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魔女难驯》 楔子 暗夜,小巷。 被追赶的目标慌不择路,由四通八达的天桥,人满为患的大街,灯火通明的商店,一路被追至此处,前方已再无路可逃。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看得见我?还追着我不放?”面色惨白、惊慌失措的瘦小男人猝然止步,猛地回头厉声质问。 紧追其后的,是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白衣黑裙,长发飘飘,五官清灵如仙,一身脱俗的气质,与这灯红酒绿的红尘俗世完全沾不上边。 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回头,少女楞了一下,停下脚步,声音如出谷的黄莺般清脆动人地响起:“你不要再跑了,如果被我师公抓到,你会被打得魂飞魄散的!” “不行,我要报仇!我不能就这样离开!”瘦小男人仓皇又愤怒地低叫:“就算做鬼,我也不能放过那对奸夫淫妇!” “冤冤相报何时了?”少女轻轻地叹息一声,柔声劝解道:“你放心,人在做,天在看,恶人自会有报应的。” “呜呜!”男人忽然双腿跪倒在地,掩面嚎啕痛哭起来,“我不甘心,我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我要看着他们不得好死……” “你怨气太重,与其化为无家可归的厉鬼,倒不如早日投胎为人,开始新的人生岂不是更好吗?”少女耐心地开导:“你已经错过好些时日了,而且又生了害人之心,这会让我师公恼火的,难道你不怕他?” 男人不说话,继续哭泣,少女心存同情,还想着如何说服他,却不知男人此刻心中已暗藏杀机,趁她走近,突然凶相毕露,一把掐住少女纤细的颈脖。 少女毫无防备,遭袭后无法呼吸,难受地张嘴欲呼救,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谁叫你多管闲事!依你这么浅的道行,你就以为可以收得了我吗?没那么容易!哈哈……”男人狂笑,露出狰狞的面容,只见红舌如血,白牙尖尖,不知是何物。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着黄色的道士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厉声喝道:“好你个小鬼,竟然还敢在此作恶!真是不知死活!” 他口中念念有词,一张朱砂点画的符纸,瞬间贴到瘦小男人面部,后者立即被定住,动弹不得。 重获自由的少女蹲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咳咳……师、师公……” “水丫头啊,你心肠也太好了,还跟他啰嗦什么?直接收了就好了!”老头儿扳起脸训斥道:“瞧瞧,连这个小鬼都能伤害你,将来你怎么当个驱鬼师?” “师公,对不起!它其实也挺可怜的……” “唉,算了,下次要小心。” “是,师公。” “我看这一带不干净的东西也收得差不多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喔……” “跟师公在外面待了快半年了,想家吗?” “想……” “嘿嘿,怎么不开心?是不是不愿意回家?是舍不得那个叫欧什么的年轻人吗?” “没有啦!师公别乱说。” “我老人家哪有乱说,看你天天跟他腻在一起,怎么会没感情?” “师公……” “不过,你得考虑清楚……如果那小子知道你跟平常人不一样,会不会嫌弃你?会不会像你爸当年抛弃你妈一样甩了你?” “师公……你不要说了。” “所以说,我们先甩了那小子,免得到时候自己伤心!我跟你说,你师公我的座右铭就是:『宁可我甩天下人,不让天下人甩我』。” “师公,你干嘛抄袭曹操啦!” “嘿嘿,水丫头啊,反正等你放暑假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知道了……” 一老一少两道人影,被黯淡的月色折成两条长长的影子,一前一后地走出寂静无声的昏暗小巷。 那个瘦小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他去了何处,没人知道。 佛祖曰:“有些事,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破。” 平淡忙碌的生活,对于一个知足常乐的普通人来说,其实是很幸福的,可惜因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这种生活,得到的幸福过多了,就渐渐变得不珍贵了,很多人会开始抱怨生活的乏味,叹息自己的一辈子太过庸碌无为、平淡如水。 但对于另一些身负使命的人来讲,时时刻刻都要波奔在看似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惊险中,以至于许多的故事,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要被嘎然中止,不得不匆忙结束。 然而,不怀好意的命运之神,会真的让它结束吗?这可不一定喔! 第一章 【第一章】 美好的一天都是从清晨开始的。 四月的阳光很和煦,枝头的嫩绿春意渐渐染上初夏的浓意,窗外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光线、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台北特有的都市风情。 位于黄金地段某栋高楼的第二十七层的“驰逐”征信社,与往常一样,照例迎来新的一天。 与那些庞大的、航空母舰式的企业比起来,“驰逐”征信社不算大,名气却不小。 稍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它是全台北最知名的征信社,不过它跟市面上那些专办“外遇行踪、债务追索、离婚协议”的征信社不太一样,经营的主要业务虽是正规合法的“工商财产调查”,提供公司信贷、投资、海外行销等决策信息,但偶尔也会接些令人咋舌的案子,当然,那也仅凭着老板的个人喜好,随心所欲罢了。 很惬意的早晨,宽敞明净的工作室飘浮着蓝山咖啡的醇香、传真机自动工作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可惜都无法盖掉那些莺莺燕燕之间的明枪暗箭、剑拔弩张。 “奇怪了,欧先生怎么还没来?人家可是一大早起来,帮他弄了爱心早餐呢!” “真是你亲手弄的?不可能吧,看样子就像是从早餐店买的嘛!” “就是!要不然怎么闻起来像同一种味道?” “关你们什么事?三八婆!” “你想欺骗欧先生就关我们的事,心机女!” “没错,总之我们不会让欧先生上你的当!” 三个女人一出戏,何况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当下一触即发,一通乱吵。 隔着一道玻璃门,征信社的小文书,绰号“四眼妹”的女孩子一边忙着手中的事情,一边见怪不怪地竖起耳朵,听得不亦乐乎,在听到“欺骗”两个字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有没有搞错,他们英明神武的老板怎么可能被人骗?何况,对手还是一帮胸大无脑的女人! 她半点也没有夸大其词,欧驰是什么人?是私家侦探界的精英、是员工心目中的英雄,更是客户眼里的救世主,年纪轻轻就已经在侦探界里立足,将“驰逐”经营成信誉最为卓着的征信公司。 这年头,有头脑、有能力、有事业的男人都是抢手货,若是加上长得帅,那简直就成了“稀世珍宝”,因而毫无意外地引来此栋大楼内的一票女性粉丝对其一见倾心,芳心暗许不可自拔。 眼前这番情景在“驰逐”自然见怪不怪,自两年前就进入公司工作的四眼妹,几乎是每隔三五天,就能免费欣赏到一出好戏,并暗自感慨自家老板的魅力指数越来越有破表的趋势。 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上午十时,老板仍然未能现身,粉丝们虽意兴阑珊,但仍流连忘返,不甘心就此退场。 “喂,四眼妹,我回来了!” 与粉丝群擦肩而过的,是长相粗犷的员工大雄,他抱着一个大纸箱从门外挤进来,一头汗的问:“知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会来?我手头的那个案子有新进展。” “不清楚耶,刚才我打电话给老板时,他好像很火大的样子,心情很差。”四眼妹回想起刚才老板阴惨惨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一般来说,忽冷忽热,个性多变的老板总会以一副有教养、有涵养、有修养的阳光男人形象出现在人前,绝少会变得阴沉,可是一旦阴沉,那就暗示着有人要倒大楣了! 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谁不好惹,竟然敢惹老板!难道他们不知道老板是个报复心很强的家伙吗? 四眼妹悲天悯人地在心里替那倒霉的衰鬼多念了两声佛。 “可惜,今天没好戏看了!”大雄将纸箱放到桌上,摊摊手,对于不能看到“万人迷”老板深陷粉丝群的包围中,仍然竭尽全力绽放出阳光般笑脸,其实内心在猛飙脏话的一精彩纷呈的心理活动,表示一脸的遗憾。 “奇怪,老板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呢?有了正牌老板娘,外头那帮花痴女也不会天天堵在这里影响交通了,她们肯定会悲痛欲绝,痛不欲生!”另一个精明能干的员工小强也过来聊八卦。 “不要乱用成语好不好?”四眼妹伸手打小强,“是老板眼光高。” “错!”大雄搓搓手,贼兮兮地笑,“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其实老板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啦。” “什么意思?”四眼妹问。 “难道你是说……”小强大胆猜测道:“老板曾经被女人甩过?” “宾果!”大雄一拍桌子,豪情满怀地说道:“完全正确。” “不可能!”小强与四眼妹异口同声否决。 是老板耶!是他们无所不能、英俊帅气、被喻为“女性杀手”的老板耶!怎么可能有如此不堪回首之往事? “千真万确,上个星期老板喝多了,我亲耳听到的。”大雄拍着胸脯,保证消息来源可靠,“他一直叫着水什么、水什么的,还骂她是没良心的女人!” 水?水草?水鸟?还是水仙花?不过真的有这种事吗?是哪个有眼无珠的女人甩了他? 小强与四眼妹两人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大眼瞪小眼,两人的六只眼中共同闪现出同样的疑问:这女人,现在还活着吗? 当初那个甩了他的女人,不仅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欧驰黑着一张俊脸从他的悍马上跳下来,重重地靠在车门上,心情烦燥地随手从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支点上,用力地吸一口,再一口,良久才缓缓吐出烟圈。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马路对面的那间便利商店一秒。 那里,刚刚有个女人迈着轻盈步伐走了进去,那个女人走路的样子、拨头发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甚至就连发呆走神的样子……居然都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妈的!他是中了什么邪?这么多年没见了,都快烂在肚子里的陈年旧事,他竟然还能记得一清二楚。欧驰愤怒地骂了句脏话,将未燃尽的烟头丢在脚边,一脚踩熄,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费解的同时,又感到十二万分的沮丧。 当然,他还记得那女人亲起来的滋味有多好、摸起来的手感有多美妙,不仅绵若无骨,而且皮肤滑嫩无比,教人爱不释手,看起来清瘦骨感、腰肢纤细,胸部却发育得极好,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应该有三十四b了吧!而且刚才据他目测,似乎又比记忆中更加高耸诱人了。 他也只不过刚转了这个念头一下下,小腹就窜上一阵热流,身体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灼得他胃部猛地痉挛。 该死的!欧驰一拳狠狠地捶向车子,抬脚大步地朝便利商店走去! 走进店里,在货架上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敏锐的利眸如探照灯一样,很快搜索到不远处那抹纤细的身影……她是他的猎物,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轻易溜掉! 不过,欧驰从没想到会这样遇到她。 一个小时前,他正在拥挤的马路上开着车准备去“驰逐”,在路过一个十字街口时,在长长的车流中停了下来,耐心地等红灯过去。 车内触摸式dvd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他打了一个懒散的哈欠,百般无聊地转头,随意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有时候,欧驰真的觉得世事是冥冥中注定的,比如说,这一眼。 与他的悍马并驾,只稍微超出仅仅半个身子的出租车后座上,车窗玻璃半摇下,露出一张无限柔美的侧脸来。 她微微垂首,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乌黑的秀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睫毛如蝶翼又长又翘,鼻子挺直秀美,看上去有一种用笔墨、言语难以描述的美…… 欧驰的脑子“嗡”地一声,全部血液逆流进头部,刹那间有几秒如同见到了鬼,陷入了强烈缺氧的险境。 大白天的,他没见鬼,可是眼前那个离他不过咫尺的年轻女人,却要比鬼还要教他难忘记! 不可能看错,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美丽容颜,属于当年那个豆蔻年华的十七岁少女。 第二章 多少次,他醉倒于她的巧笑倩兮中难以自拔,又有多少次,即使是在梦中,他都会梦见自己的手狠狠地掐在她那雪白修长的脖子上! “叭……”身后的车辆在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欧驰猛然回神,发现旁边那辆载着佳人的出租车已经朝前方驶去,他立即猛踩油门,紧跟上去。 马路上拥挤不堪,幸好他驾车的技术还算高超,又加上乍见到自己魂牵梦萦、恨之入骨的女人,整个人就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死死地尾随着前方的出租车,以至于一个小时都没跟丢。 出租车终于在一片住宅区旁的一家便利商店前停了下来,她下车付了车钱,莲步轻移,朝店内走。 欧驰利落地将车稳稳地停在马路对面,抬眸远远地盯着那清丽如谪仙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如浪花一样干净的雪白长裙,一双优雅舒适的米白色低跟鞋,罩着印染淡淡木槿花的绿色薄外衫,襟口和袖口处都绣着繁琐的花纹,随着她的走动,裙摆在脚踝流动成云河,真是摇曳生姿,美若天仙。这身与灯红酒绿的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打扮,更像是挂在书房中,那幅在市面上标着天价的中国画里走出来的古代仕女。 欧驰微眯起眼。 除了她,身边很少有哪个女人敢作这样的打扮,稍有差池,就会弄成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何况如今的潮流,谁不是火辣辣的能露的都露了,就连不方便露的,也在想方设法的走光,以求吸引大众注意力。 偏偏唯有这个可恶的女人!她就非得要与众不同、非得曲高和寡、非得……该死地吸引他! 出售方便食品的长长货架前,女人伸手取下罐头,歪着头看了看说明,长睫微掀,又看向架子上的另一个牌子,秀眉微蹙,彷佛遇上了无法抉择的难题,很是苦恼。 如此少见的古典美人儿,于是立即遭到旁人窥探,站在她身后同样在选购物品的男士,蠢蠢欲动想替佳人解决这块烫手山芋。 “小姐,你拿的这个牌子还不错,不妨试试看。”男士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正热心地向她提出建议。 女人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话,回首望向男士,而对方倏见一张灵艳如仙的清丽容颜,当场惊艳。 “好的,谢谢你。”女人礼貌地微笑致谢,笑靥清雅得几乎要人命,就连声音都是像糖一样甜甜黏黏的,说不出的好听。 男士完全呆住了,直到瞅见美人移步,方才清醒,急步跟上,越发殷勤地搭讪。 “小姐……你喜欢玉米口味的还是草莓口味的?小姐是住在这附近的社区吗?我刚搬来旁边的大厦……”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不外乎是狗血的蜂蝶遇上花蕊,以追求之态狂追猛打,欧驰嘲讽地观赏着这一幕。 八年前的她,行事直接,不懂迂回,个性单纯如水晶,剔透的一眼就能望穿,对自己的美丽从来不自觉,也不了解这张容颜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那么现在的她,已是二十五岁的成年女人,依旧能轻易引发男人的疯狂,那她是否会将这份天生丽质,当成无往不利的武器和筹码? 他勾起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迈开大步追上两人,无比顺手地接过女人手中的购物篮。 “选好了吗?”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表情、语气十足温柔,“亲爱的,时间快来不及了,飞机可不会等人的。” 面前的两个人,被他这样没头没脑地插进来,双双皆是一楞。 她就在眼前,伸手就能将她紧紧地拥进怀中,这么近的距离,近得他可以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透过镜片,欧驰一眨不眨地注视她,依旧是娇颜如画,眉似春山,小小的瓜子脸上,一双秋水翦瞳顾盼生辉…… 真是让人感慨啊!睽违八年,时光匆匆,这张娇美容颜竟然也没染上岁月的一丝痕迹,这教那些在美容院一掷千金,却依然挽留不住青春的女性们情何以堪? 趁着热心男士一头雾水的忡怔着,欧驰笑得更加和颜悦色,伸出手,霸道又带着亲昵地揽住女人纤薄的肩头,“我们得抓紧时间,别的问题,先去结帐再说。” 女人似乎比以前有了长进,竟然能察觉到他的用意,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揽着走开,远离那位亢奋的男士……事实上她已经被骚扰得烦不胜烦了。 没有交谈,视线中也没有任何交集,两人却有如一对默契十足的小夫妇,拎着购物篮,排在等待付帐的队伍里,外型登对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真是无比养眼。 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前,女人的个头刚到他的下巴处,他垂眸看着她半低着头,忽地抬起左手,指尖灵活地将散落的几缕秀发,轻轻勾到洁白如玉的耳后,乌色发丝映衬着雪白肌肤,很是撩人。欧驰盯着看了又看,喉头忍不住动了动,方才勉强移开视线。 付了钱,他一手拎着她选好的物品,另一手占有欲十足地揽住她,大步朝外走。 “先生……”出了便利商店,女人似乎才松了口气,很小声地叫他。 他如见鬼般地猛回过头,“你叫我什么?” “这位先生,刚才谢谢你,还有……”女人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自己的手,开始从钱包里拿着钞票,“我把钱还给你……” 他瞪着她好一会儿,看她神情自若,并不像是装的,狐疑地问:“你……不认识我?” 她楞了楞,困惑地瞅了他一眼,“你?” 欧驰挑眉,耐心等待着下一秒她的花容失色,或者,是根本就不太可能出现的情意绵绵。当然了,对于一对分开八年的旧情人来说,前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可惜的是,剧情仍然没有按他的构思进行! “不好意思……”完全不想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的女人,飞快地瞅了一眼后立即转移视线后,连多看一眼都不肯,谨慎地道个歉,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明星吗?” 欧驰为之气结。 “那、那你是『安生』的客人吗?”女人见眼前男人脸色愈来愈阴沉,有些慌了手脚,她一向没有好的记忆力,就算曾经央求她帮忙的客人们,她也总是不太记得,而眼前的男人,刚才好心地帮了她,可是现在干嘛又生起气来? 欧驰不知她的困惑,却因为她话中的那两个字,下颔越发僵硬。 安生?客人?难道她现在在作生意?“安生”是什么鬼地方!凭她这脑筋,又能做什么样的生意?脑中立即浮现出令他抓狂的一幕……她游走在男人们中间,梨窝浅笑、顾盼 生嫣,举手抬足间,千娇百媚、婀娜多姿。他简直不敢想象,她的美丽、她的纯真、她的毫无心机,究竟给多少居心叵测的男人欣赏过? 欧驰胸腔中的小宇宙熊熊燃烧着,他咬牙切齿地发出低吼,“水蓝!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她竟敢忘了他!他花了大把时间,反复臆测过两人再次重逢后的场景,或许他们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分开之后的生活,她会哭哭啼啼地向他认错,忏悔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而他则会大方原谅她并给她一个机会…… 千算万算,却偏偏没有料到这一出……她没有认出他!这对欧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伸手用力地抓着头发,否则他绝不怀疑自己会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直到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女人吓了一大跳,这才肯将视线结结实实地转到没有任何遮挡物的脸上,无比认真地上下打量他。 高高的个子,结实精干的身躯,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狭长的眸,俊挺的鼻……如果他的肤色再白一点、个头稍矮一点、身材消瘦一点、头发再长一点,如果被染成夺目的红色的话…… 越往下想,一双美目就张得越大,到最后女人只能目瞪口呆地死盯着面前怒发冲冠的男人,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也不知道究竟想起来没有,急急地低下头,咬着唇瓣道:“先生……我想你、你认错人了,我、我不是……” “你这个爱说慌的小骗子!”欧驰再也控制不住地勃然大怒,下颚的线条紧绷着,不客气地用力捏住她尖尖的小下巴。 第三章 女人怔怔瞅着他,眼里盛着惶恐。 “不记得吗?”