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麻辣锅》 楔子 standup——望着眼前看板上简单鲜明、粉紫色的英文流线字体,单纯呆滞地张口结舌,一股说不出的寒风由她脚底直窜后脑,让她心头不由得升起类似古时荆轲般,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怅然。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不该被分配到这个名为站起来的杂志单位富编辑才对啊,那根本不适合她! 单纯,人如其名,是个极为单纯的二十四岁女孩,去年甫由中文系毕业,回到嘉义后,先在家里的茶园里帮忙好一段时间,今年才上台北求职。 怀着祟高的理想,想好好地发挥长处,在充满浪漫词句的文艺世界里构筑出自己的天地,她毅然参加广大出版的编辑甄选,也很幸运地如期进入服务。 就在她完成三个月的职前训练,准备在新的工作领域发挥长才时,才愕然地发现自己被分配到一个不得了的单位。 广大出版公司是全台最大的出版业者,它的内容包罗万象,有流行杂志、纯文学书刊、影艺新闻杂志、休闲风情等类的书报杂志,更甚者,它还出版成人专用杂志。 所谓成人专用杂志,便是类似花花公子、合楼之类的成人杂志,绝大部分的读者是男性,说句不客气点的话,就是满足男人视觉冲动的杂志——对单纯来说,她是如此解读的。 但她绝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幸运,被公司分配到standup这个在她认为实属不入流的部门当编辑,真是……真是惊喜啊——震惊有余、无喜可言!她有误会它的内容和属性吗?绝、对、没、有! 站起来!谁会无聊到规定读者,看杂志非得立正站好看的?单听它的名号,就很容易将它归类为a字头的书籍;因为它分明就是另有涵义,就凭这个居心叵测的名字,早已令有心人想入非非。 茫然地在办公室外站了好久,她实在抬不起沉重的手臂敲门,也提不起如千斤重担的脚掌踏进那个领域;正当她举棋不定之际,一阵笑声传到她耳里,令她不觉恻目。 只见一男一女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来,男的高就、女的娇媚,还有点似曾相识,不过她对那个男人倒是没啥印象;他们一路笑笑闹闹地向她走近,自然有些对谈会在不经意间让她听了去。 讨厌啦!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老爱吃人家一且腐! 妳知道我牙齿不太好嘛!除了豆腐,其它的东西可就咬不动了。 少来!就会贫嘴。 妳不就吃我这一套? 死相! 几句带点暖昧、又不算太过暧昧的对话,全让单纯听见了。她蹙起眉心,即使不认识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人,却已经对他产生微微反感。 嗯?男人很快便发现单纯的存在,因为她那种类型的女孩,根本不该出现在他的地盘。天晓得像她那般清灵秀气的女孩,在这个属于男人感官的世界里,将会是多么抢手的一块肥肉?妳找谁? 单纯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 奇怪了,她站在这里是碍到这家伙的眼吗?他管那么多干么?又不是乌鸦,管得着天空有多大吗?哼! 男人挑挑眉眼。他发誓,眼前的女孩对他有敌意,很明显的敌意,即便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女孩。 他无故遭人怨恨了吗?为什么?他是负了她姊姊还是染指了她妈妈?理论上应该是不会吧!因为通常一家人的style都不会相差太多,而这女孩根本不是他喜欢的型,所以万万不可能。 那么,她为什么讨厌他呢? 真是个令人感到有趣,偏又想探讨个明白的问题。 妳想一直站在这里吗?见她没答腔的意愿,男人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我们这里可不是收容所,不收容像妳这种营养不良的小女生喔!请你放尊重点!单纯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睐了眼他身后兀自发笑的女人,单纯的心情更恶劣了。我二十四岁了,不再是小女生;还有,如果你对我到这里来报到有意见,麻烦你向本公司的上级报告,那不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 如果她有那么大的权力就好了,那她就可以把自已安排到梦寐以求的纯文学或浪漫的文艺世界,而不是掉到这污浊的沼泽,连该不该挣扎都还无法决定! 报到?很好,他想他抓到重点——前几天到手的公文,确实提起约莫这两天会有新编辑来报到。妳?到这个部门报到? 她是牙尖嘴利没错,但被分配到这个部门……还是羊入虎口。 不行吗?除了油嘴滑舌,她更讨厌狗眼看人低的人,所以他罪加一等!我没时间跟你闲扯,我还得进去找主编报到呢!高傲地抬起下巴,单纯像只骄傲的母狮,抬手敲门,然后开门进入。 一直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莞雨一笑,绘上深紫色眼线的眼几乎瞇成一条紫色小蛇。主编? 男人的手掌在颈后揉抚,脸上有丝赧色。呃,呵、呵呵…… 要死的小妮子!不是要找主编报到吗?算她倒霉,他就是主、编! 第一章 对不起,请问……咳!请问主、咳咳……主编在吗?单纯一走入办公室,迎面而来的是满室烟雾,充斥着呛鼻的焦油和烟草味,熏得她泛红了眼,也呛得她咳声不断,好不容易才将来意表达清楚。 咦?几个正埋首桌前的男子,听到她如蚊子般的叫声——抬起头来,好奇地将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其实他们大多是听见她的咳嗽声,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咻呜——————一个男子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瘦削的脸浮起笑意。小姑娘,妳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他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不很善意的那一种。 单纯瑟缩了下,大有拔腿就跑的冲动。我、我是来报到的新编辑,请问、请问主编在吗? 天吶!怎么全都是男人?她从没见过那么多烟枪聚集在一起。 在故乡的茶山,她每天见到的都是水当当的采茶姑娘,再不然就是朴实可爱的采茶欧巴桑;除了载送货物的司机之外,男人本来就属于少数人种,即使有人想抽烟,也会体贴地避开女人们嫌恶的目光,所以单纯实在不适应如此恶劣的生态环境。 她忙着不断闪躲喷拂在她四周的袅袅白烟,没注意到身后的门开了又关,更没注意其间有人进入,脸上净是忧虑。 哎哎哎,将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工作,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得肺癌? 主编?之前吹口哨的男人扬扬眉,好笑地用下巴点了点她身后的位置。人不就在妳后面?妳刚进来时没看到他?两个人进门的时间那么近,理论上应该在走廊上就打过照面了,干么还多此一问咧?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她愣了下,回头看向她的上司——咦?你怎么跟进来了?那个登徒子进来干么?他怎么敢冒充主编?真是大不敬! 我不进来怎么做事?无聊地睐她一眼,男人找了个空置的座位坐下。妳找我报到是吧? 谁要找你?单纯嫌恶地撇开头,压根儿认为他在胡诌,还很认真地在找主编的踪影。我找的是主编卜焱堽先生,他人呢? 在妳面前。男人没好气地点醒她。我就是主编卜焱堽。人家都说得这么白了,她还听不懂?真是不长眼的小笨蛋! 你是主编?单纯的声音拔高了起来,眼里净是不敢置信。你怎么可能是主编?她心直口快,一时没注意自己的问话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或许她的反应过于直接或声音过大,竟引起办公室里所有男人的侧目和闷声讪笑,包括那个她认为不可能是主编的主编。 卜焱堽嘴角微微抽搐,显然正在隐忍某种情绪。我为什么不可能是主编? 呃……不安地偷睨将要变成她未来同事的一群男人,她情难自抑地胀红了脸。那个……主编似乎不该、这么年轻…… 嗯哼。好整以暇地抽出行事历,卜焱堽还再问:还有呢? 我、我觉得……感觉到背后灼人的数道眸光,单纯吞了下口水,豁出去地说:他应该是年纪有点大,啤酒肚、秃头外加狐臭跟香港脚,不是像你这个样子!这才是她设定的主编形象。 卜焱堽差点没由椅子上跌下来,伴随着哄堂的笑声,他兀自镇定地攀往桌面,不让自己太过失控。 咳,妳可以……他显得很难启齿。呃,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给妳的既定形象会这么糟?简直令人忍无可忍,若要告她诽谤都可以成立了! 单纯的脸烧灼了起来,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在她心里,一直认为好色的男人就该长那个样子;她红着脸、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内疚模样。 等不到她的解释,更夸张的是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卜焱堽没啥耐心地扬扬手。算了。妳叫什么名字?同事嘛,总得先了解对方的基本数据,将来才好差遣。 单纯。她没敢再藐视他的身分地位,乖巧地老实回答。 她一报出名字,身后的闷笑声又冒出头了,连卜焱堽都忍不住勾起唇角。善存?综合维他命的那个善存? 不是。懊恼地揪起眉心,单纯着实厌烦每回都得大费周章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可偏偏这些人又愚蠢得紧,她要是不解释清楚,恐怕她的名字从此被改写。 我的名字是单纯,单纯的单,单纯的纯;但单这个字是多音字,用在姓氏上得念善,所以我的名字是单纯。她越说越小声,因为身后的笑声越来越大,连眼前那张脸,都露出可恶至极的笑容,害她不由自主地觉得不自在。 哎哟——我的老天,这个名字还真有创意!一个男人忍不住大笑出声,还自以为幽默地加入两句评语。幼齿仔补目揪,单纯、善存?真有意思。 了不起,这么单纯的小女生竟然跑到我们部门里来了?这公司不是耍人吗?另一个则是语带同情地支援她,却听得出语气里淡淡的嘲讽。 我们成人杂志社里竟种起单纯小花来了?真是够了! 别这么损人嘛,我看她挺好的啊! 速啊,不朱道她能不能适应偶们这里的工作咧! 可能没两天就吓跑了吧?哈哈哈…… 此起彼落的笑声,几乎让单纯的血液全数冲上后脑;她胀红了脸,胸口憋着一股怨气,着实恼恨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随着她脸上的颜色转换,卜焱堽的笑容也渐次逸去,终于在她的红脸蛋转为苍白时,他冷声地下了命令。好了,你们别逗她了,我想,可能连她自己也想不到会被分配到这里工作;她已经够难受的了,你们别再火上加油,让她误以为我们是很难相处的一群同事。 一句话有效地遏止所有男人们的讪笑声,个个摸摸鼻子,没敢再多嘴地低头埋首工作。 单纯讶异地膛大眼眸,她没想到让自己印象最差的他,会主动帮自己一把,顿时心头漾起股暖暖的热流,也将对他的嫌恶冲淡了许多。 卜焱堽没注意她情绪的转变,有点担心地问:妳……应该做过职前训练了吧? 说实话,这女孩真的跟她的名字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个单纯到不行的小女生,这样的她,真的适合这个工作环境吗?他很难不怀疑。 是。收起心头莫名流窜的感动,单纯摇身一变,看起来终于像个有自信的小编辑.我接受公司三个月的职前训练,任何编辑重点都学会了,主编请放心。 背后似乎又传来轻浅的笑声,但单纯不以为意,她决定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不再理会那些无聊男子的恶意嘲笑。 顶多受不了的时候再以不适任的理由申请转调别的部门服务,虽然有点丢脸,但对她而言,或许是比较好的出路,总比长期被安排在这充满异色的地方好。 卜焱堽翻了下白眼,有点受不了她的正经八百;他由抽屉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到桌上推至她面前。