏獒据说忠诚的很,不若自己去偷了来,帮着自己看小金库。她心中臆想得意,脸上笑的便是有些渗人。 那隐卫有些受不住,当下便道:“主上,请随我来。” 二人一路轻功飞跃,不多时便是到了行馆,那隐卫带着含羞偷偷的潜到西齐大王子所在的院子。一路避过看守的侍卫,隐卫带着她翻入了一道院墙。 轻轻揭开瓦,隐卫指着屋内对含羞说道:“主上,那藏獒大犬,便是被关在这里面。” 含羞顺着他的指示,低头往下看去,心中惊叹,哟呵,好大一只!她心中揣测,这藏獒长成这么大一只不知认主没有,若是认主,那么岂不是还要好好驯服一番。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前世便是听说这藏獒的忠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一旦这藏獒近了皇帝的身,难保不会发什么。她暗下决定,为了保护夏国的老皇帝,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这只大犬她要定了。 她瞅瞅天色,见着还未夜深,嘱咐那些个巡逻的侍卫,拉了一旁的隐卫悄声问了,“这大犬,你确定他们是要献上去的吗?” “不错,听那些个喂食的西齐人说的,这是要献给皇帝的贡品。” 含羞眸中厉色一闪而过,这西齐胆子可真大,看来这盗狗之事,是非做不可了!于是,她拉了一旁的隐卫说道:“你们好生替我看着我的狗,今晚,咱们要干一大票。” 第二百零三章 偷狗 那隐卫斜着眼不敢去接含羞的目光,只恭敬的应了声,“主上,可是要多找几个弟兄?” “自然啊,不然这么大一只狗,我一个人怎么抬的动!”含羞对着他一阵鄙视,这隐卫怎么的一经相亲之后,智商就下降了好几个梯度啊,看来爱情会让人变笨,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是,主上说的是。”那隐卫应了声,当下不再说话,他也觉得自己变笨了。 含羞打定主意,便是决定早盗早放心,免得被其他的小贼惦记上了。她提了轻功,一溜烟的回了莫府,开始准备晚上要用的药。 是夜,含羞带着一众隐卫悄悄的潜入了行馆,每人手中都拿了一瓶香。她动作一下,隐卫们便是各自寻了安排好的位置,拔了盖子,此香无色无味,混入空气中能使人昏昏欲睡,于半睡半醒中产生幻觉。 待见着那一众侍卫皆是眼神迷离,行路也不是很稳,口中念念有词,含羞得意的笑了。这一宵如梦果然好用,她招呼着那隐卫自入了那关着藏獒的房间。 那藏獒不敌这药性,已是睡死过去。含羞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发,乌黑发亮,顺手极是光滑,不由一声赞叹,“好狗!”一众隐卫齐齐黑线。 含羞呵呵一笑,收回了手,命着那几人将这藏獒一齐运回了莫府。她则带着剩下的几个,在那房间里挑挑拣拣,看看究竟有些什么好宝贝。 一众隐卫跟在她身后,对她这副做了贼,还如同在家中闲庭散步,对别人的东西评头品足的德行,十分的无奈。 比如说吧,含羞看着那个熊掌,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西齐皇室只送了一只熊掌,可是那河里满满的都是鱼,他都不舍得送一条。难道是想让这夏国的皇帝拿着这熊掌去抓鱼?” “……” 一阵扫荡之后,含羞与那一众隐卫提着大包小包,大摇大摆的自那房间里出来,正巧遇着一个中了一宵如梦的侍卫。那侍卫此时战战兢兢的扶着墙走,左看右看,嘴里喃喃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妖魔鬼怪快离开,阿弥陀佛……” 含羞觉着有趣,便施了轻功,自那侍卫面前飘忽而去,抬头做了个鬼脸,怪声怪气的“啊”了一声。那侍卫当下大叫一声,晕了过去。一众隐卫在含羞身后不远处,对她这副无耻的行径,十分的无奈。 然而,这含羞此时却是爱上了这个游戏,她领着一众隐卫,在这行馆之内,专门寻那中了一宵如梦的人。及至最后,她寻到一个房间,这时房间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人,正抱着柱子不停的猛亲。 含羞看着那柱子上淌着的口水,面上一阵淫笑,这人的幻象怕是看见美女了。她扯过一旁的丝帛,披了头上,捏着嗓子飘忽过去,嗲的可以,“公子,奴家好想你哦。” 那人正是西齐大王子尚颉,他此时听着含羞那一嗓子,犹如黄莺出谷,翠鸟鸣啼。他转过头来,只瞧着一个披了轻纱的绝世美女,站前眼前朝着自己勾勾手指头。 他亦是随着那美女的手指头,慢慢往前走着,含羞勾的他行到一根柱子上,将那轻纱往那尚颉头上一披,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踹,尚颉随即直直的撞向柱子,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含羞则是站在一旁,两手叉腰,哈哈大笑。门口围着的一众隐卫只觉一阵冷风吹过,他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中齐齐腹诽:主上,你的节操呢! 见着这行馆内的人都被捉弄了一通,含羞这才领着剩下的隐卫,恋恋不舍的施展了轻功离开。 翌日,街道上到处传的是行馆闹鬼的事,整个西齐的人,包括大王子都见到鬼了。据说那西齐今年要进贡的藏獒大犬,也被鬼吃掉了,西齐一行人,齐齐要求换个住处。 奈何这尚颉要求一直居住行馆,这老皇帝为了安抚这西齐一行人么,只得请了有名的法师去驱鬼。然后,便是为了体现大国风范,说要补偿点什么。 于是,这尚颉就说了,“听闻中原女子,温柔妩媚,娇俏灵犀,本王想娶一位这样美好的女子回去做王妃,还望陛下恩准。” 所以,这夏惠帝就应承了下来,说是只要尚颉看上了,只消提出来即可,他会赐婚。 好巧不巧的是,这尚颉在宫中游玩的时候,居然撞见了阮珍儿。彼时阮珍儿因着好久未有得见王允恒,心里愁思难断,这会子正娴静的坐在那里,赏着盛放的花儿。这尚颉远远的,便被她那一股恬静柔美的气质所吸引,当下决定要娶了阮珍儿。 这夏惠帝自是不好拒绝,谁让自己夸下了海口,却也是舍不得阮珍儿,只推脱道:“王子能看上珍儿,是她的福气,只是珍儿性子顽劣,担心王子日后受不得她这臭脾气。不如王子先与珍儿相处几日,若是觉得好,朕便为你们二人赐婚。” 夏惠帝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尚颉心中很是感激,这皇帝居然如此为自己着想,当下便道:“多谢陛下对本王的关心与厚爱,本王近日定会与珍儿公主好好相处的。” 这些事都是自宫里埋伏的隐卫说出来的,含羞初时听着闹鬼那一段,倒是觉得十分高兴。她不停得瞅着那关在笼子的藏獒,拿了肉骨头逗它,它却是恹恹的。 及至隐卫说道阮珍儿被尚颉看上一事,她这才扔了那骨头,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那隐卫。“这是真的吗?” “属下所闻,绝非有假。” 含羞微眯了眸子,其间神色不明,这阮珍儿若是和平时期嫁与这西齐大王子,她倒是会拍手叫好。可如今,世道乱成这样,若日后两国交恶,难保她不会被拿来祭旗啊。 虽说自己与她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可好歹也算是熟悉人了,她若是来找自己,自己也不好推脱。她咂了咂舌,这事儿还真有点难办,且再说吧。 含羞转过头看着那关在笼子的藏獒,此时它已将那肉骨头嚼碎咽到肚子里去了。含羞看着它不停得舔着嘴边,不由啧啧的叹息,“你说你呀,好好地给你,你不吃,这会子我扔了,你倒是吃的快!”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友 含羞敏锐的洞察力告诉她,大生意来啦。她当下摆上了一副大大的笑脸,道:“自然,那无香阁也是在下的产业。日后,各位姐姐可凭着那黑玉令,前去无香阁,一律半价,当日消费满一千两银子,可免费选三个金牌菜色哦。” 这种促销模式,诱的林夕几人都是蠢蠢欲动,啧啧啧,这无香阁的菜色那可是极难得的。今日,居然又得了这一好处,林夕几人既是眉开眼笑,“这好说,好说,咱们定是要日日都去光顾,可不耍赖啊。” 含羞当即嘴一撇,委委屈屈的道:“众位姐姐还请手下留情则个,莫要吃穷了我呀,小本生意呢。” 她这番故意逗弄,惹的当下几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阮馨捏了帕子指着她笑骂道:“咄,就是你这么个鬼灵精一样的老板,这生意做的这么不声不响,倒是还跟我们来诉苦。今日啊,咱们定要去吃一顿的极好的,看看你这肉疼是副什么表情。” “那就请众位姐姐,移步了。”含羞起了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索性这少施的戏份完了,几人也都生了去意, …… 一落座,这阮馨当下便道:“这无香阁,左右来了不过几次,这摘星居,还是头一回呢。若不是因着含羞你呀,咱们可是难得上来这处。” 林夕亦是接过话道:“自是,瞧这里的装潢,当真好似临近月空星辰,难怪这摘星居就算是有钱也难得上来一趟。” 王允恒只是淡淡的笑着,这种女人家之间的话题,他可不怎么好插嘴。他似是不经意的看了含羞一眼,眸中意味不言而喻,含羞对着他轻眨了眼,便又笑呵呵着道:“几位姐姐,可别光瞧这装潢摆设呀。咱们今儿是来吃饭,寻开心的。” “啪啪啪”她击掌三声,那孙掌柜便是带了菜单子过来,躬身递与阮馨。阮馨浅笑着接过那菜单子,细细瞧了瞧,好笑的看着含羞,开了口:“今儿,我便要点这最贵的,不知你可会心疼呢?” 含羞哪里不知她是开玩笑,亦是做足了模样,回她:“好姐姐,你就疼惜一下则个,莫要吃的我老本儿都无归呀。” “噗嗤”一声,一旁的林夕捂了嘴道:“你这小子,倒是个机灵的主,知道肉疼。” “那可不是,咱这可是小本生意。”含羞这一番说道,跟二百五有的一拼,阮馨几人觉着她这般甚是有趣,就连孟璃亦是忍不住拿了帕子遮了半边脸。 这一顿饭吃的倒也是有趣,除开阮珍儿时不时跟含羞拌嘴之外,大家都很尽兴。想着晚些时候,九月该是将那宅子的事办清楚了,含羞便先告了退,留着王允恒陪着一众人。 阮馨与林夕左右一番打探,得知二人均是未婚的,心中有数,便生了心思,好好回去琢磨琢磨。不过半盏茶时间,也是走了。 …… “公子。” “嗯,”轻声应了,含羞却是盯着手里的账本,这些个东西,日后都该是得自己管了。“那宅子的事情谈的如何?” “依着公子的吩咐,昨儿晚上那宅子又闹了鬼,这宅子的主人急着出手,价钱又是剪了一成。如今我已是拿了房契了,不知公子准备何时入住?” 九月心中暗寒,这公子行事太过诡异,那鬼宅闹鬼,公子偏生还要让人再去装神弄鬼。不过,这白花花的银子也省了不少,公子不愧是公子。“不知公子,可要用那省下来的银子驱鬼?” 眉头微蹙,含羞瞥了九月一眼,“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了。省下来的银子,就拿去将那宅子好好修葺一番,总比送与那些个江湖术士强些。” 九月不由得一愣,随即他又释然,“公子说的是,我这就去办。” “嗯,好好修葺一番,怕是要住个好几年呢。出去的时候,你顺便将孙掌柜与我唤来。”笔下轻轻一勾,含羞合上账本,站起来长舒了口气。这看账本真不是人干的事,等到恒儿将这里的事一了,便全数交予他。 “公子,你找我?”孙掌柜踱了进来,面上一片恭敬。 “今晚上摘星居有贵客将至,你去好好准备一下。气氛要弄的煽情一点,顺便准备点陈年花酿,越醇厚越好。” 孙掌柜一愣,这中午不是刚刚宴请了贵客么?怎么的,晚上还有?孙掌柜不由得对含羞的交际才能有些佩服,这才回京城没多久,就连连交上这许多贵人,连带着银子也多赚了好些。他贼贼的笑了笑,准备晚上大干一场。 冬日的夜黑的特别快,还没觉着午后干了些什么,便已是夜色浓重了。含羞伫立在摘星居的窗前,朝外面瞧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越来越少。 蓦地,门扉耸动,孙掌柜领着一人进了来,道:“公子,客人至了。” 闻声,含羞收回目光,落到门口的少施身上。她笑道:“少施,你来了。” “嗯。”淡淡应了她,少施兀自坐了,他自斟满一杯茶,顺带着斟满一杯,递给含羞,“这外面天寒地冻,你倒是好兴致,在这儿瞧着落雪。” 含羞自他手中接过那杯茶,淡淡笑道:“少施,你怎么的,也有这仇富心里,着实庸俗了些。啧,我初时怎么会觉着你竟似那出尘的仙子呢。” 却见他紧锁眉头,沉吟道:“我本不是那出尘的仙子,我不过也是一个庸人罢了。身在俗世,如何能绝尘?你今日约我来此处,所谓何事?” “啧,不过就是今儿听得你两曲,心下痒痒,想与你结为好友。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好友?”侧了头,淡淡的看向含羞,他道:“好友,这个词,我许久不敢用了。曾经便是被好友出卖了,落得如斯下场,好友二字,最不可信。” “啧,那是你遇人不淑,若是你与我结为好友,保证,让你知晓,什么才叫真正的好友。” 楼顶上的檀心冢听着,倒是不由弯了嘴角,与你结为好友,便是一生要被你榨油,连渣都不剩。 第二百零四章 毁容 那只藏獒却是看也不看她,只低垂了头趴在一旁打瞌睡。含羞无奈,甩了手,便是决定去密室,她要将这几日可能会用到的药,好好的准备一番。 果然,第二日,含羞正在后花园中苦恼这养狗的大事,这阮珍儿就急匆匆的杀过来了。含羞眉毛抬也不抬一下,只懒懒的撑着手,想着如何驯服密室里的那只大狗。 阮珍儿倏地一下,窜到她眼前,“含羞,出事了,出大事了!” 含羞眉头紧皱,看着这个小女子此番焦急的模样,心里就有点添堵,“何事?” “含羞,完蛋了,我被人看上了。” “被人看上还不好,你应该感到庆幸,终于有人看上你了。”含羞轻轻挑眉,明知故问,“不知是哪家儿郎,眼神不好使,看上你了呀。” 阮珍儿对着含羞拽紧了拳头,真想一个拳头锤死眼前这欠扁的人。奈何,她又有求于含羞,只得将那小拳头又打了下去,“我被西齐的大王子看上了,父皇让我这几天跟他好好相处,若是相处的好了,便要给我二人指婚。” “那还不好,你的未来夫君是个大王子还不好呢。” “呸呸呸,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大王子妃呢!你知道的,西齐那个地方又是外族,我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跑过去,肯定是要被欺负惨了的。”阮珍儿拿了帕子抹脸,声音哽咽,“含羞,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 含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阮珍儿这可以跟小辣椒媲美的性子,会有人欺负了她去?鬼才相信!奈何,这大腿被人抱着,抱着的那人,还捏了帕子在自己腿边抹眼泪。 含羞只觉一阵头疼,这要是隐卫们传了出去,指不定要传成什么什么了!她于是好脾气的扶起了阮珍儿,“珍儿啊,你先起来再说,你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抱着男人的大腿,成何体统?”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阮珍儿却是开始耍起赖来,她这会子使劲的抱紧了含羞的大腿,伏在她的大腿上,嘤嘤哭泣。惹的四下里蹲守的隐卫,无不是好奇的伸头伸脑,想要看个究竟。 “咳。”含羞一阵轻咳,那些个伸头伸脑的隐卫,便是觉察危险,当下又缩了回去。“珍儿啊,你不起来,我怎么给你想办法?怎么帮你的忙?” “你答应了?”阮珍儿立马抬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 含羞低头斜了她一眼,指着她紧抱自己大腿的双手,很是无语,“我能不答应吗?” “嘿嘿嘿,我这就起来。”阮珍儿立马松开了手,站起来,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含羞。 含羞翻了个白眼,勾了勾手,“随我来吧。” …… “哇……含羞你手段还真是高明,这么一来,我这副模样,那大王子肯定就看不上我了。”阮珍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一片片恶心的痘痘,十分的欣喜,“只是这个会被宫中的太医们查出来吗?” “绝对不会,含羞出手,必属精品。”含羞翘着二郎腿,看着阮珍儿在一旁撅着屁股,兴致勃勃的看着镜子里,长满痘痘的脸。有些无语,这个女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她正心中想着事,阮珍儿跑过来就是对着她一阵合手作揖,“含羞啊含羞,只要这回,我没有被那大王子看上,我绝对拿好多好宝贝送给你。” “真的?”一听有好宝贝,含羞的眼神立马亮了。她期待的看着阮珍儿,“不知有什么好宝贝呢?” “父皇赏赐给了我很多好东西,你到时候可以随便去挑,随便去选。” “可以都要吗?” “只要你一个人能拿的动。” “哦也!”含羞喜的从榻上跳了起来,围着阮珍儿左蹦右跳了一阵子,待她安静下下来,阮珍儿便如看怪物一般,无语的将她盯了好久。 含羞“呵呵”一笑,拉了她的手道,“这个药只有我能解,你就快乐的回去吧。” 阮珍儿走到门口,含羞又飘忽上前,在她耳边低语,“这京城中不乏貌美女子,你让大王子有空多出来走动走动,也许他又看着别的美女了,就忘了你这个痘痘婆了。” 阮珍儿本是有气,可后来想着含羞说的也是在理,便也没有再对她撒气。只点点头,高高兴兴的走了。只是,一路蹲守的隐卫看着她突然换了个模样,还一副欢喜的不得了的模样,登时都好奇,含羞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于是,当含羞再度出门的时候,一众隐卫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那么一丝丝的微妙。 含羞倒是不觉得什么,她大手一挥,“来人,给我准备一盘油炸肉骨头!我要去喂狗!” 此际,夏国皇宫内,夏惠帝看着一脸痘痘,哭的死去活来的阮珍儿,心疼的不得了。这,这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太医们都诊治不出个所以然来,夏惠帝很是烦恼。 他今日已是命人去传了含羞,可是去的宫人来报,那含羞居然去云游了!他心中又急又担心,这珍儿好好的,怎么长成这副模样,若是西齐大王子尚颉瞧不上也就罢了。若是,这脸一直不好,那日后可怎么嫁人哦! 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抚着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个头的阮珍儿,柔声安慰:“珍儿啊,父皇真是没用,连含羞都找不见了。你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父皇只能干着急。唉!父皇可怎么好面对你的母妃!” “父皇,还请别为儿臣担心,儿臣不怕的,含羞公子这出去云游不过两个月而已,儿臣等的起的。” “唉,可是,谁知道你这脸两个月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父皇真没用!”夏惠帝声音越发沉重,阮珍儿当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父皇,还请您保重龙体,切勿担心,儿臣不怕的。只是,担心这大王子见了儿臣这副模样,心生厌弃,这和亲一事就此作罢,会影响了两国邦交。不如,趁此机会,让那大王子在京城里多转转,也许他会瞧上别的女子?” 第一百三十章 跪红豆 冬雪落在他散落的青丝上,他亦是淡淡的拂去,他听着屋顶下含羞与少施的对话,不知不觉中,竟是醉了。 “少施,少施,你可是醉了?”含羞试着推了推少施的肩膀,见他仍是趴在桌上,嘴里却是不知喃喃着什么。她心念一动,自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瓷瓶,于那少施鼻前一过。 她又赶紧的收了回怀中,轻声问道:“少施,你为何醉酒?” “我想她……”似是嘟囔着,“好想,好想,好想……可是,她不要我了……” “你想的可是琦郡主,阮馨?她为何不要你了?”含羞侧身靠近了他,在他耳边循循诱导。 少施的声音竟似带了些哽咽,“我那年与她相识,相恋,可她最后要嫁给将军。我与好友约定,待唤了她出来,便一起去往南方谋生。”他的声音抽噎了一阵,又道:“可是我的好友呢,将我出卖了,我被关在密室里,我出来之后,她便已是将军夫人了。” “而我,什么也没有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含羞不由觉得他有些可惜。看着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而那阮馨怕是要年长他许多。他当时年少气盛,自是没想过那许多后果,如今弄成这幅模样,也不知是谁负了谁。 含羞起了身不由的一声轻叹,难怪他唱的曲,皆是那般幽怨,眼眸中的恨意是那么的真切。他终日所唱,怕是也在唱他自己与阮馨的故事。可是他这般年轻,生性如此执着,若是经常呆在这京城,难保不会惹出什么祸事出来,也难怪阮馨一直让他走。 楼顶上的檀心冢便是一直呆呆的坐在屋顶上,直到楼下熄灯,人声寂灭,白枫寻了来。赶紧的为他撑了伞,白枫屈膝跪下,伸手为他拂去那些落雪,皱了眉道:“主子,你怎么的也不心疼自己的身子。这天寒地冻的,你瞧瞧你,头都要白了。” 檀心冢却只是淡淡笑了笑,他起了身,回眸瞧着那雪层上一个明显的坑,暗了神色,竟是坐了这般久了。“走吧。”一声轻叹,他轻功掠起,闪身已是不见。 含羞自让孙掌柜为少施安排了一个房间,自己亦是回房想着早早睡觉。开了门,却是瞧见王允恒正在她房里看书,见她进来,王允恒放下手中书卷,上前来执了她的手道:“日后,晚间你早些回来吧。” “我知道的,没事的。”含羞任他替自己脱去狐裘大氅,由他牵了去往火盆钱烤火。 王允恒却是横了眉,淡淡扫了她一眼道:“平日里自是无事,现今冬日了,我害怕。” 见不得他神色黯然,含羞忙伸手怀抱了他的腰,轻声哄了:“好恒儿,我知道了,你莫要担心。如今,我内力已是十分雄厚,这般天凉,出去几个时辰,无碍的。而且,我是在无香阁里,没有去外面。” “可是我还是担心,我好担心,一个不见,你就真的不见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感受着她发上的细软,温声道:“咱们现在,赚钱不是最重要的,报仇也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早日找着那个人,替你将这磨人的蛊解了。” “恒儿……”含羞不由呆了呆,他这番话听着好温暖。 没让她继续说下去,王允恒接着道:“看着你受苦,我心里不好受。” …… 屋内的檀心冢靠着炉火,忍不住又笑了,白枫却是心下担心的紧,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莫不是来了这京城,不适应,疯了? 于是,他终于鼓起了勇气,靠上去问了:“主子,你这又哭又笑的是作甚,要不要我去寻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闻言,檀心冢轻轻抬了眼,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你转个身来。” “哦。”白枫老老实实的转了身,檀心冢瞅着他的屁股,当下就是一脚,快,狠,准!以至于,白枫反应过来时,只能捂着屁股,委屈的看向檀心冢,“主子,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觉得我疯了么?”檀心冢眯了眯眼,语气间端的不容置疑。可他内心里却是几分萧瑟,真的,因为爱她,爱到要疯了么? 白枫深深思索了许久,终是答道:“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说罢,又警惕的瞧了瞧檀心冢的神色,趁着他开腔之前,他赶紧报备说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跪红豆了,不然百合又该生气了。” 檀心冢呆呆的看着他逃也似的蹿出了门,半晌,他眨巴了眨眼,反应过来。乖乖,这有了媳妇,连主子都可以落下了。不过,红豆可以跪吗?不都是跪搓衣板么? 于是,第二日,白枫颤抖着两条腿,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出现的时候,檀心冢特意上前关心了一下。他道:“白枫,你说那跪红豆,是怎么一回事?” 白枫咽了咽口水,愣了愣,方道:“主子,你问这个干嘛?难道小小主,也想让你跪红豆吗?” 檀心冢斜了他一眼,不经意的用脚轻轻踢了踢白枫的膝盖,满意的看着白枫瞬间垮下去的脸色,恶意满满的道:“你说不说?” 白枫心内已然泪奔,他这主子,果然是最残忍,最冷酷,最无情,最不要脸的主子!无奈,他答道:“主子,就是在地上洒满红豆,然后,就跪着了,什么时候把红豆捡完了,什么时候起来。” “哦。”檀心冢故作了解的眯了眯眼,随即他又道:“你们家百合,一次要倒多少红豆啊?” 闻言,白枫便如那霜打的茄子般,焉焉的道:“百合,说我有多爱她,就该倒多少……” “那……”檀心冢不由皱了眉头,好奇的盯着他,“到底是多少?” 白枫当下苦着脸道:“我自是不能拿小碗么?” “嗯。”檀心冢肯定的点点头。 “于是,我便拿了家里最大的汤碗……” “额……”檀心冢不由同情的看向他,“其实,你可以故作不小心,把那个最大的碗砸了的。” 给读者的话: 写文路漫漫,大家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零五章 小辣椒有喜 许是大王子这几日桃花开的厉害,他自听了夏惠帝的建议之后,便经常上街溜达,恋恋不忘那夜里见过的女鬼。只是,三日之后,孟晴却是哭哭啼啼的来寻了含羞。 含羞看着她哭肿了的一双胡桃眼,微微怔愣,这是谁居然能弄哭这个小辣椒?忙搂了她软言软语的哄了:“我的小心肝啊,谁又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揍他!” “当真?” “自然是真的,说吧,这又是怎么了?”含羞轻轻挑起孟晴的下巴,对着她一阵放电,孟晴却是半眯着眼瞅她。含羞被她瞅的不好意思,这才放了她,让她好好说话。 孟晴坐到一边,紧咬着唇,似是纠结了好久,才道:“含羞,我被那个西齐的大王子看上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咦?”含羞心神一凛,讶异的挑眉,这大王子难道这么快就转变了目标,看上了小辣椒,这男人的心变得也太快了吧! 她心中登时极其鄙视那个大王子起来,这人一会儿一个目标,真是个花心大萝卜,可不能让他祸害这夏国的女子了! 她心有已有决定,看着孟晴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甩了她一句,“你看着我作甚,我又不是你家小施施。” 孟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谁要看你了,我是在等你说解决事情的办法呢!” “哦,对哦。”含羞拊掌惊叹,这毁容的法子,阮珍儿已经用了,可不能再用在孟晴身上,否则被人看出端倪可不好。那该想个什么法子呢?她绞尽脑汁想啊想,终于,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含羞朝着孟晴招招手,孟晴狐疑的凑近了她,含羞在她耳边一阵低语,孟晴霎时脸涨得通红。待含羞说完,她的脸已是如烧熟的螃蟹一般了。她轻啐了含羞一口,“你真是个不老实,不正经的,这种法子,你都想得出来,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那你说你自己想个什么法子出来?”含羞摊了手,无语的看着她,这个办法自己觉得十分好,即保险又牢靠。 孟晴咬着唇,站在那处,心里斗争了老半天,这才说道:“我决定了,就用这个法子!只是,到时候,你一定要出来保护我!” “好。”含羞包过她的手,牵了她进了密室。 含羞在密室里,一阵找寻,终于找着了最新研制的药,她将那药塞子拔了,递给孟晴道:“喏,快点喝了,之后我替你把把脉。” 孟晴接过那药瓶,皱着眉闻了一下,小心的问向含羞,“苦吗?” 含羞一怔,这小辣椒居然还怕苦?她忙呵呵一笑,“不苦不苦,微微有点甜。”孟晴听了她的话,仰脖一口饮下,突然,她面色一变,朝着含羞,就是将那药瓶子猛地一摔。“死含羞,你给我站住,真苦死我了!” 含羞哪里会真的站住,将那蜜饯往桌上一放,一边跑,一边说:“先别追我了,你先吃颗蜜饯啊,啊?” 孟晴觉得她说的极对,停了下来,抓过桌上的蜜饯就是一阵狂吃。含羞见着她停下来吃蜜饯,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停了下来。却哪知孟晴一把伸手过来抓她,她躲闪不及,被揪住了腰带。 衣襟散开,孟晴看着她胸前缠着的白布,紧张的就要来扒,含羞哪里会让她真的扒到自己。她侧身闪过,顺手夺过孟晴手上的腰带,攀上房梁,重新系好这才看着底下怔愣的孟晴戏谑道:“小辣椒,你也太猴急了吧?” 孟晴此时并无半点玩笑之意,她抬头紧张的看向含羞,一脸的担忧:“含羞,你快下来,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见你胸口那里缠着白布。你快下来,别乱动了,我不追你了。” 含羞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这小妮子虽然误会了自己,可这时候关心关心自己,自己还是很喜欢的。她自房梁上施施然下来,靠在一边,酷酷的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孟晴看着她这副臭屁的模样,忍受不了,翻了个白眼说道:“含羞,你不是说要给我把脉的吗?你快过来,替我把把脉。” 含羞不疑有他,便是坐了下来,认真的替孟晴把脉,孟晴看着她小心的道:“你可把出什么来了?”含羞沉吟不语,直至她收了手,“你的是喜脉。”只是,胸前传来的触感,叫她呼吸一滞。 孟晴的手,此时正牢牢的按在含羞的胸前,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含羞,手下忍不住又捏了一下。含羞一声闷哼,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小辣椒,作为女人,不可以这么大胆的。我那里受了伤,很严重,所以垫了点棉花。” 孟晴瞪大了眼,看着她波澜平静的脸,刚刚那触感明明是……旋即,她又反应过来,“我的脉象真的成喜脉了?” “嗯,”含羞看着她点点头,“你只消回去跟你爹娘说清楚,说你有喜了便是。这喜脉如此明显,任谁也查不出来。” “好了,你快些回去吧,我还有事。我伤的很严重,我需要休息。若是你爹娘问我的下落,你就说我去云游了,咳咳。”含羞说完,面色极其灿白。 孟晴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伸手忙扶了含羞上床,又替她细心的盖好被子,关切的道:“你好好养伤,我先去跟我爹爹娘亲说清楚,我明天再来看你。” 含羞却是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半晌,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方才,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轻薄了!她在心里不停的咆哮,小辣椒啊小辣椒,你还我的清白啊! 阮馨与孟瑞,还有孟璃、孟舒几个,此时正在园中赏花,蓦地,这孟晴冒冒失失的闯入了他们的视野,嘴里嚷嚷着:“爹爹,娘亲,不好了,不好了!” 阮馨看着她这副冒失的模样,当下站了起来,对着她一阵训话,“晴儿,女子行路怎可如此风风火火,当是如那弱柳扶风,那样才有女子的娇柔。” 孟晴瘪了一张嘴,偷偷的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她心里直打鼓,这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可现实却由不得她犹豫,只听孟瑞问道:“晴儿,你说不好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孟晴猛的抬头,惊了老半晌,嗫嚅道:“我,我有喜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真的都去看盗版了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要走 白枫猛的抬头看着檀心冢,一脸的崇拜,主子不愧就是主子啊……他眨巴了下眼睛,只瞧着檀心冢对着他挥了挥手,颇为无奈的道:“我这么聪明的主子,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手下。” 白枫答曰:“主子,正是因为我的笨,才能让你显的聪明一点。主子您方才那一句话,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主子,莫不是你想着等以后小小主也罚你跪红豆的时候,你提前想好了?” 檀心冢不由横了他一眼,凉凉的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笨啊,再说了,你主子我像是那种跪红豆的人吗?哼,若是我以后成家,家里全部用小碗!” “额……”白枫不由的侧目瞧了瞧他的主子,主子如今说的倒是容易,等到真正跪红豆的时候,只怕……嘿嘿,还要来向自己取经呢,哼哼。白枫笑的猥琐,檀心冢却觉得一阵恶寒,末了,他道:“百合的产期大概在多久?” “大约是在明年二月初。”白枫照实答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便问道:“主子,可是怎么了?” 檀心冢摇摇头,道:“无事,只是想着今年怕是要回去过个年了。” “主子,不是经常不回去的么?怎么今年想着回去了,况且好不容易遇着了小小主。”白枫心内疑惑,主子他自那二人离世后,便是再不想呆在未国,这时候回去,又是为了什么? 轻咧了嘴角,檀心冢笑的诡异,“此次回去,乃是讨债,讨完了,便回来夏国。我只问你百合,你是带回未国,还是留在夏国,等着我们过完年回来。” 白枫皱了皱眉道:“这事,女人家跟去不太好,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吧。”说罢,白枫又凑近檀心冢说了:“我瞧着小小主,买了栋大宅子,怕是要在这京城久住的样子。故而,让百合留在这里,咱们也好有个理由回来。” 檀心冢却是拿话激他,“你难道不是想着小狗蛋的医书通天,你想让百合生产的时候无忧?” “额……”白枫登时愣了,他家主子这么精,小小主知道吗?当下呵呵一笑道:“主子,您别这么明察秋毫行不行,这只是其一嘛,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您跟小小主的幸福。” “也罢,那就这样吧,看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准备。与百合好好说说,别到时候跪红豆,跪的都回不去了。”他声音虽是有些冷然,其间不乏隐隐关心,白枫自是知晓,心中亦是感激。 只是,当他真正面对百合说这事的时候,百合着实是让他吃了大苦。她摸着鼓起的圆肚子,指着白枫喝道:“索性,我再也瞧不见你跪红豆了,今日,你便跪一个饱,让我看腻了。日后,随你离开多久。” 白枫知她心情烦躁容易动怒,也不反驳,仍是笑嘻嘻的软语劝了,“我就离开最多二月,我保证在你临场之前回来,可好?你别气坏了身子,担心肚子里的孩儿。” “哼,你不说倒好,老娘辛辛苦苦的怀着孩子。你倒好,四处野地里的乱走,也不知要去招惹哪个花姑娘了。呜呜……”百合本是怒气汹汹的话,说到最后,她竟是嘤嘤哭起来。 白枫有些招架不住,心里更是肉疼的很,这好不容易讨着个这么好的媳妇,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好好哄了,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乖乖听话,等我到明年回来。很快的,你在这里好好养胎,等着我。” 百合却只是嘤嘤的哭,对他的话丝毫未有听进去,白枫无奈,只得又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招惹那些个狗屁花姑娘,我这一心只挂在你身上。可总算行了吧?” “若是你敢拈花惹草,小心我去金石店里买的剪刀。哼哼……”这最后两声冷笑,听的一旁的白枫不由的冷汗直冒,他只得了喃喃道。“娘子,你把你夫君想成什么样的人了,若是我敢拈花惹草,我自己去买剪刀,还不成么?” “这还差不多。”百合摸了摸肚子,这才作罢,接着她又道:“你这一去,要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嗯。”白枫搂了她,鼻尖萦绕的是她的发香,他也舍不得。 檀心冢一行人走的极快,含羞连着好几天没瞧见檀心冢,一时觉着少了些什么。她派墨煜去寻,得来的消息,却是人家早已走了。 “走了?”忍不住轻问出声,含羞觉得奇怪,这人不是呆着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走了。 见着她凝眉,墨煜又道:“想是回去过年吧。百合被留在了这里,他们或许过完年便会回来。” “哦。”淡淡应了,“百合预产期在明年二月初,他们将她留下,也是情有可原。”言罢,含羞又道:“宅子修葺的也差不多了,你看着瞅个时候,将她接到新宅子里去。” “是。”墨煜点点头,心中却是有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含羞瞧着他面上神色沉吟如水,不由轻锁了眉头问他:“还有何事?” 思虑良久,墨煜开了口道:“小艾姑娘在本部学习的很快,这就快要过年了,她想过来同主上一起过年。我替她来问问主上的意思。” 闻言,含羞不由挑了挑眉,这墨煜一向不会替人说话,这今日替小艾说了话,这其中……她抚了抚手上的白玉戒指,轻笑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将她接来吧。这京城是个繁华地,就由你负责带她各处去逛逛,瞧瞧,有什么喜欢的,顺便就买了吧。” 听她如此一说,墨煜不由呆了呆,“主上,您不陪小艾姑娘吗?” 含羞笑而不语,盯着墨煜瞧了许久,方道:“你不愿陪她?” “不,不是。属下,属下愿意!”墨煜急忙应了,原来自己的心思早被主上看穿了,他不由得感谢含羞。 瞧着他这副模样,含羞浅笑着摇摇头道:“若是问起我,就说我事物繁多。这女孩子么,是需要耐心哄的。你与她上街,她对着什么东西多看了几眼,你便是要主动的买下,可知?” 第二百零六章 大黄与小黑 “什么?有喜!”孟瑞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这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敢把自己闺女搞成这样!若是让自己抓到,非宰了他不可!于是他锐利的目光鹰一样射向孟晴,“说,是哪个混蛋臭小子干的!” 孟晴被他这大嗓门一吓,只呆呆的愣住了,她一时很害怕,若是爹爹气的不行打自己咋办?一旁的阮馨自是极疼这个小女儿的,“晴儿,你跟娘亲讲,孩子的爹是谁?” 许是这阮馨的好言好语起了作用,孟晴小心的答道:“含羞。” “什么?!”孟瑞这声嚷的虽是大声,可他面上怒容尽散,扯过孟晴小声的道:“晴儿,你们两个进展也太快了,这都还没拜堂呢。若是说出去了,对你们两个的名声可不好。” 孟晴赞同的点点头,“是是是,爹爹你说的极是,我会跟他注意点的。” “注意有个屁用,等你们真心的注意了,这孩子都能去打酱油了!咦,含羞呢?” 孟晴猛地咽了咽口水,嗫嚅着:“他,他去云游了……” “什么?!”孟瑞猛地朝地上啐了口,“这个小王八羔子,我女儿替他挺着大肚子,他居然敢给我去云游!不行,我得赶紧找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免得这混小子又在外面给我乱搞!” “爹——!”孟晴抓住孟瑞的胳膊,使劲了的摇了摇,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呢! 孟瑞还想再说什么,已是被阮馨一把拦住,“夫君,晴儿他们都长大了,这既然有喜了,赶紧的找个大夫才是啊。”说罢,已是扶着孟晴径直的走去她的小院,将她扶着上床躺好。 直至大夫过来,替孟晴把了脉,欣喜的对着孟瑞与阮馨道:“恭喜将军与公主,小姐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这时间可得好好注意着。” 孟瑞笑的合不拢嘴,孟晴也是笑的合不拢嘴,阮馨看着他二人叹了口气,命人打发了那大夫走。“如此,我们当早早与陛下说清楚。这晴儿已有身孕,怕是不能嫁往西齐,还请西齐大王子另觅加人。” “对对对,说的极是,走,我这就去换了朝服进宫里去。”孟瑞急匆匆的去了,阮馨看着床上躺好的孟晴,轻声一叹:“晴儿,娘亲本是要教训你这未婚女子,不该如此不守女诫。可你也算因祸得福,这西齐咱们不嫁了,等含羞回来,就让你二人早日成亲吧。” “嗯。”孟晴乖乖的点头,心中一阵狂喜,这含羞给的药,果然好用! 只是,这孟瑞今日进宫一趟,这大王子尚颉的心情又跌落了下来。这次自己看上的,不仅是有了婚约的,而且还坏了孩子,又一桩婚事告罢。 尚颉垂着头在大殿里,久久无法释怀,难道,他今年的桃花开的不好吗?回答他的,却只有夏惠帝沉吟的声音:“大王子啊,朕这也是没办法,还请大王子另觅佳人,朕一定会同意的!” 于是,这回尚颉上街寻觅佳人之前,特意准备了一大箩筐的问题。譬如,敢问姑娘婚嫁否?有喜否?有无不良嗜好否?如此种种…… 含羞在密室里,又是调教着那只藏獒大犬,她手里拿着炸的金灿灿的肉骨头。那藏獒对她已是有些害怕了,它真想大叫一声,“嗷呜,嗷呜,我好久没吃新鲜的肉骨头了,我要吃新鲜的肉骨头,带血丝的!” 可是最后它得到的,还是含羞手里炸的金灿灿的肉骨头。它饿极,可闻着那油炸肉骨头,它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食欲。含羞看着它这副模样,笑的极其奸诈,她突然变戏法一样的,拿着一根新鲜的肉骨头自那藏獒鼻前一过。 藏獒嗷的一声,开口去咬,却是咬在铁笼子上,它伤心了,难过了,怎么会有这么品行恶劣的人!含羞却不管那许多,那这那新鲜的肉骨头,在它面前晃啊晃啊,“乖乖的小狗,你若是想吃呢,就叫两声,汪汪。” 神奇的是,眼前的大狗并没有叫,可是含羞却明明听见了两声极好听的,“汪汪”。等她回神,眼前站着一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檀心冢看着她拿了一根肉骨头,在跟那笼子的大狗较劲,觉得可爱的紧。他家的小狗蛋,终于有点正常女孩子家的爱好了。这养养萌宠什么的,还是蛮适合她这样温柔的性子的。 只是,那笼子里的藏獒,在察觉到檀心冢不怀好意的目光之后,立马亲热的靠近了含羞。含羞看着它突然对自己亲近起来,忍不住就将那肉骨头递了进去。 那藏獒却是不急着吃,对着含羞的手,亲热的舔舔舔,含羞只觉浑身的鸡屁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这大狗什么时候,这么会讨人喜欢了? 待她抽出满是口水的右手,无语的翻了个白脸,看着一脸坏笑的檀心冢,顺手就往他身上擦去。檀心冢今儿穿的绛紫锦袍,流光的缎面,袖口绣着繁复的花纹,看上去很是贵气。 檀心冢自知今儿这刚换上的衣衫,怕是又要遭了殃,却也不拦着含羞,任由她擦了。索性也就一千两的东西,只要他的小狗蛋喜欢就好了。 含羞在檀心冢的袍子上擦干净了口水,满意的看着那藏獒臣服的动作。她高兴极了,“你以后就叫小黑!” 那藏獒猛然抬头,两只黝黑的眸子里,满是伤情,为什么要取小黑这么烂俗的名字啊!自己明明生的高大威猛,就算要取,也该是大黑啊,大黑啊! 它的狂躁并未有持续多久,只因为含羞对它指着一旁的檀心冢说道:“这个是大黄,以后,你们两个要好好照顾。” 那小黑一听就乐了,嘿嘿,看这人一副欠扁的模样,叫他大黄算是便宜他了!它安静下来,高兴的咧了嘴,伏在地上。含羞看着它这副模样,不由的问了出来,“你听的懂人话?” 小黑点点头,它自然听得懂人话了,因为它是不同的。它生下来就比别的兄弟要聪明的多,所以那些人藏着的吃食,它总能一一找到,吃的肚皮欢畅。 只是,密室内的众人看着它,皆是发了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当心路滑 “原来竟是这般简单。”墨煜恍然大悟,想着这些日子,定是要好好陪在小艾身边,看她瞧些什么。 含羞轻笑挥了挥手道:“去吧,不用带来见我了,我最近,忙。” “是。属下告退。” 墨煜刚走没多久,孙掌柜便是来报,“公子,那少施公子走了。” “哦?”侧头轻瞥窗棂上落雪,见着那窗外街上,一席离去的背影,含羞叹了气道:“走了便是走了罢,莫不是你瞧着人家长得俊,你舍不得。” “……”孙掌柜烧红了一张脸,这公子,还真是的!“公子惯会打趣我来着,公子不日便是要搬去那宅子里住么?” “不错。”含羞点点头,随机她看向孙掌柜道:“孙掌柜你在京城呆了这许多年,你瞧着看新宅入住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多提点一下九月,他人是年轻了些。” “是,这个自然。”孙掌柜点头应下,蓦地想起来一件事,他道:“那宅子听闻之前闹鬼,公子,你为何还要买下?可要我去寻个法师过去驱驱鬼。” 闻言,含羞不由好笑的看向孙掌柜道:“啧。我以为孙掌柜是个机灵通透的,没曾想,这会子,倒是迟钝了些。那宅子便宜呢,因着闹鬼,想是也清净些。莫要驱鬼,留着这鬼与我看家护院岂不是更好?何苦浪费了那许多银子。” 孙掌柜额上细汗涔涔,不经意抬手抹了一把,这公子还真是会打算盘……脸上依旧是挂着招牌笑容,道:“公子,惯是个会打算盘的主。如此甚好,店里快要开张了,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摆了摆手,含羞看着他逃也似的离了去,不由抬手抚了香腮,暗自思量:莫不是,我这长得跟鬼一样么?怎么谁见了自己,最后都是急匆匆的离去呢? 正逢王允恒过来,她便拉了他的手,认真的问了:“恒儿,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可怕?为何他们都想着跑?” 见她撅着小嘴,面上甚是认真,王允恒一时痴了,待反应过来,他轻抚着她额上细发温柔的道:“你想偏了,是因为你长的太美了。惊心动魄,故而,人家见了你,便是心下惊惶,生了退意。” “那你可会对我生了退意?”抬头问他,心下亦是有些担心。 轻轻在她额上一吻,他道:“我自不会离了你,我这一生的心牵在你身上。任海枯石烂,山间无棱,我心随你,朝夕不变。” “好。你可要记着了,不然,哼哼……”伸手揪了他的耳朵,她笑的一脸狡黠,只是看着眼前突然皱眉的神情,她一时错愕。好像,这是自己第一次揪他的耳朵,之前,都是对了他…… 她不由收回手,关心的道:“可是弄疼你了?” “没有。”他嘴角微弯,很少见到她这么童真的时候了。他心里是喜欢的,不由握了她的手,忍不住覆唇上去。 …… 新宅一修葺完毕,最后的收尾也弄好了,九月便依着孙掌柜的吩咐,将那些个注意事项,将将做满。含羞一行人便是搬了进去,百合也被接了进去。 瞧着她身侧只一个小丫头,含羞不由蹙了眉,唤了九月来,“你去堂里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稳婆,派到百合身边伺候着,工钱双倍。” “是。” 含羞心情自是心情极好,这新宅子花园小径修的很是独特,只是,不知之前传闻闹鬼是如何弄出来的?思及此,她心内那只好奇小猫便是蹿了出来。她招招手唤过墨煜道:“你派人去查查,这宅子之前盛传闹鬼是怎样的。” “是。”墨煜沉声应了,又道:“主上,小艾近几日怕是到了,主上当真不陪一下她吗?” 闻言,含羞眉头轻轻一挑,超他勾勾手指,墨煜以为有要事,便是凑近了。只听得含羞在他耳边戏谑的道:“你若是想瞧着你心上的人,给你戴一顶大大的绿帽,我自不会介意。” 墨煜心中大惊,他瞪大了眼瞧着含羞,却只见她笑的快要岔了气,他额上黑线满布,心中腹诽,有那么好笑么…… 只一旁的王允恒瞧着,淡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狗蛋,又调皮了。怕着墨煜再度尴尬,他上前拉了含羞的手道:“咱们四下里去转转吧,我瞧着这园子修的很好。” “嗯。”轻声应了,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二人自园中渐渐离去,墨煜守在一旁,瞧着那点点残雪,心道:天凉了,也不知明日小艾过来,是否会下大雪。得赶紧准备了,免得她到时候冻红了一张脸。 翌日,小艾下了马车,便是瞧着守在门口的墨煜,她不由上前道了一声:“守行大人,你是来接我的吗?” 墨煜瞧着她冻红的一张小脸,身上略显单薄的衣物,紧皱了眉,未曾注意到语气有些冷冽,他道:“你怎么的,就穿这么点?本部里的人不给你发御寒的衣物?” “不,不是的。”见他面上冷然,小艾一时心慌,急急的解释:“我自本部来的时候,极是暖和,不知道这京城竟是这般冷……守行大人,莫要生气。” 她这番小心翼翼,落在墨煜眼里,心里是满满的心疼,自己怎么的又吓着她了。当下放软了语调,柔声道:“你莫要害怕,自来了这里,便当做自家一样。你随我进来吧,外面天寒地冻的。” “嗯。”她小声着应了,随着墨煜进了府,待行至自己住的院落时,她蹙着眉,轻声的问道:“守行大人,今儿怎么没见着公子……” 闻声,墨煜身形一滞,随机放松了道:“主上最近事物繁忙,特命了我陪着你,届时,你若是欢喜,我带你上京城里四处去逛逛,采办些你喜欢的东西。” “嗯。谢谢守行大人。”低垂了眼眸,掩去其中失落,小艾默默的往前走着。 突然,她只觉手上一紧,却是墨煜拉了她,她不由皱眉看向他,墨煜坦然道:“下雪了路滑,我牵着你,免得滑倒。你上这阶梯,小心点。” 试了试想要挣脱,无果,一声轻叹,且就随了墨煜上了台阶。 给读者的话: 桃子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二百零七章 小黑轶事 檀心冢的脸黑的最明显,他家小狗蛋,居然把自己跟那只大黑狗相提并论。他真的很想捂脸遁走,奈何,含羞此时拉着他惊喜的道:“大黄,你瞧瞧你家小黑居然能说话?这是不是很神奇?” 檀心冢黑的一脸,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小黑,小黑坦然的接下他这一记瞪视,继续在原地刨着爪子玩。含羞可不管这许多,她看着小黑当下又说:“小黑,我放你出来,你别瞎乱叫,乖乖的如何?” 小黑低低的嗷呜了一声,算是答应。含羞欣喜的不得了,赶紧劈手将那笼子上的铁链刷的一下,劈断了。里面的小黑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手起刀落的凌厉气势,咽了咽口水,还是老老实实做一只狗吧。 含羞终于驯服了小黑,得意洋洋的领着它在园子里四处逛着。恰好这时百合抱了蛋蛋出来,看着眼前的大狗,骇了一跳。这大狗足有人那么高,身子大的很,百合看着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蛋蛋却是咿咿呀呀的指着小黑。 含羞伸手将蛋蛋从百合的怀里抱了过来,指着小黑道:“蛋蛋,这就是你干爹的大狗,叫小黑,怎么样,帅气吧。” 闻言,小黑得意的昂起来头,还用爪子挠了挠头顶散乱的毛发,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含羞看的心痒痒,怀里的蛋蛋,也是闹腾个不停。含羞看了看蛋蛋,便道:“小蛋蛋,你是不是想坐在这小黑身上玩啊,没问题!” 含羞朝着小黑勾勾手,小黑无奈,想起她方才在密室里的手起刀落。它赶紧的趴好,伏在地上,含羞将蛋蛋放上去,自己也跟着骑了上去。乖乖,这感觉还真不错。 只百合与一旁的乳娘,看着骤然站起的大狗,只觉得快要晕厥过去。蛋蛋在小黑背上很是兴奋,小手不停的抓来抓去。于是,小黑走路的姿势越发怪异,幸得含羞稳住身形,她警告道,“小黑,你要是再乱动,我立马剃光你的毛!” 小黑立马僵持不动,只是,它背上传来的濡湿告诉它,这小孩子尿了,尿在它身上!含羞也是后知后觉,直到她拖着小蛋蛋的屁股,才知道他原来尿了,她又伸手去摸小黑的背,果然…… 含羞惊得跳了下来,将小蛋蛋往百合手中一塞,赶紧的牵了小黑往房中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墨煜,给我准备好几大桶热水,要快!” 墨煜无语的看着含羞扯着那只大黑狗狂奔的身影,叹了气去准备热水。这主上自偷了这大黑狗回来,已是连着好几日玩物丧志了,每日里买肉骨头花费的钱,估计主上看到时,怕是又要难过的哀嚎了。 含羞自是成天里守着这小黑了,她可是想着等这小黑驯服了,好给自己守小金库的呢。小黑一进了房间,当下就是一愣,这跑这里来干嘛? 小黑还在发蒙,墨煜已是命着一众隐卫抬了热水进来了。待小黑看着那一桶桶冒着热气的大木桶,它的小心肝抖了几抖,跟着它硕大的身子也是抖了几抖。 这样的场景它曾经见过,就是御厨里的厨子杀猪的时候,会先备好几大桶热水。然后,杀死了那猪,就用这开水去烫猪毛。它心中越想越乱,越想越怕,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 含羞可不管那许多,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半是威胁半是诱哄,“乖乖的,别乱动,否则可少不了吃苦。”小黑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就是你乖乖听话,可以死的痛快一点。否则…… 小黑眼睁睁的看着含羞对着那些个隐卫打了手势,然后,那群隐卫就开始往它身上浇水。它十分凄厉的惨叫一声,“嗷呜……”只是,它叫完,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烫。 小黑偷偷的拿眼打量着四周,却见众人都如看白痴一般的模样看着自己,它心中懊恼,这些人真是的,总爱吓自己。不多时,它身上已是搓出了很多的泡泡,它睁大了眼看着一室的肥皂泡,心中粉红的冒着桃心。原来洗澡是这样愉快的事情…… 含羞看着初时害怕的不得了,如今适应后,却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大狗?刚刚那一声惨叫,明明就是临死才会发出的叫声好吧,这小黑脑子在想什么啊! 小黑正舒舒服服的洗着澡,突然看着含羞笑的一脸的阴险,它立马转头不去看她。它在心内哀嚎,为什么自己找了个这么无耻,奸诈,狠厉的主子! 待小黑清洗干净,含羞命人给它擦了擦身子,这才带着它去了院子里晒太阳。她靠坐在一旁的躺椅上,舒服的闭着眼享受着某人的亲手按摩,日子真舒服啊。 正在含羞肩头上不停动着的檀心冢,看着躺椅上她闭目养神的惬意,手下一使劲。含羞猛地跳起来,指着他道:“大黄,你不该如此造反!” “我就要造反,你当如何?”檀心冢却是倏地一下贴近她,他说话的热气暖暖的喷在她脸上,惹的含羞一阵小心肝收紧。这人又要倚老卖老,以大欺小了! 看着怀中人缩成一团的模样,檀心冢无奈的叹了气,“小狗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凉拌!夏天吃凉拌,清凉有营养!”只是说完,含羞就后悔了。因为某人的手正不老实的扯她的腰带,在她耳边邪魅的低语,“你真的要凉拌吗?” 含羞窘的可以,她微张了嘴正不知道说什么,一旁的小黑却是转过头,闭了眼,装睡!含羞看着它转过头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肺都要气炸了。这真是一条无耻的狗!没有良心啊!自己看错了呀! 只是,她心中再如何哀嚎,小黑呀听不见了,它只是竖着耳朵,小心的听着檀心冢与含羞二人的互动。檀心冢自是发现了小黑的不乖,一道内力轻轻甩过去,小黑惊的跳起来。它忿恨的看着檀心冢,最终,迫于淫威,忿恨的离去! 含羞这下觉得更不安全了,只是檀心冢却未有继续,他只是靠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你什么时候穿女装给我瞧瞧?” 第二百零八章 前世缘浅今生补过 含羞蓦地一愣,她好像从小便是一直穿着男装,如今十六的年纪了,还未曾穿过女子的衣裳。 檀心冢见她沉默不语,担心她心中会乱想,松了缠着衣带的手,“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看把你吓得。可是,你终归是女子,你可想过什么时候卸下这男儿装扮?我见着你每日里,都那么辛苦,我好心疼。” 含羞又是一怔,他说他会心疼自己,这个男人从自己小时候追到现在,好像总是顺着自己的意。自己要什么,哪怕条件再苛刻,他也是尽量满足。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含羞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个人,是自己好不容易遇见的,自己视之如珍宝,前世缘浅,今生再遇,她不想错过。 她慢慢推开靠近的檀心冢,低垂着眸子,淡淡的说道:“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无可替代。你,还是断了念想吧,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檀心冢深深的看着她低垂了眼眸不看自己,伸手抓住她的手,不管她的挣扎,贴近了她耳边说道:“小狗蛋,你听听我的心跳,它是因为你跳的这么厉害。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我也曾说过,我会守着你,不求结果。所以,别推开我好吗?” “我……”含羞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心亦是跳的厉害。这个人怎么老喜欢用强,若是被那些好事的隐卫看见了,不知道又要传成什么样了!只是,含羞猜测的错了,隐卫们老早看着他二人的架势,就溜走了。 当墨煜撞见那些个擅离职守的隐卫,狠狠训斥的时候,那些个隐卫则是委屈的说道:“大行使,并非我们不守纪律,擅自离岗,实在是主上要,要那个,咱们怎么好意思……” 说完,那隐卫都是涨红了一张脸,小心的看着墨煜,眸中的神色,仿佛就是在说,大行使,咱么别当电灯泡行不?再说,撞见主上的好事,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墨煜脸上浮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他训斥了那几人几句,嘱咐道:“等会主上走了,你们记得给我好好蹲回去,守仔细了!” “是。” …… 含羞这日十分的苦恼,因着某人实在赶不走,她想了很多种法子,最后都被自己的推算推倒。她正坐在莫府后花园中的石凳上暗自伤神,孟晴又是找来了。 含羞看着她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样子,不由扫了她一眼,撇嘴道:“我的小姑奶奶哎,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能不能给我走路慢着点?难道你想被人看出破绽吗?还是你又改变主意了,你看上了那个西齐大王子?”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我怎么会看上那样的人。我这回来,是要找你帮个忙。” “说吧,什么忙?”含羞懒懒的开口,撑着下巴,一身无精打采,就连孟晴也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了。孟晴忙拽了她的胳膊,“含羞,你这是又怎么了,生病了么,还是你的伤口又痛了呀,让我瞧瞧。” 说罢,孟晴的五爪手便是要袭击含羞的胸前,含羞忙挥手一挡,笑嘻嘻道:“没事,没事,就是今天太阳大了点,吃饭吃的多了点。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 孟晴狐疑的看了她胸前两眼,心里还是惦记着那缠着白布的胸口,定是伤的很厉害。这含羞又是极要面子的,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与自己说实话。 见含羞不与自己说实话,孟晴只好说了自己来的目的,“含羞,你快想个办法,让那个西齐大王子别再看上咱们夏国的女子了。我昨儿听小姑姑说,那西齐大王子在路上多看她几眼,脸上的淫笑,看的小姑姑心里心肝肉跳的。” “咦?”含羞摸摸脸蛋,咂舌道:“啧啧啧,想不到这个西齐大王子原来是个好色的,看来他一定是要寻个中原女子做心上人了。否则,怕是他不会轻易离去,这倒是棘手的事情。” 孟晴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急,扯了含羞的胳膊道:“含羞,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看上咱们夏国的任何一个女子。看他那么好色,见一个爱一个,若是真的成了亲,怎么会真心对人家姑娘好!” “对对对,你说的极对。”含羞拍了拍手,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让一个绝色美女,去勾搭那西齐大王子不就是了么!只是,这绝色美女,可不能让他找到,那么这绝色美女该去哪里寻呢? 蓦地,含羞想起那日夜里,自己对那行馆中使用一宵入梦的场景。含羞不由的拊掌笑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呢。不如,我化个女妆,再给那西齐大王子喂点药,趁着他迷迷糊糊的就将他迷倒,然后看他怎么寻人,哈哈哈哈!” 含羞笑的无比奸诈,一旁的孟晴见着却是鸡皮疙瘩都要抖起来了,她看着含羞的眼神怪怪的。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扮成女子再去勾搭男人,啧啧,怎么看,怎么就那么猥琐呢! 突然,孟晴想起无意中听过的坊间流言,隐谷谷主,好男色……好男色!她看向含羞的眼神,突然就释然了,原来如此,难怪他方才说那样的话,说的那么开心。 只是,过了一会儿,孟晴又不开心了,因为她想到自己的少施长的也很不错的。不知道含羞会不会看上他,有没有看上他,二人之间究竟有没有奸情?! 若是有,那么等少施回来,她定要好好的宰了他!看他还敢背着自己乱来! 这时候海上风浪平静,初夏的暖阳晒得人暖暖的,少施本是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舒服的晒着太阳。蓦地,他全身一颤,打了个寒战,他骤然起身,看向无尽的海面,心中突然有些惶恐。 海上风浪已经停了很久了,船依旧在不停的行着,帆虽然是打开的,可是一点也没有张起来。少施心中本就觉得十分怪异了,这海上若是一直无风无浪,那么必定有些蹊跷。 少施忙抬起步子,去了掌舵室,此时那掌舵手正控着船,见着少施进来,只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着海上的形势。蓦地,船身一个抖动,少施看着海面上骤然掀起的大浪,惊了心。 第二百零九章 女鬼非男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含羞的房间内却是有两个人在东搞西搞,动手动脚。 含羞刚刚穿戴好女子的轻纱,孟晴看着她胸前突然凸起的弧度,咽了咽口水。含羞看着她得意的说道:“小辣椒,想跟我一样,就在里面多放几个手包。”含羞说完,还得意的朝着孟晴挺了挺胸脯。 孟晴扔了她一记大大的白眼,担忧的说道:“美得你,不过你放那么多手包,压着你的伤口不痛吗?” 含羞额上黑线齐竖,这小妮子太单纯了,若是真放那么多手包,自己胸前那还不鼓起跟什么似的。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弧度,很是满意,资本不错。 孟晴看着含羞面上淫邪的怪笑,扶额暴走,赶紧的拉了她坐下,“快坐好,你眼睛别乱瞅,看什么呢你!” 含羞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好笑的看着一旁紧张兮兮的孟晴,这小妮子,这会心里不知道怎么想自己呢。不过,管她呢,反正自己是个女人,女人看女人的本钱,又没怎么的。 孟晴替含羞梳了个坠云髻,上簪了一支珍珠流苏的步摇,略略施了粉黛。孟晴看着镜子里的含羞,顿时惊艳无比,她由衷的赞道:“含羞,没想到你扮成女人的样子,比女人还要好看呢!啧啧,真美。” 含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柔婉的鹅蛋脸,眉如远山黛,一双丹凤眼流波不息,俏挺的鼻子,半点朱唇,端的是一个美人。一旁的孟晴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嗤笑道:“含羞,喂!你该不会是看呆了吧!” “啊呸!”含羞朝着孟晴咄了一口,这丫头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呢,自己不过是一时失神而已。如今这是第一次换上这副装扮,不知再次换上女装,是什么时候去了。 含羞敛去眸中光芒,起了身,提了裙子将那些该准备好的药都收好了。她拉着孟晴正是要从窗户口跳出去,推开窗户,却见檀心冢站在窗前,定定的看着自己。 檀心冢忙收回面上的惊讶,眼底一丝波澜亦是平息,他接过含羞手中提着的小包袱说道:“我随你们一道去,你今日穿了女装不怎么方便,等会有我在,那大王子想必不敢乱来。” “哦。”含羞应得有些仓皇,孟晴却是十分高兴,这个檀心冢的武功也是极好的。多个武功厉害的,便是多一份安全的保证。她嘻嘻笑着,对着含羞眨眨眼,含羞只好作罢,不再开口赶了他走。 彼时,这西齐大王子尚颉正在行馆中独自饮酒,他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寻美事件,就觉得伤怀不已。为何见着好几个女子,虽然长的都与那夜里见过的女子有些相像,奈何都是有缘无分。 尚颉一边饮酒,一边突然觉得四周泛起香香甜甜的味道。忽然,一阵五彩烟雾飘散,一个曼妙的身影自烟雾中缓缓出现。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待得含羞靠近,朝着他福身行了个礼,“公子,小女子非男这厢有礼了。” 尚颉当下愣在那里,真的是她!那夜里见过的女鬼!他不由打着哆嗦,却还是不失礼的回道:“在,在下西齐大王子,尚,尚颉,有幸得遇,非男小姐,实,实在感到荣幸之至。” 含羞看着他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朝着他嫣然一笑,“公子,你真有趣儿。” 尚颉却是被她这一笑,勾的三魂少了七魄,只怔怔的看着她,脑子一团乱。非男姑娘虽然是个女鬼,可是生的这么美,她今日又来瞧自己,难不成是对自己有意? 含羞看着他呆愣的神情,又是对着尚颉嫣然一笑,她盈盈笑道:“公子,小女子此番过来,便是表明心迹。小女子自那日见着公子的风采,便是心驰神往,求了冥帝放我出来会情郎。冥帝说我若是真的找着了有情郎,只需交给他一样信物,那么便让我还阳。公子,你愿意吗?” 尚颉听完,当即一声大喝,“我愿意!”倒是将含羞吓了一跳,这人咋这么容易激动呢?待她见着尚颉将身上随身带着的,镶满宝石的弯刀交给自己时,心里是乐开了花,好多宝石,肯定好值钱! 含羞的小心思不停的转动着,她的一双眼睛不停的在尚颉身上扫荡着,“怒身观公子器宇不凡,神采飞扬,心中好生稀罕。私心里想着,若是能再得一样信物,这将来我们两人相聚,也好有个凭证不是?” 尚颉听完他这话,又是将身上的一块和田玉交了出来,“这是我从小随身携带的,非男姑娘还阳的时候,可以凭借此物,在下会等着姑娘的!” 含羞朝着他甜甜笑道:“公子待奴身如此情深意重,奴身这里有信物一件,公子可瞧着以做相思。”含羞自头上取下珍珠流苏步摇,轻轻的交到尚颉手上。 尚颉自她手中接过,不经意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心中一滞,“不知,非男姑娘此去回问冥帝,这还阳归来,需要多久?” 含羞蹙眉一阵叹息,“少则半载,多则三年,公子可愿等我?” 尚颉心疼,忙道:“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我再过半月就要回去西齐了,非男姑娘,到时候可否来西齐找我?西齐路远,离夏国京城相聚千里,我好担心非男姑娘,届时会忘了我。” “怎么会,奴身自那一日见着公子,便是决定非卿不嫁。公子可要好生等待着奴身,切莫娶了她人。”含羞做泫然欲泣状,掩面假装拭泪,尚颉又想去安慰她。 含羞忙拦住他,“公子,奴身如今虽然能与公子得见,全靠了冥帝赐予的阴气,这才周身能够聚齐。公子若是触摸着奴身的手,定是冰凉无比,只是阴气有害公子阳寿,还望公子克制。” 尚颉方才接触过含羞的手,对她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当下保证道:“我尚颉此生非卿不娶,等你三年。非男姑娘莫要忘了我。” 忽然,眼前又渐渐弥漫烟雾,尚颉只觉眼皮子坠的厉害,非男在渐渐离自己远去,“奴身就要回去了,公子一定要等我啊……” 第二百一十章 采花还是采草 待见着那尚颉一个猛子晕过去,含羞这才施了轻功,一溜烟去寻了孟晴与檀心冢,“走。” 三人偷偷溜出行馆,含羞又送了孟晴回去,这才跟檀心冢回莫府。只是一路上,含羞被檀心冢灼热的目光盯的头皮有点发麻。她蓦地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他,却对上他猛然靠近的眸子。 唇上软软,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含羞想动却动不了,心里不由的狠狠的咒骂着檀心冢,这个卑鄙,无耻,好色的小人!枉费自己当初还给他起名叫大黄,大黄明明是条忠犬好不好!这就一条腹黑狗! 知她狠狠瞪着自己,檀心冢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在她脸颊旁,低语:“小狗蛋,第一次见着你穿女装,我又是个正常的男人,按耐不住很正常的。” 他声音邪魅,含羞却是觉得心惊肉跳,这人若是发起狂来,自己可怎么办?然而,檀心冢并没有更进一步,他只是温柔的亲了亲她,不舍的看着她此刻的装扮,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好想就这样看着你,一直到老,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可是含羞并没有回答他,因为她被点了哑穴,只能眼睁睁看着檀心冢对自己表露心意。她看着他面上深情一片,心里越发愧疚,自己何德何能,得他垂青了这许久。他对自己的好,自己也并非不知道,只是,自己先遇到的是王允恒。 含羞垂了眸,不再看着眼前的檀心冢,檀心冢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叹息一身,抱了她提了轻功在京城的屋顶上纵跃。然而,此际正是遇见去三皇子府中饮酒归来的孟舒。 孟舒远远的瞧见一个男子抱了一个女子,在屋顶上掠步的飞快,他顿时酒醒了一半。心念一动,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采花贼?他忙提了轻功,跃上屋顶,对着檀心冢就睡一声大喝:“呔,你这个无耻的采花贼,给小爷我站住!” 檀心冢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脚下步子稍稍加快,已是从孟舒眼前飞掠而过。孟舒看着他如此挑衅的动作,当下气的跳脚,“呔,你个无耻采花贼,居然敢挑衅小爷,看小爷不抓了你,卸了你的筋!” 奈何,檀心冢却是抱了含羞并无半分理会他的样子,孟舒觉得受了奇耻大侮,当下跳脚,提了轻功就是去追。檀心冢初时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奈何孟舒追的紧,檀心冢不由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哟呵!”孟舒被他这一瞪,心里的火气又浇了上来,这小贼居然还敢瞪自己,说自己多管闲事是吧,那自己偏要管,还要好好管管!于是他立身喝道:“采花贼,你个给我小爷我等着,看我不弄死你!” 可是眼前哪里还有檀心冢的影子,只有随风飘过来的一句话,“白痴。”孟舒在原地气的跳脚,奈何将屋顶上的瓦片踢了下去,惊起了无数的狗吠。便有人起来大骂:“哪里来的发情的野猫,一边儿玩去,小心大爷我抽死你!” 孟舒此时酒已是醒了大半,他顿时明白过来,忙提了轻功跑路。心中懊恼不已,这还真不能喝多,一喝多就出事,刚刚自己做什么来着,咦?这里又是哪里?他越转越晕,最后终于晕倒在一户人家的后院。 那户人家窗台上正好有人倒水,一盆水浇下去,孟舒却是半分醒意也没有。那倒水的丫头却是惊呆了,半晌,她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对着屋里正要歇息的女子说:“紫嫣姑娘,小红方才浇水,好像把一个人浇死了。” “什么?”紫嫣惊的蓦然起身,她淡然出声问道:“小红,你可看清,那人死了?” “好像是死了,摆在地上,笔挺笔挺的,一动也不动,紫嫣姑娘,如今可怎么办呀?”小红说完,已是哭了出来,呜呜,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居然将人给浇死了。妈妈若是知道了,定是要将自己送去见官了。自己还没嫁人呢! 紫嫣看着她哭哭啼啼的,心下有些不快,她一声喝道:“别哭了,随我去瞧瞧。” “是。”小红抽噎了一阵,这便随着紫嫣下了绣楼,去瞧那“被浇死的人”。 紫嫣看着地上躺着的孟舒,乍一看,觉得这人还挺英俊的。心生顿生了些许好感,俯身去探他的鼻息心跳,发觉眼前这人不过是晕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小红,他不过是晕了过去而已,没死呢。咱们将他抬上去吧。” “是。” 二人齐力将孟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抬上了绣楼,紫嫣看着他一身湿湿的,面上微微红。刚刚被自己的洗脚水浇了一通,得 赶紧的给他洗洗,不然醒了自己可不好办。 她忙吩咐小红,“小红,你赶紧的去打些热水来,我要替这位公子清洗一番。” “是。”小红偷偷瞄了孟舒一眼,心里叹道:真俊啊,难怪紫嫣姑娘要亲自给他清洗一番呢。她在一旁想入非非,紫嫣瞧着她半晌未有挪步子,不由加重了语气,“小红!” “是是是,小红这就去,姑娘稍等。”小红赶忙应了声去打水。 见着小红离去,紫嫣这才又羞涩万分的看向眼前的孟舒,长的真俊啊。她虽然在这青楼里混迹多年,可是始终是个清倌儿,并未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经验。想着等会要将此人脱光了,替他清洗,紫嫣的面上越发烫人。 小红不一会儿便是将需要的热水打好了,紫嫣忙推了她出去,“早点休息,什么事儿明儿再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上了门闩。 紫嫣看着依旧未醒的孟舒,心下如小鹿乱撞,面上如火烧。她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然后素手轻轻对着他腰间的腰带就是一扯。紫嫣闭着眼,将孟舒扒了个精光,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抬进了浴桶。 这才扯了一旁的毛巾,替他清洗起来。孟舒是练武之人,这一身肌肉结实,皮肤呈现着健康的小麦色,一张俊脸轮廓分明。紫嫣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他几眼,心下更是喜欢,见着他无有任何反应,这才大着胆子,用手细细的描摹他的面容。 第一百三十三章 牵手 身侧的墨煜偷偷拿眼瞧了她,心下惴惴不安,却又带着丝偷了糖的甜蜜,第一次牵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只是有些凉凉的。不忍心让她受冻,墨煜手下稍稍紧握了掌中的小手,小艾不由疑惑的看向他。 墨煜却是沉着脸道:“台阶太滑,怕你摔倒,抓紧些的好。”见他面上神色庄重,不似作假,小艾也就放松了些,由着他牵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台阶上走着。只是,她心内疑虑甚重,这台阶为什么这么长…… 一片的墨煜瞧着她紧皱的小脸,心里对含羞的敬佩之情是油然而生。这种事,也就只有主上才能做得出来,特意修了这么长的台阶,又让自己陪着,这不是天天要自己牵着小艾的手么。想到此处,他唇角微弯,面上带了一丝柔情。 小艾不经意侧头瞄他,心头却是一震,行使大人居然笑了……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小艾只觉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原来行驶大人笑起来的时候,便是寒冰融化,暖阳初升的时候。 低头瞧着自己被牵着的手,她一时怔愣,行使大人的手心,好暖和……她这里想着,自然脚下就忘记了迈步子。于是,只听“呀”的一声尖叫,她脚下一个趔趄,身影浮动之间,她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感受着眼前胸膛的震动,她的小心肝也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是自己被除公子之外的男子抱……她面上一红,这可如何是好,她该如何去面对公子。 怀抱着她的墨煜亦是心中澎湃,温香软玉在怀,且又是自己的心上。他一时也是不想放手,多想再抱一会,奈何,怀中女子小声嗫嚅着:“行使大人,咱们,走吧。” 纵使百般不愿,墨煜还是松开了来。刚离开墨煜的怀抱,冷风一吹,小艾脚下不稳,墨煜忙扶了她。焦急的问道:“可是崴了脚?” “嗯。”紧皱了小脸,小艾怯怯的点点头,这下可好,连走也不能走了。 瞧着她苦着一张脸,墨煜心中焦虑,轻轻将她往怀中带,“怕是走不了吧,来,我抱你上去,我会轻功。” 闻言,小艾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墨煜如愿怀抱了她,脚下轻点,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小艾便是被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墨煜将她往床上一放,当即便要给她脱鞋,小艾不由的往后一缩。 墨煜伸手捉住了她的脚踝,“别乱动,我替你瞧瞧,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她只得任由他替自己脱了鞋,墨煜瞧着她脚上肿起的地方,皱了皱眉,“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替你拿点药来,别乱走。” “嗯。”轻声应了,再抬头,眼前人已是不见。小艾不由的抿了嘴,细细瞧着自己崴了的那只脚。想着这怕是得过几日才能走得了,也不知能否见到公子,她心情失落了几许。 墨煜进来时,便瞧着她坐在床沿边上发呆,他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默默上前蹲了,拿着药膏替她上药。很奇怪,他不知怎的,看着手里的小脚,他一时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是被自己捏碎了。 小艾瞅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墨煜被她这一笑,弄红了耳根。他轻咳一声,道:“还好,伤的不是很厉害,休息两日,就可以下地了。” 转而,他又看向她道:“你可有什么需要的,喜欢的,我去派人给你弄了来,免得你坐在这里烦闷。” 略略一思索,小艾答道:“也没什么的,替我准备一把琵琶吧。医书,我自己有带的。” “那好,那你在这里稍等片刻,这火盆我给你移近了些,你若是添炭也是极方便的。我去去就来,”说完,倏忽已是不见。小艾的视线定格了两秒,便是又恢复如常,这守行大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墨煜这会子,正在天宝斋里选琵琶。他看中了一把上好的琵琶,是前朝的古物,音色非常之好。正准备打包,不经意肩膀被人一拍,他错愕的回过头,道了声:“主上。” 含羞见他在这里,不由蹙了眉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小艾呢?” 墨煜答的老实,“小艾脚崴了,我怕她闷,出来给她买把琵琶。” 闻言,含羞斜斜看了他,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拍了拍墨煜的肩膀,语重心长:“墨煜呀,你说你这时候不陪在小艾身边,你跑出来买什么琵琶呀。你怎么的就不会使唤别人去做这些个跑腿的事呢,白白浪费我一番苦心。” 墨煜只觉含羞这话如醍醐灌顶,他愣了好半晌,方道:“主上,果然心思细腻,属下自愧不如。属下这就回去陪小艾,再不出来了。” “嗯。”含羞点点头,身侧墨煜正是想要走,含羞伸手一把拉住他,一脸的揶揄,“你这刚买的琵琶不要了?不要我可就收了,拿去送给小艾?” 墨煜黑线,折身回去自那掌柜的手中接过包好的琵琶,躬身告了退。 …… 小艾正无聊的逗弄着那燃的正旺的炭火,时不时火星因着那火棍的挑动闪了出来。突地,几个火花猛地一声暴,她骇了一跳,抬头正巧瞧见墨煜立在面前。她又是一会失神,方道:“行使大人,你总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么?” 墨煜看着她低低一笑,“轻功便是这样的。怎么,你没瞧见过吗?” “见是见过,但是别人总是会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走到我面前来呢。”小艾答得认真,墨煜自是听得也很认真,这些个别人究竟是谁? 于是,他淡淡的道:“那都是些谁呢?” “嗯,有暗部的十三,医部的四芯,还有……”小艾慢慢的说了一大串,墨煜在一旁听得脸越来越黑,很好很好。这些个人,看来都闲的很呐。 瞧见他面色又冷了下来,小艾不由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悄悄的道了声:“行使大人,你怎么了?有听见我在说吗?” “嗯,听见了。”墨煜点头应声,目光掠过小艾脸上的怯意,惊觉自己方才吓到了她。面上一柔,自身后拿了那琵琶出来,“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琵琶,这个送给你解解闷。” 给读者的话: 因为亲们的支持,所以我才如此努力,晚点再献上一更 第二百一十一章 阉了你 “长的真是俊哪……”紫嫣如玉指尖正是轻轻触着孟舒的唇瓣,指尖处传来的软软的触感,叫她的心绪跟着一软。半晌,她又涨红了一张脸,“呸呸呸,心里在想什么呢!” 正巧,孟舒这时候不舒服的动了一下,惊的紫嫣赶忙缩回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待见着他并无什么过激的动作,紫嫣这胆子复又大了起来,她将孟舒擦洗干净之后。闭着眼睛,又将他托上了床,及至床沿,她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整个儿失了重心,随着孟舒一道倒在床上。 孟舒一声闷哼,却仍是未有醒来,紫嫣小心的注视着他半晌,又乖顺的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内里沉稳有力的心跳。紫嫣的一颗小心肝,也是跳的十分厉害,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孟舒,忍不住撑起双手,攀上孟舒的肩头,她看着他仿似着了魔般,闭眼吻了下去。 生涩的技巧,却是更让她心跳的厉害,想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有些打搅,她起身便去吹熄了灯。一缕青烟消逝,紫嫣眼前一片黑暗,她顺着心的指引,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檀心冢自抱了含羞回了莫府,心下十分不舍,他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深情,宛若桃花潭水深不知几许,只诱的含羞,仿似坠落断崖,寻不着攀岩的地方。 他靠的越近,含羞眸子的退意却明显,只是心里却是有些迷茫。自己与他又算什么呢?蓦地,她只觉浑身一松,原是檀心冢解了她的穴道,不待她还击。檀心冢对着她柔声道:“小狗蛋,早些睡吧,日后,莫要在别的男人面前穿的这般招摇了。你那里还太小,得攒够了本钱才能拿得出手。” “什么?”含羞愣了半晌,等她反应过来,挥着拳头要去打檀心冢时,却瞧见他手里的手包。含羞气的呀呀怪叫,这人什么摸出来的!她不由得伸手自胸口里摸去,却是一个手包也没有了,她便睁圆了眼狠狠的瞪着他。 檀心冢并不在意她这样看着自己,相反他乐不得了,他将那手包放在鼻前,深深一嗅,那模样,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嗅完了,他还感叹一声,“啧啧,这么香的手包,被你搞破坏了,一股子汗酸味,可惜了。” 他面上神情颇为惋惜,含羞看着心里又是一道火苗上窜,这人脑子有病是吧。蓦地,檀心冢只觉嘴里塞了个东西,他无意识的嚼了嚼,觉得味道还不错,顺势就咽了下去。等他吃完,才发现一旁的含羞笑的无比的奸诈,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这自己刚才吃的该不会是那手包吧! 但是他又则能轻易的就让含羞这么抒怀呢,他笑的一脸荡漾,轻佻的看向含羞:“小狗蛋,你方才喂我的,可是你贴身收藏的手包。味道真香,带着一股清香的处子气息,嗯,啧啧,真是三生有幸。” 闻言,含羞心中火苗已是窜成了一片火海,她紧紧的捏着檀心冢的脸蛋,看着一脸变形的檀心冢,得意的说道:“来呀,小样,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有本事你在吃一下!” 更为神奇的是,檀心冢不怒反笑,他极度变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张着嘴说道:“窝几屎妖次了泥滴,泥森森豁香(我自是要吃了你的,你身上好香。)” 含羞听得他无耻的话,忍不住就是加大了力度,但这时,她却觉得手指尖上一阵濡湿的温热。她定睛一瞧,檀心冢却是伸长了舌头,此际正在不停的舔舐着她的手指,脸上神色十分荡漾。 含羞暗暗咒骂,立马松了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擦着。檀心冢无奈的叹息,“小狗蛋,你这又是何苦呢?”含羞却是不由他再说,直接指了大门对他吼道:“你给我出去站着!” 檀心冢暗暗挑眉,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真要我在外面站着吗?” “对!立刻!马上!快去!”含羞吼完,触手将摸到的一个手包又是扔了过去。 于是,檀心冢接了她扔过来的手包,小心的放在手里呵护着,乖乖的走了出去,乖乖的在门口站的笔挺。夜色渐渐沉了,半夜里隐卫们瞧着还站在含羞房间门口的檀心冢,心里不由的唏嘘不已,这主上还真是敢说敢做,火辣辣的性子。这沚闫宫宫主,都在这房门口站了大半夜了,主上居然也下得了这狠心。 翌日,含羞起了身,瞧见门口依然站着的檀心冢,猛的吃了一惊。咦,这人难道还真的站了一宿?含羞一招手,一个隐卫当下飘了过来。“主上?” “这个人,昨晚可是站了一夜?”含羞看着檀心冢依然笔挺的背影,小声的问了那隐卫。 那隐卫当下回道:“主上说的可不是么,檀宫主,真的就在夜里站了一夜呢。”说罢,怜悯又佩服的看了一眼檀心冢。 含羞听得那隐卫这般说话,心下便有些过意不去,这人又不是铁做的,这一夜未睡,对身体可不太好。她正要上前去唤了檀心冢回去,却哪知,檀心冢一个闪身,已是晕了过去。 含羞眼疾手快,忙扶了他,再探上他的脉象,也没什么情况,想是一夜未睡,累了。含羞心中更是过意不去了,忙扛了檀心冢就是进了屋子,身后的隐卫看着,一脸的震惊,半张着嘴。许久,才一声感叹,这主上还真是奔放啊! 含羞将檀心冢一把扔到床上去,替他扯了被子,正是要离去,奈何手里被某人紧紧抓着。她皱了眉回头看去,檀心冢一把拉了她,含羞一个未查,已是被他带着上了床。 檀心冢顺势抱紧了含羞,在她颈窝里蹭着,“娘,娘……”含羞心中一软,这人怕是将自己当成他的娘了,想着他的身世,含羞心里便不再计较,由了他抱着。 檀心冢美人在怀,心里是乐的开了花,奈何他面上仍是装睡。含羞被他那蹭蹭,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斜了眼看向睡在身侧的檀心冢,心中暗道:你要是敢乱来,就阉了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公子的话不对 “行使大人,谢谢你。”低眉自墨煜手上接过那琵琶,小艾忍不住轻轻一拨,登时玉落珠盘,她面上一喜,“这是个好琵琶。” 见她喜欢,墨煜心中一软,她笑起来很干净,纯粹的一如盛开的白梨花,他便掸了掸衣袍,一旁坐了,道:“小艾,给我弹一曲吧。” “嗯。”既是感谢他赠予自己这极好的琵琶,亦是心内所感。她面上含笑,半抱琵琶,指尖轻弹,一阵黄莺花语,泉水叮咚。 墨煜不由听的痴了,铮的一声,琵琶声停,小艾掩面含羞轻声道:“献丑了。” “哪里,我听着是极好,这琵琶与你最是合适。”他嘴上不知怎的,这会倒似抹了蜜,将小艾一顿好夸,可惜措辞实在有些不上道。惹得小艾失笑连连,最后,小艾觉得这行使大人,亲切的很,并不似隐谷中人所说的,冰冷无情。 连着两日过去,小艾的脚算是好了。在屋子里呆了两日,这刚一下地,她便缠着墨煜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气。墨煜也知道她在屋里闷的慌,也就允了。二人牵着手,慢慢悠悠正要下那台阶,小艾突然出声道:“行使大人,你抱着我用轻功飞吧,万一我又崴了脚,又要在屋里闷着了。” 墨煜登时心中一热,原来主上竟还有这种安排,他心里越发感激含羞,忙抱紧了小艾,“嗯,好。”提了轻功,慢慢悠悠掠过那台阶,面对小艾面上的疑惑,他答得坦荡,“我怕太快了,你眼花,故而慢了点。” 闻言,小艾心中疑虑消去,却是觉着墨煜竟是也很细心。她盈盈一笑,“行使大人,我们先去哪里呢?” “嗯……”沉吟许久,墨煜决定带她去城南转转,哪里商铺鳞次栉比,想是有许多迎合女孩子心意的。“我们去城南吧,那里繁华。” “好。”小艾一口应了,对这京城之旅很是期待。 这日,天依旧很冷,地上落雪虽已被扫至路边,可天空仍旧飘雪不断。墨煜担心小艾冻着,本想乘了马车四处逛逛,小艾却是坚持要走走。无奈,他只得命人给她准备了一个手炉,自己步行着跟了她。 二人正在街边上四处走着,突然瞧着一卖烧饼的,小艾心软,想着将那老板摊上最后几个饼买了,让他早些回去。她抬脚便走,墨煜则在一旁买那她刚刚瞄过两眼的瓦罐,一时未察。 蓦地,一匹枣红大马自一旁巷中狂奔而出,路边行人皆是行色匆匆的躲闪。小艾正是买了烧饼转身,那马蹄将落,小艾自知来不及闪避,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枣红大马一声嘶吼,跌落一旁,顺带着那马上的女子亦是下了马。 那女子气急,甩了鞭子向着小矮子这边抽来,一人已是挡在小艾身前,徒手抓了那鞭子。小艾只听得他冷冷的道:“将军府上大小姐好大的气派,竟敢在京城里策马奔腾,伤及无辜百姓不说,还敢动手打人!不知,这将军府竟是在这般家教。” “你!”那女子着了一身红衣劲装,看起来很是精神,只是面上恼意正盛。奈何鞭子又夺不回去,只得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子,“你是谁?你还快放了本小姐的鞭子,待我回去告诉我爹爹,省得他打断你的腿。” “呵,口气倒是不小,听闻将军府中家教甚严,不知小姐这副娇蛮性子是如何养成的。小姐自不用担心我会被将军教训,相反,在下替小姐先担了心。” “你!”那女子正欲再说,少施已是放了她的鞭子,因为那头将军府上的公子,孟舒过来了。得了鞭子,孟晴正想再抽,孟舒一声喝住她,“晴儿,休得胡闹!” 转而,又向少施与小艾做了个揖,道了歉,“还望公子与小姐莫要怪罪,舍妹常年在边关,不懂规矩,让公子与小姐见笑了。” 少施只是淡淡笑道:“无碍,只是女子当是娴静如水,性子这般,还需多加管教,日后方可寻个好夫家。” “你!”孟晴被他一激,指了鞭子又是想抽,墨煜却是倏忽之间夺了她的鞭子。内力一聚,那鞭子登时粉碎,墨煜侧身看她,冷声道:“姑娘家的,不该如此。若是伤到了不该伤的人,更是不该,今日我夺了你的鞭子,算是告诫。明日,我派人送你一根更好的,只是莫要拿来抽人。” 他一身气息冰冷,目光森然,当下几人都不敢妄动,孟晴被他骇住,低了头往孟舒身后躲去。孟舒自知是孟晴做得不对,墨煜这般做,也没什么话说,只得道:“公子说的对,是在下管教不周,下次定不会了。那鞭子,不必劳烦公子了。” “那鞭子既是送了,便送了,明日,我自派人送去将军府上。告辞。”冷声说完,拉着小艾便是要走,少施见此忙追了上去。墨煜转身瞧着他有些奇怪,“何事?” 少施嘻嘻一笑,“明日那鞭子,可否由我送过去?” 沉吟了一会儿,墨煜点头答应了,“明日辰时,你来城东莫府取那鞭子。” “好。” 少施正是要走,墨煜一声唤住了他,“方才多谢了,你若有空,可常来府里坐坐。” “好。”少施亦是笑答,转身已然飘走。 墨煜低头深思,这个少施,功夫自是极好,不知他这惹上将军府,是为何?一旁小艾见他面色低沉,心下担忧,悄声问了,“行使大人,咱们现在去哪里呢?” 墨煜一手拉着小艾,一手抱着瓦罐,行动颇有些怪异,于是,他动了心思,问了小艾道:“小艾,这个瓦罐,你还要不要?” 闻言,小艾望着他手中硕大的瓦罐,登时惊呆了,她指着那瓦罐,惊讶的道:“行使大人,你捧着这么个大罐子做什么?我没有说要啊。” “可你刚才不是看了两眼吗?你不要?” 小艾皱了眉,这是个什么逻辑?她答得老实,“这个瓦罐我不要啊,我要来没用……” “可是,不是说只要看了两眼以上,就是想要吗?”墨煜呆了,为什么公子说的话,这时候不对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谁家的公子 “这是谁说的?”小艾不由皱眉,随即又道:“若是瞄上两眼,便是要买,那岂不是整条街都要买下来了。” “这……”墨煜一时语塞,她说的也是在理。 蓦地,小艾吃吃一笑,开了口道:“我方才瞧了行使大人你那么多眼,岂不是也要将行使大人买了回去?” “这……”墨煜面上一怔,随后一抹潮红爬上了他的耳根,他偷偷看了一眼小艾,沉声道:“若是你愿意要,自是可以买的。” 这回却是轮到小艾呆了,她呵呵一笑,面上有些僵,“行使大人,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哎。” 彼时含羞正在新宅里泡茶,王允恒靠在一旁的榻上看书。暗卫进来将小艾与墨煜的事说了,她弯了嘴角,拉了王允恒过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王允恒听了之后,亦是笑了起来,含羞笑着看向他,“恒儿,你说这墨煜,有时候也是个呆子啊。” “呵呵,狗蛋,这人一旦动了情,便是心思都在情人身上了。自是想着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献给她,想着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墨煜他想必也是头一回,没什么经验,可是心,却是诚的。” 含羞赞同的点点头,“你这话说的不错,确实如此。那墨煜平日里冷冰冰的,少言寡语,这会子碰着了小艾,嘻,不知他可会耍嘴皮子。” 蓦地,她头上挨了一记,她捂着头,委屈的看向王允恒道:“恒儿,你怎么的又打我?你老爱欺负我了。” “我打你,是因为你这嘴皮子着实厉害了些。该改改,不然日后可了不得呢。”王允恒放下书卷,伸手替她揉了,嘴上仍是劝着。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又不嫁别人。你怎么的还担心我说你呢。”含羞朝着他撅了嘴,颇有一丝丝撒娇的意味。王允恒瞧着,心下一动,眸色渐深,拉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 …… 翌日,守门的福叔派了个小厮进去通报,墨煜听了那小厮的说道,拿了个镶金花边的锦盒递给他,道:“将这个交给那门口的公子。” “是。” 待少施自那小厮手中接过那锦盒时,他打开来瞧了瞧,啧啧,这鞭子怕是值不少钱啊。只是,他想起孟晴,顿时替这鞭子惋惜起来。摇摇头,敛去脑中浮思,他提了轻功,便是直往将军府赶去。 这将军府上守门的自是也气派不少,那守门的小厮当下问了:“你是何人,可有什么事要入府?” 闻言,少施皱皱眉,却仍是耐着性子道:“我有事要见你们大小姐,若是你们大小姐问起,就说是昨儿遇见的公子。若是问是何事,便说,我手上有一条稀世珍宝,瞧着甚合大小姐的气质。” 接着,他一甩手,那两个小厮手上便是多了一锭元宝。二人见此,不由喜笑颜开,躬身道:“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为公子通报。”少施不耐的摆摆手,这些个人,都是一个德行,他瞧着烦的很。 那小厮进去之后,没多久很快就回来了。他面上带着谄笑,靠近少施跟前,道:“公子久等了,我家大小姐有请。还请公子随我这边来。” 少施点点头,随后,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入了这将军府,之前都是夜里,只为了瞧她窗前绣花。她的并蒂莲绣的极好,只是,不知她的丈夫对她可有那般细腻的心思。 行未多久,便道了孟晴的院子,小厮道:“公子便是进去吧,小的先去守门了。” “嗯。”准了那小厮离去,少施刚刚踏进院子门槛,一个肉包子便是将将朝他这边飞过来。直觉中,他用手接了,一捏,他心里暗骂一声。我勒个去,谁他娘的,居然甩这灌汤包,惹他流了一手油腻腻的汤渍。 他寒着脸,瞧着院落里的鸡飞狗跳,时不时避过那些个飞来飞去,身不由己的糕点物什。待到再没有什么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之时,他踹了门,懒懒的倚在门扉上,“够了么?” 孟晴瞧见他进来,面上是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却是转过身,哼道:“你过来干什么?不要你的礼物,你滚吧。” 少施眉梢微微一挑,哟呵,这小妮子脾气还真倔啊,跟她的性子到还真不一样。他也不理会她的冷淡,径直走了进去,将那锦盒打开了来,往她面前一放。“喏,这是昨日那人答应你的鞭子,你自己瞧瞧,看看喜欢不喜欢。” 孟晴本是想着一直冷着他,不说话的,眼神却是经不住的往那鞭子上瞟。只不过,这一瞟,她便被那鞭子深深的吸引了,这是一根好鞭。 她眼中的渴望,少施自是瞧见,不由笑了笑,将那锦盒塞到她手里,“好了,这鞭子我已送到,无事,我就走了。” “嗯,你走吧。”孟晴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鞭子,全然不理会一旁的少施。少施抬起的步子,随之又放了下来,他自她手中夺过鞭子道:“我这会又是有事了,借你这鞭子耍耍。” 孟晴被他空手一夺,心里自是有气,眼见着他出了门,脚下步子不停,也跟着跑了出去。少施此时,正执了那鞭子,在院子中甩练,舞若游龙,翩若惊鸿。 孟晴本就是个爱武之人,一时,不由瞧得痴了,待少施收了鞭子,她正想着跑上去说上那么两句话,用以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少施,却是扔了鞭子到她手上,拱了手,道了声:“走了。” 他步子迈的极快,还未来得及给孟晴追上去的时间,孟晴只得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站在原地直跺脚。这人真讨厌! 心里自是再想寻他,寻思来去,她跑到门房,问了那方才传话的小厮:“方才,那进来送东西的公子,你们可知是哪位公子?” 小厮未曾想到其他,老老实实的答了,“是梨园仙有名的角儿,唤作少施,小姐可是要去教训他?” 闻言,孟晴拉了脸,自己就长的那么一副随时揍人的模样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呆子,叫我师傅 彼时少施正在梨园仙里,准备登台,他这会儿扮的是个被抛弃的官家女子,一声打扮很是贵气,只是眉间愁苦了几分。孟晴往里寻了许久,也未发现扮作女装的他,她正想走,转身瞧见一旁亭亭玉立的少施。 她道:“你可知道少施在哪里?” 少施摇摇头,凄美的瞧着她,随后,便随着伴奏上了台。孟晴心中烦恼,她也不知为何找不到少施,便是心情这般。许是,方才见他鞭子甩的极好,自己钦佩,这才寻了来。她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甚好,当下也不着急了,倚在后台,看着那台上的青衣女子,低低吟唱。 扮作青衣女子的少施,这身段眉眼,这举手抬足,皆是风情无限,他在戏台上很是成功。将一个被夫家抛弃的女子,心中那种愁苦哀怨,演绎的淋漓尽致。后台上的孟晴亦是被吸引住了,原来这便是女子的柔婉,她定定的瞧着,心里有了想法。 少施今儿只有一出戏,故而他唱完了,便是下台卸妆。孟晴因着想与他学学这女子的温婉之道,一直围着他,少施不由的汗颜,这小妮子搞什么鬼? 及至他脱去戏服,将脸上油彩卸了个干干净净,孟晴看向他的眼神比之方才,是全然不同。她也不知怎的,怒火中烧,指着少施就是喝道:“好你个少施,方才你明明在,为何还要诓我,诓我就那么好玩么,你这个人,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混蛋!” 少施并不理会她这不定时的抽风,只是凉凉瞥了她一眼,道:“少施既是少施,只是换了戏服,便是那戏里的人。如今,我卸了妆,你找我何事?” “我……”经不住他这番说话,孟晴一时语塞,她瞧着少施淡淡的神情,有些手足无措。半晌,她道:“你教我怎么做一个女子罢。” “呵……”少施低低一笑,唇角边漾开一波好看的涟漪,他好笑的看向孟晴,“你自己是个女子,而我是个男子,你竟然叫我教你如何做女子?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孟晴也不理会他此时的取笑,她定定的瞧着他,拿出了所有的勇气,“我是说真的,少施,我方才见你在台上,那一挑眉,那一瞪眼,那一嗔一笑,简直比女子还要女子。我是真的想跟你学!” “……”少施脸上表情僵硬至极,这算是夸,还是贬呢?眼角偷瞄她坚定的神情,少施心思转动,左右看在阮馨的份上,就应了吧。于是,他道:“那我便教你,不过,可不能白交。你得认我做师傅。” 他眉梢轻轻一挑,眼角轻斜,万分轻佻的看向她,端的是无限风情。似是被蛊惑,孟晴张了嘴,喃喃的道:“好……”听得她应声,他邪魅一笑,指尖轻点她额间,“咄,呆子,快叫我师傅。” 孟晴这才如梦初醒,用手揉着方才被弹过的额间,撅了嘴,声音里竟带了丝糖糯,“师傅,不许这样打我。” 少施却是抱了手,浅笑着看向她,“徒儿,师不严,教不行。你既是拜我做了师傅,我便是要好好教会你,如何做一个女子。只是,今儿师傅,我累了,过来替我揉揉肩。” 闻言,孟晴急忙搬了张椅子过去,请了他坐下,抬手替他轻轻捏肩。她手下轻柔,因着练武,较寻常女子又多了几分暗劲,少施觉得很是舒服。他便闭了眼,随口嘱咐道:“就是这样的力道,好好捏捏,今日唱戏有些乏了,待我歇息一番,再好好教你。” 孟晴轻声应了,手下不停歇,乖乖的替他捏着肩,低头,不经意瞧见他睡颜。她一时怔了,这个男子生的也是好看,难怪方才扮作女子,自己也认不出来。 她正愣神,手下亦是停了,那睡着的人,薄唇轻启,吐出这么一句凉薄的话:“虽是瞧的痴了,手下别停。按的好了,为师让你时时瞧着。” 孟晴不由红了脸,这人!复又替他捏肩,手下稍稍使了力,那安静的睡颜上眉头微微锁起。少施不耐的动了动肩膀,道:“为女子者,首先这手下力气便不宜过大,你是想着做女汉子么?” 没来由的这句话,倒叫孟晴减轻了力道,她堵着气,手下却是不敢用力。少施觉得万分舒坦,闭目养神间,不曾想竟是睡过去了。及至阮馨派人寻了来,孟晴还在替少施捏着肩,只是这会她只觉手酸的厉害,而那闭眼之人还未醒。 “小姐!”丫头妙人上前唤了孟晴一句,“小姐你怎么的能做这般伺候人的事。”那妙人是阮馨身边跟了许久的,她这会虽是对孟晴这般动作有些不满,却是不敢说,只因着孟晴捏肩的对象不是别人,是少施。 妙人眼珠一转,这等事情自是不好与孟晴直说的,她当下拉了孟晴的手,“小姐,快与我回去吧,夫人派了我来寻你呢。迟了,怕是夫人要生气了。” “可是……”孟晴瞧了瞧一旁闭目的少施,她不想这么快就走。二人僵持间,那躺椅上的少施开了口,“既是将军夫人来唤你,你便回去吧。莫叫将军夫人担心,学做女子,急不来。你明日再来吧。” 得了他这准信,孟晴心中稍稍定了,这才随了妙人离去。妙人却是将她的神情表现暗暗记下,及至回了将军府,妙人便将此事全数与阮馨说了。 阮馨蛾眉紧蹙,他这是要做什么?却知他心良善,断不会为难孟晴,于是她唤了孟晴问道:“晴儿,你今日去那梨园仙做什么去了?” “做什么去了,娘亲自是知道的,妙人方才不是都与你说了么?”孟晴嘟了嘴,她对妙人的那一番做派很是看不惯。 “晴儿,你果真是去寻那少施让他教你如何做女子么?” “自然。我觉得他每一个动作之间,有着女子无限的风情。娘亲,我也是想寻个好人家嫁了的,故而才会寻了他教我。”说罢,孟晴偷偷瞧了阮馨的神色,又黏了上去,撒娇道:“娘亲,你就答应嘛,好不好……” 给读者的话: 今天星期六,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翻翻桃子的文,放松放松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浪费粮食可耻 阮馨瞧着身侧不停撒娇的孟晴,一时百感交集,晴儿还小,自是有许多事情辨不清方向。可是他为何要将晴儿牵扯进来,阮馨面上沉了许久,方道:“晴儿,你若是真想学如何做个温婉的女子,我将那宫中嬷嬷请到府上来。” “啊?”孟晴一真错愕,那宫中管教嬷嬷的严厉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她正不愿,想要再说,阮馨却是出声止住了她的话,“晴儿,女子不得与男子经常厮混,你可知晓。那梨园仙,你日后别去了。” “可是……”想起今晨院中那一番惊鸿武练,适才梨园仙中那一袭安静的睡颜,孟晴当下跺了脚,使了小性子,“娘亲,你不能这样!” “我如何不能这样了?”阮馨横了她一眼,常年随着他父亲在边关,这连带着性子也这般野了。瞧见她眼中的倔强与委屈,阮馨一声轻叹,“晴儿,你须知你是官家女子,闺中秀女,若无旁人在场,断不可与男子独身相处。” 见孟晴一脸的不以为意,阮馨又道:“你如今不信我说的话,可是你日后若是嫁不出去,别要怪娘亲,此时未有好生教你。” “娘亲……”孟晴正欲再说道,阮馨已然冷了脸,“晴儿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日后不可独身与男子处于一室。明日,我便进宫,为你去请管教嬷嬷。” 说罢,阮馨施施然离去,徒留孟晴守着空荡荡的闺房,她的丫头因为伺候不力,这会子被阮馨罚去柴房了。不知怎地,她鼻头一酸,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啧,这才多久不见,就哭了,莫不是想我?”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少施仿佛又见到了,曾经那个凄凄在他面前哭泣的女子。 孟晴蓦地抬头瞧他,满眼的疑惑,“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少施在屋内转了一圈,不住的点头,“你这房间收拾了一下,瞧着比上午好看多了。上午那可真是精彩。” 孟晴红了脸,上午她因着不想去相亲,将那早点扔的到处都是。不曾想,竟是被他瞧见了去,想着他是外来男子,孟晴不由说道:“这样不好,我娘亲说了,闺中女子不得与男子独处一室,你还是回去吧。” “谁说我们两个独处一室了,瞧瞧,这是什么?”少施自袖笼深处,掏出一只小猫来,放了孟晴面前,见着她眸中光彩闪动,他扬唇一笑,“如何?这你还怕有人说么?” 那小猫好似刚刚断了奶,毛茸茸的,小小的,惹得孟晴的少女心一阵悸动。她自少施手中接过那小奶猫,轻柔的抚摸了道:“它叫什么名儿?” “还未取名,不若,你替它起个?” “不如叫妙妙吧?” “这是为何?”少施皱了眉,这名字怎的太普通了些。 孟晴答得认真,“娘亲身边那个叫妙人的丫头,老是喜欢告我的状,我讨厌死她了。” “额……”没想着竟是这个理由,少施耸了耸肩,道:“那就依了你吧。不过,你可要好生照看着它,这便是培养你作为一个女子,如何懂得照顾人,如何学会细心贴心。你可记住了?” “嗯。”孟晴此时完全被那小奶猫吸引了去,哪管少施说的那些个什么照顾人,细心,贴心之类的。少施叹了口气,接着嘱咐道:“这小猫,刚刚断奶,饮食,多要注意。你每天……” 见着孟晴还紧紧围着那只小奶猫,少施轻轻一提,那小猫,“喵”的一声,成功将孟晴的视线转移到少施手上。少施抬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这才道,“你每天这样照顾它……” 说了一大串,也不知孟晴听进去了没有,少施也是放了手。却瞧见孟晴满面通红,他恍然醒悟过来,这番动作,好像有那么点轻佻了…… 收了手,少施轻咳了声,道:“今日便是到这里为止,这猫儿就交给你了。我过几日再来瞧瞧,走了。”他脚下轻功掠起,待孟晴反应过来,抬眸,他人已是不见。 …… 天越发寒冷,过年的日子亦是渐渐近了。小艾随着墨煜,这几日上街,收获自是不少。且不说,那满满当当的堆了一屋子的年货,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也是摆了一堆。 含羞也不去管,反正她如今不缺钱,这隐谷里的众位光棍们,也都是到了该开花结果的时候了。寻个中意的,能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她觉得也不错。 只是,这连着好几日,她也没能从暗卫那里得来一点劲爆的消息,不由觉得万分惆怅。这墨煜怎么的,下手这么不给力呢?她这里唉声叹气,王允恒便放了手中书卷,侧身靠过来,搂了她道:“狗蛋,你又在想什么呢?” “唉!”好一声长叹,惊的王允恒不由挑了眉,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含羞也不理会那许多,接着道:“你说,这墨煜跟小艾的进展怎么就那么慢呢?想当初,白枫跟百合,啧啧啧,那可是一个晚上就搞定了。” 闻言,王允恒不由觉得面上有点烧,他这狗蛋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呢……“你这家伙,这墨煜与那白枫自是不一样,而且这环境也不一样。这感情的事么,还得慢慢来,急不得的。” “可这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呀,我如何能不急?” “这跟过年有什么关系?”王允恒皱了眉,含羞的思维太跳跃,他一时有些跟不上。 含羞一把拍过他的乌龙爪,往他怀里舒服的靠了靠,道:“这自是有关系的,你看啊,这小艾与墨煜这几日上街,买了不少的东西。咱宅子里就这几个人,哪里吃得完,不如,他们两个这时候成亲,将那些个年货给消灭光光,哈哈哈!” “……”王允恒憋住气,忍住想晕的冲动,“你不是不在乎那点银子么?” “可是,古语有云啊,锄禾日当午,汗滴皆辛苦。浪费粮食可耻,我觉得既然有了这么个由头,不能白白的错过这个机会。我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人,早日成亲!”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闹鬼 “那你想怎么做?”低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王允恒好笑的问道,不知她又会出什么鬼主意。 沉思良久,含羞方道:“不若,咱们让墨煜跟小艾表明心意吧。不然这墨煜总是一声不吭的,他心里纵使有千般爱意,万般浓情,小艾不知道也是白搭。” “说的也是,只是,不知这要如何表明心意。