他盯着那双水盈盈的惊慌眸子,冷冷的笑了笑,“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第一次见到这位漂亮的水蓝学妹,还是在欧驰多姿多彩的高中时代。 “文德学院”是台中乃至整个岛内数一数二的私立贵族学校,除了拥有品学兼优、成绩卓越的优等生,更聚集着大批政商后代、公子千金、以及有着黑色背景或靠山的学生。 因为家里与学院的最大校董官家是姻亲,于是欧驰顺理成章地进入高中部就读,至于为何会从新加坡送来这里,说起来一言难尽。 欧阳家是整个新加坡公认的首富,而欧驰的父亲欧迩与其弟欧玺因父母离异,被母亲带到日本,后来母亲离世,没过几年,欧迩也因病早逝,临终前交待欧玺一定要带着十岁的欧驰回欧阳家认祖归宗。 偏偏比欧驰大不了几岁的欧玺跟兄长截然不同,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死活不肯踏进新加坡半步,反而带着欧驰在外头逍遥快活了两、三年。 这种目中无人的行径,最终惹火了那位身为内阁资政的当家人,大发雷霆下令其子欧阳锦川抓他们两人回去。 欧阳家是祖上有名的书香门第,子孙自小接受儒学教育和熏陶,饱读诗书,唯这一叔一侄彷佛异类,但是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翅膀已然硬了的欧玺,恣意任为惯了,怎会甘愿就此被困,从此失去自由? 于是,在标有欧阳家族徽章的私家飞机上,欧玺别有用心地问欧驰有没有听过卓别麟的演讲“为自由而战”,欧驰自然是一脸茫然地摇头,于是欧玺便来了劲。 似乎是想要激怒同机的欧阳锦川,他清清嗓子并且高声颂读起来:“士兵们,不要为奴役而战,要为自由而战。『路加福音』第十七章上面写着,天国就在人的心中,不是一个人,不是一群人,而是所有的人,是你们……” 演讲结束,欧驰很给面子地“劈哩啪啦”胡乱鼓掌一通,而坐在对面位置的欧阳锦川则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眉头深锁,看得出来很是头疼。 欧驰一向对这个胆大包天、任性妄为的叔叔钦佩得五体投地,坚信如果他身在二战的年代,一定会是位了不起的演讲家,也绝对会为了自由作战。 果然,短短的半年后,明显已经修炼成了精的欧玺不知道动了什么手段,终于让欧阳家族明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仅成功地重获自由,并且从此脱离欧阳家,远走高飞。 剩下倒霉的欧驰,因为还未成年,欧玺争不到监护权,只能留他继续待在欧阳家这所沉闷豪华的牢笼里自生自灭。 走不了,可是人生有了信念,加上之前欧玺这个榜样,十四岁的欧驰开始照样学样,抱着“为自由而战”的梦想与欧阳家作对。 逃学旷课、打架滋事成了家常便饭,后来加入并发展、壮大了校内的学生帮派,毫无悬念地当选为集团里的老大,在校园里呼风唤雨,在外边则成天跟别的学校抢地盘、争管区,惹事生非。 欧驰的祖父身为内阁高官,自然是没有太多时间管教他,而欧阳锦川又明显小瞧了侄子的能力,以为他年纪还小,再贪玩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所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放任自流。 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当欧阳资政从警局局长口中得知自己最小的孙子,竟然是新加坡市九所高中共推的地下盟主时,差点气得当场脑溢血发作。 从学校回来后,要他在祖宗牌位面前罚跪、认错、发誓、写悔过书……欧驰年纪不大,却深得家族遗传,不仅滑头,更熟于外交辞令,大家长们怎么说他怎么做,百依百顺,挑剔不出一点毛病。 当处罚活动一完毕,长辈们还沉浸于无限的欣慰之中时,欧驰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在口袋里摸出手机关切地询问各堂口兄弟,有没有哪个不怕死的对头胆敢趁他不在去砸场子。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以欧阳资政为首的大家长们,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怎么办?打不听、骂不改,难道送进监狱关起来?可是不关,只怕早晚有一天是会进去的! 碰上这么一个刁蛮的小魔头,一群在政商两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菩萨”也拿他没辄。 “依我看,你就暂时跟着姑姑吧,先来台湾住一段时间好吗?”正碰上嫁到台中官家的姑姑欧阳婉兮回家看望父亲,淡淡一句话,就决定了欧驰的去留。 在这个家里,唯一能让欧驰愿意开口聊上两句话的,也只有这个姑姑。 欧驰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在他的印象里,母亲应该就是像欧阳婉兮这样的。 她是大家族教养出的真正的大家闺秀,温柔娴静,虽不算倾城的大美女,却如梅花一样,花非绝色,态非妖媚,然而香远溢清,尤其一双愁黛远山眉,总像含着浅浅愁云,当她眼含期待地看着你时,没人能拒绝。 “好!”他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 在欧阳家住了三年零三十天的欧驰,总算得偿所愿,追寻着叔叔欧玺的脚步,离开了新加坡。 谁都没料到的是,一旦踏进官家,欧阳家的小恶魔竟然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与昔日道上的兄弟们断绝了联系,进入“文德学院”高中部二年级就读,规规矩矩地在官家生活…… 没多久,官家上上下下,甚至台中各界都知道官家来了位欧阳家小少爷,不仅脾气好、性情优,而且长得又俊,比官家那群正牌少爷们还让人喜欢。 【第二章】 官家主宅。 那座位于院落最深处,具有中国明清特色的庭园里,住着官家老太爷和其三子一家人,现在还多了一位新来的亲家小少爷。 庭园面积宽阔,东西房以长廊隔开,隐在大片郁郁葱葱的花卉、树木、藤萝架中,台阶都是花岗岩,门窗皆为菲律宾木,窗台则全是汉白玉…… 官家与向来提倡勤俭持家的欧阳家家风完全大相径庭,非常讲究排场!尤其是跺跺脚就能让黑白两道抖三抖的官老太爷,更是从来不亏待自己,所用一笔一纸、一草一木皆是奢华到令人咋舌。 欧驰的卧室安排在那个被视为医学天才的小表哥官夜骐隔壁,一样的空间大小、一样的装潢摆饰,而且姑姑欧阳婉兮待他极好,吃的、穿的、用的,丝毫不比远在台大发奋念书的亲生儿子差。 宽大落地镜里映照的优质美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也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近一百八十公分的个头了,削瘦的身躯上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脖子上规规矩矩地系着领带,外套是熨烫得笔挺的深蓝色校服,加上染成红色、略长过耳的发,怎么看怎么完美。 欧驰拎起书包,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灿烂笑容,转身下楼。 “老太爷早、姑姑早、姑丈早、张妈早……” 近一个月了,每个早晨,都会有响起属于少年特有的、礼貌而有教养的问候声,听得屋子里的人个个舒筋活血。 用过丰盛的中式早餐后,会有专属司机开车送他上学,路程不算长,但足够他看完手中最新的恐怖小说其中的某一章节。 到达“文德学院”气派非凡的大门前,司机会率先下车,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目送俊朗少年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以无比贵气、无敌帅气的气势走进学校,丝毫不理会身旁女生的尖叫连连。 目中无人且稳重沉静,唉!欧阳家的少爷果然有大将风度,美色当前却无动于衷,若是换成骐少爷,哪里抵挡得住这四面八方射来的媚眼?恐怕早就奋不顾身地一头栽进女生 堆里,打死也不肯出来了。 官家司机远远地望着那远去的修长身影,感叹不已。 而那些一大早就等侯在校门口,准备围观看帅哥的大批女生,同样以冒着大大爱心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赞叹声此起彼落。 第四章 “天啊,新转学来的学长真的好帅喔!越看越帅……” “怎么办,我好喜欢欧学长!如果我跟他告白,你说他会不会接受?” “我也想!可是他看起来不爱理人耶!” “不管啦,我要去向他告白!” “喂,我也要去啦!” 就这样,进入“文德学院”不过短短一个月,欧驰继其表哥官夜骐之后,成为风靡整个“文德学院”的一个新传奇。 渡过寒假,开学后的春天,栽种在校园高坡上的一大片樱花树就开花了。当微风吹来,雪白娇小的花瓣会随着飘飘洒洒,同时陷落的,还有少男少女们蠢蠢欲动、不安份的心。 下午的阳光很柔和,树荫下,倚靠着粗大树干席地而坐的少年,左腿懒散地曲起,右腿搁着厚厚的书本,视线落在纸页上,看上去十分专注。 离他不过三、四公尺的距离,站着一脸娇羞的小女生,正准备向心仪的学长告白,“学长……”小女生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对方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学长……我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没赶自己走,看来有希望了!小女生大喜,不枉她今天特意打扮一番,鼓足勇气来找学长表白。 对方继续保持沉默,甚至连视线都不曾从书页上转移,那……算是默许了吧? “学长,我、我很喜欢学长,自从第一次见到学长,我就喜欢学长了……我知道也许我配不上学长,但是请学长给我一个机会,答应和我交往吧!”小女生终于一股作气地说了出来,然后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学长的答复。 风渐渐大起来,树上的花瓣越落越多,在令人冒冷汗的等待中,少年总算抬起头,彷佛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摸向耳侧。 他、他……刚才……小女生张口结舌地瞅着他从耳朵里掏出耳塞,并一脸疑惑地询问:“学妹,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小女生呆了呆,望着那张看似亲和的俊颜,狭长眸子却分明带着冷漠戏谑的少年,张张嘴,竟无法再言语,终是一跺脚,掩面伤心而去。 少年耸耸肩,将耳塞重新塞进耳中,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似乎完全没将刚才的小插曲当一回事。 不一会儿,隔着粗壮的树干,传来男女的对话声,嗯,准确的说,那应该是属于男生一个人的深情告白。 “水蓝学妹……” “……” “学妹……我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 “学妹,我、我很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请不要拒绝我,学妹,我的心灵和我的一切,我都愿你拿去,只求你让我爱你!在我心中,你是天上 最闪烁的星星,你的前生是最美的一朵玫瑰花,你一定是转世而来的纯洁雪莲……”学长正动情地对暗恋多时的学妹表达着心中强烈的爱意。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较后,欧驰才恍然大悟何谓真正的高手。 树后这位学长的表白功力,与刚才小女生明摆着不是同一个层级,不仅深谙欧美抒情诗,似乎还用了古印度情诗惯用的修辞手法,可见其准备工作作得多足。 “乱讲……”那位半天没出声的学妹,总算在学长的长篇大论中换气的时候,轻轻柔柔的开口插了一句话。 咦?滔滔不绝如黄河泛滥的学长猛地煞车,并没搞清楚自己乱讲哪一句话了。 水学妹的声音很好听,又甜又软,只可惜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浪漫,因为欧驰听见她说:“人家在转世之前,明明是鬼。” 学长陷入沉默中,半晌才干咳一声,“学妹说的……是好兄弟吗?” “是啊,我昨天才见到它们了,一共有三只喔,你想不想看看……”水学妹语气中充满了凝重和兴奋,还有深入交谈这个话题的欲/望。 一阵脚步杂乱,神色大变的学长落荒而逃,而树后的欧驰仰天长叹,叹为观止,这位水同学,实在是太高明了! 面对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爱慕者们,他已经委屈自己到装聋作哑的地步了,可是这位同学,仅以三言两语就将对方彻底打发掉了。 他站起身,决定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位能使他刮目相看的女生,究竟长着怎样的三头六臂! 当欧驰第一眼看到那个以与自己相同姿势,背靠着树干而立、正闭目养神的妙龄少女,有几秒钟的恍神……即使在很多年后,他仍能记得那第一眼的震撼! 她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稚嫩年纪,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几近透明,小小的瓜子脸上,又浓又密的长睫微阖,像一排整齐的小刷子,与似玉雕的鼻,如樱桃的唇,共同组合成一张教人移不开目光的绝伦面孔。 还有那长齐臀部、亮泽如黑绢的秀发,秾纤合度的苗条身段,即使穿着那套“文德”女生人手一件的制服,背着笨笨重重的书包,竟也会使人产生一种清淡出尘的感觉,感觉她不属于这空气污秽的都市,而应该在幽兰绽放的空谷中生长。 枝头的樱花瓣以温柔的姿态“簌簌”洒下,一片一片落在她脸上、肩头、发间……更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圣洁明艳,不可方物。 “嗨!”欧驰静静地看着她,已然忘了初衷,片刻后才开口打招呼。 少女睁开眼,仰起头,一双盈盈美目望向他,那双眸子黑白分明,犹如一湾潭水清可见底,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卷进去。 她打量着他,如水的视线最终牢牢停留在他身体的某一处,水眸当即一亮,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句:“好漂亮。” 欧驰楞了一下,难道她正在向自己暗示什么?还是说,她也跟那些死缠烂打的女生一样想要对自己表白?但她的国文成绩也太烂了,称赞男性,怎么能用“漂亮”这么娘的词汇呢? “我好喜欢。”她却已是桃腮泛红,一脸乍见到心爱之物时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欧驰心跳加速,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如果……如果她再继续表白下去,他或许会轰然沦陷,掉入美色之中! “嗯,其实,我也……”他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她,正轻移脚步,施施然朝自己走过来。 “可以吗?”她在他面前站定,高度刚刚齐他的肩头,索吻似地高仰绝美的小脸,花瓣一样诱人的嫩唇勾起一个上弦,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当然……”欧驰的心,狂跳如鼓擂,浑身的温度骤升,他无法拒绝,也没想要拒绝,干脆心一横、眼一闭,“你喜欢,就拿去……” “你真好,谢谢你。”她衷心致谢。 期盼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反而被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左手,他愕然地张开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陷入彻头彻尾的迷惘中。 少女柔滑微凉的手指抚触到他的肌肤上,白生生的小手,指尖圆圆的、指腹软软的,与自己的截然不同。 欧驰盯着那只雪白玉手,俊脸破天荒的红了,然后越来越红,最后爆红如血……从不解到醒悟,俊颜瞬间僵硬,眸中盛着难以置信,“你……” 只见少女万般欢喜,手中宝贝似地捧着一串刚从他手腕上扒下来的佛珠,愉快地欣赏了一会儿,又猛地抬头注视沉浸在震怒中的俊朗少年,唇角一弯,未语先笑,芙颊上隐隐现出一朵梨窝,说不出的可人。 “你……你……”欧驰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那串佛珠是姑姑在泰国的寺庙特地求给他的,材质好像是什么菩提根,还被高僧开过光,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但今天第一天戴,居然就被人打劫了,而且……而且还可恶地让他误以为她喜欢的是…… 是什么?他胸口猛地哽住了,慌乱地倒抽一口气,不敢继续往深处想。 “谢谢你,我好喜欢!”她朝他鞠了一躬,虔诚地双手合十,小脸上全写着感激不尽,“你知道吗?这种植物几十年的时间里只开一次花,只结一次果,之后便枯萎而死了,你的这串佛珠又跟我特别有缘份,谢谢你愿意割爱,我实在太高兴了!”一番感恩之后,她郑重地许下承诺:“以后若是有需要我水蓝帮忙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五章 欧驰挫败地伸手撑在粗壮的樱花树干上,无力地闭上眼。 “啊,我得走了,这个送给你,它会帮你驱邪挡灾的。”她客套地从书包里掏出某东西,宛如交换信物般地塞到他手中,然后快活地跑远了。 硬生生压抑住吐血的冲动,欧驰无语地目送那纤细的身影像蝴蝶一样轻盈地飞走,再看向手中的鬼画符……很好,他记住这死丫头了! 轻而易举就将他的菩提佛珠打劫的女生,跟他同年级,是刚刚进来的插班生,名字叫“水蓝”。很好听的名字,模样也生得美貌无双,但比她出奇的美貌更出名的,是她的怪。 据有心人士透露,经过短暂的观察,水同学的“怪”可分为三个方面,分别是,脑子怪、行为怪、语言逻辑怪。 听说,清灵如仙的水同学最常做的事,是一个人待在学校最西边的大槐树下自言自语、嘀嘀咕咕;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热情地向路人赠送用朱砂绘着各种古怪图案的符纸。 至于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语言逻辑方面,欧驰显然已经领教过了。 她的怪,使得大批狂蜂浪蝶望而却步、闻风而逃,使她得以幸运地在校园内继续独来独往、快乐逍遥,既破天荒地没遇到异性的骚扰,也没惨遭同性的刁难。 众人唯有在私下惋惜,这么漂亮的人儿,脑子却有毛病,可见上帝还是很公平的! 欧驰向来百无禁忌,压根就不相信那些好兄弟之说,她所赠的那画着鬼画符的黄纸,不知道有什么用途,只是让他每看一回,心就抽搐一回,一股陌生的滋味泛上胸口,又酸又涩,微微痛着,还杂夹着某种空荡荡的无力感。 说不清,只能将那张鬼画符夹到书本里,“啪”地一声丢进抽屉,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窗外的翠竹,青翠碧绿、傲然挺立,正随风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欧驰看着它们发呆,陷入了少见的深思中。 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遇到她,他们也算是见过一面,而且彼此互赠“礼物”了,万一再遇上……他很大方地想着,如果再遇见,那么他还是很愿意跟这个怪同学聊一聊的,不管她有多古怪,行为举止多让他无言。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当他发现那水同学犹如消失一般,从来就没在他身边百米内出现过,欧少爷有些恼火了。 很明显,那个莫明其妙就讹走他的菩提佛珠的死丫头,压根鸟都不鸟他!所以明摆着,那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承诺分明就是个幌子! 那个小骗子!向来被人如众星捧月般的欧少爷何曾被这般漠视过?一把无名火蓦地从心口处窜出来!小恶魔的翅膀慢慢从腋下生出来,傲然挥舞。 夜,古宅深处的某间卧室内,犹如不幸经历了歹徒的入室抢劫,凌乱不堪。 因恼羞成怒,终于从天使化身为魔鬼的欧少爷,很快确定了要如何对付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水同学的步骤。 在一阵彻底的翻箱倒柜后,欧驰从行李箱底摸出一个长型的檀香紫木盒,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倒在书桌上,脸上露出邪恶的微笑。钓鱼还要撒饵呢!他就不信她不上钩。 隔天,一把罕见的千年桃木剑重现“文德学院”的消息,惹得整个学院都沸腾了。 小小巧巧的一把,长不过十多公分,听说是天然千年桃木,纯手工雕刻而成,色如紫铜,清香亦人,无比精美。 持着它把玩的主人,正是欧驰。 年近花甲的历史系老师闻讯赶来,拿着放大镜研究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抹掉一头的汗,一边念叨着“好东西啊好东西”,一边火速冲进图书馆查找相关数据去了。 同学们迅速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赞不绝口,众说纷纭。 “哇,这是不是电影里头那种可以杀鬼的剑啊?” “我听说桃木剑可以驱鬼避邪,这下可好了,好兄弟都不敢靠近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拜托,别说得我们学院好像天天闹鬼。” “这东西真是稀奇,不知道欧同学是从哪里弄来的?如果是被道家仙师加持过的,那就更强大了!” 面对这种颇识货的行家提问,欧驰仅是轻挑眉头,淡淡一笑,不予回答。 民间声称,槐树聚鬼,桃木避邪。桃木又称降妖木,五木之精也,百鬼畏之,是道家收伏鬼怪时不可缺少的法器。 那姓水的丫头,如果真喜欢装神弄鬼,怎么会不来见识一下这少见的法宝呢? 果然,她很快找上门来!依然是在樱花如雪的树下,依然是长发飘飘、素颜如玉,却没有了那日的嫣然巧笑,反而紧抿着红唇,隐隐生出几分怒意。 “嗨!”欧驰瞥见她配戴在纤细皓腕上的佛珠,不禁勾唇,和善和她打着招呼。 “你的?”话很简洁,但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因为那双美目的目光未离开过他手中的桃木剑。 “嗯。” “请不要带到学校来。” “为何?” “杀气太重,它们会害怕。” “谁?” “呃……”她沉默一下,“说了你也不懂。” 欧驰费了老大的劲才按下怒气,开始照计划的第一步,投其所好,以小利贿之!俊颜呈现出最和煦的笑容,“水同学如果喜欢,我可以送给你,这个比佛珠的法力强多了。” “我才不要,这么脏的东西……”她撇撇嘴,一脸的不屑,明摆着对这种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欧驰硬生生地哽住了,一番心意被弃之如敝屣,嫌如驴肝肺,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欧阳资政,如果得知自己书房中不翼而飞的传家宝贝竟遭人嫌弃,会作何感想…… 深吸一口气,他再默数十秒,方才有力气开口,“那水同学觉得这个应该如何处置?” “别带来学校就可以了。” “好。” “谢谢你。”