这篇报导整理一下,里面有图片和文字,妳做一下编排,下午再交给我。 对她,他才会如此特别要求,要是其它的工作伙伴,大家都太熟悉作业流程,根本不需要他操心,要他全部放手都没问题。 除了因为她是新人的理由之外,不知怎的,他就是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得看过她所做的稿件才能看出症结。 拿起有点分量的牛皮纸袋,单纯的眼露出坚定的光芒。是,主编请放心,我一定会在时间内完成。她一定要将自己最好的专业素养表现出来,彻底让那些臭男人刮目相看! 欸,不懂的就问其它人,他们会帮妳。说不出所以然的,他就是感到担心。 她顿了下,漾起甜笑的嘴角浮起可爱的小梨窝。我知道,谢谢主编提醒!那我去忙喽。 待她转身离去,卜焱堽无力地把额头抵在桌面上;天,这女孩不仅单纯得过火,连工作态度都正经得令人头疼。 希望她可以尽快适应这个有点复杂、又不会太过复杂的工作环境,千万别给他惹太大、太多的麻烦才好。 啊………这些照片怎么会变成这样?凄厉而悲惨的吼叫声由—卜焱堽的办公室里传到办公室外头,引得办公室外的工作同仁不由自主地停下手边的动作,先是互相对看了几眼,然后一个个像赶着上班的上班族挤沙丁鱼公车一般,争先恐后地挤到办公室前偷觎,连刚进门的摄影师都好奇地跟着大伙儿一起行动,形成绝无仅有的团结了。 妳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把这些照片弄成这样?卜焱堽看着那些被修整过的露点照片,当真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此刻复杂的心情,只能用欲哭无泪来代替。 主编……你、不觉得那照片……很不雅观吗?她是为了公司着想欸,现在新闻局分级分得凶,连殡榔西施都不能太过招摇,她要是不想办法将那些极其不雅的照片稍做修饰,万一被新闻局告发怎么办? 卜焱堽很想当场最死过去算了。 一张好好的艳色照片,模特儿摆弄着最妖娇的媚态,放在杂志里该是很能满足男性的视觉感官,让读者们个个如杂志名般standup,结果让她这么一修饰,不但没办法达成预期的效果,反而成了个天大的冷笑话。 瞧她对那张照片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她竟然用油性签字笔,将照片里模特儿私处上的毛发和最养眼的部分全部涂盖成黑鸦鸦一片! 不仅如此,那块碍眼的黑甚至延伸至模特儿的腹部、大腿,任何该看的全看不到了;更可恶的是,每一张都经过她的加工,没一张例外! 妳竟然还用油性的……他简直气到说不出话来。 不然碰到水就糟啦!她还有理由,头头是道的理由。照片碰到水是可以吹干再印刷,只要没有折痕就行了;但那部分可不行,用水性的笔很容易就被冲掉了,那我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是根本没意义!再难维持冷静的表像,卜焱堽猛地一拍桌面站了起来。小姐,妳搞清楚状况行不行?我们这里可不是清纯的文艺世界,也不是专为像妳这种小女生制作纯情刊物的出版部门,妳要是不习惯可以说啊,我们可以想办法将妳送走! 单纯瑟缩了下,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此举很有创意,说不定会让他称赞的说。你……你干么这么凶?而、而且,我不是小女生了…… 对,妳的外表是不小。望着她遮盖在休闲服下的玲珑身段,他不能否认她有副让男人想为恶的好身材。可是妳这种行为称之为幼稚,幼稚妳懂不懂?我听得很清楚,你不用一再重复。是人都有脾性,就算她犯错了又怎么样?那些照片的确不好看吶,至少她就这么觉得!顶多……顶多我自费再冲一份照片重做就是了。但她得先设法将自己的双眼催眠,得对那些伤风败俗的照片视而不见。 这不是重不重做的问题,是妳的态度问题!她说得好听,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反省的意思,这教他如何放任她继续下去? 我不觉得我的态度有问题。好吧,她承认或许自己一时无法习惯这个部门的作业方式和内容,但人都会习惯的嘛,让她多点时间适应,她会麻木的。如果你觉得我能力不足,不管把我调到其它部门,甚至将我辞退,我都没话说;但你不能因为我涂改过照片,就因此宣告我不适任这个工作,那我不服。 卜焱堽气闷地瞪了她一眼,随意瞄了眼她做的稿件。其实她的编排做得很好,版面清新也挺吸引人,处理得也够细心,如果用这种理由遣走她,换做是自己也无法接受。 那……该怎么处置才好?他收了收摊在桌面,让人看了浑身无力的加工后照片,将之全数放回原先的牛皮纸袋里,率性地丢到字纸篓里,只将完稿的稿件推还给她。 跟小李要底片拿去重洗一份,报公帐,公司不差这点小钱。小李负责的是摄影的照片、底片存档和挑选,自然得找他要底片。 知道了。她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彷佛他才是做错事的一方。 斜睨她一眼,卜焱堽拧紧眉心迟疑了下。妳……真的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吧,我不会再犯了。讨厌,人家都会背了,他还想再念多久? 那好,妳去忙吧!而他,需要休息一下,平复被她气得内伤的伤害。 懊恼地瞪他一眼,单纯愠恼地拉开办公室的门,没料到门外一伙人因她开门的动作,全数失衡地往里面跌.啊!她一惊,转身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很悲惨地被一堆高头大马的大男人,以狗吃屎之姿压在最底层,几乎将体内的空气全数在瞬间压光,浑身泛疼且动弹不得。 啊!死了,快起来啦!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惊叫着,扭动肩膀传达意念。 偶也被压自了,动都动不了…… 要死了!哪个该死的大块头压着我? 等我站稳一下啦,你们稍等一下下嘛!压在最上层的摄影师内疚不已,但他也是两脚悬空,除非踩着同事的屁股爬下去,不然他也很难脱难险境。 哀叫声此起彼落,而单纯,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因为她快连呼吸都没气力。 一双穿着皮鞋的男性大脚以飞快的速度冲到她面前,这让她难受的身体状态稍稍放松;因为她知道这个办公室里唯一行动自如的人来拯救大家了,她很快便可以脱离泰山压顶的痛苦。 果然,卜焱堽一手一个,将那些男人像拎小鸡一般扔到墙角,粗鲁的程度令那些男人再度号叫不已,他却懒得理会他们,反倒蹲在趴得难看的单纯旁边。妳没事吧!这大猪头,不会顺道拉她一把啊?单纯心里咒骂着,脸上却撑起笑容。还好。 还好就好。他当真动也不动地凝着她自己爬坐而起,半点都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妳被压坏了还是其次,稿子被压坏可就麻烦了。他无害地笑道。 粗鲁地被堆栈在墙角的男人全让他逗笑了,而单纯,她的动作瞬间冻结,不敢置信的眼凝在他笑容可掬的脸上,心里忍不住咒骂他千百次! 该死的臭男人,就算他是她的上司又怎么样?她和他的梁子结大了! 单纯不得不承认,渐渐和习惯是两件极为可怕的东西。 在standup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自己渐渐习惯那些臭男人的作业和沟通方式。 男人,是全然不同于女人的另类生物,他们用脏话和烟酒来传达他们的善意和友谊,和纤细的女人没一丁点相同,却吊诡地在他们的世界达成某种难以言喻的平衡。 刚开始,她的确很难适应这种生态环境,但一段时间下来,她发现自己好像也不再那么排斥他们的互动,只不过很难苟同就是了。 相较于单纯的别扭,办公室其它的另类人种也不好受。他们同样不适应一个活生生又娇滴滴的清纯女介入他们的工作生态,这让他们工作起来有点绑手绑脚的错觉,总觉得平常得像呼吸一般的言辞和行为,在她眼里则成了罪无可这的恶行。 但时间很快便冲淡了彼此间的对垒,因为渐渐和习惯。 他们渐渐会和单纯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习惯她体贴地为大家准备的饮料和小点心。虽然没有人规定她得为他们做这些小事,但同事嘛,互相也是极为重要的互动方式;而且避免不了每天要见面的局势,所以大家也很快地便适应这种有点吊诡的相处模式。 卜焱堽也是整个工作团队的一员,自然而然的,他也和其它人一样,适应了单纯的存在价值。 他无法否认她有绝佳的学习和适应能力,不仅在最短的时间里,融入整个部里,更甚者,让这个显得粗鲁且没气质的团队因她的介入,而产生莫名的化学变化,彷佛大伙儿的内涵都提升了似的,这是他当初意想不到的结果。 敲定了下一期的主题模特儿,卜焱堽放下手里的电话,转而拿起一旁的水杯;凑近嘴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水杯早已见底,里头早已干涸。 他不假思索地拉开喉咙喊道:小善存,麻烦妳帮我冲杯茶! 不晓得是谁起的头,就在大伙儿都没发现的时间流转之下,名为单纯的单纯有了个绰号小善存,补充营养的那种综合维他命,很像她会做的事;因为她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为大家准备了充分的零嘴粮食,把每个同仁都养得肥滋滋的。 单纯翻看前一期杂志成品的手顿了下,马上继续手指的动作,连头都没抬。 单纯?小善存?见她不为所动,卜焱堽放大声量,再度喊了几声。我没水喝了!卜焱堽是整个standup里唯一的特权份子,他一个人有两个座位,一个是他专属的办公室,另一个则是共同使用的大办公室,里头留有他的固定座位;此刻他就坐在大办公室的固定座位里,因此他可以一眼就看到单纯的无动于衷。 单纯再顿了下,这回她动作了,起身臭着脸踱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水杯往茶水间走去;过没多久,端来一杯热呼呼还冒着烟的茶水,砰地一声放在他面前。 她的所有动作全落入全体工作伙伴眼里,大伙儿的眼底全是饶富兴味的光芒。虽然男人是较迟钝的动物,但不表示他们完全没有感觉。 说起单纯这位女同事,除了卜焱堽之外,对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笑容可掬。可不知怎地,她好像和卜焱堽不对盘似的,在面对他时,不是臭着脸就是极易和他发生大大小小的龃龉。 说句难听话,这些插曲倒成了大伙儿茶余饭后的消遣,他们乐得有戏可看,所以也不急着戳破单纯的盲点。 我不是你的菲佣,没有义务为你倒水。她的神情带着愠恼,不晓得又哪根筋不对了,冲着他横眉竖目。还有,我不叫小善存,如果你不习惯叫我单纯,那么麻烦你叫我单小姐!然后气呼呼地走出办公室。 个多事的男同事凑到门边观看她的动向,没多久便关上门向大伙儿报告。她到洗手间去了。 男同事开始发笑了,负责撰文的赛潘安忍不住椰揄道:小卜,你被嫌恶了。他虚长卜焱堽几岁,老是这么称呼他。 卜哥,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事?惹得我们小善存不高局兴了? 对啊,她对我们好得很,就属对你最差。 这样不行喔,卜哥,你对女人不是最有办法的吗?怎么就搞不定我们的小善存? 嘿咩,这样很难给好把到手的说.....几个男人你一言来我一句,说得好像他当真对单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才惹得她满脸发臭,老大不高兴似的。 你们够了没有?或许是被伙伴们激得有点羞恼,卜焱堽直觉地展开反击。我会看上她?那种青涩到不行的小柿子?少来了,我还怕塞牙——缝。 他话还没说完,不经意一抬头,发觉办公室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打了开来,门口站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单纯,他没道理地住了口,却开始担心她不知听去了少? 单纯一语不发地走回中自己的位子,坐下来重复中自己之前的动作,恍若没听到任何事关自己的交谈和言论。 所有男人全噤口了,他们怜悯地看了眼卜焱堽,哎……那家伙的脸色比单纯还难看,简直……难看得像个鬼啊! 第二章 青涩的小柿子——那种果实纤维会塞牙缝吗? 