墨煜,我瞧着是个不太会说情话的主啊。” “那有何难。”含羞一骨碌爬起来,王允恒无奈的看着她兴奋的说道,脸上挂着柔柔的笑。她这般为别人想着,何时,该替自己两个人想想这婚事呢。 及至她说的差不多了,王允恒拉了她的手道:“如此,怕是行了。今日便要着人布置了下去,你快些将那墨煜唤过来。咱们将明天的事好好安排一下。” “对对对。”含羞不住地点头,一声哨响,一名暗卫推了门进来,含羞对着他说了声,“去将墨煜给我唤来,若是不来,你就贴在他耳边,问他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是。” 墨煜这会儿,正听着小艾弹琵琶,不由的那暗卫进了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他心里一惊,主上怎么的比自己还要着急呢,正想着该如何跟小艾说了。小艾却是停了琵琶浅浅笑着道:“行使大人,若是有事,就去吧。” “好,那你等我回来。”墨煜朝着她点点头,随了那暗卫去见了含羞。 含羞见他进来,咧了嘴角一个招手,墨煜已至她跟前,“主上,唤我来所谓何事?” “啧,这不是瞧你这许久,都未办成事嘛。我心里关心,特意给你准备了一道计策。”含羞拍拍他的肩膀,说的很是轻松。 墨煜拿眼偷偷瞧了她的神色,小声问道:“不知是何计策,还请主上明示。” “啧啧啧,这果然是个聪明的,怎么追个媳妇,就那么笨呢。”含羞这一顿戏谑,墨煜并未往心里去,他也不住的责怪自己,“主上,墨煜于这男女之事,确实有些不济。小艾,她还没有答应我……” “唉……”含羞叹息着摇摇头,转而又凑近了对着墨煜神秘的道:“你想不想知道?” “想。” “那好,你听我的安排,我跟你说啊……”含羞拉着墨煜,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墨鱼仔这才恍然大悟。他满脸的钦佩,让含羞有些无地自容,这些个法子,都是她前世见到的,她不过是套用了一个二个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含羞拍了拍墨煜的肩膀道:“方才我与你说的,都记住了吧。回去,你再好好练练,记着今日别去见小艾了。明儿晚上有的是时间说话。” “是,属下告退。” 墨煜出去之后,王允恒拉了含羞到一旁,悄声问了:“狗蛋,你该不会最后又想用对付白枫那一招吧?” “额……呵呵……”含羞打了个哈哈,“看情况吧,好的话,说不定用了,可以更快呢。” 王允恒无言,这人,唉……她何时,也能对自己用用那招呢,自己跟她也不知何时才能成亲,真心希望科举能快点考。 这人多力量大,该布置的便是都布置好了,墨煜的台词也练的差不多了。小艾这日正想着,该是什么时候去寻寻墨煜,这时候却是来了一人,“小艾姑娘,行使大人,请你去荷花亭。” “好,我这就去。”她略略收拾了一番,借着晕黄的灯光,一路随着,正是往荷花亭去了。 墨煜此时在荷花亭内踱来踱去,心内有些小激动,却又有些小紧张,不知等会她会如何反应。兀自抬头,却是瞧着那回廊上,隐隐约约走来一个人。小艾走在这回廊上,四周黑黑的,独那荷花亭内一片灯火,她心下不由稍定,加快了步子。 蓦地,她眼前掠过一道鬼影,一声惊呼,她脚下不稳,扑通一声竟是落了那荷花池里。墨煜眼见她落水,心里急得不得了,一个箭步飞身过去,跳入池中,只是哪里有小艾的影子! 这时候,含羞等人亦是现了身,这宅子里闹鬼,不曾想,今日竟是碰上了。她心中怒火上涌,招了人过来,“九月!” “公子。”九月上前应声,看着那荷花池中孤零零的墨煜,亦是不由皱了眉,这好好的居然还真的闹鬼了。 “派人下去捞人,顺带将这池子里的水给我抽干!” “是,公子。”九月心神一凛,公子生气了。 “我让你去查这宅子的事,如何了?” 九月立时定神回道:“公子,这算是有了一点眉目,这宅子原先是一个富商的。那富商生性好色,奈何他的大夫人着实厉害的紧,那富商每娶一个小妾,最后都不得善终。后来,这富商娶了最后一个小妾。” “为何是最后一个小妾?”含羞皱了眉,难道这男人好色的性子改了? 九月摇了摇头道:“那最后一个小妾生的甚是漂亮,也是个极机灵的。那大夫人一直找不到她的错处,治不了罪,可惜后来,那小妾竟然是失足落了荷花池,死了。可自那以后,这宅子里便经常闹鬼,总有人说半夜在这荷花池瞧着鬼影。” “哦?竟是如此?”含羞皱了眉,早知,便不将这事设在荷花亭了!如今小艾是生是死不知,这宅子闹鬼的事倒是浮了上来。若是有人胆敢装神弄鬼,害她的人,绝不手软! 一众人寻了许久,有人上前来报了,“主上,我等搜寻了好几道,皆是无有寻着。这荷花池中淤泥很深,怕是抽干水之后,还要清了那些淤泥。” 闻言,含羞心中大骇,若是小艾陷在那淤泥深处,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了!她当下喝道:“众隐卫听令,今日晚上,务必速速与我将这荷花池给清干净了,我要见活人!” 话虽是说的狠烈,可是一众人都明白,怕是活不成了。墨煜在那池中伫立了许久,腊月的天,自是冷的,他一身湿透。寒风吹过,含羞心下愧疚,飞身至了他身侧。“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你若是心里有恨,便朝着我来吧。今日许你冒犯一次。” 给读者的话: 小艾究竟去了哪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鬼 墨煜却只是淡淡摇了摇,依旧伫立在水中,良久,他道:“主上,你上去吧。这池中水凉,你的身子受不住。” 含羞讶异的看向他,正是疑惑,突然有隐卫高声叫道:“主上,发现一个暗道。” 闻声,众人齐齐凑了过去,含羞飞身掠过,瞧着那隐在假山下方的暗道机关,一时有些怔愣。小艾莫不是无意之中,进了这暗道,那岂不是有生还的可能。 她心中大喜,忙唤了人来,“快将这周边清干净了,去着人取了火烛来,我要试试这内里气流如何。”早已有人将火折子递了过来。含羞顺手接过,自腰间锦囊掏出一颗夜明珠,往里探了探,见是冗长的甬道,她不由皱了眉。 将那火折子用细绳绑了,放到暗道底部,见火许久还燃着,含羞转头看向墨煜,“可要随我一起来?” 墨煜点点头,沉声道:“主上,此事你不可随意犯险,墨煜先行下去。”说罢闪身入了内。含羞拦他不住,只得将那夜明珠扔了下去,冲着他喊道:“你别急呀,这里面乌漆墨黑的,把珠子捡起来,我们这就下去了。” 众人黑线,这行使大人,今日的表现有些反常啊……待含羞跳下那暗道,连着一小队隐卫亦是跟着入了内。其余的,则留在上面,守卫暗道口兼着清理荷花池。 含羞等人,越往里走,只觉得脚下甬道渐渐的少了些潮湿的意味,空气更是越发的清新了。有隐卫走在前面,走的快了,只听咯吱一声响,他抬脚,众人唏嘘,竟是一堆白骨。见此墨煜与含羞不由相视一眼,心皆是提了起来,脚下步伐加快。 而此时,甬道深处,小艾昏迷着躺在地上。黑暗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探着她的气息,紧握着手中的利刃,慢慢的挪向她。那利刃正要刺下,说时迟那时快,一阵荧光闪过,女子手中利刃被击落,墨煜踢了她去一旁。 墨煜将地上昏迷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含羞有些瞧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让我瞧瞧,免得还剩一口气,被你箍死了去。” 一众隐卫只觉想笑,却都笑不出来,他们捉住那行凶的女子,等待着含羞的命令。含羞探了探小艾的鼻息,顺带又把了脉,当她把手放到小艾胸前去探心跳之时,她如期的看到墨煜沉下来的视线。 她收回了手,不由的故作愁颜,“唉……”墨煜只以为是不好,急急的问道:“主上,可还有救?” “救自然是可以救的,只是,这法子么?”她朝着墨煜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些,待她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墨煜脸上隐隐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红晕来。他小心的看向含羞,试探的问道:“主上,这样真的好吗?” “自是好的,你不愿意?”含羞大的干脆,及至一声反问,墨煜赶忙应了,“属下自是愿意的。只要能救她,便不拘这些俗理了。” “那好,”含羞大手一挥,“一众隐卫听令,你们都转过身去。”众隐卫不明所以,却还是都乖乖的转过身去,含羞对着墨煜眨眨眼,“好了,开始吧,我也转身,别害羞。” 墨煜一怔,但瞧着众人的背影,再瞧瞧地上小艾紧闭的双眼,他下了决心,吸足了一口气,俯身上去。小艾这时候晕晕乎乎的,方才含羞暗中给她扎的那一针,她已是清醒了许多。这会子有了新鲜空气,她一睁眼,不由呆了。 墨煜此时却是闭了眼,很是专注,直到第二口,他渡不进去的时候,他方才奇怪的睁了眼。却始终正瞧着睁圆了眼发呆的小艾,他面上一红,小艾跟着也是面上绯红。墨煜正想解释什么,抬头却哪里还瞧得见含羞与一众隐卫的影子! 此时含羞为了不打扰他二人,早已是偷偷带着一众隐卫施了轻功,飞身出了那甬道。墨煜张着嘴,愣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小艾的蚊子声却是传来,“行使大人,是你救了我吗……” 没有任何准备,墨煜只得嗯了一声,夜明珠柔柔的光线晕染了他的侧脸。小艾瞧着他坚毅的线条,心中不知被什么填的满满的,不过片刻,她嗫嚅着:“行使大人,地上有些凉,我……我起不来。” “哦。”墨煜呆呆的应了声,低下头温柔的抱了她起来,拾了那地上的夜明珠,他柔声道:“这里湿凉,我们还是快些上去吧。” “嗯。”轻声应了,小艾侧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不由的弯了嘴角。 …… “得到一个人的心,有时候很简单,便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满心期望的时候,极致的满足她的心愿。墨煜做到了,小艾的心里也就装满了他。”看着那二人紧拥着,一道离去,含羞转而看向王允恒,“恒儿,今日这落水,也算是一个契机。” 王允恒笑着点头看向她,“他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只是这暗道的事,该如何处理。” 含羞这才想起来,那暗道中抓住的女子,她朝着那边一个隐卫招了招手。那隐卫随即飞身前来,躬身道:“主上,这女子厉害的很,怕是常年呆在暗道中,视力虽是不济,可手劲可大着呢。” “可问出些什么来了?”含羞很是好奇,这宅子之中常年闹鬼,是否是因了她? 那隐卫皱着眉头道:“问不出什么来,她好似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什么杀人偿命,时候未到,坏人终得报应之类的。” “哦。”含羞点点头,侧头瞧了那一旁被抓住的女子。火光下,她肌肤映着,显出几分惨白,含羞不由觉得有些渗人,倒是还真有些像女鬼。含羞慢慢走过去,“你可认识这宅子的主人,赵璟。” “赵璟,赵璟……”那女子似是着了魔,口里念念叨叨,蓦地,她挣扎起来,厉声尖叫,“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我要问他!为什么他要命了那大夫人亲自来害我!啊——!” 第一百四十章 暗道 “他死了,死之前,命我来救你。”含羞不耐她这般尖叫,皱了眉,一旁隐卫瞧了,忙点了她的哑穴。如此,方才安静片刻,那女子却是瞪着眼恨恨的瞪向含羞,含羞且不理会她这行径,只道:“你若是想好好说话,我便解了你的哑穴。” 那女子点点头,含羞侧目示意,隐卫便解了她的哑穴。开口却是一句凄凉无比的问话,“他真的死了么?” “不错,自你消失后未有多久,他便忧思成疾,后来不幸又染了重病,熬不住,去了。”含羞这一阵说道,将那女子唬的一愣一愣的,那女子听闻后,面上凄惶,不住落了泪,“赵郎,此生一别,竟是永隔,凌湘无德,未能替你守丧……” 含羞不由摇了摇头道:“你起先说他派了大夫人杀你,你为何还为他的死,如此伤怀?这宅中闹鬼,可否是你所为?” 凌湘闻声,轻轻点点头,颤声回道:“我那时候正在荷花亭中乘凉,突然那大夫人便是来了,她说她崴了脚。不得已,我只能前去扶她。近了前,她却是从怀中摸出一把利刃直直刺向我,并道是赵郎要杀我。我闪的及时,夺了她手中利刃,却是不小心落了水。” “那水中淤泥更甚,我扑腾了没多久,本是以为要死,却是无意中触碰到假山上的机关。那一瞬我落入了暗道之中,每到一个时候,这暗道之中便会莫名的透出光来。于是我就用那利刃去探那光的出处,可是最后都无果。倒是时不时,落了人下来,让我活了下来。” 她这一番说道,众人无不心惊,这女子果真好狠的心。含羞皱眉,试探着问道:“那暗道中白骨皆是你所为?你便是靠着那些活了这许久?” “那些不过是一部分,大部分是靠了暗道里的老鼠。我也不知道,在那里面过了多久了,除了偶尔暗道中闪过的微光,便是无尽的黑暗。” “你可还记得,你落水时候是多久?” “夏国国历壬戌六年,那时候将至中秋,我还等着他回来与我一道过中秋……”说罢,凌湘已是嘤嘤哭了起来,含羞瞧着她哭的甚是凄惨。挥了挥手,命了那隐卫将她待下去,细细的问话。 含羞转身瞧着那隐在假山处的暗道口,招了九月过来,道:“九月,这暗道里怕是有些别的秘密,你着人轮番着守好了,今日,看能不能从凌湘嘴里再问出些别的来。明日,我们准备好了,去那暗道里探探,看是否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此言轻轻的落在一众隐卫的耳里,众人只觉寒风萧瑟,他们的身形不由也跟着颤了颤。果然,这主上是个极品主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赚钱,挖宝,赚钱,挖宝! 翌日,墨煜仍旧是守在小艾身边,含羞未有见到墨煜的面,也不生气,反倒高兴的很。储物室里那些个年货,终于有地方去了,哈哈哈! 九月早早的便是来寻了含羞,“公子,我用了真言散,那微光好像是定时的,只是那暗道黑暗,凌湘不知究竟是何时。属下已派人进去守了,将那微光出现的时候记下来。并且我去招了几个奇巧部的人过来,怕是过个几天就到,主上耐心等待。” “嗯。”含羞轻点了点头,又道:“也不知当时我那藏宝图恢复的如何了,真的好像去探宝啊……” 闻言,九月闭嘴噤了声,公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眼观鼻,鼻观心,半晌,含羞觉着一个人自言自语差不多了,方道:“你去忙吧,这几日准备些成亲用的喜庆物件,待这暗道的事一了,咱们办办喜事。” “啊?”九月抬头有些不解,这是哪门子的婚事? 含羞横了他一眼,不满的道:“呆子,墨煜这不是跟新小艾对上眼了么,咱们自是要趁热打铁,快快的让他二人成亲,是个正理。”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我这就去准备着。”说完,九月脚下步子加快,赶紧的溜了,今儿晚些时候,小琪会出宫呢。他有好久未见着小琪了,心里想的紧。 …… 奇巧部的人来的很快,这暗道中的机关,他们破的也快。不过一天时间,便将这暗道中的机关研究了个完完全全。含羞很是欣慰,当下带着众人手举着夜明珠,一人拿了一把铲子,哗啦啦涌入那池中暗道。 墨煜看的有些眼抽,他不由捂了小艾的眼睛道:“等会再瞧,莫要伤了眼睛。”小艾轻声应了,贴身靠在他胸前,今日本来是要告诉含羞,他二人成亲的打算,哪知瞧着了这一幕,墨煜真觉得他的主上很是奇葩。方才那副模样,真像是抢劫的土匪。 而暗道中对宝藏无尽渴望的含羞,可不知道这些,她屁颠屁颠的跟在那奇巧部的几个人后面。瞧着他们如入无人之境般,将那些个机关一一拆尽,含羞心中佩服的很。 同时,她心内亦是起了个小小的坏坏的心思。奇巧部这些个人,对这些机关阵法如此通晓,不若下次去打劫个银庄玩玩?或者,寻几个古墓探探?她想到那些个宝藏,心中暗笑,脸上不由得露了那么一丝猥琐出来。 一众隐卫皆是别过眼去,不该看的不看,守好了自己的眼睛,是个正理。行至甬道尽头,夜明珠光芒所到之处,已是无路。奇巧部几人示意大家停下步子,将夜明珠收了。 甬道内顿时一片晦暗,不过片刻,一道微光自那墙上射出,奇巧部对着那微光处,一阵敲敲打打。那甬道尽头的石墙,竟是缓缓移开,奇巧部站在那打开的暗门前,往里面看了半晌。朝着不同的方向扔了几个石子进去,嗖嗖嗖,几道暗箭射出。 须臾,那暗室中,爬出几条碎花大蛇出来,吐着信子,场面颇有些令人胆寒。奇巧部中一人见此,冷声道:“此乃岭南剧毒之蛇,大家退后些。”说罢,便见那人,自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拔了塞子,轻轻往那暗室中滚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脉 不过片刻,那几条蛇便是软趴趴,倒了下去。那人自服了一颗药,大步入了那室内,将那几条蛇,唰唰唰,齐齐砍了头,绑在一起。嘴里喃喃道:“这蛇可是大补,带回去,好好炖了汤喝。” 众人石化…… 处理了那几条蛇,那人又在暗室内行走了一番,确定无有危险后,他解了方才那毒香,行至含羞面前道:“主上,可行入内了。” 含羞点了点头,入了那暗室内,这暗室内摆设虽是比较简单,可每一处都透着不平凡。且不说那黄花梨木雕花大床,单是那一套红木桌椅,也是值不少银子的。那奇巧部的人,自是很快就发现了装满金条的书柜跟衣柜。 含羞上去探了,瞧着无毒,正想让隐卫们装好了,就搬上去。奇巧部中一人却是出声制止了,“主上,这个不着急的,这暗室里还有通往别处的暗道,怕是还有别的宝藏。这些个留在这里便是,我们先去别处。” 由是,那些隐卫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含羞们随着那墙上一幅画的移动,面前又是一条暗道。只是这条暗道,其间镶嵌了无数了夜明珠,倒是亮如白昼。含羞立时觉得发现了宝贝,兴冲冲的跟着那奇巧部的人往暗道更深处行了去。 一直行了很久,及至众人觉得这暗道亦是太长了时,这暗道中的风声响了许多,空气也清新了许多。隐隐带了丝泥土的味道,混着些许冷冽,大家不由都提了心紧张的往前走着。 “有光。”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抬头瞧了前处,一丝微弱的光亮正在远处朝着他们招手。脚下步子不由的加快,及至那光亮跟前,众人才发现这又是一堵石墙,只是这石墙上镶嵌着一块透明的石头,那光亮便是通过那石头传了进来。 奇巧部的那几人,对着这石墙四周左右一阵摸索,忽的,那石墙竟是缓缓打开。待众人瞧着那石墙之后的景象,不由的惊住了。 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流水潺潺,落英纷纷。 “好一个世外桃源。”含羞近了前,轻轻触碰了那娇艳欲滴的桃花,由衷的叹息。却在瞧着那桃花飞速的化为齑粉之后,她愣住了,这是为何? 瞧着她疑惑,那奇巧部几人便是道:“主上,这是一个阵法,待破了阵,许是能够见到这阵法之下,此处的真面目了。” “哦。”含羞悻悻收了手,她倒是还真的想有这么个世外桃源呢,可惜不过是幻象。趁着奇巧部那几人破阵的时候,含羞便寻了一处风景极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兀自欣赏,久了便闭目养神,未有察觉,那奇巧部几人在一番折腾之后,齐刷刷的盯着她,却不敢妄动。她似是也觉得气氛不太对,睁了眼,瞧着大家都盯着自己,她不由奇怪的问道:“你们去破阵呀,盯着我作甚。” 那奇巧部中一人轻咳了声,淡定的道:“主上,您坐在阵眼上了……可否移一下尊臀……” 饶是这句话,含羞闭了气好半晌才消化吸收,她眨巴着眼睛,颇为无奈的看向那奇巧部中说话的那人道:“下次,可否直话直说,这个表达太有些与众不同了……” 那人当下虚心受教,连连点头,只听得他又开口:“主上说的是,属下疏忽了,可否请主上挪一下尊贵的屁股。” “噗……”含羞喷了他一口,一个纵身远远跳开了,这奇巧部的人,都研究这些个机关阵法,脑子不好使了么……一众隐卫亦是远远站着,满头黑线。皆是心有戚戚焉,还好当初没进奇巧部…… 因着找到了阵眼,只见那奇巧部几人一阵摆弄,眼前的桃源美景,顿时烟消云散。含羞不由觉得有些失落,好容易再见着这般美景,却终是幻象,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觅得这番良辰美景。 幻象一破,眼前的景象却是叫众人一愣,若说方才是惊艳,那这般便是惊心。那正前方,便是一道瀑布,潭水碧墨,一条金龙穹卧上面,闭眼歇息,端的几分肃穆凝重。 那奇巧部几人似是被惊着了,低声惊呼,“竟是龙脉!” 闻言,含羞心神一凛,龙脉。她招了那人过来,问道:“此处为何会有龙脉?” 奇巧部那人答道:“观此龙脉,竟似有许多年的功夫,且这花纹繁琐古怪,这许是九黎大陆诸侯未有崩裂之前的前朝龙脉。曾有天机子断言,若能寻得龙脉,必成天子。” 含羞眯了眼,这龙脉,倒还真是有些烫手。瞬息,她冷了声道:“此间龙脉,万不得泄露出去,否则,杀无赦!” “是!主上!”一众隐卫连着奇巧部几人皆是跪下郑重立誓。因着这龙脉的探寻,他们心里早已是将含羞的位置又提升了一个档次,那便是他们的王。 眯着眼,打量了那龙脉许久,含羞搔搔头,终是厚着脸皮,拉了奇巧部的那人悄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疑有他,答得很老实:“属下名唤奇小三。” “……”含羞斜了他一眼,压下心内腹诽,亲热的唤道:“小三子,你说这龙脉下面有没有宝藏?” 奇小三答得很是爽快,“宝藏自是有的,只是历代君王强者并不是冲着宝藏来的,主要是为了龙脉的号召力。主上问这宝藏的事,是不是想趁机把宝贝都挖回去?” 含羞呵呵一笑,一脸褶子的看向那奇小三,拍着他的肩膀道:“小三子,你这话甚得我心。你可有办法,将这宝藏都给我寻出来?” “主上莫不是小看我?”奇小三认真的瞅了一眼含羞,含羞被他这一眼瞅的又是呵呵一笑,“哪里哪里,我自是相信你的,可要些什么工具?” “嗯……”认真思索良久,奇小三开了口道:“也不需什么特别的物件,只是运宝藏出去的时候,须得趁着夜黑风高,这样方可避免被打劫。” 含羞认真的点点头,于是两个人在一旁商量着,如何挖宝,如何分装,如何如何……只是一旁的隐卫们,强忍住憋过气的冲动,耐心的听着他们的主上,此时跟个小市民一样的,讨论着那些个宝藏。 给读者的话: 喵呜,桃子卖萌,求抚摸安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们要成亲 唉——!一众隐卫心内皆是一声长叹,他们的主上,若是离了那些个金银珠宝之类的,便是翩翩惊鸿若谪仙。但凡,只要牵扯一丝丝的宝贝呀,银子呀,瞬间变身街边小市民! 待含羞与奇小三商量妥当了,她随手指了个隐卫去暗道口探探门风,看天黑了没有。那隐卫心道果然如此,硬着头皮去了,却是迎着九月,九月见他黑着脸出来,小心肝一抖,忙问道:“内里如何?” 那隐卫答道:“无事,一切安好。”顺带在九月耳旁一阵低语,九月刚放下去的小心肝又提了起来,“果真,要那么多么?” “嗯。”那隐卫点点头,道:“话已带到,我先进去了,你们动作快些。” “哎。”九月虽是应了声,看向夜空的神情却是十分无奈,这许多财宝,难道又要连夜运往公子的小金库吗?他不由泪奔,今日晚上,怕是又睡不得好觉了。 …… “主上,快来瞧这里。”奇小三,启动了那隐藏的机关,那穹卧的金龙立时飞腾了起来。其下潭水突然翻滚,蓦地,有金光闪耀,竟是宝物出土。 待那台子停止上升,含羞被那一正片珠光宝气闪花了眼,一众隐卫都别过眼去,不忍瞧着他们的主上这般失态的模样。含羞虽是爱财,却在瞧见那金龙嘴里吐出的宝盒时,凤眸微眯。一个闪身,自那上面取了那宝盒下来。 打开来看,她却是惊住了,这是……且看那四方小鼎以纯金铸就,上嵌琉璃宝玉,以鼎中所扣透明宝珠最为夺目。含羞拿着那小鼎,左瞧右瞧,正是疑惑。 奇小三却是凑上前来,“主上,这便是九黎大陆远古时九黎王权的象征。如今,这九鼎落入我主上手中,我主自是为王。”说罢,他当即跪了下来,郑重的叩首,“我王万岁,奇小三当一生效力!至死不渝!” 室内其他人亦是跪了下来,郑重的叩首:“我王万岁,吾等愿一生效力王上,至死不渝!”含羞愕然,这称王称霸的事,她可不喜欢,自古君王多短命,她可不愿早早的就挂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咋了咂嘴道:“你们都先起来罢,这九鼎如今虽是落入我手中,可是如今形势复杂,称王一事也并非那般简单。此事,我们容后再议,今日这龙脉一事,不得泄露出去。只说是偶然得了宝贝,你们可明白?” “属下明白!” 含羞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她便嘻嘻笑着,“既然明白了,那就赶紧的来装这些个宝贝,赶紧的。”她这一招呼,方才沉静稳重的模样,早已是被抛到九霄云外。众隐卫齐齐黑线,却迟迟不动手。 他们愣着不动,含羞自是察觉,她扫了一眼,不由一声大喝:“九月呢!怎么的还不来!靠,耽误老子运宝贝,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正逢九月领了众人带了东西进来,他是早早听见了含羞那一声大吼,赶紧的奔到含羞身边,一脸委屈的模样:“公子,你千万不要做恶人啊!你若是拆散我跟小琪,你就等着你的小金库被曝光吧。” 闻言,含羞斜斜瞅着他,这人……果然,爱情都是害人的,让好兄弟,好手下,都能叛变了!含羞倒是也不怕,她嘿嘿一笑,揽了九月的肩膀,很是熟稔,九月却是一阵胆寒。 且听得含羞道:“啧,九月呀,你是个聪明人对吧。你也知道,公子我呢,虽然不会拆散人家姻缘,但若是惹了我不快。我手中最新又研制了一种新药,能让人兴致高涨,但是,就是,哼哼哼……” 她笑的奸诈,九月只觉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这人果然是个腹黑猥琐极了的。无奈,他只得瘪着嘴道:“公子,九月知道你心肠最好了,宅心仁厚,最爱做红娘了扯红线了。你瞧我不是搬东西来运宝贝了吗,就放过我吧?啊?” 含羞呸了他一口,“放你妹!老子我再怎么的也是月老,瞧你那话说的!”末了,她又道:“本想着,等墨煜跟小艾的婚事一办完,接下来就张罗着你俩的婚事。现在看来,你还不甚成熟,再等等吧。” 她轻轻拍了拍九月的肩膀,转而一闪身飞去了那堆财宝之中。徒留九月站在原地,哀怨的瞅着含羞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一阵默哀:公子,你不能这样…… 人多就是好办事,连着一夜,这龙脉里的宝贝皆是被运了出去。含羞兀自偷着乐,待那暗道口的机关再被掩上,荷花池中又复一片凄清,她眸中深色渐浓。这龙脉虽是空了,可留着却是个好的,日后或许还可以做个买卖。 一夜劳累,含羞便让那些个隐卫自去休息一日,不用蹲守。可她午后醒来,瞧着还有人坚守岗位,一时竟是上了气,她朝着那隐卫勾勾手,“不是让你们去休息么,怎么的还守着?” 那隐卫答得老实,“属下谢过主上体谅,只是守护主上,是我们的职责。已经有人去休息了,过会便是有人来接我的岗,主上莫要担心。” 含羞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回去蹲着。心内却是有着几分感动的,这些个隐卫,自小跟了自己,没有半分怨言。如今年纪都差不多了,该是寻着媳妇了,嗯,不过,这女子都得好好寻着,万不可引狼入室。 打定主意,含羞决定将墨煜唤来,问问隐谷本部中,适龄女子有多少,她有心搞个联谊会。趁着过年热闹,一并将这些个隐卫的终身大事也办一办。 若说含羞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于权利并未有太多苛求。在这异世生活了这许多年,她如今唯一的愿望,便是协助王允恒报了仇,顺带解了自己身上的蛊,与他归隐山林。故而,这隐谷的退路,她也是开始有了别的打算。 然而,尘世变幻万千,哪能事事皆如她意,这便是后话。 当墨煜带着一脸羞涩的小艾行至含羞面前时,含羞不由得抬了抬眉,啧,这么快就到手了。她摊开手,懒懒的看向二人,“何事?” “主上,我与小艾两情相悦,倾心许久,想要成亲,望主上成全!”墨煜携着小艾一并恭敬的跪了,面上一片赤诚。 给读者的话: 打滚,卖萌,求抚摸,望亲们继续支持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辣椒 “额……”含羞愣了一会儿,复又问道:“这么快?” 墨煜心下直打鼓,暗道:难道不是主上,你希望我快点的吗? 含羞故作迟疑,目光在他二人身上逡巡了许久,半晌,她道:“你二人可想清楚了?这婚姻之事绝非儿戏,我向来不喜始乱终弃,三心二意之人。墨煜你若是娶了小艾,便只得一生一世只她一个妻子,休想再有半个小妾,半个红颜,可知?” 虽是问话,其内却是带着不容辩驳的气势,墨煜自是真心对小艾,当下表了心意,“主上,我墨煜对天发誓,此生只小艾一个妻子,当一辈子对她好,照顾她。若有违此誓,当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见他面上坚定,未有丝毫假意,含羞点点头,转而问向小艾:“小艾,你是我带回来的,不知你心里可对他有意。你若是被他强迫的,你不愿意的话,有我在,我会替你做主的。” “不不不,我愿意的!”小艾连忙出声,抓住了墨煜的手,脸上飞上一抹红云,道:“公子,行使大人对我的心意,我清楚的很,我心里也是极喜欢行使大人的……还望公子准许我二人,成亲。” 最后成亲二字说的极轻,含羞一笑而过,戏谑道:“小艾呀,我瞧着你不是真心喜欢墨煜呀。你怎么的还唤他行使大人,莫不是真是他强迫你的?” “不是的!”小艾出了声辩驳,旋即羞涩的看向墨煜道了声:“墨大哥……” 含羞却仍是不满意,这还是太含蓄了呀,不好,不好。于是,她又吭了声道:“你们两个都快要成亲了,你叫他墨大哥不太合适吧?你想想,更深层次的,再贴近一点。” 说完,她朝着小艾眨眨眼,小艾抿了唇,思虑良久,她道:“那……”小艾挽了墨煜的手,轻轻的唤了声:“夫君。” 闻言,墨煜心神一震,随即却是弯了嘴角,他转头看向小艾,点头应声:“嗯,娘子。” “……”含羞瞧着他二人这番浓情蜜意,吞了吞口水,朝着他二人无力的摆摆手,道:“知道你二人感情甚好,你们两个赶紧下去准备吧。成亲有什么需要的,注意的,有问题找九月,安排好了,到时候来唤我去喝酒便是。” “是,主上。”躬身应了,墨煜牵着小艾,既是起身走了。 含羞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神伤,这般浓情,何时自己才能如此?她这番失落,王允恒自是瞧在眼里,放下手中书卷,他行了过来,抱她在怀里,轻声道:“狗蛋,你再等等,等我高中状元,八抬大轿前来迎你。” “嗯。”轻声应了,含羞蹭了蹭,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其内的心跳声,她笑的甜蜜而又忧伤。此生得以再遇见你,是我的福气。若是半道上不能与你长相守,是我福气不够大,与你缘分不够深…… …… 腊月二十七日,莫府一片张灯结彩,红锦围栏,含羞瞧着宅子里一片喜气洋洋,不由的咧了嘴浅笑。一旁的王允恒瞧了,轻弹她额间,笑道:“瞧你,笑的这般开心,就跟你自个成亲一般傻乐。” 含羞浅笑着摇摇头,却是依旧笑道:“恒儿,咱们好像好久未曾遇过这般喜事了,借着这喜事,希望日子好过些。” “自是好过的,狗蛋,你莫太过忧心。”牵了她的手,替她拂去脸上愁容,王允恒很是心疼。 此次喜宴,虽是家宴,却还是,有不少人前来道喜,含羞也是来者不拒。反正有宝贝收不是?她乐呵呵的将那些人迎进门,心满意足的收下了那许多贺礼。 及至近了,却是见着少施也来了,含羞上前笑道:“哟,这是什么风,将你这仙人,给吹来了。” 少施淡淡一笑,“不过是个凡人罢了。远远瞧着你这里喜庆热闹的,我来凑凑热闹。喏,这是我的贺礼。” 含羞笑着接了,转过去给九月,拉着少施就是往里走,“咱俩喝酒去!” 哪知,这还未跨出一步,一声娇喝传来:“不许走!”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却是一橙衣少女,瞪着眼瞧着这边。原来是孟晴,京城中人皆知这将军府里大小姐的火爆脾性,自觉的退开来,让了道。 含羞一阵讶然,这姑娘好爆的脾性,她自知不是来找自己的,不由的对着少施眨眨眼,“仙人,你的小辣椒来了。” 少施一阵黑线,无奈的看着风风火火冲过来的孟晴,“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我娘让我来的。”孟晴答了话,随后靠着少施悄声问道:“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坊间传闻,这人好男色。” “……”少施黑了脸,含羞亦是黑了脸,孟晴那话音虽低,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心内泪奔,她是好男色不错,难不成自己一个女人还好女色吗? 孟晴那话说的没错,只是如今含羞着了男装,她怎么觉得那话,怎么那么别扭。深深抹黑了她的正面形象,于是,她决定澄清一下,挽回自己快要歪掉的形象。 “咳。”一声轻咳,很容易的吸引了孟晴的注意,含羞见机便道:“这位姑娘,你方才的话有失偏颇,而且在下为人并非姑娘心中所想。再者,这等话于姑娘来说,确实是太大胆了些。” 孟晴柳眉微蹙,手下暗暗运力,正是想要一拳打向含羞,少施却是将她手握了下来,轻声道:“你可还想做一个温婉的女子?” 闻言,孟晴悻悻的收回了手,狠狠的瞪了一眼含羞,看着少施委屈的道:“他欺负我!再说他本来就是那样的!” “胡说,那种话是你能说的?”少施轻声一喝,看着孟晴低垂的眉眼,又道:“你个女孩子家的,怎么的这般不收敛,我之前教你的,都白教了?” “没有……” “还说没有,那你方才那般模样,你自己说说,可有半点女孩子家的模样。” “哦……” 看着他二人这般,含羞低低一笑,拍了拍少施的肩膀,“兄台,这小辣椒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前面招呼着客人去了。” 少施愕然,正欲说些什么,含羞却是眨了眨眼,挥了挥衣袖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洗眼睛 少施紧拽手中不听话的小手,行至宅中无人处,侧目冷声道:“你若是还认为我是你师傅,你大可以尽情去闹。让这些个京城的富商贵胄,都瞧瞧你这泼辣的性子,看你日后如何嫁的出去。” “我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哼,反正也没人敢要。”孟晴性子一上来,不由跺了脚撅着嘴在一旁生闷气。少施瞧着她这幅模样,一时有些失神,真是像极了她,只是她没有这般骄躁。心念一动,他道:“若是到时候无人娶你,我便收了你吧。” 孟晴猛地抬头看他,少施却是嘻嘻一笑,欠揍的道:“合着,你是我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总该养着你的。你若是真不想嫁人,便使劲儿撒泼吧。我瞧着那小辣椒的名号,很是适合你的性子。” 少施说完,等了半晌,却始终未见回应,他不由偷偷拿眼瞧了孟晴。却见那小妮子,这会儿眼圈儿红红的,瞪着眼,委屈的看他。他心下一软,莫不是方才话说的重了些,忙哄道:“怎么了?可是我话说重了,你觉着委屈了?” 孟晴鼻头一酸,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张了嘴,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师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刁蛮。顽固难训,我是不是真的做不到温婉贤淑了,呜呜……我娘说要是我这性子还改不了,就把我寻个厉害的夫君嫁了。” “哦?”少施眯了眼,定定的瞧她,心里却在思索,阮馨为何会这般说话。 孟晴却仍是哽咽着道:“我娘亲跟爹爹商量了,说是那营帐里的飞虎将军瞧着很好。可是我是瞧过的,那个飞虎将军,一脸的大胡子,身上都是毛,常年不洗澡,一身虱子跳蚤都可以打架了。呜呜……师傅,我要完蛋了。” “瞎说。”少施轻柔的替眼前哭的泪人儿一样的孟晴,拭去了那许多泪,柔声哄了:“你莫听你爹娘胡说,自古父母皆是心疼自家女儿的。他们不过是吓唬你罢了,你好好与我学学,日后这性子可得真心改了。” “嗯……”孟晴哭的一塌糊涂,她猛地吸溜了一鼻子,少施看不过,掏了手帕给她,“擦擦,等会还要上宴席喝喜酒的,你哭的这般惨烈,莫要叫别人又多想了。” 孟晴默默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努力平复下心情后,她道:“师傅,如此,我可还瞧得出哭过的模样?” 少施凝眉瞧着她依旧红红的眼圈,轻声叹了,“罢了,咱们先在此处歇息一会,待你面色稍稍好些,便再回去席上。” 不过片刻,锣鼓声响起,爆竹声通天,原是墨煜领着小艾的轿子去那京城转悠了一圈回来了。含羞忙上了前,站在门前伸长了脖子定定的看着,这还是头一回,瞧着新娘子出嫁,她心里好奇。 墨煜今日着了一身大红穿金线锦袍,头戴高冠,脸上含笑,显得整个人晴朗了不少。与平时冷冰冰,沉默寡言的形象截然不同。他自马上下来,朝着小艾的花轿,踢了轿门,接着便有喜婆撩了帘子,迎了新娘子出来。 他一手执着红绸,红绸另一端牵着小艾,他笑的灿烂,在列宾客无不夸他仪表非凡,暗自称赞那新娘子定是也美貌端庄。行至堂内,随着司仪的一声,“一拜高堂!”含羞瞧着那躬身的二人,隐在人群中,笑了。 待她敛去眸中湿润,行了过去,“今日乃是我座下第一行使墨煜大喜的日子,感谢诸位贵客赏脸道贺。如今礼已成,大家敬请享用这午间喜宴。” …… 午后,这莫府中的宾客们皆是散了,墨煜也被灌得醉醺醺的。含羞瞧着他通红的脸,迷离的双眼,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当下发作,指着那一众仍旧喝酒的隐卫们,大声喝道:“咄,你们这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们把人家灌醉了,这还怎么入洞房啊!” 众隐卫难得这一次放松,皆是喝的醉醺醺的,九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打了个响嗝,道:“公子,莫,莫要生气。兄弟们这也是高兴呀。嗝……!” “……”含羞黑了脸,你们自是高兴,无所畏惧,可人家墨煜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刻。须知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下倒好,醉了酒,这春宵怕是难过了。 她瞧着那一堆依旧喝酒的家伙们,心下起了坏心思,悄悄自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偷偷的溜过去。倒了一滴在那酒里,然后又悄悄的离了远去。隐在暗处,等着那药效发作。 这隐卫们因着是轮守的,自是有一部分留着晚上喝酒,于是,他们便负责了,这清理的工作。只是,他们刚刚领了命进去收拾,便瞧着那些个仍旧喝酒的兄弟们,好似有那么一点喝过了头。 这原本喜气的大厅里,一群大男人乱叫着,挥舞着手上不知是谁的小褂,兀自在厅中扭来扭去。场面气氛很是怪异,那些清醒着的隐卫拿着收拾用的物什,呆呆的看着那些个妖娆的舞姿,竟是忘记了收拾。 含羞笑眯了眼,随后隐去,哼哼,过不了几日,这就有的好八卦听了。她笑的奸诈,退出来之后,却是对上王允恒无奈的眸子,她不由有些心虚。低了头左瞟右瞟,王允恒见着她这副模样,只是轻声叹气,“狗蛋,你怎么的又调皮了,这大冷的天,他们会着凉的……” “而且,”默了默,王允恒郑重的道,“那都是些个男子的身子,你瞧了终究是不好。” 闻言,含羞猛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兴高采烈的道:“恒儿,我跟你讲哦,我刚才看到奇小三屁股上果真有一个女人模样的纹身。啧啧啧,真没有想到,他看着沉默寡言的,竟然这么大胆。” 只是周遭冷冻的气息,让含羞噤了声,她紧闭了嘴,提着心偷偷的注意着王允恒的眉眼。王允恒无奈的摇摇头,牵了她的手,便是拉着她走,“这里,你不能呆了,快随我去洗眼睛。”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此间无乐 “哎,哎。”含羞未敢使用内力,她挣扎无果,只得任由王允恒牵了她,去洗眼睛了……她心里一阵哀嚎,好不容易难得一见的隐谷众男,霸气的腹肌。呜呜…… 见着她一脸的委屈,王允恒皱了眉,“怎么的,你还想瞧着那一片乌烟瘴气的群魔乱舞呢?” “没……”知他生气,含羞软下了语调,唉,自己怎么就被他吃的死死的呢? 彼时,未国王宫内,檀心冢正斜靠在软榻上,眯眼瞧了那升腾的香雾自烟炉中升起。烟雾缭绕,他深深吸了一口,随即闭了气飞身去了殿外,这龙涎香的味道还真熏。 他正兀自欣赏那池中积雪,远远的有宫人缓缓行来,他敛了眸,细细的瞧他,“何事?” “王爷,陛下将于除夕夜在宫中设宴,特派奴才前来相邀。”那宫人躬身回答,未有半分逾矩,低眉顺眼,静候着檀心冢的回应。 檀心冢轻瞥了他一眼,倒是个听话的奴才,薄唇轻启,他的声音凉薄至斯:“且去回了陛下,本王定会前往。” “是。”那宫人低头又是一鞠躬,缓缓退下,檀心冢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这约莫是最后一次去赴那除夕宴了。蓦地,白枫闪身在他身侧,躬身道:“主子,可是还要等候么?” “嗯。”低头沉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冰冷,“就留着她好好过完这最后一次除夕夜宴,此后,这明妃便是再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枫心神一敛,这若是真的动了手……他皱了眉,凝声问道:“那……主子,您日后可还回来?” “自是不回了,这里于我,没有任何值得怀恋的东西。日后,我随她,她在哪里,我在哪里。”轻叹出声,檀心冢转而看向这满目冰凉的园景。这冰冷的帝王之家,于他,是满身的伤口,他的母亲还未曾见面,便是死了。父亲,几年也难得见一次。 他好似从小到大最亲的便是外祖父,只是,他去了。后来这宫里的老头子,也去了。他侧目看向白枫:“白枫,你说这王宫是不是好似一个金碧辉煌的坟墓。多少人因了痴迷这里面的荣华富贵,被晃花了眼,最后却都是不得已失了自己的性命与本心。” “主子,此间无乐,我们自可去别的地方,莫要太过伤怀。小小主,还在夏国,等着我们呢。”白枫知他想起自己的身世,觉得孤寂,便提了含羞。 果然一提起含羞,檀心冢面上便是柔了几分,他淡淡笑着,似是自言自语:“我这一生,好似唯一的光亮便是她,因着她,我觉着这世间有了乐趣。” “主子,是因为心里有了牵挂,所以你才会这般的。”白枫说完,心中想起百合,亦是美滋滋的。自从与她一别,已是过了大半月,也不知她胃口好了些没有。若是心情不好,可还会生闷气,思及此,面上又带了淡淡的愁绪。 檀心冢不住的回想自己与含羞的过往,及至回忆渐深,他咧了嘴,唇边漾开一抹醉人的笑。正巧远处有小宫女捧了茶盏送过来,瞧着他这般美景,一个个羞红了脸。却都不敢正眼瞧他,皆是低着头送了茶,复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 这一年的最后一夜,整个莫府因着前些日子的喜事,连带着过年的气氛也好了许多。含羞津津有味的听着那隐卫进来播报的八卦,将手中的葵花籽,嗑的噼啪作响。只是,偶尔,掠过那炭火爆裂的火星,她一时目光有些发怔,好似少了点什么。 未国王宫内,自是一片灯火通明,今日皇上设宴,但凡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皆是接了帖子前往。檀心冢站在塔楼上,远远的瞧着那处灯火阑珊,人声鼎沸,面上一片寂寥。此间热闹非凡,但却独独少了一个她。 见着众宾客落座的差不多了,他飞身而下,自暗处行了进去。今日他并未穿宫装,他独自行了自己的席位落了座,自斟自饮。未昌帝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有苛责。宴席上众人皆是有眼色的,这檀心冢扶持这未昌帝登基,故而被封了逍遥王。 但却并不是众人惧怕他的主因,更主要的是因为众人并不想,得罪他身后的势力,整个沚闫宫。故而大家都装作没瞧见,也没有谁敢上前祝酒,檀心冢一个人倒也落得自在。 只是,宴席到最后,未昌帝还是动了手,他端了一杯酒,望向檀心冢的位置。“皇兄,今日设宴,还望你欢喜,我们一年难得一聚。” 檀心冢浅笑着点头示意,并未有起身,只是举了杯随后一饮而尽。他这番动作着实大胆了些,更甚者可以说全无礼法,但未昌帝未有怪罪,席上众人也不敢微词。 及至宴席散去,檀心冢掷了那酒杯,闪身离去。未昌帝本想与他再续续话,却左右也寻不到他的影子,只得作罢,摆驾回了自己的寝宫。 明太后居于雨辰殿,离着未昌帝的寝宫,稍稍有些远。未昌帝本想接了她去就近的恩培殿,她执意要居于雨辰殿,说是求个安心。未昌帝无法,只得随了她去,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紧着好的供着,这是他的生母。 明太后喜欢入睡前屏退一众宫人,独坐佛堂,兀自念经三刻。檀心冢便是在她念经的时候,入了佛堂。他瞧着那跪坐于蒲团之上的妇人,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为何,他的母亲当年惨死,这害人凶手,却能独享这荣华富贵。 身后脚步虽轻,明太后亦是觉察,她睁开了眼,淡淡问道:“你是谁?可否知道,擅闯大内乃是死罪。你若是怜惜性命,便快些离去吧,这佛堂之内也无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哼。”一声轻哼,檀心冢兀自抬步上前,他冷声道:“你这终日念佛,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了你心内的罪孽。你害人之时,可有想过,你此后心可会安,入了地狱,受那刀山火海,油锅极刑。” 听得他这般冷声,明太后转身却是一个跌坐在蒲团之上,她看着檀心冢的面容,惊声道:“是你……” 给读者的话: 桃子谢谢大家这么久的默默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业果 “不错,正是我!”檀心冢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她,眸中似要喷出火来,“你活了这许多年,享受了这许多年的荣华富贵,皆是因着害了我的母亲,换来的。” 明太后双眸闪动,素手执了那佛珠,不住的颤抖,“当年之事,我是无法,若是我不依着皇后的命令去做。那么死的便是我的族人,我知你恨我,我也知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今日你既是来了,想必是来取我性命的,我命在此,你且来取吧。” 未曾想过她会这般说话,檀心冢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这明太后果真如此纯良么?他正兀自凝眉,明太后却是捏紧了佛珠上的一颗珠子,立时,一枚梅花针直直飞向檀心冢的心门。 檀心冢眯了眼,闪身避过,一记内力劈下,明太后的手一松,那佛珠立时散落一地。他面上笑的残忍,居高凌下的看着明太后,“好,很好,果然不愧是宫里混了这许多年的女人。心狠手辣,该出手时,丝毫不会手软。” 明太后自知再无暗器可以防身,心中已是做好了奋死一拼的准备。檀心冢瞧着她狰狞的面容,不由又开了口,“你这般瞪我,也瞪不死我的。你儿子的皇位,是因了我才得以坐上,你若是想看着他半道上落马,大可以上前来对我不客气。” “你!”明太后手不得劲,只是恨恨然出了声,却再也无话说。如今,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唯一可做的,便是为着未昌帝日后的路垫下基石。 “呵……”檀心冢环视了一眼佛堂,回眸看向跌坐着的明太后,“这佛堂,你修的倒是很好,留给你做这最后的赎罪之地,也不错。” 明太后惊惶的看向他,他面上一片冷然,森森透着些煞气,她喃喃着许久,终是垂下了眼眸。半晌,她低声道:“也罢,也罢,不过是我做错了事,你可会保他一世在位太平?” “这可不是咱们讲条件的时候。”檀心冢清冷一笑,他轻抚着手上白玉扳指,慵懒的道:“明太后,你今日便是好好梳洗一番,明儿早上的晨光不属于你,我过会来。别想着玩什么花样,我这就去寻我那皇帝好好的话话家常,且就给你一个时辰的时候。” 说罢,檀心冢闪身不见,徒留佛堂中的明太后以手撑地,呆呆的看向那尊观音,“菩萨,若这是我唯一赎罪的方式,只要我儿能够安享一世平安,我死,也算是值得了。”言毕,她起了身,踉踉跄跄的奔向自己的寝殿。 …… 灯火未尽,未昌帝此时仍在批阅奏折,有些事虽临了过年,可他亦是不敢松懈。檀心冢倚在雕花窗外,瞧着他认真的模样许久,他推门入了内。 未昌帝蹙了眉,抬头瞧见是他,面上神色放松下来,“皇兄,这么晚找我何事?可是,饮酒未有尽兴?” “不错,今日,我来寻你喝酒来了,这难得一聚,自是要喝个痛快。免得日后见不着了,再想这般痛饮,也是枉然。”檀心冢兀自斟了酒,将酒杯递与他,“喝!” “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未昌帝并未在檀心冢面前自称朕,他心里是亲近这位皇兄的。若不是他,自己或许还是终日被人欺负着,也坐不上这万人之上的高位,也无法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檀心冢瞧着他淡笑着将那酒饮了,面上稍霁,斟了一杯酒,仰脖吞了,“呵呵,今日难得,来,咱们哥俩好好喝。” 及至未昌帝面上微醺,檀心冢侧瞄了他一眼,轻声道:“皇帝,我有个故事讲给你听,你可要听听?” 未昌帝未有想过那许多,当下便是爽快的回了,“既是皇兄要说故事,我自是要竖起耳朵听了,讲!” 檀心冢瞧着他这副坦诚的模样,压下心中别样的思绪,将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未国王宫内的一宗秘事,悉数讲与了他听。而后,他道:“如今,你我二人这般饮酒,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未昌帝只觉眼前模糊,他心里却是隐隐知道,他道:“皇兄,是我母后做错了,可你别怪她,若是你要讨债,便向着我来罢。” 檀心冢眯了眼,将手中夜光杯盏轻轻放置于桌上,淡淡道:“皇帝,你醉了,这宫内太过凉薄,冷情如此,实不是个人呆的地方。我今日讨了债,日后,怕是更难回来了,这未国的国运,便是交给你了。你我二人情意,且就此打住,别了,珍重。” 语毕,他再瞥了一眼那彻底醉过去的未昌帝,一声轻叹,纵身飞跃至了明太后的佛堂。 彼时,明太后已是盛装打扮了一番,瞧着整个人贵气逼人,与方才那分素雅截然不同。她一手执了白绫,望向那佛堂中的房梁,呆了许久。 “太后娘娘,这迟迟不肯下手,可是舍不得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么?”檀心冢立在她背后,话音冰冷,凉入人心。 闻言,明太后转过身,竟是浅笑着回望他,“孩子,我曾与你母亲于初入宫时,是好姐妹。可惜,天意弄人,她太得宠了,皇后抓了我的家人要挟我。我与她便是渐行渐远,如今,这也是我自己造的业,这果,亦是该由我自己来尝。” 檀心冢只是微微挑眉,仍是凉凉的道:“那就快些尝尝你自己造的业果,莫要再行推脱,我的耐心有限。” “呵,”明太后轻声一笑,一手朝上掷了那白绫,抬步踏上了那红木小圆凳。她回想起曾经的种种过往,一声叹息,缓缓闭上眼,踢倒了脚下的凳子。 檀心冢愣了许久,终是别过眼,转身离去,再不回头。如今,这未国王宫内,再无他所牵绊的人事,心里想起某人,他嘴角微弯,脚下步子加快,出了王宫。 白枫早已是在城外等着他了,见着他来,忙迎上去,“主子,这边事情皆是了的差不多了,咱们如今便可启程。” “好。”抬脚上了马车,檀心冢便是闭眼靠了软枕养神。白枫手下快马加鞭,载着这一驾马车,向着二人幸福的方向赶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缓缓 又是一年上元节,京城的热闹不是当年那个龙圩小镇可比拟的。街道上满是样式各样的花灯,含羞与王允恒自在这街道上散漫的行着。二人模样生的俊俏,且这含羞公子的名号不是一般,这么一路行来,皆是有那小姑娘偷偷拿了帕子挡脸,朝着他二人秋波不断。 含羞心内跳脱的性子又蹿了出来,她忍不住回了街道那旁一个女子一个媚眼。登时心内却是暗道不好,因着那女子骤然倒地,惊起四周落雪飞花。她不由愧疚的别过眼去,拉了一脸无奈的王允恒,猛然跑开。 待二人觉着行至安全地带了,抬头却是对上了几位如花美眷,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含羞干笑两声,拉着王允恒忙问了好:“各位姐姐,今日也出来赏花灯呢。” 阮馨浅笑着看向他二人这一番狼狈的模样,不由有几分明了的道:“瞧你二人这般狼狈模样,莫不是方才有女子猛如虎,要吃了你们不成。” “哪里,哪里,不过是觉着冷,便跑跑罢了。”含羞忙摆手,这一世英名还是要的。 “莫大公子,珍儿可否邀你一起同游?”阮珍儿自是远远的就瞧见了王允恒,这会子靠近了,她心里便是想着二人一处走走。 王允恒正想着如何回应,孟璃亦是邀了含羞,她很是羞涩。含羞自是瞧见了方才阮馨在她身后的小动作。想着不能这么早撕破脸,含羞便应了,王允恒无奈,也只好应了。 一行人便是这般在京城里走着,阮珍儿自是缠着王允恒,这孟璃倒是规规矩矩的,许是她本性羞涩,也不曾主动说话。含羞对她便生了许多好感,安静的美人,是她所喜欢相处的。 只是,这美人好像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含羞心内便在自己认识的众多男子中寻找,看有没有能够配得上这孟璃的。长相么,自是也要斯文一点的,琢磨来,琢磨去,她都没觉着有合适的。 蓦地,心里闪过一个人,不过片刻,她又摇了摇头,那人心思不正,行为又有些猥琐,最是喜欢调戏,故而,她便是放弃了。而此时正往夏国赶路的檀心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醒了。他摸了摸鼻子,好似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后,却又散了去。 他撩了帘子,看向车厢外那一路倒退的残影,凝眉轻声问道:“白枫,还有多久到夏国京城?”白枫手一抖,颤声回道:“主子,就快了,今儿是上元节,咱们怕是赶不回了。” “哦。”淡淡应了,檀心冢想起每逢上元节,那满目的灯火璀璨,他噙着笑,闭了眼。若是,日后能够每年与她同游这上元节的花灯会,那该是多么惬意。 而此时未国王宫内,未昌帝看着那静静躺在棺中的明太后,愁眉紧锁。不过一夕之间,便是天地倾覆,他钦佩的皇兄不在了,他依恋的母后,亦是不在了…… 少时,有宫人前来问话:“陛下,您已守灵多时,休息一阵吧。” 未昌帝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开口问道:“太后的陵墓修建的如何了?” 那宫人一阵惶恐,忙应声答道:“回禀陛下,太后的陵墓,本是已修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差些收尾装饰,这些琐碎的小活。再过几日,便可以让太后入陵,长眠了。” “哦。”未昌帝一声轻叹,闭了眼,手扶着那金丝楠棺木,一手挥了挥,示意那宫人退下。那宫人却是守了许久,及至未昌帝回转身瞧他,“怎么的,还不下去。” “陛下,请您怜惜自己的身子。”这宫人是未昌帝从小便带在身边的,二人的感情自然深厚些,他这会心内很是不忍。 未昌帝瞧着他满目的痛惜,一声嗟叹:“缓缓,你可知我心中苦闷。” “小缓自知这太后,乃是陛下心中唯一所系,如今太后她老人家驾鹤西去,想是在西天极乐。陛下何苦,又这般愁眉伤了自己的身子。若是太后在西天知晓了,怕是心内也有所伤怀。”那宫人缓缓道来,不急不慢,倒是随了他的名。 未昌帝抿着唇,似是赞同的点点头,他道:“缓缓,你这般知心,若是女子,该是多好。可惜,这宫中的女子,皆是那般作态,无一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贴近我,讨好我。可是却从来没有谁愿意如你这般,认真的了解我。” “陛下……”那宫人更垂了头,她心内不敢说,她自小因为家境穷困,一直在街边流浪。一日,却是正巧碰到宫里的贵人,那贵人身边死了个小公公,怕难交差,便拉了她顶上。如此,她顶着这太监的身份,在这宫里活了这许多年。 蓦地,她只觉周身一紧,抬眼却是未昌帝将她一把抱住,觉察她身子僵硬。未昌帝轻声哄了,“缓缓,且容我靠一会吧,这宫内人心凉薄,我只信你一个了。” 她心下一软,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陛下且安心睡一会,小缓替你守着。” 只是,突然袭来的女儿香,虽是极淡极淡,当未昌帝亦是有所察觉。许久不曾与缓缓同眠,他怎么的,也开始混迹脂粉堆了。也罢,长大了,心内自是有些想法的,明日细细问了,便指了那宫女与他做对食吧。 翌日,未昌帝醒来之时,已是在自己的龙塌之上了。他蹙眉起了身,嗓子有些干涩,他如往常一般唤道:“缓缓,你在哪里。” 小缓端了水进来,伺候他漱了口,“陛下,小缓不是在这里么?陛下昨夜睡着了,小缓当心陛下着凉,擅自做主,将陛下带回了寝殿歇息。陛下若要怪罪,还请责罚。” “哪里,我只是见不着你,心里有些担心。”未昌帝轻声应了,他盯着小缓看了半晌,一声轻叹,方道:“小缓你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的味道?” 小缓蓦地惊了心,她猛然抬头,唇瓣是抑制不住的颤抖:“陛,陛下……” 她这般惊恐落在未昌帝眼里,却是化作他唇边一抹浅笑,“你这般惊惧作甚,我不过是闻着你身上有女子的香味,故而问问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宫里的宫女罢了。” 闻言,她蓦地跪地,一脸的痛楚,未昌帝见她面色有异,不由心焦,忙问道:“缓缓,怎么了?” 给读者的话: 亲们,因着临近十一放假,桃子忙起来了,每日定有二更,十一放假,再行加更,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八章 莫要相负 “陛下……!”小缓一声痛心的唤道,旋即扯了头上束冠,一头青丝如瀑般铺散开来,她蹙了眉,凄凄的看向未昌帝,“陛下,小缓自知欺君有罪,但小缓实在不是看上了什么宫里的女子。” 她这一番动作,倒是惊了未昌帝的心,多年朝夕相处,他竟是从未发现,她是女子……皱了眉,他疑惑道:“你从小进宫,为何以太监的身份自处,你可有什么苦衷?” 小缓见他如此问话,心中稍定,将这身份的由历缓缓道来。末了,她道:“小缓欺君已是重罪,想来不能免去这责罚,陛下日后,离了小缓,也要注意身子。太后生前,最是注重陛下子嗣的问题,故而,还请陛下,早早立后,诞下小皇子为重。” 言毕,她竟是再也无话,只垂了头,伏在地上,任凭他发落。未昌帝瞧着一片痛心,他起身上前,扶了她起来,拥她入怀,“缓缓,这本是无心,你何罪之有。也是亏了那老太监,朕得以遇见了你,如今,朕唯有你一个真心人,你难道也要弃朕而去吗?” “不!”小缓轻声疾呼,“陛下,小缓哪里会舍得下你,小缓自小与陛下朝夕相处,真心以待。只是,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而小缓不过是个宫人,红颜那许多,小缓甘愿做陛下的知己……” 闻言,未昌帝俯身吻下,小缓哪里禁得住这许多柔情。一阵缠绵,她随之沉沦,只听得他在耳边低语,“缓缓,此生君心不变,维系尔心。两情缱绻,莫要相负。” …… 夏国京城,含羞宿醉难醒,她躺在床上正兀自头疼,隐隐听得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啧啧,怎么的喝了这么多酒,莫不是被那混小子灌得,也不知他是否又占了你许多便宜去。” 她只觉吵得很,伸手去打,却是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兀自叹了气,索性闭了眼继续休养。檀心冢瞧着她双手如弹棉花一般,抬起又落下,不由吃吃一笑,这家伙,喝醉了,还想着打人呢。 见着她面色安详,檀心冢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伸手抚上她睡颜,依旧是男子的发饰。昨夜喝了这许多酒,怎么的也没有人将她这一身束缚除了去。他眉头轻锁,抬手,将她发髻上白玉飞鸟簪一松,那青丝便是散开,懒懒的铺泻。 檀心冢不由得瞧着呆了,自知她眉眼之间倾国之色,却不曾想落了发,竟是这般惊心动魄。他心中气血上涌,奈何鼻头湿润,他触手一模,瞧着那新鲜的血红。“嘭”的一声,他便是倒在含羞身侧,晕过去了。 屋下蹲守的隐卫,心中亦是跟着一惊,这,这,这还真是的!这沚闫宫的宫主,果然跟谷主有一腿,只是,为何……呜呜,明明是两个谪仙般的人,却弄出这般事,还那般的惊天动地。这隐卫显然误会了刚刚那一声砸床响,他捂着脸躲去了一个小角落,委屈的画着圈圈。 且说昨晚,含羞一行人,本是在街上闲逛赏灯。哪知,最后竟是遇到了京城有名的花魁大赛,含羞本是想去凑凑热闹,哪知鬼使神差的,她竟是与人斗起了酒。也不知道,当时状况究竟如何的激烈,她与王允恒最后皆是醉了。 是阮馨瞧着不对劲,这才忙遣了人去打发了那些个斗酒的人。随后九月带人赶到,含羞却是酒醉的模模糊糊,好不容易回了莫府,她兀自蹬着腿,没要别人扶着。隐谷众人自知她的习性,也不敢擅自替她宽衣,只得由了她去,派了人在屋外蹲守。 及至午后,含羞这才觉着头痛消了些,她撑着头,慢慢坐起来,恍惚间觉得手下黏糊糊的。不由得抬手一看,满是血迹,她猛然一惊,呀的一声跳起来。随即,“呀”的一声,檀心冢也坐了起来。 含羞看着一脸血迹的檀心冢,打了几个寒颤,颤声着问道:“你……你……你死也别死在我床上呀,不然被白枫看到,又要误会什么了,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背了一个大黑锅。” 檀心冢瞧着她凄惶惊惧的面色,一时有些发怔,忍不住靠近了些,“小狗蛋,你在说什么傻话呀。我这么英明神武,体格强健,如何会英年早逝呢。” 含羞却只是凉凉瞥他一眼,讷讷道:“你满脸都是血,你还说你没事……” “额……”檀心冢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随机换了面色,“哦呵呵……小狗蛋,那是我昨天吃太多补品,上火了,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去。”他可不敢说是自己瞧着她那时的绝色,这才流的鼻血,那样可不知要被她损成什么样了。 只是,他这番说辞,含羞却是也并未放过他,只见她目露精光,桀桀笑道:“嘿,小檀子,你该不会是出去偷腥,补那玩意儿,过了头了吧。” 说着,她又拍了拍檀心冢的肩膀道:“小檀子,你说你这别瞎进补呀,你要什么样的药,我没有,咱俩做生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何?” “……”檀心冢一脸黑线,敢情,这小妮子是这般算计着自己呢。转瞬,他嘴角一扯,勾了勾手,顺利的将含羞拉近面前,“小狗蛋,我自是想补呢,可惜,这药呀,得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含羞看着他猛然贴近的大脸,手忙脚乱中,又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啪!”檀心冢身形一滞,接着,他便颓然的坐了一旁,低着头不去看含羞。 他这般模样,惹得含羞心里的愧疚感飕飕上升,不由靠近了他,戳了戳他的肩膀,没有反应。她继续戳戳戳,在她手指酸了之后,檀心冢总算是动了动身子,却是挪到床尾去了。 含羞不由得汗颜,自己这算是又欺负他了?于是,她蹭蹭蹭,蹭过去,又轻轻戳了戳檀心冢的肩膀,小声着道:“小檀哥,方才是我不好,那个,那个,要不我再补偿你五万两银子吧!” 这话虽然说得干脆,但含羞心里还是觉得很肉疼的,这一巴掌,又是五万两,我的银子呀! 给读者的话: ~~~~(>_<)~~~~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呵呵,这是什么? 只是,这回檀心冢并不买账,他仍旧缩在床尾,耸拉着肩膀,耸拉着头,一副丧家犬的模样。至少,含羞是这样觉得的,这人这幅颓废的模样,看着很像…… 见他仍无动静,含羞不由得急了,悄悄又贴近了他一点,小声着问道:“小檀哥,要怎样,你才不会生气呢?” 蓦地,天地旋转,含羞看着头顶上檀心冢一脸的血迹斑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檀心冢心内的火苗被她这一笑,顿时灭了个彻底,真是个煞风景的。 他摇摇头,咂了咂嘴,轻声道:“小狗蛋,替我将面上的血迹擦了去吧,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随即,他起了身,坐的笔直。含羞见他离了身前,自是一骨碌爬起来,随意抽了一块布巾,倒了点茶水就替他擦拭起来。 檀心冢满脸的享受,真难得,有这般好的待遇。待含羞将他面上血迹擦了干净,便想着顺带倒杯茶给他喝喝,那擦拭的布巾自是被随意扔在桌上。 见他面上神色舒展开来,含羞也乐的在一旁坐了下来。正想着倒杯茶喝喝,眼角却是瞄到那被扔在一旁的布巾,她顿时觉得寒气四起,赶忙伸手将那布巾往袖子里塞。 她这番小动作,檀心冢自是瞧见了,他不由得微眯了双眼,探究的看向她的袖笼,那布巾究竟有什么秘密。思及此,他朝着含羞勾勾手,因着方才那一巴掌,含羞心内有愧,便乖乖的走了过来。 檀心冢瞧着她,淡淡一笑,“小狗蛋,你替我揉揉腿,有些酸。” 含羞无奈,只得替他揉腿,过了会,檀心冢又道:“再下去点,再下去点。”含羞忍着想用力捏死他的冲动,继续往下,末了,还问:“这样,行不行?” 檀心冢无奈点点头,见她袖笼里的东西还未掉下来,微微皱眉,心下又急,手一抖,茶水便是渐在含羞袖子上,他作势去擦。含羞心中有鬼,自是不想让他碰到衣袖,二人你拉我扯之间,含羞脚下不稳,手一甩,那布巾便是飘飘然落了地。 他二人皆是一步跨过去,檀心冢手长一点,那布巾便落了他手里。他拿着那布巾左看右看,也没觉着什么特别的,不由皱了眉看向含羞:“小狗蛋,这玩意,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含羞面上仿似能滴出血来,她一张小脸紧皱,万分不愿。碍于檀心冢在,她又不好直说,只得伸手去扯那布巾。檀心冢见她这幅模样,觉得更加疑惑,不由提溜了她的衣领,颇为严肃的问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含羞面上更是面上如火烧,半晌,她偷偷回过头瞧檀心冢,嗫嚅道:“你真想知道么?” “嗯。”檀心冢认真的点点头,这玩意,她方才藏了老半天,肯定是有什么蹊跷。他这会子极是想知道,他双眸紧紧盯着含羞,含羞被他盯的头皮发麻。 实在无法,她悄悄的说了,“是月事带……” 声音虽轻的跟蚊子一样,檀心冢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蓦地一愣,方才,她便是用这月事带与自己擦脸的……他面上神色千变万化,心内五味陈杂,他觉得想哭,却又不肯落了面子。 最后,他只一声轻轻叹息,“小狗蛋,你这东西,日后且收好了罢。今日这事,我不与你计较,算上刚才那一巴掌,你陪我十万两银子便是。” “什么?!”含羞惊得跳起来,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她指着檀心冢,指尖发颤。檀心冢不由抬眉瞧了她,“怎么的,你不愿意?” “不不不,我愿意,我非常的愿意。”含羞一口应下了这十万两银子,心里却是泪奔,我的个天老爷唉,这人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讹银子了……转念又想,他一惯就是个贪财的主,怕是也算的精了。 檀心冢满意的瞧着她苦着一张小脸,兀自在那里唉声叹气,不知怎的,每每见着她吃瘪,心内总有种不能控制的舒爽。蓦地,她转过身看着檀心冢,紧盯了道:“你什么时候进了我房里的?” “额……”檀心冢咂舌,这人怎么总是后知后觉呢。他笑着摇摇头,温柔的看向她,“我自未国一路急乘,赶路回来,便是想着来见你。我心中想你,不知你可有想我?” 含羞只觉一阵恶寒,这人怎么又开始说那恶心巴拉的情话了,她皱了眉,紧抿了唇看他,“我……昨夜喝醉了,不过我昨夜遇着一决顶漂亮的花魁,你若是有意,我便待你去瞧瞧,如何?正巧,你昨儿进补的太厉害了,这会子正好纾解纾解。” 檀心冢不由的斜眼瞅着她,若不是真心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他真要以为眼前这人是个浪荡公子了。只是,这般放肆,常常混迹于青楼楚馆,他敛下眸中精光,好笑的道:“小狗蛋,你这么爱去那烟花之地,就不怕带坏了王允恒?” “额……”含羞没想着,他竟会这么说,一时愕然,倏忽,她面上坚定,“恒儿,他才不会的,他一心向学,是要考了状元,让我做状元夫人的。” “呵,”檀心冢抬眼瞧她,不由嗤笑出声:“小狗蛋,你唤他恒儿,你可知这读书人最是流连烟花之地,最爱那些个风花雪月。再者,这状元夫人,呵,我未曾想,你竟是还在意这些个虚名。” “不是的。什么状元不状元的并不重要,主要的是他的心意。其实……”含羞还有话说,只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她又生生咽了下去,这些个血海深仇,与他说了作甚。自己与他已是诸多负累,何苦再劳累了他。 “其实什么?”檀心冢瞧着她眸中神色,暗想她这压下的苦衷,为何不直接说了出来。难道,与自己说实话,就那般难么?他皱了眉,伫立在原地,二人竟然一时无话。 半晌,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含羞立时警惕的看向那门扉,却不敢应声。来人是王允恒,他刚刚酒醒,本想瞧瞧含羞是否醒来。 可他站在门口敲了半晌,没有半点回应,他便收回手,转身走了。心内却是暗道:日后再不能让她喝这许多酒了。 给读者的话: 为了不让亲们久等,以后早上8点左右一更,中午12点左右一更,晚上视情况加更,亲们有意见欢迎提哦 第一百五十章 赵郎 待门外一片寂静,含羞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的檀心冢,“你怎么还不走。” 檀心冢却是扭扭脖子伸伸懒腰,戏谑的道:“怎么,害怕被逮住?咱们这样,算不算是偷情?” “……”压下心中怒火,含羞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朝着檀心冢呵呵一笑,只叫檀心冢小心肝儿直颤,他小心着靠近窗户,趁着含羞一个不留神,蹿了出去。 含羞瞧着那破开的木窗,无奈的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过会儿,她却又哭丧着脸去找九月了,这窗户破了,修好要钱! 含羞行至半道上,忽然听见几声凄厉的叫喊,她皱了眉,飞身朝着那叫喊声传来的地方移去。待见着那画面,她不由住了步,这是什么个情况? “你们在做什么?”她这一声喝令,一众隐卫手下一松,凌湘正要起身,却是被反应过来的隐卫又按住了。 一个隐卫跑过来朝着含羞躬了身道:“主上,这个女子好似有癫痫之症,我们怕她发作之时伤着别人,便只得守着她。” “癫痫之症?”含羞微微蹙眉,侧目看向凌湘,因着常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暗道里,她的肌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配上她此刻的表情,着实有些恐怖。 于是,含羞轻声唤了一个男人的名字,“赵璟?”果然,凌湘闻声安静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含羞,眸中痛楚一览无遗。 含羞又道:“你疯了没有?” 那女子摇摇头又点点头,含羞没时间搭理她,只道:“你若是还想见赵璟,便乖乖的,待会儿松了你的桎梏,你莫要发疯。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凌湘猛的摇了摇头,随后便是乖乖安静下来,眸中一片清明。含羞挥了挥手,朝着一众隐卫道:“且就放了她,不必担心她会跑了。” “是。”待松了桎梏,含羞随意指了张凳子让她坐了,“你真是赵璟最后一个小妾么?” “嗯。”凌湘点点头,一脸凄惶的看向含羞,“他果真死了么?” “没有。”含羞如实答道,“那日骗了你,乃是无心之过,这几日,我派人去查了,赵璟还未死,只是真的病了。” “重么?”凌湘轻声问道,眸中焦急之色难掩,含羞不由奇怪,“你这般担心他,他于你来说,真的那般重要?” “不错,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我在那暗道里,蒙蒙混混了这许多日子,便是想见着他,问问为何他要派大夫人杀我?” “你就那么确信是他派大夫人杀你?”含羞轻言出声,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那利刃,公子可曾见过?” “自是见过的,怎么呢?” 凌湘垂了眸,缓缓道来:“当时我上山捕蛇,不小心惊动了山里的野兽,正巧遇着他上山狩猎。他扔了这利刃给我防身,独自上前与那大虫搏斗。” “哦。”话到这里,含羞已是明白这二人便是因此生情,“只是,你可有想过,这或许是大夫人使计呢?” “可是,那利刃放的地方,只有我与他知道,我不甘心……”说罢,她抬了袖子拭泪,低低的抽噎。 含羞有些见不惯女子哭泣,便道:“你收拾一下,明日,我带你去赵璟府上。” 闻言,凌湘登时抬头惊诧的看着含羞,含羞却是起了身,淡淡道:“今日,你好生歇息一番,明日,我带你去了他府上,你要听我的命令行事。” “是,奴家多谢公子。”凌湘朝着她盈盈一拜,含羞微不可察的避开了身,那暗道中龙脉还得亏了她,自己才寻着,这一拜可是不太好接受了。 含羞摆摆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则是飞去找九月了,那窗户还没修! 翌日,含羞瞧着一身鹅黄锦裳的凌湘,不由眼前一亮,这女子果真有那么几分姿色,也难得赵璟因了她,染上相思重病。 及至赵府,含羞命九月递上帖子,那守门小厮见着是神医含羞公子,顿时卯足了劲直直奔向内堂报信。 不多时,便有管家前来相迎,面上甚是恭敬,“含羞公子前来到访,老爷很是感激,只是老爷身染重病,卧病在床,命老奴前来相迎,还望公子莫要厌弃。” “哪里,早先便想着来拜见一下,不过事物繁多,这才推迟至今日,劳烦管家前面带路。”含羞随意摆摆手,身子却是挡住了身后凌湘。 远远的便是闻到一股药味,待行到床前,含羞看着一旁伺候的小丫头,不由蹙了眉,“怎么的,你们家老爷身边就得了这么个人伺候,你们家夫人呢?” “唉!说来话长。”管家一声长叹,接着便道:“自一年前老爷病重,这大夫人便是伺候的怠慢了些,后来,这大夫人竟是携了园中家丁想要携财私奔。幸得老爷家叔辈在,追回了那许多家财,将那大夫人休弃,逐了出府。” “此事,本是家丑,还望公子莫要说出去。”管家一脸痛心,含羞垂了眸,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赵璟,“之前都是用的什么药,方子拿来我瞧瞧。” “哎,是。”管家忙自怀中掏出药方,郑重的交给含羞,“劳烦公子瞧瞧。” 含羞略略扫过一眼,药方也还尚可,不过单是药石,没有心药,只怕也好的慢。当下她便道,“我再替你们老爷写一副方子,你赶紧的去抓了药熬了,将这些个人都叫下去,我要与你们家老爷用些独家秘方。” 待那管家带了下人们出去,含羞自坐了一边,取过针于赵璟人中上一扎,赵璟当下清醒了些。 含羞见此,示意一旁的凌湘过来,与他道:“赵老爷,我与你带了良药来,你且瞧一瞧罢。” 凌湘自赵璟面前跪了,轻轻取下面上轻纱,柔声唤道:“赵郎……” 赵璟登时瞪大了眼,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手上青筋突起,想要抓住眼前的人,瞧瞧是否是真实的,奈何却是抬不起手。 凌湘瞧着他这般模样,亦是泪湿了眼帘,轻轻拉过他的手负在脸上,“赵郎,我在这里,是含羞公子救了我,我还活着,我在……”话到最后已是哽咽不成声,含羞瞧了,朝着九月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斗酒逸事 “公子?”自赵府出来,九月一时有些茫然,这算是不收诊金了? 含羞侧眉瞧他,哪里不知他的意思,她轻轻一笑,低语:“此番,不过是圆他二人重逢之梦,并非专程看病而来。再者,那宅子也是我们得了便宜,这就作罢吧,你莫是舍不得那些许诊金?” 九月面色一滞,咄了嘴,“哪里,不过是,突然不收了,有些不习惯……” “额……”含羞闭了气,郁闷的看向九月,合着自己好像非常贪恋那些个诊金一般。于此,她眉头紧皱,靠近了九月悄声问道:“嘿,我真的有那么贪财吗?” 九月心神一凛,这到底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若是说真话,只怕公子到时候气急了会拿自己试新药;若是说假话,万一公子知道真相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啊。他正不好回答,左右为难之际,却是有隐卫闪身而来,躬身立在含羞身侧。 一阵细声低语,含羞眉头轻蹙,这花魁不好好的呆在云烟楼跑自己府上作甚?她心中疑虑甚重,当下也不再追问九月,只让他赶紧的驾车往回赶。 要说这青楼楚馆,还真是只有云烟楼当得上各种翘楚,这云烟楼的顶级红牌,便是这花魁紫嫣。曾有云,这紫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精通天文地理,才情非凡,饶是一般男子也难相比。 更甚者,这紫嫣是个清倌儿,故而,慕名的客商富户,皇亲贵胄们皆是为求得紫嫣一盏茶的时间,耗费良多。可惜,这花魁再是貌美才情,也是受不住这时间的推磨的。紫嫣转眼已是十八,再过个几年,红颜一老,便是再无风头。 这云烟楼的秦妈妈,为了能多赚几个钱,这几年便是想尽了法子,无尽的圈钱。故而,这上元节么,这云烟楼也凑了热闹,若是有谁能拼酒拼过这紫嫣姑娘的,只需加一百金,便可与紫嫣姑娘同游三日。 至于这含羞为何会惹上这紫嫣姑娘,还得说说这阮珍儿。那时候紫嫣正在台上翩翩起舞,一众富家公子在台下斗酒,巧的是,含羞一行人行到此处,本是凑个热闹瞧瞧。哪知,阮珍儿来了一句,“啧,真不知这种女子,怎的也有这么多人追捧。” 那紫嫣姑娘本就心高气傲,哪里禁得起这般挑衅,当下柳眉倒竖,亦是出言回她,“我这般女子如何?敢问姑娘可比得过我?” 阮珍儿本是个不服输,这里那肯被这烟花女子比下去,便是横声道:“比就比,谁怕谁呀!来,比什么?” 她这般豪气,一旁阮馨几人却是皱了眉,皇家女子怎可与这烟花女子争这口舌之气。含羞是个眼尖的,哪里瞧不出这阮馨面上的阴沉,自知这事闹大了不好。呵呵一笑,点了阮珍儿的哑穴,上前对着紫嫣就是作了一个揖。 “紫嫣姑娘有礼了。舍妹语出不逊,皆是因了在下仰慕姑娘,奈何无法得以亲近,这才出此下策。还望紫嫣姑娘莫要介怀,含羞在此赔礼了。”她这番道歉礼足意诚,且她相貌既是俊俏,举手抬足间风度翩翩,当得上一个谦谦君子。 紫嫣虽是混迹风尘,见过男子不在少数,但如含羞这般的,着实少见。且自含羞报出名号,已是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是神医含羞公子,天哪,含羞公子竟然也仰慕紫嫣姑娘,足见紫嫣姑娘魅力之大,啧啧啧……” 这些个旁人的议论,本是不足为意,但落在紫嫣耳里,心里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她看向眼前的含羞,轻声问道:“你真是神医,含羞公子?” “不错,正是在下,徒徒虚名,劳紫嫣姑娘记着,颇为过意不去。”含羞浅浅一笑,将紫嫣的心倒是逼停了半拍。 紫嫣晃过神来,面上少时便带了笑,她看向含羞,妩媚一笑:“含羞公子若是真为了仰慕紫嫣而来,可否让紫嫣见识一下公子的酒量?” 含羞自知骑虎难下,嘴角微弯,言笑间,如三月春风,她道:“这有何难?紫嫣姑娘,且等着我为你夺得头筹。” “好!”紫嫣做了个请的姿势,含羞笑的灿烂,心内却是直骂娘,这阮珍儿真不是个好姑娘,怎么老爱闯祸?待她喝下第一碗白酒,只觉腹内如火烧,她心念一动,体内气息开始调动。 那些个正斗酒斗的厉害的男子,瞧着她这般不要命似的,一碗接一碗往下灌,皆是悄悄的放了酒碗,退了一边去。及至最后一人也退了出去,含羞甩甩头,她额上刘海随风飘动,眉眼微醺,看的紫嫣心中情动不已。 可这最后一步,不得不做。紫嫣自台上翩翩然下来,于含羞面前娇俏一笑,“公子好酒量,接下来,公子便是要与我比试,若是公子能屹立不倒,紫嫣便是心服口服。” 含羞这会子喝高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只是举了碗,豪爽的一灌。将手中空了的酒碗朝着紫嫣亮了亮,她笑的得意,小样,不就是不倒么! 二人这你一碗,我一碗,持续了老半晌,围在二人身边的旁观者们,都沸腾了。王允恒与阮馨几人却是担忧的看向含羞,这喝了不知多少坛白酒了,她可受得了? 及至最后这紫嫣也是快坚持不住,含羞却仍是高高举着手中酒碗,嚷着:“来,再来!公子,我屹立不倒!今日,看谁能比得过我。” 紫嫣自认为自己酒量不错了,今日却发现,这含羞的酒量亦是深不可测,她心中有心不想为难了她,便放了酒碗,告了败。这含羞却仍是站在原处,嚷嚷着要继续喝,阮馨见那紫嫣告了饶,当下指使着人上去,合着王允恒将含羞劝了下去。 待阮馨派人去莫府唤了九月来,九月正欲带着醉醺醺的含羞回去,却是被秦妈妈拉住要了一百金。他无法,只得随手抽了几张银票出去,火急火燎的送了含羞回来。 哪知含羞回了莫府之后,酒性大发,谁也不要搀扶,兀自抬脚进了自己的房门,将门栓杠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拿来!赶紧的! 王允恒瞧着她这般,皱了眉,心中疑惑,唤过九月,搬了一坛白酒过来。他自回了房中,拿过茶杯,倒了一杯,学着含羞一口饮尽,却是经不住这番酒劲,径直醉了过去。故而,第二日,他才会酒醒后便去寻了含羞,却仍是敲不开她的房门。 含羞自进了府,径直入了大厅,待见着那披了淡紫锦缎披风的紫嫣,她不由的眼前一亮,这姑娘,贼漂亮!她忙迎上去,呵呵笑道:“紫嫣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你这到我府上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紫嫣噗嗤一笑,拿了帕子遮脸,轻声道:“公子惯会说笑,还是贵人事忙,上元节那日晚上不是说好的吗?若是公子斗酒赢了我,并出一百金,便可与紫嫣同游三日。昨日因着宿醉难醒,故而,紫嫣今日前来。” 紫嫣如此一说,含羞登时惊悚的看向九月,一脸的不敢置信。九月被她瞪的心内胆寒,她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质问,你付钱了?一百金?! 一旁的紫嫣却是笑的温婉:“公子,可是欣喜,若换做平日,与紫嫣共处,一盏茶的时间便是也要一百金呢。公子真是好酒量,紫嫣自愧不如。” 含羞却是沉浸在自己深深的痛楚之中,未有听见紫嫣这番说话,她朝着九月摆了摆手,“先将紫嫣姑娘安顿下来,我今日出诊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待养好了精神,再与紫嫣姑娘,好好探讨一下大千世界,生命起源。” 九月低头应了,心内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呜呜,前儿晚上随意抽的几张银票,也不知是多了多少。若是被公子发现了,定是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心内凄苦,连带着给紫嫣引路,也无精打采的。 紫嫣倒是善解人意,柔声问候他:“小哥,可是随着公子出诊,费了神,瞧着倦的很。待领了紫嫣到客房,小哥便去歇息着吧。” 闻言,九月热泪盈眶的看向紫嫣,深深的点点头,颤声回她:“紫嫣姑娘,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待会儿,我也要去养养神,今日好累。” “嗯。” 只是安顿好了紫嫣,九月一路狂奔着去了含羞的房间,他哭丧着脸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含羞正暗自叹气,这自古美人儿就是销金窟,今日自己终于体会到了。这一出手,就是一百金啊?我的血汗钱哎——! “公子……”半晌,九月磨磨蹭蹭出了声,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早点结束。“公子,我错了。还请公子责罚。” “错?”含羞一时愕然,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你何错之有?”未待他回答,含羞又道:“其实,错不在你,勾搭貌美女子这种恶劣行径,定是我做出来的。你只是劝阻不及时而已,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守不住自己的心。” “额……”九月猛地抬头看她,一双大眼睛眨巴的很有力度,说这话的人是公子么?“其实,九月也有错的,若是九月身上没带钱就好了。” 他躬身低头,硬着头皮等待着含羞的狂风暴雨,哪知含羞却是柔声安慰他,“你不要自责了,但凡陷入烟花之地,哪有不花钱的道理。只是,这紫嫣姑娘平日一盏茶的时间,果真要一百金吗?” 九月瞪着眼瞧着突然凑近的含羞,答得老实,“紫嫣姑娘是云烟楼的红牌,当下最红的花魁,一盏茶的时间要个一百金,也不算贵。公子,怎么了?如何这一问?” 含羞却是笑的一脸奸诈,九月却是瞧着满心的恐惧,每次公子这般笑的时候,便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主意了。果不其然,只听得含羞道:“九月,你私下里去揽生意,就说是紫嫣姑娘这几日,在莫府中做客。若是有人愿意,可与紫嫣姑娘同在一个院中游玩,一百金一日,饭前住宿免费。” “啊?”九月看向含羞的神情从震惊到狂喜,他张着嘴半晌才合上,咂了咂舌道:“公子,你好厉害的生意头脑,如此,可以赚个好多钱了。时间不等人,我这就去办,公子且等我的好消息。” 含羞瞧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笑的甚是灿烂,一个一百金一天,莫府中客房多得是。哈哈哈,她做着这般美梦,一时贼笑出声,竟是未有留意到,有人自她额上,突然给了她两个爆栗。 她猛然反应过来,摸着头,嘟了嘴看向那施了毒手的男子。“你知不知道,这样敲人很痛,会把人敲傻的。” 檀心冢却只是斜着眼瞅她,凉凉的道:“啧,也不知你方才笑什么,那般诡异。啧,我听着满身鸡皮疙瘩都可以拿去卖钱了。” 含羞杵着脸看向他,闷声道:“那你怎么的不赶紧去卖了钱,我最近缺钱缺的厉害。快拿银子来,当是补偿你方才敲我的那几下。” “咦?”檀心冢一脸惊异的看向她,语气中隐隐带了几丝好笑的意味,“我方才怎么听着一百金一日,啧啧啧,你都有了这么个好赚钱的法子,还看得起我那几两银子呀。你这宅中不是来了摇钱树么,要不,你分我一点?” 一掌拍开他陡然靠近不断眨眼的大脸,含羞兀自离他远了些,“你这个小气鬼,铁公鸡,拔毛不见油水的人,还要我分你银子,哼,你不是刚刚讹了我十万两吗?” “哟,小狗蛋,不就是区区十万两么?你还生气了呢?”檀心冢瞧着她这般使小性子的模样,甚觉可爱,心内痒痒的,忍不住上去逗弄她。“来,让哥哥我瞧瞧,你这小唇儿,可否挂的起那酱油瓶了。” “去,一边儿玩去。”含羞拍开他的五爪,赌了气,就是不想理他。这人油嘴滑舌的,见着机会老爱欺负自己,逗弄自己,还好没把他引荐给孟璃,不然可是生生坏了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 檀心冢也不以为意,仍是厚着脸皮凑上前去,湉着脸道:“小狗蛋,别生气嘛,你要银子,我给就是了。你要多少,哥哥我有!” 他这厢心疼身旁佳人,豪气万丈,含羞却是个极不客气的,伸了手,坦然道:“拿来!赶紧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招财猫 檀心冢自怀中掏出那厚厚一沓银票,交到含羞手上时,看着她面上无耻的笑容,瞬间有些后悔。怎么的,就能轻易上当了呢?奈何,这银子交出去了,话说出去了,再收不回来。 他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钱,在含羞的手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数。含羞自觉自己这番好似有些不对,于是,她凑近了檀心冢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与他悄声说了,檀心冢当下转过头惊愕的问道:“真的?” “那是自然。”含羞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看的檀心冢直想笑,她这副模样真是可爱的紧。见着她心情极好,檀心冢趁机一问,“赚钱了,可是要与我五五分账?” “这个么?”闻言,含羞笑容一滞,思虑良久,她道:“等我赚到钱了,与你一九九分账。你一,我九九,如何?” 檀心冢黑线,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含羞自知有些过分,便道:“你一我九,再不能变了!” “唉,”一声轻叹,檀心冢自是允了她,这小妮子最是爱财,自己还是随了她去吧。于是,他笑道:“你这家伙,可是贼精了,还盼着你多赚些银子,这样我也好多多分得一些。” “那是,那是,咱们是有钱同赚,有钱同赚,呵呵。”含羞连连点头,拍马屁不要钱,不拍白不拍。 只是,这几日紫嫣却是甚觉郁闷,每每含羞邀了她去园中赏花,便有那些个不知名的公子,来找含羞看病。含羞自是不能怠慢了,便一边带着她一边与那些个人看病。 这些倒不是紫嫣在意的,她不耐的是:那些个病人,倒也真是的,看了病也不回去,还要在莫府留宿,没事就爱往自己面前转悠,她觉得头好晕。 紫嫣在莫府待了三日,头晕了三日。临走之时,含羞命人好生相送,并赠了她一只鎏金的小猫,倒是让她好生感动了一把。待她走后,含羞坐在自己房里,数着那一大堆银票,呵呵呵,合不拢嘴。 一旁替她记账的王允恒,颇有些无奈,这赚了银子,便能傻乐呵成这般。只是,想到那只小猫,他不由疑惑问出了声:“狗蛋,你为何送那紫嫣姑娘一只鎏金小猫呢?难得,见你送人礼物。” 含羞面上喜色浓厚,她嬉笑着道:“这紫嫣姑娘,当真是个招财猫,我送她的那只猫,便唤作招财猫。谢谢她为我招来这许多钱财,我心里感激她。” 闻言,王允恒满头黑线,不再说话,只专心记笔下的帐。含羞兀自坐在那堆银票里,开心的数着,坐在钱堆里的感觉,真好! 是夜,含羞瞅着四下里无人,一个闪身,离了自己的房间。她一路顺风顺水,来到檀心冢的门外,轻敲了敲门,蹲守在附近的隐卫,一瞧,赶紧的缩了头。心内却是又开始泪奔,怎么又遇见谷主跟檀宫主,半夜私会了…… 含羞不知其他,她敲了半晌,见无人开门,心下恼怒,当下,破窗而入。却是被眼前的画面刺激的鼻头一阵温暖,她伸手一摸,“……”忙扯了附近衣架上的衣物擦拭。 待她擦的差不多了,却听得一阵戏谑的调调:“小狗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肖想我这般厉害了。连我穿过的衣物也不放过,啧啧,来吧,左右今儿哥哥刚洗刷干净了,过来吧。” 他声音魅惑,含羞好似着了魔般,慢慢走进他,待近得身前,含羞伸手自胸口一掏。将手里那一沓银票交给他,“这算是今晚的包夜费加封口费,今晚这事,你莫要说出去。” 檀心冢错愕的接过她递过来的银票,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含羞却是不等他回应,径直就破门而出。那泪奔的隐卫刚刚抬头,便是瞧着含羞一脸失魂落魄的蹿出来,身后檀心冢衣裳半解,端的诱惑非常。他脑中一热,完蛋了,第三次撞见谷主与檀宫主的私情了…… 他心中一阵哀嚎,“嗷”的一声,他缩了头,独自躲在树上画圈圈,下次一定要贿赂小头头,再也不能守这样的位置了。只是,实在是他运气太好,每每,他总会被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 檀心冢自含羞离去,关了房门,坐在椅凳上,翘着二郎腿数着那一沓厚厚的银票。越数,他眼睛越亮,啧啧啧,这才几日便这许多银子了,想来这一回,她是赚的盆满钵满。看来这美人招财的效果果真不一般,自己日后可以让白枫吩咐下去,多多发展这方面的业务。 趁着夜色,含羞又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方才那惊鸿一瞥,她却是忍不住的回想。那锁骨,那腹肌,再差一点点,唉,可惜了!倏忽,她又拍打着自己的脸,道:“你在想什么呢!你难道真的已经到了如此饥渴的地步了么!” 彻夜无眠,翌日,她顶着俩个大大的黑眼圈出了门,王允恒一瞧见,不由皱了眉,轻声问道:“可是昨夜没有睡好?瞧着你面色这般难看。” 含羞无精打采,只淡淡的点点头,昨夜,本想强迫自己睡着来着,哪知夜越深沉,那画面便是越清晰。她一夜睁了眼,无法入睡,她觉得自己的更年期提前了。 王允恒却以为她是因着昨日赚了太多银子,一时太过兴奋故而无眠,便柔声道:“日后,我瞧着你还是别数那许多银子了,不然你可是回回都要睡不着觉了。” 闻言,含羞却是幽怨委屈的看向他:“恒儿,你不能这般无情的。你知道,我就好这一口。” 王允恒轻叹一声,倾身在她耳边道:“若是,我陪着你睡呢,你可还想着那许多银子?” “额……”含羞猛然抬头瞧他,咽了咽口水,瞬间,她将他推离自己身侧。讷讷道:“恒儿,我更不能让你陪着睡,那样,我更加睡不着了。” 王允恒被她这番模样,逗乐了,不由的噗嗤一笑,伸手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呀,若是你看着我睡不着,那么日后成了亲,可怎么办?” “日后,成了亲,自是有成了亲的法子。”她低声说完,却是羞红了脸,转而飞身离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早产 王允恒自是也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也是面上一红,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咧了嘴,笑的甜蜜。 不过一瞬,他眸中光亮暗下,想到她体内的蛊未解,她有限的寿命。那么一刻,他多想舍弃这该死的宿仇,与她好好的在一起。 可惜,天意弄人,他正行了没多久,便是有人前来禀告他,“大公子,有人来找。” “哦?”他侧目凝眉,这又是谁呢? 见着他皱眉,那管家当下悄声道:“是位姑娘家,只是脾气性子可不小。” 闻言,王允恒眉头皱的更深,他随了福叔一路前行,终于瞧着那在前厅等候的人了。 待近了些,他低低一声惊呼,“你来做什么?” 阮珍儿本是欢喜的表情因着他这一问,瞬间垮了下去,“我怎么的就不能来了。” 王允恒怕她又闹出什么事来,只得拉了她去了无人的地方,“说吧,你来究竟何事?” 半晌,阮珍儿方扭扭捏捏的道:“还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含羞喝了那么多酒,怕他出事,小姑姑让我来瞧瞧。” “那你为何不早些过来,这都过了好几天了。”王允恒有些不耐,这珍儿公主,有时候还真是会惹祸。 阮珍儿却是一撇嘴,嘟嚷道:“我本来也是想早些过来啊,可是听说他这几日与那花魁日日处在一起,我哪里好意思去破坏人家的风花雪月。” “……”王允恒一时有些语塞,她何时这般会善解人意了?默了默,他道:“她无事,很好,你回去吧。姑娘家的,且你身份尊贵,不好经常在外逗留。” 左右瞧了瞧她身侧,见只她一人,他不由皱了眉,“怎么就你一个人?没有人随行吗?” 阮珍儿却并未在意他话里的意思,她这会子满心欢喜,眉眼弯弯,看着王允恒很是感动,“我本来带了小琪的,可她一到了这里,就跟九月一道玩去了。你方才,可是担心我?” 王允恒无奈的点点头,淡淡道:“你贵为公主,金枝玉叶,独身出宫终究不好,若是有个什么不测,草民担当不起。” “你只是因为这个,才会关心我有没有人一起同行么?”阮珍儿紧捏着帕子,紧紧的盯着王允恒的面容,她心里想着,他若是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那该有多好。 可是,王允恒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阮珍儿愣在原地,听得他冷声道:“草民与公主并无半分私情,故而关心公主是出于每个夏国子民理应背负的责任,还望公主莫要多想。” “好……”阮珍儿咬紧了唇,半晌才吐出这一个字,却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颓然的站在那里,看着王允恒站得笔挺的身姿,一时泪湿了眼眶。 王允恒不想与她多做纠葛,当下躬身道:“公主殿下长时间呆在宫外终是不妥,不若,我派人护送了公主殿下早日回宫的好。” “你就那么急着赶我走么?”阮珍儿怯怯望向他,小声着道:别赶我好不好,我等小琪回来马上就带她离开。 王允恒不由轻轻瞥了她一眼,瞧着她神情凄楚,也不好再赶她走,只得道:“那便请公主殿下,在府上歇息片刻,待小琪回了,我再派人送你们二人一道回去。” 阮珍儿自知也不好再多做强求,只得点点头,轻声应了,“也好。” 王允恒自此不再理她,道了声回去看书,便径自离去。徒留阮珍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泪簌簌往下流,他的芍药花开,只因了他心中的人,自己于他,不过是个局外的公主罢了。 …… 含羞正办完事回来,忽然听得一声凄厉的呼喊,合着还有阮珍儿的惊声尖叫。她不由蹙了眉,这宅子里什么时候这般不得安宁了。待她飞身而至,瞧着那景象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当下也不去理会一旁惊慌失措的阮珍儿,兀自抱了百合便是回房。 随着一声鹰哨,一众隐卫随即出现,含羞冷声道:“快去将那稳婆给我抓来!顺便把白枫也给我抓来!” 百合此时捂着肚子,额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落下,她闭了眼喃喃唤着,“孩子,孩子……”含羞心中紧张,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不过刚刚抽调了隐卫出去办事,这就发生了这种事,蓦地,她想起当时立于一旁的阮珍儿,眸中寒光闪现。 不多时,那稳婆已是被隐卫抓了来,她瞧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百合,当即颤抖着跪下,“公子,公子,饶命啊!”含羞咄了她一口,“别先急着讨饶,赶紧过来,看怎么处理!” “是是是。”那稳婆当下擦了擦手,上前瞧了瞧百合的状况,心下一惊,忙道:“公子,夫人受了惊,瞧着这模样,怕是要生了。” 含羞蹙眉,方才她探过百合的脉,确实不稳的厉害,心中早已担心这状况。她虽精通这医术,于生孩子这方面还是少了些实际经验,故而抓了这稳婆过来问。 “事不宜迟,需要些什么,赶紧的准备!若是大人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与你一并算账!” “是是是。”那稳婆赶紧的答了,忙吩咐了下去,“热水,剪刀,棉布嘞……” 一切准备得当,那稳婆见含羞还在内室,不由上前小声着劝道:“公子,这女子生产,你可要出去避避晦气?” 含羞却只是瞪了她一眼,“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做好你手里的事,快去!” 那稳婆被她这一瞪,只差惊得咬了舌头,当下却是再不敢说话,赶紧的招呼百合去了。 含羞左等右等,均未等到白枫前来,一时心中气闷,他这老婆生孩子要死要活的,他这时候跑去哪里了!心中怒气正盛,檀心冢却是来了,那稳婆早先有了含羞那一瞪,自是不敢出声,只专心伺候着百合生产。 含羞蹙眉看向他,“白枫呢?” 檀心冢瞥了一眼落下的帐帘,轻声道:“白枫,我派他去未国了,怕是要过些日子才回来。”蓦地,百合一阵凄厉的叫喊:“白枫,你个混蛋,老娘辛辛苦苦给你生孩子,你屁都不见一个!啊——!” “……”二人齐齐黑线,那帐中稳婆却是骇了一跳,忙又苦口婆心的哄了,“夫人啊,您还是少喊些,赶紧的将孩子生下来是个正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蛋蛋 “生你个大头鬼啊!我男人都不在,生个鬼啊!白枫,我要罚你跪红豆,跪到你上不了床!啊——!”百合又是一阵厉声高喝,那稳婆见劝阻无效,只得任由她喊了,待瞧瞧下面,她惊喜的道:“夫人,头出来了,夫人加油啊!再使把劲!” 闻言,百合又是士气高涨,且听得她骂道:“白枫,你个王八蛋,老娘生了儿子就带着儿子跑路,让你再也见不着!哭着求我都没门!你个混蛋!啊——” …… 她骂得越是起劲,含羞二人并着一众守候的隐卫越是黑线涔涔,只有那助产的稳婆,却是欣喜万分。因为,最后她竟然说:“夫人,你骂的太好了,再骂几句,孩子就出来了!加油,使劲儿骂!” 一众旁听的人,如那寒风中瑟瑟的芦苇杆,抖了抖,落了一地的节操。蓦地,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那稳婆高兴的唤道:“夫人,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床上的百合,此时也是骂累了,淡笑着望了一眼稳婆怀中的孩子,闭了眼睡过去了。那稳婆刚想将孩子抱出去,含羞却是入了内,小心着接过她手里的婴儿,含羞只觉心中软软的。她道:“啧,瞧这小鼻子小眼的,长的可真俊,让人看着就喜欢。” 一旁的檀心冢听了,笑着看向她,凑身上前,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你若是喜欢,也赶紧的生一个。” 含羞不由蹙眉瞪了他一眼,他却是呵呵笑着,“这孩子生的极好,也算是我手下第一个小子,白枫这时候还未回来,咱们不若先替他想个乳名?” “咦?”含羞侧目看向他,弯了嘴角,“你这提议倒是极好,只是不知你这肚子里有几分墨水,可否能想出什么好听的乳名来。” 檀心冢却是神秘的笑笑,“小狗蛋,这起乳名,可不是那般咬文嚼字的。小名嘛,不就是想着好记一点,好养活一点。俗话道,贱名好养活,不若,我们给他起个名叫小狗?” “……”含羞沉了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檀心冢自知也不好,不过这小名不都是这样,阿猫阿狗叫的吗?于是,他小心的问了:“可是不好?” 含羞重重的点头,看向怀中的小人儿,软乎乎的,不由想了想道:“不如,叫蛋蛋吧。” “……”檀心冢无语,这蛋蛋二字,也只有她想的出来……却不好驳了她的兴致,懒懒应了,“甚好甚好,就叫蛋蛋吧。” 待一切收拾妥当,含羞看着那垂着头站在眼前的稳婆,皱了眉。她道:“百合出事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不是吩咐了你们寸步不离么。那个小丫头呢?” “回公子的话,这夫人因着还未到预产期,那小丫头家中有事,便告了假回去,老身便是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着。今日园中风起,夫人觉着冷,老身便回去替夫人取披风,却哪知,这才走开一会儿,便是发生了这等事。老身伺候不周到,公子责罚吧。” 含羞知她是个老实人,也不再多说,只淡淡道:“罢了,也不是你的错,只是,日后,可不能留下百合她一人,她这刚刚生了产,身子弱的很。你瞧瞧看有没有合适的奶娘,给寻来,工钱自是不用担心的。人一定要稳妥!” 那稳婆见含羞并未责备,心中感激,当下朝着含羞拜了几拜,“多谢公子,公子当真是宅心仁厚,老身定不负公子所托。” 含羞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那稳婆便是告了退,立马去寻那合适的奶娘了。 含羞正想着这百合早产,之前未准备好的东西,如今都要急着用了,忙唤了九月来,“你去锦绣坊买几匹上好的棉,着人做成小孩的衣物,兼尿片。还有这冬寒未散,百合房里要时时供着银丝炭,至于其他的么?” 含羞皱了眉,这生孩子的事,还是交给稳婆吧。于是她道:“还有什么需要的,你赶紧的去找那稳婆商量,都给我紧着好的用,凡事仔细些,这初生婴儿,可精贵的很。” “是。”九月领了命下去,含羞左右无事,便想着去百合房里瞧瞧蛋蛋,哪知一声轻唤拦住了她的步子,“那个……” 她回转身去瞧,见是阮珍儿站在那里,面上神色很不好看。含羞不由淡淡的道:“何事?” “不是我。”情急之下,阮珍儿出声辩解,含羞皱了皱眉,没想理她,转身就走。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她急急出声,含羞却是不再回头,待到内堂口,含羞冷声道:“不知公主殿下何故在此,恰巧遇着我府上夫人生子,他日孩子满月,还请公主殿下莫要吝惜了贺礼。” “含羞还有事,就不陪着公主殿下闲话了,我师兄他要温书,怕是也没有什么时间风花雪月,公主若是有心,还请科举之后再来。”说罢,她甩袖便走,阮珍儿站在厅内,咬碎了一块上好的绢帕。 待小琪上前,她不由得哽咽了声线,拉着小琪的手不停地说道:“小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人,呜呜……” 只是,含羞此时不想再与她计较什么,事已至此,追究谁的任,还不如好好照顾百合母子,来的更好。 翌日,蛋蛋在新找来的乳母怀里安稳的睡了,含羞瞧了,很是高兴,这乳母人还不错。她靠坐床前,伸手替百合把了把脉,又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看着百合熟睡的面容,含羞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也不知白枫几时回来,虽然檀心冢说是去换人,让白枫立时赶回来,可这也不知道出发了多久。 自古女子在家庭这处,便处于弱势,怀孕生子,所受之苦,非常人所能想象。母亲都是伟大的,百合顶着早产的风险,也将蛋蛋生了下来,她如今只怕是累坏了。只求那白枫此生待她真心不变,不然也枉费这百合为他付出这许多。 日子过得很快,三日很快过去了,今儿蛋蛋洗三,百合也醒了过来。含羞有意让她高兴,便将这洗三的仪式设在百合的房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洗三礼 今儿,日子特殊,王允恒自是也出了书房,他自怀中取了一块晕黄暖玉,红丝带系了。“这玉可安神怡心,且送与你,日后可要乖乖的,莫要哭闹哦。” 话说,他这暖玉一出手,那蛋蛋当下便是笑了,众人都道奇哉。含羞侧目瞧了,那玉是他小时候经常待在身上的,小时候,他总是半夜惊醒,王允知便寻了这玉来送他…… 待到含羞出手,她自怀中掏出一个镶白玉的金蛋,亲手放在蛋蛋的手上,“小蛋蛋,你现在还小,这个蛋蛋先给你玩玩,等你长结实了,再给你带着。” 众人黑线,却又无可奈何,当下都眼巴巴着瞧着檀心冢。檀心冢轻咳一声,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长命锁,上坠了几个铃铛,叮叮当当的。那小蛋蛋被这清脆的铃声一下就吸引住了,瞪大了眼珠,伸手竟是想要去拿。 檀心冢拿着那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在他眼前晃了晃,瞧见他双目清明,双眼有神,不由觉得此子可造。满意的开了口道:“不错不错,收了这长命锁,日后,你可就得叫我一声师傅了。” 床上百合听闻,一时愣神,随即颤了声道:“多谢宫主,蛋蛋他能得宫主亲自教授功夫,是他的福气。” 檀心冢却是轻轻一笑,“何必在乎那些个虚礼,这个孩子,我瞧着喜欢的。”一旁含羞却是蹙了眉,这人……蛋蛋还这么小,他就起了如此歹心,啧,果真…… 她面上神情,檀心冢自是瞧见了,也没想着解释什么,只是眯着眼笑着看那在水中欢腾的蛋蛋。 不过一会,待众人都送了礼物,那稳婆也道“这水里也不能久待,这就将小少爷抱出来吧。”含羞点点头,却听得一声轻唤,原是小琪,“公子,我家公主命我送了洗三礼来了。” 待她打开那锦盒,倒是一对小小的镯子,上好的翡翠镶了金边,也是坠了几个铃铛。含羞不由点点头,看来这阮珍儿也是费了心的,她自取过那对镯子交给稳婆,对着小琪道:“我就替我这干儿子谢谢你家公主,你也早些回去复命吧。” “是。”说罢,小琪深情的瞟了一眼九月,转身就走了。 彼时,稳婆也将蛋蛋从水里捞了出来,给他穿好了新衣。一屋子里的人亦是被含羞给赶了出去,她小心的抱着蛋蛋在屋内走来走去,也怪,这蛋蛋在她怀里倒是挺乖的。 一旁的檀心冢瞧得心痒痒,也想去抱来玩玩,哪知,他刚一伸手过去,这蛋蛋就哭闹起来。含羞不由得意的对着檀心冢眨眨眼道:“啧,看你心术不正,面目可憎,这小孩子都知道你了,不跟你亲近。” 闻言,檀心冢沉了脸,兀自坐在一旁憋着气看着含羞抱着蛋蛋,在他面前得意的晃来晃去。 百合瞧了,却也只能笑着劝慰:“宫主莫要生气,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许是公子是蛋蛋自稳婆手里第一个接过去的人。闻了他身上的气息,故而,这才黏了公子。” 正说着话,却是自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百合只觉眼前一花,待她看清,对着跪在面前的白枫哼了一鼻子,转过身去。白枫自知她心中苦闷,只是轻轻执了她的手,柔声唤道:“娘子,我回来了,晚了些,你心里有气,便怪我吧。” 百合哪里是真心气他,她缓缓睁了眼,眼角泪瞬间滑落,白枫瞧见她这般不对劲,忙凑上前去。瞧见她落泪,他心内如刀割,柔声哄了,“娘子,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你心里若是有气,只管冲着我来发。让我跪多少碗红豆,我也绝不二话!” 却哪知,百合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拍过他替自己拭泪的手,嘟囔了一句:“你手上凉死了,那么多茧,磨得我的脸,可疼死了。” “这……”白枫忙收回手,在炭火边烤热了,扯了一旁的布巾替百合拭泪。二人正是柔情蜜意,含羞眼角瞄到白枫手上的布巾时,眼角不由猛地一抽。忙扯过白枫,夺了他手中的尿片,“白枫啊,快来看看你儿子吧。” 待白枫小心翼翼的抱了蛋蛋,瞧着那一张粉嫩小脸上,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不由乐了,“乖儿子,快叫爹。” 床上百合咄了他一口,“呸,你个不知羞的,这刚生出来的娃娃,哪里知晓那许多,还叫你爹,叫你混蛋还差不多!” 一旁含羞几人却是憋着笑的快岔了气,这百合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见着他二人夫妻情深,含羞也不好多做停留,当下拉了檀心冢离去。那稳婆自知走不开,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兀自在旁整理着尿片。 …… 转眼已是二月初八,含羞在京城设的仁和堂,便是今日开业。爆竹声响,舞狮采青,将过往的路人都吸引了过来。当然,这最吸引人的,莫过于,这仁和堂在郾城早已是杏林翘楚。 神医含羞公子的名号,天下皆知,今日京城的仁和堂开业,且含羞会义诊一天,这便是吸引了无数的人过来。待扯了那匾额上的红绸布,含羞拱手道:“今日仁和堂开业,含羞在此,多谢各位好友前来赏光。今日含羞义诊一天,若是有需要的,皆可以排队就诊。” 少施自街上懒懒游走过来,便瞧着这城东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伍。他不由错愕,这城东向来是个僻静的地儿,何时也这般热闹了? 他自上前寻着一位美妇问了,“敢问姐姐,这队伍如长龙一般,却未见人离去,这是为何?” 那美妇见面前是个英俊小生,俏脸一红,忙拿了帕子遮脸,“小哥,今日这仁和堂开业,神医含羞公子,亲自坐诊,义诊一天,我等自是前来上去问问。” 少施不由又是一愣,却又问了,“我瞧着姐姐这般貌美如花,怎么的还要去瞧病?” 若是寻常人这般问那美妇,那美妇定是要怒气冲冲的凶他一顿,但这回,她却是笑的莞尔,“小哥,你可不知道呢,这含羞公子呀,不仅能治病,还能调理美颜。且那含羞公子据说俊俏的很,我自是要趁着今日,亲自瞧瞧这含羞公子的风采。多与他说上几句话来,日后,回去,也有个炫耀的本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觅一夜良宵 少施看着那美妇眉眼中露出的点点桃心,他不由咂了咂舌,这含羞倒还真是个有能耐的。