她总算露出甜甜浅浅的小梨窝,旋身抬脚欲走。 “等等,水同学。”他赶紧喊住她,俊颜上扬起最亲切的笑容,好心地提醒道:“你那天说过,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情,你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吧?” “呃……”她歪着头,单纯的脑袋努力回忆。 “你不记得了?” “好像……是吧。” “记得就好,那么你说话算数吗?” “算。” 很好!机不可失,想要驯服这死丫头,就得先接近她,所以欧驰不惜以美色诱之,“有件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非你帮忙不可。” “什么事?” “跟我交往。” 没错,只要能诱拐她同意交往,他就有接近她的机会,有了接近她的机会,也就有机会掌握到她的弱点。从此以后,牢牢将主动权完全操控在自己手中,他发誓再也不会被这丫头耍得团团转了,他要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水同学明显没有心理准备,张大水眸,狐疑地瞪了他好几秒,倏地一言不发地埋头翻书包。 “怎么了?”欧驰楞了楞,“你在……找什么?” “符纸。” “找符纸作干什么?” “除秽去邪。” 她以为他中邪了吗?靠!欧驰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有气无力地说:“你已经给过我了。” “是吗?”她停下手中的的动作,怀疑地看着他:“确定没扔掉?” “没有。” “可是……”她蹙着秀眉,声音好生苦恼,“我们才第二见次面。” 好在欧驰已经开始习惯她很跳tone的说话逻辑,呼了口气,开始循循善诱,“不要紧,一回生两回熟。” “可是,我不喜欢你。”她为难的看着他,从来不懂得趋炎附势的单纯心性,自然也不会想占人半分便宜。 “没关系,我也不太喜欢你。”他强笑,指关节寸寸收紧。 “喔。”这下公平了,“不过,你确定吗?” “当然。”他斩钉截铁。 “那……”只迟疑了一秒,最后决定一诺千金,“好吧。” 她的爽快反而令欧驰有片刻傻眼,生疑地看着她精致又不失温柔的小脸蛋,“你答应了?” “嗯。” “可是,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他提醒。 第六章 “不要紧!”她善解人意地替他宽心,“还会有很多次见面机会的。” “我……不太喜欢你。” “没关系,我也是。”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交往?”他一头雾水地问,将对付她的计划已然抛到九霄云外。 “咦?不是你拜托我跟你交往的吗?”她嘟了嘟菱形的小嘴,一脸的奇怪。 无力的挫折感有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欧驰颓然地瞪着她,良久,突然伸手抚额低笑,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简单烂漫近乎到天真无耻的家伙? 你说东,她就讲西;你问一加一等于几,她就回答说二,再加上一句,或许还有可能会是三;说话深谙东扯西拉、左顾而言它的精髓,就算话题已经跑到千山万水,也会蓦地揪住尾巴绕个大圈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丢给你,再眼巴巴地等着看你如何收场,果然是个对极了胃口的强大对手! “那么就难为你了,水同学,那我们交往吧!”阳光灿烂的俊脸上浮现出深情款款的笑容,小恶魔却在心中的欢欣鼓舞地叫嚣着:死丫头,准备接招吧! 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欧少爷,为了修理胆敢无视自己的古怪女生,心怀不轨地与对方开始了所谓的交往。说是交往,其实跟平时的生活也没什么两样,上学、上课、放学、回家,唯一有交集的时间,是在中午时分的樱花树下。 他们每天共享午餐,东一头西一边地聊几句有头无尾或者没头没尾的话题,然后,等对话实在已到穷途末路之际,少女总是会一脸禅机地先行离去,留下百思不解或哭笑不得或七窍生烟的少年。 天气渐热,已经到了初夏,树叶鲜亮而嫩绿,阳光透着斑驳的缝隙,成为衬托年轻情侣的天然背景。欧驰懒洋洋地坐在蓝色的野餐布上,从藤编食物篮里搬出很多看起来特别美味的食物,火腿、鲔鱼寿司、水果色拉以及柠檬茶。 他对面的女孩也在忙,并膝跪坐在布上,小嘴里咬着半块三明治,手在忙不迭地从书包里一直往外掏着东西,一封、两封、三封…… “别急,先吃完再拿,要不然就拿完再吃。”欧驰状似体贴地建议。 “不行……我好饿……”水蓝舍不得到嘴的美食,连连摇头,总算将那一大迭书信掏得一封不剩,递给他。 一手接了,看也不看地扔在一边,欧驰随手抽出两张面纸,捉住她纤细的皓腕,细心地替她将手擦拭干净,“吃东西的时候别摸那些,都弄脏了。” “唔!”她点头,乖乖地让他替自己服务。 “吃吧。”欧驰将寿司递给她,看她吃得香甜,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浮上俊颜。 现在早上上学时,他都会绕道去买一些美食,在中午喂饱两人的胃,而身为女友的她呢?不晓得成天在忙什么,比他还要神出鬼没、行踪不定。 见她两三口解决掉一块三明治、两片火腿、三块寿司,进食速度才开始慢下来,欧驰这才状似随意地问:“晚上有空吗?” “没有。” “喔。”他耸耸肩,早知道是多此一问,因为她晚上从来不曾跟他约会过,他一直奇怪着她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对了,差点忘记了!”水蓝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赶紧将嘴里的食物吞下,说:“隔壁班的同学跟我说她很喜欢你,问你可不可以两女共侍一夫。” 还两女共侍一夫哩!那下回是不是还有三妻四妾?这种白痴问题,欧驰连回都懒得回。 “我跟她说,我是为了帮你的忙才跟你交往的,她却骂我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的。”水蓝叹气,觉得如今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说个真话也没人信。 “是吗?”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问句。 “是啊,还有,初中部的学妹今天问我,她在官家的晚宴上看到你了,你为什么会住在人家家里呢?” 总是会有那些八卦女,聊东聊西,还操心人家的家事,譬如说他跟她之间如何如何,又譬如说他跟官家有些什么瓜葛。 若是她问他,他会很乐意回答,可是她却替别人问的!她这个正牌女友到底有没有身为人家女朋友的自觉性? 他从来没见过像他们这样离谱的恋人……女友每天充当免费邮差,替闲杂人等拿一大迭情书给男友,却没见她写过只言词组;而男友不仅没有得到一点身为男友的福利,甚至还沦落为彼此之间的褓母。 想来实在是有些愤愤不平,于是他幽幽地叹口气,“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当然。”她点点头。 “我到官家的原因很简单!”他郑重道:“因为我从小就有一个远大的梦想。” “喔!”她被他的神情吸引,主动挪动位置,朝他靠近并专心地侧耳倾听。 他倾身,一本正经,并且非常严肃地小声透露心声:“就是当一个败家子。” “啊?”她眨了眨眼,与他对视。 “可惜我家很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或家产给我败,所以我才想方设法混进了官家。”他真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叮嘱着:“如果再有人问你,你就这样回答吧。” “喔……”长长的眼睫轻轻扑搧了几下,然后一脸了然的轻点螓首,并不质疑半句。 美颜上意想不到的平静使欧驰顿了顿,终于忍不住追问,“你信我的话吗?” “信啊。” “咳,为什么?” “因为我也有一个远大的梦想。”她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水眸中满是憧憬,伸出食指,神秘地向他勾了勾。 “喔。”他听令是从的附耳过去。 “就是当一名合格的驱鬼师。” “喔?”欧驰迟疑地回应。 “可惜……我功力不够,还要不断地学习,所以我才会跟师公到台中来。”水蓝见他呆呆地盯着自己,有些羞赧地抿嘴笑,“你别把我的梦想告诉别人,替我保密好吗?” “……”欧驰一阵无语,只觉得荒谬透顶,原来比他更会瞎掰的,是他的女朋友。 抬起头,俊颜颓然地面向枝叶茂盛的樱花树。 【第三章】 交往了两个月时间,自己不仅没有撑握住她的任何弱点,反而一日比一日被她弄得晕头转向,一日比一日贪看她的美、她的毫无心机、她的不按牌理出牌……不仅不觉得她怪,反而觉得她可爱,难道他真的中邪了?还是说他碰上了所谓的“克星”? 欧阳家的老头信奉道教,常跟那些七老八十的道士们,谈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他们认为不仅五行如此,命运亦同样是相克的。 他当时听了,嗤之以鼻,压根不信那些子虚乌有的禁忌或忌讳,谁知,他偏偏被这凭空冒出来的克星,“砰”地击中了心脏! 一时间,他实在是有点难以消化这个事实,而他的小女朋友美美地吃饱了,还打了个小嗝,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发表感想时…… “啊……好难受……慢一点…”旁边的花木扶疏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暧昧的喘息声,两人同时一怔,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至少见过猪走路,那分明是男女亲热时发出的声响,而且已经进展到不只到三垒了。 谁知偏偏就有连猪也不认识的家伙已经蓦然跳起,翻着书包找符纸。 “喂!别过去!”欧驰眼疾手快,死死地按住她。 “干什么?”她怒问。 “你要去干什么?”他反问。 “那边有人遇到困难,怎能见死不救?”她大义凛然地质问。 欧驰伤脑筋地闭上眼,显然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已经惊跑了那对打野战的小鸳鸯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交往?什么叫男女朋友?”他耐着性子问她。 “知道啊!”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 “不就是像我们这样吗?” “……”他们这种没牵过手、没约过会、没亲过嘴,算哪门子交往? 欧驰怒了,忽地站起身,决定要向她展示某些身为男友应有的权力。 “你过来!闭上眼睛!”他扳着脸指挥道。 “做什么?” “做交往时男女朋友应该做的事!” 第七章 水蓝虽疑惑,但见男友无比的坚决,只得顺从地闭上眼睛,接着她就感觉被蓦然拥入了一个温暖结实、与自己的身体截然不同的怀抱里。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当欧驰心满意足地离开被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女孩时,他总算知道,只有在这种时刻,自己才能驯服她,将可恶的主动权牢牢掌控在手中。 昏暗的电影院里,屏幕上播放着最新的好莱坞情感大戏。 炎炎夏日的午夜场,上座率并不高,没多少观众,而且几乎全是情侣,三三两两的分散坐着,在光线极暗的环境中耳鬓厮磨,意马心猿。 水蓝拘谨地坐在中间的位置,红着小脸,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 半个小时前,他们买了票,抱着爆米花和可乐进场,虽然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了,但她完全不知道影片描述的究竟是什么情节。 两人很规矩地并肩坐着,虽然偶尔他会揽过她的肩,摸摸她的头发,一点也不像旁边的那对年轻男女,已经火热地舌吻起来。 啊!刚才她无意中瞄了一眼,发现前排那一对更离谱,两具身躯就快要交迭成一体了,她飞快地收回视线,水蓝脸红心跳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四下乱看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自从欧驰吻过她以后,就像偷吃了蜜糖的蚂蚁一样,一有空就黏着她,还强迫她答应跟他约会。 他很理所当然地说,这样才是情侣,才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 是吗?像这样的亲密无间、热情如火,像眼前这些热恋的情人一样亲吻、拥抱、抚摸……难怪他嘲笑自己傻,水蓝囧然地发现自己对这方面很无知。 她出生在一个神秘的家族,自幼随母亲在人口极度稀少的部落生活,直到跟师公来到台中,她才见识到所谓的花花世界。 能进入“文德学院”也纯属机缘巧合,因为师公曾替一位高官指点迷津,因而有了将她送进学院念书的机会。 她天性单纯,不懂男女情事,进入学校后,人人说她行径古怪,漂亮的女生嫌她土、不开窍,而普通的女生又觉得她生得太美、不易接近,鲜少有人想要与她当朋友,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迷恋于她的相貌并壮着胆子求爱的学长,到最后总是会被她吓跑,除了欧驰。 水蓝不知道这位欧同学对自己究竟有何用意,他是多受女生欢迎的男生啊!虽然高二才转学过来,但凭着长相俊朗,成绩优异,便如闪电般地偷走了全校女生的心。 或许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从开始的佛珠,到后来的午餐,没有哪一点是她不喜欢的,还有他温暖的怀抱、热情的亲吻、旺盛的阳火……怎么说得自己像吸人精气的女鬼? 她才不是呢!她是收鬼的,那些大鬼们见到她就会躲起来,那些小鬼却很喜欢她,常跟她在大槐树下说话玩耍,时间一久,同学们都觉得她怪。 他却跟别人不同,接近她,还要跟她交往……优秀的男生谁能不心动?何况接触过后,她越发清楚他的好,爱情化成了美妙动听的小音符,切切实实拨动了那称不上敏感的少女心弦。 第八章 或许这辈子,只有这个机会谈一场恋爱,所以她妥协了,没有抗拒这份莫明其妙的桃花运,还有这个莫明其妙得来的男朋友。 侧过头,水蓝偷瞄身旁的欧驰,屏幕上的光线若有似无地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英俊的勾人心魄。 “偷看我?现在才发现你男朋友很帅吧!”他察觉,陡然转过脸凑近,促狭般地调侃她,忽闪忽现的光线下,他的黑眸深处燃着一小簇星火,盯着她被抓包而急速发红的俏脸。 “才没有!”她理不直,气却很壮地否认,同时挺直腰板,正襟危坐。 欧驰低笑,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脸都红了,爱说谎的傻丫头。” “你好讨厌!”水蓝嘟着嘴,又忍不住地笑起来,拧他的手。 “喂,暑假一起去旅行好吗?”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提议道:“地方由你订,哪里都可以,欧洲、非洲……加勒比海也可以。” 他一点也不想回新加坡,只想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如果他去央求一向疼自己的姑姑,应该问题不大!一想到能跟心爱的女孩一起去旅行,那该是一件多美妙的事情啊! 可是,原本笑靥如花的娇颜一下子僵住了,快得就像昙花一现的过程,他看着她默默地抽出手,摇头说:“不行啊,我得回家。” “你家……那我可以去吗?”他抓抓头。 她从来不说自己家在哪里,住在学生宿舍里,也没什么亲戚在台中,又时常会突然消失让他找不到人……嗯,自己的女朋友好像真的很神秘呢! “不行。”果然,她坚决地拒绝。 “喔……那算了。”欧少爷哪里受过这种冷落?悻悻地扭过头。 原本甜蜜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两人各怀心事地盯着大屏幕,不再交谈。 随着剧情的进展,旁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水蓝脸皮薄,终于不好意思地扯扯欧驰的衣角。 “怎么了?”他低头问。 “我们……还是走吧……” “好。”很好说话地点了头,他站起来牵着她的手离开春色满场的电影厅。 走道转角处,灯光依然黯淡,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但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飞快地将她困在墙面与自己的怀抱里。墙面很凉,年轻男子的怀抱很火热,形成了对应的两个极端。 “咦?”水蓝吓了一跳,仰高头看他,疑惑地问:“干什么?” 欧驰不回答,捧起她的脸颊就开始热烈地亲吻她。 他刚才就气得想狠狠地吻她了,不过他没那种在大众场合亲热给别人看的爱好,做这种亲密的事,还是在私底下比较好。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欧驰总算放开了她,一边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一边紧紧注视着依旧闭着眼睛不敢妄动的少女,那惶恐无助的模样,多像一只毫无安全感的小鹿,无比地惹人怜惜,只想搂进怀中,好好地宠爱一番。 水蓝终于睁眼看他了,一向清澈的眼中蓄含着难以言表的隐忧,教人看不透,半晌,她才咬咬唇,轻声问道:“那你呢?我不在时,会想我吗?” “当然,不想你想谁?”欧驰因她的话心中一荡,勾起唇,将那具柔若无骨的身躯拥入怀,下颔抵在她乌黑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新的香气,满足地长长的吐了口气。 此时的他,全身心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很久后之,欧驰才想清楚她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她不在时,会不会想她? 这个“不在”,不是一晚,也不是一天,更不仅仅只是一个暑期,而是长达八年时光。那近三千个日夜,像是一段很长的蛰伏期,长久得教人看不到一丝希望,让欧驰就连想都不敢想。 在年少时,每个人都一定会有一段青涩的初恋吧! 它代表着爱情萌发的最初部份,也是人生的必修课程,无论过程和结局是像柠檬一样酸涩,还是如糖果般淡淡甜蜜,最终都会牢牢地刻在最初的记忆中。 可是,如果有一个女人,像只乖乖的猫咪被你抱在怀里,恣意怜爱并羞涩地承认喜欢你时,你一定会认为这个女人说得是真心话吧? 那么,还有一个女人,在交往半年后突然不辞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彷佛从未存在过这个世界上,这女人的行为一定会令你愤怒吧? 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会! 当如此戏剧化的情节,或幸运或不幸地碰巧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而且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变迁而转淡,反而因此无止尽地发酵,可想而知,当事人胸腔中的这股怒火该有多么的猛烈! 天气好得教人感动,金色的太阳发挥出它的烈性,明亮亮地照耀着便利商店外的台阶,那里站着一对刚刚久别重逢的男女。 “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阴霾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欧驰深吸一口气才能平静心中的起伏,“说吧,我给你机会。” “我……”水蓝张张嘴,眼中有着惊讶、愁绪、伤感,还有着一些教人看不懂的东西,最终红唇微微动了动,吐出的却是薄凉又伤人至极的话语:“我没什么话可说的。” “无话可说?”欧驰气极冷笑,“真是该死得好!” 她欠他的!是的,她欠他!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想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第一次鬼迷心窍似地满心只装得下她,再也容不了旁人…… 从乌龙的开始,到甜蜜的过程,最后却是莫明其妙地嘎然而止……她凭什么?这场莫明其妙的恋爱,从头至尾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凭什么单方面决定结局,甚至连一声都没有通知他? 那一年的暑假过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她,而校方对她的最后一项记录竟然是:退学。 就这么走了,没有留下任何只言词组……为什么? 第九章 他心急如焚,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退学也好,什么都好,只要不失去联络,不要让他找不到她……可是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没有任何音讯,他渐渐心如死灰。 高中毕业后,他去了美国念大学,在那里很叛逆嚣张了一段时间,女友一个接一个地换,不是穿着夸张的花衬衫、牛仔裤参加豪华高尚的聚会,就是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性爱派对上。 直到有一天,已经在美国当律师的欧玺十分诧异地问他:“喂,我说小子,你身边的马子怎么都跟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叔叔的话简直如醍醐灌顶,他愕然地望向身边的女伴,都是长长的黑发、雪白的皮肤、五官绝美却没有一丝妖娆气质,可是……还是不像!她们都不是她,没有那一份清灵脱俗,那一份与生俱来毫无心机的纯净……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不停地滥情又寡情地寻找更像她的女人吗? 他惊恐万分地停止了这荒唐的游戏,乖乖完成学业,然后回来。 他没有刻意去找她,而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台北的工作上,不藉助官家或欧阳家的任何势力,凭着自己的努力,在短短几年就将他的征信社做得有声有色、有口皆碑。 喜欢他欧驰的女人多得是,如果他有心,推开办公室大门喊一声:“我要一个马子!”担保门坎都会踩破。 可惜他没这份心,他已经过了对爱情憧憬的年纪,唯一一次以为找到了爱情,结果呢?她还不是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现在,他必须压抑住所有的怒火,才不至于抓着这可恶女人单薄的肩头一阵猛摇,愤怒地质问她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 结果呢,人家说什么?居然是一句“没什么可说的”!