利用午餐休息时间,单纯坐在员工餐厅里,呆望着其它部门的女同事们,个个看似精明干练的女强人般穿梭其间,说不出所以然地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如此青涩、生嫩,可个刚由嘉义茶山上来台北不到半年的女孩,要怎么要求她进步神速,转眼间变成强势干练的女强人?该是社会历练不足的关系,所以她目前只能给别人这种感觉,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家可以做得比别人好。 这点企图心她还有,不然她绝不敢一个人独自北上工作。 嘿,单纯,好久不见了,吃饱了吗?一个柔柔的女声打断她的思绪,她茫然地抬头看向来者,眨了眨眼后,才想起对方的姓名。 香、香柔?柯香柔,是单纯同期进公司的实习生,跟她编入不同部门,但她却不很清楚她目前的动向。真的好久不见,妳现在在哪里服务? 该说是广大的出版品太多,分门别类又太杂,所以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几乎不容易发现同期受训的同事被分配到哪个部门,因此她才会有此一问。 啊,我到知心园地去了,妳不知道吗?柯香柔微讶地回答。 一听到知心园地,单纯便不由自主地羡慕起来;它是个专为少男少女们设计的交友刊物,虽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纯文学范畴,但至少比成人杂志好太多了。 喔,真的吗?这让她的情绪更微低落了些,浅浅地叹了口气。真好…… 怎么,妳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吗?柯香柔见她满脸忧郁,不由得关心地问了句。妳后来被分配到哪里了?哪个部门会让她这么头疼呢!我……单纯心里打了个突,不知怎的,她很难向同期同事启齿自己的沦落。呃……就是……欸……嗯………妳在说什么啊?香柔听了老半天,单纯却老是这么嗯嗯啊啊的言之无物,害得她满头雾水。到底是哪个单位让妳这么难开口?最糟也不过就是成人部…… 柯香柔在不经意间踩到单纯的痛处,只见她脸色赧红,整颗头都快埋进胸口了,柯香柔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 妳、该不会……这么倒霉吧?成人部只有一个缺额,而和她们同期的新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理论上,雀屏中选的机率很低啊! 很不幸的,我就是这么倒霉。她垮着脸,就算想勉强挤出笑容都办不到。 我的老天!柯香柔惊呼了声,双眸霍地漾起奇异的晶光。欸,听说那个部门里全都是男人? 啊?单纯没料到她有此一问,吶吶地应了句。是……是啊,怎么了!柯香柔凑近她的耳边,语出惊人地问道:不知道编那种杂志的男人,会不会比较猛? 轰地一声,炸光了单纯脑袋里所有的思考神经。怎么……香柔会问这种恐怖至极的问题? 别那么惊讶,像个清纯的小处女似的。柯香柔推了推她,望着她赧红的脸似乎更红了,她微愣了下,愕然发觉自己又踩了她一脚。单纯?妳?真的是……单纯合了合眼,超想结束这个令人害羞又头疼的问题。 柯香柔彻头彻尾愣住了,她快手快脚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没头没脑地问道:单纯,妳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 干么?人家正在沮丧欸,问人家这种私人问题做什么? 问明牌啊!如此低的工作编派机率,都能让她这种没尝过鲜的小处女遇上,可见单纯的运势铁定很强。我男朋友签乐透杠龟几百次了,搞不好妳的霉运会帮助我们反其道而行,签中头彩也说不定。 单纯差点没晕倒,为她的异想天开。拜托,人家心情糟透了,妳还开这种玩笑?真是雪上加霜! 别这么小气嘛,透露一下明牌,顶多中了分一成奖金给妳就是了。 别闹了,香柔,不会中的啦!那可说不定,说啦说啦,中了分妳一成,没中算我的,这总行了吧? 这不是分不分成的问题好不好?是天底下根本没这种好事…… 快啦,午休快过了,快点告诉我嘛! 不要啦! 别这么小气嘛,我又不会泄漏妳的年龄。……救狼喔……其实她根本没必要将那个臭男人的话放在、心里,反正他又跟她没啥关系,她想那么多做什么?事后单纯想了好久,决定以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别再因而陷入情绪低潮。 摆脱黏人的何香柔,她回到办公室推开门,马上就发觉有个妖艳的女人,差点没整个贴在卜焱堽的身上。她瞇了瞇眼,认出那个女人正是这期杂志安排的模特儿范华芝。 照片不是在昨天就全拍完了吗?她还来这里做什么? 说不出所以然的,她盘问的眼扫向摄影师左邺本的位置,发现左邺本也正斜睨着她,在碰触到她满是疑问的眼神时微耸着肩,硬是挤出一抹苦笑。 卜哥,你怎么这样嘛!范华芝用涂得丹红的指尖勾刮着卜焱堽的脸颊,整张脸贴得好近。你自己答应要请人家吃饭的嘛,怎么片子才刚拍完,你就直推托没空? 听到范华芝刻意做作的蒙声嘐语,单纯全身泛起一阵难以控制的疙瘩。 夭寿喔!这像人会发出的声音吗?怎么她老想到家乡的茶山上,那夜夜发春的母猫?完了,人声跟猫叫怎会如此神似呢?她铁定精神错乱了。 欸,我不是推托,是真的没空。卜焱堽神情自若地笑着,好像感觉不到范华芝那双魔手在他脸上作怪似的。妳不知道我们的作业流程有多复杂,拍片还算是最初步的步骤,接下来有挑片、标题、撰文、印刷……后续作业多得令人发疯,妳就别再逼我了,有空一定请妳吃饭。 嗯、嗯。单纯深知其苦,他每叙述一个程序,她的眉心便打了个结,等到他细数过每一个作业流程,她的眉心已经打了n百个结,差点都要解不开了。 不要啦………这回范华芝勾住他的颈项,大胆地在办公室里当众调情了起来。人家就要今晚嘛,不管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为我推掉好不好? 单纯抖掉身上几十斤的疙瘩,并开始感到怀疑。如果办公室恰巧没人在,范华芝是不是就会在办公室里对卜焱堽上下其手、恶虎扑羊,顺道将他吃干抹净了为止? 那不是……太精彩了吗?绝对超过辅导级的标准,儿童不宜啊! 范小姐,真的不行啊!一侧身,卜焱堽不经意地发现单纯杵在门口,紧皱双眉的他完全不需要思考,便恍若看到救星般喊道:小善存,麻烦妳为范小姐倒杯冰开水,最冰的那一种!这花痴女需要冰水来降温吶! 咦?冰开水?单纯眨了眨眼,不懂为什么那些男同事都笑得那么暧昧。她莫名其妙地睐了眼卜焱堽,倒是没啥异议地走向茶水间——没有理由的,她就是不想看到办公室上演的春宫剧。 倒了50的冰开水,单纯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发觉范华芝更扯了,几乎整个人都要坐到卜焱堽腿上,让她莫名地感到火大。 那个女人以为她在做什么?这里可是办公室,大家作战的圣地,她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最过分的是卜焱堽,在她看来,他根本没有拒绝范华芝的意思;之前之所以推拒,八成是意思意思作戏给同事看,好表示他没有暗爽在心头,哼! 低级的臭男人!下流的大色狼!他尽管这么玩下去好了,祝他早口性病缠身,死不暝目! 不管啦!人家好说歹说,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硬? 不晓得是不是单纯的错觉,她总觉得范华芝似乎特别强调那最后一个字,竟也惹来男同事们不明所以的讪笑,他们到底在笑什么啊? 不过,她倒是对其他同事竟能视而不见感到不可思议,决定效法他们不为所动的精神,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木然地将冰开水放到卜焱堽的桌上,发觉他苦着一张脸,这让她有点报复的快感,感觉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些。 她恶作剧地背着范华芝做了个鬼脸给他看,然后稍嫌太过愉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解决范华芝那块烫手的花痴山芋! 我是真的走不开啊!敷衍战术是可行,但用久了连他都感到乏力。才刚过午餐时间,妳真有这么饿吗? 怎么这女人看不懂别人的脸色?说要请她吃饭也是随口胡诌,她干么如此认真咧!范华芝的美眸迸出晶光,毫不介意其它人嘲讽的眼,大剌剌地给他一个响吻。饿!人家饿得足以吞下一只大象。 除了单纯,办公室里所有男人都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完全明了她真正的语意。真正的解读是.她饿得足以将一个身强体壮的精壮男人,吞噬得精尽人亡。 卜焱堽还的嘴角微微抽搐,再也受不了她的症头。赛潘安,你陪范小姐吃晚饭。事到如今,他只好找个替死鬼来顶替。 呃……那个,我今天要想文案,没办法欸! 那小李,你去! 卜哥,我我我……我今晚要去拿照片,回来还得挑过…… 小陈! 卜焱堽一个个点名,被点到名的同事个个惊跳得花容失色,不仅让单纯觉得好笑且看得津津有味,也让范华芝的嘴角越来越沈、脸色越形难看。 够了!直到卜焱堽点到最后一个替身左邺本时,范华芝终于开口了。你不想陪我去就算了,多的是男人愿意陪我吃饭!哼! 她趾高气昂地抬高下已走出standup,顿时办公室里同时合唱出一声放曲,尤以左邺本唱得最大声,因为他差点找不到籍口推辞,所有籍口全让其它同事用光了。 还好还好,暂时保住小命一条。 你们真是太不给人家面子了。虽然单纯并不参与其中,但她觉得有必要为同是女性同胞的范华芝伸张正义一番。都是主编不好,既然无心请人吃饭,又何必给人家希望呢?说来说去他还是罪魁祸首,难辞其咎。 主编可不好做啊,小善存。这丫头果然单纯得紧,嘴巴不甜一点,怎么在出版界混得下去?别说是主编了,早在还是个小编辑时就夭折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脾性,如果不顺着她们一点,万一找不到配合的模特儿怎么办? 话不能这么说。她就是讨厌他这一点,只会甜言蜜语地哄女人。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说出口的话就该身体力行!他要真这么会哄女人,干么每回都对她指使来、指使去,怎不来哄哄她… 咦?她在乱想什么啊?身为独立的新都会女性,她才不需要人哄呢! 身体力行?男同事们听到她的用辞,纷纷挑起眉毛,嘲笑她不懂人间险恶。 你们干么这样看我?彷佛她多无知似的。 看妳够单纯啊!赛潘安有年华老去的感叹,他也曾经如此单纯,在很久很久以前。 瞧妳不懂人情世故啊!小李颇同意赛潘安的论点,加强语气地补充一句。 什么跟什么啊?单纯完全不了解他们的感叹来自何处。你们男人就爱信口雌黄,专骗女人的感情。 卜焱堽卷笑着听他们斗嘴,发觉她过于严肃,忙出声打破僵局。妳干么这么愤慨呢?小善存。难不成妳被男人骗过?不像啊!她看起来就像张白纸一样,哪像被男人骗过的样子? 哪有?她莫名地胀红了脸,陡地想起柯香柔对她的形容——清纯小处女。这种事不需要经验好不好?听别人说的就够多了! 别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左邺本陡地插上嘴。我就不会骗女人吶,不然妳可以试试看! 一句话引来所有人的侧目,大多带着谴责。 这该死的左邺本,怎么可以企图对他们的小公主伸出魔掌呢?想追求他们的小公主?至少也要有点身分地位,他的分量根本不够看!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那小子,磨练个几年之后再说吧! 你你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单纯再怎么单纯,也不至于单纯到一无所知;她知道男人会说出这种话,八成都对自己有点意思,她才不会上当呢! 她还有满腹的理想想伸展,可没空玩什么爱情游戏。 我……左邺本语拙了,懊恼地搔搔头皮。他不否认自己对单纯颇有好感,但看到所有人给他的眼色,再迟钝都该了解大伙儿给他的暗示。哎~~阿本。眸光流转在两张红色的年轻脸庞之间,卜焱堽陡生一股烦躁。窈窕淑女君子好述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你别忘了公司的规定,不准发展办公室恋情。 几个男人互相眉来眼去,安静地没有答腔,却传递着某种程度的默契,除了卜焱堽、单纯和左邺本之外。 或许这是公司不合理的地方,但既然有这条规定,我们就该竭力遵守,你们听到了吗?卜焱堽难得端出主管的架子,不留情面地训诫一番。 所有人点头如捣蒜,唯有单纯不解地瞪着他。 这个人干么讲话这么难听啊?左邺本对她有意思,又不是她能控制的事,何况左邺本也还没实际行动啊,他这不是给人难堪吗? 