他自别过那美妇,想着也去仁和堂里瞧瞧热闹,却猛然听得身后一道娇喝:“师傅,你在干嘛!” 他只觉头皮发麻,这小妮子,为何自己越调教,她脾气越火爆。前些日子可以说是小辣椒,如今,怕是称她为朝天椒也不为过了。他左瞧右瞧,猛然看着那队伍前面的仁和堂,心念一动,闪身就跑。 不远处的孟晴,自是瞧着他方才与那美妇一道眉来眼去,言笑晏晏。她心里吃味,这人就会躲了自己,瞅着机会,就与那些个不正经的女子搭讪。提了裙子,亦是追着少施的残影去了。 奈何,她如今应少施的嘱咐,着了罗裙,哪有素日里,那短衣长裤来的干练。故而,待她进了仁和堂,只见着满目的人头,她不由瘪了嘴,猛地一跺脚。立在原地,泪珠子却是在眼里直打转。 她这幅娇俏模样,看得周围一众病人心疼不已,有胆大的,便柔声劝道:“姑娘,你怕是嫌队伍太长了吧。也罢,你如今也能瞧着含羞公子的面貌,不必为了能与公子说上几句话,就去排那长长的队伍。” 哪知,这话却是惹得孟晴猛地瞪了他一眼,那公子被她这一瞪,不由骇了一跳。这姑娘,瞧着俊俏,却是好大的脾气!当下也就闭了嘴,别过眼去,不再瞧她。 彼时,含羞在一旁正替那人写好了方子,轻声嘱咐一道。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生气的孟晴,浅笑道:“孟姑娘好巧呀,今日竟是又遇着了。不知姑娘来我这仁和堂,可是有什么要事?” 孟晴看了看含羞,着急道:“你可有瞧见少施?” 含羞眼角微微抽动,脚下轻轻别开那人扯着自己衣袍的手,笑着对孟晴道:“孟姑娘说笑了,我自在这里看诊,未有瞧见他来过。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周遭病友,看他们可有瞧见。” 孟晴便是抬眸看向周遭众人,那些个人皆是诚实的摇摇头。她不由一脸失望,抬脚正是要走,却是转回身来冲着含羞道:“你若是瞧见了他,让他来找我。” “那是,那是。”含羞浅笑着应了,见她神色间有些失落,开了唤了她道:“孟姑娘,我瞧着你面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休息好。我这仁和堂里,有那新制的玫瑰玉露,擦了,可使你面色红润,让人瞧着欢喜。” “真的?”孟晴转过身欣喜的问道。 含羞点点头回她,“那是自然,孟姑娘且自去取一盒,含羞保证你面色红润,如娇花染霞,让心上人看着心动不已。” “那多谢你了。”孟晴娇笑着回了她,取了那玫瑰玉露,兴冲冲的走了。 见她走远,含羞踢踢桌下躲着的人,好笑的道:“人都走了,你莫不是还想呆在这桌底下,过一辈子不成?” 少施这才自那桌底下,撩了缎布爬出来。一众围观的人皆是大惊,原来还真是有这号人!正想齐齐唤了那姑娘回来,少施对着他们就是不停的“嘘嘘……” 一众人闭了嘴,注意脚下的步子,不再理会他,只因为,含羞开了口道:“下一位。” 少施今日自是不敢再出去,他索性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含羞的身侧,看她坐诊。含羞待手上病人的方子写好,不由出声问他:“敢问兄台,可是有隐疾?何故,一直守着在下,不肯离去,亦不敢去排队?” 此言一出,当下哗然,一众病友皆是侧着眼瞄向少施,露出鄙夷的神色。看着斯斯文文,翩翩公子的模样,却原来是有隐疾的,不知是经常流连花柳之巷,还是天生那啥…… 少施略略一扫,便瞧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很不纯洁。当下心中血气上涌,蓦地,他脑子一抽,竟是黏上了含羞道:“我确实是有病,我有心病,今日只想靠着含羞公子的肩头,再觅一夜良宵,心愿足以。” 含羞只觉寒气入体,她浑身寒毛倒竖,手下却仍是稳稳的替那人写好了方子。偷偷瞧了众人看向自己跟少施的目光,其间深意无限,于是她轻咳一声,道:“咳,众位病友,若是不想因着长期合不拢嘴至下颌滑脱,自此口水长流,大可继续张嘴。” 众人恍然醒悟,皆是闭了嘴,目光却是仍然在他二人身上逡巡不止。含羞黑了脸,这少施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只因着他又靠近了几分,语气略略带了几丝撒娇的意味,“公子,今晚,你说是在摘星居呢,还是在仁和堂呢,还是在您府上呢?” 这语音魅惑,加上他面上娇羞的表情,众人想不误会都不行了,一众病友,此时皆是鼻血连连。含羞眸中精光一闪,今日的阿胶,倒是可以卖出许多。 可惜,少施这厢卖萌未有持续多久,他便被人捏着衣领提了起来。众人看着突然又出现的紫衣公子,忙着又是各种脑补。只听檀心冢道:“哼哼,我当你是真心来坐诊呢,原来是趁着这坐诊的功夫,勾搭上这等货色。” “什么叫这种货色!你看我这细腻的肌肤,妩媚的眉眼,纤细的腰肢,凹凸有致的身材!哪点不能让含羞公子心动的!”少施也是个练家子,自檀心冢手下溜脱,当下冲着他就是一道狂吼。 檀心冢却是在他身上淡淡一扫,戏谑的道:“你说你凹凸有致?我怎么瞧着你平平坦坦的,比那忘川平原还要平上几分。”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心内齐齐点赞,哇!原来是一段纠葛于三位绝色公子之间的,爱恨情缠。再看向故事的主人公,含羞这会子仍是面无表情的替着众人把脉,开药方。顺带开口呼唤,“下一个。” 开玩笑,含羞心里不住的鄙视那二人,吵个什么劲,还不如赶紧的开药方。让这些人都去抓药,赚了银子,那才是妥妥的! 一旁吵架的二人,自是见着她这幅平淡如水的态度,心下都有些不忿,正想拉着含羞辩个清楚,含羞却是来了这么一句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黄 且听含羞淡淡的道:“你们两个出去打一架,谁赢了,今晚我跟谁在一起。” 此言一出,看病的众位好友,只觉自己的节操掉了一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才过完年没多久!这坊间便是有传闻,神医含羞公子,美色诱人,有两位绝色公子,为了博君一晚,在仁和堂前大打出手。 其场面之激烈,言语之犀利,让一众排队等候含羞看诊的病友们,大饱眼福。这也算得上是仁和堂开业的又一大特色,自此,这仁和堂前一闹,也被野史官记入野史,传闻含羞公子绝色倾天下,能诱得男子亦是为之痴狂。 然而,现实是这样的。因着不许动用内力,不许伤人,不许砸坏花花草草。一众病友只能看到两位绝色公子,撅着屁股,在仁和堂前的花坛附近,玩蚂蚁大战。 …… 是夜,含羞伸了伸脖子,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去摘星居里好好吃上一顿。却哪知,迎面上来两个人,替她又是捏肩又是打扇的。含羞不由瞥了一眼少施,凉凉的道:“这么冷的天,你替我打扇,你很热吗?” 一旁的檀心冢自是得意的道:“就是,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天,会冷死我家小狗蛋的。” 少施无奈,苦着脸,收了扇子,跟着含羞近了桌前。待他瞧见桌上诱人的菜色,心念一动,忙挟了一筷子鱼片喂了含羞。含羞欣然张嘴,嗯,这味道不错。 见着她面上惬意至极,檀心冢心下颇为不满,不由暗暗用劲,含羞挑挑眉,凉凉道:“你们两个打架,谁赢了?” “额……”静默,二人皆是一片静默。待看到含羞面色不善,二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终于檀心冢开了口,他道:“小狗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这么冷,那些个蚂蚁都是爬出来一会儿,马上就不见了。哪里还能让我们两个人好好的打一战。” “就是,就是,那些个蚂蚁,一钻出来,马上就爬进去了,太不听话了!”少施亦是在一旁附和。 含羞眯了眼打量他二人,戏谑道:“你二人这时候倒是沆瀣一气了。” “什么叫沆瀣一气!” “什么叫沆瀣一气!” “哟!这还异口同声了!”含羞嘴角一弯,径自取过象牙玉箸,挟了一块五香牛肉,嚼了。 身侧二人瞧着她这般自顾其乐,不由都赌了气,兀自在她身侧坐下。含羞眼角扫过那桌上你来我往的两双玉箸,赶忙手下速度加快,趁着那二人战的不亦乐乎,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脚底生风,溜了。 待檀心冢二人反应过来,看着身侧空空的座位,檀心冢当下恼火了,对着少施就是一阵吼:“你有病啊!老缠着我做什么!我家小狗蛋都被你气跑了!也不知道她吃没吃饱!” 少施也是不甘示弱,冲着他吼回去:“你吼个什么吼啊!还不是你惹我的,你不惹我,我缠着你干嘛!别说他吃没吃饱,我都没吃饱呢!哼!”说完哼了檀心冢一鼻子,坐下,当即开吃。 斜眼看着他吃的欢快,檀心冢的肚子适时的“咕”了一声,眼见着桌上菜色渐少,檀心冢立马坐下,先填饱肚子再说! 窗外含羞瞧着他二人这般模样,叹息着摇摇头,唉,这二人当真是冤家呀。罢了,且不去理会他二人,自己还是先回去研究一下新的美颜配方吧。依着今日的销售业绩来看,这美颜配方倒是卖的也很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位女子不在乎这容颜的,故而,含羞早先研制这美颜配方的时候,便是有了打算。若是,日后这美颜配方卖的好,那么到时再开一家专门卖这美颜配方的店。 夜色正深,莫府中一片安静,除了书房的灯还未熄,倒是都夜沉沉的。檀心冢心里记挂着含羞,便摸了只烧鸡踹了怀里,偷偷潜进了她的房间。 因着这屋内没有点火,檀心冢一边抹黑着抬步,一边轻声唤着:“小狗蛋,小狗蛋……”可是没有人回他。待他摸到床头,心下痒痒,伸手往被子里摸去,却是一片冰凉。 他赶紧的掏出夜明珠照了,瞧着一个披散头发的木偶,当下骇住。正蹙眉,有人自身后捂了他的嘴,将他往后面带。待入了密室,含羞撤了手,看向他胸前的大包,狐疑的道:“嘿,你这么晚到我房间里来,莫不是做贼了?” “哪里,哪里。小狗蛋你别乱说话!”檀心冢朝着她抛了一个媚眼,只把含羞雷的外焦里嫩。 含羞却不买账,仍是紧盯了他胸前的大包,“你说不是,那你那胸前那大包里藏的是什么?” “嘿嘿,”檀心冢朝着她深深一笑,自怀中掏出那油纸包的烧鸡来,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喏,我也不知你晚上吃饱没有,偷了这个来给你,可香了。” 含羞瞧着他这般模样,是好笑又好气,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涩,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呢。毫不客气的接过他手里的烧鸡,含羞扯了鸡腿就是一口。檀心冢在她身旁谄媚的问道:“好吃不?” 凉凉瞥他一眼,含羞含糊着道:“好次,八过,似从额癫子泥头来滴罢。” 檀心冢琢磨了好半天,才明白了她原来是要说:“好吃,不过,是从我店子里偷来的吧。”虽然被拆穿了,他却也不羞恼,仍是呵呵笑了,“这不是瞅着你店子里有新鲜现成的嘛,反正,要吃的人是你。” 却哪知,他嘴还没闭上,含羞直接甩了一根鸡骨头在他嘴里,狡黠的道:“如今,可是你偷吃了,付钱!赶紧的!” 檀心冢当下拉了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含羞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呵呵笑道:“嘿嘿,你别气嘛,扔错了,我本来是要扔鸡腿给你的。喏,吃吧。”含羞又速度极快的将他嘴里的鸡骨头扯出来,给他塞了鸡腿进去。 檀心冢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般捣弄,眸中却是紧紧盯着她面上的神色,她这样子,真可爱。含羞自给他换好了鸡腿,瞧着他叼着鸡腿的模样,忽然,指着他,捂着肚子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正经 檀心冢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她,却也不好张嘴,只拿眸子盯了她似是问话。待含羞笑够了,她指着檀心冢,这才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哎哟,你这副模样,真像那样村口的大黄。” 闻言,檀心冢黑了脸,娘的,自己这么英俊潇洒,怎么的又成大黄了?他正郁闷,抬眼,瞧着她眼角晶莹,不由心内暗叹,这小妮子也太……唉,他叼着鸡腿,抬步上前替她轻轻拭去那眼角笑出的眼泪。 含羞方才因着泪水模糊了双眼,瞧不太清眼前景象,这檀心冢替她拭了泪,她眼前又复清明。只是,她一瞧着眼前檀心冢这副模样,又是忍不住狂笑起来。 檀心冢瞧着她这副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眉眼放松,带上了几分柔情,她这般真好,真实,不造作。待含羞笑累了,他也是将嘴里叼着的鸡腿吃掉了。他自顾自在这密室内环视一周,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我研制新药的地方。”蓦地,含羞猛地瞟向他,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低声威胁道:“你可别说出去,不然,哼哼,有你好看的!” 檀心冢朝着她鄙视的“嘁”了一声,又自顾自欣赏起她这密室里的摆设来,“这自是咱们以后挣钱的门道,我怎么可能傻的说出去。对了,小狗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新药?” 话音刚落,只瞧见身侧突然冒出的一张鬼脸,檀心冢不由骇了一跳,正想说些什么。含羞却是抢先了道:“这里是我跟恒儿赚钱的门道,不是跟你!你又没有投银子进来!” 檀心冢仰天长叹,好吧。他自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老老实实的交到含羞手上,噙着笑,“这下,可以了吧?” 含羞心满意足的接过那一沓厚厚的银票,甩了甩,眉梢轻轻一扬,“不错,有点诚意啊。” “那是自然,我对你可是十足金的诚意。”檀心冢抱了手,得意的扬起头,唇边一抹好看的弧度。正等着含羞夸他几句,好飘忽几下。哪知含羞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只听得她道:“我方才数了数,你这里一共八万七千六百两。我每年投入研制新药的银子是三十六万两,再加上人工费,脑力费,还有时间,总共成本是五十万两。嗯,如此看来,待赚了银子,咱们二八分,你二我八。” 檀心冢不由黑了脸,侧头过去小心问了,“小狗蛋,你确定你不是逗我?” “那哪成啊。我逗谁,也不敢逗你呀,是不?”含羞心里朝着檀心冢笑嘻嘻的喊了几声大肥羊,大肥羊,又道:“更何况,我方才还给你多算了一点点。小檀哥呀,做人呐,要知足不是?” “……”檀心冢无可奈何的看着某人,无耻的将那沓银票塞到胸前,他盯着那一大坨,咽了咽口水,担忧的问她:“小狗蛋,你确定那一大坨凸起不会影响你的视线吗?” “啊!不会,不会!”含羞朝着他摆摆手,她这会子对檀心冢可是态度非常的好,连带着称呼,也越发亲热了,“小檀哥,如今,你也算个小老板了。这密室里,随便你参观,随便你玩啊。” 檀心冢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妮子为何总是这么让人无从下手呢。见她专心的投入到研制新药中,他则搬了一把椅子,坐于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夜明珠的光晕甚好,映在她耳旁发际,闪亮了某人的心。 …… 且说那孟晴因着含羞赠送的那玫瑰玉露,自这日清晨装扮时,抹了一点在面上,顿觉肌肤润泽了不少。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弯了嘴角,正兀自欣赏时。一旁的丫头抬眼见着那妆台上的玫瑰玉露,当下低低一声惊呼,“呀,小姐,你这是怎么来的?” 孟晴不由狐疑的看向她,“昨儿仁和堂开业,是含羞送我的。怎么了?” 那丫头双眼紧紧盯着那盒玫瑰玉露,两眼放光,孟晴啧了她一口,“把你那口水擦擦,真是的,身为女子也不知道注意个形象。” 丫头名唤小叶,小叶不好意思的擦擦嘴角,这才道:“小姐,你不是不知道啊,这玫瑰玉露,仁和堂开业那天只有三盒呢。没曾想其中一盒,竟是在小姐手上。” “哦?这玩意很珍贵吗?”孟晴不由挑挑眉,这东西原来昨天只有三盒。 小叶见着她这番不甚在意的模样,猛地摇头,似是在控诉孟晴的不识货。“小姐呀,这玫瑰玉露,据说是新品,一盒一百两银子呢。昨儿是刚刚推出来的,据说非常的好用,轻轻一抹,肌肤便润泽无痕,绽放初蕾的芬芳。” “我呸。”孟晴见着小叶那副痴痴的模样,忍不住咄了她一口,不过这脸上确实是润泽了不少。她却猜不透,这含羞到底为何会赠她这玫瑰玉露。 正是沉思,那小叶忙凑上前,“小姐,我见你今日抹了这玫瑰玉露,可不能暴殄天物了。今日,小叶要给你好好装扮一番,保证谁见了小姐眼睛都离不开。” “打你个惯会说嘴的,不正经。”孟晴浅笑着,轻拍了一下小叶,却是坐正了身子,她今日要去见一个人。小叶嬉笑着,慢慢替她描了眉,上了妆。 待收拾妥当,孟晴瞧着镜子里那人,确实是比往日美上了那么几分。她想起来那日含羞与她说的话,心下一动,提了裙子便是出去了。 少施这会子正在城东的梦园里踱来踱去,一边却是不住的摇头叹息。今日,不知那小妮子待会子来了,又该如何发飙了。他一仰头,瞧见那含苞的梨树,不由皱了眉,又是一年春天到了。 蓦地,身后一声轻唤,不似往日的娇喝,他一时不曾习惯。待到身后又传来一声娇喝,少施这才伸长了脖子往后瞧,这一瞧不要紧,却是不由瞪大了双眼。 且见那人着了一身粉色锦裳,上绣百花,再细细一瞧,竟是上了妆。他心中疑惑,这小妮子何时竟学会了描眉上妆?未等他反应过来,孟晴已是提了裙子笑着朝着他轻轻跑过来。 第一百六十章 哭灵 少施见着刚刚下过雨的鹅卵石小径,不由轻皱了眉。正想唤她慢些,瞧见她脚下不稳,一个闪身,怀中已是温香软玉在侧。 他面上一红,搂了她起来,语气里隐隐带了丝担忧,责备道:“你怎么的也不小心些,若是摔着了,这传出去可就闹笑话了。堂堂大将军的女儿,竟然还会跌倒,啧……” 突的,脚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手下一松,忙抱了自己的脚,幽怨的看着孟晴,不住的摇头叹息。半晌,他愣愣的吐出两个字:“悍妇……” “什么?!”孟晴厉声一喝,撸了袖子就要朝着他过来大展身手,哪知,忘了提裙子。“啊”的一声惊呼,她已是落在少施的怀里,她嘟了嘴看着眼前的人道:“你个混蛋师傅……”却是再也说不出来话。 少施紧皱着眉扶了她起来,待他面色实在难看之极,他忍不住咧了嘴,嘶声道:“能不能把你的两只脚,从我脚上拿开,疼的很……” 闻言,孟晴猛地往后一跳,见着他突然蹲地捂了双脚,心下过意不去,不由怯怯的道:“那个……师傅,是我不对,你疼不?” 少施可谓是咬紧了牙关,蹦出这么一句话,“徒儿,为何你脚下力气这么重,你是不是该控制食量了……” “……”孟晴气鼓了脸蛋,二话不说,朝着少施便是一顿好打。少施双手捂脚,哪里还腾得出手来招架,惹的急了,他一把抱住孟晴,朝着她就是狠狠的一瞪。 孟晴倒是被他这突然靠近的瞪视吓住了,她呆呆看着眼前无限靠近的大脸,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她不由的眨眨眼,小心的看着少施,心里却是暗赞,师傅长的好俊…… 她方才那般失神,少施自是看在眼里,他不由的呵呵一笑,扬了扬眉道:“怎么的,徒儿,你是否也觉得为师,貌若潘安,俊逸出尘。比那些个寻常男子,怕是强了不知多少倍。日后要找夫君,便是该依着我这般的去寻。” 孟晴赞同的点点头,喃喃道:“师傅长得真的很俊,难怪扮女人的时候,那么美,那么勾人……” “……”少施满头黑线,这算什么话! 瞧着他面色不善,孟晴不由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嘿……师傅,你怎么了?” “没怎么。”少施转过身子不去理她,他要冷静一下。 只是,他这一转身,叫孟晴手下一空,她望着空了的手,一时心中害怕。不由轻声问道:“师傅,你可会娶了别的女人?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少施浑身的鸡皮疙瘩抖了几抖,终究还是未落,他瑟缩着回过头看她,“什么叫我娶了别的女人?跟着别的女人跑了?我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有,哪里还能跟着别人跑了?” 孟晴脸上瞬间绽开了笑颜,拉了他的袖子,开心的道:“师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才不会跟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跑了,对不对。” 她笑颜来的太快,少施的目光却仍是停留在她方才那一脸的忧伤。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了多年前,她也是这般忧伤的看着他,“少施,你的戏唱的这么好,那么多女子仰慕你,你终归还是会跟了她们其中的一个人,携手度天涯吧。” 而他,只能掩下眸中的失落,我所有的心都牵挂在你身上,奈何你却离了我。我这么一颗残破的心,如今还能跟了谁去?只是,那年的光景再不复,如今在他眼前的,是那人的女儿,二人如此之像,却又如此的千差万别。 少施一时控制不住心内的悸动,他看着孟晴的笑颜转眼已是换上了愁容,他叹息一声,闭了眼。 彼时,含羞正在仁和堂内视察新的美颜用品,卖的如何。却是瞧见有一锦裳女子扶了一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那时仁和堂内病人很多,含羞猛一细瞧见是孟晴与少施二人,忙自她手中扶过少施,唤了孟晴赶紧的入了内堂。 含羞自替少施把了脉,再瞧了瞧他苍白的面色,紫绀的唇,心下疑忌。沉思许久,她摇头叹息,起了身正要去写方子拿药,却是被孟晴一把拉住。 她头一斜,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泪湿了脸,哑着嗓子道:“我师傅他……可是不好了?” 含羞见她面容哀戚,那眸中神色担忧不假,不由存了分心思,她故作可惜状,一声长叹:“可怜他,年纪轻轻,竟是这般。唉……你先好生照顾着吧,我去写方子抓药。那个,节哀。” 闻言,孟晴不由踉跄着上前,看着躺在榻上的少施,竟是抵不住轻声哭了起来,“师傅,你别死呀……我再也不耍娇使横,不惹你生气了。你快醒来,我替你捏肩,我听你的话,温温柔柔的不做小辣椒,你醒醒呀……” 待含羞写好了方子,她站在门前,挑了眉看向那哭的凄惨的孟晴,眼角狠狠的抽了几抽,这好像在哭灵……目光下移,瞥见那少施的眉头动了动,她猛地转身,赶紧脚底抹油走了。 “咳……”一声轻咳,少施皱了眉,慢慢张开了眼,待他看着眼前哭的泪人儿的孟晴,不由愣住了。孟晴此时却好像完全沉浸在某人已死的悲痛中,深深忧伤无法自拔。 少施张了张嘴,想去唤她,一滴泪瞬间落了进去,他喉头一哽,有点咸,有点苦。心中一阵暗叹,他清了清嗓子,柔声唤道:“徒儿,你可是在哭灵吗?” 正哭得厉害的孟晴猛地睁大了眼,看向醒来的少施,“师傅,你……你不是死了吗?” “谁说我死了的,咳,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少施皱了眉,捂着心口强撑着坐起来。心口那那处还是隐隐有些痛,唉,早知不该想她的。 “你慢点。”孟晴将他扶着坐好了,巴巴的看着他,好像一眨眼,他就又挂了一般。 少施微微侧目,便是瞧着她这般瞧着自己,面上一红,却是忍不住打趣,“徒儿,你这般盯着我,可是看上了为师,被为师这般天人风采迷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施施 孟晴却是呆呆的看着他,并不答他,蓦地,少施只觉心口又是一痛。他低了头,看着怀中嘤嘤哭泣的人儿,一时有些惆怅,“徒儿,还好我是你师傅,若是换了别的男子,你这般投怀送抱的可不好。” 怀中人儿依旧哭的厉害,许久那低低的抽噎,让少施觉得有些心疼,不过是心悸又犯了,晕了而已。他复又低头瞧她,抬起的手慢慢在床侧,他道:“乖徒儿,莫要哭了,为师可是教过你,这女子不可尝尝哭泣,否则会惹了夫君生厌的。” 孟晴却仍是伏在他身上,哭的凄惨。看着她这副模样,少施心下一软,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上她青丝斜挽,柔声哄了:“何苦这般伤心,我与你不过是普通师徒罢了,你日后若是嫁了人,年纪轻轻守了寡,那才是真心要哭的时候。” 默了默,他似是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又道:“不对,不该这样咒你年纪轻轻的守寡的。不若,你娘知道了,她定是又要恨我了。” 他正欲说话,孟晴却是抬起了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少施,抽抽噎噎的道:“师傅,你若死了,我就守寡了。” “额……”少施不由的怔住,这小妮子怎么的这般调皮,他忙开口:“徒儿,这般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今日,为师且当这是玩笑,日后,莫要再说。” “不!我就要说!”孟晴撅了嘴,两手撑在少施耳旁,“我又没有对你行拜师大礼,是你自己诱哄我,叫你师傅的。哼,仔细算算,咱俩可是一点师徒关系都没有,你休想抵赖。” “再说了,如今,你我二人抱都抱了,这便算有了肌肤之亲。你若是敢不要我,我就扯了衣服,出去找含羞公子来评评理。哼!”孟晴说这话的时候,是豪气万丈,万分洒脱。就连隐在窗外的含羞,听了,也是直点头,这姑娘说的真对! 少施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悸又要犯了,他白眼翻翻,孟晴紧张的盯了他好久,晃了他好久。最后,他被晃晕了,白眼却始终没有翻成。待他稍稍清醒,他不由摸摸鼻子,小声的问了孟晴:“徒儿,你不嫌弃我老吗?” “叫我晴儿!”孟晴却是理直气壮的纠正他话里的用词。 “额……好吧,晴儿。”少施改了口,孟晴满意的点点头,“问吧,小施施。” “……”少施只觉心内一口鲜血要吐出来,小施施……!他斜了眼,认真的看向孟晴,“晴儿乖,叫木大哥。” “哦,木大哥。”不过转瞬,孟晴皱着眉道:“我还是觉得叫你小施施来的亲切,像你送我的那只小奶猫,我就叫她小妙妙。” 闻言,少施只觉他额上爬满黑线,他不由定下了心,决定对她谆谆诱导,“晴儿,那是对比你小的,可以那般称呼,对我,你是绝对不可以那般称呼的。” 看着他面上神色郑重,孟晴瞬间改了口,讨好的唤道:“老施施!” 少施觉得自己这回真的可以再犯心悸了,他叹气道:“且随你吧,别叫老施施就行。” “嗯,小施施。” 少施压下心内血气翻腾,他告诉自己,在面对此等天真善良,不谙世事,纯情少女,他一定要冷静!于是,他又温柔的笑着问她:“晴儿,你嫌弃我老吗?” “不嫌弃,而且你也不老呀。我看着你皮肤,比我家丫头小叶的都要好。”她答的老实,隐在窗外的檀心冢自是连连点头,悄声在含羞耳边道:“小狗蛋,你也不能嫌弃我老。” 含羞不曾想他竟是也靠了过来,凉凉瞥他一眼,转而继续贴着窗户听内里二人的说话。檀心冢轻轻一声叹息,也只得继续贴着窗户听内里二人说话。 且听得孟晴道:“小施施,那你嫌弃我小吗?” “不嫌弃。” “那你为什么总叫我小辣椒?”孟晴追问。 “因为,初见你时,你脾气有些像辣椒,味道比较冲。” “那你会嫌弃我这个小辣椒吗?”孟晴继续追问。 “只要你继续保持,不演变成极品朝天椒,我想我不会嫌弃的。” 倏忽,隐在窗外的二人只听得内里一阵阵闷哼,他二人瞬间脑补。却哪知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晴儿,你快随我回去!” “我不!”孟晴倔强的应了声,紧紧抓着少施的手。 阮馨看着他二人交握的手,顺势抬头看向少施。少施看到她眸中深色,慢慢转变成痛楚,他心中一时有些乱,却也不愿放手。 蓦地,阮馨弯了嘴角,只见她红唇轻启,“晴儿乖,今日你爹爹回来了,你快些随我回去。若是让你爹爹,知道你此刻与他在这里,怕是不好。你爹爹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你先随我回去,此事日后再议。” 闻言,少施皱了眉,护国将军孟瑞回来了?他自是知晓孟瑞的脾性,当下松了手,柔声哄了孟晴:“晴儿乖,快随你娘亲回去吧,我在这里很好。神医含羞公子会替我把脉治病的,你先回去,有空了再来。” 孟晴心里也是惧怕孟瑞的家法,她担忧的看了少施一眼,“你要好好养病,我等爹爹走了,我就来。” “嗯,去吧。”淡淡点了点头,少施哄了她随着阮馨去。阮馨离去之时,却是回眸瞧了他一眼,只是,那时少施闭了眼。他有些累了,待含羞进来时,便是瞧着他闭目养神的模样。 她将手中药碗轻轻递过去,“你这病,怕是有些时日了吧。怎么年纪轻轻的,便得了这病,可是心里受了太多苦?” “含羞你说笑了,我哪里受过什么苦,不过是演了太多苦情戏,看了太多罢了。”少施瞅着那药碗,盯了半晌,方道:“听闻含羞公子出手,这诊金非凡。我今日竟是得了含羞公子又是看病,又是亲自送药,这不知该花费个多少银子。” 含羞咄了他一口,“嘁,你这小子,忒不老实了。这算是义诊,你就喝了吧你。” “如此,多谢了。”少施仰脖将药一饮而尽,末了,他问,“我这病,可有得治?” 给读者的话: 文文明天上架了,希望读者亲们能够继续支持桃子,国庆期间放假,桃子会多多更新,让我们一起探讨狗蛋接下来的精彩人生吧!(__)嘻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就想吃你 含羞沉吟片刻,淡淡的道:“自是可以,只是你心里莫要积了太重的苦,过往,能放开的便放开吧。那小辣椒,我瞧着不错,性子虽泼辣了些,可你也治得住。” 少施浅笑着看了含羞一眼,“莫兄,你不老实呀!” “哪里,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含羞摆摆手,继而又道:“今日琦郡主过来,你可有何打算?” 少施低头沉思少许,须臾,他只是轻轻一声叹息,状似轻松道:“那能有什么打算呢?民如何与皇家斗,如何与官斗?我曾经也是想着好好斗争一番的,可惜,我败了。呵呵,让你看笑话了。” 含羞不语,看了他半晌,她出了声道:“若是,他日你们二人要私奔,偷偷告诉我一声,我还没见着人私奔呢。” “……”少施无语的看向她,却是又一阵叹息,“只怕是私奔也是难呀,最后,我别被浸猪笼算是好的了。” 含羞拍拍他的肩膀,道:“小施施,你别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你当我这个隐谷谷主,吃干饭的呢。我想瞧的戏,你可不许给我养砸了。” 少施正欲说些什么,含羞又开口道:“你这毛病,我自会替你配些随身带着的药,你先歇息着,怕是要几日。” 待她出了房门,少施瞧着那一旁散着些许热气的茶,垂了眸。人逝茶凉,此间温良,岁月无情终似水。若是,他日自己真要带晴儿走,她可会同意? 他闭了眼,靠坐榻上,嘴角浅笑,却是苦涩异常。当年与她私奔,最后遭人陷害,自此患上心悸。记得自己当年,颇有些厚颜无耻的对她大言不惭:“你今日不嫁我,他日,你若生了女儿,小心别让我碰上了。” 不曾想,她后来果真生了个女儿,水灵通透,只是性子骄躁了些。自己远远的瞧过,与她的眉眼有那么几分像,他有时候会犯傻,以为那是她心里对自己有愧,补偿自己的。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巴巴的捧着心,又撞上去了。 …… “人生无常,司命乱策。”含羞一边配药,一边叹息着道了这么一句。身侧的檀心冢闻言,隐隐皱眉,瞥见她面上淡淡失神,温润的嗓音自绕过含羞的耳旁,他道:“你怎么的突然又这么多愁善感了?不像你的风格呀。” 含羞斜斜瞥他一眼,转而继续手下动作,咬牙切齿道:“我素日的风格如何?还请小檀哥,缓缓道来。” 檀心冢自然也听见了她,紧咬了一口银牙咯吱咯吱响,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呵呵一笑,缓缓的道:“自是极好的,我家小狗蛋,风流倜傥,俊美非凡,妙手仁心。无人不称赞,无人不钦佩,人品极好。” 含羞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默了默,她轻声开口:“你说,少施最后能带了孟晴走么?” 檀心冢皱了眉,思索半晌,他道:“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自古以来,百姓能与皇权斗?况且,这当今夏国的皇帝,也算得上是个好皇帝。” 闻言,含羞敛了眉,“好皇帝?此话怎讲?” “怎么?你隐谷那许多人,查了这许久,都未有查出来吗?”檀心冢侧目看向她,她如此执着的要陪着王允恒来这京城,于这皇权定是有几分瓜葛。只是,她为何不知这其中缘由呢? 含羞轻咳了一声,羞赧的道:“那个,还真没有……”她只以为是左相从中作梗,那皇帝是个昏君,不曾想这其中还有深意。她巴巴的望向檀心冢,檀心冢自是知晓她的意思,一声轻笑,开始与她说起这夏国朝中局势。 “当今夏国朝政之局,比之之前的未国,更是难解。左相可谓是一手遮天,且这朝中护国将军与左相也是私交甚好。大皇自是前皇后所生,本是嫡长子,奈何当今辰欣皇后,也育有一子,便是三皇子。如此一来,这朝中稍有眼色的,便是开始暗暗动手。” “那辰欣皇后婆家是何家,其父何光耀乃是御史大夫,左相一手揽权,心中自是有打算。他私下里与何光耀交往甚密,其意,我不说想必你也是知晓的。至于这皇帝么,我瞧着他下过一些政令也是好的,只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故而,你若是与皇家有仇,不必动手,这皇家内里也是乱了。”他轻呷了一口茶,定定的看向含羞,很想听听她内心的想法,为何一直瞒着自己。 被某人盯得久了,含羞自是不好再沉默,她开了口,“我并非与皇家有仇,当年王府一家满门抄斩,面上虽是皇上下的旨意,其实都是拜左相所赐。我要对付的人是左相,不是皇家。” “咦?”檀心冢狐疑的的看向她,“果真?可我瞧着你对那左相之子枉义,着实好的有点让人嫉妒呀。我瞧着他在你那无香阁里,经常是一点就是一大桌呀。啧,还半价,你有没有偷偷的可惜过那许多银子?” 含羞瞪了某人一眼,“合着你就想着那一大笔银子,我那般待他自是有理由的。你为何对这夏国朝政局势如此通晓?” 檀心冢亦是呵呵一笑,轻呷了一口茶,颇有些自得:“小狗蛋,你也不想想,我混了这许多年,沚闫宫的势力,可以说遍布天下。只要我想知道的,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见他如此自夸,含羞忍不住就想泼泼他的冷水,“那你知道村口大黄,是喜欢吃鸡骨头,还是喜欢吃猪骨头?” “……”檀心冢垂了头,很是挫败,蓦地,他一声大吼,“小狗蛋,咱们能不能不说这大黄的事!” 含羞却是斜着眼,淡淡的道:“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你想知道的,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我不过是验证这句话的真假而已,你若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没有什么想法。” “唉。”檀心冢一声长叹,闪身至了含羞身侧,俯身在她耳旁低声细语,“那大黄喜欢吃什么骨头,我不知道。但你昨儿不是说我像大黄么?我告诉你,我就喜欢吃你,就想吃你。” 给读者的话: 呀呀呀,明天就放假了,大家有没有觉得很欢快呢,今晚加更一章,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私奔 他声音魅惑,端的有几分勾人,含羞瞬间僵直了背,警惕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檀心冢瞧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靠了一旁的药柜,轻声戏谑:“小狗蛋,你怎么的就这么怕我,你且就放心吧。我与你约定三年,未得你同意,我不会动你的。” 含羞手下顿住的动作,又复重新动了起来。他目光柔柔的落在那人身上,莫名的心疼,你为了他,守了这许久。为他报仇,为他拒绝我,为他付出这许多心血,可曾想过,他若以后不要你,你该如何? 然而,这些都不是含羞所考虑的,她也未曾去想过。茫茫人海,她能再遇见他,与他一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纵使自己命不久矣,她仍想好好的伴着他。就好比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临近心上,珍惜非凡。 而此时,将军府内,阮馨看着趴在床上,不做声响的孟晴,一时也有些无奈。过会子孟瑞既是要回来了,若是瞅着她这般,定是要问个清楚的。少施的事,他至今耿耿于怀,面上虽不说什么,但她知道,一旦有个什么,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唉……!奈何这女儿的性子,她又是知道的,倔得很。晴儿既是与那少施动了心,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是少施……晴儿定不能与少施在一起!不管是为了晴儿好,还是为了他好。 思及此,阮馨定了心绪,开了口:“晴儿,你这般模样,是为的什么?娘亲问你,你与那少施是不是动了心?” 正躲在被子里的孟晴一个瞪眼,屏了气,听得阮馨又是一声轻叹,“晴儿,你说你与谁不好,偏偏要与了那少施。你要记着你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而他不过是一个戏子。他能给你什么?你爹爹定是不会同意的,你听娘的话,与他断了吧。” 闻言,孟晴竟是躲在被子里哭了,她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原来,娘亲竟是不许的,爹爹也是不许的,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与他表明了心迹。见着那裹成一堆的被子仍然未有回应,阮馨担心孟晴闷坏了,不由伸手去扯。 触手却是一片濡湿,她心里一惊,忙扯开了被子,瞧见哭的一塌糊涂的孟晴。阮馨哪里见过这孟晴哭的如此厉害,从小到大,都很少见她掉泪。她向来是倔强的,如今这泪珠子不停掉落的模样,看着阮馨心里涩涩的,唉,怕是情到浓时。 可是,这年纪尚小,哪里能知晓何为真心。阮馨只担心她是一时的热情,待这热情退去,或许,她对少施的感情也便没有现时来的浓烈了。 “晴儿,莫说娘亲诓你,娘亲当时也喜欢过一个人。”阮馨拿了帕子轻轻的替孟晴拭了泪,她目光柔和,似是忆起那年的时光,亲切而又美好,“那时候与他,也是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了。本是想着与他一道儿的私奔,可惜,这后来许多波折,娘亲最后嫁与了你爹爹。” 接着一声叹息,阮馨收了思绪,继续又替自己的女儿收拾着面上的泪痕。 “那后来呢?”孟晴瞪大了眼,追问。 “后来呀。”阮馨淡淡笑了笑,“后来,与他不常见面,慢慢的好似就淡了。后来,那个人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现在想想,当年只是他年少轻狂,而我也是被一时的热情蒙了眼。” “所以呀,晴儿,你现在与那少施,也许便是这般,不若你听娘亲的话,与他淡一段时日。若他心里有你,自是会来寻你,若是没有,你便专心做个温柔的女子,待爹娘为你寻得如意郎君。” “不,我不要!”孟晴猛的坐起来,“娘亲,我只要他,我这脾气,我知道的,除了他没人受得了。” “晴儿,莫要胡闹。”阮馨见她这般抗拒,心中不由有些动气,若是孟瑞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晴儿。” 阮馨正欲再劝,瞧见自门口进来的孟瑞亦是不敢再做声,只塞了帕子给孟晴。面上带笑迎向孟瑞,“夫君,你怎么的回来这么早,也不派个人通传一下。今日晴儿懒赖,这会子,还没起床呢。” 孟瑞侧眼瞧了瞧那床上一堆,笑的柔和,“这晴儿呀,还真是调皮。你说在边关吧,她日日里起的比谁都早,可这如今回了府,啧,果然又变成了一只小懒猫了。” 阮馨亦是附和着笑了一阵,“在边关那不是要守军纪嘛,这如今回了来,我可宁愿她偷些懒。毕竟是个女儿家,还是温温柔柔,娇滴滴的好。” “夫君今日回来,怕是风尘未去,不若先去沐浴,待收拾好了,想必晴儿也就起来了。”阮馨也不待他将军,径直拉了他便是出了门。 正巧遇着小叶抱了妙妙进来,小叶躬身道:“将军,夫人好。” 孟瑞瞧了小叶怀中的妙妙一眼,皱了眉,“这猫?” 阮馨哪里不知,忙道:“那是晴儿养的,说的看着喜欢,我也就许了她了。不然,她这刚回来,也没有什么伴的,一个人着实有些寂寞了些。” “嗯,也是。”孟瑞点点头,捋着胡须沉思片刻,方道:“晴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替她寻个婆家了,你瞅着这京城里有哪家公子瞧着还不错,替咱们晴儿留意一番。” “知道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心疼她。快走吧。”阮馨笑着轻拧了他一下,将他拖了走。 待小叶进去,孟晴已是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正在发呆。小叶将妙妙放下,走了上前,笑道:“小姐,方才我听老爷夫人说,要替你寻个好人家呢。小姐听了心里可高兴?” 孟晴却仍是低着头发呆,得不到回应,小叶一时也瞧见她的不对,忙关切的问道:“小姐,可是不愿意吗?” 抬眸看了小叶一眼,孟晴猛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了,小叶心中害怕,忙叫道:“小姐,你别打我呀!小叶,再也不乱说话了!” “嘘!”孟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叫,小叶惶恐的点点头,可怜兮兮的的看着她。却听见她道:“小叶,你说私奔是怎样的?” 给读者的话: 今天国庆节,希望亲们今日开心快乐,(__)嘻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怎么是你 “私,私奔。”小叶咽了咽口水,惊惧的看向孟晴:“小姐,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须臾,她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小姐,你有了心上人,听着老爷夫人要与你寻夫家,你要与人私奔!” “小声点。”孟晴忙捂住她的嘴,朝着门口瞅了瞅,见无人,小声道:“我就问你私奔是怎样的,你可知道?” “这个……”小叶纠结了许久,才道:“小姐,与人私奔是要被浸猪笼的……小姐,你真的想私奔吗?” 闻言,孟晴的小心肝抖了抖,默了默,她又问道:“只要私奔就会被浸猪笼吗?” “那倒不是,”小叶抿了唇,想了想又道:“若是两个人逃得远,藏得好呢,只要不被家里人找到,就不会。可若是被抓住了,就只能被浸猪笼了。” “那私奔要准备些什么?” 小叶头一回对着孟晴翻白眼,她叹了好长一口气,缓缓道来:“小姐呀,这私奔,就跟你离家出走一样。需要带上银子,衣服,然后呢,还有人。这三样都准备好了呢,就赶紧的跑路!” “哦——!”孟晴恍然大悟,她一拍小叶的脑门,“原来这么简单。” 小叶却也只能苦着脸,受着,蓦地,一声奶里奶气的“喵呜”,孟晴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妙妙。她伸手将妙妙抱起来,顺着它的毛,惋惜的道:“小妙妙呀,你才长这么大,我就要离你远去了。你放心,等你以后长大了,我会来接你的。” …… 这日,少施正在梨园仙内演练排戏,刚刚歇下,便有个小丫头前来递了张纸条与他。他狐疑的看了看那急速离去的小丫头,将手中纸条打开,面上不由的一柔。心道:这小妮子,胆子还真大。 他匆匆收拾了一番,闪身便是落在了含羞的仁和堂,含羞因着这几日配药,一直都候在仁和堂里。见着他前来,笑容满面,不由打趣道:“哟,瞧你这春风满面,嘚瑟的小样儿。怎么着,是有了什么喜事?” 少施左右瞟了一眼那些个病人,将含羞拉近了内堂,附耳悄声说了,含羞不由的面上一惊,咂舌道:“你们俩,还真要私奔?” “嗯。”少施定定的点头,“我的药,你配好了没?” “好!有胆识,不愧是我含羞看上的朋友。”含羞兴奋的拍了拍少施的肩膀,自柜子里取了药出来,“这药与你配好了,你们何时动身?” “今晚戌时一刻,不多说了,我先去准备了。” “哎,别急呀。”含羞一把拉住他,“你可有把握带了她出这京城?” 闻言,少施斜了含羞一眼,“好友,你就那么看不起我的轻功么?” “额……”含羞一阵黑线,讪讪收回了手,自言自语道:“我还想着,你们若是出不了京城,可于我府上暂避……得了空再将你二人偷偷运出去。原来,这样,那好吧。” 奈何,手上又是一道扯紧,含羞错愕的看着睁大了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少施,只听得他道:“好友,我决定了,先在你府上住几日。” “额……”含羞只觉额上黑线又多了几道,她颇为无语,“小施施,你不知道卖萌可耻吗?” 少施却不再与她贫嘴,只道了声:“好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替我二人准备好房间,先走一步。” 见着那浮动的门帘,含羞不由的扯了扯嘴角,这人……!只是她回转身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准备一间房呢,还是准备两间房呢?她思虑良久,决定先准备两间房,杀杀少施的锐气,然后么?呵呵,那就是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是夜,戌时一刻未到。 少施早早的便来了,他在梦园中踱来踱去,这时候的夜风还有些冷,迎着夜风,隐隐的传来几分淡香。少施不由的抬头瞧那梨树上的苞蕾,竟是有些已经开了花。 不过片刻,有脚步声轻轻传来,少施转过身去定定的瞧着那处。来人的身影越见清晰,待少施看清了,他面上喜色,化为一道抹不开的愁绪,“怎么是你?” 阮馨见着他的失落,眸中光亮暗下,她道:“晴儿不会来了,你走吧。” “是不是你将她关起来了,将军夫人,当真爱女如此。”少施冷冷的看向她,原来岁月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心。 阮馨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她只是继续淡淡的道:“少施,你听我的话,离开京城吧。以后,也别再回来了,晴儿与你并不合适。你听我的话,走吧。” 话到最后,语气中竟带了些许恳求,少施却并不领情,他一声轻笑,犀利的目光看向阮馨:“将军夫人,多年前,你也是这样与我说的。可是我现在不能走,我要走,也要带了晴儿走。” 见着他这般顽固,阮馨敛了眸光,冷声道:“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戏子!” “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一个戏子!呵呵!呵呵!”他笑的凄惶,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骗自己的。 看着他面上神情,阮馨心中难过非常,可她却仍是不能回头。有些话,一旦出口,便是要一直说下去。她只能继续说道:“不错,你只是一个戏子,如何能给她幸福!我的女儿,定是要嫁给皇亲贵胄,你别肖想她了,正如你当年肖想我一样!” “原来,竟是我肖想了!呵呵!”少施又是一阵凄烈的笑,原来,当初自己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人罢了。 她一时有些失神,从未见过他这般笑容,自己的话许是真的让他伤透了心吧。想想,不能让他死在将军手里,她狠狠心道:“少施,你走吧。你走了,我会替晴儿寻个好夫家的,你不是她的良人。此生,莫要耽误了她,走吧。” 少施却是肩膀耸动,笑的讽刺,阮馨却倍觉心疼。末了,少施看向阮馨的神情已然清冷,他道:“如此,我便走了!不必送我,后会,无期。”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抢我的女人 少施提了轻功,闪身已是不见。 阮馨看着他方才站立的地方,暗下眸光,走了呀,走了也好,别再回来了。她抬起袖子轻轻拭去面上几滴泪,稍稍收拾了情绪,嘴角微弯。 须臾,有卫兵前来,“夫人,听闻那贼人前往此处,不知夫人可有瞧见。” 阮馨却是掸了掸袖子,淡淡道:“我一直在这处赏花,只瞧见那梨花落了不少,未曾瞧见什么贼人。莫不是你们看错了方向,不若,再去别处寻寻吧。” “是。” 这夜,将军府里孟晴哭肿了一双眼睛,孟瑞却是喝的酩酊大醉。阮馨自梦圆中回来,派了妙人去安抚孟晴,自己前往暖馨阁,她要去看看他的夫君如何了。 待阮馨瞧着房内四处滚动的酒坛子,不由蹙了眉,望向那卧在圆桌上的孟瑞,轻轻一声叹息。自上前去,用了帕子替他擦汗,“你这又是何苦?多年前的事了,你为何至今不能释怀?” 可醉的不省人事的孟瑞却仍是趴着,阮馨想起他们曾经的过往种种。取了他面前的酒杯,一口饮下,烈酒入喉,一阵火辣辣的烧灼。她闭了眼,前尘往事好似过眼云烟,醉生梦死却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玩笑。 越是想要忘记,便是记得越深刻,既然忘不掉,唯一能做的,便是顺其自然吧。她垂了眼眸,将酒醉的孟瑞一把扶起。他身子魁梧,有些重,阮馨憋着气将他勉强扶到床上,见着他那烂醉如泥的模样,忍不住又踢了他几脚。 过了会,却是细心的替他脱鞋宽衣,这个人什么都是好的,就是太执着了些。阮馨看了他一眼,起了身开始收拾这室内,一地的狼藉。 待妙人赶到晴苑,其内却是一片冷清,并未有所想的大吵大闹。她不由有些奇怪,慢慢踱步进去,却见了孟晴抱着妙妙在发呆,只她红肿的眼睛,道着她的伤心。 见她进来,小叶低声唤了她,“妙人姐姐好,小姐她现在不太高兴,可是夫人有什么事找吗?” 妙人蹙了蹙眉,拉过小叶低声问了:“小姐她,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夫人担心,命我来瞧瞧。” 小叶摇摇头,“小姐她只是难过,哭过了,现在许是在想事,过段时间就好了的。” 妙人见着孟晴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也就稍稍放了心,“那你先好好看着小姐,我去回了夫人。” “是。” 妙人离去之后,孟晴的眼泪便是又落了下来,怀中的妙妙似是觉得主人的眼泪湿了它的毛,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喵呜”跳离了孟晴的怀抱。 小叶忙上前,看着那窜上院墙的妙妙,嘟嘴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养了你这么久,你这会子,就跑了。” 孟晴却是淡淡瞥了一眼,懒懒的道:“且随它去吧,许是这院子里太闷了些,它哪里受得住这般寂寞。” “小姐,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孟晴这般模样,小叶心里很难受,她当日为何就被将军给发现了呢? 孟晴摆摆手,轻声道:“不怪你,娘亲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而且,爹爹他……唉,算了。怕是好久都不得出门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彼时,少施闪身离去,他心内悲怆,兜兜转转竟是到了含羞府上。恰逢他心悸发作,隐在暗处的隐卫还没来及动手,便见着那夜行人啪的一声直直摔地上了。那隐卫有些好奇,这人真是抱了什么企图来的吗? 待他绑了少施,扛到含羞面前,含羞猛一瞧,哟,好家伙,这家伙怎么的弄成这幅模样来了。孟晴呢?不是说好,今日带了人一道来的吗?怎么的就他一个,还这幅狼狈的模样? 含羞命那隐卫将少施扛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看着隔壁空荡荡的房间,她一时忍不住感叹,唉,还是用不上啊。自少施怀中摸出那药,喂了他服了,取了银针瞅着地儿轻轻一刺。 少施睁眼便是看到的含羞,他失神了半晌,方道:“私奔不成了,莫兄你想看的戏,我也演不成了。” “此话何解,与我说来。” 少施便将那梦园中发生的事,一并与含羞说了。听得含羞又是咂舌,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半晌,她看向少施,认真的问道:“小施施,我问你你可真心想待她好一辈子?如果有机会,你可还愿意带她走,与她在一起?” “自然是想的,只是,我怕是没有那个命了,呵呵。”少施笑着说完这话,却是敛了眸,不再出声。 含羞不由猛地一拍他肩膀,“我说小施施啊,男子汉大丈夫,说得出,便要做得到。你既然说了要与她在一起,那么,我自然是要帮着你了。” “真的?” “嗯,不过,有个条件。”含羞点点头。 少施凉凉瞥她一眼,“你该不会是想要银子吧?” “额……”含羞摸摸脸颊,不由的轻声问道:“我真的长得一脸要钱的模样吗?” 少施不答她,只撇了撇嘴,含羞便是明白了。她嚎一声仰天长叹,“不错,我是要银子,但这回我跟你不算银子,你替我办件事如何?” “何事?” 含羞却是诡异一笑,“你只管答应,便是,你的小辣椒,我帮你弄来。” 少施不由的胆寒,这人是个贼精明的,奈何心中放不下孟晴,他只好道:“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去做?” “不着急,咱们先讨论讨论如何帮你把小辣椒弄回来,是个正经。” 少施面上不由放松了一笑,“果然是个好兄弟,够义气,你的事我铁定帮你做好。” 含羞略略思索,便将心中打算与他说了,少施听得瞪直了眼。良久他看向含羞的神情,变了,他警惕的盯着含羞道:“喂,你该不会是想趁着我离开的时候,抢我的女人吧!” 抬手抚了抚额上暴跳的青筋,含羞颇为无语的看向少施,“我对女人没兴趣,尤其是那种爆椒一样的女人。你若是不愿,那就算了。” 起身正是要走,少施忙拉住她,“好友,我同意!” 给读者的话: 国庆三天乐,每天五更奉上,么么哒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袖中好友 觉察袖上收紧,含羞侧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信我?” 少施嘻嘻一笑,拉了她坐下,“好友别气,我只是不信你为何对女人没兴趣,难道,你有那种癖好?” 含羞看着他小心兼着探究的神情,一时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朝着少施魅惑一笑,“不错,小施施,我就是有那种癖好?怎样,如何?你要不要做我的袖下好友?” 闻言,少施只觉寒风阵阵吹,他立时松了手,抱紧了被子,警惕的盯着含羞:“咳,好友,咱么还是做普通的好友罢了,我还有晴儿的。” 含羞也不再解释,收了面上调笑的意思,嘱咐道:“你这几日好好休息,我寻个时间去将军府走上一遭,若是可以,我或许会见上小辣椒一眼。你可有什么信物交予我,让她信任我,这样计划才好开展。” 少施摸了摸身上半晌,自腰间荷包掏出一朵绢花来,“这是我唱戏时,经常别的,你若是见上了面,就给她瞧瞧。若是她愿意等我,这花就留给她,若是不愿意,这花你带回来吧。” 含羞自他手中接过那一朵粉色绢花,小心着收了,“你的事,我会替你办好,你心里莫要担心。安心静养,日后有的你操心的。” …… 阮馨这日正与了孟璃几人一道在园中一道赏花,突然有丫头前来报,说是含羞公子来访。阮馨心下一喜,朝着孟璃莞尔一笑,“这正说着某人,某人就来了,可还真是巧。”又吩咐了那丫头,“快快迎了进来。” 孟璃轻轻一笑,隐隐有些期盼,孟晴却仍是百无聊赖的扯着那刚刚结了花苞的花。阮馨有些瞧不下去,“晴儿,这花不过刚刚结了蓓蕾,你何苦让它未及绽放,便夭了其华。” “娘亲不也是这么对我的么?”孟晴却淡淡答了一句,只顾盯着手上那花。 阮馨无法,心下叹息,却听得一道清冽的声音,“各位姐姐好呀。” “哪里哪里,姐姐严重了。”含羞摆摆手,吩咐了九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含羞拆开了道:“我近日研制了一批新的美颜用品,却不知这颜色是否好看,还得劳烦各位姐姐帮着瞧瞧。” 她忙回头,见是含羞在一旁作揖,不由笑了打趣,“不知今儿吹了什么风,含羞公子竟是来了,我等素日里,可是好难见上一面呢。” “哟,我说着是什么好事呢,原来却是找我们干活来了,阮馨不由打趣,却是接过她递过来的胭脂,触手轻轻挑了一点,捻了捻,满意的道:“这胭脂好细腻的质地,不愧是含羞公子出手。不知咱们今日帮了这忙,可有什么好的打赏?” “啧,姐姐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若是姐姐们瞧得上眼,今日这些个美颜新品,含羞备了几分新的,还望各位姐姐笑纳。” 阮馨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含羞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贼精明的,合着早打算好了呢。” “那可不,自是要将几位姐姐放在心上。姐姐可别恼,这往后,含羞还有的劳烦各位姐姐呢。” “哦?这话如何说?” 含羞浅浅一笑,“我寻思着,这日后的美颜新品,可都要麻烦各位姐姐了。” “你呀。”阮馨捏了帕子朝着她轻轻一指“惯会使唤人来的,行,日后,你若出了新品,悉数拿来吧。” “哎。” 如此几人笑谈了一阵,孟晴觉得无趣,便是捏了花,就径自回了晴苑。含羞见着她离去,心里琢磨了一下,亦是告了退,转身便悄悄潜进了晴苑。 孟晴此时无趣的很,妙妙不知从哪里又溜了回来,趴在她裙边养神。含羞进来时,孟晴不过略略瞟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发呆。 含羞近得上前,附耳低语:“小辣椒,你心里想着谁呢?” 孟晴闻言一恼,正欲抬手打开,含羞将那绢花掏出来,轻轻吐出一句话:“你可想见小施施?” 孟晴当下面色一变,含羞瞧着她神色变动,再问:“你心里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若是,就点点头。” “我想。”孟晴重重的点点头,“可是,我出不去,他被爹爹娘亲赶走了。” “啧,这确实是个问题。”含羞一手托腮,若有所思道:“你若是真心,便依着我的计策,听我计划行事,这绢花便是你的。” 孟晴自她手上接过那绢花,轻声道:“他可好?” “怕是不好了,不过,如果你能乖乖听话的话,我会治好他。” 紧皱了眉头,孟晴握紧了手中绢花,“你说吧,要我如何做。” 含羞莞尔一笑,与她细细说了,趁着她疑惑开口之前抢先道,“我对你这样的小辣椒没兴趣,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日后会常来。” 孟晴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又收紧了手心。 …… 待含羞回了莫府,她一抬脚就跨进了少施的房间,少施见着她进来,急切的看向她:“好友,可见着了她没有?” “自是见到了,只是,可怜伊人容颜憔悴,心情不佳呀。”含羞故作怜惜状,啧啧叹息。 “那,那绢花她收了吗?” 含羞也不忍见他这般忧心,直说道:“那绢花她收了,你别太忧心。过些日子,我瞅瞅看看能不能待她过来与你见见面。你这几日,别露面,若是被将军府的人发现了,可不好。” “嗯,如此,辛苦你了。” 含羞摆摆手,“别先急着谢我,你也是付出了代价的。等这事先放一放,我便要开始安排那件事了。” “这些天给你看的书,你看的如何?”含羞随手拾起一本山水之间,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少施自瞥过她手上那书,淡淡道:“看的差不多了,你与我看这些书,怕是也有什么关联吧。” 含羞嘴角一勾,满意的看了他,“不错,这些书里的东西,你都要细细研究好了。他日,可是你保命的东西。小施施呀,你可真聪明。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少施嘁了她一口,“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精明,不知过个几年,你该是怎样的人精了。我还真有些担心,晴儿她会被你拐跑。” 给读者的话: 桃子的文文今天第一天上架,希望大家能给个首订,支持一下,你们的支持,是我继续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入宫 含羞笑笑,蓦地贴身上去,朝着少施抛了个媚眼,语气嗲的可以,“小施施,既然你如此担心,不若今日咱俩便好上一夜良宵如何?” 少施如遭风中霹雳,猛然摇头,一脸的抗拒,“你不要靠近我,我要为晴儿守身如玉的!” 含羞见逗他甚是好玩,玩性大起,正欲再逗逗他,身后却是有人揽了她的肩,戏谑道:“小狗蛋,这人家都名草有主了,你瞎掺和个什么劲,你若是想好上一夜良宵,我有的是时间,包君满意。” “……”少施与含羞都黑了脸,这话说的!!! 含羞扭头看向身侧的檀心冢,狠狠瞪了几眼,那意思明显在说,你打扰我玩游戏了。檀心冢微微挑眉,哟呵,这么快就觉得眼前这小子有趣了,心中警钟大鸣,忙提了含羞一个闪身已是不见。 少施看着他二人风一样消失的身影,只觉天空又是一道惊雷,原来这含羞,还真是有袖中好友的……!于是乎,自此后他每夜里都要爬起来看看门窗有没有锁好。 他如此小心翼翼,守在四周的隐卫每每听到他房内的声响,总会不由的鄙视他一番。这莫府里,守着的隐卫多的去了,还怕晚上不安全吗? …… “主上,当初那沉船里的书卷,已经修复完好了,因着不好移动,奇巧部的人又重新绘制了一道。这是那新绘制好的书卷,里面的地图也在。”墨煜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卷,恭敬的交到含羞手里。 含羞顺手接过,翻开来瞧了,有些奇异的文字,不过旁边都有夏国的文字作的注释。待瞧见那地图,含羞不觉眼前一亮,这是一张寻找新大陆的地图。而且,更吸引含羞目光的是,那地图所绘的新大陆,上面画了一个宝藏的图标。 含羞心里的小人不由的嗞溜了一下口水,面上郑重的道:“那原件可还在?” 墨煜躬身道:“那原件还留着,等待主上发话处置,鉴于不可泄密,此物如今由奇巧部的部长保管。主上可有打算?” “你让那部长将那原件毁了,此事关系重大,不可外泄。” “是。” 目光再一次落回那地图上,含羞道:“我命你准备好的人跟物如何了?如今,这地图已好,趁着风浪小的时候,尽早出海吧。” “回禀主上,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共挑了一百名精干的,且都会水,船上的物资也准备好了。只是,主上,那船里有许多东西奇怪的很,奇巧部的人也是无法,我便都带了过来,让主上瞧瞧,可有什么法子。” “哦?”闻言,含羞不由顿了顿,“那你拿过来吧,我瞧瞧。”心内却也是暗自腹诽,这奇巧部的人,也有吃干饭的时候。 少许,有人抬了一箱子东西进来,那前面的人有点眼熟,含羞定睛一瞧,“小三子?” 奇小三呵呵一笑,“主上好呀,我奉命送这些东西过来。” 含羞也不停顿,当即跳了下去,将那箱子打开来看,含羞略略扫了一眼,不过是些航海必备的东西。她抬手捡起那个指南针,左右动了动,奇小三当下靠了过来,巴巴的瞧着。 含羞瞥他一眼,“想知道?” “嗯。” “这次航海你跟着去如何,我便教你这里面所有的东西。” 奇小三略略思索,道了声:“好。只是,主上你真的知道这里面所有东西的用途吗?部长都不知道哦。” 含羞斜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笨?” “啊,不是!主上聪明绝顶,英雄盖世,天子真身,五雷轰顶……” “停!”含羞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口不择言,定定的道:“来吧,我教你。这便是指南针,有了它,可以与你辨别南北方向。” “哦……!”奇小三一声叹服,含羞无奈的摇摇头,继续一样一样的教他。 及至最后,出现了一个海盗用的金钩,含羞不由的一阵错愕,待她将那金钩细细瞧了,咂舌道:“这玩意可值钱了,没曾想居然还有这玩意。” 奇小三蹭上前,巴巴的望着,“主上,这是什么玩意。” 含羞朝着他勾勾手,“把你的手伸过来一只。”奇小三听话的将手伸过去,含羞稍稍比划了下,点点头,“差不了多少,这金钩便是出海的船员,剁手之后戴上的。” 闻言,奇小三赶紧的将手缩了回去,一脸警惕的盯着含羞。含羞瞧着他这副袋鼠一般的模样,甚觉可爱,没打算继续吓他,将那金钩往箱子中一扔,“好了,便是这些了,都告诉你了,日后出海可是要警惕着些。” 翌日,含羞正是在院子里与檀心冢闲话,福叔却进了来,“公子,宫里来了位公公,叫您出去接旨呢。” “宫里来的人?可有说是什么事?”含羞轻吟出声,心中警觉顿起,她紧张的看向檀心冢,檀心冢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担心。 “好像是宫里的人病了,急得很呢。” 如此,含羞放下心来,“那咱么快些去,莫叫人家久等了。” 待含羞奔了出去,那李公公瞧了,捏着嗓子道:“你就是神医含羞公子?” “不错,正是在下,劳烦公公亲自过来,不知是何事?” 李公公淡淡瞥了她一眼,懒懒的道:“接了旨你便知道了,接旨吧。皇帝急召,宣神医含羞公子入宫,公子这就请快些随我进宫吧。” 含羞皱了眉,这什么事都不说,就这样被弄进去了?她自袖中摸出两个金元宝塞到李公公手中,“公公,初来乍到,还请公公提点一二。” 李公公掂掂手中的分量,满意的笑了笑,“不错,是个机灵的,你待会进了宫,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只顾专心做好你的事,便是。” 含羞恶寒,这算是个屁提点!却也不得不呵呵笑道:“多谢公公提点。” 一路马车驾的很快,待含羞下了马车进了宫,抬眼瞧着这红砖碧瓦,心里亦是不由的嗟叹。这皇宫里,还真是个醉生梦死的好地方,也难怪那许多人都想着住进这里来。 她一路随着李公公入了殿门,待瞧着那一身明黄色身影时,她不由凛了神。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含羞的狗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是极度不愿,可含羞也知道,不下跪的后果。 夏惠帝回身淡淡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谢主隆恩。”含羞起了身,却是恭敬的立于一旁,不敢妄动。自古这皇宫里头,随便找找错处弄死人的事多的去了,她可是很怜惜自己的小命的。 夏惠帝见她甚是恭敬,屏退了李公公,“李中成,你去外面守着,一旦有人来问,说朕在歇息。” “是,奴才告退。” 诺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夏惠帝跟含羞,含羞有些受不住这般寂静,心思转动,正想着对策。夏惠帝沉声开了口:“过来,替我瞧瞧吧。” 含羞抬头看见夏惠帝此时坐了,手搭在一旁的号脉枕上,面上沉吟。含羞敛了心神,小心着上前替他把脉。沉思许久,她道:“陛下,草民斗胆,敢问一些症状,还请陛下莫要隐瞒。” “你且问吧,我自宣你进宫,并非想着隐瞒什么。只是你莫要泄露出去,我的病情,只可你我二人知晓。否则,你也当知道后果。”话虽淡,眸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含羞却是瞧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心惊,这个老皇帝也不怎么好对付呀。 “这个自是知晓,草民不求什么,草民只求陛下能保着草民一家人的性命,便是足以。”接着,她又举手立誓,“含羞若是对第三人泄露半个字,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她面上神色坚定,夏惠帝心中疑虑渐渐散了些,“不知你要问些什么?” “不知陛下最近可否经常头痛,口苦,失眠,时常觉得记事不清,视力减退,情绪不稳容易烦躁,以及食欲不振?” 夏惠帝抬眼盯着含羞看了许久,方道:“不错,确实如此,不知我得的是什么病?可还有治愈的希望?我还没了了这许多麻烦事。” 含羞当即跪地,沉声道:“陛下,请恕臣无能,陛下所患之病已然入了骨,草民只能替陛下延命。至于彻底治愈,草民着实没有那个能力。” 夏惠帝默不作声,整个寝殿里寂静的可怕,含羞一时有些无语,这老皇帝到底要自己跪到什么时候?这膝盖跪的好疼呀,有没有,早知道,就该学着小燕子,做个跪的容易了。 及至含羞腿麻,这夏惠帝喟然出声,“果真,只能到了续命这一地步了吗?” “正是。”含羞硬着头皮答了,果然当皇帝的都是怕死的。她却不敢说出这皇帝真正的病因是什么,自古帝王皆是追求长生不老,这夏惠帝怕是也服了不少丹药。想是这皇帝也不敢命别的太医替他看病,故而才传了自己进宫。 “好吧,你且去开药,记着,掩人耳目。” “是。”含羞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心中暗暗叫苦,我的腿哟!待她写好了方子,转手恭敬的交到夏惠帝手中,“草民已拟好方子,还请陛下过目。” 夏惠帝略略瞅了一眼,点点头,“这方子能替我续命多久?” “三年。” “三年,也是足够了。明儿,我会拟道旨意,让你做这太医院的太医令。你不必常常来,只是挂个闲职,对外宣称日后教习这太医院中的太医们医术就是了。” 含羞忙叩首谢恩,“谢主隆恩,含羞定不负所托。” 待含羞退出去,李公公拉住她悄声又是一阵吩咐。含羞点点头,自是会意,说这送药之事不必忧心,她自会派人送到。 李公公送至含羞于御花园中,含羞说想瞧瞧这园子里的景色,偷偷塞了几个金元宝过去。李公公便笑呵呵道了声有事要先走,嘱咐含羞不可长留,含羞点点头,应了。 她于这园中左转右转,也未有瞧见阮珍儿的影子,不由觉得奇怪,这阮珍儿难道不出来散步的吗?正想着,自身后穿来一串轻轻的脚步,她忙回头去看。却是瞧着一娇媚无比的女子,着了一身藕粉色的宫装,脸上的妆描的细细的,一双媚眼正怯怯的望向自己。 含羞不由的心一惊,这又是个什么人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身后的宫女却是轻声喝了,“你是何人,见着我们言妃娘娘还不下跪!” 哎,是个娘娘!含羞忙躬身行礼,“草民莫含羞见过言妃娘娘,娘娘万安。” 哪知,那言妃竟是捏了帕子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小思,你别吓着这公子了。”她一双媚眼盯着含羞瞧了许久,眸子里似能滴出水来,“这位公子,你唤莫含羞,莫不是是那闻名天下的神医,含羞公子。” 含羞躬身答了,“正是草民。草民方才不知是言妃娘娘,多有得罪,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起来吧,今儿这园中景色甚好,不如,含羞公子陪本宫赏赏景如何?”她素手一招,那香绣帕便从含羞面上撩过。含羞顿时心中一阵恶寒,这言妃娘娘,还真是风骚的很呐。 她低头正想着如何婉拒,这勾搭上皇帝的妃子,可不是好事,弄不好,小命不保!她心中凄苦,暗自唾骂自己,为何突然抽风要在这御花园中停留。这下可好,不光浪费了几个金元宝,这小命马上就要不保! 忽的,一声娇喝传来,“言妃,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除了迷惑我父皇,你居然还敢青天白日里勾搭别的男子!”含羞抬眸见着阮珍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她眼巴巴的看着盛气凌人的阮珍儿,顿觉她此时无比的高大上,无比的亲切。 待瞧着阮珍儿看向自己,她狗腿的行了个礼,“公主殿下吉祥,含羞等了殿下好久呢。” 阮珍儿无语的点点头,却仍是颇有霸气的朝着她勾勾手,含羞顿时又狗腿的蹭到她身后去了。 一旁的言妃看得错愕不已,这含羞公子与珍儿公主竟是相识的?她自知夏惠帝很宠这个女儿,不敢得罪,想起阮珍儿方才那番话,开口澄清,“公主殿下,许是看错了。本宫与这含羞公子并未有半分的逾矩,殿下莫要污蔑了我。” 给读者的话: 今天依旧五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桃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偶遇狐狸精 “哼,是不是污蔑了你,你自己心里清楚,狐狸精。”阮珍儿轻轻瞥她一眼,高傲的转过头不再看她,“狐狸精,我要与含羞公子在此处赏花,你一声骚味,别影响了我二人的心情。” “你!”言妃狠狠瞪了阮珍儿一眼,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捏了帕子,恨恨离去。 待她走后,含羞对着阮珍儿猛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小生佩服不已!” 阮珍儿别别扭扭的不去看她,“哼,我只是看她不惯罢了,整日里就知道迷惑我父皇。父皇最近都不怎么理我了,这个女人真讨厌!” “额……”含羞心中略路思索,她状似无意道:“这言妃娘娘难道是最近进的宫吗?” “就是我偷溜出宫那段时日,这女人就进了宫,哼,现在把我父皇迷的神魂颠倒的。私下里,一点也不老实。”阮珍儿似是赌气般,一屁股坐在园中凉亭石凳上。 含羞刚想提醒她凉,上面有水,却是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又一下子跳起来,嘟了嘴,气鼓鼓的指着那石凳子出气,“混蛋凳子,有亭子给你遮着雨,你还湿的,混蛋!” 含羞只是无奈的抬头,望着凉亭顶上那一处空缺,淡淡的道:“许是夜间风大,这瓦被掀走了,这才落了水。” 小琪亦是在一边轻声提醒阮珍儿,“公主,你的裙子都湿了,咱们还是赶紧的回去换吧。” 阮珍儿面上一囧,可她却迈不动步子,“这湿了这么一大片,怎么好走动,让人瞧见了,我还怎么见人呢。” 闻言,含羞轻轻一声叹息,解了身上的狐裘大氅,温柔的替她披上,“你莫要嫌弃,先披着回去换了衣服吧,不然受了凉,药可是很苦的。” 阮珍儿随即敛去那心中一抹不在意,“你先随我回我殿里,我好将这个还给你。” 含羞心中也是有事想问她,便道了声好,随着她回了明婉殿。待她瞧着那金灿灿的明婉殿三个大字,颇觉得委屈了那匾额,这主子一瞧就是个泼辣的货,哪里有半点贤淑温婉的模样? 阮珍儿回头瞧着她盯着那匾额呆呆的站着,不由唤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呢,快进来呀,屋里暖和。”她这句话稍稍贴心,含羞莞尔一笑随即随她进了屋内。 趁着阮珍儿换衣服的空档,含羞将她这殿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个清清楚楚,除了阮珍儿的卧寝。她只觉造物主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将阮珍儿的性子塑造的那么泼辣彪悍,没想到,自己还能瞧着她如此小女儿家的模样。 啧啧啧,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这一幕恰好被换好衣服的阮珍儿,她将手上的狐裘大氅递过去,狐疑的道:“喂,你在神神叨叨什么呢?” “啊,没,没啥。”含羞木讷的接过狐裘大氅,赶紧的披上,这日子虽是到了二月中旬,于她来说可还是极冷的。 阮珍儿瞧着她这般动作,更加觉得奇怪了,“含羞,你这天气还披着这狐裘大氅,你不怕热吗?”说罢,阮珍儿又鄙视的看了一眼正整理着狐裘大氅的含羞,恍然大悟道:“啊呀,莫不是你喜欢穿着这狐裘大氅,去勾引那些个漂亮的女子!” “我呸!”含羞中气十足的呸了阮珍儿一口,这小妮子,怎么说话的呢! 阮珍儿面上深色,却是更加坚定,她看着含羞那副吃瘪的模样,破觉得有几分好笑:“嘁,你还别急着呸我,方才在御花园里,我可是瞧着那狐狸精都快被你勾引的,整个身子都要贴上去了。” 闻言,含羞瞪大了双眼,如鲠在喉,半晌,她咽了咽口水道:“妹妹呀,我说你为何不瞧清楚一点呢,似她那等货色,送与我都不要,我还勾引她?你是不知道啊,上次来我府里那个紫嫣姑娘,啧啧,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呀。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 “更何况……”含羞呵呵一笑,抱了双手嘚瑟着道:“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可比那狐狸精好多了,你说是不?” “……”阮珍儿不说话,只是斜着眼拿眼白瞅她,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字来形容眼前的含羞,那就是:贱…… 含羞不过嘚瑟了一会,便觉察了这般不太不正常的视线,她呵呵一笑,忙凑近了阮珍儿,悄声道:“妹妹,我跟你说个事儿,关系重大,你莫要说出去。” “什么事?”阮珍儿瞧着她变脸如此之快,但面上神色庄重无比,她不由唤了小琪去守门,亦是悄声回了含羞:“你问吧,我让小琪在门口守着了。” 含羞沉下心,未有觉察到隔墙有耳,她便道:“我见着那个言妃娘娘是个不正经的,你在宫里这许久,可有发现她的不对劲没有?” 阮珍儿皱了眉,认真寻思了好一阵,“她进宫的时候不长,不过几个月,但是却极为受宠。父皇每隔七天必会召她,她也因此有恃无恐,连皇后也奈何不了她。只是,因为父皇宠我,所以她不敢对我怎么样。哼,她就是个狐狸精。” 含羞却不放过这一番话,她沉声问道:“果真每隔七天必会召她吗?” “是的,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那次父皇说是要陪我写诗。结果,父皇念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之后,父皇便匆匆离开了。我后来知道,父皇去了言妃那里。” “然后,我当然生气啦,居然敢跟我抢父皇!我第二日就揪着她的错处,让父皇重重打了她几板子,哼,那以后,她见着我可客气了,比见着皇后娘娘还要客气呢。”话说道这里,阮珍儿自含羞手中夺过那杯茶,猛的喝了。 含羞瞧着她一脚架在另一只凳子上,这手里拿着茶杯的豪放模样,当下觉得也是醉了。此间姑娘,确实是人间极品呀。“妹妹,你可有瞧着言妃娘娘与别的人,接触过密,或者是相处交恶的人?” “这个么……”阮珍儿好生想了一番,“她跟人走的很少,她平时基本上就呆在她的言露殿,也不知道她整日里都在弄些什么。至于交恶的话,好像宫里的女人都不太喜欢她,估计,她最讨厌的是我。” 第一百七十章 最后一面 含羞凉凉瞥了她一眼,“那是自然,谁让你打了她几板子,漂亮的女人最容易记仇了。” “嘿嘿。”阮珍儿笑的有些憨厚,转瞬,她又挥舞了自己的小拳头,眸子里亮闪闪的,“那是她活该!” 见收集的消息差不多了,含羞也不欲多做停留,她起了身道:“过几日就是我那干儿子满月酒了,你可是要记得来呢。” 阮珍儿朝着她轻轻哼了鼻子,嘟嘴道:“那是肯定要去的,你不是就惦记着我送礼嘛。哼,你这般年纪就收了干儿子,我看你就是打着你干儿子的幌子,大收贺礼。” 小心思被拆穿,含羞也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这京城之中富贵如云,那么一点点算的了什么呢。她呵呵一笑,“既然你记着了,二月二十日可是要来哦,我等着看公主殿下的贺礼呢。” 阮珍儿只怕没把含羞全身鄙视了个透,含羞不再停留,闪身溜了出去。待小琪进来,阮珍儿指着铺了一屋子的衣服,拉着她一个劲儿的问,“小琪啊,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去蛋蛋的满月酒好呢?” 小琪暗自咂了咂舌,公主这是将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了,不就是去小孩子的满月酒,顺带见见莫大公子么。小琪无奈的提了其中一件芙蓉色的绣锦裙裳,“公主,你穿这件极好的,这颜色衬的你的气色也好,保证莫大公子看的迷了眼。” 阮珍儿被她这一呛嘴,忍不住就笑着骂她,“你个小妮子,现在可还学会了打趣主子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小琪自知她不过是玩笑,亦是笑着讨饶,“公主,你快停手,这衣服弄皱了可不好呢。” 闻言,阮珍儿赶紧的收了手,撅了嘴瞪了她几眼,小琪嘻嘻笑着,将那裙裳挂好,将一屋子的衣裳慢慢拾掇起来。 ……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已是二月二十,含羞站在莫府门前,迎着前来的道贺的宾客。她面上笑意浓浓,心里盘算着,这小蛋蛋的前半辈子的花销大概是都挣到了,如此甚好,甚好。 蓦地,她眼前一亮,原是孟晴来了,她忙迎了上去,“小辣椒,今儿过来可带了什么好东西?” 孟晴命小叶将贺礼送上,噙着笑凑近含羞面前,“可是好东西呢,我娘亲听说是你发的帖子,这是经过大师开光的白玉菩萨。” 含羞心中大喜,这玩意也好值钱啊!她瞅着四下里的人,悄声说了,“你先进去,等会听我安排。” “嗯。”孟晴应了声,携了小叶进了大厅。 含羞正是要转身,却是对上一双贼闪闪的眸子,她咽了咽口水,呵呵笑道:“哟,公主殿下来的这么早呢,来来,快进去坐着。九月,接客!” 阮珍儿命小琪跟着去了,自己则对着含羞挤眉弄眼,示意着方才的孟晴。含羞只听得她好一阵戏谑:“啧啧,看不出来呀,你还好这一口。” 含羞黑线,却也无可奈何,摆手示意她赶紧的进去,心内却是在盘算。待过了阵子,见着无人了,她便进了去,嘱咐九月在门口迎客。 她这一走,门口的九月可是伤了脑筋,这大皇子与三皇子怎么的也赶着过来送礼了?还好不是本人前来,他只得硬着头皮先收了,之后,偷偷溜进去找含羞。 “公子,大皇子与三皇子皆是派了人来送礼。” “咦?”含羞故作惊疑,忙又拉了九月悄悄的问,“都送的是什么好宝贝?” 九月一阵黑线,这……这公子怎么关注的焦点总是一样一样的!他只好小声着道:“大皇子送的翡翠玉如意,三皇子送的雕金飞马。皆是上等品色,值很多银子。” 含羞拊掌挑眉,笑的很是舒畅,“早知这皇子府中这么多好宝贝,咱们小蛋蛋洗三的时候,就该请了这两位皇子来。啧啧,带我去瞧瞧。” “……”九月只觉自己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他默默的带着含羞去了小宝库里。含羞抚着那翡翠玉如意,一声轻叹,“啧啧,这玩意好啊。”待九月将那雕金飞马的锦盒打开,含羞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好宝贝呀。” 一旁九月恨不得拿块砖头劈死自己,为何会遇着这般的主子…… 不过瞬息,含羞已是冷静下来,她看着眼前的宝贝,沉声道:“日后,这两位府上若是再送什么东西来,你照收不误,只是,若是问起话来,你两边都不要答话。” “是。” 含羞与九月很快的出了小宝库,及至前堂大厅,眼前一花,却是枉义揽了她肩,“莫兄,今儿是你干儿子的满月酒,我今日来瞧瞧,给你送贺礼来了。” “哦?”含羞眼珠子转了转,“那就多谢枉兄了,来,快坐,宴席马上就开始了。”说罢,她不露痕迹的脱开身,示意九月开席。 宴席进行到一半,含羞便退了出去,孟晴见着她出去,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少施立在窗前侧耳听着前堂的喧嚣,他心中期盼,她可会来?待门扉起开,他淡淡转身,一个香软的人儿已是扑入了他的怀中,深情的呢喃:“小施施,你想不想我……” 他看着含羞点头示意,轻轻替他二人合上门。少施便搂紧了怀中伊人,“晴儿,你怎么的哭了,今儿可是个喜庆的日子,别哭花了妆,可就变成小花猫了。” 闻言,怀中的孟晴猛捶了捶他的胸膛,只是这力道于他来说,却是如挠痒。他笑着握紧了她的小拳头,“你还这般霸道刁蛮呢,不过,霸道刁蛮些也好,日后,我不在了,你可不能让含羞占了便宜去。” 孟晴猛地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你不在了?你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含羞他是个大骗子,他骗我说能治好你的,骗子!” 少施见着她这幅模样,很是心疼,将她拥进怀中,温柔的蹭着额间,“晴儿,你别误会他了,他能治好我,只是,我要去一个地方办一件事。待将这事办好了,我再回来娶你,只是,你要先跟着含羞在一块,他答应我会好好看住你的。” “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少施还是有些难过,但他还是狠心说了,“我走之后,他会跟你提亲,你乖乖听话嫁给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 提亲 “什么!”怀中的人儿猛地挣扎,少施只得抱紧了她,继续安抚,“晴儿,你听我说,依着你的身份,若是你还没有定亲,你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你爹爹娘亲,自不会让你一直等着我,他们会给你寻个好夫家对不对?” 孟晴点点头,又听得他说:“含羞如今的身份自是够了的,他有权有势,模样也不差,于你爹娘来说,他是个不错的人选。我让你嫁给他,不过是制造一种假象,免得我不在的时候,别人把你抢走了。你日后乖乖的呆在莫府,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好。”之后却是抑制不住的细碎抽噎,“那,那你要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你不会来,那我岂不是要呆在莫府里做一辈子的活寡妇了。” 少施轻笑,温柔的自她光洁的额上深情的一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乱来的,我最多不过三年就回来了。你等我三年,你可愿意?” “我愿意,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嗯,此去不知经年,但愿你能好好记住我。” 二人正浓情蜜意,含羞却是大叫不好,忙冲进了房门,示意少施赶紧的躲起来。孟晴正茫然中,含羞忙拉了她往怀中带,轻声嘘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孟晴无奈,只得乖乖的靠在她怀中。隐在暗处的少施,则是对着含羞不住的拽紧拳头挥动。 待含羞看清那来人,却原来是阮珍儿,她觉得好奇,这小妮子跑这后花园里来做什么?她松开怀中的孟晴,替她轻轻拭干了眼泪,带着她出了门。 阮珍儿瞧见她二人出来,呼吸一窒,这,这,这两个人还真搞到一起去了?她心中想着见王允恒,奈何席上王允恒退的太早了,她一路追着出来,却哪里还有王允恒的半个影子? 这厢见着含羞与孟晴两个,她只觉头都要大了,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人,都没瞧见半个影子。怎么的,就碰上了别人好好的在这里卿卿我我,大秀恩爱呢? 含羞见着她面上神情,呵呵一笑,拉着孟晴说:“公主殿下,我们就先走了,你且在此处好好赏赏景。”说完,她拉着孟晴拔腿就溜了。 只留下阮珍儿一个人愣在那里,看着她二人离去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呆。为什么别人就能那般自然地在一起,而自己想见他一面都那么难…… 她在园中随意转了几圈,皆是无有看到王允恒的影子,心里失落,敛了眸光转身离去。 屋檐上檀心冢瞧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这公主虽是对王允恒情深,却不懂的如何捉住男人的心。你将他捉的越紧,他便是越想逃离。一声叹息,他转头又看向含羞与孟晴离去的方向,抱了胸腹诽,这男人勾搭的差不多了,如今又来勾搭女子了! 是夜,含羞潜进少施的房间,少施已是收拾好了,他静静坐在桌前,似是等着她来。含羞一时错愕,“你都准备好了呢。这出海需要注意的事情,我都与你说了,船上有一百名隐谷精卫随你调遣,此外奇小三擅长机关阵法,你带上他或许有用。” “好。”少施淡淡点头,“晴儿她,就交给你了,替我看好她,记着,可不许占她便宜!” 含羞哑然失笑,自己内里是个女子,如何占女子的便宜。但她一一答应了,及至墨煜带着他飞身遁走,含羞这才收了眸光。传说中的新大陆啊,若是能够寻到,她嘴角轻勾,一抹笑魅惑非常。 翌日,含羞特意打扮了番,九月瞧着她惊得下巴老半天合不上。公子这是要是选美吗?待见着含羞戏谑的目光,他猛然摇头清醒,小心道:“公子,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 “提亲。”含羞掸了掸衣袖,挑眉看向镜中的自己,这具肉身真是个妖孽呀。“礼物可都准备好了?” 九月心神一凛,“都准备好了,公子可是要现在就出发么?” “自然。” …… 孟晴这时候正在后花园中,揪着那些个花的花苞不放,小叶急急忙忙跑进来,惊呼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咱们府外打起来了!” “咦?”孟晴登时瞪大了双眼,心中痒痒,忙掠过小叶,窜了出去。 待小叶回过神来,哪里有孟晴的影子,她心中焦急,又急急忙忙去了府门前。孟晴赶到时,含羞正将杨彻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她拍拍手,一副要收手的模样。 她忙跑到含羞面前,对着她就是竖起了大拇指,“你好厉害!” 含羞面上自是要故作羞涩,她微微红了红脸,轻声道:“晴儿,你过奖了,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罢了。” 她这般说话,地上灰扑扑爬起来的杨彻颇有些不满,指了她大声喝道:“喂!你个臭小子,你居然敢跟我抢晴儿!” 含羞自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孟晴的手,挑衅的看向杨彻,“我与晴儿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今日我便是要来提亲。却不知你竟是百般阻扰,也不知你安得什么心思。” 他二人这般打闹,早是有许多人围了来看戏,见着含羞居然说要提亲,一时四下里唏嘘不已。“啧啧啧,含羞公子那般谪仙的人儿,居然看上了将军府的大小姐,我听说将军府的大小姐,可是泼辣性子呢。” 又一个路人道:“瞎说,你没瞧见那大小姐生的貌美如花嘛。再说了,这含羞公子许是就喜欢大小姐那泼辣的性子呢。再怎么斯文的人,总有那么点特殊癖好不是?”他这一说,四下里都嬉笑起来。 含羞听了也不恼,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一脸别扭的孟晴道:“晴儿,我最喜欢你对着我耍泼的模样了,此生非卿不娶,唯卿一人,我心足以。” 孟晴哪里不知她是替自己解了那尴尬,不由笑了回她:“死相,你真讨厌。” 那杨彻自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抬头看着含羞,又看看孟晴,看着她二人脸上甜蜜蜜的笑容。他只觉心中涩的很,半晌,他指着含羞大声道:“晴儿,我问你,你真的喜欢这个长的跟女人一样漂亮的男人吗?他一点男子的阳刚之气都没有!” 说罢,他又挺了挺自己的胸肌,捋了捋自己飘逸的胡须,惹的围观一众坎看客好一阵白眼。孟晴亦是抖了抖三抖,往着含羞身侧靠了靠。 给读者的话: 如果大家爱桃子,偶尔回来支持一下正版吧,让桃子看到你们还在,3g书城首发,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二章 竹林身影 含羞无辜的摸摸鼻子,她又不是男人,要那么多阳刚之气干嘛。身侧的孟晴却是拽紧了含羞的手,有恃无恐,高声回他:“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他长得好看,功夫又好,又会看病,又有钱,对我又好,我嫁定他了!” 听着她这一番话,含羞不住的点点头,这小妮子看问题很是透彻,自己就是这般优秀的“男子”!四下里围观的民众们,也是一一赞同的点头,随声附和,“就是就是,这含羞公子那么好,谁还会看上你呀。” 间或,听得一众女子小小声的絮叨:“要我选,我也选含羞公子,啧啧,你们瞧瞧含羞公子那一张脸,这京城里有谁比得上的。就是让我不吃饭,天天瞅着,我也愿意。再瞧那大胡子,啧……” “咳,”含羞面上露了一丝尴尬,心中暗爽,待她看向对面那杨彻,却是空空如也。待她低头一瞧,那杨彻原来是受不住刺激,晕过去了。含羞看着他口吐白沫的模样,打了个寒颤,这晕过去的模样可不真好看。 她忙携了孟晴入府,这定亲的事,越早办了越好。 而此时暖馨殿内,阮馨与孟瑞听了小厮们自府门前传来的消息,皆是笑的合不拢嘴。之前还瞅着自家女儿一副要死要活,泼辣刁蛮的性子,怕没人要呢。如今看来,可是选了个好夫婿。 转念一想到孟璃,阮馨也只好叹了气,将这事与孟瑞说了。孟瑞沉吟许久,方道:“不碍事,即是他两人情投意合,妹妹会理解的,稍后你再替她寻寻。” “嗯。”阮馨点点头,这便随了孟瑞去了前堂大厅。 含羞与孟晴早已是等候多时了,见着他二人出现,含羞忙上前做了个揖,“拜见将军,与将军夫人,含羞这厢有礼了。” 孟瑞压着心内的狂喜,淡淡道:“不知含羞公子今日到访,可是为的何事?” 含羞敛了神,只见她单膝跪地,看着作于高处的孟瑞与阮馨,态度十分的认真:“含羞与晴儿两情相悦,互生情意,今日含羞携了万贯彩礼前来提亲,还望将军与夫人成全我二人这段姻缘。含羞定会好好对待晴儿的,我会好好待她,一生相守,不离不弃,此志不渝。” 她言辞恳切,态度认真,阮馨本是个细腻的女子,一时瞧得落了泪,曾几何时,那人也这般说过。奈何世事变迁,她捏了帕子静静拭泪,笑了,“即是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转头看向孟瑞,轻声询问,“老爷,你看呢?” 孟瑞自是欣然同意的,他哈哈一笑,抚着胡须道:“不错,不错,我能得此良婿,实乃一大快事。只是,晴儿性子骄躁些,贤婿你可得好好的让着她。晴儿未有吃过什么苦,你莫让她受了委屈。” “是。含羞定会好好待晴儿的。”含羞面上带笑,心内暗叹,这将军改口的还真快。看来,这孟晴的婚事,还真的是挺让他夫妻二人头疼的。 如此,含羞与孟晴的婚事算是订了下来,含羞不由温柔的看向孟晴,孟晴娇羞的瞪了她一眼,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态。孟瑞与阮馨看着她二人这般互动,相视一眼,点头含笑离去。 自他二人离去,含羞忙起了身,凑近了孟晴,对着她眨眨眼,“如何,你此后可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 孟晴哼了她一鼻子,“你以后可不许乱来,不然我用鞭子抽的你满地找牙!” 含羞自是不怕,她调笑着,轻轻一挑孟晴的下巴,语气颇为轻佻,“娘子,成亲之后,可要乖乖听话哦,夫君会好好疼你的。” “喂,莫含羞!站住!看我不抽死你!”孟晴追着不见影的含羞就是一阵风过。孟瑞与阮馨自门后现身,淡淡笑道:“年轻人,就是好呀,精力充沛。” …… 三皇子府中,阮熙自园中小径去往竹林,抬眼却是顿住了脚步,他借了一片竹丛遮挡身形,侧耳细听。只听得小包的声音轻柔至斯,“便是只有这些了,你快走吧,让三皇子殿下瞧见了不好。” 他远远的瞧见那黑衣男子与她双手相接,他心中一时怒气上涌,却又不敢现身。他一时竟有些怯意,他压下心中震惊,慢慢平复心中惊浪,待那黑衣男子走后。他等了许久方才抬步,向小包走去。 小包自是眼尖的见着他来了,忙福身行礼,“皇子殿下,你来了。” 阮熙瞧着她面上清丽的笑容依旧,不知怎地,觉得心内一阵苦楚。他牵了小包的手,至了竹林深处,“小包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常常来这竹林吗?” 小包不解的问他,“小包愚钝,不知为何,还请殿下明示。” 阮熙一阵低低的苦笑,抬手拂过那因风嗦嗦作响的竹叶,“因为这里的安静,只剩下竹林的悉悉索索,我在这里轻声低语,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别人便都听不见了。” 闻言,小包面上神色一敛,心里带了几分警惕。阮熙自然听见她停下了步子,他回身朝着她温柔的笑着,“不过,如今我有了你,你在我心里胜过这片竹林。”若是这是你想要的,我便给你。 见着他面上神色无恙,她便又慢慢放松下来,走近了他,抬手替他轻轻拭去肩头上低落的竹露,落了眉“皇子殿下,你待小包如此情深,小包惶恐。” 阮熙握了她的手,亲亲一吻,声音仍是温柔非常,“小包,我自那日见着你第一眼,便觉得你这样笑容清浅的女子。定是个心灵纯粹,妙心婉约的女子。那时,我便想常常瞧着你,瞧着你那般清丽的笑,没有瑕疵。” “皇子殿下,你说的小包都要羞死人了。”小包面上一红,故作娇羞的扑进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里那颗心沉稳的心跳,她一时有些怔愣,三皇子待自己如此好,自己还那样对他…… 待脑海中闪过某人的影子,她刚刚动摇的心又坚定了几分。她要嫁的人是狗蛋,为了自由,自己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她敛下谋思,静静的靠在阮熙怀里,任过往的风将这一片竹林吹得飒飒作响。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敢砸场子! 半晌,阮熙拉过她,在一旁的山石上坐了,小包本想说,那石头上凉,阮熙却是抱了她在怀。“小包,纵是你我置身薄冰的境地,我也愿意护着你,不让你受了委屈。” “殿下……”小包正欲说些什么,阮熙却是指尖轻点她的粉唇,“别说话,我与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 竹林风依旧飒飒作响,林子深处,阮熙抱了小包,轻声回忆。与她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说自己小时候的处境,说自己当时的心境,说自己的想法。 及至最后,他轻揽了怀中小包,声音柔柔的,带了些许依恋,“小包,我不知道我的前路在何方,如今,我已看不清前行的方向。我好害怕,一个步子没落好,便是身家性命都要丢了,连带着许多无辜的人。” “殿下……会好的,你会好好的。”小包抬手轻轻抚摸着阮熙的脑袋,如今,所有的人都在为了让他登上皇位,努力着。自己,也是被派过来保护他的,虽然经常要求回报些信息,想是,也好做打算。 而此时长夜宫内,成硕在听了那黑衣夜卫的汇报后,皱眉深思。难道这三皇子,果真只是一个文人画士,虽是得天助力,可心却不在这朝纲上吗?难道他只想终日里抱着美人度日,于这送至眼前的权势,无有半分欲念? 他忙提了轻功回去禀告枉成,待到屋前,他听得其内的声响,硬生生止下步子。怎么的,又吵架了?他心内暗叹,自这红莲回来之后,枉成于红莲是照顾的细致入微,从不曾让她受了半分委屈。 可这般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久之后,枉成因为静下心修炼绝尘,待红莲的态度便是与之前天壤之别。初时红莲以为他废了绝尘,想要与自己重归于好,却哪知,原来不过只是一时假象而已。 红莲心中气恼,便是时时拿话刺激枉成,气他又负了自己。枉成却是不再对她的言语,再做多的回应,更多的时候,是红莲在一旁数叨,枉成则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红莲不知道,成硕却是知道,这枉成心中最想爱的便是红莲。他负了她那么多年,虽是修炼绝尘那么多年,可心中仍是偷偷的存着她。从前至今,未曾丢弃过,只是,他不能表露。这才惹的红莲一再误会,二人关系如此之僵。 成硕侧耳听了,觉得没有一时半会,这红莲怕是也数叨不完,他也不想做那听墙根的。只得收拾了下心思,提了轻功跑路。 待红莲数叨的差不多了,枉成这才出了声:“我出去一会,你在这里好好歇着,你身子经不得累。” 红莲虽是不愿他走,却也知他怕是烦了,只得瞪着他匆匆离去。待房门轻轻关上,她睫毛轻颤,落下泪来,忍不住的喃喃道:“枉成,你又何故如此……明明,明明你忍得那么辛苦,为何还不废了这绝尘?” 成硕远远的便瞧见急速而来的枉成,等到枉成近了身,他将他一把扶住,闪身进了屋,利落的关上门。成硕看着枉成,这哇的一口血喷出来,啧啧叹息,“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之前两个人相处的那般好,为何你又突然冷落了她,自己也落的这般狼狈。” 枉成却并不答话,只拿了帕子轻轻拭去嘴角血迹,开始静静调息。成硕见了,只得把自己肚里的话又吞了进去,这个也是顽固的。难道,报恩,与老爷子划清界限,就那么重要吗? 片刻,枉成睁了眼,眸中一片清明,“你方才来找我何事?” “哦,探子来报,这三皇子平日里都是作作诗画画山水美人,没见着有什么别的出格的举动。你说这三皇子,真的是那般不醉心于权势的人吗?若说是,那与他母亲,可是差太远了。” “果真如此吗?” “不错,我虽是怀疑,可是那女子想必不会说谎。” “哦,此事交由你去办,这三皇子最后能不能坐上这皇位,也很难说。叫那女子好好的盯着他,事成之后,便放她自由。我瞧见她对自由的渴望很重,这一点,你可有好好利用一下。”枉成说完,便是起身又出去了。 成硕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摇头,这也不多歇息一下,还真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啊!无奈,他又跑路了,只是这回他却是换了一身装扮。 只见他一身墨染玄裳,束之紫金高冠,倒还有了那么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他自取了一把扇子摇摇扇动,待见着周围有些女子如见怪人的模样,他不由收了扇子。好像这天儿,扇风有那么点早了。 他一路行到城东,径直入了仁和堂。他在大堂里左瞅右瞅,也没瞧见含羞的影子,不由皱了眉。那药铺掌柜见着他进了大堂,又不看病,又不拿药,只左右打量。心道,莫不是砸场子来的? 赵掌柜忙遣了小厮回去莫府禀告,自己则是上前,嘻嘻笑道:“这位公子,不知你来仁和堂,所为何事呢?若是看病么,咱们堂里有许多大夫,任君挑选。若是买药呢,自可以唤了伙计与您抓药。” 看着成硕不动声色的面容,赵掌柜又是摆出招牌笑容,“当然了,若公子是位爱妻贤士,是为了夫人来买这美颜用品的呢,便是那一处。种类繁多,功效各异,任君挑选。” 成硕却仍是轻咳一声,转过身去,不想与这赵掌柜说话,心中腹诽,这掌柜也太热情了。说了这么多,原来最后都是想着让自己花冤枉银子。他皱了眉,定定的看向某处,正想着,这含羞怎么的还不出现,太不敬业了! 含羞自一听那小厮说有人砸场,心中火起,这人是没有脑子的吗?她含羞公子的名号不是传遍天下,居然还有人狗眼不识泰山,要来砸场! 她脚下步子不停,匆匆赶到仁和堂,身后檀心冢自是随着跟了来。有人敢砸他家小狗蛋的场子,哼,一律不放过! 赵掌柜转眼瞧着含羞进了来,面上一喜,忙上前亲亲热热的唤了声:“公子,您来了呢。”说罢,他朝着成硕呶呶嘴,意思很明白,喏,就是他要砸场子! 给读者的话: 桃子需要大家的爱,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桃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又一只大肥羊 成硕自赵掌柜方才那一声“公子”,便是转过身笑容可掬的看向含羞二人,他做了个揖,“含羞公子,初次见面,幸会幸会。成某听闻公子医术超群,特来拜访。” 含羞自是邪笑着回他:“含羞初次见着成公子,不想公子今日竟然特地前来拜访,实在是失敬失敬。” 枉成起初没觉得啥,他只听见含羞这话,心里暗想,这看病的事,估计很容易成!待他瞧着眼前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的小心肝抖了抖,这……这群人为何目光如狼一般!他忙抱紧了胸,缩着头看向含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呀眨。 这等砸场子的事,自是轮不到含羞动手,她一个手势,身后檀心冢立马闪到成硕面前,桀桀笑道:“听说,你是来砸场子的?” 成硕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檀心冢之后,再联想着他方才那一句,砸场子。他的心拔凉拔凉的,瞬间泪奔,呜呜……怎么就被误认为砸场子了呢,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呜呜……真不该不忍心,跑过来替他求药的,他心内后悔无比,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他连忙举手告饶,哪知他告饶的话还未说出口手,檀心冢便是凉凉来了句,“哟,还敢动手,看我不抽死你!”于是乎,仁和堂里一众围观者们,看着仁和堂东家的御用打手,将那要砸场子的人一顿好打。 檀心冢自揍了成硕这一顿,只觉心情舒畅,犹如飞翔在云端。他拍拍手,抬脚便是要回去含羞身侧,哪知成硕又抬了手,想要澄清。檀心冢又是个极敏锐的,转身就是一脚回旋踢,“我踹!” 自此,成硕彻底晕了过去。赵掌柜看着晕死过去的成硕,心有戚戚焉,小心的问了含羞:“公子,这人要不要治好了抬出去,还是直接扔在大门口,以作警示?” 含羞沉吟许久,再抬眼瞧了瞧成硕的惨象,点点头道:“直接扔到大门口吧,这都什么人都敢来砸场子了,真是!” “真是不经打!”檀心冢很自然地接过话,不理会含羞抛过来的白眼,他跟着含羞这一阵子,可是打了好些个人了呢。也不知那些个砸场子的是哪里来的,反正,来一个他揍一个,来两个他揍一双。 只是,没想着今日居然还有这来砸场子的!檀心冢不由得叹息的看着那成硕,被一众伙计抬了直直的扔了出去。成硕被这么一扔,砰的一声响,他倒是醒了过来。 他仍不死心,于是他又伸手,有善良的病友看不下去了,靠近了他耳边,轻声劝了:“唉,我说你这伙计啊,真是没眼见的,你没听见前些日子的消息嘛。凡是来仁和堂捣乱砸场子,阻碍各位病友正常看病的,一律打出去。啧,瞧你这样,还是赶紧的回去治治伤吧!” “……”听闻此善良劝导,成硕真想一头撞死那墙上去,自己难道就长着一副无良浪子的模样,生来砸场子的?他不由捂脸暗自伤心了一会,调动体内气息,只觉身上伤稍稍去了些痛楚。 他爬起来,整了整衣冠,站直了,却不敢进去,含羞正问着赵掌柜可还有没有谁来砸场子的,只听得一个声音高叫着:“含羞公子,我是来看病求药的,不是来砸场子的,别打我!” 其声音之凄惨,语气之哀戚,惊得一众人如遭风中雷劈,含羞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来看病你不早说呀!你在这堂子里头,东张西望,鬼鬼祟祟,问你话你也不说,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檀心冢自是在她身侧接过话去,“就是,就是,活该你长了一副找抽的模样,被打活该!” 成硕只觉心口一口血快要喷出来,这二人合着是唱双簧,逗自己玩呢!奈何他又不好动粗,一个是隐谷谷主,自己要求医问药的对象,一个是沚闫宫宫主,跺跺脚,整个未国就杀过来了。得罪谁,都讨不了好去! 他心下凄惶,想着枉成的病情,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朝着含羞这边,又是一声高叫:“我是真的要来看病,只是,只是,那个……”他假装面上过意不去,低了头只顾瞧着地面,暗中观察着含羞等人的神色。 含羞瞧着他这副模样,暗想他莫不是有什么隐疾,也难怪他方才不说话。这个人长的还人模狗样的,男人嘛,都是顾忌面子的,也难怪赵掌柜怎么问他,他都不吭声。 她心下一软,“喂,过来吧,随我进来。”成硕闻声抬头,瞧着她朝着自己勾勾手,他忙拍拍屁股乐颠颠的跟了上去。檀心冢瞧着他那副模样,觉得怎么有点贱贱的呢……!好想踹上一脚! 成硕自随着含羞进了内堂,含羞转身问他,“敢问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这里无有外人,只管尽情说出来。” “额……”成硕愣了神,这又不是自己看病,他该如何说呢。他这般纠结瞧在含羞眼里,不由担心的问道:“嘿,你莫要害羞,医者父母心。你放心,你有什么隐疾,只管说出来,我不会歧视你的。” “额……”这回,成硕却是红了脸,他可是真的没病呀,他忙摆手。含羞这回倒是竖起眸子,紧紧盯着他,“嘿,你莫不是没带银子吧?瞧着你这斯斯文文的模样,啧,原来竟是个没有二两银子傍身的主。” “不是!我有钱!”成硕这回倒是说的利索了些,他自袖中掏出好大一沓银票,猛的拍在案上。“砰”的一声响,倒是将含羞吓了一跳。 含羞对他这副财大气粗的性子,非常喜欢,有钱呀,有钱就是大肥羊呀!大肥羊是拿来干嘛的,一刀宰,慢慢宰的呀! 含羞自那一沓银票上,慢慢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笑的非常和蔼可亲,“咳,这位病友,咱们来慢慢坐下来谈谈。你害羞不要紧的,你不知如何表达,不要紧的。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说,不着急的啊。” 成硕震惊于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待发现她眼角时不时扫过那一沓厚厚银票,他心中大喜,呀,原来是个贪财的主,好办!他将那一沓厚厚银票直直往含羞面前一送,“含羞公子,我今日来瞧病,这些都算作诊金!”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病友竟是公公 含羞笑的合不拢嘴,“甚好,甚好,病友,你有话只管说。没有我治不了的病,就算是快死的人了,我也能替他续命三年。来来来,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说罢,含羞又冲着外堂一声大吼,“伙计,上茶!” 待伙计上了茶,含羞对着成硕道:“来,公子,这是最好的云雾毛尖,尝尝。” 成硕抚着额上的肿包,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含羞这一套热情的招呼,这么容易被收买!早知道,就早点拿出银票来了,害的自己白白挨了一顿揍,这都快要破相了。 含羞自是见着他面上的不爽了,忙又高声叫道:“伙计拿最好的伤药来,再取一瓶芦荟凝肌露来!” 伙计又赶紧的取了这两样,正要送进去,檀心冢却是一把拦下他,那伙计便愣愣的看着他拿了两样东西进去。含羞自他手上接过时,方才发现这送药的人不一样。 正是不解,檀心冢又随意取了案上一瓶药,拔了塞子,闷声道:“这个怎么用。” “额……轻轻的抹上去,然后慢慢用力揉散淤血。破皮的地方,就轻轻的洒上就好。伤药抹好之后,再慢慢的抹上芦荟凝肌露,加速修复。”含羞刚刚说完,就被檀心冢捏着领子提了出去,含羞正欲说些什么,檀心冢眼神看向身后的成硕,笑的魅惑。 成硕只觉着穿堂风过,将他的汗毛吹得飒飒作响,一根根随风摇摆。他咽了咽口水,做小白兔状,紧紧的盯着一步一步走进的檀心冢,只怕没有大叫,你不要过来呀!非礼呀! 含羞方才转身,随着一声凄厉的杀猪般的惨叫,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是提了起来。她闭上了眼,朝着大堂里华佗的画像默默祈祷,啊,华佗大仙,请保佑他手下留情,别把我的大肥羊玩死了。 好一阵惨叫过后,檀心冢看着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成硕,厌弃的扯过他身上的袍子,擦了擦手。鄙视的道:“啧啧啧,瞧你这副模样,真没见过世面。若是换做我的手下这般没骨气,我早把他阉了,送去红粉楼。” 成硕不解,“阉了还送红粉楼干嘛?” “先让一堆绝色女子围着他,极尽挑逗他的情趣。再将他扮作小倌,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他说的极平常,语气十分的平淡,成硕却是如遭五雷轰顶。只见成硕猛地擦了擦一脸的鼻涕眼泪,硬声道:“我是硬汉,我不哭!” 檀心冢满意的看着他这般表现,拍拍他的头,“真听话,等会老实点,我的人不是你随便能欺负的。她要多少银子,就得给多少,不许杀价!杀价者,一律……” 檀心冢诡异的看着成硕,嘴角轻轻一勾,手做了个剪刀的姿势,“咔嚓。你可明白?” 