够狠、够绝,这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欧驰气得额上暴突青筋,俊颜窜过冷冷笑意!好得很,既然说不出来,他有得是法子逼她说!牢牢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他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一路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当路人奇怪地看过来时,水蓝狼狈地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遇到了劫匪一样。 “放开你?”欧驰如同听到一个笑话,讽刺的笑窜上俊颜,“好让你再耍我一次?” “我不会的,拜托你……啊……”她的话还没说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扭到脚。 “从八年前开始,你在我面前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信度可言。”欧驰冷冷地盯着她惊慌失措的面孔,视线再移向紧紧拽住自己胳臂上的纤纤玉手。 “我……我……”水蓝惊慌失措,死也不肯被他带走。 “别浪费力气了,你这个小骗子!”不顾她的惊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拦腰扛上肩头,接着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向挺翘的圆臀,“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我解释吧!” 恶霸!土匪!抢劫犯!这男人前世不仅是强取豪夺的匪徒,而且更是“剑及履及”这个成语的最佳注释。 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强抢民女不说,还横穿马路,将晕头转向的女人塞进路边的车里,“砰”地关上车门,再转到另一边上车坐进驾驶座,手脚干净利落,整个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他并不忙着发动引擎,而是简短地询问:“去你家,还是我家?” 水蓝不说话,软软地靠在座位上,蹙着眉头,显然还没从头晕目眩中清醒。 “不选也行,那就去我家。”他当机立断地拍板,猛踩油门,悍马威风凛凛地加入车流。 “去你家做什么?”水蓝愕然地问。 “当然是……”欧驰停顿一下,撇过俊脸,冷冷地朝她一笑,薄唇吐出两个字,“做爱。” 【第四章】 闻言,水蓝倒抽了一口冷气,涨红了脸,反应激烈起来,“你不能这样……让我下车!我要下车!” “就算你喊救命,我也不会放你走,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看。”欧驰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重踩油门,车子愈发开得风驰电掣。 “你……你……”水蓝眼中满是苦涩,小脸转向窗外,不让他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 八年前,从一开始那份本不该有的情愫,到后来的不告而别,她承受的并不比他少。 原以为,只要不再相见,就会彻彻底底地忘记他、忘记原来自己曾经经历过一场懵懵懂懂的爱情。 那样的情感,多美妙啊!可是她如今总算懂了,每天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在平凡人身上的甜蜜情节,对于她来讲,终究只是痴心妄想,而她曾经的痴心妄想,只会让他深深地痛恨她! 现在,每天都待在冰冷刺骨的地方,日复一日地看着悲痛欲绝的生离死别,当年那个心中还曾经有美丽梦想的少女,早在八年前就早已经死去了。 她的宿命如此,她得不到幸福,她只能跟鬼魂做伴,她的心就像尸体一样寒冷。 她变了,他当然也早已不同了,多年前那个耀眼如阳光的少年,干净的脸上五官俊朗,稍嫌清瘦的身材,总是穿着熨烫平整的衣物,衣领上绣着家族的徽记,甚至连袖口折几折都要讲究,像是来自神秘国度的优雅贵族,轻易就成为了无数女孩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眼前的他,经过时光的历练,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黑色t恤下是刚硬精壮的身躯,磨旧的牛仔裤包裹着结实有力的长腿,开着剽悍的名贵越野车,有着清晰弧线的下巴,冒出昨夜的胡渣,连骨子里都散发着性感至极的男人味。 这样的男人,应该更会令女人们膝盖发软吧!那他为什么还要纠缠自己呢? 水蓝不明白,她以为他会遗忘,可是并没有,他看着她时,眼底闪烁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一种地看得很明白,那是恨。 如果能令他释怀,让他不再那么恨她,那么他想要怎样,都随他吧。 悄悄擦掉泪水,水蓝静静地坐着,漠然注视着前方的道路,绝美的脸上虽苍白如纸,却有着一份坚定。 欧驰诧异她的安静,忍不住开口嘲讽:“怎么?不想逃了?” 压抑住心中的痛苦,水蓝摇了摇头。 “说话!”他蹙眉。 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开口:“不了。” “这么识时务?”他似乎有点不相信她的柔顺,狐疑地问:“还是在打别的主意?” “就算想逃,我也逃不掉,何必多此一举?” 欧驰狠狠地盯着她,半天没说话,只是握住方向盘的大手骤然缩紧。 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他住的地方,是高级的住宅区,他熟练地将车停到车库,然后拉着她下车走进其中某一栋大楼,进了电梯,停在二十四楼?座,是他的家。 拿钥匙打开门,欧驰朝旁边让了让,叫她先进去,水蓝抿了抿唇,视死如归地踏进屋子。 屋里面积很大,差不多有六十坪,坐北朝南的房子光线也很充足,里面的装潢是不多见的地中海式风格。 那螺旋形的铸铁花饰,是伊斯发图案衍生成的符号象征,混着贝壳细沙的墙面,以及由众多由金属、陶砖、马赛克构建出的拼饰,无一不在传达着一种自由而浪漫的气息。 水蓝抱着包包,怔怔地打量着眼前的屋子,而身后的男人已经关好门跟了上来,一把打横抱起她! “啊!”她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亲密的姿势,多像新婚之夜的新郎和新娘,浪漫而喜悦地准备共同步人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可惜并不是,他们之间,只剩下恨意了……水蓝伤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冷着脸,并空出一只手将她的包包夺下,随手扔在沙发上,再朝浴室方向走去。 “你别这样……好不好?”即便是作了心理准备,她还是感觉紧张害怕,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不可能。”欧驰铁了心地断然拒绝。 说话间,他已经将她抱进浴室,放她站到按摩浴缸旁洁白的瓷砖上,开始脱她的衣服。 “等等!”她急地抓住他的手,“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我们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你都没有问过我……问我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男友、有没有……” 第十章 他挑眉,一脸的痞子样,邪恶地打断她:“你结不结婚、有没有男人,那都是你的事,我要不要你,才是我的事。” 水蓝僵住了,她这是碰上了怎样的恶霸啊?他恨她,已经到了这种不管、不顾的地步吗?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事后,闭着眼,水蓝恍然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棵樱花树,枝枝蔓蔓,亭亭如盖,十七岁的少女正安静地沐浴在春日下,仰着姣好的脸蛋,看着落英缤纷,以及眼前那云淡风清的阳光少年,他带来的气息,是她从未见过的美好。 曼妙的赤裸娇躯无力地仰躺在大床上,当伏在身上、属于男性沉重的身躯一离开时,她就立即翻了个身,小脸陷入绣工精致的羽毛枕里,沉沉地睡……不一会儿,欧驰又重新坐到床沿,抱起她,手抓着她的下巴,一口一口,嘴对嘴地喂她喝水。清凉的水徐徐滑下干涩的喉咙,很舒服,水蓝觉得自己彷佛成了沙漠里干渴缺水的旅客,只想贪婪地想要更多。 男人哪有那么好心,借着喂水的机会又含 住她的舌头,吸吮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手伸进被子,抚摸着光滑如丝的雪背,那绝佳的触感令他微喘,下腹又开始发热。 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欧驰侧脸吻了吻明艳的小脸,在她耳畔问:“饿不饿?我叫了外卖,你先睡一会儿,来了我再叫你。” 水蓝没有回答,阖着眼,长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阴影……他真的把她累坏了! 欧驰没再吵她,细心地替她盖好丝被,长指捋过几缕黏在芙颊边的发丝,定定地看着沉睡中的佳人,眼神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当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屋中时,水蓝很快被令人垂涎三尺的味道唤醒,胃部反射性地痉挛起来,算起来她已经差不多有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起来吃饭吧。”欧驰坐到床边,大掌摩挲着她疲惫的脸蛋,缓声叫她。 可是她刚想翻个身,便倏地吸了口凉气,痛!她的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酸痛得像被卡车重重辗过,心里哀鸣一声,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乖,吃完了再睡。”欧驰力道轻柔地抱起她,让慵懒的娇躯转转地靠在自己身上,小脑袋也无力靠在自己的肩窝处,亲自拿着杓子喂她。 “先喝点汤。”他低哄着,舀了一杓鸡汤,细细地吹凉,才喂到她唇边。 水蓝有些惊异地掀起长长的睫,抬头茫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欧驰也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命令道:“张嘴。” 水蓝依言微微张开嘴,蹙了一下眉,彷佛不太明白他怎么对自己又这样体贴起来。 喂了差不多半碗鸡汤,欧驰又端来温热的饭菜喂她,鲜美的蘑菇和菜心、滑嫩的虾仁豆腐、以及烹得醇香的鱼片和牛柳,很合适水蓝一贯的清淡口味,又加上实在是饿坏了,顿时觉得胃口大开,非常配合地吃着。 欧驰见她这样,心情变得更愉快了,他看着地略显拘谨的吞咽,红润的小嘴配合着他的喂食而微张着,含 住杓子,将食物慢嚼细咽,粉嫩的小舌还会轻轻地舔着形状优美的菱唇……仅仅只是看着,他的心跳就突然加速。 吃饱后,他抱她去按摩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舒适温暖的水流使她长长地低叹出声,趴在他肩头不知不觉的打起瞌睡,怎么回到床上都不知道。 第十一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离家出走的爱情,似乎也这一天,重新回来了。 【第五章】 “叮咚……”门铃响了,因为离得较远,还不算太吵,所以没人去理。 “钤……”接着,客厅里的座机也刺耳地响了,而且经久不息,这就让人觉得很讨厌!生怕吵醒身边刚睡没多久的娇人儿,赤裸着上身,只穿了条睡裤的欧驰掩住房门,迅速冲过去接电话,然后一言不发地挂断,烦躁地抓着头发,走到门口开门。 门外,“驰逐”征信社的三人组正畏畏缩缩地站在走廊里。 “嗨!老板,” “嗨……老板……” “嗨,老、老板……” 大雄佯装成情绪高亢的样子伸手打着招呼,旁边的小强也跟着扬起手,脸上挂着强颜欢笑,剩下的四眼妹,虽然老板此时很养眼、很性感,但在目睹了他极不友善的脸色以及衣衫不整的状况后,心惊胆颤又面红耳赤地支吾了两声,“咻”地躲到大雄身后假装不在。 唉,这也怪不得他们,谁教老板从昨天开始就玩起了失踪,让他们找不着人。 一整天没到“驰逐”耶,这对于心中只有工作的老板来说,简直无法想象,而且他不仅没上班,甚至连手机也关机了,因此一大早,三人带着五分关心以及五分好奇,相约一道来看看老板究竟在搞些什么鬼。 “进来。”还好欧驰没有起床气,只是抱着手臂看了三人一眼,放他们进屋。 三人硬着头应进了屋子,尽管不是头一次来老板家,但老板就是老板,何况还是他们发自内心无比钦佩的偶像,所以很拘谨地鱼贯而入,连大气也不敢喘。 “随便坐,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 欧驰说完就进了卧室,拿出一迭干净的换洗衣物,将门关好后径自走进浴室冲澡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战战兢兢地坐到名贵奢华的小羊皮沙发上,在目送老板那堪比欧美男模的完美身材消失在精致的磨砂离花门后,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长气。 “你们说,老板没有不高兴吧?”小强提心吊胆地问。 “不会吧,老板又没赶我们走。”大雄示意他别担心。 “咦,这是什么?”四眼妹眼尖,在一大堆靠枕里,发现了一样不应该属于这间屋子的东西。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女式的皮包,颜色和款式都很适合年轻的女生。 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老板没有马子,也没听说有姐妹,那这是谁的? 三人面面相觑,精神一振,多年来的职业习惯已经培养成自然,炯炯有神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开始分头搜索…… 装潢精致又不失个性的客厅里,除了冒出一个引人遐思的包包外,其余一切正常。 长型的餐桌上,放着一些吃剩下的外卖,嗯,有洁癖的老板偶尔懒散一下,也还说得过去。 长毛地毯上,掉着一条雪白的浴巾……好吧,如果老板的个性不是那么龟毛的话,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浴室此刻被老板占据了,那么剩下最有可能的最佳作案地点是,卧室!六十坪的房子,除了书房、影音室和堆积杂物的储藏室,好像只有一间主卧室。 三人偷偷摸摸地朝卧室那道厚重的门匍匐前进,近了……更近了……那道门……就在眼前了! 悄悄推开一条缝,一股男女交欢过的浓浊味道立即扑鼻而来,让三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尴尬地朝里看。窗帘外透射进来的淡淡光线,纯男性风格的卧室里,摆放着简洁的欧式家具,中央那个超大的king-size欧式床,床上床下一片狼藉。 枕头落在地毯上,高级的真丝被早凌乱不堪,正绰约地掩住一具玲珑娇美的身躯。 果然不出所料,老板床上有个女人!只见她趴卧在床上,睡得正沉,朝他们微侧的小脸上嫣红如春樱,又长又卷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抖动,被单滑落至她的腰际,无法遮掩那美丽的胴体,黑发下的肌肤白皙的好似羊脂,雪白的背上全是深浅不一的吻痕和齿印……这、这、这战况也太激烈了吧! 从上至下,挤在那条门缝前的三颗脑袋,因眼前这美丽又刺激/情欲的画面弄得脸红心跳、目瞪口呆。 老板在征信界是有口皆碑的狠角色,没想到,脱了衣服上了床,也是一样的生龙活虎啊! “老板……好强大!”大雄有感而发。 “难怪没上班,这才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小强的诗意油然而生,并且感慨万端地念了一句脍炙人口的名句。 而且这女的真的好美喔,四眼妹还来不及发表心中的感叹,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们有这么闲吗?不在公司上班,跑到我这里来当侦探?” 不幸被当场抓包的三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到穿着黑色背心,米色休闲裤的欧驰拿着大浴巾,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边走出浴室。 他淡淡瞥了眼垂头丧气的三人组,走过去,那几个人倒是很自觉地闪开一条路,让他进卧室。 然后,三人一脸傻样地注视着欧驰走进房间,轻手轻脚地替那个睡得很香的女人盖好丝被,再朝他们抬抬下颔,示意他们从门口退出去,最后动作小心地关门。 这女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居然堂堂正正地睡老板的床,还能让老板贤夫上身似的亲自伺候! 情人?女友?还是根本就是“驰逐”未来的老板娘?呆若木鸡的三人绞尽脑汁地猜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你们没事的话,可以走了!”欧驰已经在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了,“放心,我会给你们加工作量的。” “老板,千万不要啊!”大雄哀嚎一声:“马警官找我们帮忙的那件案子好像有了新线索,我马上跟他联系!” “老板,我想起来公司还有事没做完,我先回去了!”小强说完,很没义气的一溜烟跑掉。 “老板……我帮你收拾屋子!”四眼妹抓起垃圾桶,讨好地朝餐桌冲去。 “不用收拾,清洁工等一会儿就会过来。”欧驰叫住她,拿起玻璃茶几上的黑色皮夹,从里头掏出一张金卡,“你现在去帮我买些衣服回来。” 衣服?老板的衣服需要她买吗?当然她是不拒绝啦!不过老板一向是很有品味的,身材好、体格棒,就算是普通的t恤也穿得像橱窗里的模特儿……那他的三围是多少? 第十二章 “三十四c、二十五、三十六,照这些尺码买就可以了,其余的你看着办。”他本来打算自己去买的,但又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想想还是使唤一下别人。 咦?这么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是谁的尺寸?四眼妹一脸呆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还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不过……老板,要给谁穿的?” “当然不是我!”欧驰没有不好意思,挑挑英挺的眉,“给我女人穿的。” 旁观的大雄好笑地敲了敲傻住的四眼妹,接过卡,“走吧,我送你去。” 待不速之客们离开后,欧驰拧开卧室门把,出神地看着床上仍然酣睡着的女人,皱了皱眉头。 他完全昏头了,竟然把初经人事的她困在床上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已经不是青涩的小毛头了,却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忘情投入,忘了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事情,只想要她、取悦她,跟她缠绵到死。 他不知道她醒后,会对自己说什么,是恨他,还是愿意跟他再在一起? 虽然他们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可是他还是觉得地似乎有很多秘密隐瞒着他,包括八年前她为什么要离开、八年后她在做些什么、她的生活是怎样的……他都想知道。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他的心空落落的,就像那天知道她退学了,再也让他找不着了,他孤独地站在校园里,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四周寂静得可怕,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那感觉令人窒息。 现在他们又相遇了,她睡在他的床上,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停!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了!这样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他只是想要报复她而已。 水蓝低喘一声,羞赧地摀住脸,静静地待了一会儿,从床上爬起来找自己衣服,突然又想起自己是光着身子被他抱进卧室来的,那么她的衣服应该是留在浴室里了。 视线停留在床尾凳上的一件男款白衬衫,她抓过来,也不细想,胡乱套上后就跳下床。 一天一夜没回“安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那位被恶灵缠身的黄先生,应该还好吧? 急步来到客厅,她很快找到自己的应包,从里面翻出手机,懊丧她发现电池没电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水蓝愣了一下,蓦然回过头,与听到声响从书房自来的男人四目相对,登时粉腮飞红了!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潜误,她穿着他的衣服,长度刚刚齐及她的大腿,虽然不至于一丝不挂,但这种半遮半掩的状况根本就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他现在朝她扫过来的眼光,就好像她是光着身子的,实在是令人难为情。 还来不及逃回卧室,欧驰就已经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痞痞地走过来,并倚靠在客厅一端的小型吧台边打量着她。 他的白衬衫宽宽松松地穿在她纤细玲珑的身上,不算长的下摆,半敞的领口以及挽起的长袖口,使她看起来有种纯真的性感。 沉默几秒后,他才开口问窘愣的佳人:“需要用电话吗?” “嗯。”水蓝不敢抬头看他,紧紧握住手机,尴尬地点了一下头。 “尽管用。” “谢谢。” 水蓝竭力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拨通“安生”的电话。 “喂?重阳,是我。没事,我很好……对……手机没电了……黄先生有找过我吗?他怎么样?我很不放心他……嗯,我会尽快跟他联络的……你别担心……”她语句轻柔地通着话,完全没发现身后的男人正留神听着她的每一句话。 欧驰眉头轻锁。重阳?黄先生?这些都是什么人?她叫前者别担心自己,又忧心忡忡地担心着后者,这关系……看来很不寻常!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等一会儿见。”