任何人都一样,我希望你们全听进去了。眼尖地发现单纯不以为然的表情,卜焱堽的神色多了份严厉。包括妳,单纯。 单纯呆滞地看着他夹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走进他专属的办公室,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他……颤抖地指着办公室的门,她只发出一个单音,就再也说不出其它话了。 谁?其它同事佯装不懂她的问题,开始认真地埋首工作。 为了范华芝,他们已经浪费了许多工作的时间,再这么混下去,下一期的杂志恐怕要开天窗喽! 那个……主编……完蛋了,她一句话都说不轮转了。他他他……他干么那么生气啊?好像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似的。 每个人的动作都明显地顿了下,个个勾起似笑非笑的嘴角,唯独之前被海削一顿的左邺本之外,全都笑得诡异兮兮,让单纯的不安达到最高点! 你们别光笑不说话啊!这些人是怎么了?平常话多得令人想吼他们合嘴,怎么今天个个嘴巴像缝上拉炼般锁得死紧,半句不吭的神秘模样,简直急死人了! 哎,年轻真好。赛潘安又开始倚老卖老了。 那可不,我的要求可不多,要是能再年轻个五岁,不知道该有多好?小李又答腔了,跟赛治安像师公神父般一搭一唱。 你少作梦了,当心被你家的母老虎听见,没剥了你一层皮才怪! 嘿,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家那个没比我家的温柔多少。 是喔,说得也是~~单纯没再继续逼问,因为每当他们开始闲扯的时候,就表示她什么都问不出来,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那家伙今天是吃错什么药?发这么大的脾气,跟他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但…… 她为什么觉得这样的他,比平常帅气、有魅力多了呢? 天!她一定是不正常了!没人喜欢让人凶的是吧?可她的感觉为何会变得这么奇怪呢?她应该没有被虐狂才对啊!她疑惑地陷入沈思,因此忽略了其它人带笑的眼和等着看好戏的神态。 没多久,办公室又开始做火灾了,白色的烟雾袅袅,充塞着每个角落。 男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心情好的时候抽烟,像赛潘安、小李,微弯的眉眼显示他们的心情很好,所以他们抽烟;可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抽烟,像左邺本,垂垮的双肩、下勾的嘴角,在在都表现出他的心情沮丧到极点,而他,也在抽烟。 那么,另一扇门里那个生气到不行的男人呢?难不成他也在抽烟? 哎~~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满是烟雾袅袅的人间仙境呢? 第三章 人类的忘性,往往好得令人感叹。转眼间,所有的人都忘了前几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不愉快,个个安分地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努力,没有人再想起那天的小争执。 潘安,这块片子你看看,下班前写篇心得报告出来。丢了支没有标贴的黑色录像带给赛潘安,卜焱堽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印刷厂出了点问题,小陈处理不来,我去看一下,没问题吧? standup里除了供应养眼的照片之外,还必须安插一些波霸级的报导,譬如新出炉的a字头片子。 出版社透过关系,在新片还来不及上市前先拿到没有马赛克的全程版毛片,经过中肯的评论,再推荐给性好此道的读者作为参考,所以三不五时会有特别的片子可看,而那一向是撰文赛潘安的专属工作。 喔。赛潘安翻动字典的手稍停,仍顺口答允。行,下班前给你。 他可是很忙的欸,要忙着为此次的模特儿写真下大标题,还得修润外景记者采访回来的稿件;不过主编都这么说了,他再忙也不能拒绝。 还好,他还有助手小蔡可以利用,否则他就算是化身为宋七力,也没办法逐一完成庞大的工作量。 好。卜焱堽的脚步没有停顿,像辆火车头不断往外冲。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待卜焱堽前脚一走,赛潘安便大声叫喊助理前来。小蔡!先把这支片子搞定,下班之前要。然后像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般—重新埋首思索着他的大标题。 小蔡欲哭无泪地瞪着手上的片子,边走回自己的座位还边嘀咕二怎么这样啦?我的工作都已经做不完了,再让我看这支片子,我不是死定了吗?他已经好几天不曾睡好觉了,再看这种香艳刺激的辣片,难保不会鼻血狂喷至死! 单纯正好由茶水间走回来,手上拿着刚泡好的花茶,不经意发觉小蔡愁苦的脸,好心地问了句。小蔡,你在嘀咕些什么? 单纯……小蔡两眼一泡泪,差点没因她的关心而痛哭流涕。我的工作多得快把我压死了,偏偏安哥还叫我看这支片子,我这下一定完蛋了!呜……他觉得大口己好可怜喔~~看片子?瞄了瞄小蔡手上的录像带,单纯可好奇得紧。看片子干么?她到这个部门,几乎每样工作都涉猎了,唯有少数有关印刷的部分和这一项,是她不曾接触到的工作,难怪她满心好奇。 当然是写心得报告啊!小蔡一时也没多想,只顾着向她发牢骚。怎么办!安哥还说下班前就要…… 那我帮你做好不好?正巧她手上没什么重要的事,所以自告奋勇地向新鲜的工作挑战。 妳要帮我做?小蔡的眼亮了起来,感动得几乎落泪。可以吗?妳现在没别的事要忙吗?真好,单纯就是这么善解人意,难怪大家都喜欢她喜欢得紧。 就是没有才帮你啊!笑嘻嘻地接过他手上的录像带,她的企图心和小蔡认为的善解人意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安啦,交给我,你快去忙你的吧! 单纯,妳对我真好~~好感动,他已经感动得头昏眼花,不知所措。 佯装凶狠地睐了小蔡一眼,单纯对他的反应是感到既好气又好笑。神经,快去啦!不然我不帮你喽! 好好好,我去。小蔡几乎下跪谢恩,双腿一顿,不放心地又问了句。单纯,妳没问题喉?可以在下班前交出来喉? 放心啦,我哪时出过茶包了?交给我就是了! 处理完印刷厂的麻烦,卜焱堽略显疲惫地回到出版社。一进门关心的就是出门前移交出去的工作,拉着赛潘安便问。 潘安,你怎么还坐在位子上?理论上他应该还在放映室里看片子才是,怎么一脸苦瓜地在座泣上翻字典。那支片子你看完了吗? 那支片子我交给小蔡了。赛潘安头也没抬地丢了回答过去,继续在他的文字海里痛苦翻腾。 卜焱堽转身看向小蔡的位子;还好,他人不在座位上,八成真有认真在工作……咦?小善存到哪儿去了? 才这么一想,小蔡便由外面捧着一大堆的过期杂志进入办公室,卜焱堽看到他时愣了下,心头隐隐冒起不妙的预感。 小蔡,你把片子看完了吗?不会的,小蔡应该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叫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黄毛丫头去评鉴那支片子,不如叫她去死还舒服。 他的第六感一向不灵光,没道理在这时候灵验了。 片子?小蔡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放下杂志后才想到有这回事。喔,卜哥是说那支要做评论的片子吗? 欸,你动作这么快,已经做好啦?看到小蔡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知怎的,他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口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还没吧?小蔡看了看单纯的位子,没看到她的踪影。单纯把它拿走…… 你把那支毛片交给小善存?卜焱堽石破天惊地吼叫,吼来全办公室里员工的注意。那支毛片一刀未剪啊!更可怕的是,根本没加马赛克,原物重现吶! 大伙儿面面相觎,约莫想象得到,这件事的下场恐怕会很大条我……我我我……是单纯、她主动说要帮我……小蔡这也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不禁结巴了起来。 她说要帮你,你就让她帮啊?你怎么会蠢成这个样……他气得快晕了,眼尖地发现单纯摇摇晃晃地由放映室里走出来,脸色显得很苍白。小善存? 单纯听到喊自己的声音,茫茫然地抬起小脸,双瞳却彷佛没有焦距。谁、在叫我?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听起来很虚弱。 卜焱堽想都没想地冲到她身边,双臂想稳住她摇晃的身子,却又怕唐突了她,只能挣扎地远距离扶持她。妳……还好吧? 天!看到她这般纤弱的模样,他连呼吸都没敢用力,怕把她给吹跑了。……好?她好像抓不到他的语意,看着他的眼眨了又眨,努力想找回失焦的视线。不太好……我、感觉……很不舒服……事实上是非常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卜焱堽的脸随即刷白,她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 我……想吐~~最后一个字是用滑的,因为随着最后一个音律的落下,她强撑的身躯终于被那支养眼的片子所造成的超强刺激给刺激得瘫软,眼前一黑,她的身子便控制不了地软了~~她晕倒了!单纯! 单纯拚命的跑、没命的跑,却怎么也逃不过后面急赶而来的追兵。 她边跑、边害怕地回头看着追她的恐怖怪兽——一个看起来光溜溜,却又粗又壮的圆柱体以近距离直追赶着她,身上还套着面罩,像抢匪覆盖脸部的那种,不过却吊诡的呈透明状,她似乎还看得到那物体脸上狰狞又恐怖的诡笑,惊得她竖起全身的寒毛,全身细胞吶喊着红色警戒。 不!你不要再跟来了!走开!走开!她不断地冒汗,也不断地以一言语恐吓那家伙,但没用,它还是紧追着她不放。恶心死了!走开!走开啊!单纯?卜焱堽听到好惊恐的呓语,不是很清楚的由她口中逸了出来,他快步踱到她身边,轻喊她的名字。妳醒了吗?小善存? 没反应。有的,是先前不断的挣扎和轻喃。 真糟糕,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y头一昏就是好几个小时,所有造成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全都脚底抹油落跑了,其它同事一见苗头不对,也纷纷找借口先行下班,剩下他这个做头头的无法推辞,硬是留下来照顾这个昏厥的大麻烦;偏偏她又不晓得何时会醒,真是急死人了!不要、不要!我跑不动了,你别再跟我了好不好?她又开始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呓语,紧闭的眼睫蓄满水珠,感觉情绪绷得很紧。我不敢了……别再追我… 她到底在嘟嚷些什么?卜炎堽蹙起眉,俊脸微侧,往她的唇边移近了些,好听清楚她的轻语,却只听到片断的不要、别追之类毫无意义的断句,害他越听越胡涂。 身后的圆柱歹徒不断朝她逼近,眼见已经快达到她了,单纯惊惶得不知所措,用尽全身的力量尖叫一声,并猛力往前一扑~~该死!她的尖叫还来不及吶喊完毕,随之扬起的是卜焱堽的低咒声。痛!该死的小丫头,她怎么不打声招呼就霍地起身坐直,撞得他眼冒金星! 噢!单纯的情况也差不多,才刚从噩梦里惊醒,迎接她的竟是令人两眼昏花的骤痛,硬是逼出她的汪汪泪眼。哪个缺德的短命鬼撞我?痛死人了! 现在的情况有点好笑。一男一女各自抱着自己的头,脸上一致展现痛到不行的狰狞表情,却全都埋怨对方的不长眼,完全搞不清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是妳来撞我的好不好?卜焱堽顾不得礼让女士的礼貌,埋怨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脱口而出。妳该死的在搞什么鬼?单纯抚着口鼻,差点没撞出鼻血。我怎么知道你的大头会靠我这么近? 我怎么知道妳会突然坐起来?他懊恼地吼她。 那你靠我那么近做什么!要比大声是不是!以她以往在茶山唱山歌的肺活量,她就不信自己会比输他! 卜焱堽自知理亏,颧骨微微泛红,虽然他之前没啥不良企图,但毕竟她是女孩子,而且当时还意识不清,再怎么说他都有瓜田李下之嫌。 