成硕的脸色白了又白,更衬得那些个伤痕粉嫩粉嫩的,鲜艳极了。他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绝不杀价,死也不杀价,我还要抬价!” “这还差不多,”檀心冢满意的点点头,抬手又轻轻拍了拍成硕的脑袋,“乖乖,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看病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再外头随时守候。” “是是是。”成硕不停得点头应声,这沚闫宫的宫主,果然不是个普通的角色。真是残忍,暴力,恐怖,无情,冷血……成硕再也搜不出形容词来形容檀心冢了,只得叹了声气,唉……是个得罪不起的主! 含羞见着檀心冢出来,抬起步子,就想进去瞧瞧成硕的伤势,哪知檀心冢拦住了她,笑的一脸温柔:“小狗蛋,我已将他的药抹好了,想必他等会也不会要求这,要求那得。你就好好看病吧,不用担心他会打扰你的。” “额,没玩死吧?”含羞靠近了,小心问道。 檀心冢好笑的看着她,指尖轻弹她额上,“我是那种暴力的人么?放心,你的大肥羊,我不会玩死的。” 含羞猛然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这人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了?因着担心成硕的伤势,含羞只得接下了檀心冢的又一记栗子,嘟囔了声:“我先进去了。” 成硕被方才檀心冢那一阵特别照顾,给弄的没了脾性,这会子只是愣愣的看着含羞进来。含羞见着他呆愣的双眼,心下大惊,难道被弄傻了? 她赶紧的上前,自成硕眼前竖起中指,“这是什么?” “一。” “错,这是中指!” “……”成硕无语的看着她,怎么这人也是个奇葩。 觉察到他目光更无灵动,含羞不由的小心肝又是一跳,轻声问了出来:“嘿,病友,你没傻吧?” 成硕凉凉的看着她,默默的道:“我不傻。” “哦,那就好,来吧,咱们开始看病。”含羞抓着成硕的手,便是要往号脉枕上放。成硕却是瑟瑟的收回手,接触到含羞讶异加同情的眼光,他只说,“不是我要来看病,是我的一位好友。” “咦?”含羞惊奇的眨眨眼,这难道是另一位有了隐疾,不敢前来看病,竟是还要别人来替他瞧?她马上笑的和蔼可亲,使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叫成硕被一道天雷劈的外焦里嫩。 只听得她语重心长的道:“嘿,病友,虽然,这有了隐疾,面上是不怎么好过。可是你要知道呀,这有病不愿亲自来瞧,那便是讳疾忌医,于病人来说可是大不好的事情。不知你那病友是何种病征,可否与我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断情绝爱之后,不能想女人。只要一想女人,他心里面就不好受,身体也不好受,经常的吐血。身子有些虚了,可有什么调理的法子?” 含羞皱眉听了,思索了半晌,这怎么听着,好像是那啥了之后,欲求不满的样子?她再瞧瞧成硕,莫不是那人是位公公?只有公公才会断绝情根,这自然就是欲求不满了嘛,所以才会血气上涌,喷点出来,免得积压在心中抑郁成疾。 只是,这公公倒还真是有些怪异呀,明明知道不能了,还……含羞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真不是个洁身自好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夏国首富 成硕瞅着她皱眉思索了老半晌也不说话,只是摇头叹息,一颗心只怕是吊到了嗓子眼,这难道不好治?他忙自怀中,又掏出一沓银票,“啪”的一声又拍到案上,“含羞公子,只求你能治好我那朋友,这诊金不算什么的。” 含羞被他那财大气粗的模样,又震撼到了,土豪!当下,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治好这位“公公”,她要跟土豪做朋友!做好朋友! 成硕自是见着含羞在看到那沓银票的时候,眼睛又直了,他不由沾沾自喜,自己这趟果然没有白来呀。如今,又是抓住了含羞的软肋了,他贪财,视财如命,哈哈!此后,若是有需要,可从此下手。 含羞也知道自己刚刚确实有点失态了,不由收敛了一下面上神色,声音温柔的都可以捏出水了,“病友如此看重友人的病情,含羞又岂能不用心医治,这些诊金,含羞就笑纳了,不知您那位友人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只管说来。” 言罢,含羞不露痕迹的十指爬过去,将那沓银票收入袖中。成硕也不在意,只要能治好枉成的病,他愿意,“其实,也就这些,他主要就是戒不了那个女人。这自身么,也不愿意脱去这绝情绝爱的束缚,唉,我只能来找你了,看看有什么办法,不然他死掉。” 咦?含羞眼珠子转了几转,听这话的意思,好像那位“公公”还可以再振雄风?只是他不愿意?难道他不是全部切掉的吗?含羞不由的心中又是蠢蠢欲动,等有空了,她一定要去宫里捉几个公公来,好好的研究一番。 “那位病友就只是吐血,然后身子虚吗?可还有别的症状?” “没有了,就是这两个主要的,可有什么办法?” “我开一副方子与他调理就是。只是,这女人终究是毒药,能戒,便戒了吧。若是实在戒不了,那便恢复原来的身子,也是好的,这样的情况,说实话,确实有点难受的。” 含羞说完,提笔便是开方子,待她写好了,想想成硕今日送给自己的那两沓银票,心生一计。“不知公子,可需要急救药品?仁和堂独家制造,方便快捷,可于猝死时服用此药,可续命三日。只要三千两银子一颗,不知公子可有需要?” 成硕眼前猛地一亮,好东西呀!他忙拉过含羞,急切的道:“有几颗,我全要!” 话说的很是豪迈,当含羞自密室里取出那一个小玉葫芦时,他却是又有点儿担心。因为他方才偷偷的数了数,好像身上还只剩下几万两了…… 含羞本是也想多赚点钱,奈何,她将那小玉葫芦里的三日续命丹倒出来,数来数去,也只剩下十颗了。于是,她只好挫败的将那小玉葫芦交给成硕,无力的道:“总共十颗,此药珍贵,只可用上好的白玉瓶盛装。算上瓶子,一共三万零五百两。” 成硕赶紧的数了三万零五百两递过去,接过那药,正是要跑。含羞却是拉住他,“公子,你还没抓药呢,你付了诊金,可以免费先抓三服药回去的。” 成硕这才一抹额上虚汗,站在堂前看着那药铺伙计麻利的抓药。自药一打包好,他提了就跑,一众围观者觉得他定是担心自己病情,赶紧的回去熬药了。 只有檀心冢看着垮着一张脸的含羞,关心的问道:“小狗蛋,怎么的了,可是他在里面又给你使坏了?看我不追上去揍他!”说罢,捏了拳头,就要提着轻功追上去。 哪知袖子被某人轻轻拉住,他立马转身回来,更为担心的道:“是不是他威胁你,不准打击报复?” 含羞无力的摇摇头,“不是。” 檀心冢看着她这般有气无力的模样,心疼得很,“那到底是怎么了?” 含羞却是颇为幽怨的道:“我的三日续命丹炼少了,呜呜,只剩下十颗,没赚多少钱……我太懒了,真应该多多勤奋,炼那么几百颗放在那里的!好不容易碰到的大肥羊,跑了。” 一众围观者看着含羞这番捶胸顿足的模样,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这含羞公子有点贪财……但是,不过须臾,便有人蹭蹭蹭,蹭上前,谄媚的道:“敢问含羞公子,那三日续命丹是何物?” 含羞一听,心中暗喜,生意又来了!于是,今日她便将这三日续命丹的功效慢慢道来:“药如其名,此药,乃是我运用多种珍贵药材,以秘法秘制而成,猝死时,服此药,可续命三日。三千两银子一颗,价钱公道,童叟无欺,目前没有存货。” 那人初听狂喜,后听到没有存货,便有点难过,但仍是不死心,“可以预定吗?”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要先交定金一千两。” “好,这里是十万两,我要预定十颗。”那人颇为豪迈的掏出银票来,递给含羞,含羞欣喜万分,忙塞怀里去了。 含羞又道:“因为药材难觅,且制作过程麻烦,还请公子下月底过来仁和堂拿药。”说罢,又命赵掌柜写了了字据,盖了印章交给那人。“这是取药的凭证,公子只消凭此取药即可。” “好。”那人接过字据,便是出了门去。 含羞见着他离去,对着墨煜使了个眼色,墨煜会意,悄悄离去。 因着刚才那人订药,堂下许多人,都想着订上那么一两颗三日续命丹。也是,谁不怕死呢?含羞自是乐的合不拢嘴的,三千里银子一颗,赚钱杠杠的! 身侧看着她面上因为兴奋浮上的红晕,宠溺的摇摇头,这个小妮子呀。 自此后,含羞便也将郾城那一套营销模式搬了过来,偶尔也会摆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药品。譬如,痒痒粉,喷嚏粉,意乱情迷粉,诸如此类,卖的也是很好。 当下便有传闻,若说未国第一首富,是产业漫天的沚闫宫宫主,那这夏国第一首富,当神医含羞公子莫属。自此,每每有人在街上遇着含羞,无不是投以艳羡崇拜的目光,含羞皆是十分受用。微笑的点头回应,致使她在京城女子的心中,形象又上升了许多层次。 第一百七十七章 解心结 只是苦了檀心冢,只因为某一天,他的小狗蛋不知从哪里听来他是未国第一首富。便是直接对他伸出了双手,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我说,小檀哥,你在我这里吃吃喝喝,这么久了。这伙食费,多少也看着给点吧,不要太多,对得起你未国首富的身份就成。” 檀心冢看着她一双眸子璨若星辰,不忍看她失落,亦是不忍心就这样被她捏扁搓圆了,于是他摆了个极妖娆的姿势,声音魅惑的可以,“小狗蛋,你说咱俩谁跟谁呀,你若是娶了我,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怎样?” 说完,还对着含羞眨了眨眼,极尽挑逗勾引,奈何,含羞只伸手按住他的大脸,“我要娶得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你如果要嫁给我的话,只能做个小妾。但是将军府大小姐的脾性,想你也是知道的,俗称小辣椒,又名爆辣椒。如果,你经受得住的话……” 含羞收回手,对着檀心冢亦是邪魅的眨眨眼,檀心冢只觉鼻头一热,他伸手一抹,“……”含羞看着他就那么直直的倒下去了,却还是不死心的用脚踢了踢他。见着地上那人仍是如死狗一般,一脸的鲜血淋漓,终是叹了口气。 含羞提了气,大声一吼,“白枫,你家主子找你有事,赶紧的来,别磨磨唧唧的!” 白枫此时正与自家儿子,小蛋蛋换尿片,因为是新手,他颇有些手忙脚乱,只弄得一身的狼狈。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将小蛋蛋往乳娘手里一放,急急擦了手,便是赶往檀心冢处。 待含羞见着他一身新鲜的童子尿,不好意思的别过脸,“你刚刚替我干儿子换尿布呢?” “是啊,蛋蛋这小子太不老实了,刚换了没多久,就又尿了,弄的我满身都是。”白枫不以为意,小心的抱起檀心冢,用自己的袖子细心的给他擦着脸上的鼻血。 含羞侧着眼,偷偷的瞄了一眼他袖子上湿迹斑斑,默不作声,悄悄提了步子,跑路。 且说成硕自拿了药回去长夜宫,在自己房里中熬了。一众黑衣夜卫,自是闻着了,不由心里都觉得奇怪,这大长老怎么好好的突然熬药了? 待他熬好药悄悄的藏了酒囊出来,便有那胆大心切的,便凑上前悄声问了,“大长老,你哪里不舒服,居然要喝药?” 成硕自是不能说是给枉成熬的,他只得干咳一声,面上几分尴尬,“这个么……昨儿去寻小翠的时候,说一点也不尽兴。无法,我只得去寻了点那个,你懂的。” 那黑衣夜卫,当下看向成硕的眼神一副恍然大悟,却又震惊非常的样子,他悄声着凑近了成硕,“大长老,没看出来,您也是花月场中的好手。只是,大长老您也须得注意一下身子。嘿嘿。” 他说完,嘿嘿笑着退下了,只留下成硕站在那里风中凌乱。如今,这群小兔崽子,都敢这般埋汰自己,消遣自己了!实在可气,但他又无法,为了替枉成守着秘密,他只得背上了“不行”的小牌坊。 成硕一路小跑,自溜到枉成房门时,步子又停下来了,他侧耳轻轻听了一段时间。见着里面仍是红莲在不停得数叨,他这回却没有退下,这药须得赶紧的给枉成服了。 只是他听了墙根没多久,只听红莲“呀”的一声尖叫,他忙推门进去。却又仔细的关好门,上前扶了吐血的枉成,眉头锁紧,“你呀!”他心中急的不得了,却也只能先替他运功调息,红莲在一旁看着枉成惨白的脸色,哭的一脸心疼。 成硕自收了功力,便自怀中取过那酒囊,递与枉成,“这是我替你求来的药,赶紧的喝了,别总是自己一个人忍得那么辛苦。” 枉成苦笑一声,自他手中接过那酒囊,拔了塞子,一口饮尽。“劳你费心了,这,不算什么的。” 一旁的红莲却是眉头紧锁,眸子紧紧的盯着那盛药的酒囊,“成硕,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成硕此时也不理会枉成的阻拦,瞪了他一眼,对红莲说道:“他呀,自个心里放不下你,但是又不想废了那绝尘。你知道为什么吗?” 红莲心中想的,只知枉成有所谋,却不知究竟是谋的什么。她摇摇头,成硕又道:“当初,他也不是自己想学绝尘的。这绝尘是老爷子逼他学的。你,也是老爷子使计逼走的,他走火入魔也被设计的。” “这么多年,他心里想着你,念着你,一直注意你的消息。这绝尘他练到这个境地,稍有不慎,反噬的后果,想必你该知晓有多厉害。可他就是死心眼,说要报老爷子的养育之恩,哼,我说他就是自己找罪受!” 成硕将这些个话,通通说完,甩甩袖子,大踏步走了出去。反正该说的他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红莲如何劝他了!若是能早日废了绝尘,他二人何肖如此痛苦? 房门静静关上,红莲蹙眉心疼的看向枉成,“枉郎,你为何不早早与我说?” “事已至此,说不说都是定局了。你又何必,担那许多心。”枉成却仍是坐于一旁,因着服了药,他气色稍稍好看了些。 “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为何不能担那许多心,你当初并未休弃我,我也没有休弃你。我如何不能担心了!”她话一说完,伸手便是握住了枉成的手,定定的看着他。 枉成低头看着手上突然增加的触感,依旧那么柔软,温馨,他心中一涩,“莲儿,我负你那许多年,你都不曾恨我么?” “恨,自是恨的。只是,那时你不与我说,我亦是不知道这许多事,故而心中才会气你,恨你。”红莲再一度摩挲着他布满茧子的双手,“枉郎,你说,老爷子为何要你学绝尘。” 闻言,枉成暗下了眸光,他这般失落,红莲心生警惕,小心的追问,“枉郎,你与我说好不好,别再憋着了。我是你的妻子啊,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莲儿,”枉成抬头,看见眼前的女子眸中星光楚楚,眼角几许晶莹,他沉了声,“我不是他的亲子。” 给读者的话: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桃子,你们的支持是桃子坚持的动力,欢迎大家支持正版,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八章 老光棍 “在他眼中,我是他的大夫人与园丁苟合生下的野种。所以,我的生死,我的家庭,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枉成抬头闭眼一阵长叹,“莲儿,他想的是那朝堂之上最尊贵的位子,我于他不过是一颗棋子,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要!”红莲紧紧的抱住他,声音有些发颤,“枉郎,我心中一直有你,我只愿你别抛下我。不管世事变迁,浮尘万里,我心有你,但愿君心一直有我。” “我心里一直有你,只是,莲儿,我现在还不能……” “还不能为了我爱惜你自己的身体,还不能舍下你那所谓父亲的养育之恩!枉郎,你为何就不能清醒呢。这么多事,我已是想明白了,左相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他的儿子。你只是他的棋子,你为何不想想我们无辜死去的孩儿!” 红莲凄惶的看着眼前的人,心内凄苦不已,都什么时候了,为何他还要执迷不悟。还要一心赴死,一心为了那左相舍弃自己的所有!她的心好痛! 枉成心中亦是一片凄凉,他又怎会不知,他又怎会体会不到那种伤痛,可是他不想再背着他的养育之恩了!他闭了眼,令自己心内稍稍平复。 半晌,他睁开了眼,无比眷恋的看向红莲,“莲儿,你等我好不好,再等一段时间,这事估计就定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于他的恩情,也算是一了百了了。那之后,我们不再问这世事好不好?” 红莲看着他,只是无尽的落泪摇头,他要自己等,可究竟要等多久?他的身子还能熬多久?会不会自己等着,等着他就死了……她心中担心害怕,紧紧抱紧了他,“枉郎,我等你。只是,你要好好的服药,别让我等到再失去你了。” “莲儿,不会了,不会了……”枉成抬手轻轻替她拭泪,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容颜,忍不住喃喃:“莫哭,莫哭,莲儿,莫哭……” 屋内一片伤情,屋外偷偷潜回来的成硕听了屋内这一片抽噎,心中亦是唏嘘不已。权势弄人,左相一把年纪了,都还心心念念那位置,忙活了这许多年。 本来多年前,这事本是可以成的,只是那时候,紧要的一批财宝被山贼劫走。自此,纵使左相派了人多次去剿匪,却是再也寻不到那山贼的踪迹了,财宝亦是不知所踪。 如今,左相又搭上了何光耀,他欲挟天子已暗中握实权。可惜,那何家怕是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不然,这辰欣皇后又怎能从一个普通的妃子,一跃而成为当朝皇后,连带着三皇子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只是当今夏惠帝的态度不甚明朗,一众人都各自揣了心思,朝堂之上更是混乱不堪。成硕有暗暗调查过那大皇子,之前前皇后在时,还是颇有些文韬武略的样子。只是,前皇后一过世,他便收敛了许多,如今瞧着庸碌了几分。 想是也在蛰伏,静待时机。若说这太子的合适人选,他私心里觉得还是大皇子合适。若真让三皇子继位,届时何家,左相,护国将军,三股势力怕是又要闹起来。 唉,成硕在枉成的门前又是沉思,又是叹息的,十分自得。待到枉成推了门出来,看着蹲在门口的成硕,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 成硕只觉皮子一紧,赶忙的起身捂了屁股,跳在一旁,警惕的看着枉成,“枉成,你不能这么无耻,我那里,我媳妇都没碰过!” 枉成伸伸脖子,一脸的无感,见着成硕盯着自己不放,他凉凉的道:“成硕,还别说我说你,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你有媳妇嘛你!” “额……”成硕闭了嘴,不再说话,他好像还没媳妇。眨眨眼,却又不甘这么的被枉成埋汰了,他梗着脖子吼了回去,“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迟早会有媳妇的,我一定会有的,哼!” 枉成却只是淡淡笑着看他:“那好啊,我与莲儿都等你带媳妇回来。只是,莫要叫我二人等到花开花落,果实成熟,来年冬天再花开花落,果实成熟。来年冬天……” “停!”成硕抬手止住了枉成这循环不断的句式,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找到媳妇的,一定!到时候带回来亮瞎你的死鱼眼!” “……”枉成看着张牙舞爪的成硕,挑挑眉,直接穿过他,走了。 成硕挥舞的拳头还没抡个几回,见着要示威的人已是不见,他只得讪讪地收回手,望着枉成离去的背影。心里想起他的身子,心下一软,想要原谅他方才对自己的鄙视。 却哪知随风飘过来一句,轻飘飘的,“老光棍……”他立马如炸了雷一样,对着枉成的后背就是一阵张牙舞爪。天老爷的,此人,就算是身子虚的可以,还不忘打击自己!实在可恶,恶劣! 于是枉成心中下了决心,等这事一了,他一定要去找个媳妇。比红莲还要漂亮,还要年轻,还要温柔,他要带着自己的媳妇在整个长夜宫里转上一圈,让大家都瞧瞧。 …… 此时,莫府内,含羞正拿了平日的账本在看,想起这个月的定金,她心里不由乐开了花。银子,银子,杠杠的,多多的! 倏忽,身侧有人立身,含羞问了:“何事?” “主上,那言妃果然有蹊跷。” “哦?如何,说来听听。” 墨煜便立在她身侧,将探子回报,一一说了。 含羞只听得面上表情颇为精彩,待墨煜说完,她啊了一声,“原来是长夜宫的人啊。咱们好像很久未有跟这什么长夜宫交手了,上次交手,好像还是在渊江的时候。说来,那时候那黑熊帮的胆子还真不小啊。” “……”墨煜无语,正欲再说,含羞却是又开了口,“只是没想到,原来在宫中的太监还是有那东西的。额,派个人易容去换了那太监回来,我要好好研究一番。” “啊?”墨煜这回却是惊得出了声,这,这主上还喜欢太监? 只是他却不敢说话,因为含羞只轻轻的一句,“怎么,有意见,不可以?” “不,不,不是!属下只是觉得那言妃每日里要与那太监那个,咱们派人去换,好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该抢你的男人 含羞皱了眉瞪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还介意被占便宜?再说,这也是男人占便宜啊!一个大男人也磨磨唧唧的,这事这么不主动。” 墨煜被她这一通好训,当下不由觉得有些羞涩。面上微微带了几分红,含羞偷偷拿眼角瞄了,戏谑道:“墨煜,你这么纯情,小艾对你的表现满意吗?” “这……”墨煜只涨红了一张脸,怎么的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他,他还没那么如主上一般豪放。于是,他诺诺的道:“主上,许是属下做不到主上所说的那般主动,豪放。但是,小艾说她喜欢的,所以,所以……都喜欢的。” 咦……含羞不由侧目瞟了瞟墨煜,见着他面上如血烧,一时觉得她这个大守行,实在是太可爱了。功夫,才智样样皆是好的,办事也稳重,原来于这方面还这么羞涩。 想到此,含羞不由的桀桀怪笑,身旁墨煜被她这般笑声给吓的小心肝又扑通扑通的。连忙道了声:“主上,属下这就去安排人。”脚底抹油,跑了。 含羞张开的嘴,老半天才合上,她不过是想鼓励他一下,实在不行,仁和堂里的药也是有的呀。跑这么快,唉…… 墨煜找的是无颜,此人易容术很是厉害。墨煜不过带他远远的瞧了那言妃身边的太监几眼,他便易容的十分相像,连形态动作亦是惟妙惟肖。 连着三天盯着那太监,无颜已是将那太监的生活习性,性格爱好,摸得一清二楚。如此,那太监一个人走的时候,便是遭了打击,被扒光了衣服,由着墨煜带回了莫府。 无颜刚刚换好衣服,准备妥当,便逢了那言妃正在寻那太监。无颜便自假山中走了出来,“娘娘金安。” 言妃瞥了他一眼,娇嗔道:“小达子,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呢,今儿陛下不来我这里了。你说……嗯?” 她媚眼轻抛,无颜便学着小达子之前的动作,捏着嗓子回她:“娘娘,此处未在言露殿,咱们还是先回殿里吧。”说罢,对着言妃扭动了肩膀,笑的很是猥琐。 含羞一见着那小达子,便是两眼放光,这可是宫里的太监呀!她对太监有很大的兴趣,比如,没了那啥之后,每天都要如何如何啊。不曾想这太监居然那么厉害,还能与言妃夜夜笙歌。 她正想上去扒了那太监的裤子,瞧个明白,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抱了出去。墨煜不知道含羞是女子,可是这檀心冢可是知道很久的了。他方才在屋顶上饮酒,瞧见墨煜扛了个男人就往含羞房中跑。 他一口酒猛地咽下,心里恨恨的,好呀,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抢男人了!还好自己跑了过来,不然,不然这头上的帽子可就大大的绿化了!他抱着含羞一声不吭,径直往前走。 隐在莫府中四处监察的隐卫,却都是兴奋起来了。早先有坊间传闻,这沚闫宫宫主被隐谷谷主看上了,卖个笑就是五万两银子。如今亲眼所见,这沚闫宫宫主,看来对自家谷主是情根深种啊! 他们都捂了脸,借着指缝偷偷的去瞧,体内的八卦因子,不停得叫嚣着。檀心冢自是也觉察到这些个隐卫的不老实,他轻哼了一鼻子,一跺脚,提了轻功,便是闪身不见。 含羞被他这般抱着不知道带去了哪里,待她抬眼瞧着,四周却是密林满布。只有那春风在轻轻的吹着,她心下一个哆嗦,檀心冢忙抱紧了她,柔声道:“怎么的,冷了吗?” 含羞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檀心冢,“你抱我来这里干嘛,我要回去,我还没来得及……” 话还未说完,额上已是吃了某人一记铁下巴。含羞不由的龇牙咧嘴,正想说话,却瞥见那人眸中寒光闪闪,她心道不好,怎么又把这人惹毛了?当下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檀心冢见着她这厢乖了一点,这才凉凉的出了声:“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房里的那个男人啊?那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看,我可以随时给你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可以。那个男人长的又不好看!” “咦?”含羞咂了咂舌,狐疑的看向檀心冢,心中一片猥琐,“你怎么知道他不好看,难道,你看过他那里了?” 她的一双眸子,此刻贼亮贼亮的,檀心冢被她的话气的直吐血,真想一巴掌拍死这折磨人的小妖精! 见他面上不好看,含羞又缩了头,讷讷的道:“其实,你生气我也有不对。”檀心冢正惊诧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却哪知,她接下来的话,将他的脸直接憋成了猪肝色。 只听得含羞道:“小檀哥,我错了。我不该抢你的男人,你放心,等会回去,我就让墨煜把他洗刷干净了,送到你房里去。我保证,一定!” 檀心冢心中一口鲜血,哽在嗓子眼,吐又不好吐,咽又咽不下,为何他看上的是这种奇葩。他心中忿恨难平,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含羞趁着他晕倒的时候,赶紧的往旁边一跳,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还好没摔到。她又瞧了瞧地上的檀心冢,觉得奇怪,这人怎么老爱晕呢?难道是身子不好,太虚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关心关心这只大肥羊,于是她慢慢走过去,伸手拿了他的手号脉。不过一会儿,她又放了下来,这脉象没问题呀,难道这里通风不好? 含羞又站起来左跳右跳,也没觉得呼吸困难,于是,她不由的鄙视了躺在地上的檀心冢一番。长的跟女人一样漂亮,有时候跟女人一样弱不禁风。 她正暗暗鄙视檀心冢,忽的,有细微的脚步声过来。她心神一敛,忙抱了檀心冢闪身隐在树丛中。敛了息,迎面走来两个人,穿着异族服饰,含羞心中惊讶,这京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人? 只听得那其中一人道:“阿左,今日到了这夏国京城,那些爆弹,无法运进去,你们都藏好了吗?” “都藏好了,等着布德你下令,我们就开始转运。” “好,时日不多,明日开始,你们就偷偷的运过去。切记,莫要叫夏国的士兵发现了。” “是。” 第一百八十章 登徒浪子 那异族二人又匆匆离去,觉察到周围没在有人的气息,含羞这才送了口气,只是那二人方才说的爆弹,是类似于火药的东西吗? 她暗中心思转动,这爆弹在这冷兵器的时代,可是大杀伤性的武器。依那两个异族男子的对话,他们手中,好像还不止这么一点。即是要转运,肯定是藏于某个方向,也不知是藏在哪里。 含羞决定回去了,要安排隐卫们,好好跟踪最近城里增加的异族人。爆弹这等好东西,既然送到面前来了,可怎么能不要呢! 她心中主意一定,见着怀中檀心冢还未醒,想想自己好像不知道回去的路。手一动,一点银光浮现,她伸手对着檀心冢面上就是一拍。 只听得一声惨叫,檀心冢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小狗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含羞甩甩手中的银针,“晕迷者,以银针刺其人中,可苏醒。百试百灵。” 檀心冢挫败,痛死了!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含羞已是捏了他的耳朵,“小檀哥,咱们还是赶紧的回去吧,这里都不知道是哪里了!” 闻言,檀心冢抬头看了看四处的密林,这里好像自己也不是很熟悉。刚才就是心中气愤,一直不回头,这,这如今是到了哪里? 含羞斜着眼瞅着他面上怔忪的神色,登时明白,眼前这人也是个迷路货。当下朝着他吼道:“你个王八蛋,如今迷路了,呜呜……” 虽然知道她只是干嚎,檀心冢看着她这般也是有些心疼的,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小狗蛋不哭了,迷路了,慢慢转出去就是了。哭什么呀?” “你大爷的,我早上没吃东西,都饿死了,我走不动!” “额……”檀心冢这回没辙了,他挑着眉,思索了半晌,撸了袖子,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喏,吃吧,饿了咬一口,这是肉。” 当然,如他所愿,含羞还真的咬上去了。他疼得龇了牙,一阵一阵的抽气,这小妮子还真咬啊!蓦地,他觉得自己的神经一松,原是含羞没咬他了,他看着那上面一排红红的牙印,眼角抽得厉害,差点就流血了…… 含羞却是在一旁吐着口水,呸呸道:“啧啧,你身上臭死了,皮那么硬,真是万年老妖精。” 檀心冢额上黑线奇竖,他无奈的盯着眼前的含羞,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送上门给她吃,都还嫌弃成这样子,真不知,日后该如何伺候她了。 含羞却是没再抱怨了,她只是抬头愣愣的盯着头顶的几片树叶,舔了舔舌头。檀心冢不经意的一瞥,只觉心中一热,此处无人,树木茂盛,正是个那啥那啥的好地方。 一阵凉风吹过,他压下了心内的躁动,摘了几片嫩叶子塞到她嘴里,“尝尝这个,看能不能吃。” 这一尝可不好了,含羞只觉头晕的厉害,她朦朦胧胧中,只见着檀心冢焦急的面容,却无法回她。直到她闭上了眼,檀心冢心中急的不得了,早知道这树叶有毒,就不该给她吃了。 他打横抱了含羞,一跃窜上树顶,待见着满目的密林,他低声咒骂,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跑了这里来了!他心中焦急,抬头看了看日光,认准了一个方向,提了轻功,全力的纵跃。 也是他运气好,不过半晌的时候,便离了那密林。待见着官道,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一路上他轻功不断,速度丝毫未减。只是,怀中的人儿,这时却是开始慢慢的醒了。 他不由欣喜,便停了下来看她,“小狗蛋,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但是那小手却是在他身上不停得抓着,蓦地,他一声咒骂,抱紧了含羞,赶忙躲到一旁的树林子里去了。他将含羞放在地上,手忙脚乱的绑着腰带。 等他收拾好了,再去看含羞时,却见她面色绯红,一双凤目半睁半眯,小嘴轻轻的张着。他咽了咽口水,唤了她几声,“小狗蛋,小狗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含羞却是并未有理他,她面上眉头微蹙,似是不太舒服。檀心冢皱眉看了她许久,伸手拔了她簪发的白玉簪子,她一头青丝如瀑,柔柔的散落下来。檀心冢呆愣了许久,蓦地,他忍不住俯身上去。 突然,身后一声大吼:“好你个登徒浪子,竟敢青天白日的的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看我不抓了你去见官!” 檀心冢心中气恼,他连亲都没亲上,这又是哪个王八蛋来捣乱?但却也不敢回头,因为身后的人群好像越来越多,间或他身旁落了一把锄头。 檀心冢侧目去看,那锄头上新鲜的泥土还带着几根幼苗,他心中大寒,刁民啊!赶紧的搂了含羞就是跑路,身后那群纯良的百姓,却仍是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追了老半天。 待行到无人处,檀心冢这才停了下来,只是此时怀中的含羞好像又沉睡了过去。他心下再不敢起半点风月,探了她鼻息脉路,见没有什么异常,稍稍放心。 及至午后,他才抱着含羞回了莫府。 一众暗中监察的隐卫,觉得今日所见,不由的又刷新了他们的视界。一大早的,谷主被沚闫宫宫主抱了出去,及至午后,二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回来。实在是佩服二人精力。 檀心冢径直入了含羞的房间,将墨煜跟小达子赶了出去,他上好了门栓,便将含羞抱进了密室。他在她的药柜里一通寻找,终于找着了各式各样的解毒药。 他也不知究竟该喂她吃哪一种,想想,保险起见,他便每一种都喂了她。故而,待到含羞醒来时,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她紧皱了一张小脸,“苦死我了……” 檀心冢闻言默不作声,半晌,他抱了她出去,将她放在床上,“你中了毒,吃点药,自然是苦的。我去给你弄点蜜饯来。” 含羞忙唤住他,“别出去了,我那壁橱上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吵架 檀心冢本是欣喜的心,因着她后面那句话,又跌了下来。却还是讨好的去了那壁橱上了,取了蜜饯来喂她。“今儿早上,是我不好,不该随随便便就扯了那树叶子给你吃。” “其实也不怪你,是我太饿了……” 见着她抱着蜜饯狂吃,檀心冢担心她吃坏了肚子,忙夺了她手里的蜜饯,“这个莫要吃多了,容易吃坏肚子。你稍微等等,我去叫人给你弄吃的来。” 本来这隐谷的隐卫们都是不听令于檀心冢的,只是,因着今儿亲眼所见。故而,他们心中都坐实了檀心冢与含羞的关系,所以,檀心冢让他们去无香阁弄些吃的过来,他们是点头就跑。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隐卫提了食盒送了过来。檀心冢满意的接了,这隐卫们的办事效率还挺快的。他将那食盒中的菜色一咦摆了出来,瞥见一旁愣着的墨煜,不由皱眉问道:“有事?” 墨煜直直向含羞躬身道:“主上,那个太监如今怎么办?” 含羞本想说什么,她刚一张口,就被檀心冢塞了个虾饺进去。她只得唔唔的嚼着嘴里的虾饺,檀心冢趁机便道:“那即是个太监,便交给九月吧。我瞧着他随了你学医也有些长进,你这几日还要看账本,怕是没空,你说呢?” 墨煜抬头看看檀心冢,又看看含羞,含羞刚刚咽下一个虾饺,又被檀心冢塞了一个灌汤小笼包。她只得又唔唔着闭了嘴,嚼着嘴里的小笼包。 檀心冢趁机又道:“你们谷主的意思就是我方才的意思,她这是同意了,你赶紧的去办吧。” 墨煜呆了半晌,见着含羞始终只是唔唔的吃着嘴里的东西。他心里想着,左右这檀宫主,与主上已是那般关系了,想是二人的主意都差不多。于是,他便躬了身退下。 含羞咽下了嘴里的小笼包,却是气鼓鼓的瞪着檀心冢。檀心冢瞧着她这副样子,面上一片柔情,挟了个包子递到她嘴边,哪知含羞闭了嘴,任他怎么塞也塞不进去。 他只得叹了气道:“怎么的,不让你扒那太监的裤子,你心里不舒服?” 含羞哪里听不出他话到了最后,慢慢加重的语气。她不由的自我反省,好像在这样的年代,扒男人的裤子确实是不太好的事情,虽然她是为了科学。 于是,含羞耸拉着脑袋,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我不去扒了,让九月去扒吧。” “这还差不多,你可要记着,你骨子里可是个女子,怎么能随随便便扒男人的裤子。”檀心冢点点头,对她的表现,感到很欣慰。 待含羞吃饱了,她这才觉得不对劲,自己的头发是散的,她不由起了身,去寻那白玉簪子。却没有寻着,檀心冢见着她一阵翻箱倒柜,奇怪的问她:“你找什么呢?” “我的簪子,白玉飞鸟簪。” 如是,檀心冢只觉背后微微发凉,好像之前在树林中的时候,他拔了。然后,那群刁民来了,然后,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他不由竖起耳朵,细细听着身后小妮子不停得翻箱倒柜,不停得碎碎念,“到底去哪里了呢……” 及至含羞入了密室,蓦地,她冲了出来,冲着檀心冢一声大吼,“我的药被人偷了,一样都少了一颗!唔唔……每颗可是最少一千两银子呢……” “额,”檀心冢挑挑眉,颇为无辜的道:“那些药,我不认得,故而,每种都给你喂了一颗……没有被偷,喂了你而已。” 檀心冢只觉眼前一花,脖子上一紧,他微眯了眼,啧,这小妮子,还真的是彪悍无比!含羞此际一只脚蹬在床沿上,两手抓紧了檀心冢的衣襟,恶狠狠的盯着他,半晌,吐出两个字,“算了。” 檀心冢看着她落寞的收拾着那些个东西,心中微微的疼,方才那些解毒药大概有个二三十种吧。唉,为博红颜一笑,于是,他闪身离了去。 白枫此时正在屋里抱着他的儿子小蛋蛋,认真的换尿片。小蛋蛋依旧尿的他一身都是,他却是乐此不疲,耐心的给他换着。 不期然身后一声轻咳,百合忙道了身:“宫主。”闻声,白枫也艰难的转过头来,道了声:“主子。” 檀心冢看着他这副模样,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过来。白枫便将手里的蛋蛋交给一旁的乳娘,自己随了檀心冢出去。白枫正奇怪,这主子突然找自己出来,不知为的何事。 檀心冢却是一双手直接伸了过去,白枫瞅着半晌,自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他心中纳闷,这主子最近花钱怎么越来越大手大脚了?也不多带些人过来,每次没钱了就是找自己要。 于是,白枫悄声问道:“主子,不如,飞鸽传书,让宫里来几个人吧。你看我最近要照顾蛋蛋,身上总是湿湿的,这银票放久了,变会有那种味道。你看如何?” 闻言,檀心冢自取了一张银票,淡淡的闻了,果然,有一股蛋蛋的味道。“这事交由你去办,找一个稳靠的钱庄,存点钱进去。也别太多,不然我可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 “是。” 檀心冢取了银票,一路走得极是舒心,他走到含羞的房间,见着含羞竟是靠着床沿,面上一片漠然。他心中一窒,这,又是怎么了? 他忙拿了银票出来,“小狗蛋,我给你送银票来了,你笑一个,这银票都是你的了。” 含羞却是对着他笑了一个,然后不露痕迹的自他手上顺走了那一沓银票,脸上仍是表情木讷。檀心冢有些无奈,“你方才那笑比哭还难看,我这才不过离开了一会。你怎么的又变成这副模样了,说说,是谁欺负你了。” “我的白玉飞鸟簪,找不到了。我找了所有的地方,都寻不到,那是恒儿送我的。我带了这许多年,一直未有离身,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面上神色凄清,檀心冢听得心内如血滴,却原来是王允恒送的,她这般在意。一时,他心中气恼,脱口而出,“那簪子我瞧着不好看,扔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明儿给你买个新的。” “我不要!我只要恒儿送我的!别人送我的都不要!”她恨恨的瞪着檀心冢,他又怎么知道那簪子对自己的意义呢? 给读者的话: 大家爱桃子,不要咬桃子,看完文文,欢迎投个票支持一下,桃子需要你们,么么哒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就是那登徒浪子 “哦,那簪子找不回来了,你不要也罢,我走了。”檀心冢觉得心里隐隐的有些疼,自己在她眼里原来不过是个别人,而已……也罢,也罢,那就暂时不去惹她烦了。 他落寞身影自门口离去,含羞看着一室的狼藉,却是泪湿了眼眶。她心中突然很想王允恒,她一路跌跌撞撞,行至王允恒房前,猛地推门进去。 彼时,王允恒正在冥思苦想书中的疑惑,突见得含羞一脸泪湿痕,朝着自己扑过来。他将手中书卷一放,忙抱了她,“怎么了,怎么哭的这般难过?” 怀中人儿却是不肯说话,只顾着低低的抽噎,王允恒凝眉,也不再问她,只静静搂了她,轻轻的抚慰她。这怀抱于他二人来说,像是等了许久一般,二人都不愿那么早分开。 王允恒自为了准备明年的科举,如今已是很少出房门,含羞关心他,便派了专人照顾他。故而,这王允恒这许久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今日,这含羞突然而来,他心中只觉暖暖的,好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他好想她。 屋内二人自是温情铺泻,寻着对方身上的温存,一片柔情如水。屋檐上檀心冢则是捧了一壶酒,又开始了豪饮,他心中难过,一杯接一杯,不停。 蓦地,他掷了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杯子落在地上,碎成片片绿玉。他一时觉得无力,想起那时她面上的神情,他一跺脚,又是凭着记忆去了那片树林。 此时,那树林中嚷嚷着要抓登徒浪子的村民们早已离去。四周林风飒飒,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的。地上一片浅浅的新绿,要找东西也不是很困难。 檀心冢依着记忆,在林中转了许久,却是连那簪子的半个影子都没有找到。他心中懊恼,当时怎么的就,鬼迷心窍去拔了她的簪子了呢? 落得现在,她生了自己的气,自己心里也不少受。跑到这里鬼地方来,吹了这大半天的冷风,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抬头看天,日头快要落了。 天色渐暗,檀心冢对着那片林子,又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还是半点收获也没有。他心里颇觉得挫败,这要如何交差,如果找不到簪子,她一直不理自己怎么办? 光是想想,檀心冢便觉得心里如蚂蚁啃噬,难受的要死。他兀自叹气,忍不住低低咒骂。正巧一个农夫扛了锄头经过,朝着他这般不经意的瞟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那农夫便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他扛了肩上锄头,呼呼挥舞着就是往檀心冢冲过来。“好你个登徒浪子,居然还有脸回来!看我不逮了你去见官!” 所以说,那个世界的农夫还是很纯良的,他心里只想抓住檀心冢这个登徒浪子。丝毫未有想过,之前他们一群人连檀心冢的半个步子都没追上。 檀心冢看着他“嗷嗷”叫着就冲了过来,一时愣住了,他扛着的那把锄头好生面熟。他静静立在那处,芊芊笑着,等着那农夫冲过来。 那农夫却是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用锄头对着檀心冢喝道:“登徒浪子,你这回不要跑!” 若是换了常人,这被问了这话,必是要狠狠鄙视那农夫一番。只是檀心冢这时候,并未有想着跑,他依旧是静静的立在那处,笑的人畜无害,“大哥,我不跑,你过来吧。” 农夫被他这一笑,瞬间迷惑了双眼,呀呀叫着便是又冲了过去。只是,这回,他虽是冲到了檀心冢面前,他的锄头还未落下,他便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定住了。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依旧笑的人畜无害的檀心冢,“好你个登徒浪子,你居然使诈!” 檀心冢无辜的耸耸肩,面上表情十分纯良:“大哥,我只说我不跑,我可没有保证我不会使诈。” “你……”那农夫无话可说,只是瞪圆了一双灯笼似的大眼,狠狠的盯着他。 檀心冢慢慢转了目光,定定瞥上他手里举着的那把锄头,好像之前袭击自己的,就是这把锄头。“大哥,问你个事,你可有在这处找到一支白玉簪子?” 那农夫恨恨的将眼珠子瞥向别处,留了一对眼白给檀心冢,没好气的道:“没见着,什么都没见着,与你这种没品行登徒浪子,没啥好说的。你爱咋咋滴!”心内却是腹诽,失了那白玉簪子,活该你调戏良家妇女! 檀心冢见他这般顽固,想着他连着两次将自己认为是登徒浪子,要捉了去见官。此人心中定是淳朴,只是,之前定是误会了什么,不如好好解释一番,或许,他就会告诉自己了。 “不知大哥,为何会认定我就是那登徒浪子?”他问的认真,那农夫忍不住偷偷转了眼珠子看他。半晌,那农夫道:“今儿午时,你搂着那个女子,那般作态,难道不是登徒浪子吗!” 檀心冢却是低低一笑,看着农夫一愣一愣的,那农夫不由好奇的问他:“嘿,你笑啥呢?” 听得他口音甚重,檀心冢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果然是淳朴至极,“大哥,你认定我是登徒浪子,可有想过那女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额……这个倒还真的没想过。”那农夫眨着眼睛思索了片刻,不确定的道:“那女子真的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正是,那正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而且我抱着我妻子也是有原因的,之前,我家妻子不小心心疾又犯了,药不好喂,我只得嚼碎了喂给她。”檀心冢面上一片忧虑,似是仍在为那时忧心。 “呀,那我岂不是错怪了好人?”那农夫恍然大悟道。 檀心冢对着他重重的点头,“大哥,你确实错怪我了,而且,那簪子是我娘子的哥哥送她的,意义非凡。若是大哥瞧见了,可还请还给我。我定会奉上酬金,以示感谢。” “这……”那农夫倒是犯了难,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因为他们早就去报了案,这簪子自然是物证了,如今什么都在衙门,这可怎么还给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采花贼袭官 檀心冢见他面上犹疑,暗想,难道这簪子早被他们拾了去卖钱。还是,落到了别人的手中?“敢问大哥,可是有见着那簪子?” 那农夫也实诚,答了他:“不是我不想还给你,只是,我们捡着那簪子就送去衙门报官了。如今,那簪子在府衙里,我们也还不了了。” 檀心冢额上黑线一道一道的,这些个村民也太……于是,他道:“敢问大哥,那府衙在何处?” 那农夫想了想便道:“你出了这树林子,顺着官道往前走,便是有一条支道,你从那支道过去,便是纯良镇。府衙就在镇子的大街上。” “如此,多谢!”檀心冢说完,径直提了轻功,就是闪身不见。徒留定在那处的农夫,焦急的大喊大叫,“喂,小伙子,你快回来呀,我还定在这儿呢!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只是,檀心冢的轻功极快,这会子哪里还能听见他这呼喊声。待檀心冢一路飞身至了那府衙,一落地,便是有那纯良镇上的人,瞧着他。 檀心冢本不以为意,取了那鼓槌,便是击鼓。哪知那四周民众对着他指指点点,隐隐约约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路人甲:“啧啧,瞧瞧,这个人长的那么漂亮,还是飞过来的。要我说,不是妖精就鬼怪。” 路人乙:“嘁,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是大侠呢。茶楼里说书的不是说这大侠,都是飞来飞去的嘛!” 路人丙:“你们说的,都不对!要依我看,这根本就是个女子,他只是穿了男人的衣服而已!” …… 那几人议论纷纷,讨论的不可开交,檀心冢额上青筋却是突突直跳,这纯良镇上的人,难道都这样吗?怎么跟那林子里的农夫有的一拼,总把人看错! 檀心冢击了几回鼓,便是有那小衙役蹬蹬蹬,上前来开了衙门。见着鼓前的檀心冢,他不由的张嘴惊叹,却是不小心咬着了自己的舌头,那小衙役捂着嘴,又蹬蹬蹬的跑了进去报道。 “禀告大人,外面有一个不男不女,如妖精一般的人击鼓!” 那堂上坐着的小小芝麻官,名唤林子良。他此际听了那小衙役的回禀,觉得甚是奇怪,这世上还有不男不女的人?心中痒痒想瞧上一眼,旋即,醒木拍案,“把那个不男不女,如妖精一般的人给我传进来!”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传。” 檀心冢自是听见了衙门内,那林子良与这小衙役的对话,他黑着脸随了那小衙役进去。冷冷的看着那堂上的林子良,这就是那小小芝麻官? 随着檀心冢一道进来的,自是还有方才围着檀心冢一道讨论的纯良镇民众们。他们跟了进来,有大胆的直接就说了出来,“大人,且不说这人有什么冤情。单他这副模样,就值得咱们探讨一下,还请大人给个真相。” 檀心冢捏紧了拳头,压下想要把那人捏死的冲动,开了口:“大人,我来此并无冤情,我只是来寻一支簪子。” “哦?”林子良的嘴巴瞬间张成了喔形,他惊疑的看着檀心冢,这午间有人拿了一只白玉簪子过来报案,说是有采花贼。如今这个男子又来寻这簪子,他到底是采花贼,还是被采的人? 林子良当下问道:“咳,这位……”公子二字未有出口,他细细的瞅了瞅檀心冢的面容,小心问了,“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在下男子……” “哦,”林子良应了声,心内惊叹,啧,居然还有长这么好看的男的!“咳,这位公子,你好,不知,你寻得那簪子,长的什么模样,有些什么标记?” 檀心冢这下便是有些无措,他哪里细细的看过那簪子呀,当时光看着小狗蛋的脸去了……但他想着,即是白玉飞鸟簪。他便开了口:“是以白玉雕成,上刻了一只飞鸟。” 闻言,林子良当下有些小小心思,这说的倒是不差,他忙唤了一旁的汤师爷近前。他二人一阵耳语,林子良心中便是有些计较,他又问道:“你就只知道这些吗?可还有别的记号?比如,刻字啦,花纹啦?” “额……”檀心冢觉得这林子良是不是皮有点痒,这白玉飞鸟簪不就是那副模样了,还要什么特殊记号,他哪里知道那么多! 檀心冢当下开口,态度十分诚恳,“大人,那簪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的,我未曾细细瞧过,只因了妻子失了簪子,心中难过。我这才出来寻得,还望大人能够将那簪子递还给我。” “嘚!”林子良却是拿着那惊堂醒木又是一拍,檀心冢无语的看着他,他这是又要干嘛? 却听得林子良喝道:“好你个采花贼,登徒浪子,果然就是你!今儿午时,有人便是拿了那簪子来报案,说是有采花贼,在西边的林子里,调戏良家妇女。本官立了案,苦于人手不够,尚未开始抓捕。未成想,你却是送上门来!” 檀心冢听得只觉头都要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纯良镇子里的人都是怎么了?他正要开口辩驳,那林子良抢先开了口:“贼子勿要强词夺理,小的们,把他给我拿下!” 一众小衙役蜂拥而上,檀心冢轻轻叹气,他本不想动手的。他丹田聚气,内里涌动,那些个小衙役便是都飞落回各自的位置。檀心冢无奈的看着那四下散落的小身板,摇了摇头,“不要做无谓的举动。” 接着那檀心冢便是走向林子良,林子良瞧着他一步一步靠前,呀呀呀的叫了起来,“哎呀呀!要死啦!你这个无耻的采花贼要袭官!大家快来保护我!” 说也奇怪,檀心冢本不怕的,奈何身旁数道人影一闪而过,待他回过神来。瞧着眼前的林子良,心下一骇,哟,好家伙!这些个民众还真的挺维护他的! 只见那些个本来看戏的民众,并着一众小衙役,将林子良围在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警惕的盯着檀心冢。里面的汤师爷,则是对着刚晃过神来的檀心冢说道:“采花贼,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大夏律例,自首者可从轻处罚!”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采了你 檀心冢不由挑眉,这师爷倒还真是个不怕死的,这时候了,都不忘劝贼投案自首。他不欲多做纠缠,直接闪身上前,一阵幻影闪过,眼前聚集的人堆,皆是定住了。 檀心冢得意的弯起嘴角,将那林子良抓了出来,对着他就是一阵上下其手。那林子良急的哇哇直叫:“啊呀呀,不好了,你不仅要袭官,还要采官,哎呀呀——!” 林子良叫的凄惨,那聚集的人堆面上皆是漏出担心又同情的眼神,檀心冢被他叫的有些烦了,登时喝住了他:“快说,那簪子在哪里,不然就扒光了你的衣服,真的采了你!” 闻言林子良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檀心冢,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的道:“你这个采花贼,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的!此事,我一定会禀告上级,到时候全城缉捕你。” 檀心冢猛的一嗤他,“你觉得,我会让你去禀告上级么?我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最后舍不去去报告上级。你信不信,父母官大人?” 那林子良本欲再做挣扎,他身后的人堆却是呼喊了出声:“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您就从了吧!” 檀心冢得意的甩着林子良的小衣,看来这小官深受这民众们的爱戴,这一招果然好用。他静静的等着林子良开口,林子良犹豫了很久,恨恨的瞪着檀心冢,这个人太可恶了! 蓦地,一声喝道:“采花贼,你要的簪子在我身上,赶紧放了我们大人。不然,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檀心冢抬眼去看,见是那汤师爷,此刻正龇牙咧嘴冲着自己示威。檀心冢觉得这人也蛮有趣的,当下抓了他出来,又是一阵搜摸,终于在汤师爷身上找着了那白玉飞鸟簪。 檀心冢手轻轻抚过那白玉飞鸟簪,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他一路行至大堂前,回身对着林子良等人道:“此簪真的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的哥哥送的,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众位别往心里去。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去,在下告辞。” 说罢,他扬长而去,只剩下大堂中的一众人怒骂,可怜的林子良光着个膀子,在微微穿堂风中,瑟瑟发抖。 …… 莫府中,含羞的情绪早已是稳定了下来,她静静的依偎在王允恒怀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竹香。倒是惹得王允恒不住的低头看她,末了,王允恒笑着说:“狗蛋,你这副模样,真的像极了小狗。” 含羞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又来打趣我了,哼。”言罢,状似气恼的要起身,王允恒忙拉住她,“别走,狗蛋,我终日里在这屋子里看书,见不着你,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没想到,你看了这么久的书,这嘴巴居然变油了。说,你是不是偷偷瞧了不该瞧的书?”含羞顺势又坐到他的腿上,捏了他的耳朵,撅着小嘴,狠狠的问道。 “哪里。”王允恒不由哑然失笑,她还真能想,却是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耳朵。“狗蛋,我听说怕娘子的人,总是会被娘子揪耳朵。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趴耳朵,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也要成了趴耳朵。” 含羞却是猛的收了手,撒娇的拍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这个鬼灵精的,将来咱们成了亲,你那时是状元爷,我可怎么敢揪你的耳朵。” “状元爷又怎么了,状元爷也是要疼娘子的啊,让你揪我耳朵,我乐意。只要你乖乖做我的娘子,我乐意做这个趴耳朵。”王允恒笑着说完,忍不住低头蹭了蹭含羞的额头,那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久日平淡的心又起了波澜。 他忍不住俯身下去,某人的肚子却是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含羞呵呵一笑,掩去几分尴尬,“恒儿,肯定是你肚子叫了。我去叫人给你弄饭来!” 含羞走的飞快,王允恒看着她翩然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嘴角轻轻勾起。她总是这么的可爱,目光淡淡扫过一旁案上的书卷,王允恒皱了眉,明年便是科举,此举定要成功。 他定要重新站到大哥的位置,将左相的罪行一一揭发,让他尝尝自己当初造的恶果! 含羞命令隐卫,直接去了无香阁取了饭食过来,待她提着食盒进了王允恒的房间。刚刚回来的檀心冢左右寻不到她的影子,垂了眸叹气,想是又在某人哪里吧…… 檀心冢没再四下里寻找,他提了一壶酒,坐在含羞的屋顶上,有一杯没一杯的饮酒。饮得差不多了,他自怀中掏出那白玉飞鸟簪,细细摩挲,原来这王允恒送的东西,在她心里如此重要。 那么,是否,自己再也寻不到她的眷顾了?他心中烦躁,提了那壶酒继续斟酒,如果,明年王允恒金榜题名,她二人定是要高高兴兴的成亲了吧。 檀心冢这一阵饮酒,便是到了夜深。含羞这时候才从了王允恒那处回来,她哼着小调,心情很好。屋顶上的檀心冢听着她的小调,不由的失笑:“这小调跑的老远了,真难听。” 却是跌跌撞撞的飞身落地,含羞正要关了门的时候,瞧见眼前突然出现的檀心冢。他扶着门,一身的酒气冲天,含羞皱了眉看他,没好气的道:“你怎么的又喝了这么多酒,真是个酒鬼!” 檀心冢却不答她,他径直推开门,迈开步子进了里屋。他在榻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瞅着含羞嘿嘿的笑着,含羞看着他这副无耻的模样,无语的摇摇头,这人又发的什么疯? 她正想拉了他起来,檀心冢却是自怀中摸出那白玉飞鸟簪,含羞愣愣的接过。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白玉飞鸟簪,她一时有些感慨,这人原是替自己寻簪子去了。 含羞心里一暖,正想感谢他,哪知檀心冢却是靠着那美人榻睡了过去。含羞不由黑了脸,这人……! 再说,那农夫在林中待到夜色深沉,他家娘子左右等不到人,哭哭啼啼的去找了村长。这村长便带着全村人都打着火把,出来寻他。 村民们寻到他的时候,他仍保持着那一个诡异的姿势。村长瞧了他那副模样,当下指点一众村民,“这就是正确的锄地的姿势,大家好好学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要负责 檀心冢这日晚上睡得极是舒服,含羞却是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人喝酒就喝酒吧,这还喝醉了!喝醉就喝醉吧,居然还会间歇性的发酒疯! 含羞看着室内被檀心冢倒腾的更加狼藉,再瞅瞅那地上趴着某只,她气不打一处来。朝着檀心冢快步走过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踢,这一踢不要紧,哪知檀心冢还颇为享受的哼哼了几声。 含羞额上一大群乌鸦呱呱叫着正欢,那檀心冢居然又开始发起酒疯了。含羞不由得斜着眼,冷冷的看着那地上趴着的某人,只是,这回檀心冢的尺度稍稍大了一点。 含羞看着他微微咧开的衣襟,脚下乱踏的步子,猛的退后一大步,想要远远的看着檀心冢这回又是如何发酒疯。哪知,檀心冢一边纠结着身上衣带,一边呵呵呵傻笑着,朝着含羞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含羞猛然瞪大了眼,看着饿狼扑羊的檀心冢,轻功一瞬,上了房梁。檀心冢这一撞,好似撞上了墙,含羞只听得檀心冢的头与墙亲密的声音,“砰!” 然后,这个世界安静了。含羞忙偷偷自房梁上溜下去,看某人撞死没有,开玩笑,这人撞死了,沚闫宫找自己要赔钱,自己哪有那么多钱去赔! 檀心冢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含羞看着他额上红肿的大包,笑的得意,笑的狂妄。她不由的直起腰,对着晕倒地上的檀心冢就是仰天狂笑三声,“哈哈哈,让你发酒疯!” 只是,这短暂的快乐过去之后,含羞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檀心冢犯了难。这都夜深了,这时候如果把他扛出去,再塞到他的房间里去。只怕,让蹲守的隐卫看见了,这又要闹出什么爆炸性的八卦流言了! 原来,前几回的八卦传闻,含羞隐隐也是听到了一点,她对这些闲来无事,便喜欢讨论主子八卦的隐卫,是又爱又恨!你说要打骂吧,都是一群光棍,难得有点情感上的东西慰藉,她也不好让他们的情感世界一片空白。 唉,一声长叹,含羞又试探着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檀心冢,见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心中稍稍放心,闭着眼将他身上衣服一阵扒光,提了内力,便是将他甩到了床上去。 待扯过一旁的被子替檀心冢盖上,含羞看着室内一片狼藉的模样,就是要哭。这么乱……她自己受不了这么乱,这时候,她觉得有洁癖真不是个好习惯,整理这一大个房间好累啊! 这一夜,檀心冢被含羞伺候的舒舒服服,活脱脱一个大爷级别的享受。含羞却是撅着屁股,整理了一个晚上的房间。她心中暗暗发誓,下次这人再到自己的房间发酒疯,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一脚踢出去。 翌日,檀心冢自美梦中醒来,他摸摸身侧一头柔软的青丝,笑的甜蜜蜜。他不由的抱紧了身侧青丝的主人,忍不住上下其手,待他觉得自己占够了便宜,奇怪今日这人怎么这么乖巧。 哪知,他一睁眼瞧着眼前的东西,吓得嗷嗷乱叫,一个猛子跳将起来。那人偶亦是被他踢到了床下去,含羞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的人偶,啧啧叹息,“好你个没良心的,好歹这家伙陪着你睡了一夜,你居然这样对她。啧啧,果然最是薄情负心汉。” 檀心冢本想辩驳什么,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不由的低头一看,赶忙拉了被子盖上。只听得杀猪一般的尖叫,“啊,小狗蛋,你毁了我的清白!” 他这蓦地一声大吼,叫周围远远蹲守的隐卫,不小心又听见了那么一点点。于是,坊间流言再起,沚闫宫宫主,自三次卖笑于隐谷谷主之后,终于在一个初春的晚上,失身于隐谷谷主。 当然了还有更多版本的,这就要看你处于何种地界了。比如青楼么,这版本自然就香艳一点,比如茶楼,这版本自然就清新一点,比如书馆,这版本自然就偏向于野史一点。 …… 含羞看着那裹着被子,如被毁了清白的女子一般作态的檀心冢,心内一阵深深的鄙视。半晌,她凉凉的道:“檀大宫主,你觉得昨晚是你吃了亏吗?” 檀心冢偷偷拿眼瞅了含羞一眼,踟蹰了半晌,嗫嚅着:“昨儿,我喝多了……那个,肯定是人事不知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只是,我如今醒来成了这么一副模样,你要对我负责。” 他的突然靠近,将斜靠在美人榻上的含羞惊了一跳,含羞看着他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的暗自唾了他一口,接着便道:“这个,我自然是会负责的。” 闻言,檀心冢笑嘻嘻地看向她,等待着她嘴里说出的承诺。含羞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又想起了村口的大黄,于是,她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的头。 “大黄,鉴于你昨晚上表现良好,我的木偶也没有什么意见,我决定给你五千里银子的过夜费,如何?” 檀心冢的心情,便随着她这句话心情一路起伏跌宕,直至最后,已是跌至谷底。他一巴掌拍开她的手,闷闷的道:“小狗蛋,我是大黄,那你是小白吗?” 含羞不由横了他一眼,眸中怒火窜着小小的火苗,这人,真是个讨厌极了的!她冲着他大吼,“我才不是小白!我才不是!你是大黄,大黄!快给我叫两声!” “汪汪!” “……”听着刚刚两声清脆的“汪汪”,含羞觉得十分挫败,这人真的就是一个冤家,总是有让你想不到的措手不及。奈何,含羞也不是个好惹的,她复又摸了摸檀心冢的脑袋,“大黄,今儿没有肉骨头了,你还要去村口吃屎吗?” “……”檀心冢斜斜的看了她一眼,蓦地扯了身上的杯子,一把翻身而上。“小狗蛋,你说美食当前,我是去村口吃屎呢,还是吃你呢?” 含羞看着他墨染的眸子定定的道:“狗改不了吃屎,我觉得大黄你还是乖乖的去村口比较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夜值多少 “非也,这村口可没有你这等美味。再说了,你难道觉得自己的魅力,还比不上那村口的一坨屎吗?小狗蛋,你难道觉得你不如那一坨屎吗?”檀心冢附在含羞耳旁,声音极尽魅惑,说出的话语,却是叫含羞的脸黑了又黑。 含羞在心里乱叫着,这人,这人,啊啊啊——!真是个极讨厌的!她正想推了眼前的人走开,哪知檀心冢却是又扯过一旁的被子,转过身去,“小狗蛋,你去给我弄套衣服来吧。” “咦?”含羞不由奇怪的看着他,这人怎么突然不抽风了?她正瞪着两只眼睛,好奇的看着檀心冢,哪知檀心冢突然转过身,对着她就是猛的一阵扯掉了身上的被子。 “你大爷的!”含羞赶紧扯过身上的毯子朝着他随手就扔了过去,待檀心冢彻掉盖在身上的毯子,含羞已是不在房内了。他看着打开的房门,不由弯了嘴角,笑的奸诈无比。 却哪知,这日小艾觉得身子不太舒服,便想着来找含羞瞧瞧。哪知,小艾一脚还未踏进房门,瞧着一身清凉无比的檀心冢,她“啊——!”的一声,捂脸尖叫。 小艾脚下不稳,正是要倒下的时候,含羞一个飞身过来,接住了她,“怎么的,今日这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小艾刚想说什么,含羞却是将她拖着走了,檀心冢接过她暗暗甩过来的衣服,笑的更加得意。 含羞拉着小艾一路行至园中凉亭,“小艾,你今日来找我,可是墨煜他欺负你了?你只管与我说,他若是欺负你了,你千万别忍着。女人生来就是要被宠爱的,为何要为了男人,受那许多委屈。” “公子……不是的,墨煜他待我很好的。”小艾忙拦下含羞的话,墨煜待她自是极好的,她扭扭捏捏了半晌,这才红着脸跟含羞说道:“公子,我这几日觉得食欲不太好,身子乏得很,那小丫头说,说是我……” “有了?”含羞看着她嗫嚅了半晌,不由的替她着急,便是直接替她道出了最后两个字。 闻言,小艾烧红了一张脸,抿了唇轻声说道:“只是想着,是不是有了,这才来寻着公子瞧瞧。” 含羞点点头,拉过她的手,细细把了脉,小艾则是紧张的看着她,心中忐忑。须臾,她面上一喜,看着小艾开心的笑道:“小艾,你呀,是真的有了,有二个月了,这略略算来,这墨煜还真卖力呀。” 含羞这一阵说道,小艾脸上却是红的厉害了,她忙抽回了手,捏着帕子轻轻打了含羞一下,“公子,你真是的,真不正经。我,我先回去了。” 小艾匆匆离去,含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弯了嘴角,笑的有些安心。这小姑娘,如今算得上一等一幸福的女子了。而自己还不知道,在这有生之年,还有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她眸中哀愁未有完全掩去,身侧人影一闪,檀心冢却是上了前来。含羞不由的抬眼看着他懒懒的倚靠着石桌,打趣他:“你这宿醉还未醒,提着这一身软骨头,就敢到处乱跑?” “若是换做旁的地方,我自是不敢乱跑的,只是这儿可是你的地盘,我自是不用担心会被人劫了去。再说,你还未有对我负责呢?”檀心冢说完,凑近了含羞,笑的一脸荡漾。 含羞却在瞪了他一眼之后,面上神色瞬间豁然开朗,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檀心冢的脸颊,心里腹诽,这人的皮肤还真的是蛮好的!她又淡定的自怀中掏出一沓银票,甩了甩,檀心冢正是不解。 含羞极是优雅的扯了檀心冢胸口的衣襟,这一动作,闹得檀心冢心中一热。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含羞,就在这儿?青天白日的,他正心内不停得小激动。 含羞却是自那一沓银票中,抽出一张五千两银子的银票,淡定的塞入他的胸口,“喏,大黄,这是我代我家木偶,给你昨夜好生伺候的过夜费。总共五千两银子,不多不少。” 檀心冢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挫败,什么叫无力。他慢慢自怀中抽出那一张银票,极是优雅的塞到含羞手里,“小狗蛋,我檀大宫主,一夜的费用,可不止这个数。” 含羞看着他面上欠扁的神色,气结,她不由咬牙切齿的揪住他的衣襟,狠狠的道:“那你究竟想要多少呢?” 檀心冢朝着她回眸一笑,答得甚是坦荡:“不多不少,只要对得起我的身份就是。坊间传闻,我这一笑可是值五万两银子呢,你说这一夜,该值多少呀?” “……!”含羞压下要拍扁他的冲动,将手中的银票刷刷的塞到他的胸口。完事后,含羞看着他胸口鼓起的那一大坨,恨恨的道:“不用找了,我打赏你的!” 檀心冢却是一点也不气恼,他好笑的看着含羞,平静的自胸口中取出那一沓厚厚的银票,慢慢的数了数。他每数过一张,含羞只觉心内都在滴血,那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呀……!如今都落入了这个无耻之人的手里! 她这厢捶胸顿足,咬牙切齿的模样,自是落在檀心冢的眼里。他便数的更得意了,每数过一张,还细细的用手摸摸,“啧啧,这数钱的滋味真好呀。” 含羞气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檀心冢不由微微挑眉看了看她,半晌,他蓦地一声惊叫,含羞紧张的回头看他“怎么了?” 檀心冢却是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一脸坏笑,“终于数完了,就是,手抽筋了。” “……”含羞对着他当即就是猛的哼了一声鼻子,“活该呀你!”贱人!!!可以说,檀心冢这回在含羞的心里,已是化作一个小人,被含羞捏在手里,使劲的蹂躏。 檀心冢无良的摸摸鼻子,好像说要给自己过夜费的,可是她提出来的。这小气的小妮子,他看着她气恼撅嘴的可爱模样,心内软软的。终有一日,他定要从王允恒那小子手中将她夺过来。 给读者的话: 桃子要安慰,今天的文文发的好慢。。。让大家等了好久 第一百八十七章 要当爹了 蓦地,含羞却是想起一件事来,这事关系重大,她赶紧的唤来了墨煜。 “主上。”墨煜闪身立在含羞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含羞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打趣,“要当爹了,这么高兴呢。” 墨煜面上一红,却是躬身跪了,“属下谢主上对墨煜的恩情,此生定当为主上忠心办事。” 含羞摆摆手,免了那许多虚礼,“你对我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今日唤你来,是有要是。”檀心冢正是想走,含羞唤住了他,“你别急着走呀,有你的事呢。” 檀心冢这便又嘻嘻一笑,靠着石桌坐了,“甘愿效劳。” 含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着墨煜说道:“墨煜,你这几日派人在京城这一带,好好寻寻,看有没有异族人士。若是有,给我盯紧了。得了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是。” “还有一事,你等会带了人随着檀宫主去一个地方,看那附近是否藏着一种东西,若是有,咱们去搬了回来。”她面上微微笑着,眼波之中却是流露出一道精光。 檀心冢看的心中一涩,也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只好说道:“随我去什么地方?” “就是你昨儿带我去的那里。”含羞瞪了檀心冢一眼,对昨天的事,还是有点小小的生气。 檀心冢挑挑眉,这个小妮子,也太记仇了。他心中猛的一滞,这小妮子该不会是要,找墨煜带了一大帮人去那地方,将自己狠狠揍一顿吧? 檀心冢猛的咽了咽口水,当下提了轻功跑路,含羞只觉眼前风过,留下他的一句话,“我尿急,先去解决一下,等我!” “……”含羞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吐出一句话,“懒人屎尿多!” 一旁的墨煜却是憋的好辛苦,他忍着笑,“主上,我先去着急隐卫,等会过来。”转身,也是跑了。待至无人之境,他这才忍不住咧了嘴,这檀宫主跟传言的冷血无情,有些不太一样啊,很有趣的一个人。 檀心冢却是直直奔赴到了白枫哪里,此时白枫正在替蛋蛋换尿片,一身是湿了一半。他如今动作娴熟,很快的就替蛋蛋换好了,将蛋蛋往乳娘怀中一塞,他转而问向檀心冢,“主子,又怎么了?” 檀心冢拉了他近身,附耳一阵低声说道,白枫登时瞪大了眼,嘴巴亦是张成喔字形。半晌,他眨了眨眼,小声的对着檀心冢说道:“主上,你确定小小主要对你动手吗?” 一声叹气,檀心冢立马瘪着嘴点头道:“我只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心,你要知道,小狗蛋是个极其喜欢记仇的。她若是带了那许多人,万一真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将我痛打一顿,那么我这一世英名就毁了。” “额……”也是,白枫心里想了想,这主子可是沚闫宫的招牌,若是连招牌都被人打了,那这沚闫宫的人,日后出去多没面子呀。可是,他心里也疑惑,这主子瞧着跟小小主那么好的关系,二人居然这时候要动手? 于是,白枫又贴近檀心冢小声说了,“主上,会不会是你判断有误,也许小小主并不想揍你呢?” “那怎么可能,你还是赶紧的给我准备一批人马。若是真的要打我了,我也好在他们的掩护之下,安全的逃跑。”檀心冢想想时间快不多了,马上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只是白枫却是犯了难,“主子,这昨儿刚刚发的信,要是宫里的人收到,再赶过来,怕是也要几天。最快的也就三天,不如你等等,看能不能拖延时间。” 檀心冢心内一阵哀嚎,这算是个什么事啊。早知道如今会这样,当初他就不赶宫里的人走了,这下可是自己造孽,自己尝恶果了! 白枫瞧着他面色一凛,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崇拜而又担心的看着檀心冢道:“主子,你去吧,我相信小小主,不会打你的。实在不行,还有这个。” 檀心冢木讷的接过白枫塞过来的银票,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要是他的小狗蛋,对自己有白枫对自己一半好就好了。他塞好银票,整了整衣袍,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含羞却是等了他好久,见着他来,顶着一张苦瓜脸,不由关切的问道:“嘿,你不是尿急去了吗?这时候应当舒爽才对,怎么一副便秘的模样,要不要我替你开几服药,润润肠?” 她话音刚落,檀心冢哼了她一鼻子,当下道:“都随我来吧。” 一行人乌拉拉的一大片,集中于昨日二人误入的密林。墨煜一到这密林,便知晓这是哪里,他忙禀告了含羞:“主上,这里是皇陵外面的围护林。若是过了这围护林,便是到了皇陵了。” “皇陵?”闻言,含羞心中不由飞快的思索,那些人将东西藏于此处,并且要运到某个地方去。难道他们的目的是皇陵?“这皇陵,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三月三,皇帝要去皇陵入口的天坛祭祀。求得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含羞眸中寒光闪过,这些异族人的木光,难道是夏惠帝?若是炸死了夏惠帝,那么到时候,大皇子与三皇子势必会为了皇位起了争端,其他皇子也难保不会动心。此时夏国内乱,而异族有可乘之机。 含羞轻声一哼,她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这些人又来捣乱。战乱的时候,虽说是最好的挣钱时候,可是,这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有那官府带了人来劫了你。 含羞并不怕被人抢夺,她只是害怕这悠悠众口,彼时,隐谷名扬,必是少不了被这些势力拉拢。若是站错了边,下场不好,若是两边都不站,那更是不好。 她只觉头疼的紧,忙唤了墨煜道,“着人去好好搜搜,看这里有没有你们未见过的东西,记着,凡是可疑的,一律过来禀告我。今日要将这皇陵附近,翻个底朝天。”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奸情 墨煜应了声,心中狐疑,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了,能让主子这么小心。他心里想着即是与皇家有关,那必是了不得的大事,当下不再说什么。一边思索,一边吩咐一众隐卫去四下里寻找。 檀心冢自听完了含羞这一阵说道,一直提着的小心肝这才放了下来。他慢慢靠近含羞,“小狗蛋,你这是又惹上皇家什么事了?” 含羞白了他一眼,“惹上你大爷了!” 檀心冢伸手摸摸鼻子,无辜的说道:“我大爷不在夏国皇室。” 含羞没什么心思与他贫嘴,这时候她心里想的便是寻了那些爆弹,这三月三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出什么乱子。她这番愁眉紧皱,看在檀心冢眼里,不由的也替他心里平添了几分堵。 檀心冢侧眉静静的看着她沉吟的面色,心中一阵恍惚。明明是那么年轻的模样,为何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然不似了这个年纪的人。 好似她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教会她这许多,让她有了不合年纪的成熟。自己是何时被她吸引的,好像也记不太清了,只是那一双眸子,每每散出慑人的光芒,他便知,这人是自己想要的。 觉察到自己被人注视,含羞转过头狐疑的看着檀心冢,“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檀心冢忙一声轻咳,表明自己的清白,“绝对没有,我可不敢做对不起的事,我人都是你的了。”他说完,扭扭捏捏靠了过来,对着含羞就是一阵眼波流转,含羞没觉得什么。 只是,这一阵烟波四处流窜,将含羞身后正欲靠过来的隐卫,给震撼到了。那隐卫只觉得凭空一道惊雷,自己为何总是那么倒霉,次次能撞见这主上与沚闫宫宫主的奸情。 含羞与檀心冢二人正不知这隐卫心中所想,那隐卫却是又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主上,西南处,发现异物。黑黑圆圆的,外面看着似是石头,其内却是不太像。” 闻言,含羞凛了神:“赶紧带我去看看。” 三人施展轻功,很快便是到了那隐卫说的那处,却原来是半埋在地里,用了灌木掩盖,不细看却是看不出来。含羞盯着这附近瞅了瞅,“这附近可还有此物?” “还有,此处靠近通往皇陵的路,想是这路边埋了不少。” 含羞略略思索,这些人莫不是想着等夏惠帝祭天去的时候,便引爆这些爆弹?可是为何又不设在天坛呢?那里是祭祀的地方,想必人更集中一些。 含羞一阵鹰哨,墨煜随即闻声赶了来,含羞看着他指着地上的爆弹道:“你去叫几个人来将这些东西都挖出来,想是就在这路上与天坛处。你们,好好搜寻一下,一定要一个都不落下。” “是。”墨煜躬身正准备离去,含羞又唤住他,“注意这些个东西,别碰着火跟水,小心轻放,不要撞击。很危险!注意安全。”待嘱咐完了,含羞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去。 檀心冢看着那地上半埋的爆弹,心中疑惑,为何她就知晓这个东西不能碰水火,很危险?他心中疑惑越来越多,却是越来越不想放开含羞,她身上的谜太多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墨煜带来的隐卫们都在撅着屁股挖着地里的爆弹。含羞本是十分担忧那些个异族人士,会派人过来定时瞅瞅,却哪知,第二日,有蹲守的隐卫前来回报,说是一个人也没有。 含蓄心中暗想,莫不是这异族人以为这玩意没人认识,这胆子这么大这么放心?不过也便宜了自己,她心中谨慎,仍是着了人守了。她吩咐那些隐卫,若是发现有异族人,格杀勿论。 一连着好几日,这都没有任何声响,在京城里盯梢的人却是有了新的消息。含羞自听了那隐卫回报,不由暗暗心惊,这左相还真是不要命的,居然会为了早日让三皇子登帝位,联合外敌弑君。 她心中对左相的印象又差了几分,这个老不死的,折腾了这么久了,日日费心费力,怎么还没有去死!如今,闹出的幺蛾子一个接一个,真的是祸害。 转眼已是三月初三,含羞并未有事先通知夏惠帝,她只是派了许多隐卫过去,静静的守着。一旦发现不对,立马劫了夏惠帝走。 含羞心中想着夏惠帝如今的处境很是尴尬,也不知这皇宫内,除了那李公公,还有谁是信得过的。倒不如什么也不说,免得走漏了风声。 夏惠帝如往年一样,坐于龙辇之内,周身跟着护卫的御林军。看着场面很是壮阔,常人不敢靠近。含羞却是不由的摇摇头,这就好比一个空架子,你只见到了外面,却不知这些御林军到关键时候究竟会听谁的。 今日领队的是孟舒,含羞曾经在将军府里远远的见过他几回,没想到,他居然会统领这御林军。可是依着左相与孟瑞交好的情形来看,这人的立场让她也是不敢轻易相信。 须臾,墨煜前来,他小声在含羞耳边说了。含羞不由顺着他的指示去看,果然是有个长相粗犷的男子,穿着士兵服,混在那一队御林军最末尾的位置。 含羞觉得好笑,这人难道是打算穿着这士兵服,去点燃那炮弹吗?他怎么的不想想,这一身多么招摇啊。那男子果然没有辜负含羞的期望。 只见那男子慢慢的慢慢越走越慢,最后趁着前面的士兵们没有注意,他一个闪身就是去了一旁的树后面。含羞抬手示意墨煜悄悄跟上去,自己却在树上紧紧的盯着那人。 那男子取了火折子出来,在灌木丛中,左右寻找也未见到自己埋下的东西,正是焦急疑惑。猛地,背后一记手刀,含羞朝着墨煜示意,墨煜便点了那人的穴道,提了上树。 “主上,这人要如何处置?” 含羞抬眼细细瞧了那人一眼,觉得很是面熟,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那日见过的密林中二人其中的一个。她嘴角一勾,这审问犯人什么的,最好玩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就是要男人 墨煜却是瞧着含羞面上的笑容,觉得胆寒无比,他心中暗自揣测,这主上怕是又在心里想着如何审问这男子了。他不由目光怜悯的看向那男子,可怜的人儿。 待这祭天仪式已然完毕,这夏惠帝安安全全的回到了皇宫内,含羞这才命着隐卫们撤了。她命墨煜带着那个男子回了莫府,正巧屋顶上饮酒的檀心冢瞧见了,他立马扔了酒杯,抬脚赶了上去。 含羞在室内看着跟进来的檀心冢很是无语,这人怎么的又跟了进来,自己还有事做呢!她不由没好气的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做。” 却哪知,应声的却是墨煜,他将手上男子往地上一放,躬身道:“主上,属下这就退下了,主上有事唤我便是。”墨煜速速的退了出去,细心的将门关上。 含羞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欠扁的檀心冢,忍不住伸手就是一拳过去,檀心冢一把包住她的小拳头,“小狗蛋,生气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咱们还是好好来讨论这个男人的问题吧。” 含羞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我跟你没什么好讨论的。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呢。” 檀心冢忙上前搂了她,“小狗蛋,我说的就是讨论这个男人的事,你为什么又带了个男人回来?难道你真的,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了?” “……”含羞狠狠甩过去一记眼刀,冲着檀心冢就是一阵大吼,“我就是要带男人回来怎么了!” 她这一声大吼,将那地上模模糊糊转醒的男子,一下子吼醒了。那男子抬眼看着面前这二人亲密的模样,面上神色诡异的很,他心里大惊,自己这是死了么?怎么的,居然会看见两个男人抱在一起? 那男子不由的轻吟出声,含羞耳朵轻轻一动,转过头看向他,笑的十分亲切,“你醒了呀?” 檀心冢忙一把拉过含羞,对着那男子就是一阵恶狠狠的威胁,“这是我的人,你别动了歪心思,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男子,被他二人这一阵折腾,只觉魂儿又要丢了去了。他在心里默念,“天哪,为什么我居然会看到,两个长得漂亮的男人抱在一起。而且,两个人关系匪浅的样子……我这是死了,到了西天极乐了吗?” 看着那男子又晕了过去,含羞心中气急,对着檀心冢就是狠狠一脚,“你丫找抽是吧!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你居然又把他吓晕了,你让我这还怎么审问他!” “额……”檀心冢顿下揉着屁股的动作,诧异的看着含羞,“原来小狗蛋,你是要审问他呀,害我老一阵担心。” 含羞气结,这人脑子里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去了!她看了看他正不停得揉着屁股,心里气恼,忍不住又是对着他一阵踢,“你这个思想不纯洁的王八蛋,赶紧的把人给我弄醒!” “哦。”檀心冢立马一边揉屁股,一边用脚踢着那地上的人,“喂,喂,你醒醒。我家小狗蛋要找你问话,喂!” …… 经过檀心冢坚持不懈的呼唤,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终于顶着一脸的鞋印,睁开了眼。他眸子转了几转,待适应了这个诡异的姿势,他看向头顶上高大的二人,“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我的密室,专门说真话的密室。小伙子,你来自哪里?”含羞低下头,温柔的看着他,随即问了。 那男子却并不答话,此际他心中已是慢慢醒了过来,细想自己方才是在那围护林中,如今怎么的竟是到了这里。他心中警惕,看着含羞不再说话。 含羞见着他这副谨慎的样子,觉得有趣,便逗了他。“嘿,壮汉,我好不容易把你弄了回来,你怎么的话都不说一句,真的是枉费我的一片苦心。” 那男子却是仍旧不说话,含羞不由有些气结,这人脾气倒是有些倔。又因着檀心冢在一旁,她心中折腾的想法全然没了兴致,只取了真言香,自他鼻前一过。 见着那男子双眼开始渐渐了失了焦距,含羞开始问他,“你叫什么?” “阿左。” “为什么来了夏国?有什么企图?” “布德大人带了许多爆弹过来,说是要做一桩大生意,我便就跟着过来了。” …… 一阵细细的盘问之后,含羞对那地上的阿左,已是失了兴趣。她垂了眸静静的思索,这大生意,便是他们使用这爆弹,在夏惠帝祭天的时候,引爆。这左相还真是大胆,这什么法子都用了出来。 没过多久,在左相府盯梢的人便是又赶了回来。那隐卫在含羞耳边一阵低语,随即退了下去。 含羞看着地上晕迷的阿左,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异族人怕是不是那么简单就答应与左相合作。今日之事,没有成功,左相已是气急,不知他接下来会怎么走。 那些异族人定是有所察觉,甚至可以说已是起了戒心,眼前这人不知该如何处置。含羞的目光复又落到那阿左身上,此人对这爆弹之事,多有研究,不如好好留下来栽培栽培。 她笑的奸诈,一旁的檀心冢却觉得大事不好,他忙拉过含羞紧张的问了,“小狗蛋,你莫不是真的看上了他,我瞅着你那眼神有些像狼。” 含羞白了他一眼,无良的撇着嘴道:“我就是看上了他,怎么着,我堂堂隐谷谷主,连看上个人都不许么?” “可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朝三暮四,三心二意。”檀心冢凑近了她,面上一片可怜兮兮。他此时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眸中水波流转,看的含羞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含羞退后了几步,檀心冢随即跟上几步,含羞看着他越发心怯,檀心冢却是打蛇上棍,越发靠近。二人姿势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深入之时,那地上的阿左却是又醒了。 阿左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纠缠的二人,只觉眼前的世界甚是有趣,他呵呵一笑,却是被檀心冢踢过去的靴子砸晕了头。 第一百九十章 赶快脱掉,脱掉 本是一室浓情无限,奈何檀心冢刚刚得手,含羞已是自他身后窜出,对着他的屁股猛的一拍,“驾!” 跪在地上的檀心冢十分的无奈,明明是自己猜拳猜赢了,好吧!这小妮子怎么又耍赖了,唉,无奈的驮着含羞在室内爬了一圈。 哪知含羞还好死不死的来了句,“大黄,得儿跑!” 檀心冢额上黑线齐竖,这算是个什么理?为何每次与她过招,这小妮子总会见招拆招,而且,每每吃亏的都是自己!每每受压迫的都是自己!他要反抗! 含羞骑在檀心冢身上,正是得意,檀心冢却是一个翻身,手忙脚乱中含羞不小心扯到了某人的裤腰带。恰巧那晕过去的阿左又醒了过来,眼前一幕甚是香艳,他鼻血控制不住,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落在含羞的月白锦袍上,像极了点点红梅,含羞眸中闪过一抹厌弃。檀心冢自是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情绪波动,他忙扯了含羞的腰带,甚是坦荡的道:“啧啧,这么好的袍子居然被弄脏了,赶快脱掉。” 含羞眼波扫过檀心冢那在自己身上不老实的手,嘴角一勾,她亦是附身上前,“小檀哥,快帮我脱了,脏死了。” 檀心冢乐的跟什么似的,乌拉拉欢呼着替含羞脱外衫,含羞哪里肯放过他,“小檀哥,你身上也弄脏了,不如也脱了吧。” “好,一起脱掉,赶快脱掉。”他任由含羞替自己脱了,却哪知,含羞正是脱了最后一件中衣。突然扯过檀心冢身上脱下来的袍子裹了,提了轻功,赶紧的溜了。 待含羞跑了出去,檀心冢提着手中衣物,看着那半掩的房门,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换衣服就早说么,我又不是舍不得,最后还不是给你穿上了。” 檀心冢自披了含羞那染血的袍子,一个纵身飞跃,便是至了自己的房间。他换下身上的衣衫,将那染血的锦袍铺在桌上,一时入了迷。 那时候,她还年幼,自己好像醉酒,将她的衣衫弄湿了,这小妮子居然还敢嫌弃自己。后来,自己替她洗了好大一推的衣服,虽然最后都是碎成小布条儿随风飘动,可也是自己第一次替人浣衣。 檀心冢嘴角微弯,想起与含羞之间的点点滴滴,他面上柔情尽显。奈何,最后竟是一声叹息,他将那袍子收了,去找了白枫。 彼时,白枫正在替蛋蛋换尿片,他这回身上亦是干爽的很,动作麻利,还偷偷亲了蛋蛋一口。檀心冢将那袍子扔给他的时候,白枫蓦地一愣,“主上这莫府里不是有打扫洗衣的大妈吗?” 檀心冢狠狠瞪他一眼,“这可不是普通的袍子,你拿去重新做一套,依着小狗蛋的尺寸做了。” “哦。”白枫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檀心冢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奸诈,“主子,不错啊,居然连小小主的尺寸都知道了。” 檀心冢默默的一记眼刀杀过去,白枫立时闭了嘴,接了那袍子走了。看着他离去,檀心冢不由的暗自腹诽,明明沚闫宫里来了人,为什么自己还是习惯性的来找白枫呢? “咯咯咯”的笑声传来,檀心冢看向那在摇篮里笑的正欢的蛋蛋。他噙了笑走了过去,看着蛋蛋瞪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好奇的盯着自己。 檀心冢忍不住伸手去逗弄他,哪知蛋蛋是个不怕死的,竟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张嘴就是去咬。檀心冢手指轻轻摆动,未能让他得逞,蛋蛋倒是不再动了,只盯着那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宫主今儿来他,他可高兴呢,也不怕生。”百合在一旁替蛋蛋叠着小衣裳,见着这边笑着开了口。 檀心冢又是转过头来,温声说道:“白枫虽是我的属下,但我俩从小长大,对于他的孩子,我自是看重的。小家伙长大了,可就得好好随着我习武了。” 只是,手上传来的濡湿的感觉,叫檀心冢弯了嘴角侧头去看那蛋蛋,只见他正抱着檀心冢的手指,在哪里咬的津津有味。 “你这小家伙,这么嘴馋呢,牙都没长出来,就想着吃肉了,跟你爹有的一拼。” 闻言,百合不由笑了,“宫主说的是呢,白枫他最爱吃肉了,每每都要做了好些肉。顿顿饭没有肉,他居然说吃不下饭。” “呵呵。”檀心冢看着那摇篮里的蛋蛋温柔的逗弄着,“白枫小时候很苦,这日后,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你好好的待他。” “宫主说的是,我会的。” …… 墨煜领了命去密室里收拾阿左的时候,便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这…… 一地都是鲜血,墨煜心中小心肝猛的提起,怜悯的看向地上趴着不动的阿左。可怜的人呐,都被主上折腾成这般模样了,他正想将那阿左翻个身,瞧瞧他的伤势,却哪知眼前突然睁开了一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墨煜随手对着他便是一掌,这真是个不老实的!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吓人,活该!阿左被那一掌直接拍到了墙上去,他在墙上留下一个血红的影子,又“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半死。 阿左心里是恨的,这些人都有毛病吗?他来这里不是见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就是卿卿我我,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果然寨子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他还是赶紧的找个机会,逃回寨子里去吧。 墨煜复又过去检查阿左的时候,却见他面上一副惨兮兮的表情,细细看去,眼眶里好像还闪着泪花。墨煜心下不由的对他又生了几分怜悯,替他检查伤势的时候,手下轻了几分。 墨煜并不常心软,除了被含羞审问的犯人之外…… 只是,今日墨煜并未有在阿左的身上找着什么可疑的伤势,除了自己打他的那一掌,还有身上的一些小擦伤。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墨煜心内觉得奇怪的很,那这些血到底是哪里来的? 蓦地,他低头看见阿左的鼻子处血迹十分的新鲜,他不由的伸手沾了点,见是新鲜的血液。墨煜咽了咽口水,惊奇的看着阿左道:“嘿,这些都是你的鼻血?”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什么是真爱 阿左无力的点点头,一脸的狼狈,“他们……他们……咳咳……”因着刚刚那一摔,摔的不轻,阿左便是按捺不住的咳了几声嗽。 墨煜看着他如此,心内思绪转的飞快,这,这究竟是受了什么折磨啊,居然让一个人光是鼻血就流到虚脱。墨煜无力的摇摇头,对着阿左的同情心开始泛滥。 他将阿左一把提起,“可怜的孩子,我带你去洗洗干净,先换套干净的衣服。” 只是,墨煜的话音刚落,阿左便是惊恐的四下挣扎起来,奈何他被点了穴道,只能凄厉的尖叫:“不要啊,我不要!我不要跟你那样!我是男的!” “额……”墨煜黑线,这人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他不由的拍了一下阿左的屁股,“别瞎叫,老实点,乖乖的听话。” 阿左却是叫的更加凄厉了。 墨煜正头疼他这般尖叫,抬头却是看见小艾正站在远处,捏了帕子噙着泪花委屈的看着自己。墨煜忙上前去,想拉着小艾解释一番,小艾却是对着他一甩帕子,跺脚跑了。 墨煜心疼小艾,想着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将肩上的阿左朝着地上一扔,嘱咐了一句,“你们把他给我看好看了。”拔腿就是去追小艾去了。 含羞此际正换了新衣裳在回廊上散步,远远的瞅见一个人捂着脸不看路,跌跌撞撞的跑着。她定睛一看,却是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这小艾怀着两个月身孕,这么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呀。 含羞一个闪身飞身上前,轻轻揽住小艾,“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唉,你这怀着身子,瞎跑啥呀。”待听的怀中人儿只一个劲儿低低的抽噎,含羞便是知晓了,这定是有人欺负她了。 “说,谁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我带回来的人,可不是让人随便好欺负的!”含羞揽了小艾,说的义愤填膺,怒发冲冠,豪气万丈,只叫后面跟上来的墨煜,一阵胆寒。 墨煜上了前,先是对着含羞道了声“主上”。紧接着又跪了地上,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娘子,我错了。”墨煜这番动作,全是因为含羞曾对他说过,不管谁对谁错,娘子永远是对的。 小艾却仍是伏在含羞的怀里抽抽噎噎哭个不停,含羞无奈,只好代小艾问了,“你错在哪里了。”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惹小艾不高兴了。小艾,你打我吧,骂我也好,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好。”墨煜恳求的看着伏在含羞怀里的小艾,他好后悔,刚才没有堵住那阿左的嘴。 “小艾?”含羞试探着喊了一声怀里的小艾,见是无有反应,心中苦闷,这二人好好地怎么突然成这样了?于是,她只好看向跪在地上的墨煜,“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 “磨磨蹭蹭个啥,大男人有什么不敢说的!”看着墨煜犹犹豫豫的样子,含羞忍不住催促他。 墨煜终于鼓起勇气,一鼓作气说了出来,“方才,我提着那阿左,哪知他不知道为什么说什么,不要之类的话。主上,墨煜自问对小艾一心一意,哪里会有别的心思,更何况还是个男的。” 只是,他这一说出来,脸上不好看的,便是含羞了,合着自己方才与檀心冢那一番折腾。精彩的地方,全让那阿左瞧见了,这下倒好,阿左误会了个十足十,生生将他吓傻了去。她赶紧的决定要抹去阿左的记忆,“那阿左如今在哪?” “在花园西南那里……”墨煜话音刚落,怀中已是被塞进了小艾,眼前哪里有含羞的影子。他看着含羞这么急着离去的背影,方才醒悟过来,这……天哪,他居然撞见了什么? 为保险起见,他赶紧的抱了小艾回了房,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赶紧离案发现场越远越好。 等含羞赶到那花园西南处,一众隐卫早已是将该八卦的都八卦完了,含羞见着那地上趴着的阿左。伸手就是抓了他起来,对着他施以药香,阿左当下醒了过来,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公子。 阿左面上表情实在是太过精彩,看的含羞亦是有些把持不住,于是,自那之后,含羞给阿左取了个外号,“表情帝”。只是阿左总是很担心的会悄悄问含羞,“主上,这样不会触弄王法吗?”含羞定定的摇头,“不会!” 当然这是后话,目前的情况是,阿左看着含羞最后忍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你……”含羞朝着他咧了一口大白牙,“我怎么了呀?” “我刚才看见你们两个……”他话还未说出口,含羞立马点了他的哑穴,将他又提溜进了密室。 待进了密室,含羞将那阿左往地上一放,“好了,有什么话,有什么疑问,你就问吧。” “那个……”阿左瘫在地上思索了良久,他终于问到:“我之前在这里看到的都是真的吗?你跟另一个男的,你们……” “咳……”含羞忍不住轻声咳了声道:“实不相瞒,我跟他确实在一起,不过他是女的。” “啊?”阿左惊得瞪大了一双眼睛惊奇的看着含羞,“可是他长得那么高,而且他腿上还有腿毛,看着不像是女的啊……” 含羞决定将檀心冢一路黑到底,于是她蹲下身子,悄悄对着阿左说道:“实不相瞒,其实他得了很严重的病。他虽然是个女的,可是他除了长的漂亮之外,其他方面都有点像男人。比如你刚刚说的,腿毛。” “真的吗?”阿左很少出寨子,所以他十分的单纯。当然了,含羞在之后的相处之后,便知道这个阿左十分的好骗,决定将他骗下来,结果还真的骗了下来。 “自是真的了,我与他相爱,苦于他有病,故而我们两个不敢公开彼此之间的关系。所以,今日之日,你千万别说出去。”含羞故作一副苦情小媳妇模样,身侧阿左被她这幅模样还真的骗到了。 只听得他道:“你不嫌弃他有病,还私下里与他相爱,这样伟大的爱情,让我深深的折服。上天会祝福你们的,只是,刚刚,那些人问我,我就说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含羞心中一个“咯噔”,这事居然让那些个十分爱八卦的隐卫知道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阿左瞧见她面上神色十分不好看,不由出声安慰她,“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谁问,都不说了。真的,我不骗你!” 含羞却是苦着一张脸,惨兮兮的看向阿左,心中哀嚎阵阵,孩子,你太单纯了哇…… 果然,接下来坊间流言最甚的便是,隐谷谷主与沚闫宫宫主,居然当着他人的面,一腔热情似火,啪啪啪…… 对于此种传闻,某人却并没有含羞那般苦恼,相反,每每有沚闫宫人上前相问,这家伙总是会好心的再爆点料。直至,含羞发现了檀心冢这无耻的恶劣行径,檀心冢这才乖了些。 那阿左因着一身制爆弹的技能,含羞便着人诓了他,准备将他留下来。奈何派去的人,都过不了几天便是以失败告终。 含羞看着那些回来报信的隐卫觉得万分奇怪,难道这些隐卫的口才都不行了?不应该啊,那坊间流言编的可顺溜了。 当墨煜也无功而返的时候,含羞觉得自己该亲自上阵了。 彼时阿左正在提着自己收拾的小包袱,准备研究一下跑路的路线。含羞这一露面,他当下不好拿着,只得赶紧的塞到桌子下面去了。 含羞哪里会瞧不见他这番小动作,当下勾了嘴角,好笑的叹气,骚年,你还是太单纯了。 含羞抬脚上前,一把拍住阿左的肩膀,“嘿,小左,你在这里住的好吗?” “很好。”阿左低低的应了声,他想随着布德大人回去寨子里。 “那我怎么见着你不太开心呢?” “我想回去寨子里。”他轻声说道,不知道布德大人回去了没有。自己出了意外,得了含羞救助,也不知布德大人有没有来寻自己。 闻言,含羞不由皱了眉,这人怎么那么念家呢?“阿左啊,其实我瞒了你这么久,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可会怪我?” “含羞你不仅救了我,你还留了我住了这么久,你是好人。我不会怪你的。只是,你瞒了我什么呢?” “唉!”含羞一脸后悔的表情,她抬眼定定的看着阿左,阿左被她这么一看,心里突然感觉乱乱的,“含羞,你快说吧。” “其实,我之所以留你下来,是有原因的,你的那个什么布德大人,早就走了。我怕你难过,所以将你留在这里。” “什么?”阿左猛的站起来,他还想着出去寻了布德大人一起回去,却原来……自己被抛弃了。 含羞一把按住他坐下,“阿左,你别往心里去,这有时候没办法的。他们既然都走了,你就安心留下来吧。你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阿左此时却是眼泪汪汪,他一下子靠在含羞的肩上,哭的很是伤心。饶是含羞这一贯冷情的人,也是因着他这一番哭泣,心里涩涩的。 含羞轻柔的拍着阿左的背,一边替他顺气,一边轻声安慰他,“好了好了,乖啊,不哭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嘴,被人看见了羞羞脸的。” 哪知,阿左却是哭的更凶了,只听得他哽咽着嗓子慢慢说道:“我是布德大人捡回来的孩子,布德大人说不会抛下我的,可是如今,布德大人还是抛弃我了……” “唉……可怜的孩子,你以后跟着我混吧,我不会抛弃你的。”含羞啧啧叹息,好声好气的哄了他。 阿左哭的声嘶力竭,他哑着嗓子看着含羞道:“你真的不会抛弃我吗?” “不会!”含羞看着哭的伤心的阿左定定的说道。“只要你不背叛我,离我而去,我会一直带你在身边。” “那你是我的新主,你愿意亲我一下吗?” “额……”含羞眉尾抽了抽,这家伙也太会占人便宜了吧? 阿左却是一脸的纯洁,“我们寨子里认新主的时候,为了表示主人对从属的不离不弃,都要亲吻额头,表明心意的。你不愿意吗?” “哪里。我只是一时觉得好奇而已。只要亲额头就可以了吗?” “嗯。” “那好吧。来吧。”含羞将阿左的身子扶正,正要亲下去。 突然,阿左猛的出声唤住了她,“等一下!” 含羞睁了眼,黑着脸看他,又怎么了? 阿左此时有些小心翼翼,“我们寨子里认新主,都要先沐浴更衣,焚香三刻,然后才能行这礼的。” “……”含羞心中无语,这人…… 怎么这么麻烦。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这就吩咐下去。” “嗯。”阿左应的高高兴兴的,含羞起身正是要离去。 蓦的,阿左只觉额上温润的触感一闪而逝,然后听得含羞在一旁无耻的说道:“虽然要等到明天,但是为了防止你变心,还是先盖个戳比较好。” 含羞说完已是风一样的离去,房间里的阿左,却是伸手轻松摸着那方才被亲的地方,傻傻笑了起来。 待笑够了,阿左去关了门,蹑手蹑脚的将自己塞在桌子下的时候小包袱又提了出来。只是这回,他并不想着跑,他决定留下来。 翌日,阿左沐浴完毕,焚香三刻之后便有人领着他去了大厅,含羞为了能真心的留住他,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整个大厅被布置的十分庄重,一众隐卫们,整整齐齐的立于两侧。含羞今日着了一身绣金祥云云的锦袍,蹬着同色锦靴,头戴白玉飞鸟簪,衬得整个人超凡脱俗,宛如谪仙。 阿左被隐卫领着一进门,便是被含羞这阵势惊住了。他今日穿的是隐谷统一的墨色锦袍,束了发,配着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倒显得多了几分冷峻。只是那脸上的神情还有几分羞涩,说明了这个年轻人还嫩得很。 含羞朝他招招手,含笑淡淡的看着他道:“过来吧。” 阿左便如着了魔一般,定定的走向她,他在含羞面前的蒲团上虔诚的跪下,抬眼虔诚的看着眼前的含羞。“我阿左,诚心奉莫含羞为新主,此一生追随,永不变。” 含羞起了身,立于他身前,亦是起誓,“我莫含羞,今为阿左新主,不离不弃,此生不变。” 说罢,她俯身在阿左额上轻轻一吻,待她重新回复了位置,浅笑着看向阿左,“如此,可以了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肥羊来了 此一番认主,阿左已是将含羞奉若神只。只是,含羞一离去,便是有人提了她的衣领,如抓小鸡一般,将她提溜到了后院屋顶。 “你这胆子还真大,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招惹那异族男子。你打算留下他帮你暖床吗?”檀心冢提了含羞的后衣领,将她牢牢的抓在身边,心里却是有些酸酸的,都亲上了! 含羞瞥了他一眼,这个人又是抽的什么风,“我留他是有用的,他日后可以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那就要亲上去吗?”檀心冢定定的看着她,一脸的委屈,看的含羞面上不由得带了些不自然。 含羞忍不住一爪子挠过去,檀心冢忙松了手,轻轻带着她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狗蛋,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含羞蓦的一愣,这人……但见他一双勾人桃花眼水汪汪的,嘟着小红唇,这时,倒真是像极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含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等姿色若是放到红粉楼,怕是红牌不倒。 “可是,我方才那么做,是有回报的,那阿左如今诚心认我为主,约定一生不变。我得了他,日后定是有大用处,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去围护林里,寻到的爆弹?” “那种黑乎乎,圆球一样的东西?” “不错,就是那种东西,正是这个大陆上稀少的大杀伤性武器。我得了那东西,日后这大陆若是硝烟战起,我自可以乱中谋静,建一座城池。任谁来破,我爆弹在手,管叫他有来无回!”含羞说完,便是深深笑意。 檀心冢却是暗暗心惊,这小妮子居然开始担心这大陆日后的风云变幻了。他眸色渐深,这等事,既是她在谋划,自己也该跟着谋划了。不然到时候这小妮子跑到哪里去了,自己去找她,怕是要被她那爆弹炸成灰了。 “小狗蛋,”他轻声唤道,“若是哪天你要建城,记得叫上我,我也好去寻个落脚的地方。” 含羞瞥了他一眼,“你就那么肯定这大陆会打起来?” 檀心冢看着她低低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狗蛋呀,你还是太天真了。这天下还是天下,只是人心变了。合久必分,分久闭合,有心人若是想要一统这天下,这硝烟战火自是免不了的。” 含羞皱了眉,狐疑的看向他,素闻沚闫宫势力遍布天下,看来他这话也并非空穴来风。自己还是早一点做准备的好,如果少施能在海外有所收获。那么,这地界如果真的乱的不行,她就带着隐谷一众人去海外。 她低眉深思,一旁的檀心冢见了,不自觉得被她这股子风华吸引,不知她换上女装,又是怎样的天姿国色。他忍不住轻轻靠近,正是问着发际清香,心中荡漾。 含羞猛的一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大脸,鄙夷的道:“你脑子又在想什么呢?老大不小的了,还老这么不正经。活该你讨不到媳妇,打光棍。” 檀心冢登时拉长了脸,猛的将她紧箍,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小狗蛋,我这么老大不小了,还不娶媳妇,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则为你守身如玉这般久,你怎么的还说这么伤人心的话。” 含羞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抖起来了,这人怎么突然会说这种恶心巴拉的话了。她本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越是推他,他便箍得越紧,含羞最后无法,只得开了口求他:“大黄,你能先放开我么,你知道我打不赢你的。” 只是,含羞这一声大黄,叫的檀心冢心里怪别扭的。自从上次她叫了自己大黄,自己给她汪了两声之后,她现在都不怎么叫自己小檀哥了,更多的是大黄!