水蓝刚挂上电话,就听到门铃响了,欧驰去开了门,似乎跟门外的人简单交谈了两句后关门进屋,拿了一袋东西进来。 他先看了看,眉梢诧异地微微挑起,好像是有点没料到,但还是递给了她,说道:“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水蓝纳闷地接过,也同样看了看,原来是衣服,最上面那一套……竟然是一款半透明豹纹蕾丝内衣!天啊!她两颊急速染成嫣红,荒不择路地拿起逃进了浴室,身后似乎传来男人愉悦的低笑声。 动作迅速地对着墙上的大镜子梳洗完毕,又换上性感得让人脸红心跳的内衣和丁字裤,以及一件大红色连衣裙。 v字领露出诱人的锁骨,下摆剪裁成似倒v的形状,长度刚好到匀称的小腿肚,料子薄薄地显得她曲线毕露,纤腰更是细得不盈一握,看起来像个热情的佛朗明哥女郎,明艳的色彩让她整个人耀眼得令人眩目。 可是是不是露得太多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但显然,她并没有其它选择。忐忑不安地走出来,水蓝抬起脸,没有错过正等在客厅里的男人发亮的眸。 “谢谢……”她觉得自己应该道个谢,“衣服很合身。” “嗯,还不错。” 她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又红了脸,慢吞吞地走过去拿起皮包,想着怎么开口向他告别。 欧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要去哪儿?” “去……上班。” “我送你。”他拿起玻璃茶几上的车钥匙。 “不用了!”她急忙拒绝。 “那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她倏然抬眼,用力摇头,“不用,我、我有些要紧事需要处理,会很忙……要加班的。” “手机号码给我。”欧驰耐着性子,事实上他很想把她再扔回床上。 “……”水蓝咬住唇,这次是无声的反抗。 她的一再拒绝让欧驰终于恼了,嗤之以鼻地道:“怎么?还没出这个门,这么快就打算翻脸不认账,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没有这样想,她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不想让他觉得她像个纠缠不休的女人,哭闹着要他负责任。 “我猜,你还想潇洒地走掉,继续躲起来,当作没跟我上过床!”欧驰冷笑,继续语带讥讽:“你自欺也就算了,还想要欺人,这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我……”水蓝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做的这个行业,找个人还是有些办法的。”他塞了支烟到嘴巴里叼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所以就算你有本事逃到火星上去,我也会把你拉回来,信不信?” 水蓝看着他薄唇边勾起的弧度,他虽然在笑,可是那笑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笑意,她心头不由得一阵发凉。 “其实,如果你没让我看见也就算了,眼不见心不烦,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谁要你这么不小心,不仅让我看见了,还跟我在床上滚了好几回!结果你现在还想跟八年前一样,一声不响地就溜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啪”地一声点燃打火机,却不点烟,语调悠悠地说:“水蓝,你到底把我欧驰当成什么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听着他的每一句话,胸腔里的那颗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闭上眼,水蓝彷佛看到了那场瓢泼大雨中,花伞被风雨刮倒在泥泞的地上,幼小的自己被秀气的母亲抱在怀中,而那个男人……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却站在门口,正嫌恶地驱赶着她们。 第十三章 “你们滚,你们都不是正常人,拜托你们,不要再纠缠我了,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走,快走吧!” 大门“砰”地一声,紧紧关闭,无情地将她们与那个家隔断,隔成了两个世界。 疼痛像生着倒刺的荆棘一样缠绕上来,张牙舞爪地撕扯她的每一寸,不!她不能让自己像母亲一样,最后在千疮百孔、伤心过度中死去,于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地问:“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为什么还要为难我?” 为难?欧驰一愣,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以为,我只想要跟你上床?” “不然呢?”水蓝看口口水,终于抓住了自己飘忽的声音,垂下眼帘,嗫嚅着问:“不然,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欧驰彻底恼了,他腾地站起来,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冷笑道:“你说得没错,我带你来就是想跟你做爱,整个过程你也很享受,不是吗?” 水蓝抿着唇 办,美颜苍白,无助地看着他。 他蓦地将她朝自己扯过来,利眸如刀,近在咫尺,“你现在给我听好,水小姐,你欠我一个解释,除非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并且得到我的原谅,否则我想跟你做爱,你就得乖乖地躺在我的床上!” “喀喀……”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清脆的从老式公寓的入口处传来。 勤勉守职的小警卫抬起头,见到那抹清灵如仙的身影后,马上精神一振。 “水小姐,下班了?这两天是不是很忙?都没看见你!”他关心地询问。 每天能看到美丽的水小姐,能听到她对自己说只言词组,就能让正值思春期的小警卫一整天都沉浸在好心情里。 “嗯,是啊……”可惜水小姐好像很紧张,朝他淡淡地笑了笑,就神色匆忙地朝电梯方向走去。 她身后,跟着个陌生的高个子男人,那男人长得还满帅的,五官俊朗,体格精壮,尤其是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有着某种职业性的锐利。 这里住了近两年,小警卫还从来没见过水小姐带异性回家,眼前这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说,水小姐遇到了什么不能启口的麻烦? “水小姐……”小警卫当机立断地从警卫处冲了出来,准备去保卫佳人的安危。 谁知男人忽然伸手,暧昧地揽住水小姐的腰,置若罔闻地将她带进了电梯,并问道:“几楼?” 水小姐似乎有点害羞,但又挣不开他的箝制,只好红着脸回答:“七楼。” “水小姐……”小警卫虎视眈眈地杵在电梯门口,警觉地看着男人,问着女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啊,没有。”水小姐呆了呆,下意识地抬头看眉头微蹙的男人,才摇摇头。 人家都说没事了,再不识趣,那可就是多管闹事了,小警卫只得黯黯地退后,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缓缓闺上,突然瞪大眼睛……那男人正在亲吻水小姐! 爱慕佳人的心多少有点难受,因为他不得不承认,电梯里那对男女的神态和肢体语言,分明就是一对相爱的情侣,小警卫哀悼自己的暗恋,因为它就像梦一场……突然醒了。 电梯上升的速度似乎很快,快得让水蓝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就被这个男人劫持到了家门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刚才在公寓前的马路上对她说,他要去她家睡觉。 他的话让她有点又恼又羞,又有点哭笑不得,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像现在,只能刻意地忽视那环住自己腰肢的结实手臂,以及正不时落在唇 办上的温润吮吸。 昨天在他家,她一再退让,最终仍是割地赔款,被迫交待了手机号码和住址。 除了工作的地方,她谨慎地描述成普通的服务行业,随口说了个离“安生”不远的办公大楼,还好他比较满意她之前的老实,因此没继续追问下去 她坚持他只需要送自己到仁爱路就可以了,之后一下午她都在“安生”忙着,加班处理事务,又抽空跟那位黄富商见了面。 晚上她回了自己家,睡觉的时候,没有习惯性的关机,而是将小巧的白色手机放到了枕头边上,第二天上班,工作时,她又一反常态地将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时不时地看看,再放下……她怕他打电话来,又盼他打电话来。 她的心神不定竟然连重阳也看出来了,好奇地问:“水姐姐,你到底在等谁打电话来啊?” 见她红着脸摇头,那精明的家伙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嘻嘻地笑说:“人家不打来,你不会打过去吗?” 打过去?她哪里敢啊。 “哼!水姐姐连鬼都不怕,竟然怕人。”重阳很不以为然地摇着头。 是啊,水蓝也叹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欧驰知道自己的工作。 她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家族颇为传奇,子女中,儿子与常人无异,而女儿都具有灵异体质,最终经过严格的训练,会成为不可多得的驱鬼师。 这是老天爷赋予的神圣使命,也是她们必须履行的职责,可是世人多愚昧,会把她们当成怪胎,当成异己,然后排斥、远离。 八年来,她经历了太多事,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眼光,有惊吓、有好奇、有厌恶、也有恐惧……人们看着她,就像看动物园里的珍奇动物,她好害怕欧驰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多年前的阳光少年就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神鬼之说,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多年后,她不相信他会理解并欣喜地接受她是个驱鬼师的事实。 一天了,他不仅没打电话过来,甚至连通简讯也没有。 水蓝站在窗边,盯着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开始想……会不会,他以后都不会打来了? 谁知正想着,优美的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的电话终于来了。 他很简洁地问她现在在哪里,她支吾着说还在外面,他沉默了一下,告诉她自己正在她家门口等她,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呆了两秒,像被惊醒般抓起应包就往外冲,匆匆忙忙地跳上出租车,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她怕他等急了!下车,果然就看到他的悍马停在老公寓外的路边,他则戴着很酷的墨镜,痞痞地斜倚在车头,嘴里叼着支烟。 路上很多打扮时髦的年轻女生,走过他身边时,有的会大胆地打量他,有的刚瞄一眼脸就红了,像是看到了自己臆想的梦中情人。 “你……怎么来了?”她跟那些女生一样,仅仅是看到他,脸就红了,心也怦怦地跳,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真没出息,无药可救。 “不能来?”他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熄,再摘下墨镜看着她。 因为一桩让人焦头烂额的案子,他整整忙了一天一夜,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没良心的女人也不知道打通电话关心一下,现在还纳闷地问他怎么来了? “没有……”她垂着粉颈,窘迫地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地上有钱吗?别看了。”他揽住她的肩,说一声:“走。” 她仰起头看他,疑惑地问:“去哪里?” “你家。” “去我家……干什么?”她一头雾水。 “睡觉。” 【第六章】 他是真的跑到她这里来睡觉的,在她那张单人小床上,他倒头就睡,半夜三更醒了一次,把在沙发上窝着的她抱上床,结果两人腰酸背痛的挤了一夜。 第二天,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家具店的电话,并火速订购了一组双人床。 订完床后他去厨房找吃的,不小心看到组合橱柜里面大包大包的泡面,而冰箱里只有数颗蛋和几罐罐头,眉头就皱得能活生生夹死一只蚊子。 “你每天都吃这些东西?”他问。 “嗯,这样挺方便的。”水蓝老实地回答。 她不太会下厨,大部份都是在外面解决温饱问题,如果在家休息,就煮泡面,她觉得也不算难吃。 他不说话,用眼睛瞪她,然后很豪迈地将那些泡面一股脑儿全扔进了垃圾桶,她吃惊地看着那些惨遭不幸的泡面,又看向他。 “以后别吃这些垃圾食物了,知道吗?”他跟八年前不一样了,很有股占山为王的气势,一副“老子说了算”的跩劲。 “知道了。”她也跟八年前不一样了,她已经被生活磨得会察颜观色,所以很“卒仔”的配合他的决定。 第十四章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听话,挽起袖子,开始做早餐。水蓝根本不信他会做饭,谁知他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弄好了早餐,有煎蛋、稀饭,还有用玉米、鲑鱼罐头和蛋饼。 她瞪着那些看起来卖相还不错的东西,趁他转身洗手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尝一口,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 天啊!他是怎么变出这么美味的东西来的?蛋很嫩、稀饭很稠、蛋饼很香,这样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足以用“丰盛”二字来形容了。 “好吃吗?”他坐下,拿碗替她盛稀饭。 “嗯!”她猛点头。 “吃慢点,小心烫。”他习惯性地照顾她,看着她吃,一贯带着冷漠戏谑的狭长眸子带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你怎么会做这些?”水蓝很好奇。 “我到美国念书的时候,跟sun住在一起,sun很懒,只会用生米做蛋炒饭,我怕被莫名其妙地毒死,所以都是由我负责喂饱我们两个。”欧驰对她解释。 sun?是谁?阳光般的女孩吗?莫名的质疑一下子在心头浮现,使她的好胃口大减,低下头默默地吃着他做的早餐。 其实她很想问,问他sun是谁,是不是他曾经的女朋友但她开不了口,她能以什么立场和身份质问他过去的情史,又或者是现在的?他说得很清楚了,他不喜欢她,所以不恨她,他现在只是在玩一个成人之间的游戏,等他腻了,就会跟她say goodbye了。 吃过早餐,他下了一趟楼,又拎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袋很快地上来,她看着他掏出一迭换洗衣物和牙刷等日常用品,有点诧异地问:“这是……” “本来就放在我车上的,有时候会在外头过夜,以备不时之需。”他回答,顺手将衣物放到她手上让她帮忙拿着。 过夜?在外头?跟其它女人在外头过夜的意思吗?心揪了一下,水蓝捧着那迭衣服,抿紧了唇,美颜变得几分苍白,嗫嚅地问:“你……常在外头过夜吗?” “偶尔。”他拿着牙刷去浴室刷牙,还不忘交待:“一会儿记得帮我把衣服挂起来。” 挂起来?挂哪儿?水蓝呆呆地看着浴室的方向,心里全是问号,等他出来,才迟疑地问他:“你是要……在这里住吗?” “不行吗?”他反问。 当然可以,他现在是老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拦得住?“随便你……”她转过身,低头闷闷地在流理台边洗碗,没提防从身后搂抱过来的一双健臂。 “刚才吃醋了?”他的身躯贴着她,一如既往地温暖,下巴搁在她肩头,歪着俊颜打量她。 “谁吃醋了?”她才不承认。 “你啊。” “才没有。” “没有吗?又说谎。” “就是没有。”继续嘴硬。 “那这里……”男人的大掌沿着纤细的腰肢朝上,大剌剌地包住左侧一方的丰盈,“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啊,水蓝惊呼一声,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傻呼呼地举着满手的泡沫,直挺挺地站着。 “这里,比以前大很多。”他说着能让她羞死人的话,“我一只手都快握不住了。” 天啊!她一动也不敢动,任凭手指轻而易举地窜进了白色的棉布睡裙,拨开内衣,去寻找娇嫩敏感的乳头。 “别……”她脸红得要爆炸了,扭着身子闪躲。 他低笑着抱紧她,不让她乱动,充满爱意的轻咬她细致的颈,“那天我公司的小妹帮你买的内衣,我觉得还不错,什么时候穿上让我看看?” 是那套薄纱的蕾丝胸罩和丁字裤吗?早就被她洗好收进了柜子里,她哪里还敢再穿啊。 “我喜欢看你穿我的衣服。”他舔吻着她贝壳似的小耳垂,逐渐向红唇移动,“还有,sun是我叔叔的英文名,我可以带你去美国看他。” 没有旋紧的水龙头“哗哗”地流着,可惜没人管它,现在是属于情人间亲密的时刻,不得打扰。 电视里有位专家说过,如果二十一天做同样的事情,那么就会形成习惯,比如对着一个人,就会习惯这个人,而他们在一起已经超过二十一天了。 从他堂而皇之地来到她小小不足三十坪的老公寓,从此就乐不思蜀了,他家明明很大、很豪华,水蓝想不通他干嘛非要来跟她挤。 难道是怕她跑路?可是他现在是征信社的老板,她就是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啊! 同样的,也是从那天开始,她的屋子里冒出许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鞋架上摆着他的拖鞋,冰箱里有他的啤酒,洗衣篮里扔着他换下来的t恤和睡裤,浴室镜台上她的红色漱口杯里,新加入了一支蓝色的牙刷,而他的刮胡刀很不规矩地摆放在她的化妆水旁边。 水蓝不知道自己和他,现在到底应该算什么关系。她每天早晨都在他怀里醒来,吃过他做的早餐,他会开车亲自送她到某大厦的办公大楼门口,看着他的车离开,她再穿过两条街去“安生”,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不敢想他得知真相的后果,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可是现在,除了得过且过,能瞒了一天是一天吧! 下班回家的时光是一天最美好的,只要他有时间,就会和她一同煮饭、洗碗、散步,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被幸福的光环暖暖地笼罩着。到了床上,他的胃口一如既往地好,化身成为那只叫“饕餮”的野兽,把她当裹腹的美食大餐享用,每晚都变着花样地折腾她,非逼着她楚楚可怜地求饶才肯结束。 太幸福的生活,常常教人患得患失,就像小时候没吃过糖,不知道那是甜的,吃不到也不觉得难过,可真正尝过它的味道,哪日被大人告诫吃多了会蛀牙,心里也还是悄悄惦记着想吃个饱。她已经尝到了幸福的滋味,逐渐变得贪心起来,她害怕哪天就会尝不到这种滋味了。 心情复杂地将晾干的衣物从衣架上收下来,水蓝轻轻地关上阳台上的门,准备出去赴约。 最近这两天,欧驰好像特别地忙碌,早上出去,总是到了晚上才回来,还有几天会在半夜三更才爬上床……他自作主张地拿着她的钥匙去外面打的那一副,到今天终是派上了用场。 今天的天空一直都是阴阴的,方格窗敞开着,却没有阳光洒进来,似乎又快要下雨了。 简单地换上白色的七分袖衬衫和蓝色碎花的半裙,她拿了伞就出了门,不过刚刚走出公寓,就听到身后不远处的马路上传来两声了亮的喇叭声。 水蓝并没在意,继续往前走,谁知“叭叭”又是两声,很明显是冲她来的。 她以为是欧驰,期待地回过头,谁知一辆从没见过的车子在她身边停下,车窗很快摇下,露出男人陌生喜悦的小脸。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衣冠楚楚,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但水蓝确定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人。 “小姐,你好,还记得我吗?”男人笑着对她打招呼,并礼貌地下了车,站在她面前。 水蓝盯着男人的脸,盯了大概足足有一分钟的样子,终于皱了一下眉头,缓缓道:“不记得。” “忘了吗?上个月在便利商店,我们见过的。”男人提醒她。 自从那天见过她,他有空就在这附近闲晃,期盼能遇到心仪的佳人,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可惜眼前的女人似乎真的不记得他了,清亮的水眸里全是疑惑和防备。不过没关系,凭自己各方面优质的案件,他有信心能追到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小姐,原来你住在这里,我来过好几次了,可惜都没碰到过你。”他满脸写着“饶有兴趣”四个字,并讨好地问:“对了,你要出门吗?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用了。”水蓝很快拒绝,拎着伞,脚步匆匆,准备去不远处的捷运站。 “小姐,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真的只是想认识你。”男人见她要走,急急地在后面喊:“小姐,请等一下!” 纤足突然停住,水蓝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作着抉择,终是回头,菱唇轻启:“先生贵姓?” “喔!我姓汤,汤伟翰。” 第十五章 “那……汤先生,麻烦进我到中山区可以吗?” “当然乐意效劳。”男人惊喜万分,以为佳人被自己的诚意打动,更加殷勤地拉开车门,“请上车。” 天空中有鸽群呼啸飞过,她一步步地走过去,像是走进一段宿命,又或者是逃也逃不掉的劫数。是啊,命运就像鸽子,要嘛飞走,不知所踪,要嘛遭人捕杀,死无葬身之地……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开。 与此同时的“驰逐”征信社里,气氛很凝重。 自从那个大胡子警官一个小时前登门拜访,在场的五、六个职员们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大胡子警官姓马,是市警察局的刑警队队长,治安维护的绩效有目共睹,侦破不少大案件,成绩斐然,属于政府部门响当当的铁腕人物。 