见他不再没水准地吼人,单纯也无暇注意他的异状,所有注意力全让眼前陌生的环境给吸引了去。 这是什么地方?在公司里吗?她怎么从没见过这个清爽的小房间? 我的休息室。让她这么一提,他又隐隐感到不妥。这个休息室是在他个人的办公室里,用约莫三坪的空间隔成的;算是公司体贴主管工作辛劳的福利,但此刻却怎么都感到不对劲。 这一男一女独处在这小小的空间,很难不令人胡思乱想啊!即使他从没在这里做出什么有碍社会善良风气的风流事,但此刻却吊诡地心口浮躁,提不起看她的勇气…… 见鬼了!他在乱想些什么啊?这y头整整小他七岁! 不过,七这个数字还不赖,至少避过中国人忌讳的三、六、九……哇咧!他定被她给撞胡涂了,怎么满脑子怪里怪气的怪念头? 咦?单纯可好奇了,更加没注意他的窘态。在你的办公室里吗? 他的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下。欸。 哇~~当主编真好欸!想不到办公室里别有洞天,竟暗藏了这么间清雅的小休息室,那么,万一想做坏事时不就方便多了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此时总算想到自己占据了他的床;平时,这张床都是他在睡的吧?一这样想,她的心跳便莫名其妙加速了,甚至感到双腿有点发软。 还好,广大的福利还算不赖。随便说些什么都好,或许可以冲淡心头的杂绪。妳好好做下去,公司不会亏待妳。 啊!她陡地哀叫了声,忙拉开被子准备下床。完了!我的工作…… 卜焱堽微愣,被她的大叫吓得心口上提。别、别做了,都下班了还做什么做?吓死人了,他还以为她注意到自己的满脑春色咧! 下班了?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她更急了。那安哥他们呢?加班吗?在出版社里,加班好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大伙儿都极有默契的在刊物出版前加班一段时间。 妳胡涂啦?上一期才送刷,下一期没那么赶,他们都先走人了。 不料,这句话彷佛成了一剂超强冷冻剂,瞬时将房里的气氛冻结成块状,只剩下枰然的心跳声隐隐由对方的胸腔里传出来,抨咚、抨咚…… 呃……不行了,他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不然他会因紧张而休克。妳刚才是不是作噩梦了?我看妳睡得很不安稳。 单纯羞窘地瞪他一眼。她是昏倒的好不好?被那支吓死人的片子吓晕的! 妳梦到什么了?我好像听妳一直在说梦话。很好,这个问题既可以放松这凝重的氛围,又可以释放她对适才那个噩梦的恐惧,他实在太聪明了! 单纯想起那个追赶她的圆柱歹徒,蓦地一张粉脸迅速转红,像猴子屁股似的。没……梦、没……羞死人了!她怎么好意思说? 梦梅?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以为她梦到梅花仙境。梅花吗!妳怎么会梦到梅花?真是个爱国的小丫头,连作梦都梦到国花。 梅花?我还菜花咧!她没好气地咬咬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单纯?怎么不答腔?他说错了什么吗?妳到底梦到什么? 这家伙听不懂人话啊?人家都不想理他了,他还一直问、一直问,真烦!对他的打破砂锅问到底感到无力,单纯索性想了个最贴近实物的物体回答。香肠。 香肠?这是哪门子天马行空的答案?卜焱堽都胡涂了。妳想吃香肠啊?可怜喏,想到都作梦了。 哇咧吃香肠?很难不想歪的,单纯果然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支片子里的某些画面~~她觉得不堪入目的画面。 你你你……你别乱讲好不好?天!她果然跟这个人存活在不同星球,两个人的语言根本无法沟通!我才没想做那么下流的事呢! 下流!怎么吃香肠成了下流的事?这到底该怎么解读……咦!小善存,妳说的该不会是…… 单纯松了口气,知道他终于搞懂了她的意思;她沉重地点了下头。 那个,呃,妳梦见的香肠,它……对妳、做了什么?天!他竟然有点羡慕起她梦里的那根香肠.它……紧追着我跑……奇怪了,她干么说给他听?不过说出来让她感觉好多了,彷佛抽掉血液里的紧张因子,感觉不再那么害怕。它……很巨大,而且很……丑。她试着形容那个梦境,但很糟,她只想得出这些浅显的形容词。 卜焱堽膛大双眼,没敢呼吸地直瞪着她。很大,而且很丑?还追着她跑?天吶!它可真大胆! 而且它有防护罩。就是像蒙面歹徒用的那面罩。透明的。 其实她不是很了解它的心态,如果怕人家认出来,应该选用越深色的越好,为什么它却反其道而行,一定要用透明的呢? 透……卜焱堽感到一阵无力,他想,他知道那该是什么东西了。上面是不是像气球没吹饱,有个小突起?但他需要再确认一下下。 单纯眨了眨眼,突然对他有点崇拜。你怎么知道? 是男人都知道。卜焱堽还垂下头,对她的单纯深感无力。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保险套。巨大号的保险套,真是够了! 保保保……她没办法说出那三个字,小脸潮红一片。你你你……你干么把它说出来?我我我如果不说出来,妳妳妳恐怕会继续作噩梦。他故意学她的结巴,企图将她的紧张感降到最低。无止尽的作噩梦。最惨的是,如果那个阴霾一直存在的话,恐怕她以后都无法享受性爱的欢愉。 不不不……不会吧?那多可怕! 不知道。他老实地回答,毕竟他不是她,无法预知她的恐惧指数到达何种境界。不过说出来好过多了,是吧!她愣了下,霎时懂了他的好意,心头一阵荡漾。嗯。 咳,ok,其实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场梦而已。他清清喉咙,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妳饿了吧? 经他这么一提,原本不感到饥饿的肚子竟抓准时机呱叫了声,抗议主人不人道的虐待,害她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卜焱堽意会地微勾嘴角笑了。看来妳的肚子比妳还急;可以站起来了吗? 说实话,她下午突然这么倒下去,的确吓得他余悸犹存,为了不让可怕的历史重演,他还是再次确认较为安心。 可以。她下了床,拉拉身上躺绉的衣服;这个动作让她更觉此刻景况暧昧,不安的情绪微微爬上心头。嗯……谢谢主编的照顾,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怎么他之前的问话她听不懂吗?妳不是肚子饿了? 我去买个面包吃就不饿啦。这跟她回家有什么关系? 不好吧?这么冷的天吃冷冰冰的面包怎么行?现在可是寒冷的冬天欸,当然得吃热呼呼的食物才应景。走,我带妳去吃火锅。 火锅?她的眼亮了起来,但……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她已经麻烦他下午了欸。 不会啊,火锅这种东西,一个人吃多无聊啊?既定概念使然,总觉得火锅就该是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吃才过瘾;但目前既然只有他们两个,虽然差强人意,也总比他一个人吃有味道多了。就当妳好心陪陪我吃晚餐吧,ok? 第四章 卜焱堽将车子开到市郊一处空地上停好,单纯放眼望去,的确看见了一家名为猴子&西瓜的家的火锅店,但人家店门已经关起来了,只留下铁门边的小偏门,里面有灯光斜照出来。 主编,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他们来得太晚吗?怎么才九点多,火锅店就休息了?这家店或许没有营业到这么晚…… 叫我的名字吧!这里不是公司,叫主编多奇怪?他拉起手煞车,按开中控锁说道。下车看看,里面灯不是还亮着吗?应该有人在。 单纯挑挑秀眉,安静地跟着下车。 叫他的名字?那才更奇怪呢!她可不敢这么没大没小,谁知道他会不会记仇? 卜焱堽领着她往小门走去,他在门口弯低身子,看到屋内的人后抿唇笑了。怎么你们都在?进来吧。最后的指令是下给单纯的,而他走在前面进了屋子,单纯只得乖乖地跟上。 不然怎么办?她总不能个女孩子在这冷得要死的寒冬里,呆呆地站在外面看他在里头吃火锅吧?那多划不来? 欸?卜仔,你好久没来了。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发现在卜焱堽身后探头探脑的单纯,露出一抹太过灿烂的笑。嘿!你们看,卜仔带小妞来咧!屋里除了说话男人之外的其它二男三女,听到男人的话后,纷纷停下手边吃东西的动作,满是好奇的视线全集中在单纯身上,瞧得她浑身不对劲,不知不觉拉紧卜焱堽的衣袖增强勇气,这才没惊惶地夺门而出。 这些人……干么用那么晶亮的眼看她?她不自在地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生怕是不是自己身上长出什么怪东西,否则他们为何要这么看她!而且他们好奇怪喔!明明一堆人一起吃火锅,为什么要分成三小桌呢!合在一起吃不是顶好的吗?为什么要分开吃……咦?每个桌上的火锅好像都不太一样,有一人一锅,也有两人一锅的,真是好奇怪的一群人吶! 好了,你们,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企鹅,有必要这么吓她吗?卜焱堽彷佛很习惯和那些人相处,半点都没有单纯表现出来的惶惶然。 哟,你不是心疼了吧?另一个男人开口了,语气听来有丝轻浮。 逵,卜仔头一回带女孩子来,别这样制造紧张气氛。另一个看起正派点的男人说话了,马上让单纯对他漾起好感。 这个人还算不错,会为她说好话,让人感觉不那么难堪。 恪亚,你又来了。男人身边的女孩说话了,嘴里还含着一块鱼板。你别老是这么正经八百的好不好?当心吓坏卜仔的女朋友。 单纯眨了眨眼,忙放掉纠缠着卜焱堽衣角的小手。小姐妳误会了,我不是…… 欸,肚子好饿喔,凯婜,拿点什么来吃吧!卜焱堽打断她澄清的话语,喳呼着。 和第一个起身的男子同桌的女人站了起来,笑吟吟地问道:老样子吗?卜仔。 啊?卜焱堽愣了下,这才想到单纯的口味。单纯,妳吃辣吗? 单纯才张开口来不及发声,只见屋里所有的人又将眼光全集中在她身上,害得她大气都没敢喘下,不觉又扯起他的衣角。我…… 善存?你最近营养不良啊?那个被称之为逵的男人开口了,好奇的眼盯着卜焱堽。看起来不像啊,要不要考虑吃中药补一补? 少来了,我讨厌那个味道。卜焱堽笑着拒绝,低声向单纯介绍。那家伙叫做尹逵,是个中医师,旁边那个美女是他的新婚娇妻。 嗨,我叫姚芝姬,妳叫什么名字!美艳的姚芝姬忙吞掉口中的鸭血,很配合地举起手自我介绍我、是单纯。她吶吶回话,知道自己可能又得大费周章地解释一番。 果不其然,一听到她的名字,眼前这堆人的反应跟当初她进叫standup时一模一样,她只得再将当初对同事的说词,一字不漏地原版拷贝,重复一次给这堆人听。 不过,也在这一来一往的对谈之间,单纯逐一搞清楚这些人的背景和名字,而这个经验让她觉得很新鲜且有趣。 在他们一进屋,头一个站起来的男人是阎子厚,他是这家猴子&西瓜的家火锅店的老板;老板娘则是罗凯要,他们有一个一岁大的男孩,目前暂住外婆家。 较为正经且会为她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谭恪亚,旁边坐着他的太太岳幼童。这两个人的组合很有趣,男主人是正经到不行的幼儿园园长,太太则是活泼率性的体育老师,能搭在一起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 卜焱堽介绍过尹逵,姚芝姬也自口我介绍过了,所以一时间她认识了以前不认识的六个人,感觉朋友好像一下子多了起来似的。 而卜焱堽因为喜欢吃这里的火锅,所以在经常造访之下,不仅和阎氏夫妇成了朋友,也连带地认识了这些常客,成为无话不谈的死党。 而她,则因为卜焱堽的关系认识了这地人,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造孽喔,卜仔。阎子厚笑着打趣,指了指罗凯要。单纯,妳还没回答我老婆的问题。 嗯?有吗?她怎么不记得罗凯婜问过自已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说主编造孽呢?这个人讲话也未免太玄了吧? 她问妳吃不吃辣二其实阎子厚是直接把——众舍的问题丢给自己的老婆,省得两个女人之间还得透过中间人传话。这么嫩的女人你也吞得下去?后来这句,他蓄意压低声音,靠在卜焱堽耳边说着。 单纯可没注意到他还有后话,当真跑去罗凯双身边同她研究自己的口味,所以一直没搞懂阎子厚那句造孽的意思。 什、什么嘛!我、才没那个意思!