他心中很是憋屈,他才不是村口那只无聊的大黄! “小狗蛋,你叫我一声哥哥,我考虑一下放了你。” “……”纵然含羞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无耻,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决定先满足一下眼前这人的虚荣心。含羞朝着檀心冢甜甜的叫了一声,“小檀哥,你放了我吧。” 只是,她这一声小檀哥,叫的檀心冢心里更是难受了,这么个绝代佳人在自己怀里,哪有那么容易放的。于是,檀心冢决定再无耻一下,他舔着脸道:“小狗蛋,你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看着眼前这凑近的俊脸,上面那一双乞求的眸子,含羞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还得寸进尺了!奈何,她又是个胆小的,于是她只好叹了气无力的道,“你先闭上眼睛。” 檀心冢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他依言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这期盼已久,激动人心的时刻。含羞看着他闭上了眼睛,撅了嘴正是要亲,突然她心中一动。 只是,她手还未抬起来,檀心冢已是凑了上去。含羞登时瞪大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檀心冢的脸,檀心冢亦是睁开了眼,满意的看着含羞。含羞在他墨色瞳眸中看到了自己吃惊的面孔,立时推开他,转过身去。 檀心冢这回倒是也不拦着她,任由她推开自己。他伸手触着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眉眼含笑,嘴角微弯,却是始终不能抹去。 含羞这回却是憋红了一张脸,这人,这人怎么动手那么快,自己还没来得及……唉,她心中哀嚎,遇到此种奇葩,已是回天乏力。她心中别扭,再不肯看檀心冢一眼,脚下轻功一动,她人已是不见。 檀心冢看着她逃也似的离了去,也不去追她,只是低低的笑着,“小狗蛋呀,你到底何时才能对我上点心呢。我可不是村口的大黄,凡事都能被你捏扁搓圆了,这偶尔也要尝点油水的嘛。” 含羞今日心情很乱,她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已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一众隐卫都不知道他们的主上这是怎么了,只好呆呆的守在原处,不敢妄动。 只是,这日府上却是来了一个人,墨煜去见了,也知道不好推辞,因为这可是含羞的大客户!于是,他只好留了那人先在大厅喝茶,自己入了后院,便是赶紧的去寻含羞。 墨煜拍了门,含羞左右就是不开门,墨煜急的很,这不开门可如何是好?突然,他心中一动,这主上不是有那啥特殊爱好嘛?他灵机一动,拍了门开口喊道:“主上,你的大肥羊来了,再不出来,就没得机会宰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可不可以亲桃子一下,桃子要油水,桃子要么么哒!桃子需要大家的支持,这样才有码字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枉成之殇 含羞一听,本来郁闷之极,纠结之极的心事,居然就没了。她特意整理了一下身上锦袍,然后猛地推开门,看着愣在门口发呆的墨煜道:“大肥羊呢,在哪里?” 墨煜对含羞这番闻风而动,手脚利索的举动很是无语,“主上,那大肥羊在大厅,正在等候主上,好似在这回催的有些急了。” 闻言,含羞眉梢轻轻一挑,哎呀,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啊。她脚下步子生风,一路朝着大厅疾行而去,心中兴奋异常的念叨着:大肥羊,大肥羊,亲爱的大肥羊,我来了!么么哒! …… 成硕此际心中正是焦急非常,他在大厅内踱着步子行来行去,独独不见含羞的影子。想着枉成这会子伤势十分严重,可撑不了多久了,他皱眉担忧,面上焦虑越显。 含羞行至大厅时,见着成硕一脸的愁容,当下凑上去,“成公子,不知这回来找在下,可是那病情出了什么特发状况?” “唉!此事一言难尽,不知含羞公子可否随在下一道去个地方,诊金自不会少了含羞公子的。”成硕心中担忧,已是顾不得什么,他一把抓住含羞的手,只盯着含羞,眸中深色担忧异常。 含羞此时也没有怪他,轻言出声,“想是赶得急了,且先让我去提了药箱。” 成硕这才松了手,施展轻功随着她一道去了后院,待含羞拿了药箱出来。二人便是施展轻功一道儿去了长夜宫。屋顶上捧着夜光杯发呆的檀心冢,乍一瞧见,不由心中又气恼了起来,这怎么不往家里带男人了,原来是要跟着男人跑了! 于是乎,成硕带着含羞在前面赶往长夜宫,檀心冢则是敛了气息,偷偷跟在他二人身后。 含羞随着成硕进了长夜宫,檀心冢却是不得不留在了入口处,这里倒是隐秘的很。谁会想到这长夜宫的入口,竟是在眼前这一湾碧潭中呢。他紧紧盯着那一处碧潭,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彼时,红莲正紧紧握着枉成的手,担忧的看着眼前床上躺着的人。枉成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身子已是冷了许多。红莲看着他这副模样,泪已是簌簌落了下来。 这之前,左相因为这祭天一事,本该粉身碎骨的夏惠帝,最后居然好好的回了宫。他处心安排的计划,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些异族人士也不知去了何处,一大把银子又是平白的没了。 想起多年前自己搜罗的那许多财宝,被盗匪一劫而空,再寻不见。左相这是新伤加上旧伤,心里痛的很!正逢这枉成去与他商量事情,左相心中有气,便是对着他直直的发了出来。 枉成心里苦的很,却是一直忍耐着,等着左相一通发泄完。他整个人便是如掉进了冰窖中一般,周身冰冷异常,左相被他冷眼扫过,便是挥了袖子指着他道:“你有什么不服的,你不过是那个贱女人与家仆生的野种罢了!” “若不是我曾经被那个贱女人蒙蔽了双眼,哪里还会容的下你这样的野种,存在我枉府内,玷污这府上名誉!你这个野杂种!” 耳边的骂声渐渐的熄了,枉成这才淡淡的说了声:“骂完了么?” 左相看着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心内也是有些胆怯,这个人可是武功高的出奇,于是,他轻咳了声道:“你先回去吧,等这事一完了,就算你报了恩,日后,你就给我走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 枉成将他的话一字一句刻进心里,待他回了长夜宫,回了房间。房里的红莲对着他轻声一声唤,“枉郎……”他一口鲜血蓦地喷了出来,染红了红莲的视线,接着他的身子便如破败的枯叶一般,娓娓落了地上。 红莲忙下了床,跌跌撞撞的抱起地上的枉成,哭的声嘶力竭。适逢成硕熬了药送过来,见着眼前这一幕,他自是将枉成一把抱上床,这身子这么凉,可不能躺在地上。 成硕火急火燎的去请了含羞,这才有了这眼前的一幕。含羞看着眼前狼狈的两个人,曾经,这两个人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要置自己之于死地。 如今,却是要靠了自己来救命,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因果轮回这一说,天命也是如此安排的有趣。 只是,含羞知道这时候并非寻仇的时候,因为这长夜宫自最初几次暗杀失败后,好似再也未有为难过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成硕给的诊金可是不低! 于是,她上前很是认真的探了探枉成的脉象,再以内力探寻了一下他的奇经八脉。这一通下来,含羞紧皱了眉头,这人分明已是强弩之末。想是这绝尘习了很久,他却一直未有绝情绝爱。 “可惜了。”含羞一声叹息,自枉成身上收回手,一边的红莲则是跪在床檐上,凄切的看着含蓄,“含羞公子,虽然我与枉成之前有对不起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含羞公子若是心里有气,只管冲着我来,我只求公子能医治好他。” 含羞皱眉看着眼前哭红了一双美目的红莲,这个女子好似与传说中的有点点失真,这怎么的突然感觉老了一点点。不是说,练了那什么绝世阴功,可以青春永葆吗,怎么今日瞧来,有着丝丝白发呢? 沉吟片刻,含羞看着身侧依旧哭的伤心的红莲,冷声道:“你可是真心愿意救他,为救他万死不辞?” “只要公子能救活他,我愿意以身待死偿还之前欠公子的罪孽。”她说的恳切,含羞将她眸中的心伤看在眼里,一声轻叹,为何自己看着这般感人的爱情故事,总是想着流泪呢。 含羞蓦地敛下心中思绪,她道:“其实要救活他也不是很难,只是我要废了他的武功,他体内的真气实在太乱。想是心绪控制的不好,这才招了这邪功的道。想来那曾经要他学这武功的人,定是存了不好的心思。” 闻言,一侧的成硕与红莲都是惊了心,最清楚枉成为人的便是左相。原来左相竟是如此狠毒!既要他为了自己卖命,却要他在自己成功时,真的丢了命,好狠的计策! 第一百九十五章 做人要厚道 “他竟是真的这么想要我死……”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屋内几人都是转过身去看了枉成。红莲紧紧抓着枉成的手,“枉郎,他带你如此薄情心狠,你又何必再为了他那么卖命!” “就是!枉成,不是我说你,你这些年为他做的,因为他你所失去的,也该还清了那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了!”成硕看不过,亦是在一旁激言愤慨。 枉成却是低低垂着眸子,谁也看不清其中的神色,他一声不吭,场面一时有些僵。 “咳,”含羞一声轻咳,成功的吸引了屋内几人的视线,她挑了挑眉沉声道:“各位,请恕我直言,他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若是不尽早废了这害人的武功,只怕活不过一月。若是今日废了这武功,再由着我调理一番,少说也可以再多活个十年八载的。” “这是死是活,你们还是早做决定吧,耽误一刻,他便是身子再弱上几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答案。” 含羞说完,便是起身去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她独自斟了一杯差,轻啜了一口,由衷赞道:“真是好茶啊,人间最美之事莫过于此。能在闲暇时刻,有爱人相伴,煮酒品茗。” 闻言,躺在床上的枉成眯了眯眼,终于开了口,“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我有话想与含羞公子单独说说。” 红莲虽是放心不下,成硕却是扶了她起身,将她拖到外面去了。 待房门关上,含羞行至床头,好笑的看着眼前躺着的枉成,“长夜宫宫主,不知你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 “含羞公子,我问你一个问题。”沉了眸子,枉成终于决定将心里的疑问弄清楚。 “但讲无妨。”含羞摊了手,答得很是随意 “含羞公子,你说,有没有法子可以鉴定两个人是否是亲子关系?” 听他如此说话,再想着之前自己听说的,含羞心里便有了计较,想来这传闻还是有些依据的。她心里好奇,便是答了声:“自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问这个是为何?” “我的夫亲,准确来说是我的养父,他怀疑我是别人的孩子。所以对我的态度自那日之后,便是十分冷淡了。所以,我只想知道,他是否是我的亲生父亲。” “然后呢?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枉成压低了声音,听得出他内心此时亦是煎熬:“若是,我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么有朝一日,希望在他死前,你能告诉他这个事实。若是不是,那便算了。含羞公子可否答应我这件事?” 含羞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我答应你这件事,你便乖乖任由我废除武功么,由我调理你的身体?” 枉成低声一阵笑,“不错,含羞公子果然冰雪聪明,谋思过人。当然,我不会亏待了含羞公子的,左相暗地里靠着我的长夜宫,替他办了不少事。” 含羞不由侧耳微微听了,她对左相确实很感兴趣,因为这个人,自己与王允恒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了逃亡。王府一众人散的散,死的死,也是因为左相。左相必须死! “含羞公子,若是答应了我这些事,我便会将这长夜宫移交含羞公子,由公子暗中操作。届时,那左相失了长夜宫,便如失了左膀,含羞公子想如何对付他,都没问题了。” 闻言,含羞眯了眼目光锐利的射向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枉成却是微微一笑,轻咧了嘴角,“含羞公子,其实,这之前一直有人暗中搜集左相的信息,这些我们都知道。只是这些消息都被我压了下来,所以左相不知道。公子,如何?” “好,我与你做这个交易。”含羞嘴角一勾,此人虽是重伤在身,却是一点也不笨,想来他能经营这长夜宫这般久,也绝非等闲之辈。 枉成刚刚放了心,便觉身上一阵酸疼,他咬紧了牙关疑惑的看向含羞。含羞却是笑着对着他说:“虽然我与你达成了交易,不过,今日我要替你先治疗了,不然,那外面的两个人可是不是轻易放我出去的。” “好吧,也好,也好。”枉成不再怀疑,他皱紧了眉头,任含羞在他身上不停得施针。 好一阵忙活,含羞这才自玉瓶中取了一粒药出来,逼着枉成吞了下去。她收好那玉瓶,悄声附在枉成耳边道:“今日替你废了这武功,你日后便与常人无异,你仍可以呆在这长夜宫内,替我办事。左相的事,不出三日,我必给你一个结果。” 枉成轻笑一阵,道了声“好。” 如此,含羞这才提了那药箱出去。房门蓦地被打开,成硕与红莲皆是一脸担忧的看向含羞,含羞被他二人看的无法,指了指内里的枉成,“他的身子只需好好调理便是,我今日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 “好。多谢。”成硕抱了拳对着含羞深深鞠了躬,自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含羞笑着收的十分坦荡,心里亦是十分的欢畅,若是能尝尝碰到这等大肥羊那该有多好啊。 只是,她这欢乐未有持续多久,便是被专程守候多时的檀心冢掐断了。她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欠扁的檀心冢,无语的翻了白眼,“大黄,做人要厚道,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诊金,你不能贪心。” 檀心冢却是嬉笑着上了前,拿着那一沓银票自含羞面前晃了晃,桀桀叹息,“啧啧啧,这么多银票,可怜我担心你的安危,为你守候这许多时辰,你居然半点也不肯分给我。小狗蛋,你也别太抠了好吧?” 含羞瞪了他一眼,伸出双手就是一阵五爪金龙抠,直击檀心冢的面门。檀心冢一把包住她袭过来的素手,又是一阵轻声叹息,“我说小狗蛋呀,你都吃了多少次亏了,怎么还是没有长记性呀。你是永远打不过我的,就不要浪费力气了好不好?” 含羞不说话,却是斜着眼无语的瞪着他,这人,功夫到底深不可测到了什么地步了。自己如今也算打遍隐谷无敌手了,却独独对他没有办法,打不赢啊——! 给读者的话: 大家如果没有钱订阅的,可以去看盗版的,偶尔回来支持一下,投个票,留个言什么的,就好。3g书城首发,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桃子爱每一个读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左相遇刺 含羞无法,只得瞪着眼气呼呼的看着檀心冢,檀心冢瞧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好笑的用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啧啧啧,气成这幅模样了,跟池子里的金鱼可有的一拼。” 含羞瞪了他一眼,偏过头去,依旧不理他,檀心冢瞧着她这幅模样,将那沓银票复又放到含羞面前。“喏,还给你吧,别老撅着嘴鼓着腮帮子了。啧,难看死了。” 含羞一把拍过他伸过来想要继续戳戳戳的爪子,顺过他手上递过来的银票,赶紧的数了一遍,见着没错,这才安心的塞回了怀里。 她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十分连贯,檀心冢当即赞道:“真是漂亮!”不愧是财迷。 含羞却不再说话,只道了声:“回去了。”提了轻功便走,檀心冢亦是提了轻功追上去,狗腿的接过含羞手里的药箱,“小狗蛋,累了吧,我帮你提着。” 他这样献殷勤,含羞虽是接受了,心里却是狐疑的很,这人怎么的又来献殷勤? 一路上檀心冢随着含羞,直至回了含羞的房间,含羞没再管他,径直躺倒在美人塌上,今天这一番折腾可累死了。 檀心冢眼明手快,立马跟上去在她肩头轻轻揉捏着,含羞不由舒服的哼了哼,这人的按摩技术还不错。 这一刻室内宁静,檀心冢低头静静的看着榻上睡着的人,她呼吸均匀,嘴角微微的弯起,想是又做了什么好梦。 檀心冢静静的看着她,好想日子就这么简单宁静的过了,她每天去看病,自己在一旁守着,给她提药箱,给她捏肩,偶尔拌拌嘴,日子倒也过得有趣。 …… 是夜,左相府中发生了一起刺杀事件,待府中仆役发现,左相却是好好的躺在床上睡着,只一手受了伤,留了点血。 因着这起刺杀,左相府中侍卫又多了许多,只是那刺客却是再也没有来。 含羞看着枉成脸上失落的神色,轻轻一声叹,“这结果你如今也知道了,也别太往心里去,这滴血验亲,若是有心,也是可以做手脚的。” “罢了,日后我不再替他办事,这长夜宫,你自可以派人前来着手接管。这里面没有左相的人,你完全可以放心。” 含羞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这般对待,想是心里也该难受之极吧。这左相看着这般精明,居然内宅都管不好,啧啧啧,真是可怜之极。 含羞又替他施了针,看了一下脉象,这才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去,檀心冢却是老早就准备好了,笑盈盈的看着她。 含羞笑着甩了他一眼,檀心冢便是笑嘻嘻的跟上了。 跟着进来的成硕,看着那一前一后出门的两个人,惊悚无比,这隐谷谷主什么时候把这沚闫宫宫主驯服的这般听话,出来看个诊,还帮带提药箱。 成硕自扶着红莲进去,红莲一近了枉成,便是握着他的手,“枉郎,你今日可有好些?” 枉成抬眸温柔的看着她,“莲儿,今日好多了,含羞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莲儿,我决定了,这长夜宫太累,不如交给成硕,让他归附含羞公子。我这身子,如今,怕是操劳不得了。” “嗯。”红莲虽是没有什么意见,一旁的成硕却是皱了眉,他定定的看向枉成,“枉成,你可是想清楚了,这长夜宫可是左相暗中的一具臂膀,你如今真的要拱手让给含羞公子?” 枉成却只是淡淡的笑着,“与其让这长夜宫落于左相之手,终日里背负命案,不如归附了隐谷。有隐谷与沚闫宫做后盾,想是左相也不敢再乱来。” 成硕听得他这么说,想来他已是决定好了,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日,隐谷便会派人过来,当然,含羞公子答应我,这长夜宫可由你负责,她只是派几个人过来联络而已。她要对付左相,不会对长夜宫中的弟兄们怎么样的。” 成硕却是苦了一张脸,“那我日后岂不是要唤他主上?” 枉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唤他公子。或者直接唤名字,含羞公子这个人是个奇才,想必不会计较这许多。再说,你之前不是送了那许多银子与他,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你。” “对呀!”成硕拊掌,恍然大悟道,“这个含羞公子,别看着表面上是谪仙一般的人物,飘飘然不食人间烟火。啧啧,你是没瞧见他见了银子那般模样啊,真是……” “一言难尽?”枉成好心的提醒他。 成硕猛的一阵点头,“就是这样的,真是一言难尽。看来,我现在要多多的存点私房钱,日后,我可以贿赂贿赂他,免得,我这么老大个人了,还要唤他主上,忒别扭了。” “也对,”枉成点点头很是赞同,“你这个老光棍,也确实年纪不小了,别老是一个人单着,该是去寻个媳妇了。听说,这含羞公子,将于三月十五举行一次相亲宴,不若你去瞧瞧,物色个媳妇回来。” “……”成硕黑了脸幽怨的看着枉成,这人怎么刚刚好点了,就来消遣自己。他这般幽怨模样,落在枉成眼里,只叫枉成又是一阵轻笑,“你看着我作甚,我可是有莲儿了,你呀,就别想着做小了。” “……”成硕涨红了一张老脸,自己也不过才三十八好不好,居然,居然被枉成这般埋汰。他心中气不过,哼了一声,甩了门走了。 待他走后,红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枉郎,你这人说话倒是还那么有趣,这成硕被你这么一气,怕是又要恼上好几天了。你说他,会不会去那莫府中的相亲宴?” 枉成抬了眼,柔柔的看着她笑道:“莲儿,你说呢?这厮若是不想再被我这般念叨,我猜他肯定会去。只是么,这究竟会不会带个姑娘回来,这就不知道了。” 他二人在房中一阵细细讨论,成硕走在长夜宫中的长廊内,越发觉得憋屈。不就是没媳妇么,值得他这么成天埋汰自己呢,他一路走着,回身却瞧着自己孤孤单单的背影。 成硕脚下一使劲,跺了脚,一路疾行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在房中翻箱倒柜,将自己的衣服通通摆了出来,他拿了这件对着镜子比划一阵,不满意。又拿了另一件,对着镜子比划一阵,依旧不满意。 成硕心中恼火,想着,自己都没身好看的衣裳,那十五相亲宴,自己可要怎么赢得姑娘们的眼球。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不打女人 这日阳光甚好,成硕着了一身墨色锦袍,依旧束着紫金高冠,依旧打着黒木扇子,好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这时候他打扇,道也没什么人用那奇怪的眼神看他了,于是,成硕在京城中一路走着,一路斜着眼瞟着。 只是,他这一瞟啊,那四下里过路的小姑娘,皆是拿了帕子遮脸,匆匆的自他身侧而过。间或,有那么一两个姑娘,胆子大的,回头对着他送上一汪秋水如波。 成硕只觉这京城女子甚是识货,瞬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他一路昂首阔步,一路继续瞟着。突然,他眼前一亮,看着不远处的两位女子呆了眼。 蓦地,他脚下生风,一溜烟追了过去。孟晴这时候正是看中了那料子要付钱,哪知突然来了一只二货,将那料子一把夺过,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孟晴只看得,眼皮直抽,这人眼神有毛病吧。 成硕却是一阵热情抚摸之后,指着那匹料子,对那布点老板说,“老板,这样的料子还有吗?” 那老板看了看孟晴,又看了看成硕,心里想着这将军府的两位小姐可是不好得罪的,于是他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起了,这匹料子只剩下这最后一匹,已是由这位小姐买下了。客官可以再瞧瞧别的料子,也是很好的。” 成硕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匹布料,被孟晴一把抢过,拍在柜台上,喝道:“老板,赶紧的结账,我还要回去呢。” 孟晴话音刚落,那布店老板正是准备算银子,成硕已是将那匹布又夺了过来,“老板,这匹布,她还没付钱呢那就不算买下,价高者得,我出双倍价钱,如何?” 那老板细细算了一通,这织云锦一尺布五十两银子,这一匹布约莫十丈。略略算下来,便是有五百两银子,若是双倍,那便是一千两银子。他不由的有些小心动,这一千两银子,若论卖普通的布,要卖半个月去了。 见着那老板不说话,孟晴也是生气了,这老板居然也是贪财的主。于是她手猛的一拍桌子,“我出三倍价钱!”说完,还挑眉狠狠的看向成硕。那意思便是,有种,再喊啊。 成硕这个老男人哪里会任由自己,被这个黄毛小丫头压在头上,他也跟着叫价,“我出四倍!” 孟晴气呼呼的瞪着成硕,这个老男人还真的是,无耻!于是,她又加价了,“五倍!老板,我出五倍!”说完,亦是狠狠的盯着成硕,你丫有胆,再加! 成硕却是云淡风轻的瞥了一眼孟晴,“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跟我叫价了,我出六倍。” 这话把孟晴直气得牙痒痒,这人怎么说话跟含羞那么像,一副欠扁的模样。她正是要再加价,一旁的孟璃拉住了她,“晴儿,这匹布咱们不要了。这在外面,与男子这般争吵有失体统。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孟晴这气一上来,可不听,她嘟着嘴不情愿的道:“小姑姑,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长的人模狗样的,瞧那德行!我呸!” 成硕不察,被她喷了一道口水,他的脸瞬间就绿了,这年头这些小姑娘都这么彪悍吗?他沉声道:“小姑娘,我不打女人。我劝你在我生气之前,赶紧的走掉,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孟晴却是天不怕地不怕,抱了手挑衅的看着他道:“我偏不走,你能耐我何,皇朝土地,天子脚下,我爱站哪站哪。”说完,还对着成硕做了个鬼脸。孟璃却是有些害怕,这个男的看起来好似不简单,她怕孟晴惹事,刚想拉了孟晴走。 却是被成硕一把拦住,“小姑娘,如今,你可是走不了了。这么着吧,你跟我道个歉,我便放了你,今日之事,就作罢。” 孟晴是个烈性子,自然不会如了他的意。一旁的孟璃却是对着成硕施了个礼,“这位公子,侄女不懂礼数,冲撞了公子,方才并非故意,还望公子莫要生气,这匹布算是我们赠与公子的。老板,这布记我账上。” “哎……”成硕乍一看着眼前这孟璃,听着她温婉平静的语调,不知怎么的,这气就消了下来。这女子嘛,就该如眼前这个姑娘一样,温温柔柔的,哪能那么彪悍。 成硕哈哈一笑,对着孟璃亦是回了一礼,“不必了不必了,我方才也是说着开玩笑的。这布我自己买,不劳姑娘破费了。” 他几人在这布店中说话,正巧含羞带了墨煜出来瞎逛,墨煜眼睛一瞟过去。指了指布店内,对着含羞轻声道:“主上,那不是你的未婚妻么?” 含羞这一看不要紧,却原来还有一个男的,她这心里气的呀。虽然自己是女扮男装的,与那孟晴又是做戏的,可这面上不好说呀。若是传了出去,隐谷谷主的未婚妻与一无名氏男子,在布店勾搭,那自己的头上不是要戴老大一顶绿帽了! 不行,绝对不行!含羞狠狠的瞪了那男子的背影一眼,当下脚下生风追了进去。她一把揽过孟晴,头昂的老高,语气挑衅十足,“你这小子眼光不错啊,竟然连我未婚妻都敢调戏?” 这一变故,惊得当下几人皆是如遭晴天霹雳,尤其是那成硕。他这时候方知这孟晴是含羞的未婚妻,心中懊恼不已,怎么的居然得罪了这隐谷未来的夫人呢! 那不就是等于得罪了隐谷谷主,然后得罪了整个隐谷,然后顺势连沚闫宫一并得罪了。成硕突然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将那布匹往柜台上一放,舔着脸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调戏公子的未婚妻呢,我只是来买布而已。” 听得他声音,含羞这才低下头转过去看他,大肥羊!她亦是呵呵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可挑中了什么布没有,你放心,这个布庄是我名下产业,你看中了只管说。” 成硕当下感动的泪牛满面,他指着柜台上那一匹布,当下道:“我就看中了这一匹。” “哦。这匹织云锦不错的,你果真是好眼光啊。”含羞转而看向布店老板,“老板,这匹布多少银子?” 那布店老板答得十分认真,“刚刚这位公子愿以六倍的价钱买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 枉成的托付 “哦。”含羞嘻嘻笑着看向成硕,“成公子,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付钱吧。” 成硕心中的小泡泡当即一个个无情的破碎了,他只听得它们发出的一声声的“啪啪啪”。告诉他,他该付钱了,而且是六倍的价钱。 趁着成硕付钱的空档,含羞早已是携了孟晴与孟璃扬长而去。 及至一间茶楼,几人入了雅间,孟晴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指着含羞便是高高的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我看他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可高兴死我了。” 含羞轻咳一声,其实她只是想着好好宰一宰大肥羊的。未曾想倒是给这小辣椒,献了好大的一份殷勤。她却只得呵呵笑着应了,“你高兴就好,以后谁敢欺负你,直接报我的名号。” 一旁的墨煜听了,额上黑线不断,这主上还真是会哄骗人,明明就是为了那布钱!说的这么好听,不过他看着孟晴笑的亮晶晶的的眸子,心中突然有了想法,有时候说谎话,可能会更讨得女人的欢心。 孟璃却是无奈的看着孟晴这副模样,晴儿这般粗鲁,难得含羞公子对她这般好。她想到自己,不过比孟晴大了两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寻到自己的良人。 …… 这日枉义又是在无香阁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含羞听了隐卫来报,嘴角微弯,这人可是有着大用处呢。她吩咐掌柜的给枉义的雅间里点上了新制的香。 不过一会儿,那枉义便是晕了过去。含羞自推门进去,素手带出一枚银针,自他指尖轻轻一刺,采了少许血。接着对身后的掌柜使了个眼色,那掌柜的便是打破了一个酒杯,将其中一瓣碎片在枉义的指尖轻轻一划。稍稍收拾了一下雅间,这又退了出去。 翌日,这左相府又是盛传昨夜左相遇刺了,只是,这回那刺客却是大胆至极。众人发现时,左相的右手已是血染了半边宣纸。于是,这以后,左相府里巡夜的侍卫又多了许多,每个夜晚都能听见巡夜侍卫们的脚步声。 但是,那刺客好似又乖巧了许多,竟是一直未有再来。 长夜宫内,含羞将自己所得的结果,云淡风轻的告诉了枉成。枉成却是闭了眼,唇上一抹浅笑,他早知如此。未曾想,那家仆竟是为了三姨娘甘愿不要自己的性命。 含羞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如今你都知道结果了,这左相聪明一世,糊涂一世。将自己的亲人祸害的一个不留,却将别人的儿子养在身边,犹如己出,当真是一个奇人。” “罢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说完,枉成睁了眼,他淡淡的道:“含羞,我有个人想托付给你。” “红莲?”含羞脱口而出,这红莲瞧着又是老了许多,自己不如趁着今日有空,替红莲瞧瞧。 却哪知枉成开口否决了她,“非也,是成硕。” “成硕?”含羞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这成硕好好的,好手好脚的。昨儿自己还瞧着他兴致勃勃的逛布店呢,他还会有什么事哦? 枉成知他疑惑,开口道:“成硕这个人,你别看着成熟稳重了些,可是他有时候也跟个孩子一样的。只是,他如今三十八了,还未娶妻,我有些担心。听说,你将于三月十五在你府中后花园举行相亲宴,我想着让他去瞧瞧。” “咦?”含羞转了头,一脸神奇的看着他,居然还会担心下属的婚事,跟自己一样,是个好主子。 枉成面上浮上淡淡愁绪,继续开口:“成硕他随着我过了这许久阴暗的日子,一直为这长夜宫操劳,故而,自己的婚事便是一直耽搁了下来。我心里过意不去,故而托付给你,你到时候帮他物色一个,你看如何?” “嘶……”含羞咂了舌,这干媒人的差事怎么的又落到自己身上来了。奈何,这被委托人还是自己将来的下属,她也就应下了,“自是可以的,那日是我替隐谷的弟兄们举行的,都是品貌纯良的女子,你可以让他去瞧瞧。” 论完成硕的终身大事,这含羞又想起来红莲这茬儿了。“红莲她,我怎么瞧着衰老了些,难道她最近跟你没有那个吗?” 这话一说完,饶是枉成再淡定的性子,脸也是“腾”的一下就红了,这含羞说话,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轻咳一声,话里有几分难过,“莲儿她,总是不让我碰她的身子,我也没有办法。” 含羞低眉沉吟,这红莲如此做,定是有一定的道理,于是她道:“红莲就歇在你隔壁吧,我去替她瞧瞧,你放心,能治的,我一定治。我可不喜欢在我眼前,看着苦命鸳鸯。” “那边多谢了。” 含羞提了药箱便是去了隔壁,红莲此时正在绣花,绣花针在锦帕上翻翻飞舞。含羞推门进去时,她头也不抬,仍是专心的绣着手上的花。 “你绣什么呢,这么入神?” 闻言,红莲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含羞,将手里的花样子递给她看:“喏,是我替我那孩儿做的兜兜,这天就快要热起来了,得做些给它烧过去。” 含羞垂下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发髻上又多了些许白发,眼角也隐隐有了细纹。她接过红莲手中的花样子,顺势抹上她的脉象。红莲知她要做什么,本想收回手,奈何一点力也用不得,只得任由含羞替自己把脉。 “你身子这么虚了,为什么不与枉成同房呢?又或者,你为什么不废了武功?” “我……”红莲一声长叹,垂了眼眸,额间发丝轻轻滑落,“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想废了这武功,可是,我如今只能靠着这残存的内息度日。我想好好瞧他些许日子,我不能害了他。” “唉!傻。”含羞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当我这个神医的名号,是挂着好看的么?你这身子,交给我来调理,估计可以活的跟枉成一样长。” “真的?” 含羞定定的点头,转而深深的看向她,“就看你愿不愿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伙子们,接客! “我自是愿意的,只是……你真的有办法吗?”红莲期望的看着含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想活。 含羞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颇有些心累,“美人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完全的相信我呢?我要说能治的,绝对死不了。” 如此一说,红莲眸中燃起了新的希望,“含羞,我信你,只是,依着我如今的身子,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虽不能保得你二人长命百岁,但是好好过个十年八载的,死而同穴倒也是可以的。”含羞掸了掸衣袖,说的云淡风轻,“就看你愿不愿意一试。” “我愿意。”红莲突然伸手抓住了含羞的衣袖,“含羞,我好不容易跟枉郎相聚,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心转意,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不甘心啊!”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的身体确实越来越虚了。如今只有先将你好好的调养一番,而后,我才能废了你的武功,让你活得正常一点。” 含羞说完,自药箱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来,“这玩意你一天一粒,可培本固元,生精养元。一共三十粒,一个月之后,你再来找我取药。” “若是效果好,连服三月,我就可以替你废了这武功,依着常人的身子开始调养。”含羞收拾好药箱,再看了一眼正盯着那药瓶发呆的红莲,“你今日便可以服下一粒,莫要伤神,我先走了。” 红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深的福了福身子,三生有幸得遇含羞公子,令自己跟枉郎还有机会在一起白首。 转眼日子已是三月十五,这日一大早,莫府里的一众小丫头小厮们,皆是忙活开了。含羞看着这一派喜气祥和的场景,抱着手,高兴的不行,不久这府里又有喜事了。 及至巳时,一众隐卫皆是衣着一新,打扮的甚是英俊潇洒,含羞看着他们脸上的喜色,大手一挥,“都给我去府门口接客!姑娘们等会就到了。” “是,”一众隐卫皆是齐声应道,排列整齐,英姿飒爽的就出去了。含羞看着他们这番模样,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沙场的味道。 只是,今日,也是跟沙场差不多,这姑娘们都不错。至于,各家看中的么,那就要看谁家先下手为强了。 这些女子,都是含羞着人自京城这一带征婚过来。皆是品貌纯良的女子,家世清白,没有什么过多的牵绊,与一众隐卫们也都算是门当户对。 含羞可不想找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因为她要的是这些女子日后能够留在隐谷。皆是找的家中无有牵绊的人,可不能让这些女子把隐卫们都拐跑了。 待过了大半个时辰,姑娘们也都一一进入了,隐卫们各自寻了看的中意的女子,自去一处相互聊表心意。 含羞看着这一派花田喜事,心中高兴的不得了。届时她要办一个集体婚礼,搞的热热闹闹的,估计到时候又可以被记入野史了。想着又可以名留青史,她心中一阵窃喜。 然而,她这高兴未有持续多久,便被花园入口处,传来的争吵给打散了。含羞一个闪身飞身过去,待见着眼前的三人,她一时喔了嘴,却是不好说些什么。 孟晴见着她来,指着一旁的成硕就是告起了状,“含羞,这个老男人,真不知羞,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跑出来相亲。啧啧,你瞧他穿的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揣着好心思的。” “咳,未来的谷主夫人,这话不能这么讲。我今日为了能好好的相亲一场,特意穿的这么好看,你不能污蔑我。” 成硕看了一眼含羞,对着孟晴这番话说的有些小心。开玩笑,他可不敢得罪这位辣椒夫人,再是因为了她得罪含羞,那更是得不偿失。 含羞点点头,一把揽过孟晴,在她耳边细说道:“你怎么把这位姐姐带过来了,你们今日来不会是揪着这位不让相亲吧?” “才不是呢,我们可是有正事来的。今日,我要替小姑姑找一个如意郎君。”孟晴看着含羞胸有成竹的说道。 “额……”含羞看着孟晴这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一时有些无语,她知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吗?都是跑江湖的,哪里还能与这朝臣有任何瓜葛。 她二人在这边悄悄打着商量,那边成硕看着眼前的孟璃,一时惊为天人。孟璃今日被孟晴拖着叫小丫头好生打扮了一番。 只见她螓首蛾眉,明眸善睐,白净的鹅蛋脸,一张樱桃小嘴此际紧紧的抿着,似是诉说透漏着她的小小担心。她今日穿的绣花蚕丝衫裙,也是被孟晴逼着穿的,此际太阳正是好,倒也不觉得怎么冷。 成硕一步一步靠近她,“姑娘,在下成硕,这厢有礼了。” 孟璃亦是平淡有礼的回他:“成公子多礼了。” 见她理会自己,成硕登时又上来了几分冲动,“敢问姑娘芳名?” “我唤孟璃。”孟璃答完已是脸蛋儿微微有些红,她别过眼去,不敢看着成硕。心里却是在想,这位成公子今日这番彬彬有礼,跟那日倒是有些不太像。 孟璃这一点点羞涩,看的成硕心中又是一动,今日果然没有白来呀。于是,他更是大胆了一步,“孟姑娘,你看他二人在一旁说话,不如咱们也寻个地方说说话,走走吧。” “嗯。”孟璃轻声的应了,脸却是更加绯红,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大胆的接受一个男子的邀请。 孟璃一边走着,一边不由的回想起出门之前孟晴的嘱咐。说是遇着男子上前搭讪,莫管心不心动,先说说话,找找感觉,感觉不对再换另一个。事关人生大事,绝对要学会主动一点。 成硕则是护着她,一路挡过那些欲上前搭讪的隐卫。开玩笑,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能让这些小兔崽子抢了去! 于是,当孟晴将事情的整个始末,与含羞说的清清楚楚之后,含羞这才赞同的点点头。反正人也来了,不可能轰走是吧……若真是看上了,那就把孟璃拐到隐谷! 只是,当她二人转过身再看孟璃与成硕时,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孟晴急的哇哇大叫,一个劲的拽着含羞的胳膊,让她帮自己找人。含羞却是任她拽了自己的胳膊,凉凉的道:“找回来,不让你小姑姑相亲啦?” 第二百章 相亲盛宴 “额……”孟晴迷茫的眨了眨眼,好像今天就是要让她的小姑姑来相亲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看上自家小姑姑了。孟晴心中暗喜,看来小姑姑的魅力不错嘛。 含羞看了看这热闹温馨的景象,心里只觉十分舒爽,她拉了孟晴便是去了另一边的房间里候着。她躺在美人榻上翘着腿,高兴的在心里盘算,这娶一个女子,花费大致在五十两左右。 届时,这些女子与隐卫们成了亲,再生小隐卫,那也是隐谷中人。她有了这许多人口,日后若是少施真在海外有所发现,这些人自己带了过去,便是可以建一座城。 孟晴却觉得很是聊赖,她最多的时候便是缠着含羞问少施的情况。可这少施如今在海外,通信哪有那么方便?那黑鹰自上次飞走,还没有回来,含羞也不知这少施境况如何。 但为了安抚孟晴这颗小辣椒,含羞还是想了很多法子的。比如说,带她偷偷的去后花园中,躲在某处偷偷的看那些隐卫,如何与那些女子表白。 有的隐卫初涉情事,这连看一眼都是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于是那两个人便是一直呆坐着,件货,嗯啊两声。有的隐卫则是比较大胆,扯着看中的女子,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于是那一对便是聊的热火朝天。 含羞经过这一番观察,发现那些个侃侃而谈的,都是口才极好,看着很有传播八卦的天分。含羞便是暗中记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及至午时,含羞在大厅设宴,待见着大家都落座了,却还是未有瞧着孟璃跟成硕两个人。孟璃不见,孟晴自是急得不得了,她一急,含羞自是不好过。 于是,含羞便招手唤了个隐卫过来,今日蹲守的隐卫都是没有参加相亲的,故而那隐卫守了一上午的后花园,脸上依依不舍。含羞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背,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你还年轻,这相亲的事,不着急。” 那隐卫看着年纪十七八岁左右,听着含羞这般说,重重的点了下头,“属下知道,让主上担心了。” 含羞点点头,然后对着他的耳朵,一阵轻声低语,“偷偷告诉你个秘密,这次参加相亲的隐卫,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先别急。再说,如果让那些老男人们,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在相亲,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你们,嗯?” 那隐卫是刚刚从本部里调出来的,极是单纯,听着这话不由的抖了抖。他抬眼深深的看着含羞,十分感激,眸中似有淡淡泪花,“主上如此为我们着想,属下心里甚是感动。” 见那隐卫的情绪已然稳定,含羞话锋一转,“嗯,说吧,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了绣花蚕丝衫裙的美女,跟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老男人?” “是有见着那样一个女子,好像被那男子带走了,不知道他二人去了什么地方……”那隐卫说到这里,拿眼偷偷瞅了瞅含羞的神色,又道:“见他二人甚是亲密,主上今日也吩咐,若是二人表现太过亲密,我们就不必去打扰。” “……”含羞这才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可好,这孟璃不知道被那成硕拐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是等会小辣椒问闻起来,自己可如何是好? 她心中焦急的很,突然见着孟晴自那处走过来,含羞忙拉过一旁悄声嘱咐:“等会她过来了,就说我去追她的小姑姑去了,你记得帮我编个谎啊。” 可惜,这个隐卫的细胞里果真没有那样的八卦因子。孟晴一过来,他直接就说:“主上去追夫人的小姑姑去了。” 孟晴看着眼前这个,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的隐卫,斜了眼,就是一鼻子哼,“这个该死的含羞,居然敢骗我!” 却原来,这孟璃与成硕刚刚居然回来了,他二人凭空一下出现在孟晴的眼前,还将孟晴下了一跳。孟晴看着自家小姑姑,在成硕的怀里一脸的娇羞,那个气呀。怎么被这个无品男,给勾搭上了! 她正是要来找含羞商量对策,哪知这含羞居然扯了个谎跑了,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个谎扯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于是孟晴对着天空就是一阵大吼,“死含羞,你给我出来!” 此一吼,那正在大厅中用饭的一众人,都觉得这暖春瞬间到了腊月寒冬,都在心里为含羞默哀祈祷。然后,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该唠嗑唠嗑。 只是孟璃听着孟晴这一声大吼,担心的皱了眉头,连着成硕替她夹的菜也没有吃上一口。成硕当下表示关心,“怎么了?这酸辣牛肉不好吃吗?” 孟璃却是一声轻叹,“唉,晴儿这性子呀,比这酸辣牛肉还要辣上几分。我担心含羞日后,会得了个惧内的称号,这于他终归是不好的。” 成硕到不是很在意,他又替孟璃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这夫人么,虽然看着像是那酸辣牛肉,滋味厚重。可是这若是真的尝到了甜头,便是食髓知味,到时候含羞便会觉得那味道比这里脊,还要好上几分。” 他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讨论那含羞与孟晴,一顿饭吃得很是惬意。 含羞却是真的不好了,她此时窝在王云恒的书桌里面,抱着某人的大腿,在叹气自怜。“唉,恒儿呐,你说我这人怎么就那么好心呢?替少施治了病不说,还帮着他看着这么一颗小辣椒,可辣死我了。” 王允恒笑着看她,伸手轻柔的摸着她的脑袋,“狗蛋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既是答应了他,便就受这一段时候吧。少施替你出海探宝,也是背负了很大的风险的。” “不错,这海外,终究比不得大陆。那黑鹰还未回来,也不知他们到了哪里,那小辣椒今天一直陪着我要少施的信,我可都要被她嚷嚷死了。” “有人记挂着,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少施是幸福的,孟晴也是幸福的。狗蛋,若是有一日,我也如少施那般离你远了,你心里可会记挂着我?” “那是自然了,我不记挂着你,记挂谁啊。”含羞嘟嚷完了抱着王允恒的大腿,就是亲昵的蹭蹭蹭,丝毫未有注意到,王允恒白玉一般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潮红。 他忍的辛苦,却也不想她就此离了自己身侧,好久没有与她这般亲近了。 给读者的话: 乌拉拉,终于200章了,小小的庆祝一下,么么哒 第二百零一章 看上了花鸡公 直至王允恒实在忍不住了,一声闷哼,含羞这才猛然抬头看他。却哪知她一头撞在桌子上,头疼的厉害,手忙脚乱之间,二人便齐齐衰落在地上。 含羞趴在王允恒为她铺好的人肉垫子上,待她急急忙忙为他检查一通,手不经意的摸过某个地方。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如触电一般的收回手,转过身不敢看他。 王允恒也是羞得很,二人一时寂静无声。须臾,他慢慢坐起来,转到含羞的面前,看着她额上红肿的那一片,眸子里满是心疼。他对着那处轻轻呵气,“很疼吧,下次别再钻书桌底下了。” 含羞红着脸,声音细如蚊子一般,轻轻的“嗯”了一声。任由王允恒牵着自己的手,拉着去上药。 王允恒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看着龇牙咧嘴,不停抽气的她,无奈的摇摇头,“这抱大腿,也不是这么个抱法,再说,我还未科考,你可是要小心抱错了人。” “才不会呢!我看我们家恒儿才高八斗,智慧无双,定是会金榜题名。我先抱着了,免得到时候别人来跟我抢。”她说的无赖,王允恒没有办法,只是看着她笑的心里暖暖的。 含羞直到天黑,有隐卫来报孟晴与孟璃都是回去了,这才偷偷摸摸的准备出去。王允恒摸摸她的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去吧,有事可别耽搁了。” “嗯。”含羞回他一个舒心的微笑,这才出去了。 含羞这一出门,墨煜便是拿了那花名册来与含羞看。含羞看着上面登记的一对对的名字,当下喜笑颜开,这成功率看来蛮高的呀。“墨煜,这还有多少人没有对上眼的?” “额……”墨煜沉吟了一会,终是说道:“都登记在这上面了,没有一个落单的。主上可是要择日给他们成亲?” “咦?”含羞忙又翻了翻那花名册,这,这,这难道自己天生是个媒婆的料!她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可以将这相亲盛宴办的再大一点,再热闹一点。 至于成婚,含羞想等着少施再次捎信回来,毕竟日后若是真的出海,对孕妇可不好。她打定主意,朝着墨煜招招手,悄声道:“我想办个盛大的婚礼,不过,感觉今日的人还是少了些,等下次相亲宴办好,再一并成婚。” 墨煜顿时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副画面,一对又一对的新人,着了大红喜袍一齐拜天地,一齐欢庆。他心中直觉那场面即是浩大,又是十分浪漫,“主上,那日,我可否与小艾再拜一次堂?” 闻言,含羞猛的斜了他一眼,这墨煜脑子是抽风了么。她伸出手指指着墨煜道:“墨煜啊,这人生只可以拜一次堂,除非你们再娶。你若是想着凑那日的热闹,你可以与小艾做喜公与喜婆,替这后来的新人们求福运。” “哦。”墨煜老实的应了。 含羞心中略略思索,“这些个女子,即是都决定好了,那便去下聘,先定下人来。然后,等着选个好日子,再一并接了过来。” “主上,有些女子家,好似这回来,就被家中抛弃了,你看如何?” 含羞皱眉,这不过是征婚,这有的人家也太做的出格了,一点情分也不留。她眼珠子一转,想了个主意,“你将那些个女子分分类,在隐谷内成立一个女子分部。其下,再根据各位女子擅长的,再细分。至于细节,你再找几个稳妥的女子好好讨论下。” “是。” 墨煜领命离去,含羞却是望着南方的天际出了神,不知少施他们此刻究竟在哪里。若是仍在海上,风浪可大?她心中隐隐担心,指望着这群人能好好归来。若是能寻着那新大陆最好,若是寻不到,便在年前回来吧。 …… 孟晴看着一脸娇羞的孟璃,当下心情就有些不爽,她凑上前,“小姑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花鸡公了?” “花鸡公?”孟璃奇怪的看着孟晴,这是又问的什么问题? “就是今天相亲宴上,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花里胡哨的那个花鸡公!小姑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孟晴没好气的道,她心里自上回,可是恨死这成硕了,一大老爷们,还跟女人抢东西,没品! 孟璃被她这么大咧咧的一说,当下捏了帕子甩她,“晴儿,你怎么能那么说成公子呢。上次想是误会,这回我见他谈吐风趣,举止优雅,且行事稳重。他又身怀武艺,今儿还带着我飞来着呢。” 孟璃红着脸说完这些,唇角弯弯,扬起一波微微笑意。孟晴看着她这副模样,可是受不了,这算什么呀!“小姑姑!他带你飞来飞去,可不是趁机吃你豆腐呢,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晴儿,你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成公子有了误会。我见着他人不错,倒是可以相处试试,你不是经常劝我,要主动一点嘛,我决定对他主动一点。” “所以呢?”孟晴没好气的看着她。 “我约了他下次去梨园听戏喝茶。”孟璃说完,又是一阵害羞,眸子里隐隐映出几分期望,恰好被一旁的孟晴捕捉到。 孟晴只得在心里哀嚎,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带小姑姑去了。小姑姑怎么会看上那么样一个人品低劣的人呢!她可怎么向爹爹跟娘亲交代。 孟晴愁眉苦脸的走了,孟璃却是在屋内开始找寻,下回的约会该穿什么好了。见着她这般主动打扮自己,伺候的丫头高兴的不得了,这小姐终于愿意费心打扮了。 那丫头将柜子里好看的,花哨的衣服全数捧了出来,一一呈给孟璃看。孟璃这时候,倒是不会再似从前一般抗拒,她也会细细的瞄上几眼,打量打量。那丫头见着有戏,伺候的更是上心了。 此时阮馨正在屋内,用着含羞新研制的眉笔画眉,见着愁眉苦脸的孟晴,狐疑的道:“晴儿,你怎么的皱着一张小脸,今日那相亲宴,办的如何?你小姑姑可有找着中意的人?” “找是找着了,只是……” 第二百零二章 干一大票 “只是什么?那男子难道瞧不上你小姑姑?”阮馨略略皱眉,看着镜子里的黛眉,有些不满,自己怎么就是画不出含羞当时示范的那种味道呢。 “那倒也不是,只是,那个男的穿的跟个花鸡公一样的。我见着他心里就不舒服,那样的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娴静美丽的小姑姑!”孟晴嘟了嘴,想起那个成硕,她恨不得将他捏扁搓圆了,然后扔锅炉里去烤了。 此时正哼着小曲儿,躺在屋顶上想着下次约会的成硕,却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好似这天有些冷,他赶紧的收拾了一番,决定回去长夜宫。 阮馨听得孟晴这么说成硕,突然的就想见见成硕,孟璃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非常人,她定是也瞧不上,那男子虽然被晴儿说的一无是处,但是定有别的过人之处,否则,孟璃也不会看得上。 “晴儿,不是我说你呀,这男人嘛,不能看表面的。这世上能有几个是像含羞那般的?你就知足吧你,你小姑姑好不容易上了心,你也别要求的太苛刻了。找个时间,我去瞅瞅那个男子究竟如何。” “娘。”孟晴走上前,挽着阮馨的胳膊,阮馨无奈的低头看她,“你这小妮子呀,也不知前世是修了什么福气,能遇着含羞公子那般的人物。你小姑姑的事,我们得多上点心。” 阮馨说完,又瞧瞧镜子里被画歪的眉毛,皱了眉,怎么自己就是画不好呢。她将那眉笔往孟晴手中一放,“晴儿,你来替娘画眉,画不好,就罚你。” “娘,你就会使唤我。”孟晴嘟嚷了句,却还是接过那眉笔,认认真真的替她开始描画。 …… “主上,这是那丹药。”墨煜将手中锦盒打开,一颗金色的丹药熠熠生辉。 含羞瞅着那金丹半晌,“啧啧啧,这金丹果然名副其实。”她用手轻轻触了触那金丹表面,取了一点,指尖轻捻。还好,这不是真的金粉,这是赤加树的花粉,没有毒,只是会让人在服药的时候,产生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这赤加树只有西齐才有,看来这西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那女子即是左相的人,想来这左相为了这权势,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含羞皱眉深思,这天下即将乱了,可叹少施还未有半点音讯,他日若是真的打起战来,她到底该去哪里寻一处安闲之地。 她将那金丹揽下,吩咐墨煜,“你先下去,叫无颜继续盯着她,这金丹待我寻着替代之物,你再带过去换。” “是。” 墨煜领命离去,含羞自书柜里抽出一幅羊皮卷,她摊开来,是一幅地图。虽然不大,却是描绘的清清楚楚,整个大陆的地形,都一览无余。 白玉指尖轻轻在不同的山脉之间,话来划去,就是没有停下。含羞有些气馁,这哪里都不是个安生的,难道真的要躲到大山里去,做一个山顶洞人? 她心里不由的有些烦躁,眼角余光轻轻一瞥,海岸线之外除了临近的几个大岛,都是空的。这个世界的人们,好像都不怎么出海,大海对于他们来说是未知的世界,是恐惧。 翌日,含羞正在街上闲逛,蓦地有卫兵开道。她忙退到一边,静静的侯着,看又是哪家的皇亲国戚,这是跑出来溜达耍派头了。 老天没有另含羞失望,不多时,路的尽头果然来了一队人马,只是衣着服饰跟夏国的皇室一点也不相同。含羞有些好奇,这几天隐卫都忙着相亲的事了,自己也没想着,这不过休息了几日,居然来了这条大鱼。 她混在道路边上的人群里,静静的看着那雕花香车,看着那奇装异服的西齐人士。须臾有一少年骑了高头大马前来,含羞瞧了,是孟舒,这少年怎么老是做些替人开路的活。 西齐觐见,不知所谓何事,含羞当下隐了身形,她要去找几个隐卫好好盯着这西齐的人马。 及至晚间,隐卫来报,“主上今日来的是西齐的大王子,是为两国邦交而来,好像带了不少好东西。” “咦?”含羞一听这好东西,当下来了兴趣,她两眼放光,盯着那隐卫问:“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那隐卫被她这狼一般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个看管的人说是好宝贝。好像有一条名唤藏獒的大犬,据说是西齐的神物。” “藏獒?”含羞轻吟出声,难道这个世界里也有藏獒,她不由有些好奇,想去瞧瞧。“在哪里,你带我去瞧瞧。” “主上,你真的要去?” “自然,这等神物自是要去瞧瞧。”含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藏獒据说忠诚的很,不若自己去偷了来,帮着自己看小金库。她心中臆想得意,脸上笑的便是有些渗人。 那隐卫有些受不住,当下便道:“主上,请随我来。” 二人一路轻功飞跃,不多时便是到了行馆,那隐卫带着含羞偷偷的潜到西齐大王子所在的院子。一路避过看守的侍卫,隐卫带着她翻入了一道院墙。 轻轻揭开瓦,隐卫指着屋内对含羞说道:“主上,那藏獒大犬,便是被关在这里面。” 含羞顺着他的指示,低头往下看去,心中惊叹,哟呵,好大一只!她心中揣测,这藏獒长成这么大一只不知认主没有,若是认主,那么岂不是还要好好驯服一番。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前世便是听说这藏獒的忠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一旦这藏獒近了皇帝的身,难保不会发什么。她暗下决定,为了保护夏国的老皇帝,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这只大犬她要定了。 她瞅瞅天色,见着还未夜深,嘱咐那些个巡逻的侍卫,拉了一旁的隐卫悄声问了,“这大犬,你确定他们是要献上去的吗?” “不错,听那些个喂食的西齐人说的,这是要献给皇帝的贡品。” 含羞眸中厉色一闪而过,这西齐胆子可真大,看来这盗狗之事,是非做不可了!于是,她拉了一旁的隐卫说道:“你们好生替我看着我的狗,今晚,咱们要干一大票。” 第二百零三章 偷狗 那隐卫斜着眼不敢去接含羞的目光,只恭敬的应了声,“主上,可是要多找几个弟兄?” “自然啊,不然这么大一只狗,我一个人怎么抬的动!”含羞对着他一阵鄙视,这隐卫怎么的一经相亲之后,智商就下降了好几个梯度啊,看来爱情会让人变笨,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是,主上说的是。”那隐卫应了声,当下不再说话,他也觉得自己变笨了。 含羞打定主意,便是决定早盗早放心,免得被其他的小贼惦记上了。她提了轻功,一溜烟的回了莫府,开始准备晚上要用的药。 是夜,含羞带着一众隐卫悄悄的潜入了行馆,每人手中都拿了一瓶香。她动作一下,隐卫们便是各自寻了安排好的位置,拔了盖子,此香无色无味,混入空气中能使人昏昏欲睡,于半睡半醒中产生幻觉。 待见着那一众侍卫皆是眼神迷离,行路也不是很稳,口中念念有词,含羞得意的笑了。这一宵如梦果然好用,她招呼着那隐卫自入了那关着藏獒的房间。 那藏獒不敌这药性,已是睡死过去。含羞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发,乌黑发亮,顺手极是光滑,不由一声赞叹,“好狗!”一众隐卫齐齐黑线。 含羞呵呵一笑,收回了手,命着那几人将这藏獒一齐运回了莫府。她则带着剩下的几个,在那房间里挑挑拣拣,看看究竟有些什么好宝贝。 一众隐卫跟在她身后,对她这副做了贼,还如同在家中闲庭散步,对别人的东西评头品足的德行,十分的无奈。 比如说吧,含羞看着那个熊掌,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西齐皇室只送了一只熊掌,可是那河里满满的都是鱼,他都不舍得送一条。难道是想让这夏国的皇帝拿着这熊掌去抓鱼?” “……” 一阵扫荡之后,含羞与那一众隐卫提着大包小包,大摇大摆的自那房间里出来,正巧遇着一个中了一宵如梦的侍卫。那侍卫此时战战兢兢的扶着墙走,左看右看,嘴里喃喃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妖魔鬼怪快离开,阿弥陀佛……” 含羞觉着有趣,便施了轻功,自那侍卫面前飘忽而去,抬头做了个鬼脸,怪声怪气的“啊”了一声。那侍卫当下大叫一声,晕了过去。一众隐卫在含羞身后不远处,对她这副无耻的行径,十分的无奈。 然而,这含羞此时却是爱上了这个游戏,她领着一众隐卫,在这行馆之内,专门寻那中了一宵如梦的人。及至最后,她寻到一个房间,这时房间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人,正抱着柱子不停的猛亲。 含羞看着那柱子上淌着的口水,面上一阵淫笑,这人的幻象怕是看见美女了。她扯过一旁的丝帛,披了头上,捏着嗓子飘忽过去,嗲的可以,“公子,奴家好想你哦。” 那人正是西齐大王子尚颉,他此时听着含羞那一嗓子,犹如黄莺出谷,翠鸟鸣啼。他转过头来,只瞧着一个披了轻纱的绝世美女,站前眼前朝着自己勾勾手指头。 他亦是随着那美女的手指头,慢慢往前走着,含羞勾的他行到一根柱子上,将那轻纱往那尚颉头上一披,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踹,尚颉随即直直的撞向柱子,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含羞则是站在一旁,两手叉腰,哈哈大笑。门口围着的一众隐卫只觉一阵冷风吹过,他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中齐齐腹诽:主上,你的节操呢! 见着这行馆内的人都被捉弄了一通,含羞这才领着剩下的隐卫,恋恋不舍的施展了轻功离开。 翌日,街道上到处传的是行馆闹鬼的事,整个西齐的人,包括大王子都见到鬼了。据说那西齐今年要进贡的藏獒大犬,也被鬼吃掉了,西齐一行人,齐齐要求换个住处。 奈何这尚颉要求一直居住行馆,这老皇帝为了安抚这西齐一行人么,只得请了有名的法师去驱鬼。然后,便是为了体现大国风范,说要补偿点什么。 于是,这尚颉就说了,“听闻中原女子,温柔妩媚,娇俏灵犀,本王想娶一位这样美好的女子回去做王妃,还望陛下恩准。” 所以,这夏惠帝就应承了下来,说是只要尚颉看上了,只消提出来即可,他会赐婚。 好巧不巧的是,这尚颉在宫中游玩的时候,居然撞见了阮珍儿。彼时阮珍儿因着好久未有得见王允恒,心里愁思难断,这会子正娴静的坐在那里,赏着盛放的花儿。这尚颉远远的,便被她那一股恬静柔美的气质所吸引,当下决定要娶了阮珍儿。 这夏惠帝自是不好拒绝,谁让自己夸下了海口,却也是舍不得阮珍儿,只推脱道:“王子能看上珍儿,是她的福气,只是珍儿性子顽劣,担心王子日后受不得她这臭脾气。不如王子先与珍儿相处几日,若是觉得好,朕便为你们二人赐婚。” 夏惠帝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尚颉心中很是感激,这皇帝居然如此为自己着想,当下便道:“多谢陛下对本王的关心与厚爱,本王近日定会与珍儿公主好好相处的。” 这些事都是自宫里埋伏的隐卫说出来的,含羞初时听着闹鬼那一段,倒是觉得十分高兴。她不停得瞅着那关在笼子的藏獒,拿了肉骨头逗它,它却是恹恹的。 及至隐卫说道阮珍儿被尚颉看上一事,她这才扔了那骨头,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那隐卫。“这是真的吗?” “属下所闻,绝非有假。” 含羞微眯了眸子,其间神色不明,这阮珍儿若是和平时期嫁与这西齐大王子,她倒是会拍手叫好。可如今,世道乱成这样,若日后两国交恶,难保她不会被拿来祭旗啊。 虽说自己与她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可好歹也算是熟悉人了,她若是来找自己,自己也不好推脱。她咂了咂舌,这事儿还真有点难办,且再说吧。 含羞转过头看着那关在笼子的藏獒,此时它已将那肉骨头嚼碎咽到肚子里去了。含羞看着它不停得舔着嘴边,不由啧啧的叹息,“你说你呀,好好地给你,你不吃,这会子我扔了,你倒是吃的快!” 第二百零四章 毁容 那只藏獒却是看也不看她,只低垂了头趴在一旁打瞌睡。含羞无奈,甩了手,便是决定去密室,她要将这几日可能会用到的药,好好的准备一番。 果然,第二日,含羞正在后花园中苦恼这养狗的大事,这阮珍儿就急匆匆的杀过来了。含羞眉毛抬也不抬一下,只懒懒的撑着手,想着如何驯服密室里的那只大狗。 阮珍儿倏地一下,窜到她眼前,“含羞,出事了,出大事了!” 含羞眉头紧皱,看着这个小女子此番焦急的模样,心里就有点添堵,“何事?” “含羞,完蛋了,我被人看上了。” “被人看上还不好,你应该感到庆幸,终于有人看上你了。”含羞轻轻挑眉,明知故问,“不知是哪家儿郎,眼神不好使,看上你了呀。” 阮珍儿对着含羞拽紧了拳头,真想一个拳头锤死眼前这欠扁的人。奈何,她又有求于含羞,只得将那小拳头又打了下去,“我被西齐的大王子看上了,父皇让我这几天跟他好好相处,若是相处的好了,便要给我二人指婚。” “那还不好,你的未来夫君是个大王子还不好呢。” “呸呸呸,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大王子妃呢!你知道的,西齐那个地方又是外族,我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跑过去,肯定是要被欺负惨了的。”阮珍儿拿了帕子抹脸,声音哽咽,“含羞,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 含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阮珍儿这可以跟小辣椒媲美的性子,会有人欺负了她去?鬼才相信!奈何,这大腿被人抱着,抱着的那人,还捏了帕子在自己腿边抹眼泪。 含羞只觉一阵头疼,这要是隐卫们传了出去,指不定要传成什么什么了!她于是好脾气的扶起了阮珍儿,“珍儿啊,你先起来再说,你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抱着男人的大腿,成何体统?”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阮珍儿却是开始耍起赖来,她这会子使劲的抱紧了含羞的大腿,伏在她的大腿上,嘤嘤哭泣。惹的四下里蹲守的隐卫,无不是好奇的伸头伸脑,想要看个究竟。 “咳。”含羞一阵轻咳,那些个伸头伸脑的隐卫,便是觉察危险,当下又缩了回去。“珍儿啊,你不起来,我怎么给你想办法?怎么帮你的忙?” “你答应了?”阮珍儿立马抬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 含羞低头斜了她一眼,指着她紧抱自己大腿的双手,很是无语,“我能不答应吗?” “嘿嘿嘿,我这就起来。”阮珍儿立马松开了手,站起来,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含羞。 含羞翻了个白眼,勾了勾手,“随我来吧。” …… “哇……含羞你手段还真是高明,这么一来,我这副模样,那大王子肯定就看不上我了。”阮珍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一片片恶心的痘痘,十分的欣喜,“只是这个会被宫中的太医们查出来吗?” “绝对不会,含羞出手,必属精品。”含羞翘着二郎腿,看着阮珍儿在一旁撅着屁股,兴致勃勃的看着镜子里,长满痘痘的脸。有些无语,这个女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她正心中想着事,阮珍儿跑过来就是对着她一阵合手作揖,“含羞啊含羞,只要这回,我没有被那大王子看上,我绝对拿好多好宝贝送给你。” “真的?”一听有好宝贝,含羞的眼神立马亮了。她期待的看着阮珍儿,“不知有什么好宝贝呢?” “父皇赏赐给了我很多好东西,你到时候可以随便去挑,随便去选。” “可以都要吗?” “只要你一个人能拿的动。” “哦也!”含羞喜的从榻上跳了起来,围着阮珍儿左蹦右跳了一阵子,待她安静下下来,阮珍儿便如看怪物一般,无语的将她盯了好久。 含羞“呵呵”一笑,拉了她的手道,“这个药只有我能解,你就快乐的回去吧。” 阮珍儿走到门口,含羞又飘忽上前,在她耳边低语,“这京城中不乏貌美女子,你让大王子有空多出来走动走动,也许他又看着别的美女了,就忘了你这个痘痘婆了。” 阮珍儿本是有气,可后来想着含羞说的也是在理,便也没有再对她撒气。只点点头,高高兴兴的走了。只是,一路蹲守的隐卫看着她突然换了个模样,还一副欢喜的不得了的模样,登时都好奇,含羞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于是,当含羞再度出门的时候,一众隐卫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那么一丝丝的微妙。 含羞倒是不觉得什么,她大手一挥,“来人,给我准备一盘油炸肉骨头!我要去喂狗!” 此际,夏国皇宫内,夏惠帝看着一脸痘痘,哭的死去活来的阮珍儿,心疼的不得了。这,这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太医们都诊治不出个所以然来,夏惠帝很是烦恼。 他今日已是命人去传了含羞,可是去的宫人来报,那含羞居然去云游了!他心中又急又担心,这珍儿好好的,怎么长成这副模样,若是西齐大王子尚颉瞧不上也就罢了。若是,这脸一直不好,那日后可怎么嫁人哦! 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抚着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个头的阮珍儿,柔声安慰:“珍儿啊,父皇真是没用,连含羞都找不见了。你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父皇只能干着急。唉!父皇可怎么好面对你的母妃!” “父皇,还请别为儿臣担心,儿臣不怕的,含羞公子这出去云游不过两个月而已,儿臣等的起的。” “唉,可是,谁知道你这脸两个月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父皇真没用!”夏惠帝声音越发沉重,阮珍儿当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父皇,还请您保重龙体,切勿担心,儿臣不怕的。只是,担心这大王子见了儿臣这副模样,心生厌弃,这和亲一事就此作罢,会影响了两国邦交。不如,趁此机会,让那大王子在京城里多转转,也许他会瞧上别的女子?” 第二百零五章 小辣椒有喜 许是大王子这几日桃花开的厉害,他自听了夏惠帝的建议之后,便经常上街溜达,恋恋不忘那夜里见过的女鬼。只是,三日之后,孟晴却是哭哭啼啼的来寻了含羞。 含羞看着她哭肿了的一双胡桃眼,微微怔愣,这是谁居然能弄哭这个小辣椒?忙搂了她软言软语的哄了:“我的小心肝啊,谁又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揍他!” “当真?” “自然是真的,说吧,这又是怎么了?”含羞轻轻挑起孟晴的下巴,对着她一阵放电,孟晴却是半眯着眼瞅她。含羞被她瞅的不好意思,这才放了她,让她好好说话。 孟晴坐到一边,紧咬着唇,似是纠结了好久,才道:“含羞,我被那个西齐的大王子看上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咦?”含羞心神一凛,讶异的挑眉,这大王子难道这么快就转变了目标,看上了小辣椒,这男人的心变得也太快了吧! 她心中登时极其鄙视那个大王子起来,这人一会儿一个目标,真是个花心大萝卜,可不能让他祸害这夏国的女子了! 她心有已有决定,看着孟晴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甩了她一句,“你看着我作甚,我又不是你家小施施。” 孟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谁要看你了,我是在等你说解决事情的办法呢!” “哦,对哦。”含羞拊掌惊叹,这毁容的法子,阮珍儿已经用了,可不能再用在孟晴身上,否则被人看出端倪可不好。那该想个什么法子呢?她绞尽脑汁想啊想,终于,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含羞朝着孟晴招招手,孟晴狐疑的凑近了她,含羞在她耳边一阵低语,孟晴霎时脸涨得通红。待含羞说完,她的脸已是如烧熟的螃蟹一般了。她轻啐了含羞一口,“你真是个不老实,不正经的,这种法子,你都想得出来,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那你说你自己想个什么法子出来?”含羞摊了手,无语的看着她,这个办法自己觉得十分好,即保险又牢靠。 孟晴咬着唇,站在那处,心里斗争了老半天,这才说道:“我决定了,就用这个法子!只是,到时候,你一定要出来保护我!” “好。”含羞包过她的手,牵了她进了密室。 含羞在密室里,一阵找寻,终于找着了最新研制的药,她将那药塞子拔了,递给孟晴道:“喏,快点喝了,之后我替你把把脉。” 孟晴接过那药瓶,皱着眉闻了一下,小心的问向含羞,“苦吗?” 含羞一怔,这小辣椒居然还怕苦?她忙呵呵一笑,“不苦不苦,微微有点甜。”孟晴听了她的话,仰脖一口饮下,突然,她面色一变,朝着含羞,就是将那药瓶子猛地一摔。“死含羞,你给我站住,真苦死我了!” 含羞哪里会真的站住,将那蜜饯往桌上一放,一边跑,一边说:“先别追我了,你先吃颗蜜饯啊,啊?” 孟晴觉得她说的极对,停了下来,抓过桌上的蜜饯就是一阵狂吃。含羞见着她停下来吃蜜饯,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停了下来。却哪知孟晴一把伸手过来抓她,她躲闪不及,被揪住了腰带。 衣襟散开,孟晴看着她胸前缠着的白布,紧张的就要来扒,含羞哪里会让她真的扒到自己。她侧身闪过,顺手夺过孟晴手上的腰带,攀上房梁,重新系好这才看着底下怔愣的孟晴戏谑道:“小辣椒,你也太猴急了吧?” 孟晴此时并无半点玩笑之意,她抬头紧张的看向含羞,一脸的担忧:“含羞,你快下来,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见你胸口那里缠着白布。你快下来,别乱动了,我不追你了。” 含羞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这小妮子虽然误会了自己,可这时候关心关心自己,自己还是很喜欢的。她自房梁上施施然下来,靠在一边,酷酷的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孟晴看着她这副臭屁的模样,忍受不了,翻了个白眼说道:“含羞,你不是说要给我把脉的吗?你快过来,替我把把脉。” 含羞不疑有他,便是坐了下来,认真的替孟晴把脉,孟晴看着她小心的道:“你可把出什么来了?”含羞沉吟不语,直至她收了手,“你的是喜脉。”只是,胸前传来的触感,叫她呼吸一滞。 孟晴的手,此时正牢牢的按在含羞的胸前,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含羞,手下忍不住又捏了一下。含羞一声闷哼,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小辣椒,作为女人,不可以这么大胆的。我那里受了伤,很严重,所以垫了点棉花。” 孟晴瞪大了眼,看着她波澜平静的脸,刚刚那触感明明是……旋即,她又反应过来,“我的脉象真的成喜脉了?” “嗯,”含羞看着她点点头,“你只消回去跟你爹娘说清楚,说你有喜了便是。这喜脉如此明显,任谁也查不出来。” “好了,你快些回去吧,我还有事。我伤的很严重,我需要休息。若是你爹娘问我的下落,你就说我去云游了,咳咳。”含羞说完,面色极其灿白。 孟晴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伸手忙扶了含羞上床,又替她细心的盖好被子,关切的道:“你好好养伤,我先去跟我爹爹娘亲说清楚,我明天再来看你。” 含羞却是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半晌,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方才,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轻薄了!她在心里不停的咆哮,小辣椒啊小辣椒,你还我的清白啊! 阮馨与孟瑞,还有孟璃、孟舒几个,此时正在园中赏花,蓦地,这孟晴冒冒失失的闯入了他们的视野,嘴里嚷嚷着:“爹爹,娘亲,不好了,不好了!” 阮馨看着她这副冒失的模样,当下站了起来,对着她一阵训话,“晴儿,女子行路怎可如此风风火火,当是如那弱柳扶风,那样才有女子的娇柔。” 孟晴瘪了一张嘴,偷偷的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她心里直打鼓,这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可现实却由不得她犹豫,只听孟瑞问道:“晴儿,你说不好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孟晴猛的抬头,惊了老半晌,嗫嚅道:“我,我有喜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真的都去看盗版了吗? 第二百零六章 大黄与小黑 “什么?有喜!”孟瑞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这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敢把自己闺女搞成这样!若是让自己抓到,非宰了他不可!于是他锐利的目光鹰一样射向孟晴,“说,是哪个混蛋臭小子干的!” 孟晴被他这大嗓门一吓,只呆呆的愣住了,她一时很害怕,若是爹爹气的不行打自己咋办?一旁的阮馨自是极疼这个小女儿的,“晴儿,你跟娘亲讲,孩子的爹是谁?” 许是这阮馨的好言好语起了作用,孟晴小心的答道:“含羞。” “什么?!”孟瑞这声嚷的虽是大声,可他面上怒容尽散,扯过孟晴小声的道:“晴儿,你们两个进展也太快了,这都还没拜堂呢。若是说出去了,对你们两个的名声可不好。” 孟晴赞同的点点头,“是是是,爹爹你说的极是,我会跟他注意点的。” “注意有个屁用,等你们真心的注意了,这孩子都能去打酱油了!咦,含羞呢?” 孟晴猛地咽了咽口水,嗫嚅着:“他,他去云游了……” “什么?!”孟瑞猛地朝地上啐了口,“这个小王八羔子,我女儿替他挺着大肚子,他居然敢给我去云游!不行,我得赶紧找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免得这混小子又在外面给我乱搞!” “爹——!”孟晴抓住孟瑞的胳膊,使劲了的摇了摇,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呢! 孟瑞还想再说什么,已是被阮馨一把拦住,“夫君,晴儿他们都长大了,这既然有喜了,赶紧的找个大夫才是啊。”说罢,已是扶着孟晴径直的走去她的小院,将她扶着上床躺好。 直至大夫过来,替孟晴把了脉,欣喜的对着孟瑞与阮馨道:“恭喜将军与公主,小姐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这时间可得好好注意着。” 孟瑞笑的合不拢嘴,孟晴也是笑的合不拢嘴,阮馨看着他二人叹了口气,命人打发了那大夫走。“如此,我们当早早与陛下说清楚。这晴儿已有身孕,怕是不能嫁往西齐,还请西齐大王子另觅加人。” “对对对,说的极是,走,我这就去换了朝服进宫里去。”孟瑞急匆匆的去了,阮馨看着床上躺好的孟晴,轻声一叹:“晴儿,娘亲本是要教训你这未婚女子,不该如此不守女诫。可你也算因祸得福,这西齐咱们不嫁了,等含羞回来,就让你二人早日成亲吧。” “嗯。”孟晴乖乖的点头,心中一阵狂喜,这含羞给的药,果然好用! 只是,这孟瑞今日进宫一趟,这大王子尚颉的心情又跌落了下来。这次自己看上的,不仅是有了婚约的,而且还坏了孩子,又一桩婚事告罢。 尚颉垂着头在大殿里,久久无法释怀,难道,他今年的桃花开的不好吗?回答他的,却只有夏惠帝沉吟的声音:“大王子啊,朕这也是没办法,还请大王子另觅佳人,朕一定会同意的!” 于是,这回尚颉上街寻觅佳人之前,特意准备了一大箩筐的问题。譬如,敢问姑娘婚嫁否?有喜否?有无不良嗜好否?如此种种…… 含羞在密室里,又是调教着那只藏獒大犬,她手里拿着炸的金灿灿的肉骨头。那藏獒对她已是有些害怕了,它真想大叫一声,“嗷呜,嗷呜,我好久没吃新鲜的肉骨头了,我要吃新鲜的肉骨头,带血丝的!” 可是最后它得到的,还是含羞手里炸的金灿灿的肉骨头。它饿极,可闻着那油炸肉骨头,它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食欲。含羞看着它这副模样,笑的极其奸诈,她突然变戏法一样的,拿着一根新鲜的肉骨头自那藏獒鼻前一过。 藏獒嗷的一声,开口去咬,却是咬在铁笼子上,它伤心了,难过了,怎么会有这么品行恶劣的人!含羞却不管那许多,那这那新鲜的肉骨头,在它面前晃啊晃啊,“乖乖的小狗,你若是想吃呢,就叫两声,汪汪。” 神奇的是,眼前的大狗并没有叫,可是含羞却明明听见了两声极好听的,“汪汪”。等她回神,眼前站着一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檀心冢看着她拿了一根肉骨头,在跟那笼子的大狗较劲,觉得可爱的紧。他家的小狗蛋,终于有点正常女孩子家的爱好了。这养养萌宠什么的,还是蛮适合她这样温柔的性子的。 只是,那笼子里的藏獒,在察觉到檀心冢不怀好意的目光之后,立马亲热的靠近了含羞。含羞看着它突然对自己亲近起来,忍不住就将那肉骨头递了进去。 那藏獒却是不急着吃,对着含羞的手,亲热的舔舔舔,含羞只觉浑身的鸡屁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这大狗什么时候,这么会讨人喜欢了? 待她抽出满是口水的右手,无语的翻了个白脸,看着一脸坏笑的檀心冢,顺手就往他身上擦去。檀心冢今儿穿的绛紫锦袍,流光的缎面,袖口绣着繁复的花纹,看上去很是贵气。 檀心冢自知今儿这刚换上的衣衫,怕是又要遭了殃,却也不拦着含羞,任由她擦了。索性也就一千两的东西,只要他的小狗蛋喜欢就好了。 含羞在檀心冢的袍子上擦干净了口水,满意的看着那藏獒臣服的动作。她高兴极了,“你以后就叫小黑!” 那藏獒猛然抬头,两只黝黑的眸子里,满是伤情,为什么要取小黑这么烂俗的名字啊!自己明明生的高大威猛,就算要取,也该是大黑啊,大黑啊! 它的狂躁并未有持续多久,只因为含羞对它指着一旁的檀心冢说道:“这个是大黄,以后,你们两个要好好照顾。” 那小黑一听就乐了,嘿嘿,看这人一副欠扁的模样,叫他大黄算是便宜他了!它安静下来,高兴的咧了嘴,伏在地上。含羞看着它这副模样,不由的问了出来,“你听的懂人话?” 小黑点点头,它自然听得懂人话了,因为它是不同的。它生下来就比别的兄弟要聪明的多,所以那些人藏着的吃食,它总能一一找到,吃的肚皮欢畅。 只是,密室内的众人看着它,皆是发了呆。 第二百零七章 小黑轶事 檀心冢的脸黑的最明显,他家小狗蛋,居然把自己跟那只大黑狗相提并论。他真的很想捂脸遁走,奈何,含羞此时拉着他惊喜的道:“大黄,你瞧瞧你家小黑居然能说话?这是不是很神奇?” 檀心冢黑的一脸,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小黑,小黑坦然的接下他这一记瞪视,继续在原地刨着爪子玩。含羞可不管这许多,她看着小黑当下又说:“小黑,我放你出来,你别瞎乱叫,乖乖的如何?” 小黑低低的嗷呜了一声,算是答应。含羞欣喜的不得了,赶紧劈手将那笼子上的铁链刷的一下,劈断了。里面的小黑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手起刀落的凌厉气势,咽了咽口水,还是老老实实做一只狗吧。 含羞终于驯服了小黑,得意洋洋的领着它在园子里四处逛着。恰好这时百合抱了蛋蛋出来,看着眼前的大狗,骇了一跳。这大狗足有人那么高,身子大的很,百合看着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蛋蛋却是咿咿呀呀的指着小黑。 含羞伸手将蛋蛋从百合的怀里抱了过来,指着小黑道:“蛋蛋,这就是你干爹的大狗,叫小黑,怎么样,帅气吧。” 闻言,小黑得意的昂起来头,还用爪子挠了挠头顶散乱的毛发,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含羞看的心痒痒,怀里的蛋蛋,也是闹腾个不停。含羞看了看蛋蛋,便道:“小蛋蛋,你是不是想坐在这小黑身上玩啊,没问题!” 含羞朝着小黑勾勾手,小黑无奈,想起她方才在密室里的手起刀落。它赶紧的趴好,伏在地上,含羞将蛋蛋放上去,自己也跟着骑了上去。乖乖,这感觉还真不错。 只百合与一旁的乳娘,看着骤然站起的大狗,只觉得快要晕厥过去。蛋蛋在小黑背上很是兴奋,小手不停的抓来抓去。于是,小黑走路的姿势越发怪异,幸得含羞稳住身形,她警告道,“小黑,你要是再乱动,我立马剃光你的毛!” 小黑立马僵持不动,只是,它背上传来的濡湿告诉它,这小孩子尿了,尿在它身上!含羞也是后知后觉,直到她拖着小蛋蛋的屁股,才知道他原来尿了,她又伸手去摸小黑的背,果然…… 含羞惊得跳了下来,将小蛋蛋往百合手中一塞,赶紧的牵了小黑往房中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墨煜,给我准备好几大桶热水,要快!” 墨煜无语的看着含羞扯着那只大黑狗狂奔的身影,叹了气去准备热水。这主上自偷了这大黑狗回来,已是连着好几日玩物丧志了,每日里买肉骨头花费的钱,估计主上看到时,怕是又要难过的哀嚎了。 含羞自是成天里守着这小黑了,她可是想着等这小黑驯服了,好给自己守小金库的呢。小黑一进了房间,当下就是一愣,这跑这里来干嘛? 小黑还在发蒙,墨煜已是命着一众隐卫抬了热水进来了。待小黑看着那一桶桶冒着热气的大木桶,它的小心肝抖了几抖,跟着它硕大的身子也是抖了几抖。 这样的场景它曾经见过,就是御厨里的厨子杀猪的时候,会先备好几大桶热水。然后,杀死了那猪,就用这开水去烫猪毛。它心中越想越乱,越想越怕,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 含羞可不管那许多,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半是威胁半是诱哄,“乖乖的,别乱动,否则可少不了吃苦。”小黑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就是你乖乖听话,可以死的痛快一点。否则…… 小黑眼睁睁的看着含羞对着那些个隐卫打了手势,然后,那群隐卫就开始往它身上浇水。它十分凄厉的惨叫一声,“嗷呜……”只是,它叫完,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烫。 小黑偷偷的拿眼打量着四周,却见众人都如看白痴一般的模样看着自己,它心中懊恼,这些人真是的,总爱吓自己。不多时,它身上已是搓出了很多的泡泡,它睁大了眼看着一室的肥皂泡,心中粉红的冒着桃心。原来洗澡是这样愉快的事情…… 含羞看着初时害怕的不得了,如今适应后,却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大狗?刚刚那一声惨叫,明明就是临死才会发出的叫声好吧,这小黑脑子在想什么啊! 小黑正舒舒服服的洗着澡,突然看着含羞笑的一脸的阴险,它立马转头不去看她。它在心内哀嚎,为什么自己找了个这么无耻,奸诈,狠厉的主子! 待小黑清洗干净,含羞命人给它擦了擦身子,这才带着它去了院子里晒太阳。她靠坐在一旁的躺椅上,舒服的闭着眼享受着某人的亲手按摩,日子真舒服啊。 正在含羞肩头上不停动着的檀心冢,看着躺椅上她闭目养神的惬意,手下一使劲。含羞猛地跳起来,指着他道:“大黄,你不该如此造反!” “我就要造反,你当如何?”檀心冢却是倏地一下贴近她,他说话的热气暖暖的喷在她脸上,惹的含羞一阵小心肝收紧。这人又要倚老卖老,以大欺小了! 看着怀中人缩成一团的模样,檀心冢无奈的叹了气,“小狗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凉拌!夏天吃凉拌,清凉有营养!”只是说完,含羞就后悔了。因为某人的手正不老实的扯她的腰带,在她耳边邪魅的低语,“你真的要凉拌吗?” 含羞窘的可以,她微张了嘴正不知道说什么,一旁的小黑却是转过头,闭了眼,装睡!含羞看着它转过头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肺都要气炸了。这真是一条无耻的狗!没有良心啊!自己看错了呀! 只是,她心中再如何哀嚎,小黑呀听不见了,它只是竖着耳朵,小心的听着檀心冢与含羞二人的互动。檀心冢自是发现了小黑的不乖,一道内力轻轻甩过去,小黑惊的跳起来。它忿恨的看着檀心冢,最终,迫于淫威,忿恨的离去! 含羞这下觉得更不安全了,只是檀心冢却未有继续,他只是靠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你什么时候穿女装给我瞧瞧?” 第二百零八章 前世缘浅今生补过 含羞蓦地一愣,她好像从小便是一直穿着男装,如今十六的年纪了,还未曾穿过女子的衣裳。 檀心冢见她沉默不语,担心她心中会乱想,松了缠着衣带的手,“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看把你吓得。可是,你终归是女子,你可想过什么时候卸下这男儿装扮?我见着你每日里,都那么辛苦,我好心疼。” 含羞又是一怔,他说他会心疼自己,这个男人从自己小时候追到现在,好像总是顺着自己的意。自己要什么,哪怕条件再苛刻,他也是尽量满足。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含羞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个人,是自己好不容易遇见的,自己视之如珍宝,前世缘浅,今生再遇,她不想错过。 她慢慢推开靠近的檀心冢,低垂着眸子,淡淡的说道:“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无可替代。你,还是断了念想吧,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檀心冢深深的看着她低垂了眼眸不看自己,伸手抓住她的手,不管她的挣扎,贴近了她耳边说道:“小狗蛋,你听听我的心跳,它是因为你跳的这么厉害。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我也曾说过,我会守着你,不求结果。所以,别推开我好吗?” “我……”含羞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心亦是跳的厉害。这个人怎么老喜欢用强,若是被那些好事的隐卫看见了,不知道又要传成什么样了!只是,含羞猜测的错了,隐卫们老早看着他二人的架势,就溜走了。 当墨煜撞见那些个擅离职守的隐卫,狠狠训斥的时候,那些个隐卫则是委屈的说道:“大行使,并非我们不守纪律,擅自离岗,实在是主上要,要那个,咱们怎么好意思……” 说完,那隐卫都是涨红了一张脸,小心的看着墨煜,眸中的神色,仿佛就是在说,大行使,咱么别当电灯泡行不?再说,撞见主上的好事,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墨煜脸上浮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他训斥了那几人几句,嘱咐道:“等会主上走了,你们记得给我好好蹲回去,守仔细了!” “是。” …… 含羞这日十分的苦恼,因着某人实在赶不走,她想了很多种法子,最后都被自己的推算推倒。她正坐在莫府后花园中的石凳上暗自伤神,孟晴又是找来了。 含羞看着她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样子,不由扫了她一眼,撇嘴道:“我的小姑奶奶哎,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能不能给我走路慢着点?难道你想被人看出破绽吗?还是你又改变主意了,你看上了那个西齐大王子?”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我怎么会看上那样的人。我这回来,是要找你帮个忙。” “说吧,什么忙?”含羞懒懒的开口,撑着下巴,一身无精打采,就连孟晴也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了。孟晴忙拽了她的胳膊,“含羞,你这是又怎么了,生病了么,还是你的伤口又痛了呀,让我瞧瞧。” 说罢,孟晴的五爪手便是要袭击含羞的胸前,含羞忙挥手一挡,笑嘻嘻道:“没事,没事,就是今天太阳大了点,吃饭吃的多了点。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 孟晴狐疑的看了她胸前两眼,心里还是惦记着那缠着白布的胸口,定是伤的很厉害。这含羞又是极要面子的,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与自己说实话。 见含羞不与自己说实话,孟晴只好说了自己来的目的,“含羞,你快想个办法,让那个西齐大王子别再看上咱们夏国的女子了。我昨儿听小姑姑说,那西齐大王子在路上多看她几眼,脸上的淫笑,看的小姑姑心里心肝肉跳的。” “咦?”含羞摸摸脸蛋,咂舌道:“啧啧啧,想不到这个西齐大王子原来是个好色的,看来他一定是要寻个中原女子做心上人了。否则,怕是他不会轻易离去,这倒是棘手的事情。” 孟晴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急,扯了含羞的胳膊道:“含羞,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看上咱们夏国的任何一个女子。看他那么好色,见一个爱一个,若是真的成了亲,怎么会真心对人家姑娘好!” “对对对,你说的极对。”含羞拍了拍手,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让一个绝色美女,去勾搭那西齐大王子不就是了么!只是,这绝色美女,可不能让他找到,那么这绝色美女该去哪里寻呢? 蓦地,含羞想起那日夜里,自己对那行馆中使用一宵入梦的场景。含羞不由的拊掌笑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呢。不如,我化个女妆,再给那西齐大王子喂点药,趁着他迷迷糊糊的就将他迷倒,然后看他怎么寻人,哈哈哈哈!” 含羞笑的无比奸诈,一旁的孟晴见着却是鸡皮疙瘩都要抖起来了,她看着含羞的眼神怪怪的。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扮成女子再去勾搭男人,啧啧,怎么看,怎么就那么猥琐呢! 突然,孟晴想起无意中听过的坊间流言,隐谷谷主,好男色……好男色!她看向含羞的眼神,突然就释然了,原来如此,难怪他方才说那样的话,说的那么开心。 只是,过了一会儿,孟晴又不开心了,因为她想到自己的少施长的也很不错的。不知道含羞会不会看上他,有没有看上他,二人之间究竟有没有奸情?! 若是有,那么等少施回来,她定要好好的宰了他!看他还敢背着自己乱来! 这时候海上风浪平静,初夏的暖阳晒得人暖暖的,少施本是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舒服的晒着太阳。蓦地,他全身一颤,打了个寒战,他骤然起身,看向无尽的海面,心中突然有些惶恐。 海上风浪已经停了很久了,船依旧在不停的行着,帆虽然是打开的,可是一点也没有张起来。少施心中本就觉得十分怪异了,这海上若是一直无风无浪,那么必定有些蹊跷。 少施忙抬起步子,去了掌舵室,此时那掌舵手正控着船,见着少施进来,只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着海上的形势。蓦地,船身一个抖动,少施看着海面上骤然掀起的大浪,惊了心。 第二百零九章 女鬼非男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含羞的房间内却是有两个人在东搞西搞,动手动脚。 含羞刚刚穿戴好女子的轻纱,孟晴看着她胸前突然凸起的弧度,咽了咽口水。含羞看着她得意的说道:“小辣椒,想跟我一样,就在里面多放几个手包。”含羞说完,还得意的朝着孟晴挺了挺胸脯。 孟晴扔了她一记大大的白眼,担忧的说道:“美得你,不过你放那么多手包,压着你的伤口不痛吗?” 含羞额上黑线齐竖,这小妮子太单纯了,若是真放那么多手包,自己胸前那还不鼓起跟什么似的。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弧度,很是满意,资本不错。 孟晴看着含羞面上淫邪的怪笑,扶额暴走,赶紧的拉了她坐下,“快坐好,你眼睛别乱瞅,看什么呢你!” 含羞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好笑的看着一旁紧张兮兮的孟晴,这小妮子,这会心里不知道怎么想自己呢。不过,管她呢,反正自己是个女人,女人看女人的本钱,又没怎么的。 孟晴替含羞梳了个坠云髻,上簪了一支珍珠流苏的步摇,略略施了粉黛。孟晴看着镜子里的含羞,顿时惊艳无比,她由衷的赞道:“含羞,没想到你扮成女人的样子,比女人还要好看呢!啧啧,真美。” 含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柔婉的鹅蛋脸,眉如远山黛,一双丹凤眼流波不息,俏挺的鼻子,半点朱唇,端的是一个美人。一旁的孟晴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嗤笑道:“含羞,喂!你该不会是看呆了吧!” “啊呸!”含羞朝着孟晴咄了一口,这丫头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呢,自己不过是一时失神而已。如今这是第一次换上这副装扮,不知再次换上女装,是什么时候去了。 含羞敛去眸中光芒,起了身,提了裙子将那些该准备好的药都收好了。她拉着孟晴正是要从窗户口跳出去,推开窗户,却见檀心冢站在窗前,定定的看着自己。 檀心冢忙收回面上的惊讶,眼底一丝波澜亦是平息,他接过含羞手中提着的小包袱说道:“我随你们一道去,你今日穿了女装不怎么方便,等会有我在,那大王子想必不敢乱来。” “哦。”含羞应得有些仓皇,孟晴却是十分高兴,这个檀心冢的武功也是极好的。多个武功厉害的,便是多一份安全的保证。她嘻嘻笑着,对着含羞眨眨眼,含羞只好作罢,不再开口赶了他走。 彼时,这西齐大王子尚颉正在行馆中独自饮酒,他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寻美事件,就觉得伤怀不已。为何见着好几个女子,虽然长的都与那夜里见过的女子有些相像,奈何都是有缘无分。 尚颉一边饮酒,一边突然觉得四周泛起香香甜甜的味道。忽然,一阵五彩烟雾飘散,一个曼妙的身影自烟雾中缓缓出现。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待得含羞靠近,朝着他福身行了个礼,“公子,小女子非男这厢有礼了。” 尚颉当下愣在那里,真的是她!那夜里见过的女鬼!他不由打着哆嗦,却还是不失礼的回道:“在,在下西齐大王子,尚,尚颉,有幸得遇,非男小姐,实,实在感到荣幸之至。” 含羞看着他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朝着他嫣然一笑,“公子,你真有趣儿。” 尚颉却是被她这一笑,勾的三魂少了七魄,只怔怔的看着她,脑子一团乱。非男姑娘虽然是个女鬼,可是生的这么美,她今日又来瞧自己,难不成是对自己有意? 含羞看着他呆愣的神情,又是对着尚颉嫣然一笑,她盈盈笑道:“公子,小女子此番过来,便是表明心迹。小女子自那日见着公子的风采,便是心驰神往,求了冥帝放我出来会情郎。冥帝说我若是真的找着了有情郎,只需交给他一样信物,那么便让我还阳。公子,你愿意吗?” 尚颉听完,当即一声大喝,“我愿意!”倒是将含羞吓了一跳,这人咋这么容易激动呢?待她见着尚颉将身上随身带着的,镶满宝石的弯刀交给自己时,心里是乐开了花,好多宝石,肯定好值钱! 含羞的小心思不停的转动着,她的一双眼睛不停的在尚颉身上扫荡着,“怒身观公子器宇不凡,神采飞扬,心中好生稀罕。私心里想着,若是能再得一样信物,这将来我们两人相聚,也好有个凭证不是?” 尚颉听完他这话,又是将身上的一块和田玉交了出来,“这是我从小随身携带的,非男姑娘还阳的时候,可以凭借此物,在下会等着姑娘的!” 含羞朝着他甜甜笑道:“公子待奴身如此情深意重,奴身这里有信物一件,公子可瞧着以做相思。”含羞自头上取下珍珠流苏步摇,轻轻的交到尚颉手上。 尚颉自她手中接过,不经意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心中一滞,“不知,非男姑娘此去回问冥帝,这还阳归来,需要多久?” 含羞蹙眉一阵叹息,“少则半载,多则三年,公子可愿等我?” 尚颉心疼,忙道:“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我再过半月就要回去西齐了,非男姑娘,到时候可否来西齐找我?西齐路远,离夏国京城相聚千里,我好担心非男姑娘,届时会忘了我。” “怎么会,奴身自那一日见着公子,便是决定非卿不嫁。公子可要好生等待着奴身,切莫娶了她人。”含羞做泫然欲泣状,掩面假装拭泪,尚颉又想去安慰她。 含羞忙拦住他,“公子,奴身如今虽然能与公子得见,全靠了冥帝赐予的阴气,这才周身能够聚齐。公子若是触摸着奴身的手,定是冰凉无比,只是阴气有害公子阳寿,还望公子克制。” 尚颉方才接触过含羞的手,对她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当下保证道:“我尚颉此生非卿不娶,等你三年。非男姑娘莫要忘了我。” 忽然,眼前又渐渐弥漫烟雾,尚颉只觉眼皮子坠的厉害,非男在渐渐离自己远去,“奴身就要回去了,公子一定要等我啊……” 第二百一十章 采花还是采草 待见着那尚颉一个猛子晕过去,含羞这才施了轻功,一溜烟去寻了孟晴与檀心冢,“走。” 三人偷偷溜出行馆,含羞又送了孟晴回去,这才跟檀心冢回莫府。只是一路上,含羞被檀心冢灼热的目光盯的头皮有点发麻。她蓦地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他,却对上他猛然靠近的眸子。 唇上软软,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含羞想动却动不了,心里不由的狠狠的咒骂着檀心冢,这个卑鄙,无耻,好色的小人!枉费自己当初还给他起名叫大黄,大黄明明是条忠犬好不好!这就一条腹黑狗! 知她狠狠瞪着自己,檀心冢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在她脸颊旁,低语:“小狗蛋,第一次见着你穿女装,我又是个正常的男人,按耐不住很正常的。” 他声音邪魅,含羞却是觉得心惊肉跳,这人若是发起狂来,自己可怎么办?然而,檀心冢并没有更进一步,他只是温柔的亲了亲她,不舍的看着她此刻的装扮,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好想就这样看着你,一直到老,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可是含羞并没有回答他,因为她被点了哑穴,只能眼睁睁看着檀心冢对自己表露心意。她看着他面上深情一片,心里越发愧疚,自己何德何能,得他垂青了这许久。他对自己的好,自己也并非不知道,只是,自己先遇到的是王允恒。 含羞垂了眸,不再看着眼前的檀心冢,檀心冢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叹息一身,抱了她提了轻功在京城的屋顶上纵跃。然而,此际正是遇见去三皇子府中饮酒归来的孟舒。 孟舒远远的瞧见一个男子抱了一个女子,在屋顶上掠步的飞快,他顿时酒醒了一半。心念一动,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采花贼?他忙提了轻功,跃上屋顶,对着檀心冢就睡一声大喝:“呔,你这个无耻的采花贼,给小爷我站住!” 檀心冢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脚下步子稍稍加快,已是从孟舒眼前飞掠而过。孟舒看着他如此挑衅的动作,当下气的跳脚,“呔,你个无耻采花贼,居然敢挑衅小爷,看小爷不抓了你,卸了你的筋!” 奈何,檀心冢却是抱了含羞并无半分理会他的样子,孟舒觉得受了奇耻大侮,当下跳脚,提了轻功就是去追。檀心冢初时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奈何孟舒追的紧,檀心冢不由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哟呵!”孟舒被他这一瞪,心里的火气又浇了上来,这小贼居然还敢瞪自己,说自己多管闲事是吧,那自己偏要管,还要好好管管!于是他立身喝道:“采花贼,你个给我小爷我等着,看我不弄死你!” 可是眼前哪里还有檀心冢的影子,只有随风飘过来的一句话,“白痴。”孟舒在原地气的跳脚,奈何将屋顶上的瓦片踢了下去,惊起了无数的狗吠。便有人起来大骂:“哪里来的发情的野猫,一边儿玩去,小心大爷我抽死你!” 孟舒此时酒已是醒了大半,他顿时明白过来,忙提了轻功跑路。心中懊恼不已,这还真不能喝多,一喝多就出事,刚刚自己做什么来着,咦?这里又是哪里?他越转越晕,最后终于晕倒在一户人家的后院。 那户人家窗台上正好有人倒水,一盆水浇下去,孟舒却是半分醒意也没有。那倒水的丫头却是惊呆了,半晌,她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对着屋里正要歇息的女子说:“紫嫣姑娘,小红方才浇水,好像把一个人浇死了。” “什么?”紫嫣惊的蓦然起身,她淡然出声问道:“小红,你可看清,那人死了?” “好像是死了,摆在地上,笔挺笔挺的,一动也不动,紫嫣姑娘,如今可怎么办呀?”小红说完,已是哭了出来,呜呜,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居然将人给浇死了。妈妈若是知道了,定是要将自己送去见官了。自己还没嫁人呢! 紫嫣看着她哭哭啼啼的,心下有些不快,她一声喝道:“别哭了,随我去瞧瞧。” “是。”小红抽噎了一阵,这便随着紫嫣下了绣楼,去瞧那“被浇死的人”。 紫嫣看着地上躺着的孟舒,乍一看,觉得这人还挺英俊的。心生顿生了些许好感,俯身去探他的鼻息心跳,发觉眼前这人不过是晕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小红,他不过是晕了过去而已,没死呢。咱们将他抬上去吧。” “是。” 二人齐力将孟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抬上了绣楼,紫嫣看着他一身湿湿的,面上微微红。刚刚被自己的洗脚水浇了一通,得 赶紧的给他洗洗,不然醒了自己可不好办。 她忙吩咐小红,“小红,你赶紧的去打些热水来,我要替这位公子清洗一番。” “是。”小红偷偷瞄了孟舒一眼,心里叹道:真俊啊,难怪紫嫣姑娘要亲自给他清洗一番呢。她在一旁想入非非,紫嫣瞧着她半晌未有挪步子,不由加重了语气,“小红!” “是是是,小红这就去,姑娘稍等。”小红赶忙应了声去打水。 见着小红离去,紫嫣这才又羞涩万分的看向眼前的孟舒,长的真俊啊。她虽然在这青楼里混迹多年,可是始终是个清倌儿,并未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经验。想着等会要将此人脱光了,替他清洗,紫嫣的面上越发烫人。 小红不一会儿便是将需要的热水打好了,紫嫣忙推了她出去,“早点休息,什么事儿明儿再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上了门闩。 紫嫣看着依旧未醒的孟舒,心下如小鹿乱撞,面上如火烧。她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然后素手轻轻对着他腰间的腰带就是一扯。紫嫣闭着眼,将孟舒扒了个精光,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抬进了浴桶。 这才扯了一旁的毛巾,替他清洗起来。孟舒是练武之人,这一身肌肉结实,皮肤呈现着健康的小麦色,一张俊脸轮廓分明。紫嫣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他几眼,心下更是喜欢,见着他无有任何反应,这才大着胆子,用手细细的描摹他的面容。 第二百一十一章 阉了你 “长的真是俊哪……”紫嫣如玉指尖正是轻轻触着孟舒的唇瓣,指尖处传来的软软的触感,叫她的心绪跟着一软。半晌,她又涨红了一张脸,“呸呸呸,心里在想什么呢!” 正巧,孟舒这时候不舒服的动了一下,惊的紫嫣赶忙缩回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待见着他并无什么过激的动作,紫嫣这胆子复又大了起来,她将孟舒擦洗干净之后。闭着眼睛,又将他托上了床,及至床沿,她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整个儿失了重心,随着孟舒一道倒在床上。 