这位马警官是老板的私人朋友,看样子私交很不错,可是让征信社的职员们怎么都想不通的是,征信社跟刑警队,一个民间组织、一个官方机构,看来看去也不会凑在一起嘛! 偏偏马警官有事没事总是喜欢跑来跟老板称兄道弟,甚至有好几次都被人听到他叫老板“老大”,这就太扯了吧! 一个俊朗帅气,年轻有为,另一个大胡子,大老粗一个,论外型,怎么看也是后者比较老啊!还是说马警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是位无间道? 欧驰的私人办公室,在征信社的最里面的一间,跟一般公司老板那种奢华得吓人的办公室不一样,他的办公室简明而实用。 配套的黑色桌椅后面,是一整排的保险柜以及铁制办公柜,桌上两台计算机一字排开,旁边放着传真机、笔记本和书写板,一切都给人一种很先进、很专业的感觉。 欧驰正坐在办公桌后,一手支着下颔,一手翻着手里的材料,看得很专注,对面坐着一脸苦大仇深的马大警官马定强。 “老大,你说怎么办?我再不破案的话,这饭碗就不保了。”他哀声叹气地诉苦:“早上已经被长官骂了,骂得我狗血淋头,我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只有一个字,惨啊!” 欧驰笑了笑,没理睬他,继续看那些资料。 很离奇的案件,至今日已发生四起了,稚龄的男孩、已婚的少妇,以及两个成年男人。 法医在检查这些人致死的原因时,都感到莫名其妙,他们在生前都很健康,没有任何疾病,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足以让他们顷刻间毙命,可是他们还是无声无息地死了。 最先死去的男孩,因为其父母不能接受儿子死亡的理由而报了案,最初没有人理会,可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死亡,在一个月内接二连三地发生,市面上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部有,闹得沸沸扬扬,这下才不得不引起了政府的注意。 “老大,你觉得要不要去请几个道士来念个经?我都怀疑是不是在闹鬼了!”从来不信鬼神的马定强也忍不住后背发凉,他是实在没辙了,才跑来求助自己曾经的老大。 马定强的外公是新加坡人,他跟着外公在那里长大,念完高中才离开那里考上了台湾的警校,从小也是跟同学“打成一片”,逞凶斗狠,自封老大,直到后来在校园里碰到欧驰。 欧驰是为数不多令马定强打从心眼里佩服的人,他这人自幼就是个强脾气,个性又直,一开始跟欧驰在学校地盘时,一度还挺瞧不起这位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可是后来三番两次败在人家手里,人家也不出言讽刺,反而总是放他一马,俗话说,翻脸就怕有情!有情就不好下手,这下子搞得马定强是左右为难。 一来二去的,他总算认输了,拉下脸喊欧驰做“老大”,一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越是清楚这位老大的为人,人家也从来不仗着自己是欧阳家的人作威作福,干架时跑在最前面,讲义气、明事理,头脑还一极棒,这就教人太刮目相看了。 后来欧驰被家人送去了台湾,便金盆洗手不混了,再后来听说又跑到美国了,两人渐渐失去联络,谁知多年后,在台北的机场里,刚回来的欧驰竟然跟正查案子的他又碰到了,缘分啊缘分!“老大的老大”,这头衔日是跑不掉了。 马定强一直坚定地认为,如果欧驰进了警界,那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人家对这个没兴趣,只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比如说,开征信社。 干嘛非要开征信社呢?难道是因为念书时看侦探漫画看多了? 几年下来,很少有人知道,马警官每每遇到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欧驰求救,或许在这硬汉子心里,老大永远都是自己的老大吧! 眼前这几起案子,他们已经调查了好些日子了,总是毫无头绪,也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票警员个个心灰意冷,忙来忙去都是徒劳无功,想起来头都大了。 “听说有家叫“安生”的灵异工作室,里面有位女师父挺厉害的,年纪轻轻的,人又长得像天仙,我们改天去请来瞧瞧吧!啊?老大!”马定强急得直叫唤:“理我一下,老大!给个意见啊!” 欧驰总算有了反应,将厚厚的数据重新放到桌上,才淡淡地说:“可以啊,除了请道士,还顺便请一下和尚、尼姑、喇嘛什么的,对了,还有神父,万一是国外来的鬼,怕它们听不懂。” 马定强一阵冒汗。 “等一下,你刚才说……那家灵异工作室叫什么名字?” ““安生”啊!” 安生?欧驰的一下子拧紧了眉。 “安生”是一家灵异工作室。 “安生”里有三名工作人员,清灵如仙美貌绝伦的女法师、长着娃娃脸看似未成年的接待员,以及一名年老的助手。 在外面看来,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店面,灵异工作室的生意,靠的是已造访人士的口耳相传,所以虽然外表看来很普通,但生意也还算不错,大部份找上门的人,都是求一些消灾解厄、平安顺利的符蒜,但也有不少人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到这里求救的,比如说水蓝最近见的这位黄富贵先生。 黄富贵,富升食业主席,也是台北着名的商业大亨,人长得敦厚,加上对慈善事业向来乐善好施,在岛内知名度很高。富贵,听听这名字就很吉利,想必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是“命由天定,运由己生”,生、老、病、死,是命,而婚姻、家庭、子孙、财富、业级、功名则是运。 现年四十四岁的黄富贵,四柱纯阴之人,克母之命,幼时成孤,少年苦难……这“命”是与生俱来的。 娶妻旺夫、生养一双儿女、财富滚滚、功成名就……这“运”与“命”不同,竟十分青睐黄富贵。 可惜命中注定的劫数躲也躲不掉,黄先生自两个月前开始,便深受恶灵折磨,幸有机缘得到眼前这位美丽的水小姐相助,才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 清雅的高级餐厅,布置成古色古香的风格,流水淙淙,几上供着兰草,满室皆是檀香,还隐隐传来古琴弹奏的声音。 清灵的女子端过白色的瓷杯,饮一口热茶,轻问:“黄先生,你这几天还好吗?”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水小姐,你的佛珠起了很大的作用,那些恶灵根本近不了我的身,这两个月如果不是有水小姐的帮助,我大概早就下黄泉了。”黄富贵人如其名,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头圆、脸圆、体态圆,整个看起来就像一尊供在庙里的弥勒佛,他毕恭毕敬地说着,字字都是感激, “黄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万般皆是缘,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罢了。” “水小姐真是心善!”黄富贵由衷地感叹道:“我太太也非常感激你。” “黄太太乐善好施,自然会有好报。” “谢谢你,水小姐,我有件事还想请教你。” “请讲。” “最近那几起查不出原因的命案,跟我遇到的古怪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这个……现在还不太好说。”水蓝平静地对他道:“不过黄先生请记住,一定要尽量待在人多又阳气足的地方,别让恶灵盯上,就会平安无事。” 第十六章 “我知道了。”黄富贵点点头,抹着额上的冷汗,叹口气道:“水小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早日把凶手绳之以法,别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黄先生果然是仁厚之人。”水蓝微微一笑,“若真的有需要,我会开口的……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 “好,一切听你的吩咐。” 两人在餐厅待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分手,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后告别。 光天化日下,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黄富贵差点忘记自己一向是媒体追逐的目标,待回过神时,已经防不胜防地被上天下地、无孔不入的狗仔队拍到。 数张照片刹那间被定格……“富商外遇”,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大爆点。 第二天,在周刊和日报的头版头条,出现一篇标题名为“富商背悍妻茶室偷吃,女子行踪神秘身份不明”的报导,通篇详细描述了这场偷情始末,还在文章结尾评论称其富商身材虚肿,神情憔悴,彷佛被狐媚佳人吸走了精气,显然是偷欢过度所致,加上图文并茂,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 黄富贵的发妻是上流社会有名的醋坛子,个性心直口快,想当年,黄太太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与贫困寒酸的黄富贵相逢于微时,宁可放弃继承权也要下嫁给他。 婚后夫妻两人携手创业,同甘共苦多年才发了家,如今丈夫的事业如日中天,自然会有一些不那么懂事的年轻美眉,心怀叵测地窥伺现在的荣华富贵,想要取而代之,坐享其成。 可惜黄太太也不是吃素的,悍得很,被她修理过的甘愿倒贴的小明星、小模特儿大有人在。 照片上的女子,虽然只被拍到模糊的侧面,但亭亭玉立的身段、娇美的轮廓,再加上白衣胜雪、秀发如瀑,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灵韵气质,实在是比那些所谓的名模明星要正得多了! 所以,欧驰一眼就认出来,报纸上那个所谓的、榨干富商精气的神秘女子,正是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看错?夜夜都被他压在身下疼爱的女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她对他说过,自己在普通服务业工作,他天天进她到办公大楼……她跟这位富商是什么时候扯上的关系? 还有被马定强夸得神乎其神的“安生”灵异工作室,又是怎么回事? 想当然,马定强口中那个功力强大、又长得像天仙的女师父,百分之九十九说的就是水蓝了,她是会捉鬼,还是会请神?哼!这丫头装神弄鬼的功力,比在念书时更炉火纯青了!他得去问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欧驰闭了闭眼,再蓦地站起来,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抄起桌上的车钥匙,犹如台风过境一般刮出办公室。 “老板他又怎么了?”四眼妹看着消失的背影,转头问大雄。 “发情。” “啊,那老板的女人岂不是惨了?” “没办法,要是我也有那么美的女朋友,一天发七次情也愿意啊!虽然累了点……呵呵!” “哼!你有那么厉害吗?” “你想试试看吗? “色狼!” 欧驰现在的心情很糟,不仅仅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富商扯上绯闻,还因为眼前这位欧阳锦川的出现。 两个小时前,他刚憋着一肚子火出了“驰逐”所在的大厦,一眼就看到一前一后停靠在路边的两辆豪华凯迪拉克房车,显然有人正在这里守株待兔,而他,就是那只倒霉透顶的兔子。 保镖模样的人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对他鞠了一躬,称呼一声:“孙少爷。” “走开。”他满脸烦躁,挥挥手,这世上除了那个姓水的女人,还没人能让他烦得晕头转向。 保镖低下头,脸上带有一种下属特有的谨慎小心,低声通报道:“先生要见你。” 先生?欧驰朝后面那辆车瞥了一眼,近一、两年里,欧阳家一再传来消息要他回新加坡,这次不仅搞得这么大动静,甚至连欧阳锦川都亲自找上门来了,他倒是有点奇怪,已经退任的欧阳资政老头子又想搞什么鬼。 他走过去,车门被另一名保镖迅速打开,坐在后座的成熟男人,西装革履,目光锋利内敛,正是欧阳家在政界呼风唤雨的欧阳锦川。 在欧阳家,欧驰那些叔伯辈的男人们,在军、商、政界都各有建树,除了他老子欧迩是个穷困潦倒的学者,还有个黑心肠的律师叔叔欧玺外。 “我们谈谈。”欧阳锦川看着他,露出和善的笑意。 “可以,跟紧一点,没被甩掉就谈吧!”他也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转身朝自己的越野车大步走去。 被业内人士誉为“越野车王”的悍马在公路上开得风驰电掣,很是嚣张,后面紧紧跟着两辆凯迪拉克,即使后者的性能也很令人瞠目,但随着悍马在车潮中左弯右拐,房车也宛如驶上了刺激的f跑道,好几次都差点被汹涌的车潮给吞噬掉。 “跟紧一点,不要跟丢。”欧阳锦川无可奈何地下令。 “是。”司机保持高度的集中力,加大油门,心里叫苦不迭:孙少爷啊,你是在玩命吗?没事干嘛开那么惊险,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个孩子要我养啊! 【第七章】 一个半小时后,欧驰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飚车,在夜市口停了下来。 台北的夜市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夜色刚刚降临,各色小吃摊位前就都围满了人。 随便找了一间装潢简陋的烤肉店,欧驰要了一瓶冰啤酒和两份烤肉,直到喝到第二杯,才看到满头大汗的欧阳锦川在保镖们的前呼后拥下莅临,大概是跟得很辛苦,加上天气又热,连一向注重仪表的欧阳锦川也扯下领带,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 “来一杯?”欧驰笑得很开心,举起啤酒杯,朝他作了个致敬的动作。 “不用了,你喝吧。”欧阳锦川大概这辈子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坐在不算干净的塑料凳上,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不喝拉倒,欧驰耸耸肩,自顾自地继续大快朵颐。 “我这次过来,是因为你爷爷希望你能回新加坡。”欧阳锦川清清嗓子,开始当说客,“总待在外面,哪里会有家里好。” “回去?干嘛?” 欧阳锦川似乎考虑了一下,大概在想用什么措辞,才不至于激怒这个叛逆刁钻的侄子,“是这样,家里的长辈们……打算给你订一门亲事。” “喔……”原来如此,欧驰夸张地作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欧阳资政自己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偏偏到孙子这辈,男丁却少得可怜,换句话说,也就只有他欧驰一个,就是因为这样,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吧! 将杯里的啤酒一口饮尽,欧驰戏谑地问:“这次是想跟哪家以互利互惠的原则作亲戚?” “不管你怎么想,但你爷爷替你做出的任何决定,初衷都是为了你好的。”欧阳锦川对侄子话中的讽刺装聋作哑,仍意味深长地劝说:“父亲因为对大哥感到抱歉,所以在你的事情上一向都是网开一面,就算你离家这么多年,他也没动用手里的权利逼你或者为难你,是不是?” 欧驰听了就笑,“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些小事就不劳费心了,再说,我并不姓欧阳,你们家的事,恕我爱莫能助。” 父亲是欧阳资政的发妻所生,却被欧阳资政宠爱的妾室逼得离婚,带着十四岁的长子欧迩远离,谁知到了日本才发现自己又怀有身孕,独自产下次子欧玺,三人在异国他乡安生立命。 他父亲和叔叔两个人在年少时曾遭受到的不公平,欧驰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不能释怀,再说他自己早就有想要娶回家的女人,何须别人来指手画脚? 欧阳锦川被噎了半天,半晌,才摇摇头叹气:“你从小就爱跟家里作对。” “没错!”欧驰很赞同他的话,“我的人生是我的,跟其它人没关系。” “你的人生?”欧阳锦川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你的人生就是开一个专门挖人隐私的征信社,再跟一个在灵异工作室工作的女人搞在一起吗?” 第十七章 欧驰一下子盯住他,黑眸里全是冰风暴雪,唇角却轻扬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欧阳先生,什么叫挖人隐私,我倒是很乐意让阁下真正见识一下。” “什么意思?” “就算是欧阳先生,也敢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是干净的吗?”欧驰尖锐地反问,举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挑衅性地道:“你怎么查我,我无所谓,但最好不要触及我的底线,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欧阳锦川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他简直被自己的侄子气到两眼冒烟,万分恼怒地问:“你知道了什么?” 欧驰冷冷地瞧着他,“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摸清你的底,算是什么难事?” 欧阳锦川脸色发青,半晌才说:“你要怎么样?” “很简单!”欧驰讥讽地绽出一抹浅笑,一字一字地对他道:“离我远一点。”说完,他站起身扔下几张钞票到桌上,两手插在口袋里,径直扬长而去。 “先生!”亲随立即上前,躬身低问:“需要派人跟着孙少爷吗?” “不用了。”欧阳锦川紧皱着眉眺望那英挺洒脱的颀长身影远去。 “那如果老爷问起……” “我会处理,而且……不准任何人为难孙少爷。” “是。” 欧驰将车停在街道的拐角处,离那个被描述得神通广大的“安生”灵异工作室,就在一百公尺开外的位置。 他回家找不到她,这才向马定强索要地址,一路找到了这里,那是一间很普通的店面,普通到毫不起眼,小小的一间,门可罗雀,就算欧驰站到了这里,也无法把这地方跟自己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连欧阳锦川都知道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这下可好,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偏偏他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欧驰郁闷至极,长长地吐了口气,拿手机拨通她的号码。 “喂?”另一端传来她悦耳好听的声音。 “你在哪里?” 那头略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在……百货公司。” “什么时候回家?” “怎么了?” “我想见你。”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那……我马上就回来。” “嗯。” 他挂上电话,靠在驾驶座的皮质椅背上,视线牢牢地锁在灵异工作室的入口处。 果然,一个熟悉的纤柔身影从里面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那不是他的女人……又会是谁? 欧驰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跟踪自己的女人。 昨夜他在酒吧喝到凌晨,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玩弄自己于鼓掌的女人,所以干脆关了机,回到自己家里。 他胡乱地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等天亮,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要去找她问问清楚,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至少他是希望有误会存在的。 在车库里将另外一辆跑车开出来,还没驶到她家楼下,就远远地看见她从公寓出来,似乎精神不太好,无精打采地搭上出租车。 他突然想知道她要去哪里,于是驱车紧跟上去,只见出租车在一家知名海鲜大酒店前停下来,她下车走进去。 她乘坐的电梯停在三楼,欧驰随后也跟到了这一层,靠在一则隐藏的过道门板上吞云吐雾。 三零六包厢,她就在里面,如果他敲门进去,会碰到什么样的场景? 欧驰自嘲的笑笑,他的女人在里面,他竟然不想去追根究底,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太没用是不是?足足过了快一个小时,水蓝才从里面出来,额上沁着薄汗,如画的眉间情态越发不胜怯弱。 脚步没有挪动半寸,欧驰盯着她慢慢走进电梯后,才转身踏进走廊上,远远便看到那位在报纸上一张脸足以占满大半个版面的黄富商,几乎是同时从同一扇门里出来。 他怔怔地呆站在电梯前,一动不动,任凭电梯门上上下下地在眼前开阖,无视里面的路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 他的脑子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又要再次失去她了! 黄富贵从走廊的另一头慢慢踱过来,正小声跟自己的老婆打电话忙报情形:“阿枝,别担心,我很好,我现在听水小姐的吩咐,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是不是很厉害?放心,你别哭,下个月我们就是结婚二十五周年了,我还要带你去环游世界的啊……”黄富贵一边小声哄着电话那头大哭的老婆,一边绕过挡在电梯前的大帅哥,踏进电梯里。 欧驰这才倏地回神,敛眸跟着走了进去。 他站在电梯的角落,看着那胖子伸手去接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按键,左手手腕上赫然挂着一串看似普通的佛珠……利眸如冰,死死地盯着那串似曾相识的佛珠,欧驰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在这里难受得心胆惧裂,就快要死了,她却连他的菩提佛珠都给了别的男人!他以前一直不承认的事,现在终于心灰意冷地承认:她不爱他,是真的不爱他。 电梯一层层地往下降,那死胖子还在忙着讲电话。 “刚刚才结束……嗯,帮我做了,感觉这次比上次更舒服。”男人一脸的感激涕零,可这话听在旁边男人的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真没看出来,那么年轻漂亮,功夫居然会这么厉害……实在是太难得了。” 