他只是单纯邀她来吃饭而已;但奇异的,阎子厚的话在他心头泛起化学变化,隐隐有种……心动的错觉。 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对小善存有非分之念?一定是他们胡说得太认真,搞得他心猿意马了。这可不行欸,公司有规定不能谈办公室恋情,他可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是喔?阎子厚显然一点都不相信。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吗?他相信其它人也一定这样认为。 卜焱堽懒得再解释下去,反正这帮人总有越描越黑的本事,任他说破了嘴,也未必有人肯相信。 嘿!让一让,烫哦~~只见罗凯婜婆和单纯两人连手捧了个锅子出来,热呼呼的白烟不断冒出锅缘,让一干人等纷纷下意识地微闪身子,就怕不小心成了被火纹身的孩子。 猴子,你帮我到厨房里拿菜料。 没问题。阎子厚拍了拍卜焱堽的肩,忙去张罗太座的命令。 麻辣锅?待锅子一上桌,卜焱堽便闻到那熟悉的味道,不禁饥肠辘辘了起来。妳敢吃辣?他好奇地睐了单纯一眼。 我爱死了!单纯可乐了,自从上台北以来,她的吃食都较为清淡,好久没吃到正宗的辣味,她想死了那种辣到翻的美味。难道你不敢吃?不会吧!如果他不敢吃辣,刚才她点麻辣锅时,罗凯婜怎么没有提醒她这一点? 开什么玩笑?我最爱这里的麻辣锅了!他之所以对这里的麻辣锅情有独钟,就是因为它辣得够味、够呛,所以他才会经常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往市郊跑,为的就是解嘴馋。 真的吗?没想到我们是同好欸!她的眼直盯着锅里翻滚的红色汤头,忍不住喳呼起来。快快快,我快饿死了!再不快点,她的口水都快泛滥成灾了! 卜焱堽摇头失笑,从没看过她这么急呼呼的可爱模样…… 可爱?啧!他一定是饿昏了,才会觉得眼前的青涩小柿子长得很可爱! 瞧妳急的,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妳是饿死鬼投胎咧!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异样的思绪,他故意用轻松的口气转移其它人的注意。 欸?单纯瞠大杏眸,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你这么说是不饿是吧?好啊,那你别吃,我一个人就可以把这锅嗑掉!她发下豪语,双眼根本离不开热腾腾的火锅。 行不行啊?胃口那么大!卜焱堽还觉得好笑,忍不住多逗她两句。 当然可以!可以是可以,不过她可不晓得这里的收费方式,万一她带的钱不够怎么办?可是你要出钱……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纵使她英雌发威,却可能败在新台币之下,真是扼腕啊! 要我出钱啊?卜焱堽还佯装惊恐的瞪大眼睛,早一步拿起筷子便往火锅里挟。那怎么可以让妳一个人独吞咧?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 啊!不公平!你不能偷跑啦!一见他动手了,单纯也手忙脚乱地拿起筷子,却因太过心急而掉了一枝筷子,在地上跳了两跳。等我一下,我的筷子掉了!她忙弯下腰来捡。 别捡了,捡起来都脏了,也不能用了。旁边那桌的姚芝姬递过来一双末拆封的卫生筷。筷子掉了表示有人要请妳吃饭,所以这顿让卜仔请客是绝对没问题。她乘机为单纯敲了卜焱堽一笔。 谢谢。单纯感激得莫名其妙。 不客气。姚芝姬笑得千娇百媚,令单纯看傻了眼。 姚小姐,妳真的好漂亮哦~~连女人都心动,真让她这个丑小鸭羡慕死了! 姚芝姬微愣,露出亲切的笑。谢谢,妳的小嘴真甜。 喂,我可不理妳单纯不单纯,总之别动我老婆的主意。尹逵在一旁看她们互相眉来眼去,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忙扳回老婆的脸,要她继续吃他们的鸳鸯锅。 尹逵,她都是你老婆了,你怎么还这么爱吃醋啊?岳幼堇在一旁笑着损他。 一直不出声的谭恪亚拉了拉岳幼堇的手。人家这是打情骂俏,妳乖乖吃妳的吧!他们的涮涮锅也毫不逊色啊,怎好老盯着别人夫妻瞧? 嗯,好吃!卜焱堽顾着吃他的麻辣锅,凉凉地提醒被众人拉住注意力的单纯。嘿!动作慢吞吞,被我吃光了妳可别哭。 可恶!单纯立即发现自己的落后,忙拆开筷子急起直追。你吃慢一点啦……我要吃那块鸭血,别动!眼见他伺机挟起最大的一块肥嫩鸭血,她忙用自己的筷子挟住他的筷子,不让他轻举妄动。 卜焱堽一时间怔住了。就在她的筷子挟住自己手上的筷子时,不知怎的,他的心跳快了好几拍,深邃的眼直盯着她被火锅熏红的俏脸,莫名其妙地春心荡漾。 单纯眨了眨眼,不安地看了看其它人,发现没有人在注意他们,她才压低声音说:你……这么想吃啊?那……让给你好了……她松开筷子,不很甘愿地看着那块鸭血落入虎口。 真是的,不过是一块肥鸭血嘛,他干么一副要将人吞下肚的样子?虽然有点可惜,但看在他那么想吃的分上,她就大方地让给他好了,反正还有其它小块一点的,万一还吃不过瘾,顶多待会儿再向罗凯婜要一份便是。 卜焱堽合了闭眼,总算承认一个他极不愿承认的事实。他真的看上这颗青涩小柿子了,他就是知道。 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舒~~吃了不少辣食的单纯,当然完全不了解他的挣扎,白嫩的小脸因吃多了呛辣的食物而胀得火红,一张小嘴喊得老高,直吸吐气散去口里的辣味,如此的可爱模样更是诱得人想要一亲芳泽,直教卜焱堽的挣扎加剧。 公司是有规定没错,但规定是人订的,他和老总又是忘年之交,如果真想追她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但他身为成人部主编,算是整个部门的头头,如果先行坏了规矩,那岂不是知法犯法? 罪加一等啊! 欸,单纯,妳和卜仔是怎么认识的!岳幼堇吃着吃着,想到大伙儿都没问到的一个问题便随口发问。 嗯?单纯转头看向她,不假思索地口答。我在广大工作,卜先生是我的上司。 所有人都因她的答案而停下进食的动作,个个膛大双眼,像在看怪物似地盯着她。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她对眼前的这些人不再有最初的陌生,但一下子被这么一大群人盯着看,着实让人别扭得紧,她吶吶地问道:你们……干么这样看我? 妳?在卜仔底下做事? 不会吧?那家伙是搞色情杂志的欸! 别说得这么难听,是成人杂志,要以艺术眼光来看待。 那还不是一样?全都是让男人看了冲动的那一种! 它之所以存在,一定有其存在的必要,不然杂志早就收了,不会越卖越好…… 所以说都是男人的眼睛在作怪! 这种事可不能全怪男人!因为有女人肯拍,男人才有得看,不然卜仔哪生得出那种东西? 那是因为男人死爱看,才会有傻女人去拍,不然你以为女人都爱这么秀给人家看吶? 几个人的对谈已经演变成火药味浓厚的辩论,罗凯婜怜悯地投给单纯一个安慰的眼神。噢!可怜的单纯,妳有这么缺钱吗?怎会沦落到那种地方上班? 几句细碎的耳语总算敲醒了卜焱堽的杂思,他整了整面容,严肃地看着最后发言的罗凯婜。什么叫那种地方?说得我的部门像妓院或酒店似的! 喂,对我老婆客气一点。阎子厚可看不得自个儿的亲亲老婆让人凶,因为能凶他老婆的只有他,版权所有! 无力地睐了其它三个男人一眼,卜焱堽大呼受不了。是是是,真受不了你们这些疼老婆疼到变态的男人。 老婆本来就是娶来疼的。这是阎子厚的论调。 谭恪亚颇为赞同。这样一点都不变态,应该说是天、经、地、义。 我觉得是互相吧!你对她好,她自然就对你好,一报还一报,老婆,妳说对不对?尹逵说得不过瘾,连拉着自己的老婆来助选对啊。 嗯嗯,没错。 说得好,老公!女人们的赞成声浪此起彼落,卜焱堽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单纯,我跟妳说喔,像卜仔这种没心没肺的男人绝对不能嫁,妳的招子要放亮一点。岳幼堇可是有惨痛的经验,一聊到敏感的话题,忙端着碗走到单纯身边,给她良心的建议。 咦?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她身上来了?单纯不出口在地红了脸,一双美眸像扇子一般搧啊搧的,不知该怎么回话才是。我?不会啦,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男人吶,不能只看脸皮,要看他的内在。姚芝姬是精品店的老板娘,世面看得多,也有她的一套看法,不自觉地跟着岳幼堇踱到单纯身边。虽然我老公长得不赖,可他的内在更好啊,所以我才会嫁给他的嘛!说得尹逵心花朵朵开,脸上不住挂着傻笑。 喔。原来好老公都像那个中医师一样,经常这么傻不愣登地笑着,像个呆瓜一样。单纯没心眼地思忖。 我觉得男人最重要的是包容力。跟丈夫是青梅竹马的罗凯婜,对感情的看法更为深刻,既然女人们全聚成一块儿了,她也跟着围了上去。口头上说要对妳如何好又如何好都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他做不做得到。 几个女人开始包围着唯一单身的单纯进行机会教育,狠狠地将男人们丢在一旁,令他们感到好……寂寞啊! 可怜的卜仔,我看你的前途恐怕不太妙。谭恪亚实在不想泼他冷水,但见一堆女人已经开起菜市场,他将卜焱堽拉离战场,到自己这桌感叹卜焱堽的前途堪虑。 这么单纯的小女生最好骗了,趁着她还没让我们的老婆荼毒太深,赶快把生米煮成熟饭,不然以后你追都追不上。尹逵抱着碗坐到卜焱堽身边,他较为实际,认为这种方式胜算较大。 阎子厚将板凳拉到谭恪亚身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叹口气,沉重地拍了拍卜焱堽的肩,眼底除了戏谵,还有深深的同情。 卜焱堽看着被三个太太级的女人包围住的单纯,傻呼呼地直点头,他的心情不禁down到谷底~~失算,他不该带那个女人到这里来的,超级失算吶! 心情愉快地告别新认识的朋友,单纯理所当然地搭上卜焱堽的车步上归途;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直到车子转进她家巷口~~啊?肚子被麻辣锅刺激得暖呼呼的单纯,怀疑自己是因为吃得太饱才意识混沌,不然她怎么听到主编在报佳音……呃,不,是传噩耗?对不起,我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将车停进最靠近她家的停车格里,卜焱堽的心跳正呈不规律的急速跳动。妳不是没听清楚,而是妳压根儿不想清楚。叹了口气,他似乎感觉到好的逃避。 是、是这样吗?她微蹙秀眉,不愿意承认他的说法。那么,你可以再说一次吗?至少让她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这样她才能睡得安心。 卜焱堽转头看着她。其实在光线不很充足的车厢里,她的表情并不是很清晰,但他却看清她明亮的眼,在暗夜里熠熠发光。 我说,伸手握住她摆在大腿上的手,感觉她明显一震。妳愿不愿意跟我交往? 单纯狠抽口气,这下好确定了,确定他的确在传亟耗.你你你......你开玩笑的吧!她的感觉很复杂,有点害怕,有点惊惶,然而更多的是……小小的惊喜!卜焱堽侧身朝她逼近了。妳不愿意? 我……她僵了,像石膏逐渐凝结成硬块。可是公司…… 如果妳介意,我们就别让其它人知道。他再逼近了些,她甚至可以闻到他口腔里的辣味。好吗? 她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心跳也越来越快。你、你不是说我是青涩小柿子?怎么会……想跟我交往? 卜焱堽很想翻白眼,但这一翻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他只能微合了下眼。我不知道,就突然觉得……呃,看对眼了吧?妳到底同不同意?他快没耐心了! 你那么凶……她突地觉得委屈,埋怨的低语。 好,我不凶。朝她脸上吹了口凉气,可惜没有达成任何降温的效果,反而因那辣味而让两人更为恍惚。我不凶妳就同意了吗?小善存? 我、我……她结结巴巴、手足无措。 妳不说,我就当妳答应喽?他的唇贴得好近,她几乎感觉得到他唇瓣的温度,引得她一阵哆嗦。 主编……怎么办?他想做什么?从来没跟男人靠得这么近,她好慌喔! 叫我的名字。他乘声诱哄。 名、名字?她快昏了,完全想不起来名字两字所代表的意义。 嗯,名字。他再些微贴近,彷佛能碰触到她颊侧的寒毛。叫我焱堽。 恍若被催眠了似的,她如梦似醒地遵从他的指令,轻柔低语。焱堽…… 乖孩子。他满意地勾起嘴角。乖孩子合该得到绝佳的赏赐。 