孟舒一声闷哼,却仍是未有醒来,紫嫣小心的注视着他半晌,又乖顺的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内里沉稳有力的心跳。紫嫣的一颗小心肝,也是跳的十分厉害,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孟舒,忍不住撑起双手,攀上孟舒的肩头,她看着他仿似着了魔般,闭眼吻了下去。 生涩的技巧,却是更让她心跳的厉害,想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有些打搅,她起身便去吹熄了灯。一缕青烟消逝,紫嫣眼前一片黑暗,她顺着心的指引,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檀心冢自抱了含羞回了莫府,心下十分不舍,他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深情,宛若桃花潭水深不知几许,只诱的含羞,仿似坠落断崖,寻不着攀岩的地方。 他靠的越近,含羞眸子的退意却明显,只是心里却是有些迷茫。自己与他又算什么呢?蓦地,她只觉浑身一松,原是檀心冢解了她的穴道,不待她还击。檀心冢对着她柔声道:“小狗蛋,早些睡吧,日后,莫要在别的男人面前穿的这般招摇了。你那里还太小,得攒够了本钱才能拿得出手。” “什么?”含羞愣了半晌,等她反应过来,挥着拳头要去打檀心冢时,却瞧见他手里的手包。含羞气的呀呀怪叫,这人什么摸出来的!她不由得伸手自胸口里摸去,却是一个手包也没有了,她便睁圆了眼狠狠的瞪着他。 檀心冢并不在意她这样看着自己,相反他乐不得了,他将那手包放在鼻前,深深一嗅,那模样,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嗅完了,他还感叹一声,“啧啧,这么香的手包,被你搞破坏了,一股子汗酸味,可惜了。” 他面上神情颇为惋惜,含羞看着心里又是一道火苗上窜,这人脑子有病是吧。蓦地,檀心冢只觉嘴里塞了个东西,他无意识的嚼了嚼,觉得味道还不错,顺势就咽了下去。等他吃完,才发现一旁的含羞笑的无比的奸诈,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这自己刚才吃的该不会是那手包吧! 但是他又则能轻易的就让含羞这么抒怀呢,他笑的一脸荡漾,轻佻的看向含羞:“小狗蛋,你方才喂我的,可是你贴身收藏的手包。味道真香,带着一股清香的处子气息,嗯,啧啧,真是三生有幸。” 闻言,含羞心中火苗已是窜成了一片火海,她紧紧的捏着檀心冢的脸蛋,看着一脸变形的檀心冢,得意的说道:“来呀,小样,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有本事你在吃一下!” 更为神奇的是,檀心冢不怒反笑,他极度变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张着嘴说道:“窝几屎妖次了泥滴,泥森森豁香(我自是要吃了你的,你身上好香。)” 含羞听得他无耻的话,忍不住就是加大了力度,但这时,她却觉得手指尖上一阵濡湿的温热。她定睛一瞧,檀心冢却是伸长了舌头,此际正在不停的舔舐着她的手指,脸上神色十分荡漾。 含羞暗暗咒骂,立马松了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擦着。檀心冢无奈的叹息,“小狗蛋,你这又是何苦呢?”含羞却是不由他再说,直接指了大门对他吼道:“你给我出去站着!” 檀心冢暗暗挑眉,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真要我在外面站着吗?” “对!立刻!马上!快去!”含羞吼完,触手将摸到的一个手包又是扔了过去。 于是,檀心冢接了她扔过来的手包,小心的放在手里呵护着,乖乖的走了出去,乖乖的在门口站的笔挺。夜色渐渐沉了,半夜里隐卫们瞧着还站在含羞房间门口的檀心冢,心里不由的唏嘘不已,这主上还真是敢说敢做,火辣辣的性子。这沚闫宫宫主,都在这房门口站了大半夜了,主上居然也下得了这狠心。 翌日,含羞起了身,瞧见门口依然站着的檀心冢,猛的吃了一惊。咦,这人难道还真的站了一宿?含羞一招手,一个隐卫当下飘了过来。“主上?” “这个人,昨晚可是站了一夜?”含羞看着檀心冢依然笔挺的背影,小声的问了那隐卫。 那隐卫当下回道:“主上说的可不是么,檀宫主,真的就在夜里站了一夜呢。”说罢,怜悯又佩服的看了一眼檀心冢。 含羞听得那隐卫这般说话,心下便有些过意不去,这人又不是铁做的,这一夜未睡,对身体可不太好。她正要上前去唤了檀心冢回去,却哪知,檀心冢一个闪身,已是晕了过去。 含羞眼疾手快,忙扶了他,再探上他的脉象,也没什么情况,想是一夜未睡,累了。含羞心中更是过意不去了,忙扛了檀心冢就是进了屋子,身后的隐卫看着,一脸的震惊,半张着嘴。许久,才一声感叹,这主上还真是奔放啊! 含羞将檀心冢一把扔到床上去,替他扯了被子,正是要离去,奈何手里被某人紧紧抓着。她皱了眉回头看去,檀心冢一把拉了她,含羞一个未查,已是被他带着上了床。 檀心冢顺势抱紧了含羞,在她颈窝里蹭着,“娘,娘……”含羞心中一软,这人怕是将自己当成他的娘了,想着他的身世,含羞心里便不再计较,由了他抱着。 檀心冢美人在怀,心里是乐的开了花,奈何他面上仍是装睡。含羞被他那蹭蹭,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斜了眼看向睡在身侧的檀心冢,心中暗道:你要是敢乱来,就阉了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露水之欢 清晨的朝阳透过雕花楼空纱窗,柔柔的照在室内,带起一片暖室春色。孟舒迷迷糊糊中伸手触及一片丝滑的锦帛,他不由的多摸了几下,哪知一声嘤咛,将他彻底惊醒。 孟舒猛的睁了眼,待看清身侧熟睡的女子,他心中暗道:不好!他正是要起身,却瞧见自己的衣服湿哒哒的挂在一旁,不由又懊恼的退回了被子里。只是看着身侧的女子,心中越发狐疑,自己为何会来了这里? 紫嫣生的极美,且性子也较平和,她总是有着一股特别的气质,孟舒此时亦是被她这股气质吸引。她沉睡的时候,安静祥和,羽扇一般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樱唇轻轻的嘟起,脸上未施半点粉黛,却是肌肤如玉,透着微微的红润。 孟舒正是欣赏着眼前的美人,突然门外一阵嘈杂之声响起,一个丫头的声音哭哭啼啼的传来,“妈妈,你可不能进去啊,姑娘还在休息呢,不如等姑娘醒了吧?” 此时另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好你个浪蹄子,连妈妈我都敢拦着,你还想不想好处了!”秦妈妈将小红一边扯过,转身就是来推门,不待孟舒多做他想,秦妈妈已是近得前来。待她看着孟舒,不由的心神一荡,将军府的大公子啊,这紫嫣一夜值多少金,可得好好算算。 秦妈妈忙堆了笑,对着孟舒一阵寒暄,“原来是孟公子在紫嫣这里呢,我还以为这个丫头又偷懒不起来了。孟公子你们先歇着,过会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完,秦妈妈又是火急火燎的赶了出去,她看着一旁的小红,气不打一处来,揪了她的耳朵,“好你个小浪蹄子,今日若是不被老娘撞见,这可就吃亏吃大发了!你快给我说说,紫嫣她失身有多久了,还真敢瞒着我干这样的事,还将不将我这个妈妈放在眼里!” 小红心里可是极护着紫嫣的,“妈妈,姑娘她昨儿才遇着孟公子,这,这是姑娘头一回。还望妈妈莫要生气,下次再不会有了。” 闻言,秦妈妈心里一喜,这是头一回?她面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很好,头一回么,那就好办了。虽然紫嫣怕是留不住了,可是这大将军府可是有钱有势,总能赚个够本的。她心里算盘打好,却完全未有顾及这孟舒与紫嫣是否会买她的账。 不多时,紫嫣也是醒了,待她睁了眼看着眼前赤膊着上身,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孟舒。呀的一声忙拿了被子捂着头,不敢看他,心里十分紧张。 孟舒却是觉得好笑,这姑娘,不由得他开了口:“姑娘,你难道就这么舍不得这被窝?” 紫嫣面上一红,却也知不好再躲,只好,小心的将头露了出来,但仍是不敢看向孟舒。孟舒看着她面上通红,似能滴出血来,心中一荡,这个女子好动人。奈何,这情况不容许,孟舒强压下心头的邪火,轻咳一声:“姑娘,你可否先起身,为我寻套干净的衣裳过来?” “好。”紫嫣小声的应了,藕臂正是要伸出,小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孟舒,“公子,可否闭上眼睛?” 孟舒依言闭了眼睛,紫嫣这才蹑手蹑脚爬了出去,待她穿好衣服,看着一旁孟舒湿哒哒的衣袍,皱了眉。这云烟楼里,可没有男子的衣服。她小心的看向孟舒:“公子,咱们楼里没有男子的衣物,不如公子先稍等片刻,我让丫头去外面商铺买一套过来?” 孟舒沉默无语,半晌,他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吐出了一个字,“好。” 紫嫣小心翼翼的唤了小红进来,“小红,你拿着这些银子,去外面的成衣店里,替这位公子寻一套合适的衣袍来。要快。” 小红看了看紫嫣,又偷偷瞄了瞄床上的孟舒,小声的凑近了紫嫣的耳边,低语:“紫嫣姑娘,这位孟公子好像来头不小。我先出去了,你可要抓紧了,秦妈妈看着好像在打算什么呢。” 闻言,紫嫣心神一凛,小红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秦妈妈看着自己失了贞,这便是要自己开始接客了么?她捏着帕子的手,开始不停的颤抖,她这番神态,自然是落在孟舒眼里。 方才小红与她的说话,孟舒也是听在耳里。这楼里的秦妈妈有打算?想来这位紫嫣姑娘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早先听闻,云烟楼的紫嫣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是清倌儿,要价甚高。 如今,估摸着情况来看,她是失身给自己了,可是自己是怎么到这的,怎么一点映像也没有?他不由出声看向紫嫣:“紫嫣姑娘,不知在下是如何到了这里?” 紫嫣切切的看向他,蹙眉低语:“昨儿个本是夜深,突然公子就落在院子里了。我的丫头小红瞧见了,这便唤了我出来,,那时候夜深,也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唤又唤不醒。只好将公子移到房里,哪知不小心绊倒水盆,湿了公子身上的衣物,这才将公子清洗了一阵。” 说道最后,紫嫣面上已是一片绯红,她不再言语,只是凄凄的看向孟舒。孟舒被她看得心里一动,这之后,难道自己兽性大发?孟舒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完蛋了,若是被自己的老爹知道了,非宰了自己不可。 孟舒看向紫嫣的神情,渐渐的有些纠结,这到底该如何办。他二人静坐了一番,沉默不语,孟舒终是将心里的打算想好了,这才看向紫嫣:“紫嫣姑娘,昨日我与姑娘,想必是意识不清,故而犯了错。姑娘若是要什么补偿,在下定会尽量满足。” 紫嫣看着他面上逐渐淡漠的神情,心里如置身冰川之中,她紧紧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可是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孟公子,当真对紫嫣半点情意也没有么?” 孟舒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我二人萍水相逢,说道情分,不过露水之欢,还望姑娘莫要介怀。坏了姑娘贞洁,是在下不对,在下可以帮姑娘赎身,但却决不能带姑娘回府。” 第二百一十三章 铁公鸡拔毛 “的确是萍水相逢,露水之欢。”紫嫣一声轻笑,面上神情已然换做淡漠,她收起眼中的凄切,淡淡的看了一眼孟舒,“孟公子既然意如此,那么紫嫣亦不会强求,还请孟公子莫往心里去。紫嫣不过风尘女子,哪里能入得了孟公子的慧眼,待小红买了成衣回来,还请孟公子穿戴好了,回去吧。” 这一看着她面上坚强的神色,冷漠而疏离,孟舒不知怎地,触及那淡淡泪花,心中有些微微难受,“紫嫣姑娘莫要多想,在下并非不负责之人,在下愿为姑娘赎身,让姑娘离开这纷扰之地。日后,好好过日子吧。”那句让她找个好人嫁了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心里有愧。 紫嫣却只是垂下羽睫,掩去眸中的神色,她起身退后一步,“想是小红快回来了,我去瞧瞧。”她行的极快,身体的不适让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可是身后的孟舒并未有瞧见。 紫嫣开了门,看见正站在门口的小红,她轻瞥了一眼她面上惊惶的神色,淡淡道了声:“你先下去。” “是,姑娘。” 将手中的成衣轻轻放到床头,紫嫣朝着孟舒施了一礼,“孟公子,昨日之事,紫嫣会当做没有发生。孟公子若是为难,只当从未来过云烟楼便是,紫嫣亦不强求什么。成衣放在这里,孟公子穿好衣物便自行离去吧。” 紫嫣冷着一张脸,将话说完,转身离去。孟舒看着她漠然离去的背影,一时皱紧了眉头,这个女子还真的是有些傲呢。可是她要的,自己给不了,如今朝堂正乱,自己若是名声受损,指不定那些大臣会如何弹劾自己。军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让有异心的人夺走了。 孟舒快快的穿好了衣袍,收拾了一阵,目光不经意的瞥过那雕花大床,床单上面红梅点点,看着甚是刺目。孟舒心中一滞,却也不敢再多做停留,心里愧疚加深,却慢不下步子。他提了轻功,飞快的掠过屋顶,回了将军府。 此际秦妈妈却是指着紫嫣,气的话都说不好了,“你,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这大好的银子你不赚,你还让人跑了,跑什么跑啊,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你真气死我了你!” 紫嫣却是站在一旁,低眉垂目,任由秦妈妈指着自己气的身子如筛糠一般。秦妈妈看着她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重重的哎了一声,奈何这又是云烟楼的头牌,骂又骂不得,打更是舍不得。只是可惜了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样白白的给了孟舒,她的钱钱哦! …… 含羞这日正觉着神情气爽,檀心冢那个缠人的家伙,因为未国突然有事,又回去了。再没人来捉弄自己,含羞只觉轻松的不得了,连带着身边趴着的小黑也是心情极好。因为含羞今日,不拔它的毛了! 只是,这太阳晒久了,含羞便觉着有些无聊,她招招手,随意唤来一个隐卫。“小子,这今日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新鲜的事儿没有?” 隐卫皱眉想了半天,终于说道:“主上,听闻云烟楼的紫嫣姑娘,要在初九那夜里接客了。这消息一出,京城里许多公子都趋之若鹜,啧啧啧,都在准备银子呢。” “咦?”含羞挑眉半睁了眼,“这紫嫣姑娘不是清倌儿吗,怎么突然的又要开始接客了?难道秦妈妈想趁着她这几年,多赚几个银钱?可也不该将人往绝路上逼呀?她若是仍保持着清清白白的身子,这将来想必是可以嫁个好人家的。若是这时候被毁了清白,只怕,日后这日子难过呀。” 含羞一阵唏嘘,好歹这紫嫣姑娘,曾经帮自己赚了那么多钱,自己看着能不能帮帮她。多好的一个姑娘呀,可不能就这么糟蹋了。就是自己替她赎了身,日后放在无香阁里弹弹琴什么的,啧,想来对生意也是大大的有好处。 含羞当下决定,她要去拍了紫嫣的初夜,替她赎身。然后让她做无香阁的招牌,嗯,就这么办! 五月初九这日夜里,夜风微微吹来,有些凉爽,含羞自带了一个隐卫去了云烟楼。这墨煜她是不敢带了,九月又去忙别的地方的生意去了,只好随便揪一个了。 秦妈妈见着含羞进来,当下笑的满脸的褶子都堆一块去了。“哎哟喂,这是谁呢,这么俊!啧啧,让妈妈我看了都心里忍不住痒痒呢。含羞公子,你的包厢已备好了,快请上座。” 含羞闭着气忍受着秦妈妈,那香粉味十分浓厚的绣帕,在自己面前招呀招。直至入了包厢,她才笑着将秦妈妈推了出去。立马关上门,深吸一口气,含羞这才觉得肺里好受多了。 那隐卫名唤四季,含羞每次想叫的亲热一点,叫他小季季,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而且,含羞发现自己每次叫他小季季,四季总是会绷着一张脸,好似随时都会塌掉一般。 含羞这回便是又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小季季,你在干嘛呢。” 四季无语的看着含羞翘着腿,打量着楼下的一众美女,主上为何会是这种性子。明明生的谪仙一般的人儿,这好色是丝毫未逊半分。奈何又是自己主子,于是四季只好闷声应道:“主上,何事?” 含羞朝着他招手:“小季季,你快来瞧瞧,这可都是京城中十分风流的公子哥儿们。你说,我跟他们比起来,谁更风流,谁更倜傥,谁更有钱!” 四季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忙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方道:“主上,自是你更风流,你更倜傥,你更有钱。夏国首富便是主上了,主上的模样又是一等一的俊,这些个凡夫俗子哪里比得上。” 含羞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她背着手,在纱帐后踱来踱去,不住的念叨着:“这竞价,怎么的还不开始,这秦妈妈是不是不想赚钱啦!” 四季在一旁听得阵阵黑线,主上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赶趟着送钱出去!直到,他见着紫嫣出场,心里不由的一惊,原来铁公鸡也是会拔毛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竞价 紫嫣今日装扮甚是诱人,青丝斜挽,簪了紫水晶流苏步摇,眉若远山含黛,一点朱唇。披着浅紫色的纱巾,月白绣牡丹的锦缎抹胸,露出白皙如玉的一小节腰身,香玉锦罗腰带,坠饰着浅紫色的流苏,其下浅紫色轻纱罗群飘逸灵动。 精致的妆容,玲珑的身段,这一出场便是将整个云烟楼里,在场的男子的魂儿都勾了去。听着其下阵阵的抽气声,含羞低低的笑出声来,啧啧,这秦妈妈将紫嫣弄出这么一番大派头,怕是今晚自己得投了千儿金进去了。 紫嫣不过略略露了一面,秦妈妈便是上了台子,笑呵呵道:“诸位公子,今日赏脸过来这云烟楼,整座云炎龙,只觉蓬荜生辉,喜气洋洋。妈妈我呀,这心里是又忧又喜。喜的是各位公子都卖老身这个面子,忧的是,在这紫嫣啊,妈妈我还是真的舍不得呢。” 她那一番扭捏作态,并着滚圆的身子,叫一众看客们都是心急,方才见过紫嫣的天人之姿,哪里还想瞧她这副模样。当下有人扔了瓜子果品上去,“少废话,今日我们来,便是竞价的,赶紧的开始吧,这一夜春宵可短着呢!” 那人一说话,当下楼里不少的公子哥儿们都随身应和,“赶紧的,赶紧的!”含羞也是兴起,跟着朝那秦妈妈身上扔了些瓜子果品,反正紫嫣被请下去了,不扔白不扔。 秦妈妈自是知道这竞价的事再不能耽搁,当下笑着道:“好嘞,竞价开始,起价五千两,价高者得!”随着一声锣鼓响起,这竞价就算是真正开始了。 当下有人报价:“我出一万两!” “我出两万两!” “两万五千两!” …… “七万两一次!”价格飙升的很快,到了七万两便是再无人敢叫价,那秦妈妈对着锣盘就是一阵敲打,“七万两两次!”台下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员外,此时看着秦妈妈手中的鼓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含羞看着就是一阵嫌恶,这么老的男人了,居然还出来寻欢,啧,牙都快掉光了,还真是为老不尊。身后四季顺着含羞的目光看去,也是不由的替紫嫣姑娘可惜,长的那么标志的一个人,居然要委身于这样的人,他疑惑的问向含羞:“主上,你不出价吗?” “千金!”一道清冽的声音在整座云烟楼响彻,整座楼里霎时安静下来。秦妈妈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她甚至忘记了敲锣。含羞看不过,径自飞身下去,夺过她手里的鼓槌,对着锣盘就是一击,“千金一次!” 台下幕后,紫嫣看着台上敲锣的含羞,鼻尖一酸,没曾想着,他竟然没有来。 那老头似是不愿就这样被压下去,当下颤着手出价:“一千五百金!” 含羞朝着他冷冽一笑:“两千金!” 云烟楼霎时喧哗起来,众人都被含羞的财大气粗震撼到了,两千金啊!那老头气的瘦弱的身子直打颤,却是再没有报价,含羞瞅准了,对着锣盘连敲三次,“成交!” 含羞将手中的鼓槌还给秦妈妈,轻拍了秦妈妈的肩膀,笑嘻嘻道:“秦妈妈,这两千金成交了,我的美人呢?” 秦妈妈这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她此时将含羞看成了送财童子,咧着嘴:“含羞公子呀,紫嫣这在屋内等着呢,妈妈我呀,这就带公子上去。” 含羞一路随着秦妈妈去到紫嫣的房间,将四季与秦妈妈拦在屋外,朝着四季吩咐道:“小季季,付钱。”当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四季一把拦住秦妈妈欲扯含羞的手,自怀中掏出银票,数了塞到秦妈妈怀中。“拿好了,就退下,主上不喜欢别人打扰。” “是是是。”秦妈妈笑的合不拢嘴,她将银票揣在怀里,眼角余光看着四季魁梧的身形,俊朗的面貌,心思一动,“这位小哥,可要妈妈我替你介绍个姑娘,保证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四季一把扯下她攀在自己身上的手,冷冷的道:“我要守着主上,你若是不介意,吃上我一剑,大可以乱来。”说完,将手中剑自秦妈妈眼前亮了亮。 秦妈妈被那宝剑出鞘闪花了眼,刺痛了心,赶紧小心的退了开,挥手讨好道,“小哥你慢慢守,我这就下去了。保证不打扰。” 四季轻哼了一鼻子,不再看她,身形在门前一站,冷意十足。秦妈妈脚下步子行的飞快,这跑江湖的,看着好吓人啊! 房内,紫嫣坐在床头看着一步一步走进的含羞,心中紧张的不得了。她紧紧的抓着藏在纱裙下的剪刀,注意着含羞脚下的步子。含羞见她紧张,轻叹着摇了摇头,径自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紫嫣姑娘,你莫要害怕,我不会为难你的。” 紫嫣听闻,却是不敢相信,她抿着唇,思考了半晌道:“含羞公子花了那么高的价钱,当真今晚不会为难紫嫣么?听闻含羞公子,爱财……公子果真舍得下那两千金么?” 含羞轻啜了一口茶,定定的看向紫嫣道:“我虽然爱财,但也不会吝惜,紫嫣姑娘有难,在下自是要帮上一帮。不知姑娘为何今日要如此?” 闻言,紫嫣面上神情暗了下来,羽睫轻颤,待她拿了帕子拭泪,这才缓缓道来:“我那日救了一个人,然后被夺了身子,可惜那人却是不能娶我。这事被秦妈妈知道后,她自不想轻易放过我,便想着趁机多赚些银子。” “喔,原来如此。”如玉的指尖在桌上轻轻叩着,“不知那个人是谁?” “是……”紫嫣看着含羞,欲言又止,她不知究竟该不该与含羞说,反正自己与孟公子怕是无缘了。似是狠了心般,她道:“是将军府的孟公子。” “什么?”含羞惊的跳起来,居然是孟舒,那个看起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男人?“你怎么会认识他的?说来给我听听,这孟舒的身份不同一般人,他居然敢瞒着他老子娘,跑出来乱搞!哼,如此始乱终弃的男人,看我不去将军跟将军夫人面前去告他的状!” 给读者的话: 以后每天晚上8点左右更,每天三更 第二百一十五章 竟是个凰儿 “别呀,千万别!”紫嫣忙上前拦住了她,含羞眼角瞥见被她扔在床上的剪刀,心中一凛。闪身抓过床上的剪刀,对着紫嫣说道:“紫嫣姑娘,人活着,无非是喜怒哀乐,你又何必这么想不开呢?孟舒那个混账王八蛋不要你,我要你!秦妈妈要多少银子替你赎身,你只管与我说!” 紫嫣听她这么一番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眸中闪着泪光,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含羞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紫嫣心中已有孟公子,怕是不能再全心的伺候含羞公子了。” 含羞看着她无语的打了个寒战,这番模样搞得自己好像跟抢夺美人的恶少一样。啧,含羞看着紫嫣认真的道:“紫嫣姑娘,在下对姑娘并未非分之想,在下只是想着姑娘的琴技非常,想着姑娘日后若能在我那无香阁中抚琴一二,必是对生意大有助力。” “当然了,绝不是让姑娘去陪客,无香阁想必姑娘也是去过的,只消姑娘每日抚琴两曲,便可。若是有人胆敢对姑娘不敬,那么含羞自会替姑娘教训她。姑娘这么出尘的一个人,含羞可不愿明珠蒙尘。含羞的提议还望姑娘三思。”含羞朝着紫嫣拱了拱手,自坐了一旁,自斟自饮。 紫嫣看着她半晌,悠悠的开了口:“含羞公子,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我含羞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从不做假承诺。紫嫣姑娘若是相信,明日里我便去跟秦妈妈商量这赎身的事。” 紫嫣看着含羞胸有成竹的面色,不由的微微蹙眉,“含羞公子,今日公子花了两千金,想是妈妈心中对公子的界定有了新的变化。公子若是去赎身,只怕秦妈妈不会简单答应。” 含羞朝着她神秘一笑,“那有何难?若是秦妈妈不愿意,我自叫她拱手将你奉上,不要我分文,你可相信?” “公子当真有如此妙计?”紫嫣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若是真能赎身,那自己又何必在这云烟楼中堕落下去。至于孟舒,她心中已是不敢再想,想来那样的人,顾及面子,就算帮自己赎了身,又如何能得幸福? 二人又将这赎身之后的事好好商量一番,等到结束之时,这才发现夜深了。含羞打了个呵欠,径自爬到床上去睡了,紫嫣看着她这番动作,已是羞红了一张脸。待她扭扭捏捏走近了细瞧,却发现原来含羞居然睡着了…… 紫嫣就这样愣了,这含羞公子居然,居然真的对自己半分宵想之意也没有。她心里不由的有几分不甘心,轻轻的推了含羞,“公子,公子?”含羞因着外面有四季相守,这紫嫣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故而没怎么存戒心,倒床上直接睡了。 紫嫣见着左右摇她不醒,叹了口气,想着替她宽衣解带,好让他睡的舒服些。哪知,这外衫脱的七七八八之后,含羞的中衣露出来一节白布。紫嫣看的心中一紧,这含羞公子竟是受了伤? 想着他这般替自己着想打算,紫嫣心中一软,担心他的伤势,随即伸手上去轻轻解开含羞的中衣。待她将那白布轻轻解松,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傻了眼,这,这,含羞公子居然是个女子?! 紫嫣这时候再细细的看向含羞的面容,肤若凝脂,眉若远山,羽睫如扇,鼻子俏挺,薄唇嫣红。她心中震撼,慢慢伸手将含羞的白玉飞鸟簪,轻轻拔了出来。青丝铺泻,衬着纯美的睡颜,端的是勾人心魄。 紫嫣看着心中大惊,忙将含羞的中衣系好,替她盖好了被子。紫嫣守在含羞的身侧久久不敢入睡,这含羞公子名扬天下,若是有一日他人发现是女儿身,怕是对她大大的不利! 因此,这夜含羞睡得极香,紫嫣却是睁着眼过了一夜。待含羞睡好了起身,见着一双血丝满布的眼睛,亦是心头一跳,她小心的看向紫嫣,“你昨儿一晚没睡?你其实可以放心的,因为我不会侵犯你的。” 紫嫣看着含羞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我该称呼你为含羞公子,还是含羞姑娘?紫嫣自是不必当心会被侵犯,紫嫣只是怕你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毕竟你对我有大恩。” 含羞看了她半晌,敛眉冷声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昨儿你睡着了,衣袍未解,我怕你睡得不舒服,就想替你宽衣,结果,便是瞧见了。” 含羞眉梢轻挑,看来是自己太过大意了呀,不过,这紫嫣她相信应该不会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乱说出去,否则她就不会彻夜守着自己了。“你唤我公子吧,我现在的身份还不便暴露。” 紫嫣点点头,“想也是,依着公子这样的人物,若是突然换做女儿身,怕是于日常行事多有不便。公子只管放心,紫嫣不会乱说,紫嫣还请公子能将紫嫣跟小红的卖身契要回来,紫嫣会替公子在无香阁中抚琴。” 含羞对着她淡淡一笑,“这你放心吧,我今日便去跟秦妈妈说说,若是她真要狮子大开口,那可怪不得我了。就是你要受些苦了。” “我受些苦没事的。秦妈妈这些年靠着我赚的银子,怕是早已够她过完这后半辈子了。她若是真的狮子大开口,那么也是她活该。我倒是十分喜欢看着她吃瘪的模样!”话到最后,竟是微微带了丝恨意。 含羞轻声一叹,这秦妈妈也真是的,好好的一个清倌儿。若是一直就这样下去,日后就算没有孟舒,也还是可有嫁个好人家的。可这不过刚刚失身,便要紫嫣接恩客,这做法确实太过了,看来这秦妈妈比自己还要爱财呢! 含羞一阵腹诽完毕,穿衣起身,一番收拾过后,便又是一个翩翩俊公子了。她朝着紫嫣微微一笑,用手轻挑了紫嫣的下巴,“美人儿,且好好等着,哥哥我这就去为美人儿谋福利去。” 紫嫣娇笑着一巴掌打掉她的手,啐她一口:“啧,瞧你这副模样,若是不知道你内里是个凰儿,还真真被你这副轻佻的模样骗了去。你跟男子的做派,还真的是有的一拼,只是含羞,你可想过什么时候再换回女儿身?” 第二百一十六章 终于自由了 含羞微微一愣,随即嘴角轻轻弯起,“美人儿,这时候未到,咱们还是得守着现时比较好。” 紫嫣看着她这副轻言调笑的模样,低眉叹气,“含羞,你如今也不小了,身为女子,早该为自己打算了。你难道要一直这样依着男人的身份活着吗?” 含羞但笑不语,她看着紫嫣因着一夜未睡,略显憔悴的容颜,半晌,方道:“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等时机一到,我自然会恢复女儿身,至于这打算么?我自是早就打算好了的,你就乖乖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含羞在紫嫣的脸上摸了一把,不待紫嫣反应过来,她已是笑着跳走了。紫嫣看着她耍宝的样子,无奈又好笑,明明是花一般的女子,换上男装,便是仙人一般的男子。 含羞出了门,四季便是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同去寻了秦妈妈。看着含羞跟秦妈妈在一边讨价还价,四季突然觉得他这个主上,还挺可爱的。想起之前在紫嫣房前听见的,四季心里便是有几分欣喜,幸得自己听觉是整个隐谷中数一数二的。无意之中听到这个秘密,四季甚至觉得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 含羞却未有注意到身后的四季,一直抿着唇看着自己微微的笑着。她此际心中气愤的不得了,这秦妈妈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居然还真敢狮子大开口,既然她不知足,那么自己也便不再给她面子。 含羞当下撂下话,“秦妈妈,好说歹说,我只出这个数,若是妈妈不愿意,那含羞也不再强求。含羞这就告辞,还望妈妈好好考虑一下。还有,我不喜欢被人碰过的女子。” 说完,含羞带着四季扬长而去。徒留坐在原处的秦妈妈一口热茶是呛在喉里,差点就烫坏了嗓子。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残茶,心中打算打得精光响。 这含羞公子虽是说了那番话,但依着他昨儿的表现,定是不会对紫嫣放手。自己不如留着紫嫣,再趁机加加价。因着含羞那句不喜被人碰过的女子,秦妈妈也就狠狠心,这几日都没在让紫嫣接客。 直到这秦妈妈等的心慌慌了,还没见着含羞派人过来,她心中这才着了急,难道含羞公子这就放手了?她心里又气又急,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不肯稍稍退一点呢,同时也恨这含羞不是个靠谱的,一夜春宵过后,就将紫嫣忘了。 待到秦妈妈匆匆忙忙去找紫嫣的时候,她却是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这,这满室浓郁难闻的药味,秦妈妈担忧的捂着鼻子,走进了床前。可当她看到床上躺着的紫嫣的时候,登时惊得话都说不好了:“你,你,是紫嫣?” 紫嫣轻轻睁眼,看着近在眼前的秦妈妈,轻咳一声,哑着嗓子唤道:“妈妈……咳,咳,紫嫣患了怪病,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不是普通的风寒吗?”秦妈妈一把抓住紫嫣的手,担心的泪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大夫说我这般的病甚是怪异,看着像是瘟疫,咳咳……还望妈妈不要嫌弃紫嫣,紫嫣如今只能靠妈妈了……”紫嫣有气无力的说完,秦妈妈已是惊的半道上就甩开了她的手,一边不听的用着帕子擦手,一边指着紫嫣颤声问道:“紫嫣,你,你,你真的得的是瘟疫?” “妈妈可是嫌弃紫嫣……”紫嫣又是一声轻咳,说话声音越发气若游丝,秦妈妈方才的举动虽在她意料之中,心里却仍是有些难过。 “这瘟疫可是会传染的,你,你,你怎么不早说!”秦妈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气的直跳脚,这真是要害死人了。 “紫嫣如今虽然不能替妈妈赚钱了,还请妈妈不要赶紫嫣走……”她说的话中带了些恳求,毕竟自她入了这云烟楼,这秦妈妈待她还是不错的。她心里一丝丝的奢望,却在秦妈妈随后的厌弃中全然消散。 秦妈妈看着床上一副病容的紫嫣,指着鼻子便是骂将起来,“好你个小蹄子,枉费妈妈我将你当成心肝宝贝,这些天好医好药的供着你,却原来你得的是瘟疫,你居然连个屁都不吭一声!你想死,就给我滚出去死,别再留在这云烟楼里害人!” 紫嫣看着秦妈妈凄惨一笑,“妈妈说笑了,我的卖身契在妈妈手中,我若是走了,便是逃奴,就算不病死,也要被打死。紫嫣不走。” 秦妈妈看着紫嫣这形容枯槁的模样,却觉得十分的渗人,她气呼呼的瞪了一眼紫嫣,转而看向一旁伺候的小红。待她看着小红的面容,当下更是害怕,这小红瞧着好像也似染上了瘟疫。她急匆匆的赶回自己的屋子,寻了紫嫣与小红的卖身契出来。秦妈妈将那卖身契,狠狠的扔到紫嫣与小红面前,恶声恶气的道:“咄,贱蹄子,没指着你赚几个钱,反倒快要被你害死了。你们两个人赶紧的拿了这卖身契给我走人!别再留在我这云烟楼害人!快滚!” 紫嫣的眸色黯了下去,原来最是无情,便是这秦妈妈。她示意小红将那两张卖身契拾起,泫然欲泣:“妈妈,这是真的要赶我二人走?我二人手无缚鸡之力,又得了瘟疫,去到外面,必是只有一个死字,妈妈当真如此狠心?” “废话那么多干嘛!叫你滚,就快给我滚!别再留在这里,别过了病气给我们。”秦妈妈厌恶的看着眼前的紫嫣跟小红,心中满是怒火,真倒霉,这还没赚多少银子呢!早知道,就让含羞公子替她赎身了,唉,真是可惜了那许多银子! 待秦妈妈气呼呼的出了门,小红赶忙将门关上,她看着床上的紫嫣,挥舞着手里的卖身契,笑的甜蜜,“姑娘,我们终于自由了。” 紫嫣淡淡的点点头,吩咐道:“你快些收拾一下,我们趁早出去。” “是。” 小红随意的收拾了两个包袱,因着之前紫嫣存的私房钱,还有些之前存的细软,都被含羞带回了莫府。故而,她们今日也就随便收拾了一番。 待二人相互搀扶着出了云烟楼的后门,秦妈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随后吩咐那些个下人们:“赶紧的去紫嫣住过的绣楼里,给我拿艾叶熏熏,这真是晦气!” 第二百一十七章 紫嫣有喜 小红气不过,扶着紫嫣的胳膊轻轻的赌气嘟嚷:“这秦妈妈也真是的,之前姑娘为她赚了那许多银子,她如今说变脸就变脸,真真是可恶。姑娘如今不过是假……” 紫嫣忙捂住她的嘴,摇头示意,“我们还是先走吧。”如今这还在云烟楼的后门,若是让楼里的人知道自己不过是假病,怕是会强行抢了自己回去。小红会意,闭了嘴不再说话,扶着紫嫣速速的离了云烟楼的后门。 她二人行出未有多久,便是有马车候在巷子里,待她二人上了马车,紫嫣这才舒了口气。她轻拍了拍小红的手,“小红,如今我们算是真正的自由了,含羞公子是咱们的再造恩人。” 小红自是知晓这些天每夜里,来帮着紫嫣姑娘帮东西的人,都是含羞的手下,这身上的病也是因着含羞的药。她心里对含羞是崇拜的不得了,当下说道:“姑娘,含羞公子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模样生得好,心地也好,又有一手好医术,真是小红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人了。” 只是外面拉车的隐卫,肩膀忍不住抖了抖,眼角亦是狠狠的抽了抽,这小丫头是太单纯了哇!她那是没见过主上的另一面,贪财,好色,腹黑,冷情,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主上男女通吃啊!这不仅与将军府的大小姐订了亲,还与小公子,檀宫主等纠缠不清! 每每看着那檀宫主看向主上的眼神,他们这些个隐卫都要忍不住用手捂眼睛啊!每每听到主上与檀宫主那有声有色的对话,他们这些个隐卫都要忍不住用手捂耳朵啊!谁家主子会像他们主子这般,男女通吃!这如今又勾搭回了这云烟楼的头牌,唉!真是一言难尽! 马车一路疾行,终是到了莫府,福叔笑嘻嘻的将紫嫣迎了进去,安顿好之后。他便道:“还请紫嫣姑娘二人在此歇息片刻,公子很快就会回来了。这是解药,公子命我交给姑娘二人的。”福叔将解药放在桌上,便是准备离去。 “多谢福叔。”紫嫣对着福叔盈盈一拜,福叔忙躲了一边去扶了她起来,“快起来吧,公子说日后紫嫣姑娘也算得上隐谷的人了,自是要我好生照应着。我先下去忙了,姑娘稍稍歇息下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 紫嫣微微颔首,自福叔一离去,二人服过解药,小红便是欢快的在她们的小院子里转了一圈。而后她踏着轻快的步子,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说道:“姑娘,我方才去瞧了,咱们这院子里的景致都是极好的。看来含羞公子,对姑娘可是上了心呢。” 紫嫣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小红,你别想歪了,我与含羞公子是不可能的。公子那样的人,必是要有一个更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再说我心里已是有了一个人,你别往别的地方瞎想了。” 她二人正说着话,院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待近前瞧了,原是含羞,紫嫣看着她笑的十分开心,“怎么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含羞轻轻挑起紫嫣的下巴,语音甚是魅惑:“美人儿这么早便来了,哥哥我心中痒痒的很,这便想着早早回来一解相思之苦。”说着又抓起紫嫣的手,软若柔夷,她由衷一声叹:“啧,这美人儿的手就是不一样,虽是病了,可这摸起来还是冰肌玉骨,柔滑如凝脂。啧啧,叫哥哥我心里好生喜欢。” 紫嫣被她这般说话逗乐了,拿了香帕轻轻甩了她一脸子,啐道:“咄,就是你这样的浪荡儿郎,才诱的这世间多少纯良的女儿家对你心生爱慕无法自拔。你这情债怕是背了一箩筐了,怎么的,何时去还呐?” 含羞却是微微挑眉,“美人儿,咱们不急在这一刻,你这脉象有点问题,咱们还是好好讨论会子的好。” 闻言,一旁看好戏的小红也是收了嘴角笑意,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紫嫣紧紧蹙着峨眉,紧张的看着含羞,“可是我还有别的病症?含羞你但说无妨。” 含羞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恭喜你,你有喜了。” “什么?”紫嫣惊得拿了帕子捂嘴,转而她捏着帕子轻轻抚向小腹,“你是说我肚子里坏了孟公子的孩子?” “啊呸!”含羞朝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什么孟公子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他孟舒玩完就抛弃,这么不负责任,还想要这肚子里的孩子,想都别想。这孩子生出来之后跟着我姓莫!哼,气死我了!” 紫嫣看着她这般态度,心里很是感动,却也不由自主的想到孟舒。那夜的缠绵缱绻,那清晨的心碎别离,原来自己与他不过只是露水之欢罢了!自己又何须再想着他,不如让这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含羞姓,日后在这隐谷之中也能学的一身好本事。 如此想通,紫嫣面上一阵舒心的笑容,“且就让他跟着公子姓,日后算作公子的义子。公子可不许耍赖,不然,这可是丢人脸面的事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含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丢下我这义子跑路的。再说,美人儿生得这般美,叫我心里魂牵梦萦,哪里舍得丢下你们母子二人呢。”含羞对着紫嫣调皮的眨眨眼,惹得紫嫣心情大好。 一阵调笑过后,含羞面上神色认真起来,“美人儿,且将你二人的卖身契交予我,我去府衙为二人脱了这奴籍。不知紫嫣姑娘家住何处,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闻言,紫嫣淡淡摇摇头,“没有什么亲人了,我自小便是因着渊江发大水落的孤身一人。家里人在那一场水灾中都被淹死了,我因着被阿娘放在木盆里,这才逃过一劫。却是被人贩子捉了,贩卖到了这云烟楼。小红她也是被人贩子卖来的。” 含羞轻蹙了眉,原来又是因着渊江发大水的苦命人,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因了渊江发大水,落的成了街头乞儿,含羞对紫嫣又多了些许好感。“那我便将你二人的户籍,落在我莫府名下,你二人可有什么意见没有?”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有没有拉你的手? “我二人没有什么意见,含羞,我二人的自由之身,全靠了你。如今,这又有了安身之地,也是全因了你。你待我二人如同再造。我二人感激你,会好好报答你的。”紫嫣拉着小红当下便是要跪下感谢。 含羞忙伸手拦住了她,“别,别呀。美人儿,这可不算什么,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我们之间的相遇也算是有缘,不然为何我见过那云烟楼里的女子为何独独对你有好感呢。别再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如今之际,就是好好的养好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然后我要去孟舒,那个负心汉,薄情郎!这么好的女人,他都不要,真是白瞎了一双眼睛!” “含羞……”紫嫣拉住她,示意她别再往下说去,毕竟孟舒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含羞看着她柔婉的神情轻声一叹,“也罢,不说他就是,你们在这里好好歇息着,有什么事只管与福叔说。我先去替你们办好这户籍的事。” 含羞自来了这京城之后,京城里的王侯贵胄皆是想着法儿的结交她,那些个百官自是也卖了她面子。这无香阁在京城这么久扎下的根基如此之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含羞早先想着这京城里必是要呆一段时日的,便在京城的产业上下了点功夫,如今看来,这成效果然不错。 含羞很快便是将这紫嫣二人的户籍办好了,在路上正好遇着了孟舒。这那啥啥见面分外眼红,含羞鼓着腮帮子捏着拳头上去,那孟舒亦是鼓着腮帮子捏着拳头上前。二人拳头相碰,竟是轻轻的一碰,含羞呵呵笑道:“孟公子好哇。” 孟舒亦是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含羞公子好啊。” 二人相携着,呵呵笑着进了茶楼,却无有人发现他二人暗中较劲的双手。待那小厮侍了茶出去,含羞与孟舒将那门猛的用内力关上。随着砰的一声,那上茶的小厮,亦是被惊的吓了一跳,赶紧的脚底抹油溜了。 孟舒与含羞一阵交手,却是没有讨着半分好,他心下气闷,却也无可奈何。他只是忿恨的瞪着含羞,不知是为了孟晴的未婚先孕,还是为了那日夜里,含羞以两千金的价格拍下了紫嫣。总之,目前,孟舒是恨着含羞的,而且是狠狠的恨!恨不能剥了他的皮,吃了它的肉,饮了他的血! 含羞哪里会瞧不见他眼里的熊熊怒火,可她也不是好惹的。她想起来这个人对紫嫣的那番对待,心里就是气的很,“哼!”含羞傲娇的撇过脖子,不再理会孟舒,她品着手中的香茗,“啧,真是好茶,真是似极了紫嫣那般清幽可人,沁人心脾的温柔。啧啧,叫人真是流连忘返,心心念念不肯放。” 听着她这番嗲浓软语,诉说着对紫嫣的点点情思,孟舒心中更是一团妒火,烧的快要燎了原。他袖中的拳头狠狠捏紧,拽紧,最后他松开了拳头,看着含羞呵呵笑道:“不知含羞公子,如今放着怀孕的未婚妻不管,却在这里诉说着对紫嫣的衷肠,这心里可否有半点舍妹?” 含羞哪里会着了他的道,她兀自品着茶道:“孟公子,你多虑了,我今日出来,便是想去府上商量这成亲的事。紫嫣姑娘虽好,可含羞自认不是她的良配,只是她如今怀了含羞的孩子,含羞不得不对她负责。不过,届时我会对晴儿说清楚的,想必她那么爱我,会理解我的。” “你!”孟舒伸手紧紧的拽紧了含羞的衣襟,恶狠狠的说了一个你字,其余的话却是再不好说出口。他难道要说出自己与紫嫣早有情分吗?不可以!自己决不能让那些个外臣找到弹劾自己的把柄!他只是狠狠的瞪了含羞一眼,说道:“含羞,我警告你,你最好好好待她二人,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含羞微微挑眉,这孟舒这般紧张,看来对那紫嫣还是有点情分的啊。只是他又为何不敢负责任呢,难道他真的是害怕被将军用加法给打死去?含羞曾经听过孟晴说过将军府里的家法,故而,她不由怜悯的看了一眼孟舒。这个被诸多繁文缛节,规矩立法束缚的可怜人。 孟舒哪里看不出她眼里的怜悯与同情,当下气的差点要背过气去。哪知,含羞更是添火的来了句:“孟公子,你莫要嫉妒含羞有这齐人之福,其实,含羞也知这是天意。我自会好好待晴儿与紫嫣的,就不劳孟公子替我操心啦。” 闻言,孟舒一双拳头又是拽的死紧,待他再想寻了含羞说话,却哪里还见得到含羞的影子。他目光扫过方才含羞坐过的地方,只余下一杯热茶,微微冒着热气,而方才那句句戳自己王心的人早已是不在了! 孟舒惊叹于她的轻功已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同时又是暗暗担心紫嫣的事。方才含羞说紫嫣怀孕了,那么孩子真的是含羞的吗?会不会是自己的?可是,自己如今与她误会重重,她可还会相信自己,真心的想着自己? 含羞自那茶楼出来,便是直接去了孟府,她要趁着孟舒,将这事好好的与孟晴说一番。哼,她心里恨恨的鄙视了孟舒一把,这个小没良心的,欺骗了人家姑娘的纯真感情就想跑?门都没有!看我不整死你! 彼时,这阮馨与孟瑞还有孟晴跟孟璃都在后花园中闲聊。聊的自然便是孟晴与孟璃的婚事了。因着这些日子,孟璃总是出去与成硕约会,这阮馨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孟璃呀,终于动心了,那可不就是很好么! 故而,阮馨总是时不时的自孟璃口中打探成硕的为人,品貌等等。这会子,一家人便是都聚在桌前对着孟璃,步步逼问。孟璃实在是觉得快要招架不住了,这不就是跟成公子相约了几次而已么,这哥哥跟嫂子,怎么的这么急切!合着,这要选夫婿的人不是自己,倒成了哥哥跟嫂子了! 可是孟璃面上却是一点怨偶之色也不敢露,为啥呀,因着这都是自己的亲哥哥亲嫂子,待自己那是一等一的好。她又有何要瞒的,只是,被问及一些私人的问题,她还是羞红了脸。比如说,阮馨会问她,“璃儿啊,你说那成公子可否有拉过你的手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成亲 孟璃当下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这,这算是什么问题!难道这拉拉小手,亲亲小脸,也都不许了吗!再说,这么私密的问题,这哥哥嫂子怎么都能问的这么大方! 孟璃正是不好作答,这便是有小厮上来汇报了:“将军,夫人,二位小姐,这含羞公子来访。” “咦?这含羞这时候还敢回来?”阮馨横眉淡淡扫过去,那上报的小厮当下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好冷……! 孟瑞却是面色如常,“且先放他进来,看看他如今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孟晴听着含羞来了,自是蠢蠢欲动,不知道这回有没有少施的消息,她正是要起身,却是阮馨一把按住,“晴儿,不许去,可别让这含羞看低了你。” 于是,孟晴哭笑不得了,她跟含羞半根鸟毛的关系都没有,二人之间不过是立个契约,做场戏罢了。但见阮馨面上微愠,孟晴也只好乖乖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却是巴巴的望着那花园入口处,她这番小动作,孟瑞与阮馨自是瞧在眼里,当下都是不由的微微叹气,这女大果然是不中留的。 含羞早已是有所准备,她一入了后花园,行到孟瑞几人面前,扑通一声便是直直的跪了下去。“将军,夫人,含羞有错!还请将军与夫人责罚。” 孟瑞却是不给她面子,他气哼哼的转过头去,用手怯意的捋着胡须,一眼望天。含羞并未抬头,她这时候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青石砖板,若不是曾经答应了少施,还有着许多的牵绊,她早一转头抡过去了。还让这孟瑞,倚老卖老,这样埋汰自己! 可是含羞这时候,跪的很老实,脸上满是诚恳,看的一旁的阮馨跟孟璃心里不由的都软软的。这样谪仙的人儿,这时候居然会为了晴儿,在众人面前下跪。认错态度这般良好,当着是个良婿。 再说了,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这含羞生的俊俏,有那么个红颜知己,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她们却并不愿意这含羞与紫嫣在一起,因为孟晴是她们的亲人!人性便是如此。 当下气氛沉闷的很,孟瑞不说话,阮馨跟孟璃自然不好说话。孟晴心里却是想知道少施的消息,一时急得不得了。突然她眼珠子一转,捂了肚子叫痛,“哎哟,哎哟,痛死我了,呜呜……” 含羞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忙起身抱了孟晴便是去了她的小院。只余下孟瑞三人看着方才那一道流光掠影,唏嘘不已,这轻功还真是快啊。由此看来,这含羞对晴儿还是很在乎的嘛!姑且,就先看他小两口怎么商量的好了。 他们三人不来,正好给了含羞跟孟晴说话的空档。孟晴抓着含羞的手,便是急切的问道:“可有小施施的消息?” 含羞无语的摇摇头,这人可不可以不要每次抓着自己的手,总是这同样的一句话啊!孟晴见她这般回应,眸色黯了下去,“含羞那咱们如今该怎么办?我这装假孕,都快要二个月多了,若是再过些日子,被发现是假的了,那可不好。” “说的也是。”含羞点点头,“我今日来,便是想要与你说这成亲之事。只是,前些日子,我替某人背负了一笔情债,这头上多了顶帽子。所以你得帮我说话。” “说什么话?什么情债?”孟晴听得一头雾水。 含羞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之后,将这孟舒与紫嫣的那档子事,添油加醋的说了。然后自己又是如何如何怜香惜玉,为了替孟舒背这个黑锅,亦是为了保住将军府的血脉,如何如何隐忍。只把孟晴唬的一愣一愣的,她当下对自己的哥哥有了另一种看法。 故而,当孟舒回来之后,孟晴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好像孟舒头上戴着一顶高帽,上书“负心汉”三个大字!只是孟舒并不知晓这层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家妹妹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带了些不同,于是他常常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孟晴的事。 含羞与孟晴成亲的日子便是定了下来,而且,这孟晴力护含羞与紫嫣的态度,让孟瑞与阮馨还有孟璃三人,皆是惊呆了眼,这晴儿究竟是被那含羞灌了什么迷幻汤。这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孟晴便是要死心塌地的嫁给含羞,而且还要让紫嫣好好的留在莫府生孩子。 天哪,这含羞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这脾气暴躁的孟晴,如今对他的这百般无耻行径,这般袒护?只是,几人都不知道,这含羞运用的是移花接木之法,她将孟晴的怒火,巧妙的转到孟舒身上去了,哈哈哈哈,含羞在心里奸笑! 这个月十八日,京城里那迎亲的队伍十分的隆重,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孟晴着了绣金线的火红嫁衣,披了绣着并蒂莲的盖头,别过将军府,一步一步由着那喜娘背着入了花轿。 孟瑞与阮馨看着这出嫁的阵势,脸上泪湿了眼眶,这养大的闺女,果然不中留,这不过一顶轿子,便是接走了。他二人互相扶持,含羞看着他二人这般失落的光景,抱拳说道:“岳父岳母,小婿带着晴儿先行回府拜堂,小婿自会一生一世好好待她的。” 孟瑞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随即轻轻抚着怀中泣不成声的阮馨,“走了,走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呢,活活被人看了笑话去。含羞是个好儿郎,相信他会好好照顾晴儿的,你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呢,多大的人了。” 阮馨却是伸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扭,“你个家伙,别只顾着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声音发颤么?就会说我,看我不掐死你。” 孟瑞连连告饶,搂着阮馨进了府门,看着府里一片的喜气洋洋,他只觉的心头空落落的。 与此同时,这京城里却是沿着含羞迎亲的道路,一路上热闹非凡,这含羞是何等人也。她今日可是花了大本钱,来整理这婚礼的,别人都是撒的铜钱,她撒的却是碎银。咳咳,虽然有点浪费,可是她心里却是喜欢的,因为,莫府里,有个人正在等着自己。 第二百二十章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一路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整齐浩荡的迎亲队伍,含羞脸上好不得意,好不风骚。她抿着唇微微的笑着,眉宇之间的风华叫道路两旁围观的无数少女们,即是心跳又是心痛。这么俊的郎君,如今也娶亲了,唉! 听说那将军府的大小姐又是个极泼辣的,这连做小妾的分都没有了,无数少女看着含羞这迎亲队伍热闹了一路,她们的心也跟着碎了一路。自此后,这京城的含羞公子,不再是她们做梦的对象了。 一路用红绸牵着孟晴入了门,含羞看着堂上坐着的那人,脸上笑意渗到了心底。她对着他点点头,他亦是对着她点头颔首。司仪高声喝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这孟晴自是被喜婆子牵着送到房间里去了,含羞则在礼成的时候,朝着王允恒笑了。王允恒起身走过,执着她的手道:“此番成亲之后,你可要一心一意,莫要负了人家。” 含羞笑着点头,眸光闪闪看向他,“我自是知道的,我必一心一意,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一旁的众人看着,无不起哄,“含羞公子真是人家好夫君,这孟大小姐,可真是捡到宝了!” 亦是有人相问,“含羞公子都成亲了,莫大公子什么时候成亲啊?” 王允恒笑着点点头,今儿他也算是成亲了,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含羞,“今儿是含羞大喜的日子,大家尽情喝酒,尽情开心!”含羞看着那群人不依的模样,走了过去,“来呀,今儿爷我大喜,大家都过来陪我喝酒,不醉不归啊!” 一场喜宴就这般热热闹闹的过了去,及至宴席散了,含羞脸上一片酡红,王允恒扶着她,跌跌撞撞。即是心疼,亦是心动,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轻声训道:“瞧你这副模样,何必那般去拼,如今自己可不好受呢。” 含羞闻言,却只是抬起头“呵呵呵”看着他傻笑,“咱们成亲了,呵呵,呵呵,我高兴!我乐意!” 王允恒对她这般耍泼的德行实在无奈,只得好声好气的哄了她:“好好好,今儿成亲了,你高兴,你乐意。我也高兴,我也乐意。先扶了你回房,瞧你你这德行,站都站不稳了。” 堪堪将她扶进了新房,孟晴早已是掀了盖头,自行换好了衣服。见着王允恒扶着大醉的含羞,皱了眉头,“这家伙怎么喝多么多酒,好像她真的成亲了似的。啧,唉,也不知道醒酒汤备好了没有。” 王允恒但笑不语,将含羞扶上了床,替她稍稍松了衣带,让她好受些。不多时,便有小丫头端了水跟醒酒汤过来。王允恒屏退了那些个小丫头,将醒酒汤给含羞喂好了,看着那一边的水盆,面上微微有些红。 王允恒看向一边站着的孟晴说道:“孟小姐,可否帮帮忙,替她擦擦身子。” 孟晴猛地抬头,一脸惊恐的看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含羞,“你说让我帮她擦身子?” 王允恒点点头,孟晴大叫退后,“可是我是女的,他是男的啊!男女授受不亲!” “额……”王允恒看着孟晴一脸抗拒的模样,颇有些无奈,半晌,他道:“孟小姐,你误会了,含羞她是女子。故而,这擦身的事,我不好做。” “啊?”孟晴诧异的叫了一声,这含羞居然是个女的!待她细细的走进,看了看含羞的眉眼,生的是十分的美。她再一次眼巴巴的看向王允恒,“她真的是女的?” 王允恒微笑着点点头,“孟小姐自不必担心,含羞只是女扮男装而已。只是,这个秘密还希望孟小姐能替我们保守。你也知道,她的身份特殊,希望孟小姐能答应我这个请求。” “好了好了,反正你们也是帮了我跟小施施。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孟晴说完,就将王允恒推了出去。待她关好门,回到床前,看着脸蛋红红的含羞之时,心中暗道:难怪你对我总是毛手毛脚丝毫不忌讳,难怪你扮成女子的时候那般美,难怪你与我同处一世,却原来你竟是个女子。 孟晴细细的看着含羞的眉眼,鹅蛋脸儿,好看的黛眉,睫毛长长弯弯的,俏挺的鼻子,樱唇红润。“唉,生的这般妖媚,也不知到时候究竟有哪个男人能将你收了,娶了你回去。” 待孟晴替含羞擦拭好了身子,她看着自含羞身上解下来的白布,深深的蹙了眉。这便是含羞经常用来缠着胸部的白布,难怪看不出来。她又偷偷瞄了一眼沉睡的含羞,想起那天含羞胸前的起伏,孟晴咽了咽口水,为什么这个假男人比自己的还要挺! 不过一会儿,孟晴将王允恒替自己画的画像拿了出来,画上一个着了绣金线红嫁衣的女子。眉目含笑,粉黛含羞,正是孟晴。这是她本来要含羞替自己画的,不过最后含羞那厮将这事推给了王允恒。 孟晴看着画像,面上神色渐渐柔和起来,她自打开另一幅小像,这也是王允恒替她画的。这小像她是想着借由含羞,送到少施的手里去。至于那副裱好的,则是好好保留着,等着少施回来。 孟晴心里想的极美,她殷切的盼望着含羞能够快点醒过来,可是含羞这一睡,便是直接睡到了第二日中午才醒。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待见着桌旁伏着的孟晴,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儿跟她成亲了。 含羞偷偷摸摸的裹了被子起身,拿过衣服换好,便是又一个风流俏公子。她收拾好了,便是去唤那孟晴,“喂,晴儿,你醒醒,醒醒,天都亮了呢。” 孟晴被她这般摇着,终于是醒了过来,待见着眼前无限凑近的含羞的大脸,她一个惊吓,直直跌坐地上。含羞好笑的扶起她,“娘子,为夫知晓你刚刚与为夫成亲,心里开心激动,可也得适当控制着点。这摔着了,可不是好玩的呢,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着孩儿呢。” 说道这孩子,孟晴狠狠的瞪了含羞一眼:“拿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含羞的内增高 “拿什么?”含羞明知故问,两眼望天,一脸的迷茫无辜。 孟晴气的跳起来,就是狠狠的抓着含羞的衣襟,“自然是解药了,我这肚子里究竟有没有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赶紧的把解药给我。” 含羞轻轻一声叹气,“夫人呐,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们好不容易有着一个孩子了,你又何必这么急着不要它。好歹也是一条小生命啊,你想想,咱们这么年轻,那啥啥啥,以后有的是机会。别着急嘛!” “……”孟晴对她这般耍赖使混的德行实在无语,最后只得泄气道:“你究竟给不给。” 含羞看着她一脸的幽怨,无奈的摇摇头道:“唉,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这解药可以给你,但是得等你回门之后。不然,这刚刚进门就没了孩子,你觉得你爹娘会放过我么?” 闻言孟晴看着含羞眨眨眼,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一茬,我差点就忘记了……那你先别急着给我,不然我到时候不知又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朝着含羞摆摆手,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两幅画像,开始深深的怀念少施。 含羞看着她眸中一汪深情,叹气道:“为夫在你面前,都不见你好言好语相待,心里却是想着你的小施施,我真真的是失败!” 孟晴只是转头朝着她咄了一口,“呸,你这个惯会耍嘴皮子了,你是女的,我是女的,我自然是要想着男人了。别以为你穿了男装就是男人了,你这副行头,也就只能出去哄哄那些个天真的少女。” “那也说明我确实有一番姿色呀。”含羞探手从孟晴手上拈过那张小像,咂舌道:“啧啧啧,恒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将你画的这么漂亮。” 孟晴伸手就要去夺:“我本来就长的很漂亮好吧。你快还给我!” 含羞一把起身举高了手,孟晴个子较之含羞矮了一个肩头,哪里够的得着。她看着眼前的含羞,突然也不去夺那画像了,只是看着含羞上上下下的打量,皱眉思索。 含羞被她这如狼一般的眼神盯的久了,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毛,她看着孟晴若有所思的脸,狐疑的问道:“嘿,小辣椒,你看着我干什么,跟色狼一样,你该不会又看上我了吧?” “啊呸!”孟晴朝着含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又围着含羞转了几转,突然忍不住就蹲下身子抱住了含羞的大腿。含羞被她这一抱,觉察她一双手在上面乱摸乱捏,心里阵阵哀嚎:要死了要死了,这小辣椒怎么突然又看上了自己了,她不是只好男色的吗! 可是没过多久,孟晴便是又松了手,这回她更疑惑了,眉头皱的死紧:“含羞,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有这么高,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闻言,含羞黑了脸,斜斜的瞅着孟晴,“我是不是女人,你昨儿晚上不是知道了么。怎么,你还不相信?难道你以我我身上还有那玩意儿?只是藏起来了,不给你玩儿?” 孟晴被她这番话说的红了脸,跺了跺脚,紧紧的盯着含羞道:“老实交代,为什么你会长的这么高。” “额……”含羞低头看着眼前矮了自己一个肩头的孟晴,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来,“哼哼哼,小妞儿,想知道就先给哥哥我捏捏肩,揉揉腿。” 孟晴瞥了她一眼,挥舞了小拳头道:“你究竟说不说!” 含羞看了看她这副泼辣耍横的无耻模样,只好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床上,伸长了腿道:“夫人,你先替为夫脱了这双靴子,为夫就告诉你。” 孟晴狠狠的鄙视了含羞一把,“含羞,你可别太得寸进尺了,我,我才不会给你脱靴子呢!” 含羞闻言也不恼,她只是微微挑眉,看着眼前娇小的孟晴,心里笑的奸诈,你肯定会给我脱靴子的。“这爱脱不脱么,自然不是我的事。我只数三下,你不过来脱,我就走了哈。” “一!” “二!” 三还未说出口,孟晴已是抱了含羞的大腿,讪讪笑道:“我脱,我脱!”说完,便是将含羞的靴子脱了下来。含羞示意她捏捏靴子的后帮,孟晴照着做了,自然的就捏到一个硬邦邦的后帮。 含羞笑的一脸得意,“这便是我为何长这么高的原因,你要不要试试我这一双靴子?体验一下,瞬间长大成人的感觉?”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孟晴当下将含羞的另一只靴子也脱了下来,她自换上。当下觉得这果然人高了些,呼吸的空气也新鲜了许多,眼界也开阔了许多,精气神都倍儿好了。 含羞看着孟晴穿着自己的内增高靴子在房间里,得意的走来走去,好笑的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她笑道:“小妞,如何,我这双靴子可好?” “好,好,好极了!”孟晴兴冲冲的跑到含羞面前说道,旋即她又抱了含羞的手道:“含羞,你替我也做一双好不好?” 含羞看着孟晴,愣了半晌,“额,你不是穿绣花鞋的么。” 孟晴瞬间嘟嘴卖萌:“可是人家不想那么矮嘛,每次我大哥总说我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含羞看了看孟晴的身板,在她平坦的胸部注视了片刻,无良的道:“你确实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你大哥说的对。虽然,他对紫嫣这事做的不对,这话可是没有说错。” “什么!”孟晴伸手就要来掐含羞,含羞眼疾手快,一把反抓过她的手,二人齐齐摔倒在床上,一阵闷哼。正是要推门进来的墨煜,听着门里的动静,一张俊脸立马烧了起来。他赶紧的抬了步子,一溜烟就是回了自己住的屋,小艾看着他面色不正常,关切的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墨煜起身摸了摸她已经渐渐挺起来的大肚子,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敢把主上的闺房秘事说出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他心里在暗暗腹诽,这主上精力也太好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那个! 第二百二十二章 记莫含羞账上! 含羞看着在眼前转来转去的孟晴,一时觉得头有点花,心情有点堵,怎么一脑热,就答应了呢!不过……含羞打了个响指,这也不失为一个赚钱的法子。想着可以赚钱,她赶紧的就去寻了墨煜。 “你将这些带回去给隐谷的那些女子,看她们做的如何。若是成品叫我满意,那么便在这京城之中开一家鞋店,选一些手艺好的女子,接到京城里来。”含羞将描绘出来的图纸交给墨煜,心里是阵阵欢喜,这就要赚钱啦! 短短三日,当含羞看着隐卫送来的成品时,心里是满意的不得了。没曾想这些个女子,还有这等本事。她心中略略动了几分心思,“吩咐下去,每人做一双靴子或者鞋子,三日之后,做的好,取前面五十人过来京城开店。” “是。” 当那隐卫将这消息带回隐谷时,整个谷里的女人都沸腾了,这京城的繁华她们自是见过的。虽然在隐谷本部,什么都有跟一座城差不多,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乎,这谷里的女子们都警告她们的未来夫君,接下来的三日,不许打扰! 含羞这日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手下有一拨没一拨的抚着小黑的毛发。每次都会顺带带了几缕黑毛飘散,小黑看着那在眼前慢慢飘散的黑毛,心疼的不得了。奈何它又知道含羞的手段,故而这心里是十分的难受,只得趴在地上看着那眼前堆落的黑发,“唔唔”的耸拉着脑袋。 含羞听着它声音不对,手下便是用力了些,顺着小黑的毛,关切的说道:“小黑呀,是不是你身上长虱子了呀,我看你今儿怎么一天都无精打采的。好像隔壁村口那只大黄也是长了虱子后,身上就不舒服,要不,我给你剃光了毛,洗个澡吧。” 闻言,小黑悲壮的朝着天空一阵哀吼,诉说着心内无限的凄凉。它的这个主子果然不是个好人,这就想着将自己的毛剃光光了!不行,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保住自己这一身毛色锃亮的黑毛,它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撒丫子就跑! 含羞反应过来,看着它逃也似的跑了走了,一时觉得奇怪,待她想要提了轻功去追时,却是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檀心冢的声音在她耳边魅惑的响起:“小狗蛋,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了,所以这小黑就跑着去找报信了?” 含羞动了动身子,奈何挣扎不掉,只好任由他抱了,凉凉的道:“我可没有说你的坏话,我不过是看小黑心情不好,觉得它应该是长了虱子了,故而想要给它剃毛而已。” “真的没说?”檀心冢贴近她的脸侧,轻轻咬着耳朵。“可我怎么听着你有说那隔壁村口的大黄呢,你不乖哦。” “额……”含羞没想着原来他早听见了,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只是说说隔壁村口的大黄长虱子,又怎么了?” “不乖。”檀心冢说完,便是伸手在含羞的某个部位轻轻一拍。 含羞这清晰的感觉到屁股上,蓦地受了那一巴掌,一张俏脸涨的通红。这天杀的,居然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喇喇的打自己的屁股!他不要脸,自己可还要呢,若是被一众隐卫瞧见了,可怎么的好! 一众隐卫,自是听到了方才那清脆的一声“啪”响,他们此时只觉得那园中画面太美,他们都捂脸不敢去看。心中却是阵阵脑补,这主上与檀宫主居然还真的有这么一腿,还敢当着青天白日如此调情。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夫人抓个现行吗?听说这夫人还怀着主上的孩子呢! 咦?前面那道身影,好似是夫人的!一众隐卫心中警钟大响,皆是有心提醒含羞,奈何不敢冒这个发现主上私情的险。故而,他们都选了个安全的地方,开始决定好好的看这场戏。 只是,这孟晴的表现,却是让他们大大的失望了!只因为这孟晴早知含羞是女子,她这会子看着这檀心冢与含羞方才那般作态,心里想的可不是争风吃醋,好好教训一顿这眼前的两个人。 孟晴心里想的是,难道这个长的很妖孽的男人,就是含羞的男人?于是,孟晴看着檀心冢跟含羞的眼光便是带了些玩味,这长的妖孽的男人可否知道这含羞是女子的身份呢?若是不知,那岂不是……呜哈哈,孟晴心情只觉暗爽。 只可惜,含羞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含羞飞快的闪身到孟晴身侧,悄悄说道:“你想多了,也想错了,我们之间没有你想的那种猥琐关系。” 闻言,孟晴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乐子,可如今含羞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乐子掐灭了。孟晴不由的哭丧着一张脸,摆了摆手道:“你们二人继续调情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待见到孟晴平平静静的离去,含羞与檀心冢二人依旧亲亲热热的聊天,这四周本来准备看好戏的隐卫,一时都懵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为何这夫人一点也不生气,难道夫人对主上已经完全失望了吗?还是夫人对主上的爱,让夫人能够容忍主上这般拈花惹草呢? 当然了,这一系列问题,都成了隐卫们心中的一个个谜。他们现在不知道答案,也没那许多心思去探寻。这孟晴自出了后花园,觉得十分无聊,丫头小叶便凑在她耳边说道:“夫人,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吧,小叶见夫人每天都这么无精打采的。” “唉,那就出去逛逛吧。”孟晴觉得实在无趣,也就听了小叶的提议,随意收拾了番,便去了街上。 行到一家布店,那掌柜的老板看着孟晴前来,欢喜的迎道:“哎呀,莫夫人来了,快上云雾毛尖!” 孟晴懒懒的坐在太师椅上,品着刚刚泡好的上好的云雾毛尖,看着掌柜的抱着一匹布,说的舌灿如花,口水四溅。孟晴不由的用手悄悄的拦住了手中的茶盏,看着依旧停不下来推销的掌柜说道:“这匹布,我要了!” “哎,好嘞,这就给夫人包好!” 孟晴看着那笑的满脸褶子的掌柜,微微挑眉道:“记在莫含羞账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街头闹事 孟晴带着小叶在京城里,从城东一直逛到城西,从城北逛到城南,一路上,不论货物大小,价值几何。她都是豪迈的挥了挥手道:“知道神医含羞公子吧,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你去街上打听打听,就知道莫府在哪里了,这些钱都记含羞账上,你们去莫府找她要银子去!” 于是,这含羞刚刚从檀心冢那磨人的视线里逃出来,便是撞见一个大堂里都是赔着要银子的商家们。她一时语塞,看着这一大群人扬着手里的白条,无语的砸了砸舌,心中暗暗腹诽:小辣椒啊,你这到底是买了多少东西啊!虽然,我是有钱,我是夏国首富。可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呀!你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呜呜……含羞看着那一堆围过来的人,心中凄苦不已,面上却是带着十足的招牌笑容:“大家不要急,不要慌,不要害怕。这既然都是我家夫人买下的,我含羞自会一一付清。只是这管家去取银子去了,还请各位稍安勿燥,大家排好队,谁先排好队记好账,谁便能先拿到银子!” 含羞话一说完,这围拢的一群人,当下就自发的拍好了整齐的一条队伍。只是,含羞看着这如长龙一般的队伍,不由得十分汗颜,天老爷的,这队伍都排到府门外去了好吧!小辣椒,你快给我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孟晴却是依旧不知道这莫府里的情况,她依旧在街上逛的很欢畅。这买东西不用自己花钱,还真是天底下最舒服的一件事,一时她觉得自己为了少施,勉强嫁给含羞这也是蛮划得来的! 等少施回来了,这些个东西她都要打包带走,哼,让含羞那小样敢鄙视自己!孟晴带着小叶在街上走着,一路上眼光却是偷偷的瞄向那些个过路女子的胸部。只是她越瞄,心里越气,心里越气,便越是恨不得将含羞搓扁揉圆,好好整理一番! 突然,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朝着孟晴扑撞过来,孟晴要闪已是来不及了,便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啪”的一声,摔在自己脚下。周围一片寂静,孟晴看着那摔晕过去的女子,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道:好家伙,这么一摔,你不晕过去才怪! 只是,周围并没有安静多少,一阵凶恶的声音,便是传入了孟晴的耳朵:“喂,那是我们的人,你别想着动她!”同时又传来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大哥,这小婊子跑的倒是挺快,这会子摔晕了,看她还怎么跑!” 孟晴听得眉头一皱,这些人还真是大胆,对着自己都敢这般说话!她不由的站起身抬头看向眼前站着的几个莽汉,微微挑眉,“啧啧啧,我还当是谁呢,不过是一堆堆的肥肉罢了!啧,面对本小姐你们敢这么说话,不想活了?” 最后几个字特意压重了语气,那几个莽汉听了自然不舒服,领头的还未说话,其中一个瘦精精的男子便是站了出来,指着孟晴喝道:“哟呵,小娘们,你口气还真不小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啊,我们可是京城有名的四小龙!识相的,赶紧的道歉走人!大爷我几个还不跟你计较了!” “嘁!”孟晴对着那几人啐了一口,鄙夷的看了过去,“瞧你那瘦精精的贼猴样,还跟我计较呢。本小姐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你们几个打趴下!不信,你大可以放马过来试试!”说着还朝那个人勾勾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那瘦猴一样的男子气不过,正是要握着拳头上前找孟晴比试,他身后的一个大汉按住了他的肩头,笑着看向孟晴:“这位小姐,你脚下摔倒的那位女子,是我们买下的人。只是她太不老实了,老是逃跑,我们这才不得已出来追她。还望小姐,不要跟我们几个粗人过不去。” 孟晴听了他的话,眼珠子转了转,再看看地上趴着依旧未醒的女子,扬着下巴,糊了回去:“你说她是被你们买回去的,你们又有什么证据,可别是看着人家貌美如花,便动了歪心思了!哼,看你们一个个长的歪瓜裂枣的模样,就必定是品行不端,欺善怕恶之徒。今日这事,本小姐我管定了,你们还是拍拍屁股走人吧,不然本小姐可不敢保证,等会怎么收拾你们!” “喂!小娘们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大哥都这般讲理了,你还来捣乱。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看大爷不好好调教你一番!”不过,那瘦猴一样的男人,用猥琐的目光在孟晴身上逡巡一阵之后,一脸的失望:“我还当这娇滴滴的小姐,会是什么好货色呢,却原来不过也是个打稻场。啧,没啥味道。小娘们,我看你还是回去长大了,再出来管这等闲事吧!” 那瘦猴一样的男人一说完这话,围观的群众们便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孟晴的胸前,待看清楚了,皆是面上讳莫如深的神色。孟晴心中最恨便是这般,之前在家里就被家里人鄙视,后来被含羞鄙视,如今,这街头的小混混都敢鄙视自己了! 孟晴只差点就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恶狠狠的瞪向那几个莽汉,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们几个小混混,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敢这么诋毁本小姐,看本小姐不揍死你们!”说着,朝着那几人动了动小指头。 瘦猴样的男子,看着孟晴这般动作哈哈大笑,“小娘们,你不会是真的异想天开,以为你动动手指头就能将我们几个打趴下吧!哈哈,我跟你说,你有这闲工夫,还是好好回去练练,长大了再出来陪爷几个好好玩玩!”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顿觉一阵头脚倒置,重心错位,他直直的摔倒地上。紧接着其余几个莽汉,也是被瞬间打翻在地,他们几个便是觉得浑身酸痛的很,不停的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喊着疼。 围观的群众们,当下一阵阵唏嘘不已,皆是惊叹的看着那仍好端端站在原地的孟晴。周围议论声不停:“原来这位小姐会法术啊!”“啊呸,那哪里是法术,那明明是深不可测的武功好不好!”“唉,难道这位小姐是武林高手?” 给读者的话: 今日有事,更得较晚 第二百二十四章 流萤 周围的群众们不知道,孟晴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便是含羞派在自己身边暗暗保护的隐卫搞得鬼。 那隐卫便是四季,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含羞在他身前耳提面命,说什么什么,夫人就是他的命根子,若夫人没了,他也没了活下去的意思了。 好一阵训话,含羞终是觉得效果不明显,便是在四季的耳边一直嚷嚷着:“小季季,小季季,小季季……” 四季终于是黑了脸,应了声,就答应了。他真的是觉得含羞的那一声声“小季季”简直就是魔音灌耳,搅得自己好端端的名字,到了最后总是听起来怪怪的味道! 四季在暗中出手,孟晴看着周围群众们的反应,顿觉的面上光彩照人,她不由的仰着头蹲下去。小叶见着她这副模样,小声提醒:“夫人,你这样看不到摔倒的女子的面容,怎么跟她说话?” “对哦。”孟晴恍然大悟,这才低头看向那摔倒的女子,“咦?难道是摔的太重了?这晕过去了,醒不过来了?”孟晴看着地上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的女子,蹙眉疑惑道。 小叶在一旁出声提醒,“夫人,公子的医术可是高明的很呢,不如把她带回去给公子瞧瞧?” “对哦,那就带回去吧。”孟晴赞同的点点头,起身朝着空中招了招手,四季见状,只好飞身下楼。他一把提起那女子扔在肩头,“夫人,咱们回去吧,出来久了,主上会担心的。” “那就回去吧,反正,也逛的差不多了。”孟晴耸耸肩,很是无趣的说道。 只是,她这短短的一句话,叫四季跟小叶额上齐齐黑线。夫人!这整个京城上好的店铺都被你逛完了好吧!你当那些个要账的人,是排队排着好玩的嘛! 原来,这处便是离城东莫府不远,那排队要账的人自是一直排呀排,排到这里。孟晴看着那手里捏着白条的商家们,“嘿嘿”一笑,催促着四季与小叶,“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一路顺着那排好的队伍,孟晴几人很容易的就回了莫府。看门的小厮见着孟晴回来,忙迎了上去,“夫人,您回来啦。” “嗯。”孟晴点头颔首,抬脚进了去。待她看着大堂里摆着的几个大箱子,顿时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今日,好像是有点点过分了,希望含羞不要生气的好。思及此,她脚下步子加快,想着如何哄上一哄。 含羞此时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院中的美人榻上,乘着凉,美人塌旁,小黑依旧乖巧的任由含羞有一搭没一搭的替自顺着毛。它目光却是幽怨至极,照着主人这个进度,只怕自己没过多久,就快要变成一只秃顶的藏獒了! 呜呜……小黑很难过,它心中想着:自己以后居然要跟那些个,长了癞头痢的狗一样丑了!自己还没寻个喜欢的母藏獒交流一下生命的起源呢!呜呜……,以后秃顶的自己,还能怎么的找见一只好看的母藏獒! 只是小黑的这些个小心思,含羞却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她仍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替小黑顺着毛。孟晴进来时,便是看到小黑的毛发,时不时的从含羞洁白修长的指尖飘散落几丝。 孟晴当下咧了嘴角,摆了个自认为最动人的笑脸,欢快的跑过去,“含羞,今儿天气真好啊!” “嗯,天气十分的好。”含羞淡淡的应了,眉毛未有抬一下。 孟晴见此,也不气馁,只听她又道:“含羞,这小黑的毛真好看啊!真多呢!” “嗯,小黑的毛确实太多了,最近给它顺毛都不太乐意了。估计是长了虱子了,我得找个时间给它剃剃毛,去去虱子。”含羞依旧是淡淡的应了,淡淡的话语,却是叫一旁的小黑心中哀恸不已:我只是个打酱油的!你们夫妻两个吵架不要拉上我,我的毛……! 孟晴低头看着小黑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灵机一动。“含羞,你整天替这小黑打理想必也是很累吧。我找回来一个,剃毛很厉害的,只是她晕过去了,你瞧瞧。不如咱们把她弄醒了,让她帮你给小黑剃毛,你看怎么样?” 闻言,含羞这才淡淡的抬了一眼眉眼,微微一瞥那四季肩上扛着的女子。淡淡的道:“那就放下来,让我瞧瞧吧。” 于是,含羞在收手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小黑的身子,震了震。她不由狐疑的看看天,艳阳高照,轻声呢喃道:“不对呀,这天气这么好,你那么多毛,不该发抖的呀。难道是真的病了?看来,真的要给你剃毛,好好检查一番了。” 含羞话音刚落,小黑抖得更厉害了,含羞于是又加了一句,语气十分的关切:“啧,瞧你这副模样,真的是需要剃毛好好检查一下了。没事,我这就替她瞧瞧。” 于是乎,含羞淡定的替那女子把脉施针,小黑则是在一旁浑身战栗不已。最后,它终于受不了了,“嗷”的一声,撒了爪子溜的没影了。含羞微微瞥了一眼小黑离去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涟漪。 几根银针下去,那女子便是悠悠转醒,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怯怯的道:“我这是在哪里……” 含羞定定的看着她,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许是含羞的语气有些冷,那个女子一时只是呆呆的看着含羞不曾说话。一旁站着的孟晴,顿时来了精神,她一把凑上前,对着那女子笑嘻嘻的问道:“姑娘,你别怕!这里是莫府,那几个强抢你的流氓已经被我打走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闻言,那女子竟是滴滴落下泪来,她面容清秀,这点点带泪,犹如梨花带雨。 只听她细细的声音,缓缓道来:“我名叫流莹,本是良家女子。奈何家道中落,后来随着爹爹上京寻亲投奔,途中被一帮强盗们抢了细软包袱。谁知后来,爹爹又患上了病,我们好不容易来了这京城。可是那远房亲戚却是搬走了,我们走投无路,却是被那刘大海看上了,他使了计诓了我,说是去大户人家做丫头,谁知,竟是入那青楼。呜呜……” 第二百二十五章 败家娘子 “唉……”孟晴看着流萤哭的伤心,忙出声安慰道:“好了流萤姑娘,你就别再伤心了。你只要入了我这莫府,我敢保证那些个流氓再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流萤却是哭了好长一段,这才抽抽噎噎的道:“可是,可是我的卖身契在他们手上,我如今可该怎么办……爹爹也死了,我,我又落的如此境地,我还不如去死了!”说着,她就是要去撞那凉亭中的柱子,含羞在她胸前轻轻一点,“流萤姑娘,你要寻死也可以,只要出了我这莫府,随便你去哪儿寻死都可以。” 含羞话语甚是冷淡,就连一边立侍的四季都觉得寒风阵阵。靠她最近的孟晴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于是孟晴一把抓着含羞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含羞,你给本小姐我挺好了,这是我带回来的人,我要护着她。你给我老实点!” 含羞眉梢轻挑,看着孟晴这一副为了个陌生女子便与自己拼命的架势,登时心中就想笑。奈何她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她心中心思百转千回,这个流萤,绝对有鬼!不知她沾上孟晴是为的什么,不过既然孟晴想当一当这大善人,那自己也就做一回恶人吧。 于是,含羞冷冷的看了一眼流萤,淡淡的开口:“要留下也可以,只要不寻死就好。不过,我们莫府中可不养闲人,她不是会剃毛么,以后便由着她来替小黑打理那一身黑毛就是,每月二两银子。” 孟晴当下松了手,笑嘻嘻的对着含羞点头称赞:“含羞,你真的是个大好人。喏,这衣襟微微有些乱了,我替你整理一下。” 含羞无语的看着孟晴这一番小人得志的模样,对着四季道:“小季季,流萤姑娘卖身契的事就交给你了,为了防止她寻死,你给我好好守着她。” “是。”四季应了声,面上却是黑如锅底,他真的好想反抗:主上,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小季季!每次听着就好别扭! 吩咐好这些事之后,四季便带着流萤下去了。含羞一把搂过孟晴的小蛮腰,压了她在美人榻上,附耳在她耳边低语:“夫人,为夫今日可要好好疼你一番。” 一旁小叶听到含羞那醉死人的声音,当下面上绯红,捂了脸,抬了步子就跑了。含羞看着小叶也跑开了,眸中精光一闪,在孟晴耳边低声说道:“小辣椒,你不给我惹事,你会死吗?” “我没有惹事啊,今天不过是买了点东西,然后救了个人而已。这难道不是贤妻良母的标准楷模吗?”孟晴睁大了一双眼,天真的看着含羞,答的很实诚。 含羞咬牙切齿的道:“谁跟你说这是贤妻良母的标准楷模了,你给我好好说说!你这算的哪门子贤妻良母!” “你听我啊,这第一呢,我今天买的可有一大部分都是精贵的好东西。当然了,身为会过日子的好妻子,我自然也是买了些实惠的好东西。故而呢,这说明你的妻子我呀,是个眼光独到的好妻子。” “第二呢,就是我觉得自己还挺败家的,也不知道今天败了多少银子。但是,你想想啊,这有个会败家的娘子多好啊,你赚的越多,我花的越多。然后呢,你的存款就越少啊,然后呢,你就有动力去赚更多的银子,你说是不是啊!” “然后,我就因着这股动力,赚的银子更多,然后你花的更多,然后我又去努力赚,以此轮回。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含羞抵近孟晴的额头,语气中带了丝邪魅。 孟晴看着她近在眼前俊美无暇的脸庞,一时有些发怔,愣愣的道:“是的。” “哎哟!”孟晴忍不住用手揉着额头,含羞起了身看着一脸幽怨的孟晴,只觉的肺都要气炸了!这算是什么荒谬的贤妻良母标准!但是她还没有气够的时候,孟晴又开了口:“虽然你打了我,可是我还要说第三点。” 含羞努力压下想要捏死孟晴这个磨人的小辣椒的冲动,面上冷笑道:“好,你说!” “第三呢,就是我今天在大街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义相救,将流萤姑娘救了回来。你说我是不是很勇敢,很善良!”孟晴说完顿时尾巴又微微的翘了起来,这件事,她今天觉得最光荣。 含羞转过头无语的看着她,颇有些无力的道:“小辣椒啊,不是我说你啊,都说胸大无脑。却原来你这脑子跟你的胸部是成正比的,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长大吧。那流萤姑娘的事,你以后不要管了,四季会负责的。她不简单。” “哦……”孟晴本是想再说点什么,但一接触到含羞那瞬息冰冷的眸光之时,也知道这祸,今日自己是闯下了。 …… “主上,这是那流萤姑娘的卖身契。”四季递上那卖身契给含羞看。含羞伸手接过,略略扫了一眼,喟叹道:“咦,原来又是云烟楼啊,想来,这秦妈妈对紫嫣的事,还是心里有几分不舒服的。” 片刻,含羞眸中厉色一闪,“派人好好盯着这流萤姑娘,若是她有半分的妄动,你们办事给我利落点。” “是。” “对了,紫嫣跟小艾的院子,给我多派几个人守着,尤其是紫嫣的院子。她那里就一个稳婆跟一个小丫头,你着人看仔细了,莫要让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是。” 四季领命下去,含羞看着那张卖身契,面上浮上一抹嗜血的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对自己都敢这么玩手段,那就别怪自己心狠。“好久没有研制好玩的药了呢?”她语气十分的轻,只是刚刚出门的四季听见,心中一阵胆寒。 四季想起来谷中的传说,便是主上,玩的一手好毒。但凡落在她手里的俘虏,不管如何嘴硬,最后都是苦苦求饶,不止将肚子里知道的吐的一干二净,还顺便附上一点花边。可惜,那些个俘虏最后都免不了一死。 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自己自谷中出来,好似还未有遇着主上审问俘虏的事情。若是遇着了……四季心内开始纠结起来,如果到时候主上审问那些个俘虏,自己是看还是不看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将心剜成你想要的样子 四季正是纠结,抬头,却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小黑正对着流萤龇牙咧嘴,尖利的犬牙散着森森寒光,它不住的嘶吼,流萤握着木梳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至于小黑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呢?主要源于含羞的授意,含羞曾于它耳边,悄悄告诉它,这流萤可是个蛇蝎美人。看着是个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娇滴滴美人儿,只要你稍不注意,便会将你的毛拔的精光。说完,含羞还桀桀怪笑了两声,惊得小黑虎躯震了好久。 故而,这流萤第一天上任,便是被小黑极度排斥,它的个头很大,堪堪比流萤还高一个肩头,身子壮实的很,利爪慢慢逼近流萤的脸蛋,只需一下下,流萤的脸上便会添上一道血痕。 流萤此时吓得花容失色,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小黑,手中暗暗聚起内力,只要小黑一个动作,她就会一手劈下去。动物的直觉是最敏锐的,小黑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流萤的不同寻常,不住的低声嘶吼,似是警告。 说是迟那时快,流萤的手将要劈下的瞬间,四季出了声唤道,“小黑,听说厨房来了新鲜的牛肉,你要不要随我去尝尝鲜。” 闻言,小黑马上收了牙齿,爪子一转,按在地上,转个身翘着尾巴兴冲冲的朝着四季跑过来。亲昵的蹭了蹭四季的头,一双墨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四季,嘴里不住的呵气。 四季被它折腾的无法,示意了流萤跟上,带着小黑就去了厨房。流萤这才收了掌中内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跟在小黑身后。小黑时不时的转过身朝她嘶吼,流萤亦是装作被吓得不行的样子,在原地呆上好久才继续跟上。 …… “什么?少施那边还没有来消息吗?派出去的黑鹰也都没有任何回应?”含羞看着地上跪着的隐卫,一时眉头皱的死紧,早知道出海这么危险,自己该多准备一番的,如今这少施一去杳无音讯,若是那小辣椒问起来,自己可怎么好交代。 跪在地上的隐卫依旧沉声回话,“主上,黑鹰已派出将近一半,有早些回来的,却是没有任何回应。海上不比陆地,他们一行人只怕凶多吉少。” 含羞一双拳头捏的死紧,她心中思绪不停的转着,当下之急,只能尽力找到少施,“传我命令,再派一队黑鹰出去,务必找到他们一行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那隐卫领命离去,含羞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向黄花梨木的圆桌,却没有预想的痛苦,那黄花梨木圆桌亦是完好无损。 檀心冢将她的手轻柔的握在掌心中摩挲,“你这又是何苦,派人下去寻,总会寻到的,别人还未找到。就先把自己折腾了。” 含羞抬眸看了他一眼,一时觉得心里有些泛堵,于是她瘪着嘴盯着檀心冢道:“可不可以让我捏捏你的脸?” 檀心冢早先被她的五爪手蹂躏过很多回,心中自是常有戚戚焉,可他心里哪里能容得下含羞这般难过,当下笑着将脸凑上去,“今儿我就便宜你这一回吧,喏,给你捏捏。” 说着将含羞的手拉着捏上自己的脸,含羞看着他快要变形的脸上依然温柔的笑着,眸中的关切自然流露,心中一时有些慌,蓦的收了手。他的气息围绕,含羞一时觉得难以喘息,似是入魔般,她问他:“如果,有一天,我要往心上插刀子,你也会这般拉着我的手让我去插吗?” 檀心冢看着她这般愣神的模样,温柔的牵着她的手慢慢的放到自己的心上。“这里面便是我的心,它属于你。你若是觉得它有些肥了,可以添上几刀,剜成你喜欢的样子。” 他的一番深情款款,含羞又如何不懂,只是她心里早已有人,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含羞垂下眸子,屏去他投过来的浓浓情意,这一人垂眸,一人心落,一人心凉。 见她不愿应承自己,檀心冢亦是不再逼她,轻言欢笑:“小狗蛋,你别这么老皱着一张脸了,我带你出去听听戏文,开开心。”说罢,不由含羞拒绝,便是揽了她提了轻功闪身出门。 二人来到梨园仙,戏台子上粉墨相饰的青衣,依旧咿咿呀呀的唱着凄婉的怨调。只是,落在含羞耳里,好似总少了点什么,少施的风华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演绎出来的。想到这里,她心中自责更重,若不是自己野心太大,又怎么会害得他们出事! …… “主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无颜,含羞一时有些怔愣,他这时候回来禀告,可是宫中出了事了?不由出声询问:“何事?” 无颜低头皱眉,半晌,只听得他一字一顿的沉声道:“主上,言妃有喜,可否在事成之后,接她回谷?” “此话怎讲?”含羞犀利的目光射过去,无颜丝毫没有心惊,仍是跪在地上沉声说道:“主上,言妃之事,属下已调查清楚,她曾经是红莲教中人,后被长夜宫所用。由左相收为义女,送入宫中博得盛宠,左相借此让她用金丹以长生不老之言迷惑皇帝。” “这些都是她跟你说的?” “这些都是属下用了真言香得知的。言妃平日里,喜欢与属下行周公之礼,故而,属下趁机用了真言香。”说完,无颜面上已是微微泛了一丝红晕。 含羞看的心中一动,想来这平日里,怕是只要那皇帝不召见,依着言妃的性子,怕是日日都难逃脱吧?不过,言妃确实是甜美可人,就是这心思不知道她是否会转变过来。“无颜,你且先盯着她,既然是你的骨血,你就好好护着。探探她的心思,若是纯良,那便带回谷里来也没什么大碍。” “是。属下多谢主上恩典。” 含羞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你先回去吧,免得她起疑。” 自换了言妃手中的丹药,夏惠帝的身体在自己的调理之下,确实是好多了。含羞不由得叹息,自古帝王皆是念想着权利,贪图长生不老,永生坐稳那金銮殿中的龙椅。可惜,这世上既没有修仙之流,又如何会有长生不老! 短短几日,小黑身上的毛发依旧完好无损,含羞的密室之中却是多了一个凄声尖叫的女子。含羞冷笑着看向被束缚住的流萤,“流萤姑娘,这滋味如何?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流萤的心意 流萤恨恨的瞪着含羞,“哼,要杀便杀,想从我嘴里套话,门都没有!” “哟,小姑娘还真是嘴硬。”含羞微微挑眉,没曾想着这流萤倒是条女汉子,能说出这么犀利的话来。她浅笑着摇摇头,道:“流萤姑娘,我并不是没有办法从你口里套出东西来。我只是最近心情有点儿不好,故而,想找人出出气而已。恰好,你这人眼神不好使,正好的撞了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流萤恶狠狠的瞪着含羞,心中又气又急,若不是她这般绑着自己,自己早就可以咬舌自尽了。奈何如今,只能如刀俎上的鱼肉,任由她无尽的折磨。 含羞好笑的看着流萤,这姑娘怕是二八年华,还未好好享受这绮丽的人生,便是选了条不归路,真是可惜。她把玩着手中白玉小瓷瓶,面上浅浅的笑着,蓦地她收了笑意,一粒药丸自她指尖被弹入流萤的嘴里。 流萤惊恐的瞪着含羞:“你给我吃了什么!”自昨天四季给她说了一大堆,关于含羞新研制的各种毒药的发作症状,流萤便是对着含羞的药,心里生出丝丝恐惧。而今,她被喂了药,那一丝恐惧便是被勾起,放大到最大的限度。 含羞啧啧叹息:“流萤姑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方才问你,你牙关咬紧,如何也不肯说。那么我也不便与你再说,这药么,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反正都是小季季说过的里面的一种,你好好品尝吧。再见。” 说完,带着四季便是出了密室,剩下流萤一人被眼前无尽的黑暗笼罩。流萤心中恍了神,昨天四季与她说的,药效发作的时候什么时辰是什么感觉。蓦地,她眼前升起一道光亮,却原来是四季提了掌夜光沙漏进来。四季默默的放好,给流萤说好这沙漏计时的规律,便又退了出去。 密室中,流萤瞪着一双血丝满布的眼睛,紧张的盯着眼前闪着荧光的沙漏,仿佛她的所有性命都因着这沙漏里的沙子慢慢的落下,悄悄的流逝。她的眼角微微湿润,一滴悔恨的泪水慢慢的落下,滴落在流萤脚下的黑暗中。 后花园中,四季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帮着小黑顺毛的含羞,嗫嚅了许久,终是问道:“主上,这样做真的好吗?会不会对她那样一个小姑娘来说,太残忍了些?” 含羞半眯着眼,凉凉的道:“小季季,为人,不该对不该同情的人抱有怜悯之心。她既是敢做,那么便要学会担当,这世间俗事那许多,又有谁会无缘无故的替你负责。” 闻言,四季心神一凛,垂头应声:“主上教训的是,属下知道错了。” “嗯,既是知道了,那就好。紫嫣那边幸好没事,不然,这可就是一尸两命了。这秦妈妈还真是胆子大得很,居然敢跟左相勾结。她们以为这紫嫣是我的心上人,故而便遣了这流萤过来对紫嫣下手?还真是幼稚!”含羞忍不住吐槽道,“这要谋害,让我伤心欲绝的,也该是谋害了小辣椒啊,她才是我的正夫人呢。” 只是话未说完,那孟晴便是提着裙子冲到含羞跟前,一把抓住含羞的衣襟,恶狠狠的道:“死含羞,你说什么呢!” 含羞心中有鬼,害怕她问起少施的事,这才笑嘻嘻的说道:“无事,无事,不过是说故事罢了……” 孟晴朝着她重重的哼了一鼻子,指着她道:“我告诉你,你若是敢有半点歪心思,让我发现了,我就搅的你整个莫府不得安宁!” “是是是,夫人息怒。”含羞好声好气的拉了孟晴坐下,好言劝慰。 翌日,含羞再度进密室,看着有气无力的流萤,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阵,轻声开口:“小季季,你去弄醒她。” 纵使十分不愿,四季还是上前弄醒了流萤。流萤对着突然光亮的密室一时有些不适应,她半眯着眼,好半晌这才完全睁了眼,看着眼前的含羞二人,一道不确定的询问:“我还活着?” “不错,你还活着。”含羞嘴角一抹冷笑,“流萤姑娘,今日你可要与我说说?” “我……”流萤欲言又止,含羞看着她这副模样,对着四季一个眼神示意。四季这才无奈的耸了耸肩,将一旁的镜子呈现在流萤面前。流萤一见着镜子里满脸的沟壑纵横,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含羞冷冷的看着她这般尖叫,这个女子长的很美,但凡美的女子,皆是比之常人要在乎自己的容貌。她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不知她心理可会后悔。 一阵尖叫过后,流萤冷静下来看着含羞镇静的开口:“含羞公子,你给我解药,我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东西。” 含羞粲然一笑,惊艳了流萤沉暗的心,只听得含羞道:“好啊,你快说吧。解药便是在这里。”含羞拿出一个小玉瓶,在手中把玩,痞痞的笑着。 流萤掩下自己的失态,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悉数讲与了含羞听。含羞听完点点头,倒是与昨儿喂了真言香后所说的差不离,顺手喂了她解药,替她解了束缚。“你体内的毒三日之后,自会慢慢清除,好了,我会让四季送你出去的。以后,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的过日子吧。” 却哪知流萤对着含羞跪了下去,坚定的道:“公子,我不走。” 含羞惊讶的看着她,“咦?这还真是头一回,以往谁不是得了解药就跑的跟什么似的。你倒好,居然不跑,你可是还有什么企图?” 含羞眸中寒光顿起,流萤看的心惊不已,却也是不慌不忙的道:“公子,流萤并非愚人,想来这莫府之外守着左相的人,我若是出去了,又有什么活路?流萤见识过公子的手段,日后自是不敢乱来,只求公子能够留下我。我定当为公子赴汤蹈火,死而不悔。” “呀!”含羞故作惊诧,心中却是暗暗谋算,这流萤突然要求留下来,究竟是有何居心。心思转动,她从怀中掏出一粒药放在流萤面前,“这里有粒毒药,虽不能立时致命,但是每月朔日,会让人突发心悸,疼痛难忍。你若是真想留下来,便服下它。” 给读者的话: 昨儿停电了,今日三更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与君情浓却为毒药 流萤看了看那粒药,又贪恋的看了看含羞冷峻的容颜,立时拿起那粒药吞了。“如此,还请公子能够留下我。” 含羞皱眉凝视着流萤,她究竟为何要这般做?不过旋即,含羞心中便是释然,既然她想玩这种游戏,那么自己便与她好好玩玩,左右自己不会吃亏。 的确,这一回,含羞不仅不会吃亏,流萤反而成了她的一大助力。只是,这一大助力,让含羞颇有些无奈。大清早起来,流萤便是候在门口请安,兼着伺候早点。她的这番大献殷勤,让含羞觉得压力山大,因为为了不让流萤看出破绽,含羞这段时间只好与孟晴同住一个房间。 然后,每每早上孟晴看着流萤的无限殷勤,对着含羞总是促狭的挤眉弄眼。含羞心中实在无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公子虐我千百遍,我待公子如初恋。这流萤被自己虐的,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一想到自己又被女人喜欢上了,含羞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这身男装还是快点的脱掉比较好。哪知,身旁突然来了一道温软的声音:“公子可是觉得冷了,流萤这就给公子拿披风去。” 于是,含羞额上黑线涔涔,孟晴却是笑的肚子疼的厉害。 …… 时年秋闱,王允恒一朝中举,拔得头筹,含羞高兴的不行,拉着王允恒便是躲了密室中,相携好酒。她倚在王允恒怀中,甜甜的笑道:“恒儿,如今你可是尊称莫解元了。明年春闱之后,过了殿试,可就要称呼你为莫大状元了呢。” 王允恒看着怀中含羞娇美的容颜,心中情动不已,他柔柔笑道:“狗蛋,我与你立过誓言,待明年中了状元,自是要与你好生相娶。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言罢,他疼惜的看着含羞一副男装的模样,抬手轻轻拔了含羞头上的白玉飞鸟簪。青丝滑落,眼前是一个绝美的女子,王允恒看着手中触感温润的白玉飞鸟簪,叹道:“狗蛋,这簪子是我小时候送你的,没想着,你竟然一直都戴着。待明年成亲之后,这簪子可要收起来了,日后我为你簪珠钗。” “嗯。”含羞看着他心里泛着满满的心暖。亲昵的靠近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含羞只觉得燥动的心,复又平静下来。 二人相拥于密室,细说着小时的种种趣事,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却不知,这朱墙琉璃瓦内,一个小小的举动,将他们二人的命运,轻轻的提起。 因着想要培养自己的人脉,也因着大皇子的力谏,今年的秋闱是夏惠帝主审的。王允恒那篇文章,便是落到了夏惠帝眼里,夏惠帝大为心动,便是将那封条拆了,喃喃念着那文章一侧的落款:“莫念恒。” 一旁的大皇子阮暨听了,心思转动,起身说道:“咦?父皇竟是读到了莫公子的文章,不知父皇觉得这莫公子的文章如何?” 夏惠帝深深的看了阮暨一眼,点头颔首:“甚好。如此文笔,当得上第一名。”夏惠帝心中自是有所打算,阮暨是他的长子。亦是他的最爱前皇后所生,这大夏国的基业,自是要交到阮暨手中。可如今外戚壮盛,联合左相,这朝中局势可谓波云诡谲。 夏惠帝有心栽培大皇子,却也是不敢太过张扬。他将二皇子放去西南亦是有所打算,便是想留着这兵权,若是朝中真有什么不测,届时由二皇子带兵入京,借由兵权让大皇子上位。 于是,夏惠帝说道:“此人才华横溢,皇儿你文笔略略欠了火候,不若寻着闲暇时候,多与这莫公子讨教几句。” “是,父皇所言甚是,皇儿听命。”闻言,阮暨心中大喜,这便是默允了。 翌日,王允恒正在后花园中与含羞下棋,含羞正是输了棋,耍赖要悔棋,王允恒宠溺的任由她走一步,悔一步。待含羞借由着悔棋好不容易快要赢了,最后,却仍是惨败,她不由的撅了嘴气恼的看向王允恒。 王允恒被她瞪的无奈:“狗蛋,今日你与我下棋,且有我容着你走一步悔一步。他日,这人生之棋,可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悔不得的。” 含羞气恼的哼了他一声:“我知道啦,我就是棋艺不精而已,平时哪有那么笨。”须臾,她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对,赶紧改口:“其实不是我笨,只是恒儿你更狡猾一点,对,就是这样!” 王允恒无奈的笑着看她,这家伙越来越会狡辩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福叔进了门来,递了个帖子:“大公子,小公子,大皇子府派人来递帖子。” 含羞皱着眉接过来,随意瞄了一眼,递给了王允恒:“喏,找你的。” 王允恒凝眉接过,待看了那帖子上的内容,忙道:“福叔那人走了没有?” “还没呢。说是在大堂里侯着公子回复。” “劳烦福叔前去回话,就说我明日会准时赴约。” “是。”福叔应声出去。 含羞看着福叔走了出去,当下斜着眼不怀好意的看向王允恒,“恒儿,哼哼……” 王允恒好笑的看着她这副痞子般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把你那不正常的小心思给我收收,不过是简单的吃了饭罢了,你别瞎想。” “嘁,我自然不会瞎想,又不是青楼,只是这京城中最有名的歌舞坊罢了。”含羞横了他一眼,凉凉的道,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 王允恒无奈,只得拉了她的手柔声安慰:“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样左拥右抱的人,我心中唯你一人。旁的人,纵使再好,再美,也比不上你。” “这还差不多。”含羞面上笑意浓浓,心里如喂了蜜一般甜。 坐在屋檐上的檀心冢看着亭中这一幕,抬手倒酒,一杯醇酒入喉,方知个中辛辣滋味。