做了!感觉比上次更舒服!年轻漂亮!功夫很厉害!这男的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 欧驰震惊地睥睨着那不要脸的胖子,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只有握紧拳头,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按下心头的怒火。 姓黄的胖子继续言语猥琐地道:“我们约好了,三天后再见面……是的,总得让她好好休息,做一次很累的,又耗精力,真是难为她了……” “砰”地一声,伴随着黄富贵的惨叫,一记拳头毫无预警地,重重地砸在他的鼻梁中央! 警局。 “老大,我没听错吧,你为什么没事打黄董啊?”马定强憋着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让欧驰看得实在难受。 “没什么!”他白了马定强一眼,“看不顺眼。” “我还以为你是全台北妇女的民意代表,看到人家搞外逼,就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黄富贵的绯闻闹得人尽皆知,马定强不想知道也难。 “赶快给我滚!”欧驰心里正火大,根本懒得理他。 “别发火啊,我可是亲自赶过来保你的。”马定强笑呵呵地跟办案的警员说了几句,两人并肩走出警局。 “老大,你要是精力充沛的话,就帮我去查那个闹鬼的案子,要不然就去找个女人,千万别再打人了。这次人家黄先生气量大,没提起上诉,不然就麻烦了。” 欧驰不说话,忽然叹了口气,那气叹得无比失意落寞,听得马定强都诧异地扬起了眉头。 “老大,出什么事了?不会是你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吧?”他笑着打趣。 “差不多了。” “啊?” 夜深人静,大床上……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十八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欧驰绷着俊颜,抿着薄唇,在瞅见那张苍白小脸上的点点泪痕后,心却蓦地一抽,他不明白这女人做了那样的事情,干嘛还要用那种到了世界末日的绝望眼神看着自己? “过来。”很久,他总算将火气平息下来,扬眸,朝她伸出手。 “不。”水蓝轻轻地说。 欧驰的心跳刹那间几乎停止了,他像被魔咒附身一般动弹不得,利眸盯着那张雪白的小脸上,红润的菱唇一张一阖,耳中听见她对自己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是啊,他知道她骗他的事情可多了!可是没关系,只要她不再跟别的男人上床,他就会彻底地原谅她。 他又听到她说:“我在一家灵异工作室工作,我其实是个驱鬼师,不管你信不信。” 这样多好,她终于对他坦白了!他不会再从那些甲乙丙丁嘴里听到她的事情。 他怎么会不信她?只要是她说的他全都信,不管是灵异工作室的工作,还是那劳什子驱鬼师,只要她喜欢就好,哪怕她装神弄鬼骗人钱财,他也百分之百是她虔诚的信徒。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说“我们不合适呢”?他们怎么会不合适?他们在床上多契合,他从来没遇过像她那样的女人,看着她就能让自己硬起来,他不光只想跟她做爱,还想娶她,八年前;他第一眼见到她时,只想要驯服她,可是后来他知道自己完了,他不仅没驯服她,反而将自己陷得再也出不来。 欧驰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因为在最后,他只听得到水蓝用一种极平静、极温柔、极郑重的语调对自己说:“我们分手吧!”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再离奇的工作,做久了,大概就会习惯了吧!就像水蓝现在的工作一样,已经做了足足三年,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如今的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三年前的她,结束四处游历的生活后,来到“安生”灵异工作室,她喜欢这里,有着阴阳眼的重阳,赶尸人老孙,另外还有四只小鬼的地方。 办公桌前,穿着古色古香的女人在忙碌着,左手里拿着毛笔,右手边放着朱砂,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画着符菉。 工作室不算大,空气中充满了淡淡檀香味,除了天花板最中央的位置吊着一盏明亮的灯外,四下的角落都很黑,她的身边,其实空无一人。 可是,在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真的没有东西存在吗?当然不是!它们在,一直在这里,有好几只,甚至还非常热心地围拢过来,屏气凝神地看着水蓝的每一个动作。 当水蓝正认真的一笔一划大笔挥毫时,一旁的包包居然凌空飞起…… “开心鬼,不要藏我的东西!”水蓝出声警告那胆大妄为的白色影子,名字叫开心鬼的家伙被抓个正着,唯唯诺诺地后退,不死心地还想将东西藏起来。 “你拿去是想送给胆小鬼对不对?”她笑着说:“它不喜欢我的包包,它比较喜欢我的珍珠耳坠。” 见开心鬼歪着头看她,水蓝朝它挤挤眼,“等到节日的时候,我会再送你,到时你再送给胆小鬼吧。” 第十九章 开心鬼闻言大喜,连连点头。 而另一抹白影从门边飘过来,对她耳语几句。 “那个人……又来了?”水蓝咬着下唇气呼呼地说:“小气鬼,去跟重阳哥哥说,不要理他!” 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抹影子,对她直摇头。 “我知道,可是他让我好伤心,我不想见他。”她委屈地说完,又急急地加上一句:“不过,你们千万别去玩什么“鬼压床”之类的吓唬他,听到没有?” 哼,什么不想见他嘛,后面这一句摆明了舍不得,小鬼们心照不宣地挤眉弄眼,空气中,件来一阵使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吃吃笑声,是的,它们是无家可归的鬼魂,是一直安份待在“安生”的鬼魂。 它们的名字叫“邋遢鬼”、“开心鬼”、“小气鬼”和“胆小鬼”,它们不仅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好帮手。 “你们说,快到鬼月了,那个怪物会不会又跑出来害人?”她坐下,支起下巴,担忧地说。“它不出来,就抓不到它,可是它出来的话,我又不一定能收掉它,现在又联系不上师公真是急死人了。” 小鬼们安静地围在她身边,听到这里,竟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还有警局里的人,怎么想要请道士?罪魁祸首又不是好兄弟们,做法事有什么用?反而会让吓到更多的魂。” 小鬼们一阵猛点头,其实不只是人怕鬼,鬼同样也怕被人打搅的。 正冥思苦想之际,口袋里的手机传出优美的铃声,水蓝掏出看了眼,嘟起唇,按了拒听。 她跟欧驰已经分手一个星期了,她搬到“安生”,对他避而不见,电话也不听。因为他太伤她的心了,她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男人,他竟然怀疑她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她受不了这样的污蔑,即使再爱一个人,也不能失去尊严。 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继续响,那就接好了,看他要说什么!看都没看一眼,水蓝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 “你好,水小姐,是我。”另一头传来的男人声音并非她熟悉的声音,“我是汤伟翰。” 她的心漏拍了一下,“啊,汤先生,你好。” “谢谢你还记得我,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这样啊?”她迟疑地看向小鬼们。 小鬼们也同样个个面带紧张地看着她,然后一致猛摇头。 “好吧,在什么地方?喔,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好的,我知道了,再见。”水蓝挂上电话,看着小鬼们不赞同的表情;解释道:“不会有危险的,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至于现在就害我……我只想试试看。你们放心吧。” 她也是个很平凡的女人,有七情六欲,有心爱的男人;她也曾经感觉害怕,惊慌和懦弱,遇见危险的一瞬间,她只想要避开,因为那时候她刚刚才跟欧驰重新在一起,她觉得好幸福,一点也不想因为犯险而失去这样的幸福。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她自私了一下,然后回头走过去,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第八章】 马上就快到农历的七月了,这个月是俗称的“鬼月”,也是“好兄弟”们倾巢而出的日子,于是警局出现了难得的画面 :数位身穿道服,手拿斩妖剑的道士们齐聚一堂,准备开坛作法,画符请神。此举引发了媒体的疯狂,无数支长短炮对准警察局长就是一阵狂轰乱炸。 欧驰把车停到警局的停车场,风风火火地跑到刑警大队的办公楼,然后他一眼看到那个总喜欢穿白衣的女人。 警员们都到外头看道士去了,除了两、三个忠于职守的不动声色,唯有马定强坐在他的女人身边,笑得脸上开了花。 稍早,正在“驰逐”大发脾气的他接到马定强的电话。 “喂喂,老大,那个“安生”的女师父我已经联系到了,现在正在警局,而且她真的好美喔!而且一看就知道有两把刷子的,不像那些跑江湖的术士,尽会瞎折腾……”马定强在电话里讲得唾沫横飞,显然那个请道士来作法的馊主意不是他出的……当然他也曾经这样想过。 于是盛怒中的他立即丢下手头的事,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 自上星期分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跟水蓝面对面,她躲在“安生”对他避而不见,次次去都被一个叫“重阳”的小子挡驾,并且训得灰头土脸。 “你不要再来了,听到没有?这里没有人欢迎你,甚至连鬼都不欢迎!”长着娃娃脸,看起来像未成年儿童的小子很嚣张,挡着门,叉着腰,颐指气使地训斥他。 “对不起,我想见水蓝。”他从来没这样低声下气过。 “见水姐姐干嘛?继续让她伤心?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水姐姐吗?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啊!” “是我不对,不该乱吃醋误会她,我道歉……” “哼!这些话跟我说干嘛?你找错对象了吧!” “那你让我见水蓝。” “想都别想!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那死小子不仅嚣张而且无比固执。 于是他天天灵异工作室和征信社两头跑,有空就帮灵异工作室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晚上就回征信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觉,公寓里没有她,他也不想回去,免得触景生情。 他的到来让水蓝愣了一下,她还从没见过这么颓废的欧驰,胡子大概有几天没刮了,一头乱糟糟的发,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大概是来这前特意换了一下。 她没看到他时生气,看到他时更气,干脆不看了,飞快垂下粉颈,定下心看着手里的照片和资料。 “老大,你来了,坐!我正跟水小姐谈案子呢!要不要先认识一下?”遇到少见的美人,一向神经粗的马定强脸上也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幸好他皮肤黑,不大看得出来。 认识?算了吧!他和她熟到都已经可以吃了,欧驰一声不吭,闷闷地坐到一边。 “不好意思,水小姐,他叫欧驰,是我以前的老大,开征信社的,他不太相信这些有的没的。”马定强向水蓝介绍,然后又鬼鬼祟祟地小声爆料:“加上最近他被女朋友甩了,脾气坏得很,不过因为他一直在帮我跟这几桩案子,所以我才通知他过来的。” 被女朋友甩了?水蓝安静地听完,也不多废话,阖上资料簿,郑重地对马定强道:“泰国有一种巫术叫“降头术”,会让一个人离奇的死去,不知道马警官听说过吗?” 马定强点头,虽然他以前并不相信这些邪术:“略有所闻。” “一般在泰国寺庙里的老和尚,多少都会这种巫术,后来渐渐流传到了外面。修炼这种巫术时,人的灵魂出窍,而且随时会死亡,所以很难。那些修炼成功的,就成了德高望重的降头师,他们会去救人,为人医病,而那些修炼不成死去的,就只能做“丝罗瓶”了。” “丝……什么?”马定强问。 ““丝罗瓶”。” “这东西……算鬼吗?” “丝罗瓶不能简单地称之为鬼,它死了,但是不甘心就此做鬼魂,还会想要继续修练这种巫术。最可怕的是,一旦成了“丝罗瓶”,就必定会附身到正常人的身上,白天在人的体内沉睡,到了夜间,就会不断地四处害人。” 马定强已经听得心惊胆颤了,结结巴巴地问:“水、水小姐是说……这些死者全是被“丝罗瓶”害死的?” “是,被它害死的人,表面上毫发无伤,但死因非常奇怪,而且那些人就算死了,魂魄也会变成厉鬼,被“丝罗瓶”养在家里供自己使唤,并且帮它伤害它看上的猎物。” 马定强听得寒毛直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欧驰,后者紧锁眉头,一言不发,显然正认真倾听。 “我看了一下,这两个月死去的四个人,全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我想它还会不断地寻找这样的人,用来修炼降头术。” “那么水小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请道士作法有用吗?” “一般道士作法只能降住小妖和小鬼,对“丝罗瓶”没有任何作用。” “那、那怎么办?” 第二十章 “两个月前,我遇到一位差点被它害死的先生。”水蓝停顿了一下,不太自在地说道:“碰巧,我有一串在泰国寺院的高僧那里开过光的佛珠,这两个月来,那位先生因为有佛珠护身,加上隔几日我就会替他驱走邪灵,因此才会暂时平安无事。” 欧驰蓦地抬眼,愕然地看着她。 水蓝无视他的存在,继续说:“可是被“丝罗瓶”看中的人,它并不会如此轻易罢手,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那东西现在附身在何处了,我想不如利用这一点,引它上钩,我们可以一起想个周全的办法收服它。” “太好了,水小姐,我们全部听你的差遣。”马定强兴奋地搓着手。 “好,不过……”水蓝轻颔首,微微一笑,“我只有一个条件。” “请讲。”马定强洗耳恭听,只要能捉到怪物”破了案,就算有一千个条件也没问题啊! “那位欧先生,我不想看到他。” 咦?马定强满脸错愕地看向老大,在发现黑着脸的老大望向水小姐的眼神时。这才恍然大悟,这两人之间,摆明就有奸情嘛! 捉捕工作很迅速地展开!项目组以被“丝罗瓶”垂涎三尺的黄富贵为饵,在凌晨四点终于将它引到了郊外一栋正在修建的大楼天台上。 夜色很深,远处点点的灯光来自繁华的城市中,天边一轮月被乌云遮住,没有星辰的闪烁,天台上的情景若隐若现,那里,人鬼两方正在对峙着。 白裙飘飘的年轻女子,一头长长的黑发正迎风扬起,摇曳生姿,飘逸而出尘,看上去宛似仙子。她右手拿着一柄桃木剑,剑尖斜指,一张绝伦美颜冰冷如霜,正冷冷地睥睨着距自己不过三公尺的年轻男子。 已被“丝罗瓶”附身的年轻男子,正是那个对水蓝一见倾心的汤伟翰,可惜他的灵魂此时已经被“丝罗瓶”完全操控,除了面部轮廓看起来依稀还有他的模样,全身上下散发的怨气和恶毒已不再像个正常的人类。 只听它发出可怕的狂笑声,对眼前的女子道:“我早就知道这家伙会坏我的事,竟然会喜欢你!要不是这样,你以为能找到我吗?”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水蓝冷冷道:“你害的人已经够多了,放了他。” “哼!我放了他,你会放了我吗?”丝罗瓶阴森地问。 “不可能。”桃木剑在夜里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缓缓指向丝罗瓶:“我一定要收了你。”。 “好。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丝罗瓶说完便退后,它身前瞬间出现六、七只厉鬼,张牙舞爪地朝水蓝扑去。 这些厉鬼与普通的小鬼们截然不同,它们面色苍白,双颊深陷,皮肤上都是尸斑,眼睛的位置并没有眼珠,只剩下两个黑黑的空洞,而且七窍都在流血,看得人实在胆颤心惊。 “老天爷!”马定强倒抽一口冷气,正远远地看着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正奉水蓝的命令,带着全副武装的特警组队员将天台一侧的入口处堵了个水泄不通,所以有幸看到如此多的厉鬼,一个个目瞪口呆,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头儿,这太吓人了,水小姐搞不搞得定啊?我们要不要开枪?”天下之事,无奇不有,没有人看到这一幕还能平心气和,这场面也实在是太过摄人,一辈子大概也难见一回啊! “这个……”马定强心里也没底,以往没底的时候他会跑去问老大,可惜老大得罪了水小姐,被勒令离开,还被关在拘留室,想到未来会惨遭老大的修理,马定强就更没底了。 “先不要乱来,听指挥。” 正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马定强耳边响起,他吃惊地转过头,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嘴张成了o型。 “你……你……”他今天见的鬼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怎么?”欧驰没好气地反问。 “你怎么在这儿?”老大不是应该在审问室吗? “使用美男计,请你们的队花开门的。” 强人啊!牺牲色相这一招都使上了,马定强一阵无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场景,欧驰也禁不住叹息。 那正与恶鬼斗法的,是他的女人……回想起她少年时曾告诉自己,要当个合格的驱鬼师,他以为她只是瞎掰,没想到是真的。 她从来不曾骗过自己,甚至连这样令人难以想象的梦想,她也一片真心、据实相告,他真是个混蛋,不仅不相信她,还捕风捉影怀疑她! 现在,她正在捉鬼,做那么危险的事,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拘留室里?所以他来了,哪怕她不想看到自己,他也要来。 四周阴风阵阵,一个侧身,水蓝灵敏地避开厉鬼们挟着阴风的袭击,口中念着咒诀,身躯旋转,手中的符咒立即如流星一般射向厉鬼们。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收……” 怪叫声凄厉地响起,厉鬼们被符咒轰得四散飞去,倒在天台之上。 “孙叔!”水蓝果断收手,大声叫道:“快将它们赶走。” 天台另一面,突然冒出一小穿着黑色宽袍的老头,欧驰望过去,正是灵异工作室的助手老孙。老孙左手拿着一双红绳系成的铜铃,右手挥着一面三角的杏色令旗,有节奏地铃声“叮叮”地响起。 那些厉鬼说也奇怪,像是被符纸打掉了最后所剩下的魂魄;开始动作一致地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地朝老孙走去。 “此处非尔置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走!” 老孙低低地念着,挥动着手里的旗帜,咒语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沉静,而那些厉鬼失去了先前的怨怒,在老孙手下无比听话,它们的动作虽然很生硬,也异常奇怪,却随着老孙的旗帜挥动,整齐划一地离开。 欧驰这才发现天台原来有两处入口,另一边守着的是“安生”灵异工作室的人。 随着老孙赶走了那些厉鬼,丝罗瓶阴阳怪气地朝水蓝道:“死丫头,看不出,你还有些本事。” “你看不出的还多着呢,要不要再看看?”水蓝笑笑,将桃木剑指向它。 “哈哈,可惜你的那些咒语对我没用,不如我就把你也变成女鬼,送给我这具身体的本尊,他可是日日想你,想着如何将你压在身下!”丝罗瓶发出淫邪的笑声,“你觉得这个主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水蓝面不改色,淡淡地说:“我倒想看看你的本来面目。” “死丫头,我有什么不敢!”说话间,汤伟翰的身体像是失去骨头般,缓缓地转倒在地上,没有任何知觉,从他体内骇然出现一个似人似鬼似妖的东西,瞬间幻现在众人面前。 当看清楚那东西时,殴驰一下子蹙紧了眉,胃里像是被灌了一大杯冰水。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或者鬼了,它是个怪物,骨瘦如柴的身型,皮肤的颜色黝黑如夜色,面却是翠绿的,两眼血红,长齿如锯,看上去十分狰狞,此刻它紧盯着水蓝,眼中发出骇人的戾气,无论是哪个平凡人与它对视一眼,便会忍不住哆嗦。 最恶心的是它那身破烂的污色僧衣下,不时会渗出一滴滴浑浊的液体,还发出阵阵恶臭,连他们这么远都闻得到,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早已溃烂,上面爬满了又肥又大的白蛆。 欧驰还能强力压抑,旁边的马定强却差点吐出来,他身后的特警队员们,有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被吓傻了,还有的已经忍不住扭过头去干呕! “果然很恶心。” 欧驰听到那胆大的女人,语调平淡,甚至还给了个很差的评价,他的胸腔被狂揪了下,突然涌上无数的心疼,他心疼这个女人。 在此之前,她可能经历过比这更惊险的事情,见过比眼前这怪物更令人惧怕的东西,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脱险的?是不是一个人在独自面对?会不会连个帮手都没有?她练习那些驱鬼的法术时,才几岁呢?她第一次看到那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时,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吓哭? 第二十一章 她从来没有对他讲过这些,也许她讲的时候,他只会觉得像天方夜谭,而不会安慰她、抱紧她,他只顾着愤怒她的不告而别、她对自己的有所隐瞒,可是他却从没有想过她的处境和为难……他凭什么觉得委屈? 妈的!他算什么男朋友?他其实不仅是个混蛋,而且还是个自私又霸道的混蛋!欧驰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身旁的墙面。 “老大,你怎么了?没事吧?”马定强吓了一跳,倒是一下子止了反胃的感觉,扭头关切地询问。 “我们不能只是这样傻看着。”