来不及思索他的意思,她只觉一阵酥麻的晕眩笼罩住她~~他,吻了她。 第五章 说实话,那个吻对单纯来说,紧张的情绪远比陶醉还多。 或许是吃了将近半锅的麻辣锅,她的舌头几乎被辣味麻痹了神经,嘴唇微肿并带着些痛觉,所以不太能感受他的舌在自己口腔里游走的快感,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很快,非常快。 但单纯明白,自已不可能命令两条肥肿的香蕉碰触在一起,产生任何惊天动地的化学变化,所以她即使有些失望,却也颇能理解地接受了。 小陈,丽晶饭店的房间check好了没?。焱堽挂上电话,大声地隔着门板对接洽外务的小陈大吼。 小陈忙冲进他的办公室,急得直擦汗。卜哥,丽晶这个礼拜六没有空房欸,他们客房部说改礼拜五下午好不好? 礼拜五晚上到星期天的房间都满了,他还是利用特殊管道他表叔在里头当个小小的领班,才有这个机会要到个房间,但时间上需要变动。 不行!我们跟莉萨约好时间了,无论如何你都得想办法变出一间房不可!莉萨是下期谈妥的主秀模特儿,配合家居主题,所以得订饭店的房间作为拍摄地点;她的时间排得很紧,只肯给他们礼拜六一个工作天,因此非在那天拍妥不可。 这……那可不可以改成总统套房?若改成总统套房,那就简单多了;因为不景气,不再有那么多人花那么多钱去住那种豪华的房间。 你疯了!卜焱堽拍桌子了。总统套房的费用那么高,多出来的金额你付啊?虽然可以报公帐,但身为公司的主管,他有为公司节流的责任和义务。 这怎么可能!他一个月薪水才多少,自己吃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可以贴公帐!那那那…… 卜焱堽气恼地发出狮吼。那你就去给我变出一间房来! 单纯推门而入,被他的狮吼吼瞇了眼,微微瑟缩了下。哎~~这个男人的脾气可真坏,要再不收敛些,小陈恐怕被吓没两次就辞职不干了。 那主编、我去想办法了……一见单纯出现,意外地拯救他于万一,小陈忙乘机脚底抹油溜了,残忍地留下单纯面对那只怒狮。 好笑地看着小陈火烧屁股似地夺门而出,单纯摇头叹了口气。 卜焱堽的怒火还没全数散去,气恼地瞪了单纯一眼。妳在笑什么? 单纯耸了耸肩。你啊,再这么凶下去,难保哪天不会全部门只剩下你一个,看你怎么办?意思是全都跑光了,看他一个人怎么孤军奋斗。 会吗?她的嘲讽奇异地化解了他的愤怒,他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么?她的心跳快了半拍,但仍很没原则地靠了过去。再怎么说他们现在也算是交往中,在她的既定概念里,女人该对男人柔顺些的,因为她记得妈妈都是这样对待爸爸………哎呀!要死了!怎么会想到那么不妥的例子咧?他和她才刚开始,有没有未来还不知道,她就……真是丢死人了! 在想什么?脸那么红。一把将她拉坐在大腿上,他感兴趣的是她潮红的脸蛋。 啊!她惊呼,一点都不习惯他靠自己如此近距离。你做什么啦?现在是上班时间,万一被人家看到……怎么办? 小傻瓜,他们要进来会敲门吶,到时候我们就知道有人要非法入侵了,自然会加以防范。他头头是道地说。 单纯受不了地又叫又笑。什么嘛!说得好像保密防谍似的。在她认为,事情还不到他想的那么严重的地步。 掬起她一縿秀发,他亲昵地亲吻她的发丝。没办法,谁教妳不想让别人知道。咦!这个口气好像略显哀怨了些。 她沉默了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公司的规定。而且还是他亲口说的,教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不说这个了。卜焱堽决定抛开这个恼人的问题。妳用什么洗发精,怎么这么香?有熏衣草的味道,闻了之后心情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烦躁了。好闻吗?我也喜欢这个味道。所以她一直没改变使用这种洗发精的习惯。我用好几年了,清洁效果还不错。 卜焱堽翻翻白眼。谁在跟她说这个?这女人一点浪漫情趣都没有!最近要常加班欸,好累喔!杂志赶着要送刷,又得敲定下一个档期的准备动作,大伙儿全忙成一团,加班是在所难免;他蓄意撒娇道。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让杂志开天窗啊!如果真的开天窗了,就算他这个主编做得再好,也难保不会被拉下来。到时你就惨了。 卜焱堽叹了口气,对她不可救药的正经感到彻底无力。 这样我们独处的时间就会减少,妳不在乎吗?把玩着她指甲修整整齐的手指,顺道吃点嫩豆腐。 单纯可不懂这是他撒娇的方式,笑着推拒他的手。别闹,好痒欸! 别动!他霍地抽了口气,对她不经意地磨蹭自己腿部感到一阵心悸。别动,再动下去要出问题了!咦?单纯迟钝地眨眨眼,完全不了解他的意思。什么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重了?那为什么还要我……坐在他大腿上?多么令人害羞的亲昵举动。 妳好唠叨。索性扳过她的脸,他大刺刺地封住她聒噪的小嘴,终于成功地让她安静下来。 老实说,他也遗忘了亲吻她的味道,因为猴子&西瓜的家麻辣锅太过道地,辣得他嘴里的味觉和触觉丧失大半,实在无法深切地感受吻她的甜蜜感觉,正好借着这次亲吻回味一下。 温热的舌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大掌不得不扶住她的腰肢,以免她的扭动造成无法挽救的擦枪走火;趁着她惊喘的当口,滑舌溜进她甜嫩的檀口里胡作非为,彻底舔吮过她每一寸柔嫩的内部肌理,让两人口中全充满着彼此的味道。 唔……单纯感觉身体发软,略带紧张地揪紧他的衣领,动作间卡到他壮硕的手臂,发觉他手肘弯起的弧度有点太大,心弦一紧,瞬时发现他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攀登高峰,竟由她的腰际转移到某个令人害羞的制高点…… 卜焱堽正吻得忘我,却让她不安的躁动扰了兴致,他下意识地将她推靠在桌缘,以更大的气力侵占她的唇。 嗯、嗯!单纯慌了,又惊又羞地推拒他的胸口,因为嘴唇被他霸道地占领,只能用喉咙不断发出抗议的声音。嗯~~~很不幸的,那些细碎的声音听在卜焱堽耳里,全成了邀请的轻吟;他更加卖力地亲吻她的红唇,天,他爱死了她的呻吟! 单纯终于狠力地捶打他的胸口,甚至忍不住用手捏住他的耳朵,这才让他茫茫然地离开她诱人的檀口。怎么了? 单纯用力喘气,急着将胸肺间的空气补足,仅用谴责的眼瞪着他使坏的手。 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移,卜焱堽总算发觉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已攀山越岭,不仅撩高她的上衣下襬,甚至还过分地隔着胸衣覆盖在她柔嫩的双峰上,顿时尴尬地急速撤退。 你……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单纯又羞又气,一时间很难接受他躁进地狠瞪他。 呃……他也是不知不觉啊!谁教她如此诱人?嘿嘿……除了干笑,他不晓得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嘿你的大头啦!单纯气坏了,火大地由他的腿上跳了起来!我生气了,以后不准你碰我! 气死人了!她本来是进来问他要吃什么午餐,她到餐厅替其它同事买便当时顺便帮他带回来,结果咧?这个急色的男人,差点没把她当正餐,在办公室里就把她给吃了! 该死的臭男人!她决定跟他冷战!单……眼巴巴地望着她甩门离去,他懊恼地瞪着自己的手。 你急个什么劲儿呢?往后有的是机会,非得在这时候、这地点沈不住气吗?悔恨之余,他竟横眉竖目地对着自己的手训起话来;不过…… 指尖恍若还留着她身上的触感和余温、好柔软喔! 单纯!带着愠恼的情绪,单纯到公司餐厅为那些没空吃饭的同事们点了外带的餐点,正准备去领便当,身后陡地传来叫唤她的声音。 嗯?她顿住脚步,旋身发现柯香柔正端着餐盘,笑吟吟地朝她走近。 又在这里遇到妳,真巧。 是好巧。原先还没发现,但经柯香柔这么一提,单纯才发现同期的实习生里,她的确跟柯香柔最有缘,至少她们已经偶遇了两次。妳来吃饭啊? 不然来这里干么?柯香柔扬了扬手上的餐盘,并顺手放在旁边的空位子上。妳咧!怎么不点菜? 我是来买便当的。这代表她不能陪柯香柔吃饭了,她露出赧然的笑。最近我们部门忙翻了,同事们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 所以妳就为他们张罗吃的?柯香柔实在受不了她的鸡婆。妳啊,都不知道男人是笼不得的,万一让他们当成习惯,妳就准备累死好了。累死就算了,那些粗枝大叶的男人可不见得会感谢她,那才是呕死人咧! 不会啦,是我自愿的啊。他们可没要求她做这些事,反正她的工作比不上他们的重要,利用休息时间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是喔?柯香柔可不以为然,正想再对单纯说教,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一个外表斯文的男人拿着餐券站在她们身后打招呼。香柔,跟朋友吃饭吗? 咦?两个女人同时回头,柯香柔看清来者之后,发出一声惊呼o主编? 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扰到妳们的谈话了。男人歉然一笑,右颊侧浮起一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有点可爱。 不不不,你千万别这么说。柯香柔立即为单纯介绍。主编,这是我同期的朋友单纯,现在分配到成人部;单纯,这位是我们知心园地的主编,曲宙望先生。 知心园地的主编?单纯的眼亮了,对男人的崇拜指数直线上升。没办法,她对成人部之外的部门菁英都崇拜得不得了,就算是因为他们所处部门而增加的附加价值,她还是忍不住羡慕得两眼发光。 什么先生?多见外。曲宙望哑声失笑,友善地对单纯伸出手。单小姐?头一次见面,妳的名字非常特别,令人印象深刻。 喔哦!这是她第一次不用多费唇舌地对自己的名字加以解释,因为这个无聊到不行的理由,单纯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曲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她伸手回握,兴奋得几近昏厥.叫我宙望就好了.曲宙望颊边可爱的酒窝始终不曾由他唇边逸去,握着好的手霍地加重了些.不知道这样可爱的小姐,可有男朋友了?啊?这个问题令单纯和柯香柔都愣住了,单纯更是赧红了脸…… 哎呀,主编,你怎么头一次跟单纯见面,就问人家这种犀利的问题嘛!柯香柔见单纯顿住了,知道这个问题恐怕令她尴尬,忙笑着打回场。你这样会吓坏女孩子的哟! 是吗?曲宙望的酒窝更深了。是我唐突了单小姐,抱歉。 呃……单纯却因而更无地自容了。曲先生别这么说,我…… 没关系,我相信我们往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先别急着回答我,让我还有点幻想空间好吗?曲宙望腰侧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笑着打断单纯的话。不好意思,我要接一下电话,那么我们下次见面再聊,ok? o……ok。他的笑容实在令人很难拒绝他,单纯吶吶地跟着他的尾音答话。 于是曲宙望满怀歉意地先一步离开,留下满脸呆愣的单纯和讶然的柯香柔杵在原地。 先别急着回答我,让我还有点幻想空间好吗?柯香柔使坏地撞了撞单纯的手肘,眉眼全弯成一条线。我的老天爷,我们部门里最有身价的单身汉看上妳了呢!单纯。 单纯的脸红成一片。香柔,妳别胡说。 什么胡说?柯香柔一脸的不以为然,要不是早有交往多年的男友,她还真想倒追曲宙望呢!我们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个个哈他哈得要死,妳这么轻易就得到他的注意,还要妳给他幻想空间,妳却说出这种话,真是气死人了!她不想吃醋,但实在是控制不住! 单纯觉得好笑。香柔,妳怎么这样说?妳们主编是说客气话,他哪有可能看上我这种乡下来的土气女孩?别说笑了! 妳哪里土气了?大剌剌地拉着她前看后看,柯香柔对她满意极了。不是我在说,你是保守了点,但男人嘛,哪一个不喜欢乖巧又保守的女人?我男朋友就常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只能当消遣,像我们这种打扮得很良家妇女的女人才可以娶回家当老婆。 这是什么理论?