他嘴边一抹苦笑,自己为她付出这般用心,可仍是及不上王允恒对她的三言两语。 也罢,也罢,看着亭中那二人言笑晏晏,檀心冢只觉得心中蓦地泛起阵阵苦楚。他再度抬手,金樽酒壶中却是再也倒不出半杯酒,他心中气恼,将那酒壶往地上一掷。正与四季纠缠不清的流萤,见着那猛然落在地上的碎片,恍然清醒过来,她狠狠的甩了司机一巴掌,娇喝道:“流氓!” 给读者的话: 檀心冢这回也许是真的伤心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就是流氓,怎样 四季看着流萤唇上的红肿,当下便是大声吼了回去:“我就是流氓,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你你!”流萤对着四季这副无耻耍赖的样子,实在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当下气哼了一声,甩手走人。哪知,四季又是追了上去,拉着她的手急急的道:“你别走呀,我们刚才有过肌肤之亲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流氓!”流萤转身对着四季就是一声大吼,接着她却是眼圈红红,瘪着嘴道:“谁要你负责了!” 四季觉得不对劲,往常听弟兄们说起这男人只要对女人搂搂抱抱亲亲,然后说句我会对你负责的话,女人就会感动的不得了。可这流萤怎么是这么一副抗拒的样子,难道,弟兄们是诓自己的? 四季百思不得其解,却忘了,他那些弟兄们对着的都是自己正经要过门的妻子。他这跟流萤啥也没有,完全就是他自己瞎胡闹,于是,四季皱着眉头在原地思索了好久,最后,他去找了含羞。 彼时含羞正躺在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替小黑顺着毛,见着四季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奇哉怪哉,忙关切的问他:“小季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难道是昨晚尿裤子了?” “……”四季黑了脸,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亏主上还会开这种玩笑,只是想起来流萤,他心下又不好过起来:“主上,为什么我对一个女子说会对她负责,她却一点也不高兴,不止吼我,好像还快哭了。”、 “咦?”闻言,含羞眨巴了一双泛着精光的眸子,看着四季那副模样,难道他对某位姑娘用强了?然后完事之后,那位姑娘不喜欢他?可是不应该啊,这四季长的还是人模人样的。“小季季,你跟那女子是怎么发展的,你说给我听听,让我帮你找找其中的不对。” 于是,四季便将自己之前被含羞命着监视流萤开始,对流萤怎么的,怎么的,一股脑儿全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苦着一张脸惨兮兮的道:“主上,我是不是很笨啊,好像女人都不喜欢笨男人的。” “唉……”含羞无奈的摇摇头,这四季跟流萤这是闹得哪门子啊!不过,想起流萤这阵子看向自己的那股慑人的目光,含羞觉得不如将这流萤打包给四季,毕竟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征婚的时候好难遇到呢。 心中主意打定,含羞朝着四季招招手,四季满腹狐疑的贴近了。含羞便将着自己的计划于四季和盘托出,只把四季听得一一愣一愣的,暗暗惊叹,原来这主上才是追女子的高手!怪不得,这主上的桃花运那么好。 一阵交代下去,四季便是心里有了底。于是趁着这个月黑风高夜,他顺从的听了含羞的话,偷偷的往流萤的房中吹钟情香。只是,他这一口气下去,那钟情香却是全对着他扑了过来。四季心中暗道不好,但却为时晚矣,他心知死活也要进去流萤的房间,拼着最后一丝理智,从那窗户撞了进去。 窗户后面的流萤,未察觉他这突然撞进来,被四季一把撞压到地上。她又羞又怒,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使用了内力,只徒手推着身上沉重的四季。可惜,四季中了钟情香,这会子神志不清,动弹不得。 流萤见左右推他不动,心中气恼,忍不住就是去踢他的某处。却哪知四季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吻了上去,流萤被他滚烫的唇瓣惊的忘了脚下的动作。于是四季占据了主动,开始拉着流萤的小手,滔滔不绝的说着埋藏在心里的情话。 “其实啊,我早就看上了你。主上命我监视你的时候呢,我就偷看过你洗澡,你那身材很符合我的标准。嗯,我也问过弟兄们的,很好生养。那时候我就想着,等你弃暗投明了,我好好跟你说说,咱俩把这事定下来。” “王八蛋!”流萤本是想要抽出手去,用拳头砸死眼前这个活宝,奈何一双手被四季握的紧紧的,她抽不出来半分。 然后,只听得四季又道:“可是啊,你还是没有看清现实主上哪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你这不就是被主上好好教训了一顿么?如果不是我机灵,说你武功好,恐怕主上也不见得只会吓一吓你,而没要了你的性命。” 听到这里流萤不由的抬眸,看向眼前这个中了钟情香的男子,他目光微微有些迷离,却又带着心底的炙热,每一句话说的很诚,但是每句话又让自己忍不住想揍他,又或者让自己忍不住有点小小的感动。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心软起了作用,流萤不再想着推开眼前的四季,她只是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慢慢的细说着他对自己的情感。 坐在屋顶上的含羞却是觉得无趣至极,她还从没见过这么笨的手下,吹个钟情香居然还能被人倒吹回来,自己中招!真不知道,这四季对着流萤喜欢到什么程度了,连气息都忘了收敛。如今,这可好,自己本来可以好好的看一场热热闹闹的妖精打架,谁知,最后只能独坐在房顶打着秋风! 翌日,四季春光满面的来找含羞,跟她说着自己终于把流萤搞定了的事。含羞却是斜斜扫了他一眼,心中腹诽:老娘昨晚在你们屋顶上听你说了一夜的书,压根的连个屁点大的动静都没给我整出来!现在还好意思给我来这般炫耀,哼,自个玩去! 含羞无力的摆了摆手,“下去吧,等着弟兄们成亲的时候,将你二人的名字添进去。” “是,多谢主上。”四季说完,兴高采烈的走了,速度之快叫含羞讶异不已,这就算是去会情人也用不着这么快好吧!当自己这个主子是透明不存在的吗! 含羞正是郁闷,却听得耳边一阵轻笑,她回眸看去,见是檀心冢。好像他这次回来,自己也很少见到他,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檀心冢看着她这一脸询问的表情,觉得好笑,心底却是又忍不住泛疼。半晌他看着含羞的脸,温柔的道:“有一处的桂花开了,香的很,我带你去瞧瞧。” “好啊。”闻言含羞惊喜的跳了起来,她正想着寻些好的桂花酿酒呢,这可真是来的时候。 给读者的话: 昨儿有急事,今日依旧三更 第二百三十章 香自浓时却是离人醉 含羞随着檀心冢一路轻功飞跃至了一处桂花林,花香浓郁,随着微风轻扬,含羞一时竟是觉得有些醉了。她高兴的用手去触那些金黄色的小花,“这花香这么浓,想来用这花来酿酒,定是极好。” 檀心冢看着她这欣喜的神情,淡淡的道:“此间花开无限好,香自浓时半点离人醉。不若你酿几坛子离人醉吧,等酿好了,我来取。” “咦?”含羞诧异的转过身定定的瞧着他,眨巴了一双凤眸,咂舌道:“大黄啊,这不是你说话的风格啊。怎么的,你要离开我去别的地方啦?”只是话一出口,含羞立时闭了嘴,这好像多了那么一丝怪味道。 檀心冢浅笑着,看着她这副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的精怪模样,脸上柔情并现:“小狗蛋,我也许真的要离开你去远行了。也许是一段时间,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一辈子。你心里可会想我?” 话到最后,隐隐带了几分凄凉,含羞心里一突,忙关心的上前抚了抚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抓住他的脉门,探了探脉象,见着无有任何病症,狐疑的开口:“大黄,你这是怎么了?” 檀心冢静静的看着她这一番动作,掩下眸中心伤,浅笑道:“王允恒今儿中了举人,明年怕是又要高中状元了。届时,你字可以恢复女儿妆,安心的嫁了他。我这个人心眼比较小,看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落在别人的手里,所以我要离开你一段时候。” “你……”含羞看着他这般安静,一时有些无话,很少见过他这副模样,纵使以前,他也未说过要离开的话。他的突然告别,让含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檀心冢见她抿着唇,犹豫不敢开口,嘴角轻扯,“怎么,你可是舍不得我?不若,跟我走?”他静静的看着她,虽然知道她不会跟自己走,可是心里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冀,也许就是情人心中的期望。 含羞的回答在檀心冢的预料之中,只听得她清冽的声音:“若是早些遇着你,我兴许,就一头脑热跟你走了。可是,对不起,我先遇着的是他。” “无妨,”檀心冢淡笑着回应,温柔而又贪恋的看着她:“小狗蛋,我这一生能够遇着你,怕是穷尽了我所有的好运气吧。故而,只止于遇见。” 蓦的,檀心冢嘴角一弯,凄凄的笑了,“我本想着,若是我跟他在一样的年纪遇着你,或许便能将他比下去,然后我便有机会拥有你。”只是他脸上那笑又苦涩了几分,“但是,那时候估摸着你还未生,我若是寻着你娘,你爹怕是要拿着扫帚追着我赶了。” “嘘……”伸手堵住了檀心冢接下来的话,她倾身上前,拥住了他。只一息的怔愣,他便伸手紧拥了她。 若这是最后的离别,那便让我永生难忘。 桂花香浓,含羞独自一人在林中信步采拾,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花林。待她觉得这桂花香熏的自己快要醉了,一声鹰唳,墨煜出现在她身侧:“主上。” 含羞半眯着眼,淡淡的道:“找几个人来,给我搬几坛子上好的白酒过来!” “是!”墨煜正是要领命离去,含羞突然又出声唤住他:“等等!给我将所有上好的白酒都搬过来!” “是!” 待隐卫们将所有的白酒都搬了过来,含羞命他们挖好了坑,便将他们悉数赶走了。她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这处花香,垂眸沉醉。 彼时,王允恒赴约与大皇子聚在无香阁,含羞早已命人在那雅间处四处蛰伏,防止有人突然破坏。席间,大皇子阮暨借酒说道“早先听闻二弟说莫公子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人品相貌俱佳。今日得见,果然非同一般,想来二弟与莫公子曾隐约说过,不知莫公子有何想法?” 王允恒淡淡一笑,自腰间解下当初二皇子交给自己的信物,将他呈给阮暨看:“这便是镇南王当初交给在下的信物,想借着在下之手,顺便归附到大皇子手中。如今当是物归原主。” 阮暨轻瞥过那枚玉佩,笑道:“这的确是二弟随身带着的玉佩,想来二弟慧眼识俊杰,宝玉赠才子实乃绝配。还望莫公子不要嫌弃,收下这份薄礼。” 王允恒心思微微转动,亦是微笑答道:“如此,在下便是却之不恭了。多谢殿下赏赐。” 二人相谈甚欢,及至宴散,王允恒回了莫府,却仍未有见着含羞。他不由轻皱了眉头,心中好想见到她。今日自己答应了大皇子的事,日后便可以借着大皇子的手铲除左相一府,然后自己再全身而退,带着她桃源隐居。却不知她听了是否会跟自己一样高兴? 王允恒招了四季问了含羞的行踪,得知她在一处桂花林埋酒。心里一阵觉得有趣,这家伙,还有这份巧妙的心思呢。他正想让四季带了自己去,眼前人影一闪,含羞却是回来了。 王允恒高兴的上前说话:“可算回来了呢,今儿我与大皇子将事情说好了。” 含羞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心思转动,末了,她看向王允恒道:“恒儿,如此真的好吗?”王允恒的才能,她信他能在朝堂之上大放光彩。可是若是真的让人知道了他这般有才,那皇家可会轻易放过他?含羞看着眼前的王允恒,一时觉得心慌,她忙拉了他的手,疾步进了房间。 王允恒见着她面上的焦急与心慌,心中疼的很,忙抱着她道:“狗蛋,你怎么了?” “恒儿,我害怕。”含羞依偎在他怀里,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王允恒轻轻抚着她的背,温柔的道:“狗蛋,不怕的。我只是借由大皇子的手,这样这功劳便会记在大皇子的名上。届时,我要辞官与你归隐,自然也就多了层方便。” “可是……”含羞紧紧的抱着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恐惧。天下间的男人素来皆是有野心,纵然如恒儿这般淡雅脱俗的人,只怕也很难免得了那权势诱人。他如今也算是一脚踏入了朝堂,若他日,他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可还会记得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拿去喂狗! 这日,三皇子府来递的帖子却是被含羞退了回去,美其名曰:大公子正忙于温习功课,多谢三皇子盛情相邀,莫府惶恐。 消息传到左相耳里时,他气的勃然大怒,顺手将手中的茶杯掷向珠帘处。猛然一声惊叫,却是枉义捂着腿跌坐在地上。左相心中一骇,忙上前查看。 那是刚上的新茶,茶水滚烫的很,枉义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这经茶水一过的地方,皆是起了水泡。左相看的心痛不已,心里亦是悔的不得了,这怎么的就这么冲动呢! 及至替枉义上了药,左相坐在枉义的床前,眸中一片关切情暖。枉义见着他这副神情,小心翼翼的道:“爹,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 左相素来极疼这个庶子,见他不顾自己伤痛,反而过来关心自己生气的缘由,喟声叹道:“今年秋闱第一名,莫念恒,莫府家的大公子,可是我让三皇子遣人去递帖子,那什么含羞居然给我退了回来!真是气煞我也!” 这枉义因着受了含羞的好处,得以在无香阁尝遍天下美食,心中不由的忍不住就是替含羞说话:“其实,爹啊,这含羞就是性子直了点,你也别去在意。他们江湖中人哪里知道这些个规矩,向来喜欢直来直往,不懂这些的,爹你就放宽心,小心别气着了自己的身子。” 枉义这一番话,叫左相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一大半,左相看着枉义关切的神情,心里头只觉得暖暖的: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啊,唯一的亲儿子,这说起话来来可比那长夜宫里的那个野种好听多了。 这帖子被退,三皇子阮熙自然也是知道了。他却是站在竹林中静静的听着林风吹过,带起“娑娑”声响,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这皇位本不是他所想的,奈何母后紧紧相逼,他深知大皇子一脉蠢蠢欲动,可他心里实在起不了那个心。 小包自抱着披风过来,便见着阮熙一人独自立在竹林深处,看着他的身影孤独孑立,小包垂了眼拾步上前。“殿下,这里林风有些凉了,不如让小包替你系上披风吧。” 闻言,阮熙蓦然回首看她,见着她面上一片关切之色,眸中微光楚楚,心中温暖。还好,自己还有小包,她不会逼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阮熙接过她手里的披风,碰触到她的指尖,皱了眉:“这般凉,小包你今儿可不乖,这天越发的凉了,你也该多穿些。” “嗯。”小包轻轻应声,却是被他轻揽入怀。 两人相拥,心思各异,小包心中所想与阮熙的浓浓情绻截然不同。她在算着日子,这来了三皇子府已是差不多一年了,不知何时,大业才可成,自己才能获得自由之身。 原来,自上次成硕将她带到三皇子府之后,过不久,便是直接交由了左相那边的人与之交接信息。这长夜宫自暗中归附了含羞之后,成硕终日里忙着枉成的病情,忙着跟孟璃约会,倒是没有再来找过小包。 …… 夏惠帝这日在宫中小憩,阮珍儿却是端了碟桂花糕前来。夏惠帝轻轻一瞥那碟桂花糕,心中暗暗称奇,这珍儿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居然会做这桂花糕了? 阮珍儿满心希冀的将手里的桂花糕呈在夏惠帝面前,“父皇,皇儿给您做了这个桂花糕,您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夏惠帝微微挑眉,心里揣着小心思,小心的拈了一小块,放嘴里尝了。呀!待他尝过这味道,当下觉得美极了,原来这女大十八变竟是真的,他的皇儿,这可不就是成长了么。他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有此手艺,怕是比之那御膳房的御厨也丝毫不逊色。” 阮珍儿听得高兴,立刻就捧了那碟糕点,欢呼一声跑了。夏惠帝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一旁立侍的宫人皆是低头装作不知道。他轻咳一声,淡定的收回了手,看着阮珍儿离去的方向,无奈的笑了笑。 因着吃了几次闭门羹,阮珍儿这回倒是不再自己亲自登门,她遣了小琪去。小琪心中满心欢喜,自己又可以跟九月在一起了。她一路行的欣喜,却未有注意到身后的一双眼睛。 而后,夏惠帝听着探子回报的消息,笑眯了眼,早先听闻珍儿老爱往莫府跑。他原以为珍儿是看上了那神医莫含羞,便赐了她官职,却哪知,这莫含羞居然与将军府家的大小姐成亲了。那段时候,自己每天好不担心这珍儿会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可是她却依旧高高兴兴的玩自己的,一点烦恼也不见有。夏惠帝那时候可以真是心里担心的不行,今日见着珍儿这副模样,他便是派人偷偷的跟着了,居然让他发现了新的好消息。原来珍儿看上的不是莫含羞,而是莫府大公子莫念恒。 夏惠帝欣喜的不得了,一旁立侍的宫人皆是觉得今儿天气十分的好,虽然屋外的秋风扫了一地的落叶。 一叶知秋,含羞看着后花园中新进的红枫,心中一股寒意微微散发出来,她忙催动内力驱寒,始觉的温暖了些。突然的,她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便是月音。想到月音,含羞又想起自己身上的蛊,不知这蛊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解。 含羞心中暗暗算着,等着明年王允恒高中之后,入朝为官,借由大皇子之手铲除左相一系的势力,之后再与王允恒一同归隐。浪迹天涯的时候,寻找那另一个人,若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那便南下,剜心。 今年的冬天,含羞觉得过得十分的无趣,先是孟晴一直吵着要少施的消息。再是那孟舒,趁着夜黑偷偷爬过几次紫嫣院中的女墙,而后,这百合又怀孕了,白枫忙个不停,却是再不见檀心冢的影子。 第二年的春闱,王允恒独占鳌头,殿试当场钦点状元,封为御史大夫,赏赐百千强,好不风光。含羞自听得这个消息,心中一阵狂喜,她满心欢喜的贝勒一桌子好酒好菜,在后花园中等着王允恒归来。 可是,直到夜幕渐深,还不见王允恒的影子。含羞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顿觉得烦躁不已,她烦躁的挥挥手,“将这桌子撤了,拿去喂狗!”随即拿过那桌上的镶金玉樽,飞身上了房顶。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生一世 今日夏惠帝设宴,有心让几位新科才子好好聚聚,便拖得时间晚了些。王允恒心中却是十分不安,这都快至酉时三刻了,怎么的还不散宴? 他心里头担心含羞,面上却仍是未露半分。及至宴席散去,王允恒便是急急的回了莫府。 推门而入,怀里扑进来一个人,王允恒忙搂了含羞,闻着她身上浓重的酒气,王允恒微微皱眉,关切的问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也不知道,许是这酒好喝许多,我尝了心里头觉得好,便一直醉了。”含羞整个身子挂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无助的蹭了蹭,王允恒无奈的笑着抱了她上床。正是要起身给含羞倒茶,哪知含羞却是死死的抓住他的手,“恒儿,不要离开我!” 王允恒心神一凛,脚下步子一滞,回转身来,看着她酡红的脸蛋,嘴角微弯,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他温柔的握住她的手道:“狗蛋,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 似是深情告白般,王允恒跪坐在含羞床前的榻上,温柔的看着她,将自己对她的感情娓娓道来:“第一眼瞧着你,见着你脸上那伤,我心想这个书童肯定是个好玩的,喜欢打架的。可是,后来你却从不打架,你总是教会我要以德服人。但我以德服人失败了,你总会偷偷去教训别人,让他们真正的被我‘以德服人’。” “后来,你遇到了檀先生,他对你那么好,功夫也厉害,我心里好害怕你是不是会有一天,想着去做檀先生的书童而不要我这个需要被人照顾的小公子。可是,后来我们一起逃命,做过山贼,做过游侠,做过商人,最后还是来了京城。” “自檀先生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就时常存着一丝害怕,我们两个人一起经历那么多,我心里早已将你看成了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后来得知你原来竟是女儿身,狗蛋,你可知道,那一刻我心内的狂喜。我高兴你也如我在乎你般在乎我,我高兴,你答应了我,而不是檀先生。” “我曾答应过你,待我高中状元之后,定要八抬大轿娶你。如今我金榜题名,独占鳌头,待与你选好了日子,咱俩就成亲吧。”王允恒低低说了这许多,含羞却仍是一摊烂醉。他心疼的抚上她酡红的脸颊,轻声叹道:“日后,咱俩成了亲,你可不能再饮这许多酒了,对孩子可不好呢。” 这一室迷醉,本是两情缱绻定终身,奈何两个人都醉了,一个是酒醉,一个是心醉。 …… 含羞这日很是高兴,因为王允恒今日跟她说,“狗蛋,你选个日子吧,咱俩可以准备红纱了。”她面上笑的甜蜜,忙推了王允恒去了宫中上朝。 这日莫府上下,都觉得含羞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孟晴见着含羞这般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不由暗暗狐疑,却也不好问她。终于,含羞受不了孟晴这般如看着怪物般的眼神,她脚底抹油溜了。 密室内,含羞看着夜明珠照耀之下,嫣红的红纱,心醉不已。她亲手拔了头顶的白玉飞鸟簪,拈了那件金丝绣花的红纱嫁衣,往身上一披。又坐于妆台前输好发髻,戴上东珠凤冠,黛眉细描,半点腮红,朱唇轻点,嫣然一笑,百媚纵生。 只是这日退朝之后,李公公却是将王允恒留了下来,带到了夏惠帝的寝殿。 “爱卿,不知今年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家中父母尚在?”夏惠帝微笑着看向眼前的年轻人,英姿挺拔,神情自若,来日定能成为暨儿的一大助力。 “回禀圣上,微臣今年二十,已有婚约,家中父母俱亡。”王允恒躬身答完,心里却是在猜测,这夏惠帝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闻言,夏惠帝心中狐疑,这莫念恒居然是有了婚约的?不过,他旋即又释然,再不济让那女子与珍儿平起平坐便是,这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他呵呵笑道:“朕见着爱卿年少英俊,才学有加。有心做这牵线之人,为爱卿跟皇儿之间搭一根红线。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王允恒蓦地心惊,这夏惠帝居然是要招自己为婿!他忙低头俯身下跪,“微臣惶恐,且微臣答应过未婚妻,此生只娶她一人,还请陛下宽谅微臣!珍儿公主美貌如花,金枝玉叶,定是能寻着更好的人家,微臣身份卑微怕配不上公主。” “身份卑微么,这个不必担心,你刚刚入朝,自然不可一步登天。但依着你的才华,自不会委屈你太久,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下去吧,朕乏了。”夏惠帝摆了摆手,示意王允恒退下。 王允恒看着他这般模样,嘴里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又被深深咽下,由着李公公领了出去。他心中急躁,只想赶紧的回去,见着含羞,他心里才会静下来。 夏惠帝自他离去之后,随手招来一个人,“前些时候查的事如何了?” “查的查不多了,陛下。只再需几日,便可理清所有线索,届时属下会将所有的情报告知陛下。”那黑衣人躬身说完,便是遁形隐去。 王允恒进的含羞房间见着里面空无一人,不由眉头紧皱,这又是去了哪里?蓦地,怀中扑进一个人来,一股子幽香沁人心脾,王允恒忙将怀中人儿扶起,见着着了一身红纱的含羞,登时看呆了。 含羞见着他这副呆愣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呆子,你看什么呢。” 听得她打趣的声音,王允恒这才如梦初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含羞,他只觉的一颗心砰砰砰跳的极其厉害。他紧紧的将含羞拥揽入怀,似是恨不能揉进骨子里,轻声在她耳旁喃喃着:“狗蛋,狗蛋,我的妻子……” 含羞听的心中沉醉不已,忽略掉身上的酸痛,甜甜的偎在他的怀里,面上柔柔的笑着。一生一世,便是如此,与君相约,与君相守,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誓言,只要你心里有我,只要,我在你心里是唯一。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在哪里 然而,这样甜蜜的日子不过略略过了几日,一道圣旨骤然降临。莫府上下齐齐接旨,听着那李公公尖细的嗓子念完那长长一道圣旨,莫府中人无不是惊喜不已,除了接旨的王允恒跟在一旁沉声不语的含羞。 含羞听着最后,慢慢的便是愣了神,她心中只觉心塞不已,李公公再说的什么没再听清,只记得他念道的:“永结同好,夫妻同心。” 含羞愣愣的着人给了李公公锦囊,然后她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允恒,“呵呵”一笑,“恭喜。”然后她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任王允恒在身后定定的看着她突然不见的身影,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浓愁。 敛下眸中愁绪,王允恒召来福叔道:“福叔,备好马车,我要入宫。” “哎,是。”福叔笑呵呵的应了,他只当王允恒是心中感激,这要急着入宫面圣,不由得乐呵呵的吩咐了下去。王允恒看着府中众人面上的喜色,眉头皱的更紧了,今日之事一定要与皇帝说清楚。这赐婚,绝不能答应! 宽阔的大殿之中,下跪一人,他眼中那抹明黄色此时是令他心惊的色彩。 “罪臣之子——王允恒!朕未追究你当年潜逃之罪,不曾想如今你竟自己来到朕面前,还成了我朝今年的新科状元。怎么,你就不怕朕治了你的罪,砍了你的头!”夏惠帝端坐于玖龙椅榻之上,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允恒沉声说道。未曾想自己竟是看走了眼,这莫念恒竟是当年王府的小公子,如今他更名换姓又到了自己跟前,自己还封了他右相。 “陛下。”王允恒心一横,今天无论如何,有些话也是该说了,“为君者,当识人任用,当亲贤臣远小人,当辩忠奸善恶,当胸怀天下不拘小节,此乃明君。微臣的大哥王允知,当朝一品宰相,学识渊博,有勇有谋,世人皆知。更重要的是他忠于陛下,但最后却因为得罪了陛下的国丈,落得个赐死的结果,其无辜家眷也一并赴了黄泉!” “放肆!”夏惠帝转过身,怒瞪着殿下跪着的王允恒,这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是自己当初亲自点的新科状元,更是自己看重的驸马人选,珍儿也是一颗心都扑在了他身上。这样的人才,是自己所需的,只是这年轻人未免也太放肆了,只怕珍儿日后套不牢他。“前事莫要再提,你如今的身份是莫念恒!” “陛下,你说的倒是轻巧,草民一家不过贱命而已。” 夏惠帝长叹一声,看着那下跪之人,眼眸中迸出的星星火花,终是开了口,“我知你心中愤怒,十年前王府冤案,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当朝的新科状元,朕怜惜你的才华,将会封你为当朝右相,招你为驸马。日后,你要对我皇家忠心不二,好好辅佐暨儿,好好对待珍儿。” “陛下深明大义,知人善用,微臣感激不尽,微臣定会好好辅佐大皇子。只是微臣人相不足,恐配不上珍儿公主,有负陛下所托。”心下刚松的弦又是一阵紧绷,自己万不能做这驸马,狗蛋,才是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人儿。 夏惠帝不答他,只是一个玉葫芦跌落在王允恒的眼前。王允恒见了那个玉葫芦,心里筑起的层层围墙瞬间倒塌,所有凝聚的婉辞也散了去。他拾起那个玉葫芦,轻抚了抚,这是狗蛋随身带着的,她说这里面装的可是她最新研制的药,平时都不给自己看…… 夏惠帝见着他那副爱惜的模样,沉声道:“你放心,朕不会为难一个大夫,好好记住朕说过的话。” 待将那玉葫芦小心的放进了胸前的衣兜,王允恒似是任命般,俯身谢恩:“微臣谢主隆恩,微臣此生定当忠于皇家,好好辅佐大皇子。”顿了顿,硬下心肠,“亦不会辜负珍儿公主对微臣的一片痴心。” 见着王允恒突然的转变,夏惠帝心下虽有些出乎意料,但却惊诧于,他对含羞的感情竟是如此之深,“如此甚好,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你且回去有所准备吧。” “微臣告辞。” 从那殿内出来,王允恒只觉今日这天燥热的厉害,越发闷的慌了。他看着这大街之上,众人熙熙攘攘,路人或笑或怒都与他无关,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一旁侯着的九月见他晕倒忙扶了他,上了马车,待一探脉,心中不由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无有大碍。然后,九月便是策马直直的回了莫府。 含羞连着几日未归,王允恒自那日晕厥后醒过来之后,亦是连着几日心绪不佳。他有好多话想与她说,可是问遍了所有人,都只是一个答案,“大公子,我们不知道主上去了哪里。” 王允恒只觉得心中越发憋闷的厉害,这日天微微有些寒,他突觉的气闷,忍不住一声轻咳,却是勾起无尽的咳嗽。待他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的血迹,不由的嘴角轻扯,笑的讽刺。 夜间的桂花林,冷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含羞抱着挖出来的酒坛子,靠着树干,笑的干涩。她将那新挖出来的酒坛子去了泥封,抬手间便是直直灌下,夜凉如水,烈酒亦是呛得很。含羞只觉的脑子模模糊糊的,眼前的物事也模模糊糊的,“哐啷”一声,她手上一软松了开来,那酒坛子登时落在含羞的身侧撞着别的酒坛子碎了。 酒香四溢,和着桂花香一起,浓郁至极,叫人心生沉醉都不忍心离去。可是含羞这回是醉了,真的醉了,她只觉眼皮沉的厉害,脑袋嗡嗡作响,依稀听得周围有轻微的脚步声。 含羞想要凝聚内力,可是她手上越发松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不由有些气恼,赌气的想要爬起来,动了动腿,却只能将那靠近的酒坛子踢的撞到别的酒坛子,发出“哐哐”的声音。 檀心冢站在树下,看着烂醉如泥的含羞,心下叹息。今儿莫府的那道圣旨他自是知道了,他怕她沉受不住,便是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却是见着她这副德行。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舍了她,走的远远地,却原来,心在哪里,离了去,便永远只是流浪。 滴二百三十四章 不过当时笑言 檀心冢弯腰上前,温柔的将含羞抱起,揽在怀里,如若抱着世上最珍贵易碎的宝贝。他看着滚落一地的酒坛,跟那些个新挖的坑,无奈的叹气:“小狗蛋,你怎么这么不乖呢。说好了,这些酒是给我的,你怎么能趁着还没酿好,就给我糟蹋了这许多。” 说完,檀心冢脚下生风,抱着含羞已是闪身不见。他带着她回了莫府,是夜悄无声息,檀心冢轻柔的替她拭泪,听她说着对王允恒的痴怨,任由那些话语一字一句重重的敲打在自己的心上。及至最后,他倾身上前,将她面上滑落的泪,一一吻干。 翌日,含羞摸着依旧疼的厉害的脑袋睁了眼,待见着眼前的景象,含羞瞳眸一缩,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是哪里!她忙检查自己身上,除了许多束缚,半点伤痕也没有。她忙穿衣起身,推开门,却是莫府熟悉的后花园。 如此,含羞心中安定了下来,却原来自己是醉的迷迷糊糊才摸了回来,不曾想却是摸错了房间。她向着后花园中走去,想要晒晒太阳,但见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她脚下的步子随即停了下来。转身,头也不回。 王允恒正是与福叔说着什么,今日夏惠帝下旨,让他在家中好好布置,说是准备几日之后的迎亲。王允恒心中记挂着含羞,哪里有这份心思,便是直接将所有的事情交由了福叔去做。 他应下夏惠帝这道圣旨,亦是迫不得已,只要能保得她一世平安,纵使让她恨自己,自己也愿意。可一连着几日都未见着含羞,王允恒心中悬着的心,越来越是煎熬,别出事才好! 含羞后退,蓦地有人在她背后悄然出声:“主上,有消息了。” 含羞被惊的跳了起来,对着眼前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阵怒吼,“你丫长没长眼睛啊,站在别人前面说话会死嘛!啊,为毛偏偏要站在人后面,这样悄无声息会吓死人的!” 墨煜被他训的低了头,沉默不语,他自是知道含羞这几日心情不好,自那日圣旨下来,便是心情不好了!他看着含羞这副伤神的模样亦是有些难受,毕竟含羞与王允恒之间的感情,他也算知道那么一点点。 待含羞咆哮完了,墨煜这才又道:“主上还请息怒,少施那边来消息了。” “真的?”含羞挑眉轻声询问。 “是。”墨煜定定答道。 闻言,含羞双眉一凛,忙拽了墨煜的衣襟随即入了密室。“说,到底怎样了?” “前些日子少施他们之所以与我们散了消息,是因为他们遇上了海上风暴,那些黑鹰与他们失散了。可是他们却是因着这一场暴风雨,得了个天大的好处,他们发现了新大陆。” “真的有新大陆?” “不错,那大陆上的人们跟我们相差无异,只是衣着服饰,人文风俗都不太一样。且那新大陆上乱的很,据说各地势力分局而立,总是有强大的势力吞并弱小的势力,总是战争迭起。” 含羞嘴角一抹笑极其诡异,她眸子深深的盯着某处,心里在飞速的打着算盘。乱世出英雄,正是因为乱,自己才好领着隐谷一队人,在那新大陆上,开拓疆土,扩建自己的势力范围。“你且吩咐下去,隐谷众部开始准备,待少施回来了,好好商讨这迁徙一事。” “是。属下领命。” 墨煜走后,含羞独自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一双凤眸又是失了焦。许久直到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一声轻唤,她双眸中才恢复了些许焦距,她看向王允恒,讽刺的笑道:“驸马爷,这就要大婚了呢,不知道草民该给你送什么大礼。” 王允恒听得她这番冷言冷语,却只是叹息,他深情的看向她,眸中是掩藏不去的担心:“狗蛋,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的。你又何苦说这话,来气你自己。” 含羞却只是笑,但那笑实在变形的厉害,她自己也觉得难受之极,在王允恒近身之前,闪身出了房门:“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步履匆匆,心中一池碧水被打乱,惊起无数薄冰。王允恒回身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亦是忍不住低头浅笑,但那笑实在苦涩,苦的他最后,竟是闭了眼,任由一滴泪落了下来。 …… “旧时青春作伴伊人美,月残风过,山盟海誓,豪情壮志,不过当时笑言。”轻吟出声,含羞看着画上那朵芍药,蓦地,又笑了。原来,人这辈子,并没有什么舍不舍得,没有什么唯一长久。爱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自己要的得不到,那便放手。 含羞心想,原来自己终于理解了当初檀心冢为何要离开自己,也许他也觉的累了,便松了手。含羞将那画作用镇纸压了,抬脚便是出了房门,直接去找了孟晴。 彼时,孟晴正在园中无奈的摸着小黑的毛,小黑一脸的怨怼,虽然它的毛遮住了它面上的表情,含羞却还是能感觉的到。她忙拉了孟晴一把进了房间,将那大门关上,她看着被惊呆的孟晴冷声恐吓:“你若是敢叫出声,我就弄死你,让你永远见不着少施。” 孟晴忙捂嘴点头,保证不说话,含羞这才松了手,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淡淡的道:“少施有消息了,就快回来了。” “啊……!”孟晴刚刚啊出半个音调,含羞便是抬手点住了她的哑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孟晴。孟晴自知自己方才失信了,委屈的低了头认错,但不多时,她又缠着含羞让她给自己解穴。 含羞被她缠着烦了,便伸手解了她的穴,哪知孟晴一能开口说话便是围着含羞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少施他就要回来了吗?为什么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带姑娘回来?……” 含羞冷眼看着她这如小麻雀一般的话多,翻了个白眼,“我说小辣椒,你别急好嘛!少施再过半个月便会回来了,他们如今在回来的路上了。” “真的吗?”孟晴欢呼的跳了起来,接着她便将那门一关,打开衣柜,挑起衣服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流氓,你给我滚出去!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纱牵了整个莫府的围栏,双喜剪纸亦是贴在显眼处,整个莫府皆是一片喜气洋洋。含羞看着触目满眼的喜色,暗下眸光。她坐在王允恒房间对面的屋顶上,静静的看着他穿了大红的喜袍,上面带着一朵红绸折就的绸花,看着他沉着一张脸出了门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线里。 含羞知道,王允恒是去迎亲去了,公主送嫁的队伍,自是非比寻常。朱红漆金的轿车,追着金丝线穿的珠帘,上好的红纱作帷幕,阮珍儿着了一身绣金凤的红嫁衣,头戴金雕凤冠,披着绣并蒂莲花的喜帕。此刻她端坐在轿车之内,心内一阵甜蜜,这许多年的期盼终于成真了,不知道他等会见着自己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阮珍儿在轿车之内阵阵欣喜,在前骑马引路的王允恒,心内却是阵阵凄惶。早想着自己骑着高头大马的情景,却原来娶的并非自己心里想着的,他瞬间觉得这整片正片的喜色,众人的恭贺之声,让自己憋闷的很。心口一阵疼痛,他喉头一阵腥甜,强忍了下去,笑着对赶上来的宫中嬷嬷说道:“今日里,我高兴的很,嬷嬷日后去了莫府,还希望能将就些。” 那嬷嬷见王允恒面上并无异色,这才放了心,亦是笑着回了王允恒,“相爷今儿定是高兴的,珍儿公主貌美如花,天姿国色,温柔娴淑,谁家公子不是心里想着,心里盼着。可公主偏偏中意相爷,相爷这可不是好福气么。” “是啊,顶好的福气呢。”王允恒继续笑道,看着前方的道路,失了方向。 大堂之中一阵喧嚣至极,蓦地一个声音叫停了所有的喧嚣,“圣上驾到——!” 王允恒一听,心中一片寒冰,竟然这么不放心自己,这时候了,还赶过来守着自己,就那么怕自己变卦?他心中冷笑,却仍是携了阮珍儿躬身对着夏惠帝行礼。含羞隐在暗处,远远的瞧着这大堂之中的热闹,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高高在上的右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娇滴滴的公主美人,一心痴恋皆系在他身上。再过不久,这左相便也是要倒台了,他当真可以说在这朝堂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风光。 压下心中的酸楚,含羞想起隐谷前些日子来报的消息,左相的罪证已是搜集的差不多了,只消等待时机。她浅浅笑着,这时机么,自是好等待的很,等这莫府的喜事一过,那左相的白事,怕是就要赶紧的操办了。只是,不知道枉成会不会替左相操办。 翌日,少施携了一众部下回到京城莫府,含羞看着他面上明显多了几分沧桑,心中感慨,想来在海上受了许多苦。“你回来了,辛苦了。” 少施只是浅笑着摇摇头道:“值得。” “好一个值得!”含羞笑着上前拍了拍少施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说道:“小辣椒这时候正在房里等你呢,她一直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你这时候去,可是大好的机会。嗯?” 含羞说完对着少施眨了眨眼,其间意味不言而喻,少施忙回拍含羞一个大巴掌:“好兄弟!”然后嘻嘻笑着,脚底抹油似的跑了。含羞看着他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好笑的摇了摇头,当下唤来墨煜:“可安排好弟兄们休息的房间了?” “都安排下去了,请主上放心!”墨煜躬身立命。 含羞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今日便先让弟兄们好好歇息,酒食安排好,不能亏待了他们。还有这得赶快替剩下的弟兄们安排相亲的事了,你赶紧去办,这事越快越好!” “是。”墨煜领命离去,含羞停在原地,却是又失了神。 别人的幸福来得这么简单,为何自己的幸福,总是明明触手了,但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眼前溜走。她抬起步子想要出去散散心,却是看着王允恒正陪着阮珍儿在园中散步,她脚下步子一顿,转身,原地已不见了她的人影。 彼时,孟晴因着少施就快要回来了,这在房中对着许多衣服,是脱了又穿,穿了又脱,身上清凉的很。她正犹豫不决,蓦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围拢,久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晴儿,有没有想我?” 如中了魔咒一般,孟晴先是呆愣了许久,然后她一记左勾拳,直直打向少施的某个部位。少施未有准备,但武功高强的他自是不会任由自己挨打,忙松了手闪了一边,看着愤愤的孟晴,温柔的浅笑:“晴儿,怎么这许久未见,你对我还是这副模样?” “不过,这招谁教你的?”少施的声音由远及近,孟晴刚刚反应过来,便是被他烂在怀里,他轻柔的抓着她的手,往某个地方带去,“应该这样,温柔一点……” …… 翌日,含羞看着一脸餮足的少施,无奈的叹息,心中早已给眼前这个男人扣上了四个大字,“精力充沛”!她无语的看着少施这春风得意的神情,凉凉的道:“我的娘子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怎么这会都没见着她欢天喜地的来找我?” 回答她的却是少施的一声傲娇“哼!”,少施斜着眼瞅着含羞,语气中隐了一丝危险:“亲兄弟明算账,你对晴儿有没有吃豆腐!” “额……”含羞一时呆愣,看着眼前这咄咄逼人的少施,忙呵呵笑道:“这,这自然是有一点点的嘛。至于这到了什么程度呢,你还是去问问我家娘子比较好。”含羞说完,一脸坏笑的朝着少施挑了挑眉。 少施被她这番挑逗,气的顿时火冒三丈,觉得自己头上一顶好大的绿帽子!他正是想去抓住含羞问个清楚,却哪里还有含羞的影子!他站在远处气急败坏,这个没良心的!还真的敢趁着自己不在,小偷小摸的! 少施气势汹汹的闯入孟晴的房间,孟晴正在检查身上的伤口,见着他这突然进来,“呀”的一声大叫,“流氓!你给我滚出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没种 少施本来怒火旺盛的心田,顿时又猛然窜起几条火龙,直烧心肝。他“砰”的一声将身后的房门紧紧的关上,一个猛扑,捉住孟晴就是一阵情浓。 孟晴被他折腾的无法,最后只得告了饶。少施看着满脸酡红的孟晴,心中方才压下去的邪火,忍不住又熊熊燃起,孟晴自是看到了他面上神情的变化,啐了他一口:“你这个流氓,你不赶紧的给我滚出去!” 随即一声“嘤咛”,孟晴的嘴上功夫便又软了下来,“好了,你到底要怎样嘛?” 少施看着她这般撒娇,情动不已,想起方才含羞说的那番话,他不由沉了声问道:“含羞可是趁着我不在,欺负了你?” 孟晴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心中一阵感动,他这是要替自己教训含羞了吗?于是,孟晴忙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呜呜……含羞她欺负我,老厉害了,呜呜……” 孟晴本以为少施听着了这话,会立刻冲出去教训含羞,抓住含羞暴扁一顿。却哪知,自己又被少施推到了暴风雨的颠崖之上,她连连告饶,却是无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直到,这夜幕降临,含羞遣了墨煜去唤他二人出来吃饭。墨煜站在他二人的房间门口,是敲门不是,不敲门也不是。正是纠结,当下灵机一动,喝道:“小黑!房里有人!不要进去!” 这一声惊喝,让房中的二人连忙匆匆穿衣起身,少施最先出来,待他见着门口站着的墨煜,狐疑的问道:“咦,那大黑狗呢?” 正吃饱了慢慢散步过来的小黑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居然还有人会这么在乎自己。它当下一声咆哮,冲着少施高兴的狂奔而去。彼时少施见着这庞然大物呼啸而来,手下一个横劈,小黑当场被打趴下…… 墨煜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变,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下手干脆利落的少施,心中暗暗惊叹:俗话说,大狗还要看主人,这少施看来不将主上放在眼里啊。不过,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夫人房中……想来,他也是有一定资本的。 墨煜忍着笑对着少施说道:“少施,主上请你跟夫人前去他房里用饭,说是有事相商。” “哦。”少施闻言,随即又进屋去抓了穿戴整齐的孟晴,几个闪身去了含羞的房里。 墨煜蹲下身子,看着用爪子捂着头哀嚎的小黑,强压下狂笑的冲动,怜悯的道:“小黑,随我去吧,我给你上点药。消消肿,就会好受些,不这么疼了。” 小黑顿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感激的看向墨煜,低低的哀嚎了几声,起身跟着墨煜去了墨煜的房间。小艾此时正在床上修养,她这会子正生着病,身子虚的厉害,婆子细心的在她身侧照料着小宝宝。 小艾见着墨煜领进来小黑,浅笑道:“你怎么将这只大狗领了来呢,好久未曾见着它了,好像又长大了些。” 小黑闻言,抬头看着靠坐在榻上的小艾,感激的不得了,它慢慢上前,在小艾的身侧趴下,轻轻的蹭了蹭小爱的手。惹得小艾面上笑意展开,她高兴的摸摸小黑的头,本想夸它几句,却惹得小黑的躲闪。 小艾不由狐疑的看向墨煜:“夫君,它这是怎么了?” 墨煜这时候正好取了药膏来,看着那小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它刚刚被少施劈了一手刀,直接被打趴在地上,想来头那里痛的很。我这带了它回来,给它擦点药。” “哦。”小艾闻言,不由怜悯的看着小黑,伸手摸了摸它的脸:“小黑呀,你别怕,到了这里就没人会打你了。你乖乖的,我夫君会给你擦药膏,药膏凉凉的,擦着可舒服呢。” 小黑定定的点点头,算是作为回应,惹得小艾又是一阵欢笑:“这小黑果真聪明,能听懂人言,看它这副样子,怪招人疼的。” 墨煜看着此时温顺的小黑,开心的小艾,心中一阵柔软,他蹲下身子轻轻的替小黑擦拭着药膏,说道:“既然,你喜欢它,小黑有空可要常来呢。” 被墨煜擦着药的小黑,只觉那药膏涂上果然凉凉的,舒服之极,那一阵阵的难受都被压了下去。它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夫妻二人,觉得他们是这宅子里的大好人! 彼时,含羞正兀自斟了酒,独自浅酌。蓦地,“砰”的一声,门被大力的推开,少施拉着孟晴站在门口,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含羞只觉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这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这副表情,难道是被中途打扰,所以求不满?含羞无良的挑挑眉,举了那鎏金白玉高脚杯对着少施道:“千樽难逢知己,过来陪我喝两杯,咱们好好说说话。” 少施大步踏了进门,拉着孟晴坐下,将含羞手中的酒杯一把夺过,一饮而尽,而后狠狠的砸在桌面上。含羞看着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眉梢轻挑,“额,小施施啊,其实方才那杯酒,我刚刚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适逢你二人进来,我一时情急……” 而后,含羞缄默不语,少施的脸却是快要绿了。他恶狠狠的盯着含羞,似要将眼前这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含羞,你有种!” 含羞淡淡的答道:“额,小施施,其实我没种……” “你大爷的!含羞,你还是不是男人!”少施对着桌面就是大力一拍,含羞默默的看着那桌上的玉盘震了震,默默的开口:“其实,我也不是男人。” “什么!”闻言,少施猛然凑近了含羞,似要看穿眼前这俊美的公子,究竟是不是男人!却哪知孟晴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含羞真的不是男人,她的身子都被我看光了。” “额……”含羞面上一阵燥热,这个小辣椒,可不可以不要将这么暧昧的事说的这么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她也是女人,也会害羞的好不好! 少施却是完全不去在意含羞的表情,他直接转头定定的看向孟晴,“那你说她欺负你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等我回来 孟晴被少施盯的有些发慌,不由讷讷的道:“她确实是欺负我了,她总是不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没有你的消息,我心里好担心,好害怕……” 说着说着,孟晴竟是一个劲的扑进少施怀中哭了起来。她嘤嘤的哭泣,惹得少施心中酸酸的,他忙搂了她柔声安慰:“晴儿,是我不好。这次回来,我们再不分开了,我们永远在一起。乖乖的,别哭了,我会心疼。” 含羞看着眼前这一对恩爱的鸳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当下拍着桌子叫道:“喂喂喂!你们两个人要不要在我面前表现的这么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啊!简直就是恶心至极!” 少施手中揽着美人儿,凉凉的对着含羞翻白眼:“你这是活该,谁让你整日里穿着一身男装,还长的那么高,估计也只有女人喜欢你。” 孟晴却是插进来一句话:“她长那么高也是假的,是穿了内增高的靴子。” 闻言含羞大囧:“喂喂喂!不待你们这么揭人短处的!” 一阵嘴皮子耍过,含羞正了脸色道:“我们今日开始说正事吧。” 少施与孟晴齐齐颔首,等着含羞开口。却听得她道:“少施,你这次归来,对那新大陆,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那里各方势力割据,但是那大陆上的人们,向来只蛰伏于强者。若是一整个隐谷搬过去,想来,可以组建一个势力范围。而后慢慢吞并那些弱小的势力,若是慢慢发展,依着隐谷的势力,可以一统整个大陆。而且,那大陆上文化风情与这边既有相似之处,亦有不同之处,有的地方十分有趣。含羞,你心里可否真的想去哪里?” 含羞听完之后,沉吟了许久,终是开口道:“这个地方,我不想呆下去了。那个大陆若是有发展的空间,不若制定一个计划,好好搬过去。” 闻言,少施震惊,含羞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她的事了。他拉了孟晴道:“这几日,我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媳妇,你若是想要深入了解那新大陆的情况,咳咳,还请过几日再来。” 随即,他拉了孟晴闪身不见。含羞看着眼前风一样消失的两个人影,不住的叹息:“唉,这都是因情费事啊!年少不知愁滋味,只知情浓,只知情浓!” 只是含羞说完这话之后,她面上却是一片凄凉,嘴角一抹苦笑。别人都有情浓,可自己呢?连情浓都没了机会。她起身走到房间内里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材修长,面若冠玉,眸若晨星。着一身白色月白锦袍,施以绣金的祥云点缀,腰间同色缎带束着,垂着一个锦囊,那里面装着自己的身世。含羞伸手将那锦囊打开来,却是瞬间凉入谷底,那玉佩不见了! 含羞急急忙忙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却是仍未找见那嫤字玉佩。她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方才匆忙寻找间滑破的手指,惨然一笑:“原来,这世界这么大,只我独身一人。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么?” 几日之后,少施终于教训完了孟晴,含羞派墨煜与他好好商量了一番这迁徙之事。她自己则是经常流连于那一片桂花林,时不时挖个几坛子好酒出来,便是在林中微醉一番。 因着有了第一次醉酒过头的经历,她这些日子都不会再真的迷醉。只是,这日她眯着眼,任由一旁的酒坛子滚落它处。静静的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含羞半眯着眼,透过朦胧的视线,她看着眼前出现的人,笑了。 檀心冢看着她这番傻笑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却仍是上前蹲下身子,将她揽入怀中。待见着那手上几道血痕,他蹙了眉,“怎么的,又伤到了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竟是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了么?” 含羞不说话,依旧傻傻的笑着,顺带打了个酒嗝,酒气冲天,熏了檀心冢一鼻子,可他却一点也不嫌弃。他好笑的看着怀中含羞这副小孩一般的神情,心中只觉得暖心至极。也只有她喝醉的时候,才会这么乖顺的任由自己揽着,闻着她身上的熟悉的味道。 檀心冢将她的手轻轻牵引,移到自己唇边,他小心的吻了上去,眷恋的蹭了蹭含羞的额间,轻声呢喃:“小狗蛋,我好想你。” 含羞心中猛的一滞,却仍是傻笑着,只是她眼角滑落的泪,滴在檀心冢的手上,惹的他又蹙了眉。他心疼的替她拭去眼角流出的泪水,柔声说道:“你别掉泪珠子了,你这样,我看着心里也难受的紧。你是不是老天派来折腾我的,我在的时候,总是被你讹银子,被你占便宜。现在不能常常看到你,心里却总是存了个你,在我的心上不停的扎着小针,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能忘了你。” 檀心冢说的愈是温柔,含羞哭的愈是厉害,及至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因为喝醉了,还是真的哭了。那一回,她不停的哭着,抽抽噎噎。檀心冢温柔的揽着她,轻柔的替她吻去一夜的泪。 后来含羞被檀心冢偷偷带回莫府时,她依稀听得他在耳边的话语:“乖乖的等我回来。那个小子,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良人,枉费我一片苦心离开。等我回来,就带了你走,这次时间可能会长点。” 倏忽,耳边又复寂静,含羞睁了眼,幽深的眸子带着一片清明。她转头看向那扇窗户,关的很仔细,檀心冢已经走了。她一时觉得有什么东西抑在胸口,让她的嗓子难受的厉害。 几日之后,左相府突遭御林军团团围住,王允恒带着孟舒进去搜,果真搜出一件龙袍并着一枚传国玉玺。还有许多与臣子私下往来的信笺,甚至,还有与西齐暗通的书信。 王允恒将这些搜到的证据全数交予大皇子阮暨,阮暨亦是一一上呈给夏惠帝。夏惠帝一见着这许多证据,心中气愤至极,尤以见到左相与西齐暗通的书信,最为生气。当下颁了圣旨,定了左相一家人的罪状。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亲子关系 连着几日左相府皆是被御林军团团围住,枉义因着在外游荡惯了,故而留在左相府之外。他自人群中暗暗观察左相府形势,微眯了双眼,心中打定主意,便是去了将军府。 可是他一进将军府,便是被带刀侍卫围了起来,枉义诧异的看着面上微微带笑的孟瑞,惊声喝道:“你居然……!枉我父亲错看了你着许多年!” 孟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左相狼子野心,妄图宵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等忠臣良将,自是要为帝君谋事。我与你父亲交好这许多年,皆是为了暗中探得线索证据,不然,你真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为你们左相府所驱使吗?来人,将罪臣之子枉义拿下!” 夏国国历辛酉三年,四月二十七日,左相一门应密谋造反,与他国相通来往,私交太尉何耀光,证据确凿,判处满门抄斩。太尉何耀光削其官职贬为庶民,流放于岭南一带。 左相处死前一夜,暗黑的囚室中迎来了两个人。正是王允恒与含羞,王允恒看着穿着一身囚服,颓然坐于牢室中的左相,冷声笑道:“左相,没曾想你也有今天。人在做,天在看。世事轮回,皆有因果报应。你早先害的无数忠臣含冤而死,今日也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左相冷冷的瞥了眼前的二人一眼,气的牙痒痒,便是这京城中两位新贵,让自己彻底失势!他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想与王允恒二人说什么。 含羞却是对着他盈盈一笑,上前点住了左相的哑穴,侧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相爷,其实,我今天来并非是想看你笑话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而已,你最珍爱的枉义,其实并非你的亲子。被你唾弃的野种枉成,他才是你的亲子。可惜,你被你那姨娘迷了心智,竟是替别人白白养了儿子,倒是将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推。” 闻言,左相惊的面无血色,他心中怎不知自己这些年来是如何对待枉成的。害的他妻离子殁,让他修炼绝尘,更是让他比常人更先一步迈进黄泉。左相不住的颤抖,他嘴唇颤动,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含羞看着他这副追悔莫及的形态,冷冷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便是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亲人性命。。这便是你这许多年沾染无数鲜血的报应,明天你就好好去死吧!” 说完,二人便是扬长而去。含羞临走时,扔了一张银票给那牢头,“辛苦了,弟兄,这些算作弟兄们这几日的酒钱。” 那牢头接过那银票细细一看,顿时乐开了花,一千两啊。这可够自己看好些年的牢房了,当下对着离去的含羞是感恩戴德,一个劲的乐呵捧着。及至见不着含羞二人的身影,那牢头招呼了一众小狱卒,对着那左相一门所在的牢房,挥挥手,一盆盆凉水瞬间被泼了进去。 有那心气硬的,对着这狱卒们这般落井下石的举动,很是不忿。“你们这些个家伙,最是不要脸,居然敢对我们泼冷水,等爷出来,看不教训你们,将你们往死里整!” 那牢头也是见过世面的,当下呵呵笑了,摆着一张气死人的笑脸,嗤笑道:“我呸!就你们现在这副德行,还想着放出来呢!哈哈哈,那可不是天大的笑话么!凡是进了这死牢的人,便只有一个活路,那便是死!”: “莫说我们要给你们颇冷水,这还算是轻的了。惹急了哥几个,给你们倒点夜香都是便宜你们了!”那牢头说完,当下哼着头拽拽的扭着小腰出去了。 只余下牢中的那人继续破口大骂,枉义听得烦躁不已,冷声喝道:“枉默,你够了没有!没见你名字跟你这嘴巴相符合一次过!你再嚷嚷都是枉然,别瞎叫嚷了!”那枉默听枉义这般教训自己,纵使心中有气,却也是忍耐着压了下来。 枉义见着他终于安静下来,转头看向一边囚室中的左相,“爹,我们当下该如何?难道真的只能等死吗?” 左相闻言,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牢房中的枉义,眸中痛楚闪现。这个自己宠了多年的庶子,竟然,竟然是姨娘与家仆的野种!而自己往死里迫害的枉成,才是自己的亲子。他心中悔恨的不得了,都怪自己当初一时轻信了姨娘,将自己的夫人与亲儿子逼的上了绝路。 左相心中凄然一片,他看着目露渴求的枉义,重重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怪自己,枉义看着他这般点头示意,心中的希冀瞬间被打灭。方才含羞与王允恒过来,枉义心中本是存了希冀的,可后来听着含羞与王允恒那般说话,他心中便散了信心,却还是忍不住问了话。 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枉义心中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他恍然醒悟,含羞那初遇着自己,对自己那般优待,想来也是因着对自己有所图,相府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想来含羞在其中也插了一脚。枉义想到这里,心中宛如被一把利刃狠狠的剜了一刀!本以为是遇着此生知音,却原来竟是藏着这般祸心! 王允恒与含羞自出了那牢房,含羞便是生生与王允恒拉开了距离。她客客气气的对他说道:“恒儿,你上车吧,让隐卫送你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去办一下。” 说罢,也不等王允恒出声相留,含羞已是施了轻功,一溜烟不见了人影。王允恒看着眼前瞬间消失的身影,暗下了眸光,唇角挂着一丝苦笑,竟是这般疏远了自己。 也罢,也罢,左右是招了她恨了,不若让她对自己彻底失望,去寻那更好的良人。王允恒默然回身,上了马车,对着那隐卫道:“回府吧。” “驾——!”马车慢慢的在街道上行进着,其后屋顶上含羞现了身形,静静的看着那一辆马车驶离的方向,泪湿了眼眶。她紧紧抑制着眸中的酸涩,不让那些眼泪掉下来。她自问自己不是那般能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的人。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有你想不到的惊喜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下蛊之人竟是她 既是要爱,要在一起,那么便是要全部,你若是给不了我全部,那么我便什么也不要!含羞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马车,毅然转身,这迁徙之事得赶快的办了! 只是,她一想到那不见的白玉坠子,心中便是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前世的自己,没有亲人的疼爱,只有那个跟王允恒相像的男孩,给过自己唯一的温暖。所以今生再遇见她才会这般努力的想要抓住他,却原来幸福果真犹如手中的一捧沙子,你越是抓得紧,那么它便越是溜走的快。 含羞回身却不是回了莫府,而是去了无香阁。彼时正是要打烊的时候了,那掌柜的一见着含羞前来,忙惊了上前相迎:“公子,怎么的这时候来了?可是要喝酒吃菜?” 含羞垂了眼眸淡淡说道:“给我几坛上好的陈年花雕,再弄几个下酒菜,送到摘星居里来。今日,我要在摘星居过夜。” 掌柜的一听,当下觉得含羞今日的状态不对,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躬身道:“公子,请先去侯着,我这就去吩咐后厨动手。” 含羞淡淡应了声,便是去了摘星居。 后厨的手脚很快,因着含羞要,故而几个后厨皆是停下回家休息的步子,齐齐上阵。不一会儿,含羞要的陈年花雕与几个小菜皆是备好了,贴心的后厨还熬了些粥,煮了醒酒汤,放在壁龛中温着。 含羞淡淡瞥了呈上来的东西,满意的点点头,对她们说道:“你们几个辛苦了跟掌柜的讨赏去吧。今儿这里没事了,赶紧的回去休息,我一个人过不了多久,便是也会休息了。” “是,公子。夜间饮酒还需注意身子,我们先退下了。” 掌柜的吩咐了那几人离去,自己本想着留下来有个照应,奈何含羞执意让他回去。那掌柜的无法,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含羞嫌他烦了,一掌挥过去,那掌柜被内力推出了门。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含羞的声音亦是接踵而来:“赶紧的给我回去睡觉,耽误了明天的生意,扣完你这个月的工钱!” 掌柜的听完含羞这番话,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却是无法,他只得再次嘱咐道:“公子,切记莫要伤了身子,我便回去了。” “聒噪,再废话一句,扣你下月工钱!” 掌柜的当下噤声不语,摇头叹息着离开了。含羞听着他渐渐的远去的脚步声,这才放下心来,她自倒了一杯酒,置于鼻前轻嗅,啧声叹道:“真是好酒,不愧是陈年花雕,这味道可真是闻着舒服得很。” 含羞兀自在摘星居中饮酒消愁,夜风借着敞开的窗户微微送凉进来,窗外某处,一道清丽的身影看着屋中的人,心中百感交集。左相一家被判满门抄斩,明日便是行刑。三皇子府本就依着左相与河太尉的形势,如今三皇子府也是一片潦倒。 小包心中本是万分欣喜,她终于可以获得自由前来找寻含羞,却是见着那屋中喝着闷酒的人儿,生了怯意。自己该如何与他说呢,说狗蛋,我是小包啊,你还记得我吗? 小包摇摇头,纠结了许久,终于她忍耐不住了。她也暗中观察过含羞,平日里,她身侧总是跟着或多或少的隐卫,自己哪里能进得了身?今日,是绝佳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只怕依着自己早先与他之间的误会,怕是再难与他道明自己的身份。 思及此,小包一个冲动,闪身进了那摘星居。含羞此时正是微醺,她好笑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说道:“我见过你的,你这次来,又是有什么事呢?” “狗蛋,我是小包啊!”小包情急之下开了口。 含羞看着她突然说出这句话,不由狐疑的看向她,这人难道真的是当年那个胆小怯懦,却为了替自己找大夫看病,卖身离去的小包吗? 小包见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一时有些难过,果然,她是不记得自己的。她垂了眸子,定定看向含羞道:“狗蛋,还记得我吗?我当年为了替你看病拿药,卖身跟了教主入了红莲教。后来,我去刺杀你也是不得已,我那时候见到你耳后的印记,便知是你,心中为此悔恨了许久。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所以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狗蛋,我们之前不是约定好一辈子住在一起的吗?你难道忘记了?”小包蓦然抬头紧紧的盯着含羞,这般重要的誓言,他居然会忘记? 含羞心中一惊,这难道……随即她冷声开口:“对不起,我是忘记了,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我不是男人。” “不!”小包猛然出声,眸中凄切,含羞却是随着她这一声呼叫,觉得身子有些无力,便顺势躺在一旁的美人榻上。 含羞且不说话,眯了眼闭着,看她究竟是要如何。蓦的,衣带松解,含羞心里一顿咒骂,我的乖乖娘亲唉,你居然对老娘有那种心思。猛的起身推开了她,却是瞧见一个泪人儿,哭红了眼,淅淅沥沥,她道,“你为何要哄骗我,枉我爱你爱了这么久!” “我没有骗你,我当初的是不得已的,我拿你当妹妹看,没想到你竟会对我生了这种心思。” “你就是骗了我,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被大头他们一顿好打,是你救了我,你捡了路边的砖头,你那时就是我心里的英雄。我那时候就在想,日后等我们长大了,我就要嫁给你。”她说道到这里,语气柔和,声音轻轻的,似是在回味陈年的桂花酿,一脸的沉醉。 “我那时救你,并不图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卖身替我看病。”含羞淡淡的开口,这个小包还真的是单纯,不分清对象是男是女,就乱动春心,乱许终身,真是! 小包却不理会她,兀自回忆着往事,她语气柔弱似水,让人听得心疼:“那时候,我们相依为命,我想着等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却原来,你竟是个骗子,你骗了我!”蓦的,她面色变得狰狞,一狠心拔了头上的簪子,就是向着含羞刺来。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有你想不到的惊喜 第二百四十章 含羞失踪 含羞哪里会容她害了自己,心下一动,暗中运起内力,想要夺了她簪子。突的身子一软,那玉兰簪,便直直没入了她的心窝子。 她心里一阵骂娘,也没得耐何,只能仍由小包抱着。“我知道你医术厉害,可是你再怎么厉害也经不住这蛊不是,我原是夷洲那边的人,豢养蛊虫,于我来说,不过最简单的事了。” “我决定嫁给你的时候,就给你下了一道蛊,那蛊只有一个法子可解,便是与心爱之人成亲生子,否则,年过二十,便会在第二年的冬天,受不住凉冻死。” “原来是你……”含羞心中一阵苦笑,这真是操蛋的一段孽缘,害她受了那么久的罪,如今还被人捅了心窝子,真是不知踩了哪知癞皮狗拉的屎。难道是镇子西头那只大黄,自己好像有一次当着它的面啃了半只烧鸡,最后连根骨头也没扔给它。 含羞这会子运了龟息,闭眼想着事,哪知被小包误以为她要死了,只觉自己软绵绵的身子,被扶了起来,一路颠簸,终于,她听到耳边风声呼啸。她这会子意识正模糊,突然觉得身子被紧紧拥入一个香软的怀中,胸口的玉兰簪子又没进了几分,她一声咒骂,天杀的!失重的感觉伴随着耳边渐弱的风声,她彻底没了意识。 …… 翌日,天明。 掌柜的因着记挂摘星居中的含羞,特意赶早跑了过来,待他见着空无一人的摘星居,皱了眉疑惑,难道公子回去府上了?他不由的,派了小厮去莫府通信,看含羞回去没有。哪知,那小厮去到莫府一问,却原来含羞也未有回来莫府。 适时王允恒正要上朝,他听闻那小厮这般对话,当下上前问道:“含羞他昨儿去了摘星居?今早不见了?” 那小厮自是见过王允恒的,当下躬身道:“不错,公子自昨儿晚上打烊的时候,来了店里,要了几坛陈年花雕,并着几个小菜。可是那花雕并未有喝多少,今早上掌柜的去了摘星居,却是没有见着公子的人了。故而遣了我来问,看公子是否回来了。” 王允恒听完便是紧皱了眉头,但他又想着含羞素来是有事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随即对那小厮道:“让你们掌柜的别担心,含羞她许是有事先走了,你先回去复命吧。” “是。”那小厮听完,当下匆匆的走了。 王允恒却是直接转身回了莫府,他去寻了墨煜,墨煜见着他这急急忙忙的神情,忙上前问道:“大公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含羞她,去了哪里,你们可知道?她昨晚对我说有事,可如今一夜未归,我心里担心她。” 墨煜闻声觉得奇怪,“主上这几日该吩咐的事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事了。也许主上,是又想起来什么新鲜的点子了。大公子别急,我这就派人去寻主上,得了消息,便立刻通知大公子。” “好,记得,要立刻通知我,我今日要去监斩。” 王允恒走后,墨煜站在园中看着一地微微湿润的青石板,蓦然惊了心。主上昨儿不是说过,今日早上要与自己商量这迁徙之事吗?他心中焦急,主上向来说话算话。若是待会儿主上没有回来,没有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主上便是出事了! 墨煜急的不行,忙召集一队隐卫在府中后花园听声待命。他自己则是在含羞的房间等候,壁柜上的水晶沙漏慢慢流淌着时间,巳时一到,墨煜便是出了门,对着一众待命的隐卫道:“即刻出发,寻找主上!有线索者,以花地示意,黑鹰传信!” “是!”一众隐卫应声而散,墨煜则是火急火燎的再传来下一批隐卫,“吩咐下去,各据点注意,留意主上的踪迹,若是发现主上出现,立刻以花地示意,黑鹰传信!” “是!” 待吩咐下去,墨煜当下提了轻功一阵轻跃,行至菜场行刑台。彼时,王允恒还在押解左相一众赶往刑场的路上,墨煜见刑场无人,心急之下,便是又沿着街道去寻王允恒。 当看到正骑了马迎面而来的王允恒,墨煜一时顿住了脚下行动,现在该告诉大公子吗?他看着王允恒这般庄严的打扮,随即隐身退去,这若是搅乱了刑场秩序,只怕对大公子有害无益! 墨煜退至一旁,静静的侯着。王允恒却是心中又急又恨,他看着那一个个被押解上断头台的人,心中想着这许多年的仇怨,终于要了了!若不是左相,自己当年的大哥又怎么会蒙受不白之冤!王府一家,哪里会落家破人亡的下场! 只是行刑的时候未到,王允恒坐在堂上心中担心着含羞,这会子是否回了莫府?昨晚见着她神情不对,王允恒自是心下愧疚,心中心疼的不行。自己与她一路走来,相依为命。本以为许了一生的誓言,便可以真的白首到老,却原来造化弄人,自己最终逼不得已取了阮珍儿! 王允恒心想,含羞此时定是恨自己的吧,否则,她就不会那般冷淡自己。以前,自己总能在她眼里见着依恋,可如今她看向自己的眸子,是一滩沉寂的死水。王允恒紧拽了袖中双拳,自己与含羞今日落的这般局面,也是因了左相一府! 若非左相狼子野心,意图谋反,自己何须会与含羞经历这许多事。因着这经历的许多事,无意中碰着了阮珍儿,世事无常,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了左相!王允恒心中恨极,他看着左相的眸中充满了嗜血的仇恨。 午时三刻刚刚到,他便扔了那令牌:“行刑!” 刽子手当下祭刀行刑,手起刀落。围观者们皆是对左相这般死去,大声呼快。唯有王允恒看着那流了一地的鲜血,想着含羞的突然消失,心中一阵绞痛,喉头处一股腥甜。他忙拿了帕子捂嘴轻咳,待悄无声息的拭去唇角血迹,他又将那手帕收回袖中。 行刑结束,他挺直了背走向空旷处,墨煜闪身出现,扶住他:“大公子,属下送你回府。” 王允恒却是当下拦住他焦急的问道:“含羞呢?回来了吗?” 墨煜低眉抿唇,半晌终是答道:“大公子先别急,主上还未回来,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了。一旦有了消息,会尽快通报的。”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有你想不到的惊喜 第二百四十一章 珍重,勿念 王允恒不再说话,任由他扶了自己。因着方才心血上涌,他这会只觉的头晕的厉害,他想起来自己还需回去复命,便自墨煜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淡淡的道:“你先去寻含羞吧,我等会还要回去复命,整理这案子。” “是,属下这就去了。” 墨煜离去之后,王允恒自看着那一地正在被收拾的血迹,深深皱了眉。 翌日,夏惠帝颁布新旨,册大皇子为太子,择日举行册封大典,三皇子封为亲王,封地为岭南一带,比邻镇南王二皇子的西南封地,三日之后启程。 朝堂上众臣皆心知肚明,这便是将三皇子的退路一并截了。大皇子与二皇子乃是同胞弟兄,且二皇子拥兵数万,一旦三皇子有任何异动,二皇子瞬间便可将其制服。且岭南多瘴气毒蛇,不知这娇生惯养的三皇子去到那里之后,日子会否过得舒坦。 然而三皇子府中接到这离京的旨意后,顿时心凉凉的,那些美貌如花的女子,听说要随行去往岭南,当下都哭哭啼啼,一时间往日里热闹的三皇子府皆是一片哀怨的哭声。 管家听了觉得烦躁,大声呵斥道:“你们哭什么!让你们跟着皇子殿下难道是委屈你们了!一群混账东西!” 三皇子阮熙听得微微皱眉,“罢了,她们不过这如花的年纪,不该随了我去岭南吃苦。你看有人若是不愿跟着一起的,便给了银子盘缠,让她们走吧。” “殿下。”管家听得一愣,待看着阮熙坚毅的神情,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重重的叹了口气。树倒猢狲散,如今三皇子失势了,这些个没良心的,都想着跑了。 阮熙看着那一众收拾好包袱等着领了盘缠离去的女子,眸中神色黯淡,他突然想起来这几日都未见着小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一见着眼前这群即将离去的女子,阮熙心中蓦的一滞,她是否也是随了这些人一般,弃自己而去? 心中所想,脚下步子匆匆忙忙,阮熙一路奔到小包的房间,“小包……”待见着空无一人,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房间,阮熙心中蓦的一片寒冬如雪。他叹息着,心中苦涩牵引了嘴角,端的一抹苦笑。 阮熙自慢慢走进房间的内室,见着那桌上一只精巧的翡翠镶珠蝴蝶簪,下面压着一封信。他拾起那簪子,失神许久,这是自己那日自己去珍宝斋逛的时候,一眼便看中了这簪子,觉得定是非常适合她,这才买了来送她。 可如今簪子还在,她人却是不见了。阮熙放下那簪子,打开那封信,见里面写着:皇子殿下,承蒙错爱,这些日子受你照顾良多,小包感激不尽,奈何身有要事,不辞而别,还望珍重。勿念。 “呵……珍重,勿念。”阮熙不由得自嘲,这世间果然是将自己撇下了。也罢,既是如此,那么自己便就顺从天意,南下吧。 …… 及至夜深,王允恒看着满目的黑幕,心中凉的很。阮珍儿抱了披风定定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紧咬了嘴唇不敢上前。自与他成亲这些日子,他从未碰过自己,就连大婚当日的白绸,亦是他自伤了手臂沾染的。 阮珍儿不敢强求他,早些时候便知道他心中存了那一朵芍药,如今迫的他娶了自己,已是在他容忍的最大限度了吧。 几声轻咳,王允恒肩膀耸动,以手帕拭去嘴角血迹,看着那依旧没有任何花地的夜空,淡淡的笑着。你若是不在了,我便正好去寻你。 阮珍儿哪里还能忍耐,忙抱了披风上前,也不管他会不会抗拒自己,直接给他披好,柔声道:“你歇一会,这夜间风凉,你身子得注意些。” 王允恒受了她的披风,却是又敛了领口,顺势撇开她的手,“劳烦公主了,夜深露重,还请公主先回房休息吧。若是伤着了身子,又是微臣的错处了。” 阮珍儿看着他这般生疏冷淡有礼的态度,心中又气又难受,蓦地红了眼圈:“你真的就只想着你那一朵芍药么?难道我这些年对你那么的痴恋,却全然是一幅痴心错付?你究竟拿我当什么了?!” 王允恒不欲与她争辩,只躬身作揖道:“公主,夜深露重,还请回房休息。” 阮珍儿看着他这般三言两语的冷淡,却又找不出任何错处,气的一跺脚便是转身入了内。王允恒看着她气恼离去的身影,垂下眼帘,转身继续看着无边的黑夜。“狗蛋,但求你无事,早些回来吧。我心里担心的很,我不知道我还能支撑多久。” 翌日,含羞依旧未归,墨煜派出的隐卫亦是无功而返。看着跪成一片请罪的隐卫,墨煜紧皱了眉头却也不好责骂,只淡淡的道:“你们且先回去休息,我再派一对人马出去。” 故此,墨煜又从隐谷本部开始调集人马,轮番出动搜集含羞的踪迹。可含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任由隐谷的人翻天入地,却是一丁点儿线索也没有。京城区域内搜索无望,墨煜开始下达命令,以京城为中心,发散下去,各部驻扎人手皆是开始行动起来。 此番异动,白枫自是瞧见,他忙将含羞失踪,几日搜寻无果的消息报给了檀心冢。此时身处云城的檀心冢看着白枫的飞鸽传书,眸光一凛,对着手下心腹道:“你们且在此处继续办事,我要先行一步。” 说罢,檀心冢便是施展轻功一日之内赶回了京城莫府。彼时,白枫正在桌前看着呵呵傻乐的蛋蛋深深皱眉,这小小主消失了,主子听到之后,怕是心情极坏。自己等会可如何应对才好?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一身紫袍的檀心冢霎时出现在白枫面前。白枫看着目光凛冽的檀心冢,咽了咽口水,忙上前将含羞失踪的前前后后,来来去去,以及隐谷这几日的搜寻结果全数报备。 檀心冢听了白枫的说道之后,眉间深深皱起,这小狗蛋喝了一夜酒便不见了?难道她还真的从那摘星居里升天了?思及此,檀心冢扔下一句话:“速速派人去查,不然小心你的命根子!” 檀心冢一路轻功跳跃又至了无香阁,摘星居内空无一人,虽是收拾好了,可往日总是开着宴的摘星居此际冷清的很。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有你想不到的惊喜 第二百四十二章 求你不要死 檀心冢慢慢朝着内里走着,看着屋顶描画的彻夜星辰,思绪飘远,犹记得,当初自己初来这摘星居的时候,问过她为何要将这里命名为摘星居。 那时候,她只是浅浅笑着,举了一杯酒对自己说:“我来自那星空的另一头,我是天降仙子,总有一日,这天上的神仙会来接我,故而我修了这摘星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重新回到那里。” 那时候,自己却只当她是说笑,人死便为黄土,哪里来的什么神仙飞升?却如今,她真的在这摘星居中消失了,檀心冢蓦地眸光一凛,看向那扇打开的窗户。他一步步走进,看着窗外的风景,蓦地,吹来一阵风,他只觉被风眯了眼。忙低头以手遮挡,却是瞧见窗外的树上几片枯叶之间点点血迹。 檀心冢只觉心中一阵惊慌,他组间轻点,直直奔向那树梢,取过那几片叶子。看着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檀心冢低头却是瞧见了树下静静流淌的护城河。他只觉得一阵晕眩,顺势直直跳入那静静的流淌的护城河中,惊起水花无数。 河边的路人们,皆是大惊失色,呼喊道:“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赶紧的救人啊!” 春末的河水还是很凉,檀心冢闭了气在河中睁了眼,发了疯似的寻找着含羞的影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狗蛋,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我还没被你整够呢,我的银钱都交给你,让你尽情的讹钱,让你大力捏我的脸,让你使唤我像使唤个小跟班一样。只求你,不要死…… 檀心冢只觉心中堵得慌,眼角是一片冰凉的温热,他在河床底部寻了许久,终是在穷尽了胸腔中的氧气之时,浮出了水面。他看着眼前一群打捞模样的人大声喝道:“人还没找到,谁找到了,赏银一万两!” 那河上打捞的船夫,顿时来了精神,檀心冢初时不觉得什么。这时候风一扫过,他只觉浑身凉的很,他脚下生风,回了莫府。白枫刚刚将人安排着去寻了含羞,这会子见着一身湿透的檀心冢霎时傻了眼,颤颤巍巍的道:“主子,你这是?” 檀心冢却不欲与他多说废话,“赶紧的叫人去护城河里给我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派人沿着护城河一并去寻找,你快去将这个消息与墨煜说道。我先去换身衣服。” “是。”白枫闻言,心神一凛,难道这小小主失足落水了?脚下却是不敢耽搁半分,速速的重新又去吩咐了一遍暗卫,然后便是去寻了墨煜。墨煜闻言,当下派了一众好手下河打捞。 于是,护城河上一片热闹。因着檀心冢之前的那句话,赏银一万两。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搜寻的行列中,河面上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檀心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站在无香阁其后的树下,看着手中湿润的几片枯叶,目光凄凉。 多亏了这几片未曾掉落的枯叶,不然,自己又将去哪里寻找她的痕迹。依稀记得,那时候再渊江之上,自己救下她之后,她醒来之后,对着自己恨恨的说着那黑熊帮的如何如何黑心眼。说明明知道她不会水,还想着弄个火烧船,足可见这黑熊帮之人的腹黑! 可是如今她受了伤,又落了水,她可还会……檀心冢不敢再往下想去,一定要找到她,一定,一定,一定! 连着在整条护城河上打捞了三天三夜,皆无所获,一霎时,那些个曾经打了鸡血要拿那一万两赏银的人,都纷纷收了手。这人怕是冲到下游去了,这里找不着了。檀心冢初闻这个消息,心中便是紧紧的一阵抽疼,这护城河一直沿着东南方向奔流入海,若是,若是她被冲到了海里,那么自己还怎么去寻她! 想到这里,檀心冢再也按捺不下,当即召集沚闫宫暗卫,连夜赶往护城河下游。墨煜自是将这个消息说与了王允恒听,王允恒听得当下一口鲜血喷出来。阮珍儿见了心疼不已,忙与墨煜扶了他上床躺着,招了九月来与他瞧,九月却是暗暗心惊,这心疾之症来的如此急烈! 因着找不到含羞,九月本不敢擅自配药,最后还是自行配了药与王允恒。他将药递给王允恒的时候,轻声道:“大公子,这药,只可治标不可治本,还请你放宽心。” 王允恒接过那药,淡淡瞥了一眼,问道:“含羞她,找到了吗?” 九月垂眸而立,“未曾找到,大公子无需担心,墨煜已经连同沚闫宫宫主一并去寻了。相信合着两股势力,公子很快便会被找到。” 闻言,王允恒长叹一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难为你了。” “未曾,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大公子我先下去了。” “嗯。”王允恒点点头,看着红着眼圈上前来的阮珍儿,心生愧疚。不过一场无趣的行走,却惹得她对自己一腔痴恋,如今,连累她为了自己空空消散了这一生的幸福。 王允恒朝着她招手示意:“公主,微臣身上病气太重,还望公主去到外面透透气。” 阮珍儿看着他这般苍白的脸色,却是紧紧咬着唇,立在床前不肯走。王允恒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脸,无声的叹了口气,闭了眼假意睡去。阮珍儿看着他闭眼休息,忙小心的替他掖好被角,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紧紧的守着他。 …… 朦朦胧胧之中,含羞感觉有人轻轻抚摸她的头,是那般轻柔,好像小时候那个哥哥的手。她想起意识消失之前,小包对自己说的话,眼角一滴泪滑落,这个女子虽是一番错爱,用心却是太过歹毒了些。 待她睁了眼,天是黑的,屋里还未掌灯,含羞不由的出声问道:“这里是哪里,什么时候了,怎么的不掌灯,黑乎乎的。” 屋子里寂静了许久,终于一个好听的声音说了话,语气中却带着些许犹豫:“姑娘,现在是未时了,你伤的很重。别担心,我们的城主会治好你的。姑娘,你心上有伤,不便移动,还请在床上好好歇息着。”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有你想不到的惊喜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眼睛毁了 含羞心中一阵苦笑,心上自然是有伤的,那么一根长簪子刺入心脏,没死就算万幸了。只是,如今竟然连眼睛也瞧不见了。她想起来河水中,她不知何时又有了意识,周身却是冰冰凉凉的,偶尔会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呼唤:“狗蛋,狗蛋,你不要死,就快要抓到岸边的木筏了。” 后来,她只觉自己被人推上了一道浮浮沉沉的板面,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狗蛋,到木筏上了,记得,我永远爱你,纵然你骗了我……”周身依旧是彻骨的冷。她意识又将开始涣散的时候,隐约听得有人谈话的声音,随即她却是再度失了意识。 不错,含羞是被小包送上了那具木筏,因着在江中漂流了很久,小包的力气早已是消失殆尽。可她仍旧舍不得让含羞死,索性靠着江中的一根浮木,她二人一直支撑到见着那木筏。小包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含羞往那木筏上推,自己却是气力不继,终于沉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后来,那江边打渔的两个渔民,便是见着了木筏上浑身是血的含羞。他们起初以为含羞死了,因为她面色实在苍白的厉害,身体也微微有些浮肿。后来一探气,发现是个活的,便是赶忙的送回了城内。 正巧那日月音上街去寻怪医,突然见着这形色匆匆的两个渔民,抬着失了人形的含羞,忙喝道,拦了下来。于是含羞便是被直接搬到了怪医所在的春来酒馆。 怪医见着面色发白,呼吸浅弱,身体皮肤都有些发泡,再见着那心口上稳稳扎着的一只玉兰簪子。不由的捋捋胡须,嗟叹道:“徒儿啊,早叫你不要这样穿着打扮,你不听。如今可好,这惹了桃花债了吧。啧,瞧这簪子的质地,看来还是一位有钱的主儿。” 月音看着怪医只是叹气,却并不动手,当下催促:“六郎君,若是再不动手,今年春来酒馆的生意,你自己看着办。” 闻言,怪医哇哇大叫,指着月音,却是颤抖着手指再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得委屈的道:“我看就是了,你们合着一起来欺负我这个老人家。” 月音却只是淡淡的再道了两个字:“生意。”惊的怪医哇哇大叫道:“我这就开始看病啦,不要那么卑鄙好不好!”说着手下,便是动作起来。 月音看着怪医这番动作,浅浅笑了,立在一旁细细的盯着怪医的动作。怪医进行到一半,看着仍旧站在一旁的月音,突然出声说道:“你还不走吗?” “走?走去哪里?”月音觉得怪医说这番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怪医却是撇了撇嘴,凉凉的道:“我要替我这徒儿宽衣解带了,你怎么的还不走?”闻言,月音大囧,他早先听过怪医说过他这徒弟是个女扮男装的,自己方才居然未有反应过来。 待再见着怪医脸上揶揄的神情,月音只觉的面上烫的很,他轻咳一声:“好了,我先走了。含羞的事,就交给你了。” “去去去,一边儿玩去。”怪医对着他努努嘴,便专心手上的活计。不多时,罗四娘便是端了热水过来,怪医对着她沉声道:“辛苦你了,先将我这苦命的徒儿擦拭身子吧。” 罗四娘温柔的回了他:“这也是我的徒儿,你休想占了去,你先出去,等我收拾好了,便叫你进来。” “哎。” 待罗四娘替含羞整理好,已是替她盖上了干净的毛毯。怪医进来看着那胸口上直插的玉兰簪,不由得啧啧叹息,“这簪子都快全数没入了,想来这回招惹的是个心狠的姑娘。” 罗四娘打断他的话,道:“别说这么多了,东西都准备好了,这簪子该是如何处理呢。” 怪医仔细的看了看那心口的位置,微微挑眉,那不正好是心尖的位置么。这一来也算是歪打正着,于是他道:“且别着急,我去唤了月音进来瞧瞧。” 月音正奇怪怪医是否这么快就处理好含羞的伤口,怪医却是指着含羞对他道:“赶紧的瞧瞧,看这丫头体内还有没有蛊虫。”月音伸出手对着含羞一阵探触,深深的皱了眉,“她体内的蛊虫皆是死了,只是,这蛊虫死的有些蹊跷,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我在她的眼部感受到了许多蛊虫的尸体,她的眼睛怕是坏了。” “什么?”罗四娘当下惊的起了身:“这眼睛坏了可怎么好?我之前瞅着这丫头的眼睛,可漂亮了呢。这如今毁了眼睛,以后可怎么寻着好人家哦。”罗四娘想到含羞以后可能会过的悲惨命运,当下拿了帕子抹起眼泪来。 月音看着同样是一片惊惶之色的怪医,叹了口气道:“怕是,这是那下蛊之人下了狠手的,不然这蛊虫不会这般惊惶逃窜,侵扰了她的眼睛。不过,如今这蛊虫既是都死了,那么想来那下蛊之人亦是死了。她也算因祸得福吧。” “这算什么混账福气,难道从此要瞎着眼睛过一辈子吗?那还不如跟之前一样,虽然命不长,好歹也可以活的自由自在的。这失了眼睛,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罗四娘心疼的狠了,忍不住出声哭道。 怪医忙安抚了她,接着看向月音,“这蛊虫侵扰导致的失明,可还有法子可解?我知道你最深谙这些个蛊虫,想来你定是有办法。” 月音垂了眸子,深思片刻道:“是有一古法,不过失传已久。我这几日回去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先替她治好这身上的伤吧。” 如是,怪医替含羞取了心上的簪子,替她处理好伤口。月音想着怪医两人又要照顾酒馆的生意,闲暇时候也许会照顾不来,便是将含羞接回了城主府。怪医并未出声阻拦,他只答道自己会每日去瞧瞧含羞的伤势,还请月音务必好好照顾她。 月音只是淡淡的笑着,将含羞接回了城主府,派了专人照顾。于是,便有了含羞醒来的那一幕。因着月音从来不近女色,这乍一带回来个姑娘,且又生的貌美,整个城主府里的人便是将含羞奉为未来的城主夫人对待。 这一养伤,含羞便是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等她终于能下地行走的时候,已是初秋了,隐隐飘来的桂花香,勾的她心头一动。她捂着心口渐渐摸索着坐下来,心中告诫自己,别去想那些事。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有你想不到的惊喜 第二百四十四章 做你的眼睛 无疑,含羞是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再被熟识的人瞧见。包括王允恒跟檀心冢,她只想慢慢淡忘,她不想初时给他们见到的是一个璀璨夺目的明珠,如今却是一个身体虚弱的不行的瞎子。 彼时,含羞坐在窗前的软塌上,那清幽的桂花香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惹得她心口处隐隐的疼。 蓦的,一个温柔的嗓音传来,“你起来了呢?今儿感觉怎么样。”见着她蹙眉,素手紧捂着心口,月音不由的上前关切的问道:“可是心口又疼了?这蛊虫噬心确实疼的厉害,你姑且再忍受些日子。其内的腐肉已慢慢被清除了,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含羞微微低着头,她的眼睛上蒙着一道白布,秀发被一根缎带松松的系在脑后,身上穿着新制的藕荷色秋衫,上面用银线绣了点点星辰。初秋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光晕,月音一时看的有些痴了。他想,自己终于明白,当初阿檀说心在哪里,便就跟着心走。何为心?如今看来,却是这样的一种奇妙的感觉。 觉察自己的失神,月音忙开了口说道:“你如今刚刚能够下地行走,还是得在床上多养养,等大好了,再下床吧。”含羞闻声,只是淡淡的笑着:“我可不想再躺在床上了,感觉这一身骨头都要躺废了。月音,你扶我出去走走吧,我闻到阳光的味道了。” 月音垂眸静静看着她,终于说道:“好,我扶你出去坐会。” 月音上前扶了她,几年不见,他已然比含羞高出了一个头,月音闻着她发际的清香,只觉的一颗心跳的厉害。 含羞觉察他手上的紧张,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出来走走,不会跌倒的。再说,不是还有你扶着我么。”月音只微微勾了唇角,温柔的道:“那个古法,我还未有研究的透彻,待我研究好了,便开始替你准备做新的眼睛。”含羞浅笑着摇摇头道:“无妨,先这么过吧,眼不见为静,这样倒也是过得惬意些。” 月音看着她这般恬淡的态度,一时觉得心疼,“若是,那个法子没有用,我可以做你的眼睛。” “嗯。”含羞淡淡应下,不再说话,月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叫她开心,只得小心的扶着她,在园子里慢慢走着。月音始终不明白,为何她当初醒来之后,让自己不要通知阿檀。起初月音不懂,可后来,他便也习惯了,也渐渐舍不得让她离开。他总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含羞让自己不通知阿檀的,自己只是尊重她的意见而已。 此际莫府内却是一片萧瑟,隐谷出动大半人马寻找含羞的下落,最终皆是一无所获。他们也不是没有到过梦香城,也不是没有探到过含羞的踪迹,可是月音的食忆蛊,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故而,一队队隐卫经过这梦香城,有所获,却终是一场空。 历经了四个月的失望之后,王允恒的身子终于熬不住了。他夜里时常睡不着,总是睁了眼看着窗外的夜幕,静静的想着跟含羞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初次与她相见,她那张布满淤青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眸子。想起她后来的搞怪,想起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两个人一起走过的岁月流光,想起后来两个人的约定相守,想起她眸中对自己的恋恋情深。 只是……王允恒想的更多的,是含羞听闻自己要娶阮珍儿之后的冷淡,那时候她对自己冷淡生疏,眸中宛若一片寂潭,再也看不到一丝波澜。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抽疼,喉头腥甜,再也忍不住,拿了手绢捂着嘴咳嗽起来。阮珍儿进来便是看到他扶着床梁一个劲的咳嗽,她如今搬到了王允恒隔壁的房间,听见他夜里咳嗽便赶了过来。此时见王允恒咳得厉害,她不由的皱眉上前替他顺气。 待咳的差不多了,王允恒转头看着她冷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我担心你,你这身子,夜里没个人照顾终是不好。”阮珍儿倒是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这会子也不似以前那般觉得委屈了。她只是看着王允恒这般心里疼的很,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他便如掏空了身子一般。 王允恒不再说话,任由她看着自己,他只是闭着眼想着心里的人和事,旁的他管不了了。 屋子里太过寂静,偶尔炭火轻轻爆出几个火花,王允恒睁了眼,垂着眸子静静的不出声。阮珍儿看着他太息一般的眼神,终是说道:“你……也别太劳神了,注意自己的身子。含羞他,吉人天相,想来不会有事的。” 王允恒却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借你吉言。” “……”阮珍儿对他这般冷淡的态度,实在无法,只好低着头拽手里的帕子。 王允恒见此便道:“何事?” 闻言,阮珍儿瞬间红了脸,看着王允恒低低的咬了唇,“我父皇他,问你身子好了没有,他……想抱孙子了。”嗫嚅着说完,阮珍儿倒是也不害羞了,她坦然的看着王允恒,“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王允恒微微转动了眸子,淡淡的道:“我的身子,怕是已近强弩之末,我不想害了你。留的清白之身,以公主的才貌,想必可以再觅得得意郎君,我实在不是公主的良配。” “不,你不能死,含羞还没有找到,他不会有事的。只要他回来了,肯定能治好你,你不爱我没关系,只是求你别死,蝼蚁尚且偷生,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轻言生死!”阮珍儿情绪激动,心中尤为疼痛。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公主若是不想听,可以不听,只当是一场风。” 王允恒说的云淡风轻,阮珍儿却是听得难受的紧,为何他总是这般轻易的就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难道,自己对他这么多年的痴恋,他完全不屑一顾? 可是王允恒不再说话,他只闭了眼,轻声道:“我累了,想歇息一会,还请公主回去吧。” “你……”阮珍儿看着他这般模样,欲言又止,最终只得拽了帕子,难过的离去。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卫子嫤 翌日,阮珍儿被召进宫,夏惠帝听得她说王允恒身子依旧欠佳,气的浑身直抖,当下摔了茶盏骂道:“咄,不识好歹的小子。朕这般厚待他,他居然还这般不领情,真是气煞我也!来人啊!” 阮珍儿忙上前唤住夏惠帝:“父皇,你别怪他,他对儿臣很好的。只是,他身子实在虚弱的厉害,等将养好了身子,父皇您肯定可以抱上外孙的。再说了大皇兄,如今不是还没有娶妻嘛,父皇你还不赶紧的替大皇兄张罗着。” 一旁正忙着批阅奏折的阮暨,听到阮珍儿这一席话,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让他想说又说不出来,最后憋得个满脸通红。夏惠帝看见他满面绯红,竟是误会了,嘻嘻笑道:“暨儿,你别害羞,如今这旁的势力都除的干净了,是该好好替你选门亲事了。不知暨儿,你可有看上哪家的姑娘?” 阮暨忙道:“父皇,没有的事,儿臣最近觉得正学习这处理政务之事,有趣的紧。还不想那么早早的娶妻,届时因着家事分了心,怕是不能好好帮父亲的忙了。” 夏惠帝却仍旧呵呵笑道:“无妨,无妨,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暨儿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替你择一位太子妃了,只可惜永邦候的小女那么小便是夭折了,不然如今可是一大绝色美人呢。” “永邦候?”阮暨疑惑的问道,听说那是夏国历史上唯一的外姓侯爷,代代世袭。只是,听说后来的时候,因着渊江那一场大水,被洪水夺了性命,实在可惜。 “是啊。”夏惠帝一声长叹,“这永邦候,原姓卫,命唤卫白城,才华横溢,俊朗丰神,当年可是京城一等一的美男子。娶的亦是当年京城号称第一美人的安茜公主,朕的妹妹。生下的女儿名唤卫子嫤,也是粉雕玉琢的一个俏丫头。” “只可惜,当年渊江发大水,朕派了他前去赈灾,安茜当时担心白城的安危,便带了子嫤跟了过去。哪知那渊江大提突然崩塌,生生淹没了整个云城。” “当时,城中的人死了许多,朕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惊骇,当下派了人前去救人。最后,却只是捞起他夫妻二人的尸首,可怜那小小的子嫤,竟是尸骨无存。”夏惠帝说到这里,亦是眼角湿润,他不住的拿了袖子去拭泪。安茜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可惜,自己却没能好好护好她。连着她的骨血,也是找不到尸首。 见着场面突然悲伤起来,阮珍儿忙上前拉了拉夏惠帝的衣袖,柔声安慰道:“父皇,别伤心了,你不是说安茜姑姑生的绝顶的美貌吗?可否有画像让我瞧瞧。” “有有有,咱们去瞧,去瞧瞧。”夏惠帝起了身,由着阮珍儿扶着,去了太和殿。此处是供奉夏国历代先祖灵位的地方,依着个人的品相等级,各自呈列在不同的房间。夏惠帝带着阮珍儿去了东南走廊的房间,身后的阮暨亦是跟了上去。 夏惠帝走到第一十七章画像面前,指着画中的女子说道:“皇儿,这边是你安茜姑姑。” 阮珍儿抬头瞧着那画里的女子,却是瞬间失了神,果真生的极美。鹅蛋脸儿,两弯似蹙非蹙的黛眉,一双凤眸微微眯起,鼻子下方一张小嘴微微的含笑抿着,着了一身鹅黄色宫装,奉化绝代。只是,阮珍儿越看越觉得奇怪,这女子好像一个人。 蓦地。她心中一惊,却是将心中的想法迅速的压了下去。怎么可能!她心中慌乱,便是对着夏惠帝道:“父皇,既是看了安茜姑姑的画像,我们便出去吧。太过伤怀总是不好的。” “哎。”夏惠帝微微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由着阮珍儿扶了出去。跟在身后的阮暨,却是对那画上的女子多留意了几眼,若是当年的卫子嫤未有夭亡,想来风华绝不输与安茜姑姑。他心中一阵可惜,抬脚出了房门。 彼时,檀心冢流连于桂花林中,他自饮着去年含羞在这里埋下去的桂花酿,看着手中的白玉坠子,眼光迷离。那上面一个小小的嫤字,勾的他心头连番苦涩上涌。好不容易,查清了她的身世,却是失了她的本尊。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负气离开,那该有多好,只要自己守着她,不离不弃。就算她对王允恒一片痴恋,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可是,只要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就算她依旧欺负自己,讹自己的银子,捏自己的脸蛋,那滋味,也是极美的。 檀心冢此刻心中,只觉得好恨!都怪自己,怪自己当初的离去,没有好好守着她,才让她出了事。如今都已寻了四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河上打捞了许久,也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仿佛她就那样,带着自己的心消失了。 身旁的酒坛子滚了几个滚,落到来人脚下。白枫看着那醉倒在树下的檀心冢,心中一片忧虑,为了小小主,主子这阵子真是磨碎了一颗心了。他实在不忍心上前告知他暗卫们又是无功而返,他看过太多次檀心冢失望的神情了。每一次,他的痛彻心扉,白枫仿佛都能感同身受,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情绪瞒不过自己。 白枫不想看着檀心冢这么一直伤神下去,便道:“主子,不如出去散散心吧。暗卫们这次去的地方很远,目前还未有消息。不若出去散散心,届时也许就有好消息了。” “去散心,我能去哪里呢,呵呵……世间之大,没有她的地方,都是失落的荒地。你带我,去她在的地方,带我去那里散心……”檀心冢一阵轻笑,眸光半掩迷离,几句轻言,落在白枫的心上,却觉得心疼不已。 蓦地,白枫想起来一个地方,他满怀信心的道:“主子,不若去梦香城吧。小小主身上中了蛊,不管是谁救了她,总会觉察她身上的蛊,届时定会送到夷洲那边去。不若,主子你去夷洲散散心,或许会遇到小小主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给我下个蛊吧 “哦?”檀心冢半抬了眸子,无神的看着白枫,随意的应了声,接着便是继续低头喝着坛子里的酒。白枫看着他这般嗜酒,不由叹气的走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坛,气恼的道:“主子,你要再这样喝下去,等找到小小主的时候,你就要患那什么霭了!你难道想小小主回来,看到你躺在棺材里吗!” “哦。”檀心冢淡淡的应了声,任由白枫夺了手中的酒坛,任由他喂了自己吃药,任由他往自己嘴里喂饭。他可不想患那什么胃霭,他还要等着小狗蛋回来呢。 说到这胃霭,不得不说,当初檀心冢连着好几日在屋顶上喝酒,喝完了对着含羞的房门摔那鎏金的白玉酒壶。含羞是个惜财的,每每看到地上的碎片,就忍不住对着屋顶上的檀心冢破口大骂:“你个混蛋王八败家子儿!这玩意老值钱了,你居然敢给我摔成这副德行!看你天天喝酒,迟早,你该喝出个胃癌,酒精肝出来!” 许是,这个世界并未有胃癌与酒精肝这等词汇。檀心冢一时觉得好奇,便蹭溜溜跑下来,问含羞那胃霭,跟酒精干是什么?含羞便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谁知,这家伙也不管那许多,直接就认定只要喝多了酒,便会患这两种可怕的病。那以后,他酒喝的极少,就连白枫都是看呆了。只是,胃癌他却是一直认作胃霭。 白枫喂好了檀心冢之后,左右拉着他不走,白枫无奈,只好任由檀心冢继续呆在这桂花林中。只是他离去时,吩咐暗中守卫的暗卫们多多留心,不要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 梦香城的密室之中,月音看着那琉璃盅里的半成蛊,深深的皱了眉头。但见着这些蛊虫通体潋紫晶莹,行动间迅速敏捷。月音微微垂眸,自腰间取过一把短匕,于腕上放了一道血口,涓涓鲜血,便是慢慢流入每一道琉璃盅之中。待琉璃盅里的蛊虫们都停止了发声,月音扯过一旁的白布,将腕上的伤口细细的包好。 这蛊,名唤天藏蛊。由七十二种毒虫炼制而成,待到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便是半成蛊。这半成蛊并非成蛊,还需再喂食七七四十九天的灵性鲜血,方可成蛊,之后作为宿主的眼睛。 如今,已是快至最后期限了,月音看着琉璃盅里的半成蛊,苍白的唇弯起一道浅笑。想到她重获光明时的灿烂笑颜,月音只觉得心中暖暖的,由是这般为她做了许多,只要能见着她开心的笑靥,便是牺牲自己的所有,亦是值得的。 这天藏蛊,月音早早的便是掌握了制蛊的法子,只是他存了私心,他起初只是偷偷的养着,不敢告诉含羞。可是后来,见到她因为失明在无人的时候,脸上的神伤,月音便觉得心里疼的很。他只想看着她笑,她的笑,是世间最美的情蛊。故而,后来,月音对着密室之中的一百零八只天藏蛊,豢养的颇为用心,只因为,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月音速速的出了密室,阳光之下,他行走翻飞的斗篷,不经意的扬起,露出他苍白的手指。一只只蛊虫在他手背上的皮肤下面跳跃着,吵闹着受不了这阳光的灼热。月音忙拉好斗篷,匆匆而往。 待月音匆匆赶到含羞所在的院子,看着她正在园中的小径上慢慢摸索着前进。前面便是一道水沟,月音心急,飞奔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往安全的地方带。 含羞闻得他的气息,浅浅笑道:“月音,你今日来了呢。”忽然,含羞却是皱了眉,她担心的道:“月音,我怎么闻着你身上有一道血腥味,你可是受伤了?” 月音搂着她,柔柔笑道:“没有,不过是见着厨子杀鸡,好奇,就过去看了看,许是不小心沾了些鸡血。你鼻子怎么这么灵呢?” “那是自然,眼睛不好使了,这鼻子跟耳朵还不好使,那我岂不是成了废人了么?”