欧驰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激烈的战况,斩钉截铁道,“我们得帮忙。” “我也想啊,可是那是鬼怪耶!我们只会开枪,又不会念咒,怎么帮?”马定强急地直搔头。 欧驰心乱如麻,都说“关心则乱”,眼下情形特殊前所未见,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任何有用的办法来。 正在这时,天台另一端响起带着童声的嘲讽,喋喋不休地传进他耳朵里:“死怪物,不仅恶心,还很丑,你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污染空气。真是该下地狱……” 那声音一听就是拥有阴阳眼的娃娃脸重阳,眼下看来,也只有这小子可以去问问了,他得去问要怎么才能帮水蓝。 “我去那边,你别轻举妄动。”欧驰简单地说了一声,掉头就走。 “嗯,你要小心!”马定强点头。 “头儿,要不要开枪?开不开?”吓坏了的特警队员又一次问同样的问题。 在自己的警察生涯里,他们见过臭名昭彰的毒枭、恶名远扬的杀手,对着那些人,他们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是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在见到这样的怪物时还能心平气和的? “别轻举妄动,没听到啊?”马定强恼火地一嗓子吼过去。 欧驰找到了重阳,却恨不得掐死眼前的臭小子。 “喔!”那死小子指着刚从身边冒出来的帅哥,语调奚落地说:“你死定了!我要告诉水姐姐!你不听她的话偷偷跑来!” “我是想来帮忙而已。”他好言相告。 “哼!水姐姐肯定会生气的,反正你死定了!” “我们要怎么帮你水姐姐?她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他懒得跟这娃娃脸纠缠不清,大手拎住对方的领口一阵猛摇,疾声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快点告诉我!” “我才不告诉你。”重阳被他摇得头晕目眩。 “你是存心的吧!是不是?”欧驰怒瞪他,“万一她有什么危险,我一定宰了你!” “你这个人真是笨死了”死小子突然委屈地说,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难道你不知道水姐姐干嘛不让你来吗?” “不知道!”欧驰望着战况,无比气愤地回答。 “笨蛋!” “臭小子,你再骂我我就……”他忍不下去了。 “你不知道她是担心你有危险吗?笨!水姐姐干嘛要喜欢一个笨蛋!因为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她才不要你来冒险!” 就像那些厉鬼被老孙的咒语附身一样,殴驰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热热的,流着汗,那是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一种情绪……良久,他才低声问重阳,“她有几成把握捉那怪物?” 重阳叹口气,耸耸肩:“不知道。” 欧驰回头,狠狠地瞪着他。 “水姐姐只说,如果她没办法尽快收了它,就只能拖它到凌晨,鸡一叫,曙光一露,它就完了。”重阳看看手腕上的表,眉宇是有着少见的忧心:“现在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们……只能拖了……” 说话间,欧驰已经心惊肉跳地发现,水蓝显然已经招架得有些吃力了,那怪物越发猖狂。 一方步步紧逼,一方节节败退,黑色的夜幕里只听得阴风凌厉,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一大片黑蝙蝠,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这样下去不行!她会有危险! 欧驰万分焦急,火光石电间,脑子里闪过一句话,他一把抓过重阳,急急地问:“你刚才说鸡一叫,曙光一露,它就完了?” 重阳呆呆地点头。 他一把扔下重阳,回头从出口处下一层,又朝天台另一端跑去找马定强。 “怎么了?老大?”马定强也正着急,那些黑蝙蝠一直朝他们这边攻击,幸好队员们戴着防毒面具,还不算手忙脚乱。 “有没有闪光弹?”欧驰言简意赅。 “有!” “朝那个怪物掷,有多少掷多少!快!” “为什么?” “它怕光!” “明白!” 一颗颗闪光弹朝“丝罗瓶”飞去,发出“砰”的巨响,此起彼伏,紧接着巨大的强光一闪即逝,将天台四周照亮如白昼。 “丝罗瓶”显然没提防,强烈的光线让它怪叫一声,动作一僵,水蓝得到喘息的机会,口中念念有词,朝它甩过一张符纸:“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天地威神,诛灭鬼贼,青龙白虎,左右驱魔,有犯我者,自灭其形。万鬼听令,去……” 那张符正中“丝罗瓶”额心,将它定住无法动弹,却仍不能完全灭掉它,它被激怒了,阴狠地发出尖利的叫声,两只手孤注一掷地猛地朝水蓝抓去,瞬间掐住她的颈项。 八年前,她第一次收鬼时,就被一个小鬼差点掐死,不想事隔多年,这种宿命般的经历又会发生在她身上。 这一次,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小鬼,而是可怕的丝罗瓶。这次,不会有师公来救她,这一次,她大概,再也没以往那么幸运了…… 欧驰……陷入晕眩的大脑里,这一刻只想着那个男人,水蓝想,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她后悔,没有机会可以告诉他,她真的很爱他。 她并不知道,在看到她被那怪物掐住颈脖的同时,欧驰就已经疯了! 他夺过一名警员的远程步枪,迅速冲过去,举起枪就扣扳机,对准怪物的头部“砰砰”连续发射,枪管里喷射出愤怒的子弹,却没有任何作用。他咒骂着,反手操起枪托,一下下狠狠地朝那怪物身上砸! “放开她,该死的……放开她!”他怒吼着,不停地拚命砸打着令人作呕的怪物。 身后,马定强已经带着队员冲上来,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却只能举着枪束手无策。 “头儿!开枪吗?开枪吗?”有人听得腿软,哆嗦着不停地念叨。 “开枪没用,那东西本来就是死的”马定强急得团团转,另一边的重阳也涕泪交加地奔过来,心惊胆颤地大喊着:“水姐姐!水姐姐!” 欧驰扔下枪,直接用手去抓,用身体去撞那怪物,并且回头咆哮如雷地喊。“你们退回去,继续丢闪光弹!” 一颗颗闪光弹如启明星一般,纷纷在天台四周炸开,炫目刺眼的白光瞬间在暮色里爆开,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欧驰绝望的脸。 “丝罗瓶”受不了强光,怪叫着松开一只手去遮挡,快要窒息的水蓝陡然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耳朵恍恍惚惚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地叫:“水蓝!水蓝!” 那是欧驰的声音……她不禁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能死!要死我们也一起死……听到没有!” 开玩笑!他怎么会死?她才不会让他死!她要他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是如果她死了,怪物不会放过天台上的这些人,不会放过他……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促使水蓝彻底清醒过来,虚弱地睁开双眼,纤手在怀中吃力地摸索,直到将那串从黄富贵那里取回的菩提珠掏出,蓦然压向掐住自己的那只惨手! “啊!”像是被烫着一样,“丝罗瓶”惨叫一声,顷刻之间缩手,放开了她,转身去袭击近在眼前的欧驰! 站在天台边缘的欧驰本来看到水蓝脱险,心里一阵狂喜,不料却被那怪物从前面重重地挥了一拳,胸前硬生生地挨了一下,身体顷刻间失去平衡,水蓝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 他掉下去了吗? “不!”她惊恐地发出凄厉地尖叫声,挣扎着朝天台边缘爬去。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的胸腔像被无数双手用力撕扯着,泊泊地滴着血,这痛竟比在怪物手中更厉害千百倍,痛得她无法呼吸,痛得她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下啃噬着心。 “老大!” “快救人!” “我的妈啊!它过来了!过来了!” “开枪!开枪!” “砰砰……”耳边,枪声不绝于耳,和着爆破的闪光弹,惊慌失措的喊叫,此时此刻,伴着第一声鸡啼,那破晓的曙光,鬼怪的身影,可怕的影像……都在这一刹那被定格。 尾声 天空终于慢慢地亮了起来,地平在线泛起鱼肚白,黑夜被白日更替,渐渐隐去,带走那些沉睡着的灵魂。 万籁俱寂,一切都结束了。 “笨蛋。”跟以往不同,这次骂他的不是重阳,而是娇柔好听的女声。 就快入秋了,可是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从十四层骨科高等病房那排明净的玻璃窗望下去,可以看到医院青翠的草坪,太阳像恶魔一样散发着猖狂的热度。 穿着蓝白纹病号服的欧驰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痛疼并没有损坏他的好心情,反而能藉此向心爱的女人撒个娇。 从天台上摔下去时,是大楼建筑周边安装的施工防护网救了他,也算是大难不死了,却把水蓝和马定强等人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水蓝,看到担架上的他痛得满头大汗,心疼得当场就哭得不停。 “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你原谅我……”他进手术室前,抓紧机会向她道歉。 “呜……”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握着他的手哭成了泪人儿,一个劲儿地拚命点头。 “我好想你。” “我也是……呜……” “以后不许不理我。”他又说。 “好……”她答应。 “也不能再说“分手”那两个字。” “好。” “嫁给我。” “好。” 马定强一头雾水地看着难分难舍的两人。 “搞什么?老大身体其它地方都没问题,就是右腿骨折而已啊,不会还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骨折手术,弄得像交待临终遗言一样,还趁机求婚成功?有没有搞错啊! 手术后,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欧驰恢复得很快,不会做饭的女人也学着有模有样地煲汤熬粥,变着花样的哄他喝,一时不在他眼前,他就闹脾气不吃药,不吃饭,看护吓得战战兢兢地打电话给她,见她拎着刚熬好的汤过来,他立即就乖了,眉开眼笑得像听话的小宝宝。 她又气又好笑,轻轻地骂一句:“笨蛋!” “哪里笨了?”他挑眉问,这时候高等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搂着她,听她用好听的声音骂人也是情趣之一。 “叫你不要去冒险你还要去,不是笨蛋是什么?不按时吃药腿怎么会好得快?不是笨蛋是什么?”她睨了他一眼,真正的眉眼如丝,说不尽的娇美动人。 他心一动,娇唇立即被男性发烫的薄唇劫持了,滑舌伸进檀口中,卷着她的舌尖,吸吮纠缠她口中的香甜濡湿,长长的一吻结束后,她靠在他怀里,一时回不了神,长睫如蝶翅般微微颤动,弱不胜怜的美丽。 “再让我亲亲。”怀里的娇躯绵若无骨,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欧驰恋恋地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哪里舍得放开她。 憋了一个多月没亲近她,说不想是骗人的,尤其最近这一个星期,身体差不多恢复了,每天看着心爱的人儿在眼前晃,就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揉进身体里,与之合为一体。 “不要……”水蓝羞地连连摇头,好几次被小护士撞见他正吻她,早就不好意思了,他怎么还要得寸进尺啊! “宝贝……我好难受。”他呻/吟着抓着她的小手。 “哪里难受?”她信以为真,紧张地就要往外冲:“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医生来了也没用。”他在她耳畔低喃:“我想你想得那里疼,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现在的他就像只饥饿过了度的野兽,眼前就是美食,怎么肯轻易放掉? 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好气又好笑,美颜泛起动人的红晕,“不行,会有人……别……” “去把门锁上。” 她红着脸别扭了半天,还是依了他,鬼使神差地去锁好门。 “宝贝,来,坐上来。”他拉着她的手,要她跨坐在他腰腹间,单薄的衣衫很快被解开,露出雪白如玉的娇躯。 她就像是用冰雪堆起的人儿,连肌肤都泌出晶莹的光泽,肤触更是嫩滑,欧驰捧起那对丰满诱人的酥胸,游移的热唇恣意啃噬着,入口全是柔腻软香。 “啊……”她陶陶然地闭上眼,娇喘吁吁,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细地轻吟。 这女人,连呻/吟的声音都如糖一样黏黏的,那么甜软软得让欧驰半边身子都酥了。 黑眸紧盯着眼前绯红如霞的美颜,撑起上半身,将自己的衣物扯掉,阳刚味十足的身躯密密贴上娇柔美好的女性身体,发出满足的叹息,一只大掌沿着背脊上下来回爱抚,另一只则忙着扯掉两人下身的衣物,终归是行动不方便,一下子便大汗淋漓。 “别乱动,当心腿。”水蓝看着又羞又忍不住想笑。跪坐起身子,主动撩起长裙脱掉内裤。 “宝贝真好……”欧驰松了口气,一只手捏着她的小下巴,没完没了地亲她的嘴。 “啊……”他们同时发出满足地呻/吟,将彼此用力抱住。 她的一双雪嫩藕臂缠上他的颈脖,红唇吐出细细的嘤咛,不住叫他的名字:“欧驰……嗯……殴驰……” 他不会知道,她有多怕失去他,比失去自己的性命还要怕,他掉下天台的那一瞬,她一点也不想活了,她清楚如果没有了他,自己从此就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趣。 “宝贝,我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也是……爱你……很爱。”她娇娇地倾吐爱意,长睫如扇,缓缓张开,与他四目深情相对,主动去亲吻他,引来他更激烈的掠夺。 十七岁时,她遇见他,她对他说了自己从不肯示人的梦想,二十五岁时,他们再次相遇,她将身心完完全全给了他……没有谁驯服谁,他们只是共同收获了份天长地久的爱情。 在遇到他之前,她从不奢望能得到幸福,可是他让她知道了,幸福其实是可以期待的。 就像夏日里的铃兰花,迎着阳光,响着铃铎,在田野里跳跃,在山坡上飞跑,一路向你奔来…… 番外篇 “驰逐”征信社的接待处对面,靠墙的长沙发,一如既住的热闹非凡。 整栋大楼的未婚女性有空没空就朝这里跑,有的是来咨询案子的,有的是来闲聊打屁的,还有的是羞答答地来送手工饼干的。当然,这些都是幌子而已,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真正的目的,是冲着这家老板来的。 今天这些女人中多了一个新面孔,瞬间提升了粉丝群的层级。 因为那女人长得真的很美,一袭素雅的白衣,黑发齐腰,全身都散发着少见的清灵气质。 美就算了,没想到脾气也挺好的,就算有人用酸溜溜的口气问她在哪家动的整形手术,她也只是笑了笑,没生气,静静地听着旁边的女人们刀来剑往,话题的中心都围绕着这里的帅哥老板。 坐在接待台后的四眼妹偷情地盯着那美得不像真人的女子,努力看,使劲看,拚命看,就是了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十分钟前,那白衣女子走进来,用好听的声音说:“你好,我想找一下欧驰。” 老板正在开会呢!他已经三令五申警告过自己,闲杂人等找他一概不见,所以就算这女的长得再美、气质再好,四眼妹也不敢放她进去啊! “不好意思,小姐,你先等等吧,老板正在开会。”四眼妹很不好意思地挡驾。 “没关系的,打扰了。”美人儿很听话的坐到那堆女人中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出色的容貌就有不可一世的公主病。 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呢?四眼妹想不起来,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欧驰送几名客户出来,一边交待大雄送客,一边拿出手机。 他穿着简单的浅蓝色衬衫,黑色牛仔裤,就衬托得身材修长挺拔,五官俊朗,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怎么看都帅。 大楼的女人们食指大动,争先恐后地冲上去,欧驰一愕,看了她们一眼,手里继续接着电话键。 “欧先生!我要报案。” “请出门左拐乘十七号公交车到警察局。” “欧先生!我想咨询。” “小强,接待一下这位女士。” “欧先生!我做的饼干,请你吃!” “不好意思,我不吃甜食。” 四眼妹心惊胆颤地看着老板开始越拧越紧的眉头,完了完了,要开始发飙了! 电话通了,当熟悉的手机钟声悠扬响起时,欧驰抬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看到远远地站在最后面的未婚妻。 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眉开眼笑地拨开人群,如摩西令牌分红海一般,朝那白衣美人儿走去。 “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到。” “来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你这么忙,怕打扰你。” “再忙也不及你重要。” 众目睽睽下,美人儿显然不好意思接话,难为情地被甜言蜜语的男人牵住小手,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他得逞地笑起来,要不是现在得去机场接机,他真想把这可人儿一口吞下去,翻云覆雨地疼爱一番。 “是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替心爱的人儿整理好凌乱的衣物,欧驰拉她站起来。 “你叔叔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临到出门,水蓝却踌躇起来,话语里全是满满的担心。 这可是要去见长辈的,虽然没有公婆,丑媳妇也算是在家人面前第一次露面,她好怕他的家人不喜欢自己。 “你又不嫁他,我喜欢就行。”欧驰将她拖进怀里,温柔地安抚,“放心,sun不是老古董,一切有我。” sun的中文名字叫欧玺,是欧驰的亲叔叔,在美国当律师。 水蓝第一眼见到这位久违的长辈时,那声叔叔却怎么也喊不下去,他太年轻!只比欧驰大七、八岁的样子,而且穿得比欧驰还要花俏,手里还牵着一个看上去未成年的小女孩。 小女还像是混血儿,有着精致立体的轮廓,深棕色的眼睛和头发,跟欧玺一样穿得很有夏威夷风,怀里抱着一只小泰迪熊,看了去就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未来的侄媳妇,初次见面,久仰、久仰。”欧玺笑容可掬,用美国式的礼节与水蓝拥抱,并且说:“我终于明白,小驰以前都是以谁的标准在找女人。” “sun!”欧驰开始瞪他。 “啊,moon,过来叫姐姐,哥哥就不用叫了。”欧玺装着没听见,朝身后的小女孩勾勾手指。 moon?欧驰暗自摇头,叹服自己的叔叔十年如一日的无聊恶趣味。 小女孩一脸防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不肯叫,又躲到欧玺身后。 四人朝外面走,水蓝帮moon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小女孩偷偷观察她,在接触到她友善的目光时,又立即低下小脸。 “你失踪多年的女儿?”欧驰问欧玺。 “当然不是。”后者一脸的惊诧,彷佛他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那她是谁?” “女朋友啊!” “你疯了,她才几岁?你可以当她爸爸了。” “嗯,差不多,我跟她妈妈以前是朋友。”欧玺加上一句:“不过她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能结婚了。” 欧驰一阵无语,过了一下才疑惑地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养大一个老婆是件很有难度的事,我正在挑战,我已经养了她三年了。” “真不容易啊,是不是跟养女儿一样?”欧驰嗤之以鼻。 欧玺白了自己侄子一眼,“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跟晚辈讨论?” “哼,她是你未来老婆,那为什么要她对我老婆叫姐姐?” “这倒是,乱了辈份。”欧玺很严肃地表示赞成:“要不然,也跟着我一起叫侄媳妇?就是有点绕口怕她叫不惯。” “为了我们的叔侄情份,拜托你还是回美国吧!” “可是为了我和侄媳妇之间的情份,我还得留下来参加婚礼啊!” “……” 结婚的那天,风和日丽,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波折是欧阳资政不请自来,亲临现场出席仪式,不过是到场,并没闹场。 在会客厅他亲手将一套无比贵重的红宝石首饰交给水蓝。 水蓝为难地看看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又看了看身边蹙着眉的欧弛,还有站在另一边脸色已经不好的欧玺,不知道该不该接。 欧阳资政谈淡说道:“老祖宗传下的,只传给我们欧阳家的长孙媳妇。” “接着吧,侄媳妇,等等拿去卖了,下辈子我们就不用愁了。”欧玺突然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看欧驰点了一下头,水蓝这才伸手接了,并且轻声道谢。 “你跟我来。”欧阳资政对小儿子简单说道,转身朝外走。 “你们先招呼客人吧,我去看看他又搞什么鬼。”欧玺朝他们笑了笑,拍拍欧驰的肩,“差点忘了说,新婚快乐。” 欧驰咧嘴笑,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 “不要紧吧?”水蓝担心地问。 “没事,叔叔会处理。”欧驰低头,充满爱意地凝视着眼前心爱的妻子。 对欧阳家族,欧玺的恨意不比他的少,只怕会多得多,但他想叔叔会处理好的。 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幸福,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再分开,那么叔叔的幸福呢?难道真的是那个叫moon的小女孩能给得了的吗? 那恐怕是下一个故事了。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