含羞笑着说完,面上神色却是暗了下来,月音只听得她低低的叹息:“其实,我如今,不也跟个废人一样的么。” “含羞,你别那样想。我不是曾经跟你说过,若是我真的研制不出那古法,那我便做你的眼睛么?就是不知道你稀不稀罕?”月音说完,一颗心忐忑不定,他静静的等待着含羞的回答。 奈何含羞却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可我是个瞎子,我怕,我会连累你的。不对,我已经连累你了。” 月音见此弯唇一笑,“没关系,我喜欢被你连累。” 含羞不再说话,静静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微微有些紊乱的心跳。心中一片凄凉,曾经的一切,都与自己无缘了。王允恒娶了阮珍儿,封为右相,贵为驸马,日后定是飞黄腾达。至于,檀心冢……含羞想起他对自己的深情款款,心中一片抽紧,也许,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了。占了他太多便宜了,可是如今,自己却是还不起了。 含羞将心中所想一一敛去,她要忘了梦香城之外的一切,从此隐谷不可一世的谷主,就此不再。世上唯有一个失明的含羞,含羞对月音道:“月音,给我下个蛊吧。” 月音微微一怔,却还是出了声道:“什么蛊?” “可以让人忘了一切的蛊。”含羞静静的说道。 月音眸中神色变幻,他心中又喜又忧,含羞说要食忆蛊,那么,她是想忘了一切从头再来吗?月音揽着含羞,沉思许久,终于说道:“好,不过,我要准备几日,待我准备好了,便替你下蛊。你可会后悔?” “不后悔。” 如此,月音心中开始计划着,待到了那天藏蛊成的日子,他带着含羞去了密室。他将她扶在一旁的榻上,温柔的对她道:“含羞,今日,我便替你下蛊,只是,这蛊一下,待你醒来,便会前尘皆忘。你真的不后悔吗?” “此生不悔。动手吧。”含羞说完,便不再言语。 月音看着她这般沉默的态度,心中一阵阵的疼,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在含羞的头部轻轻的扣着,一只只蛊虫,慢慢自他的指尖钻入含羞的头部,开始吞噬那些过往的记忆。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 第二百四十七章 潋紫瞳眸 好似睡了美美的一觉,含羞渐渐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一脸的茫然。她坐起来,看着眼前的粉色纱帐,琉璃串就的珠帘被一只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撩起。月音进了来,看着她醒了,面上一怔,随即温柔的笑了起来,“你醒了。” 含羞看着眼前这个裹在斗篷里的男子,微光映出他俊美的容颜,只是唇上苍白的很,她皱了眉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又谁……”含羞试图去回想,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无力的摇了摇头,无助的看着月音。 月音忙上前,将她轻轻环住,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我叫月音。你是月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里是你的房间,是我们的家。” “哦……”含羞任由他抱了自己,乖乖的依偎在他怀中。突的,一声“咕”响,含羞面上微微泛红,却还是坦然的道:“我饿了。” 月音觉得好笑,“我早命厨子准备好了鸡肉粥,等会便会送过来。” “呀,我现在就要去。”听闻有吃的,含羞手脚并用就要爬起来去吃粥。月音无奈,忙小声着劝了:“你身子刚好,别乱动。” “我饿!”含羞撅了嘴气恼的看向月音,但见着她一双眼睛,是潋紫的光芒。月音心中一阵轻叹,躬下身子替她穿好鞋,扶了她起来,“走吧,我们去吃饭。” “嗯。”含羞高兴的应了声,由着月音扶了自己去了厨房。 路上来往的侍女奴仆们见着他二人,皆是恭敬的道了声:“城主,夫人。” 月音淡笑颔首,含羞可不管那许多,她依旧开开心心的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及至厨房,那掌厨的看着两人前来,忙躬身行礼:“城主,夫人。” 月音淡淡的开口说道:“去准备张干净的桌子,准备些热粥。” “是。” 待吃饭的一应准备做好,含羞忍不住拿起那粥就喝了起来,可惜,她喝到一半,便开始发起了脾气,“这里面的肉太少了!都不够吃的!” 一旁候着的一众厨子皆是觉得额上冷汗涔涔,没曾想着,这个夫人竟然是个爱吃肉的!当下哀声道:“夫人啊,这肉粥自然不是纯肉的,若是想吃纯肉,不如我给你做两只烧鸡?” 闻言,含羞眸中大放异彩,那厨子见着她一双异于常人的紫眸,暗暗心惊,忙低了头去准备烧鸡。不多会,香喷喷的烧鸡已是准备好了,含羞直接扯过一只烧鸡,就是大口嚼起来。 月音看着她这般无拘无束的吃相,微弯了嘴角,温柔的看着她,偶尔替她拭去唇角的油渍。只是含羞吃着吃着,便是又发起了脾气,“干吃肉太腻了!我要喝酒!” “娘子……不可。”月音淡淡出声,看着含羞一脸倔强又委屈的神情,心不由得又软了,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拿一壶上好的桂花酿来。” 待那厨子将那桂花酿放在桌上,恭敬的离去,含羞看着那羊脂白玉壶,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她咧着嘴,伸手去触摸着那上好的羊脂白玉镂成的壶身,纯金打造的壶柄处,一只上古野兽雕刻的栩栩如生。 含羞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这羊脂白玉壶,口中啧啧赞叹声不绝,“啧啧啧,瞧这质地,定是值很多银子呢。”她一双紫眸留恋的盯着那玉壶,一旁的月音见着她这副馋相,好笑的摇了摇头,“先喝酒吧,你若是喜欢,日后便用这壶日日里给你乘酒。” “好!”含羞当下大手一挥,颇为豪迈的倒了一杯酒递给月音,“月音,咱们来喝一杯!” 月音见着她递过来的酒杯,敛下眸中的分神,浅笑着,与她碰杯,而后一饮而尽。看着她无忧无虑,灿烂的笑颜,月音只觉的心里满满甜甜的,若这是你喜欢的,我便奉陪到底。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终是将那壶酒饮的一滴不剩。期间,月音也学会了含羞那般用手直接扯了鸡腿吃肉,二人着一顿饭吃得好不欢畅。 待吃饱喝足,含羞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月音见着她面上的疲惫,心知她身子刚刚缓过来,不宜长时间劳累。便扶了她道:“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哪知,含羞却是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耍赖,“我要你抱着我回去。” 月音看着她面上因着微醺,渐渐泛起的粉色,心中只觉柔柔的,低眉浅笑道:“好,我就抱了我家的懒娘子回去。” 含羞被他轻轻抱起,慢慢的行过小桥流水,行过红叶枫园,行到一片桂花幽香时,怀中的含羞却是嘟囔了一句:“好香啊。”月音低头看着她轻轻合上的双眼,羽睫如扇,嘴角上挂着甜甜的笑。月音浅笑,许是她闻着这甜甜的花香,想起了方才那陈酿的桂花酿,心中欢喜吧。 待月音将含羞抱回了她的房间时,她已是睡着了。月音将她轻轻的抱到床上,替她掖好被角,伸手抚过她额上的刘海。看着她姣好的睡颜,一颗心,宛如一潭春水,泛起阵阵涟漪。 蓦地,月音只觉心口一窒,他忙忍下那股难耐的感觉,起身出了门。待回了自己房间,月音取过一旁的盅,当下呕吐起来。他养蛊以来,因着一身蛊虫,从未敢饮酒。今日却是因着含羞开了戒,体内的一些蛊虫有些不乐意了,便开始反噬他。 待这一阵呕吐过后,月音只觉身子好受了许多,他拿了帕子擦拭嘴角残留污渍,靠坐在一旁的榻上闭目养神。一阵风轻扬,他顺手推了窗,抬眼看向窗外的落叶纷纷。他能感受到自己渐渐逝去的生命,最近这些个蛊虫,越发的跳脱了。 也是,流了那许多的灵血,难怪自己要镇不住这体内的蛊虫了。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被这些个体内的蛊虫吞噬殆尽,生命有时候,就像那秋天的落叶,一旦风吹,便是经不住最后的催促,落了便是落了。 想起隔壁房中,含羞沉睡的容颜,月音顿时又起了身,他眉间紧皱,似是散不开的浓雾。即便是算不着这最后的日子,那便趁着自己还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跟着心走。 月音面上柔柔一笑,当下唤来一人,“去准备些红纱,三日之后,我要大婚。”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 第二百四十八章 比打酱油还重要? 上前来的管家,当下躬身应了退下,他心中自是知晓,城主这是动了心了。自他偷偷瞧过一双紫眸的含羞,心中便是惊骇,紫眸若出,天下大乱。 管家却是不敢再去多想其他,他收拾了心中的思绪,开始着手吩咐手下的人们出去采买,开始将这偌大的城主府,布置出让人欢喜的红色。 怪医看着城主府中的人,出外采买了一大批喜庆用品,便是凝眉深思,这城主府竟是要办喜事了?可是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纵是有了喜事,月音为何不告诉自己? 于是,怪医状若无意的碰倒了那捧着无数大包小包一个小奴仆。那小奴仆看着掉落一地的物品,当下嘤嘤哭泣,又要重新收拾了。怪医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忙上前安慰他:“小伙子,别哭了,一个大男子哭啥啊。我帮着你收拾吧。” 闻言,那小奴仆果然不哭了,开始捡起来,只是他每下一处手,便是被怪医抢先一步。怪医看着他生闷气的模样,当下呵呵笑道:“小伙子,你站着别动啊,我来捡。” 怪医将手中的一匹红绸慢慢放到那小奴仆手中,啧啧叹道:“哟,这可是上好的红绸呢,你买这个干嘛呀。” 那小奴仆自然是有几分稚嫩,亦是有几分显摆,当下道:“自然是咱们城主大婚,要用了,这可是上好的天丝绸呢,一匹要一千两银子的。” “哇!”怪医做惊讶状,于是他又拾起另一样东西,将之依法炮制问了那小奴仆。当所有东西都收拾完的时候,怪医已是将这次采买背后的事情起因,全数弄了个清清楚楚。 怪医这会子气的很,他转身便走,走时脚下一个不经意,便将那刚刚踏出一步的小奴仆又绊倒在地。这回,他没再帮着那小奴仆捡东西,气哼哼的回了春来酒馆。 正招呼完客人的罗四娘,见着他这副气哼哼的模样,心中只觉诧异的很。这家伙怎么方才出去好好的,这会子,又气哼哼的回来了。罗四娘也不知怎么开口问他,当下大声问道:“六郎,我让你去打的酱油呢!” “倒了!”怪医恶声恶气的应了一声,倒是将罗四娘唬的一愣一愣的。她不由的看着他气愤的摔了帘子进了内堂,咽了咽口水,好一番愣神,才想起来,他居然敢把酱油倒了!倒了!一壶酱油最少也值二十文钱,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居然敢给自己倒了! 罗四娘只觉腹中一片邪火,慢慢窜上了胸膛,她当下挺着傲人的胸部,拽紧了拳头去找怪医算账了。 怪医这时候正在苦恼,这含羞什么时候改名了叫月心,什么时候居然还要成为这梦香城的城主夫人。她那一双紫眸,又是如何而来?她难道忘记了曾经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伙子了么? 怪医心中阵阵疑惑,蓦地一阵香风袭来,他只觉眼前一道夺人心魄的九阴白骨爪,赶紧的侧身闪过。待看清那偷袭自己的人是罗四娘的时候,他不由的大声惊喝道:“婆娘,你干嘛呢!” “什么!你居然敢吼我!你居然敢吼我!”只是怪医一阵大喝之后,他们研究的问题便不是酱油倒没倒的事,而是,怪医居然吼了罗四娘。好吧,在罗四娘一阵阵严厉威逼之下,怪医终于答应,自此之后,万万不能吼老婆,否则,跪红豆。 怪医就此屈服于罗四娘的淫威之下,他看着一脸得意的罗四娘,心下戚戚焉,果然子曰是对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罗四娘难得见着他这般说话,于是难得的大发了慈悲,给了他个解释的机会:“六郎,你与我说吧,你今日为何要将那酱油倒了?” “额……”怪医看着眼前认真的罗四娘,怎么的突然之间竟是觉得好笑,果然男人与女人之间关心的问题永远是有些区别的。于是他道:“我今日并未有去打酱油。” 待见着罗四娘正要发怒的神色,他忙出声安抚:“不过,我今日也并非不愿去,而是半道上,发生了一些事,比打酱油还要重要。” “什么事居然还会比打酱油更重要?”罗四娘好奇的盯上来,扳正了怪医的脸,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她吐气如兰,面容依旧温柔,怪医一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撇过双眸,羞涩的来了一句:“别这样,青天白日的。” 听得怪医这番说话,罗四娘早已是气的七窍生了烟,口舌吐火,她一把扯过怪医的衣襟,当下就是一声大喝:“你大爷的!别给老娘装什么正经,说!你是不是去找小姑娘去了!” “额……那个,酒钱我放柜台了,你们俩继续,继续……”突然一个客人冒了头进来,见着二人这番姿势,顿时面上一红,忙不跌的退了出去。心中直呼:这老板娘也太大胆了吧,这青天白日的。 原来,罗四娘此刻正跨了腿站在怪医面前,怪医则是坐在阆苑前的长凳上,那客人从那背后一看,着实有些诡异。罗四娘还未觉得什么,怪医却是发现了此刻正处于下方的自己。他当下觉得,自己定是是在那客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高声喝道:“我要在上面!” 轰!前堂饮酒的一众客人,只觉那鼻血如泉涌,汩汩喷出。皆是唏嘘不已,这酒馆老板娘跟那老板也太……青天白日的,也太大方了些!真是豪迈,自愧不如! 众人一边擦拭着鼻尖不停淌着的鼻血,一边心中暗暗幻想,那内堂中,怪医与罗四娘是怎样的一番热情如火,恩爱绵长。不多会,又传来罗四娘的一声威逼:“这样才乖嘛,你还敢不敢压我在上面了?敢不敢了!” 众人只觉的,这春来酒馆是个极好的地儿,他们一边欢快的淌着鼻血,一边淫邪的幻想着内堂里的春色。只可惜,罗四娘与怪医却是衣裳齐整,并未有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相反的是,罗四娘这会子倒是乖乖的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怪医说着什么。内堂突然安静下来,叫一众淌着鼻血的客人们,心里痒的厉害。有那大胆的去撩帘子,还未撩起,便是被罗四娘一声喝骂:“不该看的不要看!”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 第二百四十九章 秋叶落 于是,这春来酒馆今日里算是热闹了,一众客人都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当下也不再留恋于这内堂的情况,尽数放了酒钱,屁颠屁颠的跑回去抱着各家娘子温存去了。 待怪医将一番事情的始末说与罗四娘听了,罗四娘只觉得这月音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趁着含羞伤重的时候趁虚而入。这都要娶含羞了,看来自己那漂亮的徒儿诱拐的轻啊,早知道他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如今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斯斯文文的却原来也是狐狸的心思。 “不行,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将我们的徒儿拐走了,不能这么便宜了他!”罗四娘心中一凛,顿时捏了帕子起身。一旁的怪医看着她这般模样,当下骇的往后悄悄的挪了挪。 只是,他这般小动作,罗四娘并未有去在意,她当下道:“六郎,我们该怎样将徒儿抢回来。” “抢?”怪医轻轻瞥了一眼罗四娘,凉凉的道:“娘子,你还想不想做这梦香城的生意了?我可是见着,因着这生意,你对月音向来可是好的很呢。” “额……”罗四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只是,徒儿要抢,这生意却也不能不做,于是她便抱着手,一屁股坐在怪医的腿上,怪医只觉得大腿一阵阵的疼,心中暗暗叫苦:娘子,不是叫你每日里该克制饮食了么? 时间过去了许久,直到怪医终于觉得内急难忍,于是他道:“敢问娘子大人,您的张良计想好了没有?” “还没呢。”罗四娘不耐的朝着他甩了甩帕子,示意他乖乖的别闹。怪医心中阵阵哀嚎:娘子,不是我想闹腾啊,而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终于,怪医觉得自己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于是他弱弱的捏着罗四娘的衣袖道:“娘子,人有三急,可不可以让我去一下茅房?” “哈?”闻言,罗四娘猛然转过身看他,然后十分鄙视的看了怪医一眼,哼哼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事,你快去吧。别尿身上了,我可不会给你洗。” “不对,好像本来就是你洗衣服的,你尿身上也没事的。”罗四娘对着怪医匆匆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怪医偷偷听在耳朵里,不知是喜是忧。也罢,也罢,终是自己欠了她。 等怪医匆匆如厕归来,罗四娘已是想出了解决的方法,她高兴的拉着怪医的手道:“六郎,我想出了个好法子,左右这咱们不能去抢,可是咱们可以去叫别人来抢啊。比如当初咱们见过的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子,你觉得怎样?” 怪医看着眼前正冲着自己挑眉眨眼的罗四娘,笑了,笑的那么诚,那么真。他心中哈哈大笑:娘子,你果然是天真的!不过,你这回真是天真的可爱。 如此决定好让那两人来抢含羞,怪医便自告奋勇的说,自己去通知那两个人。实则,他存了私心,他只想将这个消息传给檀心冢。只是,他想穿给王允恒却也没有机会了。 …… 十月初七,京城莫府之中,一片哀嚎。 阮珍儿守在王允恒的床前,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眸光,心中只觉得阵阵凉意落下来。九月配的药,加上含羞之前配的三日续命丹,已是让王允恒续命了这许久。 起初,大家都在王允恒耳旁说着,含羞定是会被找到云云,让他耐心等待。那时候的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以为自己总能再见到自己的心上。可是,久久没有含羞的消息,每天日复一日的看着日落初升,日暮将垂,然后黑夜便是来了。 王允恒多希望含羞能在某个夜里突然的出现,就好像自己与她在玉衡书院中第一次偷鸡吃的情景。她趁着夜色,偷偷去厨房偷了一直鸡回来,可是自己之前却将她当成了女鬼,吓的半死。 只可以,他每夜里浅眠,纵使眼下淤青十分明显,可他却仍是夜里不敢睡去。他要等,等她的狗蛋去偷了烧鸡,烧鸭回来,等她回来换回女装,自己便舍去这功名利禄,与她好好的在一起隐居。 “狗蛋……狗蛋……”王允恒眸中越发涣散,阮珍儿紧紧抓着他的手,呜呜哭泣:“你不能死……呜呜,你不是说待你病好之后,便要与我生一大堆孩子的吗?你不是说,待你病好之后,每日里要亲手为我梳头系发,却原来你都是骗我的么? 可王允恒却仍是涣散了神智,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我自是知道的,我自是都知道的。” “狗蛋……狗蛋……”明明是万分土气的名字,王允恒却将它念的如此婉转揪心。阮珍儿看着他临死还是唤着含羞的小名,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王允恒嘶吼道:“她已经死了!死在冰冷的护城河之下,你为何还是不肯忘了他。你们不过是同门师兄弟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爱她,她也爱我……狗蛋,我爱你……爱你……纵使,你恨我……”王允恒面上现过一丝痛色,好像是自己将她生生气走了,“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不管她是谁,我才是与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该爱的是我!是我!你睁眼看看我!难道,你真的不曾爱过我一点吗……”阮珍儿冲着王允恒嘶吼完,却是又颓然的坐在他身侧,看着他面上淡漠的神情,凄凄的哭了出来。 然而,王允恒却是并不答她,他好似累了,慢慢的闭上了眼。他好像看到了他心中想的那个人正站在门口对着他招手,看着她面上三春笑颜。宛如那年,春光正好,她穿了一身月白的袍子,簪着自己送她的白玉飞鸟簪,朝着自己开心的道:“恒儿,你看这日春色,多好呢。” 阳光烂漫,王允恒只痴痴的跟了那春光之中的含羞去了,他安心的闭上了眼。狗蛋,你不怪我就好,我心里想的念的仍然只有你一个。 探触到他渐渐停下的脉搏,阮珍儿终于失声的哭了出来,她哭的伤心至极。转而看向那窗外的秋阳,片片落叶随风低旋,一派萧瑟。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 第二百五十章 我是混蛋 “主子。”白枫看着依旧醉眼迷蒙的檀心冢,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自小小主失踪的这几个月,他已经很久没有见着檀心冢清醒了。 “何事?”檀心冢淡淡的道,今日的他倒不似以往那般酒醉。 “右相死了。”白枫终是沉声说了出来。 “什么时候去的?”檀心冢敛了眸光,定定的看着白枫出了声。 “今日傍晚。珍儿公主哭的很伤心,莫府一片哀戚。右相死之前,仍念念不忘的唤着小小主的小名。”白枫说完这话,立刻低了头。 檀心冢淡淡瞥了他一眼,起了身道:“你帮着回去准备着后事,几日之后,我们便南下。” “南下?”白枫蓦地抬头,怎么主子突然想起要南下了,难道他终于想着成日里酗酒不是好事了?这要去南方散散心?可白枫仍是不敢问出来,他只躬身应道:“是。” 京城莫府之中,转眼已是一片缟素,阮珍儿着了一声素衣凄凄的守在灵堂,看着那纸钱燃起的火焰恍了神。檀心冢进来时便是瞧着正堂中一具金丝楠木大棺材,不由的心中一震,他……竟是真的死了么…… 檀心冢慢慢走近了灵前,看着王允恒的灵牌,半眯了眼眸,为了掩人耳目,他曾与狗蛋隐姓埋名。却是到如今,这名字还未有改过来,可惜,可叹。 “逝者往生,生者节哀。公主殿下莫要太过哀戚,注意着自己的身子。檀某今日来看过右相,便是要走了,公主殿下珍重。”檀心冢说完,上了香,转身便是走了。 觉察檀心冢一行人的异动,墨煜忙上前立于檀心冢身前沉声道:“檀宫主,可是得知了我家主上消息?我等好一同前往接了主上回来。” 檀心冢侧了眼,心中暗暗思虑了一番,此番抢人着实有些难办,不如多带点人手。于是他道:“确实如此,不过,对手比较难缠,届时,你们切莫妄自动手,一切听我命令行事如何?” 墨煜思索了一番,当下应道:“好。不知檀宫主何时动身。” “此去夷洲梦香城,须得三日之日赶到。我且要先行,你们随后跟来。”说完,檀心冢已是闪身不见,墨煜正欲去追,白枫却是一把拦住他,“墨兄,主子自然又他的道理,我们人马众多会拖累他。” 墨煜心中虽是疑忌,却也不再去追檀心冢,他当下与白枫商量这南下之事。待一一商量好之后,他转身便是召了一对精干隐卫出来,“众隐卫听令,今日戌时连夜赶往夷洲梦香城,即刻下去收拾,戌时出发!” “是。” 待吩咐下去,墨煜又唤来了九月:“九月,我已觅得主上行踪,今日便要连夜赶往夷洲梦香城,你先留在莫府照应,随时等着我的传令召唤人马。小琪正是有孕,你留下来正好。” “也好,莫府有我在,必不会出什么事。此番南下,你们多注意安全,接了公子,便尽早回来吧,让他见一见大公子的遗容。”九月淡淡的叹了口气,大公子直到死,也未见着公子一面。可怜他急症突发,再好的良药,也是支撑不了了。 见离着戌时还有一刻,墨煜闪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彼时,小艾正在给孩子缝着秋天的小虎头帽,灯光将她的影子柔柔的映照在窗户之上,墨煜看了心中一片柔软。想起此番离去,怕是一时半会难得回来,他当下推门而入,轻柔的搂着小艾柔声道:“娘子,我要出远门一趟,有主上的消息了,你在家好好带孩子,等我回来。” “嗯。”小艾任由他抱着自己,享受着这即将分别的温情。“夫君,此去你多注意安全,寻着了公子,便即刻回来,莫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好。”墨煜忍不住又抚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这老二定是个姑娘家,乖巧的很,我见她这些日子都不曾怎么折腾过你。等她出生了,我定要好好疼她。” 闻言,小艾转过头娇嗔了他一眼,“你这个坏爹爹,应该公正一点,不然等会儿你儿子听见了,可是又要哭闹了。” 墨煜被她那一眼,勾的心头一动,在她面上轻轻一啄:“这老大太皮实了,我不喜欢,我就喜欢乖乖顺顺的姑娘家。娘子,我且走了。你在家,保重身子。”墨煜说完,便是松了怀抱,起了身。 “嗯。”小艾眷恋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满是不舍,待见着他闪身不见,她眼下眸中的失落。转而将注意力全数放在了手中的虎头帽上,等些日子,他也就回来了。 墨煜领了一队人马,与白枫领着的一队人马,彻夜赶路,向着南方奔去。官道两旁的景象飞速的倒退,星光淡淡洒在他们一行人马身上,亦是照亮了前行的路。 …… “月音!月音!”连着唤了好几声月音,含羞披着红纱,赌气的看着姗姗来迟的月音,“月音,你怎么来的这般慢!我都叫了你好久了。” 见着含羞撅着嘴,正皱着眉瞅着自己,月音不由的含笑上前揽住了她,柔声的道:“娘子,我来慢了一步,你就气成这般模样了。是我不好,该打,你来捏我脸蛋吧。” 含羞可不会跟他客气,她伸出两只雪白的爪子,对着月音的脸就是一阵狂暴的蹂躏。看着眼前渐渐变得奇怪的脸,含羞一时觉得有些失神,她不由的又变换了几个方向,心中却更是觉得奇怪。怎么不是想要的模样? 含羞挫败的收回了手,闷闷的看着地上的地毯不说话了。月音见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微微心疼,怎么的又不高兴了。他不喜欢看她不开心,每一次她皱眉难过,月音只觉自己的心上有如上千只蛊虫在撕咬。 月音忙搂了含羞,在她耳边低声诱哄:“娘子,可是觉得为夫难看了?” “哪有!”含羞依旧低了头,撅着嘴闷闷的道。 “那你怎么只捏了我的脸之后,就不高兴了,这不就是嫌弃我了么?”月音在她身侧轻轻的咬着耳朵,含羞被他折腾的直嚷着好痒好痒,终于笑了出来,嘟着嘴看向月音:“你这个混蛋,总爱挠我痒痒。” 月音却觉得她这般模样甚好,心中满满的都是甜蜜的味道,“我若是混蛋,那娘子是什么蛋?”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亮了 “我是金蛋!”含羞高声嚷嚷着,得意的扬着下巴,“我可是最值钱的金蛋,哼哼,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我。可我就是看上了你这个混蛋,所以你以后是镶金光的混蛋。” “唔……”未待她说完,月音已是情不自禁的封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含羞在一片紫雾之中,她看到他深情的脸,安心的闭上了眼。 须臾,含羞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月音,笑的极其猥琐,“哈哈,月音,你比不过我!”月音看着她连这种事也要比个高下的小小习惯,无奈的摇头好笑的看着她,“娘子,你方才唤我来所为何事?” “呀!我差点忘记了。”含羞立马捡起刚刚掉落的红纱,献宝似的捧到月音面前:“月音,你瞧瞧,漂亮不?这可是刚那那个小姑娘送过来的,说让我先试试,看合不合身呢。” “那你换上让我瞧瞧。”月音看着她手上的红纱,眸中一阵柔软,她若是换上这红纱,定是美极。不待他反应过来,含羞便是抱了那红纱去了屏风之后。 月音则是静静的靠着桌子坐了下来,方才还真是有些气力不济呢,也不知这具破身子还能熬多久。一刻钟,一个时辰,一朝旭日初升,一幕夜色深沉,月音伸出手看着指尖近乎苍白的无有血色的模样,微微一动。一只只蛊虫,便是即刻骚动起来,月音轻声一叹,也许,只有这些蛊虫还能告诉自己,这身体还是活的。 “月音,你在叹什么气呢。”突然背上一阵用力的柔软,含羞的声音便是在耳边萦绕,月音拉着她的手起了身,转而看着她换装之后的模样,生生怔了神。早知道,她换上该是极美,却没想着,竟是这般的美。 但见她芙蓉粉面,一身红绸丝绦,外披了一件绣金凰的红纱,体态婀娜,窈窕有致,一双紫眸盈盈波光,正笑着看向自己。月音看着眼前的含羞,只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那无法自拔的婆罗沼泽里,终于明白,为何要用无法自拔来形容这样的感觉了。 “嘿嘿嘿!月音,你发什么愣呢,你说到底好不好看!”含羞紧紧的捏了捏月音的鼻子,抿着唇期待的看着月音,面上隐隐带了丝羞涩。 月音看的心中甚是喜欢,一把紧紧搂过她:“娘子,娘子……你就是我的心,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此生,都想好好跟着你。” “嗯,你自然要跟着我啦,哪个疼老婆的男人,不是跟在自己家娘子身后的。你以后就乖乖的跟在我的身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被这府里的女人们拐走的。”含羞一把搂过月音的腰,亦是豪气万丈的说道。 月音听着她这番话,觉得幼稚好笑,却也是深深的沉醉,若是可以,真的好想一生就那样跟在你的身后。乖乖的做你的老实夫君,不看别的女子一眼,就算是个老女人也不看。也不会看别的男人一眼,就算是再漂亮的男人,也都不许看。 翌日,天明,城主府中早已是布置的满满入目的喜色,红绸纱帐扯满了整个回廊,大红的灯笼亦是高高挂起,艳红的喜字贴满了触目可见的地儿。府中一应奴仆们,皆是身上配了根红绸。 含羞今日换好了红纱嫁衣,正由着那福喜婆婆给自己梳头,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含羞一边由着那福喜婆婆给自己梳头,一边正听着她口里不住的念叨,昏昏欲睡。一旁帮忙的小丫头见着了,忙帮着含羞扶正了脑袋,好让福喜婆婆给她好好梳头上凤冠。 一阵摆弄,福喜婆婆看着镜子里绝美的含羞,满意的收了手,“好了,城主夫人,自行瞧瞧,看可满意否?”一旁的小丫头见着含羞还在睡着,忙偷偷掐了含羞的脖颈一下,含羞呀的一声惊醒:“天亮了!” “……”室内众人无语。还是那福喜婆婆经验老道,忙呵呵笑着问了含羞:“夫人,请你瞧瞧今日这装扮可还满意?”说完,还特意扶正了含羞的脑袋,示意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含羞半眯着眼,蹙着眉看着镜中的自己,犹豫了老半晌,终是说道:“人么,是长的不错,就是这头上的这坨金子好像太重了点,我可不可以不戴这坨金子?” “额……”福喜婆婆愣了神,这还有新娘子会这么说?她正不知该如何回了含羞的话,一旁深知含羞习性的小丫头道:“夫人,这坨金子看着虽然重,可是你今日若是忍耐一下,戴上一天,那便就是你的了。坚持,坚持一下。” 闻言,含羞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诡异起来,这么大一坨金子,可值钱呢!她立马信誓旦旦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坚持,坚持下去,金子就是你的。” “……”室内一众人,只觉他们的心头上,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惊起阵阵天雷,劈得他们外焦里嫩。 好说歹说,又替含羞蒙上了红纱织就的喜帕,那福喜婆婆便是扶着含羞慢慢的去往大堂。含羞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的路,一手紧紧的扶住头上的凤冠,心中暗暗打气:金子,金子,坚持一下,就是我的了! 含羞一路慢慢行来,大堂之中的月音却是望着她将来的方向,望穿了秋水,望穿了一颗心的等待。明明知道近在眼前,却为何还是有种莫名的惶恐,难道这便是世人所说的,越是即将得到的东西,便是越患得患失吗? 未及他等待许久,含羞便是施施然由着福喜婆婆搀了行过来。之所以为什么要说搀呢?只因为含羞的姿势甚是怪异,她一手紧紧的捧着头上的凤冠,那金铃步摇一动,她便心惊一刻,赶紧的扶好。福喜婆婆看着无奈,只得搀了她过来,不然怕是她到傍晚都难赶过来。 月音看着她慢慢走近自己,面上一阵柔情,他温柔的看着她这般搞怪的模样,嘴角好看的弯起。今日,终于可以与她拜堂成亲,结为连理。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心,一生相付,倾一世柔情,只为佳人笑颜。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人抢亲 司仪见着月音与含羞这对新人已是准备好了,便是开始喝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就位,开始准备成婚仪式。” 月音的眸中都是闪动着动人的光,他不舍的看了含羞一眼,便嘱咐了她闭上眼睛享受司仪的福礼。含羞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福礼是什么,却也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冗长的祝贺词,然后那司仪便道:“祝词完毕,请新郎新娘睁开眼睛,接受全新的开始。” 月音便是拉着含羞的手,示意她睁眼,“可以睁眼了,娘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二人滴血成誓——!” 月音浅笑着,拿过司仪递过来的匕首,在之间轻轻一点,一滴血,便是落到那奉上来的良人蛊中。含羞在旁边看的一愣,一身汗毛根根立起,天老爷的!怎么没个人对自己说这拜堂居然还要滴血的! 含羞恨恨的看着那染了血的匕首,只觉那匕首寒光大增,直直的就是要向着自己的手指头扎来!她躲闪不急,只得紧紧闭了眼将手直直的伸出去,万分勇敢。月音看着她这般怕死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的紧,他轻柔的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慰:“娘子,不疼的。” 纵是柔声哄着她,月音手上仍不敢太过用力,只是,他一匕首下去,手上的指尖却是落了空。待他抬眼,却哪里还有含羞的影子。只余一句话盘旋在大厅之中:“我的女人,我来带她走。” 月音听得檀心冢的声音,不由的泛起一阵苦笑,竟是这么快就寻了来呢。也不知,含羞今日这般装扮,他可喜欢?管家正是要派人去寻,月音抬手示意他们退下:“罢了,今日不过是做戏而已,将这满府的喜色都撤了吧。” 说罢,他再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落寞的走了。一路行到红叶枫园,月音看着片片红枫,深秋之际,正是枫林沉醉之时,那一抹颜色最是勾的人动心。月音只觉心中难受的很,他拢好斗篷速速的便是去了密室。 一抹血色自他嘴角流出,月音忍住身体难受之极的啃噬之苦,打开密室之中的一个蛊盅,便是将手伸了进去。一缕幽光飘过,钻入月音的皮肤,在他体内来回窜动。片刻之后,月音只觉体内舒服了许多,他拭去了嘴角血迹,便是靠在一旁静静的休息。 如今灵血缺乏,无法豢养这许多蛊虫,为了争夺灵力,体内蛊虫已经有许多不听使唤了。反噬的痛苦,便是犹如万虫跗骨,如今他不得不依靠这霸道的夺舍蛊,暂时镇压体内暴动的蛊虫。 …… 含羞歪着脑袋将头上的凤冠紧紧的扶着,警惕的盯着眼前坐在自己面前的檀心冢。心中暗道:这个人难道是来抢自己头上这坨金子的?但是他又长得这么漂亮,若是还靠着抢劫为生,那岂不是太悲剧了? 于是,含羞决定开导开导他:“嘿,这位小美哥,你真的是要来抢我头上这坨金子的吗?” 闻言,檀心冢便如炸了毛一般,狠狠的盯着含羞,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什么?!” 觉察他周身泛着重重的危险气息,含羞咽了咽口水,小声着老实回道:“你真的是要来抢我头上这坨金子的吗?” “不是这句!”檀心冢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含羞。 “小,小美哥……”含羞喏喏的说完,一颗小心肝斗的十分厉害,她好怕!总是有听过那抢劫杀人的坏蛋,眼前这个漂亮的抢劫小美哥,也要宰了自己吗? 檀心冢微眯了眸子,沉声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额……”含羞这会自却是蒙了,这人刚刚说啥来着,以前,以前个毛线啊!自己以前压根就没见过他好不好,于是含羞义愤填膺的道:“喂!小美哥,我喊你一声小美哥是敬重你,你可不要忘形,我才不认识你呢。你不就是想要我头上这坨金子吗?赶紧的拿走,放我回去,我还要回去滴血成亲呢……” 说完含羞便是瘪了嘴苦着一张脸,好想不要成亲啊!檀心冢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暗暗思量,难道她忘了自己?似是不死心,檀心冢状似无意的说起一个人名:“我有一个朋友叫王允恒。” “哦。”含羞淡淡的应了声,她此刻正沉浸在要滴血成亲的苦恼之中,深深不能自拔。究竟怎样,才可以不滴血呢?这真是个折磨人的问题。 见她反应平淡,檀心冢仍是不死心,“我那个叫王允恒的朋友,前几天过世了。死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狗蛋这个名字。” “啥!”含羞蓦地反应过来,檀心冢只当她是终于不再假装失忆,却见她面上一片新奇之色:“还有人叫狗蛋的额?真的有吗?居然还会有人叫这么土的名字!” 檀心冢看着她面上只是一片好奇的神色,一双紫眸晶莹透彻,却是看不清其中的深邃。檀心冢顿觉得挫败,“你说别人的名字这么土,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心。怎么样,好听吧。”含羞笑着说完,对着檀心冢得意的扬起了下巴。她今日穿的一身红纱,面上妆容甚是精致,加之一双奇异的紫眸,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妖异之美。 檀心冢此际却是无法欣赏她这番美色,心中却是盛满了浓浓的散不开的愁,究竟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竟然,连他你都忘了。你可知,他为了你突发急症,死的极其悲凉。 许是见着他面上神情不对,含羞有些过意不去,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脸道:“嘿,小美哥,你怎么不笑呢,我怎么觉着你一见到我就想哭,难道是我长得太难看了?” 檀心冢看着她这一番自言自语,心中一阵苦笑,也罢,也罢,就此忘记了他也好。正好便宜了自己,可以跟她好好的重新开始。他拉过含羞的手,将她往怀里带,“日后,你跟我走吧,我待你好好的,我给你起个新名字,叫卫子嫤,你觉着如何?”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讨论 第二百五十三章 抱大腿 “卫子嫤?”含羞皱着眉看向眼前的檀心冢,心中暗暗打着小九九,这人莫不是要拐了自己走?这又抢人又改名字的。 檀心冢当她疑惑,当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坠子,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嫤字,放到含羞面前:“你瞧,这上面刻的可是你的名字。” 含羞疑惑着接过那枚玉坠子,爱不释手,眸中紫波扬起,心中亦是蠢蠢欲动,看这玉坠的质地,定是值不少钱啊。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皱眉道:“可也不能凭一枚玉坠子便确定我就叫卫子嫤啊。” 檀心冢早就瞧见她眸中的异光,心中觉得好笑,这小妮子,虽然失了忆,却还是改不了这贪财的本性呢!既然,她依旧喜欢这真金白银之物,那自己便有办法,将她拐走,然后变成自己的专宠。日后可要好好看着这小妮子了,再不能让她出去拈花惹草了! 檀心冢如是打定了主意,待含羞将那玉坠一本正经的还回来的时候。他随即抓过她的手,将那白玉坠子,放在她的手心,用自己的手掌包拢,对着她柔柔一笑:“既然说了是你的名字,便是你的坠子,我怎好再要回来,自是要物归原主。” “咦?”含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手心中传来玉坠的温润质感,一时竟是忘了反应。待檀心冢情不自禁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她这才恍过神来,一巴掌甩过去,干脆利落。 檀心冢微微一愣,这小妮子怎么失忆了还是这么彪悍,遥想当年她打自己第一巴掌的时候,亦是这么干脆利落。含羞看着他面上凸显的红红的五指印,当下便搔着头小心的道:“小美哥,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含羞说完,还偷偷的拿眼瞅着檀心冢,她心中十分害怕。这人的轻功那么高,肯定武功也极是厉害,若是自己刚刚打他那一巴掌惹恼了他,他一怒之下将自己咔嚓了,可怎么办的好? 檀心冢看着她面上这古怪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声轻叹,以前也是打了自己之后,便这般看着自己,好似自己真会宰了她似的。本想哄哄她算了,但见着她眸中深深的担忧,檀心冢当下有了别的想法。 檀心冢板起一张脸,故作生气的看着含羞,含羞看着他冷峻的容颜,当下心中一窒。乖乖,还有人生气也这么好看的!她不由的想起月音,月音总是会笑着看向自己,从来不会对自己生气,自己要什么他便给自己什么。觉察到眼前这个男子跟月音的不同,含羞不由的抿了唇缩着脑袋,怕是要被咔嚓了。 檀心冢看着她这副缩头怕死的模样,一个忍不住当下就要笑出来,却还是这么怕死呢。他假装生气,口气冷硬:“你方才居然打了我一巴掌,你怕不怕?” “怕!我十分怕死,求小美哥不要杀我!”含羞如连珠炮一般说完,当下便是直直扑向檀心冢的下身,紧紧的抱着他的大腿:“求小美哥饶命啊!我年方十八,还未有成过亲,你看我生的如此貌美如花,我见犹怜,还请小美哥手下留命啊!” 檀心冢被她这突然袭击,搞得颇为无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居然还敢抱着自己的大腿,这究竟是谁教她的!一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檀心冢当下如拎小鸡一样的想将含羞拎起,却发现手下的人纹丝不动,而自己那里好似慢慢有了感觉。 “你先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小美哥你别杀我,我求求你了,呜呜……我还没走完人生最美的花季,不想做个短命的鬼啊。我还没成完亲,去到阎王那里肯定没人给我烧纸钱,我会完蛋的啦!”含羞紧紧抱着檀心冢的大腿,嚎的声嘶力竭。 蓦地,她只觉自己浑身一麻,便是被檀心冢轻易的拎起,跟拎小鸡一样。她委屈的看向檀心冢,眸中有不甘,愤恨,还有求饶!檀心冢只觉得自己的眼角无情的抽了抽,这到底是谁,将她教成了这副模样!又无耻又耍赖,胆小怕死,贪财依旧!真是气死他了! 含羞见着他半眯了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心中一个咯噔,莫不是,这就是要咔嚓自己的节奏了。她正想再度求饶,檀心冢却是冷冷开了口:“谁教你这样的。” “什么?”含羞一阵迷茫,教自己怎么了? “你方才为什么会抱着我的大腿。男子的大腿怎么可以随意的抱!” “额……”含羞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檀心冢面上气汹汹的神情,小声的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心里觉得只要我抱了你的大腿,你应该就不会杀我了……” “……”檀心冢心中一阵无语,自己疼她爱她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忍心杀了她,真是个傻妞。“你很怕死,对不对?” “对,我怕死,别杀我!”含羞当即答道,生怕一个不小心答得慢了。 “可惜,我不留无用之人……”檀心冢微弯了嘴角,邪魅的看着含羞,“你若是想活命,你得告诉我你会些什么本事?” “我……”正想张嘴而出的含羞看着檀心冢慑人的眸子,当下心中暗暗赶紧的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道:“我会的可多了,我可以洗衣做饭,扫地买菜,可以给你捶小肩,捏小腿,打小扇。可以陪吃陪睡陪玩!只要你能想到的,我都可以做,我无所不能的,求小美哥不要杀我!” 没曾想着她竟会编了这么一通话出来诓自己,檀心冢见她面上一片戚戚,心中也觉得该是吓够了,便道:“要我不杀你也可以,咱们立个字据。” “啥?还要立字据?”含羞讶然出声。待见着檀心冢冷冷横过来的一眼,当下乖乖的闭了嘴。睁着无辜的紫眸,看着檀心冢划破了指尖,扯过一片白绸,写下一份血书。含羞咽了咽口述,这人等会不会也要自己割破手指写一份吧!好命苦啊! 含羞苦着一张脸看着檀心冢,心中哀戚,等会自己也要被放血了。檀心冢本是将一封血书写好,打算拿含羞的手沾着自己的血按个手印,眼角余光瞥过她面上的表情,当下改了主意,扯过她的手,便是狠心一刺。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 第二百五十四章 血书 含羞“呀”的一声尖叫出来,面上惊恐的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心中暗暗叫苦,要完蛋了要完蛋了。却哪知,檀心冢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的与她的手合上,待含羞的手指上沾染了鲜血,这才将她的手拉着按在那封血书上面,诡异的笑了道:“好了,这字据已经立好,你手印也按好了,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人了,休想跑。” 含羞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收好了那封血书,又扯过一条白绸替自己包扎手指,面上一片哀戚。檀心冢心中笑的极是得意,让你丫以前那么整我,让你失忆,让你居然敢忘了我!含羞看着他修长的指尖灵活的很,不会儿便将自己的手指包扎好了,她不由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脸专注的檀心冢,这个人如果不那么坏的话,还是个好人。 “走吧。”檀心冢一把搂起含羞,正是想走,却觉得一阵晕眩,直直抱着含羞倒在地上。“喂喂喂!你干嘛呢你,你快给我起开,起开!”含羞一声瘫软推不动压在身上的檀心冢,心中气愤的很,这人怎么说乱来就乱来。 檀心冢却是看着她这副彪悍的气势,轻声一叹:“嫤儿,别闹。”闻言,含羞蓦地一愣,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唤出来,还挺好听的。原来这个名字果真要比月心好听些。于是,含羞看着压在身上的檀心冢,小心的问了一句:“可不可以再叫我一次?” 檀心冢看着她瞪着眼睛期待的看向自己,不由的又柔声唤了一声:“嫤儿。”既是一切都忘了,那你以后,便不是含羞,便不是狗蛋,只是属于我的卫子嫤。想到这里,檀心冢不由的又有些不舒服起来,自己在月音的婚礼上抢了嫤儿回来,这月音居然当时丝毫未动,早知道如此容易,就不该让隐谷的人一道跟来。 “唉。”檀心冢想到这里,到时候隐谷若是陪着自己要人,可就又是一阵难缠的麻烦了。他一声轻叹,却是扰了卫子嫤的心,卫子嫤小心的看着檀心冢面上的愁绪,忍不住小声道:“嘿,你在烦什么呢?难道是你腿坏掉了,不能走路了?” 闻言,檀心冢只觉冷风阵阵的在心中盘旋,这小妮子嘴巴怎么这么毒呢!他哼哼一笑:“我的腿可没坏,你方才不是还抱过嘛。我只是觉得你这肉垫子,极好,想多躺躺。”说罢,檀心冢坏心眼的在某处按了按。 卫子嫤面上一羞,随即又恼了起来,对着檀心冢一阵喝骂:“好你个混账流氓,枉费你长得这么漂亮,却是生着那么龌龊的心思。你知道我是谁嘛,居然敢对我这样,小心,小心我……” 檀心冢好笑的看着哽住的卫子嫤,“小心什么呀,你要做什么呢?嗯?”说着手下稍稍使了使劲,一脸坏笑的看着卫子嫤,卫子嫤对他这番无耻实在无法,奈何身子却是无力,但见他如此,只怕快要哭了出来。 蓦地,檀心冢心中想起一个声音,“阿檀,千万莫要她哭,天藏蛊受不得眼泪的刺激。若是哭了,便是再也无法看见了。” 檀心冢心中一凛,忙将手挪开,好生的哄了她:“乖,嫤儿乖,不哭,不哭,我不动了。”只是,含羞面上好似快要绝提,檀心冢心急如焚,忙道:“你若是不哭,我就解开的你的穴道,让你惩罚我可好?” 闻言,卫子嫤眨巴着眼睛无辜的问向檀心冢:“当真?” “自然当真,我何时骗过你。”檀心冢见她不再想着哭,只是撅着小嘴在皱眉深思,心中暗道:完蛋了,完蛋了,这小妮子肯定是又在想什么古怪的法子,折磨自己了。 果然,檀心冢解开卫子嫤的穴道之后,未有多久他便觉得脸上多了几分别的力气。卫子嫤使劲的捏着他的俊脸,揉来揉去,随性的变幻着模样,及至某一刻时,卫子嫤看着檀心冢面上的鬼脸,当下愣了神,怎么这个好熟悉…… 檀心冢看着她愣神,关切的的问道:“嫤儿,怎么了?” “我们之前认识吗?”卫子嫤看着眼前的檀心冢小心的问道。皱着眉头,认真的盯着眼前的檀心冢看,可是自己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 檀心冢见着她迷惑,当下温柔的将她往怀中带:“嫤儿,我们自是认识的,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那坠子就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呢。可是你后来不见了行踪,我便一直寻找,终于找着了你,却没想着你竟是忘了我。” “额……”卫子嫤只觉晴天一个大霹雳,这人的台词好熟悉啊!“我醒来的时候,月音也对我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们两个到底谁在骗人?” “自然是他在骗你,他若是说的是真的,那你可有见过你的父母,可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可是他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他从不对我发脾气。今天我们本来就要成亲的……”卫子嫤仍是有点不死心。 檀心冢见此便道:“你见过谁成亲还要滴血的?你那么怕死,难道他不知道吗?别被他骗了!”见着卫子嫤面上松动,檀心冢继续又道:“我此番来寻你,日夜兼程,不休不眠。如今,找着了你,却也是身疲力竭了。你见过一个人为了骗另一个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吗?” “那倒也不会……像我就不会。”卫子嫤小声嘟嚷了句,惹的檀心冢一阵轻笑,他嘴里喷出的热气呵在她面上,惹的她一阵心烦意乱,“你快从我身上起开。” 檀心冢耍赖道:“嫤儿,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我为了你,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如今浑身脱力的很,哪里还有力气起来。我可是真的又饿又累,又饥又渴,不如……”看着身下卫子嫤的嫣红朱唇,檀心冢柔声道:“不如,让我吃了你吧。” 说罢,便是闭眼倾身而上,卫子嫤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大脸,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大力,瞬间将檀心冢砰的一声推到旁边的草地上。檀心冢只觉臀上一阵抽紧,这小妮子,没曾想力气还很大。 卫子嫤看着檀心冢果真瘫在地上不能动,心中小九九随即又打了起来,不如,趁着他没力气的时候,自己赶紧的跑回去跟月音问个清楚。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逃命要紧 只可惜,檀心冢一早便看穿了卫子嫤的小小心思,状似无意的道:“这荒山野岭的,可是有不少的野兽毒蛇,若是你一个人跑走了,我又跟不上,万一你被吃掉了,我连救人的机会都没有呢。” 闻言,卫子嫤心中一个咯噔,恶狠狠的瞪向檀心冢,“你真无耻!” 檀心冢却是舔着脸笑道:“多谢嫤儿夸奖,为夫的,只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不若嫤儿候着我,待我力气恢复些,便去寻些野味来与嫤儿你吃?” 听到有吃的,卫子嫤当下眸中放光,蹭蹭几步靠近了檀心冢,替他细细拣去发上的枯草。檀心冢见此,不由的假装“哎哟”了一声,“这地上太硬冷了,我这头疼的很。” 卫子嫤立马摆好自己的双腿,将檀心冢的脑袋搬到自己的大腿上,还狗腿的给他捏了捏脑袋:“小美哥,你觉得现在如何?” 檀心冢故作不满意的道:“你不要叫我小美哥,要么叫我夫君,要么叫我小檀哥。嗯,右边还有点疼。” 闻言,卫子嫤立马替檀心冢的右侧脑袋捏了捏,改口道:“小檀哥,如今怎么样,可舒服吗?” “嗯,不错,不错。”檀心冢闭着眼,安心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待遇,终于觉得自己这么久的付出有点回报了。他心里美美的想着,日后定要好好调教调教卫子嫤一番,让她从此再不敢离了自己,不然自己可是真的再经受不起,这般的分离了。 只是,檀心冢的好时光,并未有享受多久,“咕”的一声,打破了这静谧又美好的景象。卫子嫤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嘿嘿,那个,小檀哥,我饿了……没力气了……” 檀心冢轻叹一声,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羞涩的卫子嫤,心中一阵柔软,很少能见到她这般模样。素日里的她,总是穿着一声月白袍子,高高的束着冠。而今的她换回了女装,今日里的妆容甚是精致,檀心冢看的心中一叹,自己以后可是真得要好好管着她了,不然指不定又从哪里跑出个男人来,要将她拐走了。 檀心冢起了身,看着歪着脑袋的卫子嫤,好笑的问:“脖子很疼?” “嗯,这坨金子太重了,压的头疼,脖子疼。”卫子嫤老实的答道,却惹得檀心冢一阵大笑。卫子嫤正是生着闷气,檀心冢却是将她头上的凤冠轻轻取了下来,青丝如墨,衬得她容颜越发娇美。 檀心冢将自她头上的凤冠往旁边一扔,卫子嫤立马蹭蹭将那凤冠拾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檀心冢:“喂,你这样真浪费,哼,我可是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戴了它那么久,你怎么就能轻易的给我扔了!” 檀心冢微微挑眉看着她,哟喝,这脾气还真不小啊。“嫤儿,这玩意儿,算不得顶好得,你若是喜欢,待咱们回去了,届时让你随意挑选,可好?” “当真?” “自然。”檀心冢看着她柔柔一笑,将她搂在怀里,“嫤儿,你就好好抱着这坨金子,我就好好抱着你,咱们去找吃的罗。” 一阵风声呼啸,卫子嫤悄悄睁了眼,看着四周飞速倒退的景象,“哇……”檀心冢听得她这轻微的一声惊叹,心中亦是一软,这样的感觉真好。 二人寻了许久,终于找着一头迷失了的小野猪。檀心冢取过卫子嫤头上的金簪,对着那小野猪一道掷出,那野猪便是当下倒了地,动弹了几下蹄子,便死了。檀心冢耐心观察了四周再无其他野兽,随即搂着卫子嫤跳下树,提了那小野猪的后腿,一个闪身又去了别的地方。 流水潺潺,檀心冢拾了些枯柴,燃了火,火上一只烤的油光锃亮的小野猪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卫子嫤在一旁不停的扇动着自己的小鼻子,使劲的嗅啊嗅,恨不得立马就将这烤野猪,拆吃入腹。 一旁的檀心冢看着她这副馋相,嘴角低低一笑,还是如之前那样,爱吃肉啊。爱吃肉好,多吃肉,养好了身子,便可以多多的给自己生几个孩子。 不一会儿,那野猪便是烤好了,檀心冢用匕首自那野猪里脊处开刀,用洗净的竹子串了一串割好的肉丁给卫子嫤,柔声道:“吃吧。可饿坏了你了。” 卫子嫤接过便是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她不由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真的好香啊,没想到你身上还会带那么多的调料,你真是神了。” 闻言,檀心冢不由得意的弯起了嘴角。可不是么,早就算好了,要跟你单独在一块儿的,怎么不能好好准备着这些个荒郊野外必备的东西呢。他看着一旁吃得油光满嘴的卫子嫤,面上柔情越发浓重,若是一生一世便就这样简单该有多好。 待吃饱喝足,檀心冢自两边的古树上用那藤条扎了个吊床,里面铺满了柔软的树叶干草。卫子嫤一进了那吊床,欢喜的在里面直打滚,檀心冢看着她这副小孩子般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忘了那个人也好,从此就跟我过这般简单快乐的日子吧。 檀心冢看着正不停打滚的卫子嫤,心中一动,想要上前搂着她将之狠狠揉进骨子里。心中却是又想起了一个声音,“阿檀,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了,你好好待她。她受了许多苦,她求我毁了她的记忆,另她不要再想起。她如今简单的快乐,我看着很高兴,你要好好待她。” 檀心冢正是要说什么,月音的声音又再想起,“今日,城里来了许多人,有你的人,也有别的势力的人,她紫眸的事已然瞒不住了。曾有天机子断言,紫眸现,九鼎合,天归一。为了争夺这天下的权利,预计不久便会开始争端不休,天下必将大乱。你快些携了她走吧,去找隐谷的人,他们知道如何去安全的地方。”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已是快熬不住了,这天下要乱了,梦香城是我守护的地方。不日,我便以身成蛊,护住这梦香城。愿你们一切安好。” 月音的声音复又消失,檀心冢看着眼前娇美的卫子嫤无奈的叹道:“唉,咱们还是先逃命,再续温情吧。” 给读者的话: 新建读者群:欢迎大家进群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是个坏人 檀心冢一把搂过卫子嫤,在她额上轻啄一口,随即身形便是闪现不见。夕日残阳,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檀心冢看了眼怀中的卫子嫤,终是一叹。唉,这个小妮子,如今怎么这么嗜睡。 速速的寻了个安全的地儿,檀心冢将卫子嫤轻柔的搂在怀里,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伸手坏坏的拈了她的发丝,轻轻撩动着她的鼻尖,只见卫子嫤鼻尖一阵抽动,终是醒了过来。 卫子嫤睁开眼,恨恨的盯着眼前,笑的正得意的檀心冢,鄙夷的道:“无耻。” “额……”檀心冢微微挑眉,随即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嫤儿,这天都快要黑了,你饿了没有?想不想吃点什么?比如说烤肉?” 听着有肉吃,卫子嫤立刻神采奕奕的盯着檀心冢,兴冲冲的捏了捏他的大脸:“好耶,小坛子你真好!” “小坛子?”檀心冢被她这突然冒出来的称呼唬得一愣,狐疑的看向她。卫子嫤见他这般模样,赶忙讨好的呵呵一笑:“小坛子不好听吗?” 檀心冢面上一阵黑线,“难道你以为我是那坛坛罐罐的坛?” “嗯哪。”卫子嫤老实的答道。 闻言,檀心冢只觉的自己的一颗心啊,拔凉拔凉的,她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啊!随即他扳正了卫子嫤的身子,对着她认真的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听好了。免贵姓檀,是紫檀香木的檀,名心冢。” “哦,不过你为什么叫心冢呢?”卫子嫤歪着脑袋,认真的问道。 “那是因为……”檀心冢面上浮现一阵愁绪,“我的娘亲叫心儿,我出生的时候,她便死了。我便有了这个名字,你现在可知道了?” “你真好,你都有娘亲,我好像……”卫子嫤皱着眉认真的想了一遍,“我好像只知道月音是我的夫君,其他的人是府里的仆人。现在,也才认识一个你,我都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也许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哪里的话!”檀心冢被她那一句“月音是我的夫君”,气的不轻,“月音他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你的夫君,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休想,再丢下我去别的地方!这辈子,你休想逃!” “额……”卫子嫤看着他这般激动的模样,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檀心冢却以为她是被自己吓住了,忙抱了她轻声哄道:“嫤儿乖,不怕的,我方才许是太激动了,吓到你了,不要怕我。我只是害怕你离开我……” 闻言,卫子嫤小声的问道:“那个,小坛子,我以前是不是经常丢下你不管啊?” “是!”檀心冢应声道,“你总是来的的时候,撩起我心里的情动,走时,却是静默一片,从不曾与我说一声。我害怕离别,害怕突然醒来见不到你的身影,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好。”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卫子嫤一口应下。不知为何,方才檀心冢说的那一番话,总叫她心里涩涩的,许是,自己之前真的亏欠他太多了吧。卫子嫤当下伸手揽了他的腰,伏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小坛子,我以后不离开了,你不要哭了。你每次说那样的话时候,我总会觉得你就是那村口的大黄狗,没了主人的时候,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村口的大黄狗?”檀心冢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淡淡的问出口。既是想她想起来,却又害怕她想起来。 “我看话本子里看的,怎么啦?” “没事,你喜欢大黄吗?”觉察她并未有想起什么,檀心冢不由的放下心来,随即问道。 “嗯,喜欢。”卫子嫤应道,随即她又皱了眉道:“但是又不怎么喜欢。” “为何?”檀心冢的小心肝突地提起,小心翼翼的等着她的回答。 “因为大黄喜欢吃屎!”卫子嫤依旧答的很老实。 “……!”檀心冢只觉得挫败的很,为什么她失忆后,这嘴巴毒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突然想起她方才说自己身世的时候,面上的那阵黯然,檀心冢柔声道:“嫤儿,我带你去见你的爹娘可好?” “好啊!”卫子嫤高兴的抬头应声,却是见着檀心冢一阵龇牙咧嘴。她亦是撅着嘴恨恨的瞪着檀心冢,摸着自己的脑袋。“你是个坏人!” “你才是个坏人!”檀心冢亦是回嘴,这小妮子,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二人便是你一句我一句,拌嘴声在宁静的山间回响,偶尔几声呼啸的山风,便能听到一个女子瑟缩的声音,“好冷啊……!”随即,便是一个男子温柔的声音,“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 翌日,檀心冢一早便是醒了过来,坐在火堆边上烤着野鸡,那野鸡长的贼肥,在火上滋溜溜的冒着油泡泡。檀心冢一边烤着野鸡,一边柔柔的看向那边仍在熟睡的卫子嫤,想着等会她醒过来时,见着这野鸡时面上的惊喜,檀心冢嘴角便是一弯,低低浅笑起来。 许是,那野鸡的香味勾引的卫子嫤腹中的馋虫实在受不住了,卫子嫤这才醒了过来。她躺在草地上眨了眨眼,昨儿睡得真舒服啊。待她起身,见着自己身上披着的,身下垫着的衣袍,再看向那只穿了一件里衣的檀心冢,不由的,鼻血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檀心冢此际正是转头,待见着她面上突然激增的鼻血,忙跑过去,点了止血的穴道。随即抬手用袖子替她擦拭,心疼的道:“怎么突然流鼻血了,是不是昨儿烤肉吃的太多上火了?早知道,就该采些野果子给你吃的。” “唉。”檀心冢轻声一叹,看了那香喷喷的野鸡一眼,无限惋惜道:“既然你上火了,那咱们今天便吃果子吧,这野鸡别吃了。” “别!”卫子嫤猛的一伸手,直直的朝着那野鸡飞奔过去,将檀心冢拦在面前:“不要碰我的野鸡,我要吃的!我饿!” 给读者的话: 桃子病了,有心力不足。。。大家耐心等等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那女子红衣黑发 “可是你上火了,嫤儿……”檀心冢见她这般护食,却也只能委婉的劝道。 “不行,我饿,就要吃!我才不吃那果子呢!人活着,就是要吃肉!吃肉!”卫子嫤冲他吼完,双眼怒瞪他。 檀心冢无奈,只得摇了摇头好声好气的哄了她:“好好好,吃肉,就让你吃肉。”檀心冢说完,便是又走进了一步,卫子嫤的小心肝亦是跟着一颤。 檀心冢好笑的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伸手拔出匕首,寒光乍现,刺激的卫子嫤小心肝又是一颤:“啊呀呀!混蛋!你居然要杀人夺食!” “……!”檀心冢当即觉得一阵晕眩,他捏紧拳头,将卫子嫤拉到一旁,无视她的厉声恐吓,慢条斯理的将那鸡腿切下来用干净的树叶包好了递给她。 卫子嫤看着他递过来的鸡腿,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的对着檀心冢嘿嘿一笑:“原来是我错怪你了。”说罢,一把抢过那鸡腿,吭哧吭哧的啃了起来,檀心冢看着她这般着急,一边用袖子替她拭去嘴角的油渍,一边温柔的劝慰:“你吃慢点,还有些烫。没人跟你抢。”眸中深处却是一片情深似海。 待吃饱喝足,檀心冢在一旁收拾着,卫子嫤却是现在崖上好奇的眺望。墨煜追踪而来,却见山巅崖上那女子红衣黑发,朝霞映照之下,宛若天之仙子。 墨煜再细瞧,却认得跟含羞像的十足十,他正是要上前问个清楚,却只觉得身上一软。眼前人影一闪,白枫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提了他:“主子们有事,这事我与你们说清楚。” 檀心冢自收拾好了,便伸手揽过卫子嫤,“嫤儿,我带你去见你的爹娘。” “好啊!”卫子嫤亦是伸手回搂了他,笑的灿若莲花。 …… 白枫自提了墨煜,待见着那雕花香珑马车疾驶出去许久,这才道:“墨煜,日后没有莫含羞了,只有一个卫子嫤。你们千万记得,小小主如今前事尽忘,莫要再提起莫含羞这个名讳。” 墨煜紧紧盯着眼前的白枫,沉声道:“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信或不信,你自己方才不是瞧见了么?那个女子是我们主子的未婚妻,她的一双紫眸便是证据。天机子预言,紫眸现,九鼎合,天归一。这片大陆将要乱了,蛊王让我等来寻你,去新大陆。” 墨煜微眯了眸子,认真的思考着白枫说的话,方才那个女子,除了眼睛,确实与含羞所差无几,且自己与白枫相识这些年,二人之间从不曾隐瞒。既是主上的事,想来他不会骗自己,“那你主子的意思是?” “你我二人即刻返回京城,开始着手迁徙之事,待主子们办完事,便开始去新大陆。”白枫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往墨煜鼻前一过,墨煜当下恨恨的瞪了白枫一眼,居然敢拿主上的迷烟晕自己! 白枫嘿嘿一笑,拉了他道:“莫要生气,我不是怕你不听我说么。赶紧召集人马走吧。” 一声鹰呖,不多时,隐卫们便开始聚集在二人身边,白枫见人齐了,打了个手势,墨煜一行人便跟着他飞身至一处树林。待见着等候的马车,墨煜微微皱眉,却并不说话。一行人上了马车!行的飞快。 几日之后,当那雕花香珑的马车缓缓驶入山间静谧的小村庄时,土路上闲散的村民们无不是好奇的伸着脑袋瞧着这华贵的马车。亦有那胆大的小孩子跟着在马车四处跑着,看着那驾车的檀心冢无不是兴奋的脸蛋儿红红。这驾车的大哥哥长得还真好看。 卫子嫤偷偷的撩开一点车帘,看着窗外闹腾的小孩子们,新奇的瞪大了眼,奈何眼前蒙着一层白纱,她觉得甚是讨厌。 原来檀心冢为防止她的一双紫眸吓到这些淳朴的村民,给她准备了一顶帷帽,卫子嫤带着那帷帽只觉憋屈的很。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檀心冢轻声唤了卫子嫤,将她抱下马车。众人只见着那女子一袭清浅的月白裙衫,上用金丝绣了几缕繁复的花纹,将她窈窕的身段包裹的恰到好处。盈盈露出的皓腕洁白似玉,勾起众人的无限遐想,暗暗猜测这女子帷帽之下将是何等样的绝色。 檀心冢牵着卫子嫤的手,小心得带她进了那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的主人是个中年男子,他此时正带着妻儿站在门口迎着前来的二人。 檀心冢示意几人进去说话,及至屋内,待关了门窗,那中年男子当下领着妻儿下跪行礼:“小姐,来福总算是见到小姐了。” 卫子嫤疑惑的转头看向檀心冢,檀心冢随即拉了那来福起身道:“不用这般多礼,起来吧。” “哎,是,姑爷。”来福应得这般顺畅,一旁的卫子嫤却听得皱了眉,自己还没嫁给他呢,来福乱叫什么!却还是说道:“我爹我娘呢?” 檀心冢温柔的拉过她正在自己腰间做乱的小手,“你爹你娘不在这里,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见见府里留下来的故人,拿回你爹娘的遗物。” “遗物?”卫子嫤身子晃了晃,檀心冢忙揽住她道,“嫤儿,你爹娘早先便过世了,多年前,渊江那场大水灾便是夺了你双亲的性命。别难过,你还有我。” 说话间,来福已是取了一个雕花鎏金的楠木盒子过来,待打开来,里面是一幅画轴,卫子嫤将那画轴打开,见着里面一对夫妻,妇人怀里正抱着个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画像栩栩如生,卫子嫤一时看的有些怔了,里面的妇人跟自己好像! 来福在一旁说道,“这是小姐三岁那年,侯爷命宫里最好的画师画的,一直保存了下来。当年,因着一直未见小姐的尸首,我爹坚信小姐未死,便偷偷的将这幅画带出了府。这盒子里还有一支飞凤衔珠坠流苏金簪,是夫人当年的嫁妆,亦是留给小姐陪嫁的,我爹也偷偷的带了出来,命我有朝一日,定要交给小姐。” 卫子嫤突然摘掉带着的帷帽,弃于地上,捧着那画卷跟金簪,便是红了眼眶,她哑着嗓子对着檀心冢道:“你看我,跟我娘长得好像,可是她怎么就不在了……怎么就不在了……” 檀心冢见状暗道不好,忙搂了卫子嫤道:“嫤儿乖,千万莫要再哭,不然你这眼睛,可又要瞧不见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黑 闻言,卫子嫤诧异的看向檀心冢,“我爹娘不在了,我却不能流一滴泪……”她面上神情凄惶,却是将那苦涩又压了下去。 一旁的来福一家人见着卫子嫤绝美的容颜,登时亦是怔住了,太像了!只是目光掠过那双紫眸时,却是暗暗心疼,原来檀心冢早先与他们说过,卫子嫤因病换了双眼睛,终生不得流泪。 自来福家出来,檀心冢便是驾着马车带着卫子嫤直赴京城,他心中暗暗想着,待带着嫤儿去了永邦侯与安茜公主合葬的墓地拜祭过后,便直接南下去海边。 又是几日车程,因着檀心冢的柔情宽慰,卫子嫤渐渐的面上露了几丝笑颜。雕花香珑的马车慢慢在热闹的大街上行进着,卫子嫤心里直痒痒,便小心的撩了帘子,往外看去。有卖糖葫芦的,有卖烤串的,有卖各种小饰物,特别是当那烤肉的香味缓缓的飘过卫子嫤的鼻尖的时候,她不由的深深的吸溜了一下自己的自己的小鼻子。 檀心冢正是专心的驾着马车,注意着不让马车行的过快,伤了来往的行人。突然,他觉得背上轻拍的力度,然后听得卫子嫤小心的声音:“小坛子,我们下去买点吃的好不好,我好饿呢。” 檀心冢无语的扫了一眼街道两边正飘香的烤串摊,哼哼笑了两声,这可不就是饿了么?见着好吃的就想吃,怎么以前没见着她这般馋嘴?只是,因着心中担心卫子嫤下了马车之后会出意外,檀心冢便是只好柔声的劝慰她:“嫤儿乖,等回了家,我给你买好多好吃的,行么?” “我不要,我现在就想吃嘛。”卫子嫤撅了嘴,可惜她戴了帷帽坐在车内,檀心冢却是瞧不见。檀心冢破为无奈,听着她不停的碎碎念,终是驾停了马车,对着那烤串摊的老板说道:“老板,给我来十串烤肉,包起来。” 那老板忙应了声:“好嘞!”麻溜的打包好了,递给檀心冢,檀心冢接过那烤串,转手递了进去给卫子嫤。那老板见着好奇,不由想伸头瞅瞅,檀心冢却是扔了锭银子给他,“好好做生意。” “是是是。”那老板亦是个机灵的,忙接了那锭银子,回了摊子。 车厢内的卫子嫤捧着手里的烤串,则是激动的不得了,她狠狠的嗅了几口。只叫车外赶车的檀心冢也听到了她的哇哇感叹,檀心冢不由的好笑的摇头,这小妮子倒是好哄的很。 马车慢慢行过街道,停在莫府门口,檀心冢对着车内的卫子嫤柔声唤道:“嫤儿,到了,该下马车了。” “嗯。”闻言,卫子嫤便是伸手出来,要他抱,檀心冢温柔的抱了她下车,牵着她的手,慢慢往里走去。看门的福叔,一早便是得了信,这会子见着二人下车,忙命小厮去牵了马车。自己亲自迎上去:“小姐,可回来了。” 卫子嫤不由奇怪的看向福叔,“你认识我吗?” 福叔听得她这熟悉的声音,激动的热泪盈眶:“小姐可是忘了我了呢,我是这府里的管家福叔呢。” “哦,福叔好。”卫子嫤忙问了个好,只把福叔感动的不行,忙迎着他二人进去了。 待二人进了莫府,卫子嫤便如看戏园子般,好奇的看着沿路的景致摆设,一边轻声赞叹:“我这个表哥,果然是极有钱的。这么多的好东西,居然都留给了我。” 一旁的檀心冢则是微微挑眉,他自是听出了卫子嫤语气中的小得意,心下却也不得不瞒了她。不想她再成为莫含羞,莫含羞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如今这莫府的主人便是她,卫子嫤。 隐在四处角落里的隐卫们则是看着那带着帷帽的锦衣女子,皱眉不已,心涩不已,原来,他们崇拜了那么久的谷主,居然是个女人!而今,这个女人,还将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 隐卫们觉得非常伤心,进而更恨那个害的卫子嫤便成这般模样的仇人了。只是,小包却是沉入那江中,再也见不到天日了。 几人正在园中慢慢的走着,蓦地,一道小山一般的黑影风一般的朝着卫子嫤扑过来,卫子嫤伸手便是“啪”的一下,将那黑影打倒在地。待她反应过来,看着地上躺倒的小黑,居然惊奇的哇哇大叫,“哎呀呀,小坛子啊,你看我的手,居然力气这么大,就那么轻轻的一下,就将这只大黑狗打趴下了。” 檀心冢正是不好说话,只看着她干笑了两声:“嫤儿,你今日定是吃多了那个烤串,所以力气大的很呢。” “嗯,原来如此,那我以后定要多吃一点。”卫子嫤恍然大悟。一众隐卫却是额上黑线涔涔,暗暗腹诽:谷主,难道你这失忆了,连智商也降了吗?那明明就是你的内力啊!还有檀宫主,为什么要诱导谷主这般去想! 突然,低低的一声“嗷呜”将众人的视线拉了回来,小黑抬起爪子,按在卫子嫤的脚上,可怜兮兮的看向她。卫子嫤低头瞧见它眼里的难过,一时觉得有些触动,不由觉得方才自己打它好像太重了些。 卫子嫤心里觉得愧疚的,便是蹲了下来,温柔的抚着小黑:“大黑狗啊,刚才是我不对,打痛你了。你不要哭哦,哭了就没有肉骨头吃啦。” 檀心冢在一旁看的眼抽无比,这算是哪门子的安慰……他看着卫子嫤左一个大黑狗,右一个大黑狗,嘴角抽搐着道:“嫤儿,它的名字叫小黑……” “啥?”卫子嫤登时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小黑,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大一只黑狗,居然叫小黑。于是她愤愤不平了:“这是哪个笨蛋给它取得名字,长的这么大只应该叫大黑,小黑真是太蠢了!” “……”一众人只觉得上万头草泥马在心中呼啸而过,惊起阵阵天雷,将他们个个劈的外焦里嫩。一旁的檀心冢也不好说,她这骂的根本就是自己啊!福叔却是看着这样的卫子嫤笑呵呵的,他高兴的很,“就叫大黑吧,叫大黑贴切。” “嗯嗯,福叔说的对,福叔果然也很聪明。”卫子嫤见有人赞同自己,高兴的答道。 福叔听着她这番话,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看向檀心冢。那目光里的意思很明显:檀宫主,以后我们的主子就交给你了,还真是要辛苦你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家的小娘子 檀心冢讪讪的笑了笑,随即温柔的看向卫子嫤,此生有她无憾,何来的那许多辛苦。 只是可苦了小黑,它好不容易适应了小黑这个名字,如今却是又换上更土的大黑。可这是卫子嫤起的,它只得低低的嗷呜了几声,略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卫子嫤以为它心里非常高兴,便也是十分高兴的摸着它的脑袋,“大黑啊大黑,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我带你出去打猎,给你吃好吃的。” 大黑听说可以出去打猎,瞬间心情高涨,它不停的蹭啊蹭啊,蓦的,卫子嫤只觉眼前一亮,却是她的帷帽掉落下来。她侧身去捡,一众隐卫看着却是惊了心。早先听闻主上换了眼睛,待亲自瞧见,却原来是另一番光景,这等绝色,并着那一双奇异的紫眸,若是不戴帷帽,怕是真要被人错认为妖孽。 大黑亦是看着眼前的卫子嫤发了怔,卫子嫤静静的将那帷帽戴好,抚着它的脑袋,“大黑你这样看着我,还真像只哈巴狗。”一众隐卫听闻,忙收回心神。 待回了自家房间,卫子嫤看着房里的布置,满意的点点头。只是她刚刚转过了头,却是见着一个挺着大肚的美妇正震惊的看着自己。卫子嫤不由奇怪的看向身侧的檀心冢,“小坛子,她是谁呀?” 门口的孟晴听着她这般疑问,心里只觉的难受的紧,她紧紧的抓着身后跟过来的少施的手,死命的敲打,“就是你个王八蛋,让她变成这样了,你个混蛋王八小子……” 一旁的少施则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她,“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晴儿你莫要生气了,小心别动了胎气。” 檀心冢无语的看着眼前闹腾的两个人,却也只能温柔的对着卫子嫤解释,“那个男人叫少施,是你表哥手下办事的。那个女的,叫孟晴是他娘子。二人经常吵吵嚷嚷的,孟晴之前见过你几次,所以你这次回来,她有些激动。” “哦。”卫子嫤淡淡的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她静静的看着那急匆匆冲过来的孟晴,身后的少施则是火急火燎的跟在她身侧护着,卫子嫤看的极为有趣。她不由的暗中拉了拉檀心冢的衣袖,低声道:“我见他们两个定是欢喜冤家来着。不然一般的夫家可不会这么依着娘子的呢。” 檀心冢亦是笑着回看她:“可不是么,可还有一种温柔的,就如我一般,只会永远待你好。嫤儿……”他话还未说完,孟晴已是到了眼前,一把抓住卫子嫤的手,看着她头上仍戴着帷帽,猛的一把扯掉。卫子嫤起初是有些生气的,但她看见孟晴眼里的泪水之后,却是又忍不住原谅了她。 只听的孟晴哽咽着道:“你如今竟是变成这副模样了,疼不疼?”孟晴伸手轻轻的抚着卫子嫤的眼睛,梗着嗓子柔声相问。卫子嫤朝着她俏皮一笑,“我也不知道疼不疼呢,反正我醒来就是这样的。现在不疼了,一点也不疼的。” 孟晴看着卫子嫤竟然还来宽慰自己,心下更是觉得心疼,她轻声一叹,拉过卫子嫤的手,“现在回来了就好了,檀公子他会好好待你的。” “嗯,我知道的。”卫子嫤依言笑着轻瞥了一眼一旁的檀心冢,檀心冢受了她这一眼,只觉心里如吃了蜜一般。 …… 卫子嫤既是已经回来,园中的人便是都想着来瞧瞧,檀心冢担心她的身子熬不住,便是回了众人,让明天再来瞧。 是夜,檀心冢伺候了卫子嫤休息,便是赖在一旁不走。卫子嫤蹙着眉看向他,“小坛子,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檀心冢看了一眼炭火,转而坦然的道:“我等会再回,这夜天寒,我守着你这里的炭火,免得等会熄了,你受凉。” 于是乎,卫子嫤被他这番话说的是感动的眼圈儿红红,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她看着檀心冢小声的道:“要不,你过来坐着,站着挺难受的。” “好。”檀心冢依言过去坐了,坐姿端正,没有任何猥琐的动作。他便是那般静静的看着那盆炭火,卫子嫤则是缩在被窝里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泛着小小的爱心泡泡,他长的还真好看啊。 突然,卫子嫤看着檀心冢搓了搓手,她小心的问他:“很冷吗?” 檀心冢定定的点头,“有点冷。” 卫子嫤看着他这般,不由觉得心里软软的,她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檀心冢的衣袖,不小心却是碰到他的手,一声低低的惊呼:“小坛子,你的手好凉啊。” 檀心冢却是将她的手放回被窝里,温柔的看向她:“乖乖的睡觉。” 卫子嫤却是执意的又将手伸出来抓住他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的手温暖一点。檀心冢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热的感觉,心里只觉的涩涩的,他伸手过去摸着她的额头,见也是温暖的触感,不由的心下放心了些。 月音曾跟他说,这卫子嫤体内的同心蛊已解,如今她身子就是虚弱了些。檀心冢贪恋的感受着她额上温润的触感,嘴角噙了一抹笑,从此之后,她会好好的,与自己一生相守,看尽残卷云舒。 卫子嫤看着他笑,奇怪的问他:“你笑什么呢?” 檀心冢温柔的看着她:“看着我家的小娘子这么美,我心里面喜欢的呢。” 闻言,卫子嫤看着他这般,气的嘟了嘴瞪他:“哼,你这个色胚,我才不是你的小娘子呢。” 檀心冢却只是看着他她呵呵呵的笑,卫子嫤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傻笑个屁,瞧你那傻乐的模样,你还不回去睡。” “阿嚏——!”回应的却是檀心冢的一个大大的喷嚏,檀心冢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道:“嫤儿,我那房间太冷了,你这儿暖和,我烤烤火再回去。” 卫子嫤轻轻“哦”了一声,随即看着檀心冢时不时的搓手取暖,终觉得面上有些不好过了。她道:“小坛子,要不……“她话还未说完,檀心冢便是脱了鞋,揽了她,温柔的道:“嫤儿,今天好累,睡吧。” 卫子嫤听见他话里的疲惫,只得将话又咽下,静静的靠着他的胸膛睡了。 第二百六十章 往西番滴 夜渐深,火盆里的炭火因着无人添炭,慢慢的熄了,屋内一阵均匀平稳的呼吸,这夜好过。 一声“嘤咛”,卫子嫤慢慢转醒,觉察到腰间揽着自己的手臂,她不由得动了动,奈何檀心冢却仍是未醒。他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一片的桃花,他在树下埋酒,一旁的她却在娇笑着捣乱。 檀心冢伸手揽了她,正是想好好教训她,檀心冢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他不由猛的睁了眼,待见着眼前卫子嫤调皮的看着自己,知道她的手正捏着自己的鼻子。檀心冢无奈的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嫤儿,你要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卫子嫤依旧不放手,捏着他的鼻子,檀心冢被她折腾的无法,只得张着嘴,慢慢的靠近她,手下动作。忽的,卫子嫤松了手“咯咯”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抵挡着他的进攻,“别挠了,可痒死我了。哈哈……” 檀心冢却仍是不松手,待见着她笑的花枝乱颤,脸蛋儿红红,他这才松了手,在她耳边魅惑道:“你可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你别挠我了。”卫子嫤笑着应了他,突然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紧紧的盯着檀心冢道,“你眼角有粒白色可疑物质。” 檀心冢本以为她是要对自己表白一番,称赞一番,却哪知她居然是这样的说话,不由额上冒出几条黑线。无奈的看着她:“嫤儿,可是要嫌弃我了?” “没呀。”卫子嫤眨了眨眼,无辜的很。 檀心冢看着她这般,心中一动,正是要凑近一点,门外却是想起了一阵“嗷呜嗷呜”的狗叫,檀心冢气恼不已,对着门外吼道:“死大黑,你敢偷听,敢偷听别人床跟的都不是好狗!” 大黑委屈的又低垂了头,一旁的白枫却是觉得面上燥得很,好像方才檀心冢骂的就是自己一般。白枫努力克制了一会,待心情平复下来,他轻敲了敲门,“主子,这马车已是备好,何时出发?” 檀心冢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带着卫子嫤去过永邦侯与安茜公主的陵墓,他捏了捏卫子嫤的小鼻子,柔声道:“嫤儿,快快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卫子嫤嘟嚷了一声,随即拍开他的手,脚下一踹,可惜檀心冢早知道她的小小心思,起身避开,得意的看着她气的乱蹬腿。 卫子嫤见他笑着看向自己,不由气的伸手就是抓上他的脸,檀心冢暗道不好,却也无法阻止她已凑上来的手。只得无奈的看着卫子嫤眼里的一片紫色,宠溺的任由她将自己的脸蹂躏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 “哈哈哈哈……”卫子嫤看着他乖乖在手下变化的脸,笑的一脸灿烂,檀心冢柔柔的握了她的手,道:“乖嫤儿,别闹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 闻言,卫子嫤皱了眉,疑问道:“去哪里?” 檀心冢搂了她,在她耳旁柔声道:“去见见你的爹娘。这也是时候了,你等会可千万别哭。” “嗯……”卫子嫤伏在他怀里,轻声应了,却听得檀心冢的心里难受的紧。 一阵收拾好之后,檀心冢便带着卫子嫤出发了,路上依旧热闹,只是这回卫子嫤却失了那好奇的心思,她乖顺的靠在檀心冢怀里,一双紫眸沉静若水。 蓦的,前方传来一阵喧闹,白枫沉声问道:“主子,前方是西奇王子的车队,百姓回避,咱们要等一下。” 檀心冢皱了眉,随即说道:“且就停在一边吧,对了,那西奇王子怎么又来了?” 白枫道:“听说是来寻故人,但是,听闻这西奇王子最近经常私下里搜寻貌美女子。” “嘁,还真是死性不改。”檀心冢唾了一口那西奇王子,搂着依旧绷着脸的卫子嫤,柔声道:“嫤儿,且耐心等等。” 卫子嫤无聊的抓着他的手,摩挲着上面的白玉扳指,檀心冢看着她这小动作,暗笑不已。“嫤儿若是喜欢,我让白枫去寻了同样的籽料做一个给你,如何?” 卫子嫤皱了皱眉,动了动身子,好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点,“这个扳指太大了,有点丑,你给我弄个戒指吧。我总是觉得我的手上空空的。” 闻言,檀心冢嘴角开心的勾起,纵是那许多事情忘记了,这身体的记忆多少还在,知道手上那个白玉的戒指不见了,这回又是讨着自己要了。“好好好,就给你弄个白玉戒指,跟我这个白玉扳指配成一对儿。” “呸。”卫子嫤啐了他一口,笑骂道:“谁要跟你配成一对儿了,我才不跟大黄配成一对儿呢。” 檀心冢蓦地愣了神,她说大黄……却没等到卫子嫤的下半句,檀心冢觉得许是自己想多了,便柔声笑道:“那你不跟我配成一对儿,想要跟谁配成一对儿呢?你瞧瞧我长得这么漂亮,对你又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任由你搓圆捏扁,这还不好呢?天底下这样的好男人难找呢,嫤儿你该好好的抓住我才是。” 只是,檀心冢说完,便是又后悔了。只因为卫子嫤真真正正的抓住了他,这会子,正捏着他的脸尽情的搓圆捏扁。卫子嫤看着檀心冢的脸在自己手下不停的变换着形状,满意于这瞬间的熟悉感,亦是得意的奸笑着看向檀心冢:“小坛子,如何,我这般将你捏扁搓圆你可喜欢?” 檀心冢只觉唇角露风,却还是乖乖的回答了佳人的话:“往西番滴。(我喜欢的。)” 卫子嫤却在听见他这句话后,笑的前仰后俯,指着他笑道:“哈哈,你说话都说不好了。小坛子,你真好玩儿。” 檀心冢趁机搂紧她,凑近了她面前魅惑的道:“那你可喜欢?” 卫子嫤脸上一红,低着头轻声的扔了两个字出来:“喜欢……” 檀心冢心里顿时只觉幸福满溢,他搂着卫子嫤面上满满的都是笑意,不停的在她耳边低声轻笑,“嘿嘿,嘻嘻,哈哈……”于是……卫子嫤烦了,越发觉得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于是,卫子嫤对着檀心冢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干脆利落。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是你全部的依靠 檀心冢当即愣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卫子嫤微张了嘴,面上表情甚是无辜。卫子嫤微微挑了眉梢,随即对着他的脸“啵”的一声,亲了一口。 檀心冢的面色,顿时烧红了如同天边的红霞,他看着眼前的卫子嫤便是又开始了之前的傻笑。卫子嫤拿他无法,又不好再打他,只得悄悄的退了一旁,看着檀心冢无尽的抽风…… 不多时,西奇王子的车队便是过去了,街道上又开始放行。檀心冢两人乘坐的马车便也是开始缓缓前行,卫子嫤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是戴上帷帽,将车帘子撩起一角,好奇的看向窗外。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们依着各自的货摊,叫卖声此起彼伏,不乏有那卖好吃的零嘴的。只是卫子嫤今日瞧了,却并未有那般胃口,她只是静静的瞧着。忽的,她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檀心冢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的唤道:“嫤儿,小心莫要着了风。” 闻言,卫子嫤便是将那车帘子放了下来,取下帷帽道:“你不喜欢我看外面吗?” “不是的,只是你现在身子还弱,等到天气暖和些,我带你去林间踏青吹风,如何?”檀心冢闭了眼轻嗅她发上清香,只觉的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不管日后是谁,都休想跟自己抢她。 “那你可不许说假话骗我,不然我就捏死你。”说着,卫子嫤便是将自己的小拳头对着檀心冢亮了亮,以示警告。檀心冢好笑的将她的手包下,接着道:“我心中心心念念的便是你,哪里还会骗你。就算是我骗你,那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不让你难过。” “哼,”卫子嫤却是轻声哼了他一鼻子,接着便是抓过他的手,无趣的玩着他的手指。他十指袖长,洁白如玉,卫子嫤一边玩着,一边拿了自己的手与他的手做比较。“啧啧,瞧你这手生的这么好看,一点也不像是男人的。” 檀心冢好笑的伸了伸手瞧了,接着她的话道:“我可是美男子,自然不是那等粗鄙的男人可以比拟的。嫤儿,你瞧瞧,你生的那般美,我也生的这般俊俏,来年,咱们的孩子定是也会生的极美。” 他这一番话,倒是将卫子嫤的脸说的微微有了几分红晕。她轻啐了他一口,将他的手拍开,正是想说些什么,马车却是停了。车外白枫的声音传来:“主上,永邦侯与安茜公主合葬的陵墓到了。” 卫子嫤只好对着檀心冢做了个鬼脸,随即随着他下了车。此处松柏郁郁葱葱,偶尔林间秋风微微扫过,响起阵阵摩挲声响。檀心冢小心的牵着卫子嫤带着她去往那陵墓,机关开启,通往地宫的阶梯便是呈现在眼前。 二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入内,檀心冢温柔的搂了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了。白枫则是在前面带路,整座地宫修建的极为壮观精美,雕梁画栋,汉白玉的浮雕栩栩如生。三人慢慢入内,直至到达地宫的尽头,那里摆着一尊偌大的金丝楠木棺材。 檀心冢携了卫子嫤上前,他与白枫合力,将那棺盖缓缓启开,保存完好的永邦侯与安茜公主的尸身便是呈现在眼前。卫子嫤踉跄着上前,她无助的扶着那棺椁边沿,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永邦侯与安茜公主,正是要忍不住,檀心冢忙搂了她柔声安慰:“嫤儿,你答应过我,不哭的。” “好,我不哭。”卫子嫤梗着嗓子答应了,巴巴的望着那棺椁之中的永邦侯与安茜公主。她目光转而看向那二人之间留出的一处空间,问道:“那中间的那处是不是给我留着的?” 檀心冢应了声,道:“当时你父母都已逝去,可独独不能找着你的尸首。皇上既是担心那时你已丧了命,却又存着期望,故而让人将这里留了一处,可外面石碑上却是未有写你的名字。” “哦,”卫子嫤应了声,只呆呆的看着那处不说话。檀心冢看着她这副入了魔怔的样子,只觉得心疼的很,早知道就不待她进来了。“嫤儿,逝者往生,生者当保重自己的身体,你今日来瞧了,咱们便也该无牵挂了。走吧。” 最后“走吧”二字,檀心冢说的无奈至极,卫子嫤的一双手紧紧的抓着那棺椁,他又怕伤着了她不好用力,只得不停的柔声劝着她。终于,卫子嫤放了手,檀心冢趁机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挥手与白枫将那棺盖复又重新盖上。 檀心冢一路将卫子嫤慢慢的劝了出去,当身后地宫的门复又关上时,檀心冢看着怀中愁闷的卫子嫤,心中一动,抱了她,便是提了轻功在林间树梢不停的来往飞跃。 风吹起卫子嫤帷帽的白纱,她惊的忙想伸手去抓那帷帽,可惜风过,那帷帽便也是落了。檀心冢低头看着她潋紫的瞳眸,只觉的一颗心深陷的厉害。风不停的吹,扬起他二人的发丝,有些微凉的寒意,卫子嫤不由的抱紧了檀心冢,往他怀中寻找温暖。 檀心冢轻勾了嘴角,笑道:“嫤儿,你瞧,这天地之间,唯有你我二人在此时乘风而行。嫤儿,那些不快乐的记忆,能忘却的便是忘却吧,这世界有我在,我便是你全部的依靠。以后,我们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不去想以前的事可好?” “好。”卫子嫤轻声应了,小心的探头眯着眼看着檀心冢专注的神情。这个人便是自己以后全部的依靠,蓦地,她咧了嘴笑了。林间风过,只留下一串串少女清泉般的笑声,被他二人留下的白枫则是郁闷的驾着马车往回赶。 夜渐渐的深了,檀心冢终是带着卫子嫤回了莫府。彼时少施与墨煜等人皆是将这出海的行程商量好了,只待他二人回来说什么时候出发,便就什么时候出发。只是,天已抹黑,白枫都已是回来好久了,这二人才慢慢悠悠的回了来。 因着帷帽被吹走,卫子嫤便是瞪着一双无辜的紫眸,看着一众人仿似看绝世瑰宝般的神情看着自己。檀心冢扫了众人一圈,这才轻咳几声,“咳,我已是带着嫤儿去了地宫回来了,你们将出海的行程制定好没有?”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结局 “啊呸!”最先出声的是少施,他对着檀心冢狠狠的唾了几口,这才道:“檀心冢,你丫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带着她到处去游山玩水,丝毫不知道这时间紧迫吗!” “额……”檀心冢看着少施这刚刚爆发的小火山,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墨煜出来打了圆场:“檀宫主带着主上出去散散心,本是好的,咱们就别瞎担心了。既然回来了,便讨论一下这出海的事吧。” “也好。”檀心冢淡淡的应了声,正是想去坐下来,卫子嫤却是拉住了他的衣袖,低低的嘟哝了几声。檀心冢一时未有听清,便是凑近了悄声问她:“怎么了?” 卫子嫤只觉得面上尴尬的紧,她于是又附耳在檀心冢耳边悄悄说了,檀心冢这才明白她是饿了。他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随即吩咐白枫,“白枫,你去准备一桌子饭菜,多点肉的。大家等了这么久,想必也都饿了吧。咱们边说边吃。” 少施正是又欲说些什么,却是被墨煜悄悄拉了一把,少施无语的转头回去看墨煜,却见墨煜对他使了使眼色。少施不由压下性子,一众人坐了下来,卫子嫤靠着檀心冢坐着。 不多时,白枫便是命人将饭菜都备好了送过来,卫子嫤看着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食指大动,恨不得全部吃下去。檀心冢好笑的看着她这副馋相,动了筷子,道:“大家都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议事。” 说罢,檀心冢便是夹了一筷子里脊肉放在卫子嫤碗里,卫子嫤满意的放在嘴里嚼了。檀心冢便又是开始替她夹菜,二人你夹菜我吃菜,这般默契的分工,叫一旁的众人都觉得汗颜无比。 少施这时才明白,他无奈的看了看卫子嫤,心中暗探一口气。曾经那般意气风发的含羞,如今竟是换了这般单纯乖巧的性子。可惜,少施却是被卫子嫤此刻的假象所蒙蔽了,直到日后他与卫子嫤相处之时,方才知晓她的本性根本就未变。 一众人吃吃喝喝的差不多了,檀心冢看了看一脸满足的卫子嫤,柔声问她:“你可要先回去休息?我们等会也许要谈论到很晚。” “嗯,那我先去休息了,你等会来。”卫子嫤应了声,随即又嘱咐了檀心冢。檀心冢笑着应了,便是送了她回房休息。待他回转身来,一众人都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檀心冢倒不觉的面上有什么不好过的,他坦然的入座,然后开口道:“大家开始吧。” 少施等人这才觉得自己表现的好像有些太过了,他们随即收回目光,开始正色道:“关于,这出海去新大陆一事,自她出事前,我们便是有所准备。然后便是因为她失踪之后,这议程也就停了下来,如今你既是要求,我们这几日便是又开始好好的商量了一番。这是方案,你先瞧瞧。” 檀心冢接过那方案,细细的翻了过去,赞同的点点头,“不错,就这样吧。你们几人就按着这方案上的去做,十日之后,我们便开始出发。” 闻言,少施等人不由鄙夷的看向檀心冢,“喂喂!偷懒也不是你这样的吧!还好我们早有准备,该是准备好的,便是都已经开始运往海边了。隐谷与沚闫宫的人,亦是大部分随着财物去了。如今,就只剩下一小部分人留在京城。” 檀心冢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个方案,怕是之前嫤儿就已经拟好的吧,不然,那许多的真金白银,你又如何能在短时间之内兑现。” 墨煜点头示意,少施却是轻哼了一鼻子,“如今倒是好,被你诓骗的跟只小白兔一样了。姓檀的,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她,不然,哼哼,我跟我家娘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檀心冢笑着接下他这恶狠狠的警告,“少施,你这话怕是你家娘子教你的吧。你放心,我待她始终如一,此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若是有一天,我违背了这誓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几日之后,该收拾的一切便是都收拾好了,檀心冢携了卫子嫤正是要上马车。卫子嫤抬眼看了看那烫金的莫府二字,转身便是由着檀心冢抱了上了马车。马车慢慢悠悠的前进,卫子嫤靠在檀心冢的怀里,把玩着手里的九鼎。 蓦地,她问道:“小坛子,这个金砣砣值多少钱?” 檀心冢无语的看着她手上的九鼎,这玩意儿别人都恨不得藏起来好好的不让人瞧见。倒是她,一见了就喜欢的紧,可是……她这喜欢归喜欢,这玩了才没多久,就想着卖钱了……! 许是得不到回答,卫子嫤不由的抬头撞了一下檀心冢的下巴,檀心冢吃痛的皱了眉看着始作俑者。却见她皱着眉正嘟着嘴看着自己,他不由轻声一叹:“嫤儿,这个小金砣砣,是你的护身符,你可不能卖了它。” “哦……”闻言,卫子嫤只得可惜的看了看那九鼎,转而开始找寻着别的话题。 经过长途跋涉,马车终是到达了出海口。卫子嫤“第一次”看见海,兴奋的紧,她在沙滩上跑来跑去,调皮的踩着脚底柔软的白沙。檀心冢看了看海面上的几艘大帆船,一把搂过她,柔声道:“嫤儿,该上船了,不然就要误了时辰了。” “哦……”卫子嫤听话的任由他揽着自己上船,及至甲板上,她亦是好奇的一会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檀心冢担心的不得了,只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不多时,待一切准备就绪,便是起锚扬帆了。檀心冢抬眼看着渐渐远离的海岸线,微微有些发怔,这便是就此离开了。一切即将在新大陆展开新的历程,他与卫子嫤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幸福的开始。 海风微微吹来,卫子嫤此际正是扶着那船桅,任由那海风将她如墨的青丝吹起。檀心冢看着阳光映照下的她,身上仿若镀了一层金光,他忙上前搂住她,感受到怀中真实的香软。檀心冢这才踏实的放下了心,揽着她向着未知的彼岸眺望,那里是幸福的开始。 给读者的话: 文文,就此大结局了,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加群 第二百六十三章 番外之卫子嫤 十月十一,那是我大婚的日子,月音说这日是夷洲往生的日子。那天本是该很热闹,可是我却要起的大早,头上还戴了顶重重的金帽子。待我被那喜婆折腾一番,终于引到月音跟前时,我竟是不由的心里紧张的很。 月音那时便是对着我柔柔的笑,很奇怪,每次见着他的脸,我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我便信了他说他是我夫君之类的鬼话。 直到,真正滴血结亲的那一刻,我看着月音毫不犹豫的拿了刀子,划破他的手,殷红的鲜血,就那样落入我们面前的蛊盅里,很是诡异的美感。但是,轮到我时,为何我心里会隐隐的作痛,就好像空了一块,又拿了什么别的东西堵上一般,不合适,终究还是不合适。 月音的刀子终究还是未有划破我的手,倒不是他舍不得,不忍心,而是……我被人给抢了! 是的,我还能记得那个人将我搂在怀里,细细的瞧着的时候,那眸子里的深邃,那里面映着我的脸,却又好像看着更深远的东西。 不知怎的,我知道那时候我脸红了,可是我还是矜持的推开了他。对的,月音曾经对我说过,女子不该跷二郎腿,该矜持些,于是我推开了他,紧紧的盯着他看。 我从未见过他那般好看的人,剑眉入鬓,眸若星辰,鼻如悬胆,两片薄唇紧紧的抿着,好似有千般话想要说出来,却被他生生闷在喉咙里。我那时候就想对他说,“嗨,小美哥,你有话就说呀,别闷着呀。” 没想到,我竟是真的说了出来,我还记得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嘿,这位小美哥,你真的是要来抢我头上这坨金子的吗?” 那时候,我并未曾想过他要来抢自己头上的金帽子的,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很值钱,但是,我知道,如果他要我的金帽子,我也是会给他的。不为什么,就因为他长得漂亮。 可是他却并未说他是不是来抢我的金帽子,他只是狠狠的盯着我喝道:“你说什么!” 那时,我倒是真的被他吓住了,居然连生气也是那么的漂亮。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可是他的紧紧逼问,却是让我不得不停下了对他美貌的窥视。 后来,我结结巴巴的回答了他一些问题,也许他对我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我便是乖乖的不说话了,哪知他却开始对着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当然还包括了一些奇怪的名字,比如,某人的小名,狗蛋…… 我一直深深的不能理解,这个世界这么美好,居然还有人起名叫狗蛋的,啧啧,还好的名字十分的好听,叫卫子嫤。 卫子嫤,这个名字是小坛子告诉我的,我对他的称呼从最初的小美哥转换成小坛子,虽然变得平凡了些,可是好像每次我这般唤他,他总是能应我。 因着卫子嫤这个名字,我便是被他坑了一道,那一篇长长的血书呀,就是他曾经坑我的证据。呜呜,我至今还记得,那钻心的痛。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当初一定要弄破我的手写血书。他的回答是:“嫤儿乖,那时候,你还不记得我。我想能让你快些记住我的法子,便是让你好好的痛上一痛,后来,你果真是记住我了。” 于是,我只有偷偷的摸了个角落里,去画了无数的圈圈诅咒他。可是,最后,那些圈圈都被大黑拿来当成便坑了,唉,也不枉费我画那许多的圈圈。 我想我终是被他彻头彻尾的拐跑了,当他第一次说他是我真正的夫君的时候,我还不怎么信他。直到,后来,我使劲捏他白嫩的小脸蛋的时候,那种熟悉的酣畅淋漓的感觉顿时席卷了我的全身。原来虐待一个人,虐待久了,也是会虐出感情的。 也不知道,我失忆之前,对小坛子是怎样的惨绝人寰的虐待,以至于,他如今对我生死相随,我跑开一会儿,他便是会急着满城到处飞着找我。 我家小坛子会飞,这是我最满意的地方,因为他本就生的貌美非常。然后,他每次朝着我翩翩飞来,我便觉得那是天上的神仙在朝着我扑来,顿时满足感爆棚! 以前,每次他朝着我飞奔而来的时候,我总是会跟着朝他扑过去,然后两人来个大大的亲密无间的拥抱。可是,现在,我们再也不会有亲密无间的拥抱了,因为我肚子上长了个包,一个大包! 小坛子每每总是会摸着我肚子上的大包说,“嫤儿乖,你瞧瞧,这里面可是咱们的小宝宝呢。” 每次,我总是会鄙视的瞪着他纠正:“不是小宝宝,是小小坛子!” 每每,他也总是好声好气的随我应声:“是是是,是小小坛子。” 虽然,自从有了小小坛子之后,小坛子总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可是,我其实还是暗里挺担心的,毕竟这小小坛子越长越大,总有一天,它一定会撑破我的小肚皮。 于是我怀着这样的心思,成日里惶惶不可终日,小坛子看着也是担心的紧。每每得了空,便是围着我半步不离,就连我用恭桶,他也在一旁替我提着衣带。可是,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啊,我还是会害羞的呀。于是,每每我用恭桶,便是会让小坛子全副武装,带上特制的头盔。 针对我们这样的担心,九月等一众生了娃的夫妻终是开了口,“你们两个这不是办法,等小小坛子长到差不多的时候,它会从你的肚皮里钻出来,你就不用担心你的肚皮会撑破了。” 可是,为什么我听着他们那话,更觉得恐怖非常呢!什么叫从我的肚皮里钻出来!想到钻那个字眼,我的心更是悬的高高,再也落不下来了。小坛子看着我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只得跟着我一样,用手捂着肚子,防止小小坛子哪天突然钻出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了,那天,我吃着冰镇的酸梅汤,惊觉肚子一阵阵的痛。我正是暗想:坏了坏了,没有乖乖听小坛子的话,偷吃了冰饮,这会怕是要拉肚子了。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我没有拉肚子,只是拉了个小小坛子出来。他长得丑丑的,跟小坛子一点不像,于是我便不高兴,指着小坛子责备道:“定是你种他的时候,没有选好种子,所以他才长的这样不好看!” 小坛子唯有小心的唯唯诺诺的应了我,一点反抗的劲头也没有,我方觉得,我定是骂对了人。 自从有了小小坛子之后,我们每晚上都睡不好觉。不对,应该是小坛子跟小小坛子睡不好觉。因为,小小坛子一哭,小坛子便会起床抱了他哄着。 这样坑爹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小小坛子终于晚上不再哭了,他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跑路。于是,我便经常带着小坛子偷偷出去玩。 每每,我们两个都喜欢趴在墙后,看那红玉楼的老板娘,扭着肥硕的大屁股在门前,对着一众老少爷们欢快的甩着帕子,嘴里用着甜腻死人的话说着:“大爷,进来玩啊!” 其实,我觉得老板娘如果换个年轻漂亮,说话声音好听的小姑娘,可能红玉楼的生意会更好一些。我把这个想法跟小小坛子说的时候,小小坛子也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于是,我们两个趴在墙后,对着那门口站着的几个小姑娘左瞧右瞧,终是未有见着合适的。于是乎,在好奇心的唆使之下,我撇下小小坛子,“砰”的一声从天而降,趴在地上。围观的人群,指着我一阵唏嘘嗟叹,无非是什么“这姑娘怕是摔死了,不死也半残”之类的屁话。 为了印证他们说的是屁话,我“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着头,朝着红玉楼的老板娘雄赳赳的走去。许是,被我方才那一番英雄出场的气势吓住了,老板娘听了我的提议,惊慌的浑身打颤。 可是,我可不管她到底同不同意,我夺了她的帕子,照着记忆中她的音容笑貌,开始招揽起了来往的老少爷们。我很是敬业,每每见着人从门前走过,我都会尽职尽责的甩甩帕子,用甜的腻死人的声音吆喝:“大爷,进来玩啊!” 起初,那些人都是有些怕怕的,可后来便是有人因了我的吆喝,进去了。我登时得意的对着老板娘抛了个媚眼,十分不解她为何一直杵在一旁,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可惜,这有好相与的客人,也有那不好相与的客人。我终于碰到了传说中的恶霸,那个恶霸一身酒气,肚肥肠油,全然不理我的话,直接对着我伸手过来。 我对着他胯间狠狠的踹了一脚,转身扔了帕子便是想跑,却哪知有人已是抓住了我的衣襟,我使劲的跑啊跑,却终究还是原地徘徊。于是,我丧气了,只得乖乖的回头,对着那客人道了声:“大爷,我错了。” “哦?你还知道你错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十分戏谑。 我抬头看去,眼前那抓着我的衣襟人,不正是我的小坛子么!一旁的人们皆是恭恭敬敬的跪下问安:“尊主。” 尤其老伴娘的态度更是让我不解,她有必要又哭又叫的么!还好,我家的小坛子,一点也不输他万成大陆尊主的名号,淡淡的开口:“你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本尊只是来带回我这出来游玩的夫人。” 待看清小坛子脸上乌漆摸黑的神色,我心中顿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