每个人的审美观原就不同,有人爱打扮,有人则觉得干净整齐就好,像她就是趋于后者的心态,主要原因是打扮得花太多钱了。我是没什么钱,不然我也爱打扮吶,毕竟没有不爱漂亮的女人吧!呃,这么说也没错啦。那么到底为什么她男友会有这种想法呢?莫非是担心她花钱太凶?嗯,我得好好问问我的阿娜答,看他存的是什么心? 那表示他爱妳啊。单纯灌她迷汤。他可能担心妳打扮之后太过抢眼,万一被别的男人追走怎么办?那他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柯香柔愣了下,心情大好。说得也是,不然他不会像纠察队一样,查我的勤查那么紧!单纯摇了摇头,没想到她这么好骗。好了,香柔,我得去拿便当了。再不去,便当凉了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要饿翻了呢!好啦,那我们下次再脚喽!单纯拎着好几个便当回到办公室发放后,standup里的同事个个感动得痛哭流涕,对单纯的存在更是感佩得五体投地。 好幸福喔,我从来不知道办公室里有女同事存在,是如此幸福的事!左邺本夸张地抱着便当大声嚷嚷,就怕单纯看不见他的出色表现。 喂喂!你太夸张了吧?赛潘安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转头面对单纯时,又是另一副表情。单纯小妹妹,潘安哥哥爱死妳了! 单纯受不了的摇头苦笑,不想搭理他们太过夸张的舞台剧,径自吃将起来。 死潘安,你完蛋了,我一定要向你们家阿美告状!小李拿了个热腾腾的便当,心满意足地傻笑着。我老婆也每天买便当给我吃,但为什么我觉得小善存买的比较香咧? 后!你还说我?你该死了你,我也要向秋妹报马仔!赛潘安达到机会立即赏了小李一记回马枪,两个人的战火再度蔓延。 喝!说就说,我会怕那女人?少开玩笑了!小李死鸭子嘴硬地反驳道。 深知他脾性的赛潘安可打死不信他的话。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到时候你们夫妻吵架,可别叫我和阿美当和事佬。 我、我什么时候要、要你们当和事佬了?小李闻言,陡地有些结巴。 在你们吵架后的每一次。意思是,这不会是空前,更不可能是绝后。 你你你……好啊,反正你的嘴特别大嘛,不说我还担心你睡不着咧!没料到斗嘴鼓斗成了全办公室的笑柄,小李羞极反怒地攻奸好友。 我睡不着?我的嘴大?我就不信你的嘴巴会比我小到哪里去!赛潘安也不爽了,开始互别苗头。 这你就不懂了,我是樱桃小嘴嘛!此话出,所有刚吞几口饭的人,几乎个个把嘴里的饭给吐出来。 你樱桃小嘴?你要是樱桃小嘴,我就是圣女西红柿;小蔡,拿尺来!我非得量一量到底谁的嘴比较小…… 小李和赛潘安就这么你一言来我一句,争吵得好不热闹;或许就是因为这股热闹劲儿,竟将卜焱堽由办公室给引了出来一探究竟。 你们到底在干么?这么吵。害他想趁午休瞇一下都不行。 那两个罪魁祸首一见头儿出来了,立即有默契地噤了声,倒是最后被波及的小蔡,稍嫌热络地招呼着卜焱堽。 嗯,卜哥,你出来得正好,跟我们一起吃……欸?便当咧?怎么少了一个?单纯,卜哥的便当呢? 单纯没有回答,优雅地擦擦嘴角,拿起没吃完的便当残骸丢到垃圾筒里。 我吃饱了,出去走一走,消耗热量。然后她当着一群呆愣的男人眼前,潇洒地拍拍屁股走出办公室。 赛潘安抖了下,恍若看到家里那只母老虎的分身,好奇地看着卜焱堽。欸,你又惹到我们善存妹妹啦? 卜焱堽埋瞇了瞇眼,没有答腔。 奇怪了,我就觉得你们两个看起来还算登对,却怎么老是对不上盘。造孽喔种小李带着看笑话的心情调侃着。 凌厉的眼扫向他们两个在办公室里待得最久的长老。你们饭是吃夕了是不?废话那么多?末了还哼了一声,学习单纯率性的行径,大刺刺地走进办公室用力甩上门原本吵杂的办公室瞬间安静无声,绝对媲美优质冷气~~静悄悄。 过了好久,憋着气没敢呼吸的小蔡终于说话了,一句让大定都差点跌倒的话——-啊到底……那个便当跑到哪里去了嘎? 第六章 原本小情侣斗斗嘴、吵吵架,理论上应该很快就会复合,但可惜的是,卜焱堽和单纯这一对可不依照常理来;连续冷战了三天,战况还不见缓和,反倒因下一期主题女主角莉萨的出现而越演越烈。 卜焱堽先前和莉萨谈好的是,双方约在丽晶饭店的拍摄地点会合,不料莉萨大小姐竟提早了三个小时不说,更直接杀到standup的办公室来。 一整个上午的工作时间,莉萨就像黏皮糖似地紧黏着卜焱堽不放,软的声音是左一句主编、右一句卜哥,听得单纯心火上升、肝火旺盛,偏偏又没有人可以扮演她的倾听者,让她尽情发泄心头的郁闷,因此一张小脸臭得像刚腌好的臭豆腐。 找了个没事的空档,单纯跑到长廊上的小阳台透气,正巧遇到迎面而来的曲宙望;面对曲宙望稍嫌热情的招呼,单纯只得强撑笑脸应对。 曲宙望踱到她身边,带着关心的语气询问。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心情不好吗? 没有啦,只是办公室里有点闷,所以出来透透气。她的回答有半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因为空气闷,而是气氛闷,闷得令人心口发疼。 喔!曲宙望了然地挑高双眉,尾音像乘云霄飞车似地上扬又落下。烟味是吧?二手烟的确不好受,所以我不抽烟。 其实不抽烟可以让口腔保持良好的清香状态,除了这个理由,最主要的原因还有较受女孩子欢迎;她们总喜欢什么新好男人,不吃槟榔、不喝酒的男人,其中尤以不抽烟为最。 真的吗?单纯看向他的眼果然多了份崇敬。真好,如果我们成人部的同事都跟你一样就好了!但仅只一眼,她便又让天空上的白云引去注意。 看妳愁眉苦脸的……要不这样,下了班后,陪我吃顿饭好吗?眼见单纯的注意力并不全然在他身上,彷佛窗外的篮天还更吸引她似的,这对习惯让女人视线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曲宙望颇感不是滋味,忙出声挽回颓势。 果然,这番话引起了单纯对他的注意。为什么要我陪你吃饭?这个人好奇怪,吃饭居然还要人家陪?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该学会自己一个人吃饭。 呃,老实说,我对妳的印象真的很不错。突兀的,他倏地握住单纯的手,惊得她膛大美眸。陪我吃饭不过是个借口,事实上,我是希望能让妳多了解我,即使妳已经有了男朋友也无所谓。 曲先生,这……实在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而且她最近是犯了什么桃花?先是卜焱堽,再来是他曲宙望;可是她已经答应做卜焱堽的女朋友了,怎好再跟别的男人出去吃饭?这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卜焱堽了? 单……欸?小蔡由办公室里出来,本来想麻烦单纯帮点小忙,不料却意外撞见曲宙望在小阳台上,状似深情款款地握住单纯的手,他心里打了个突,小心地隐在长廊的转角处,偷覤眼前这不寻常的一幕。 请不要拒绝我。曲宙望漂亮的眼闪动着诚恳的光芒。就一顿饭好不好;一个晚上就好,算是给我一个唯一的机会。 曲先生,这……她的表情透着为难。我不确定……跟你出去妥当吗!就一次,单纯!曲宙望不容拒绝地将她拉近了些。我在凯悦订了位,下班后我准时来接妳,就这么说定了!然后拍拍她的脸颊,不等她有所响应便离开了。……喔。单纯瞪着他的背影发呆。这个人怎么这样?她都没答应,他就自作主张地为她决定行程。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又不用跟着摄影团队加班,总比眼睁睁地看卜焱堽跟那个美艳的模特儿打情骂悄来气死人好。 既然他说就这么一次,陪他吃个饭应该不犯法吧? 小蔡左思右想,总觉得单纯答应曲宙望的邀约着实不妥;因为在广大稍有资历的人都知道,曲宙望把马子的速度很快,但甩马子的速度更快,玩完就甩,从不拖泥带水。 好歹他在广大也做了快一年,这点常识他还有。 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趁着死黏着卜焱堽的莉萨到洗手间的空档,小蔡终究按捺不住心里的不安,拉着卜焱堽到办公室外密谈,把自己不小心撞见的情况一字不漏地还原现场。 你说什么?卜焱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声音在不知不觉间扬得老高。曲宙望?他约单纯到凯悦晚餐?单纯什么时候跟那个浪荡坏痞搭上关系?又怎么会被那只大野狼列为猎艳的目标咧?事前全然没有征兆,也不曾听她提起过啊! 嘘!小声一点啦,卜哥!小蔡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就怕不小心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约会.万一被单纯发现是我耙了她一把,她会恨死我的啦! 他是冒着生命和丧失未来各种小点心、小服务的危险,偷偷向卜哥告密的欸,万一被单纯发现了,他可没把握自己承受得了她的火爆脾气。 虽然只有面对卜哥,单纯才会火力全开地发脾气,但他小蔡绝不想成为卜哥头一号的接班人。 卜焱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那你还敢告诉我?这岂不矛盾?不说不行啊!小蔡苦了一张脸,瞬间像老了十岁。比起承受单纯的怒火,我更怕她这一去尸骨无存吶! 卜焱堽烦躁地叼了一根烟,小蔡忙狗腿地挡上打火机为他上火。 他的担心跟小蔡的顾虑一模没有两样,因为他比小蔡更了解曲宙望,再怎么说,他都和曲宙望共事了将近五年,早把他的底子摸得热烂了。 这家伙别的长处没有,就会说好听话拍老板和女人的马屁;共事的这几年来,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全牺牲在他手上,因此小蔡的说辞不无道理。 对那些不相干的女人,他可以对曲宙望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今天他胆敢动他卜焱堽女人的脑筋,这就不是他能置之不理的情况了。 单纯这一去,她的贞操肯定不保,他怎能坐视不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权利被曲宙望那卑鄙的坏痞夺走咧? 问题是,该怎么阻止那个倔强的女人别去赴这个死亡约会~~终结她贞节的约会? 卜哥,你别不说话嘛!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算莉萨那女人再会摸,上完厕所补个妆也快回来了,他再这么迟疑下去,两人的密谈绝对会被发现的啦!你到底想怎么进行拯救贞操大作战? 通知小陈,把丽晶的房间退掉,拍摄现场改到凯悦! 莉萨兴奋地在床上跳来跳去。她从事模特儿这行这么久,甚少有机会在如此豪华的场地进行拍摄,虽然她不晓得拍摄场地为何会由丽晶的一般套房变成凯悦的总统套房,但她彻底被这个变动给取悦了。 卜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莉萨完全不加掩饰地在配线人员和摄影团队面前大跳脱衣舞,反正待会儿正式拍了,她还是得脱得干干净净。总统套房欸!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女王喔! 卜焱堽烦躁地拉扯着领带,不断瞄着手腕上的表语带敷衍。喜欢就好,那么,等一下妳就该卯足全力,尽量摆出最惹火的姿态,这样我们的钱才不算白花。 那有什么问题?莉萨脱到仅剩一条火红色的丁字内裤,大摇大摆地晃着胸前的豪乳往他手臂上黏。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乖乖做到;听清楚喔,是不论什么要求喔!好像怕他听不明白似的,她还强调地再说一次。 卜焱堽将唇瓣扯出完美的上扬弧度,但笑意却不曾渗进眼底。莉萨乖,我对妳的要求就这么多,再多,什么都没有。 即使他的表情够温和,神态也状似无害,但莉萨不是个愚蠢的女人,自然听得出他话里拒绝的意思;她微愠地跺了跺脚。 为什么你总是对我那么冷淡?她是失望,但她还想问个明白,他到底看不上自己哪一点。难道你有喜欢的女人了? 卜焱堽深深地看她一眼,迟疑半晌,重重地点了下头。嗯,我的确有喜欢的女人。他也不隐瞒,大方地承认,因为这才能杜绝其它类似莉萨这般的女人,虎视耽助地觊觎他的男色。 天!莉萨不敢置信地搞住红唇,美眸里尽是妒意。这怎么可能?她长得有我漂亮、身材有比我好吗?你为什么喜欢她比喜欢我多? 连几个问题丢了下来,令卜焱堽的烦躁指数呈等比级数增加。她不算漂亮,身材也没妳的好,可是我就是为她心动了,我也没办法。 这是他真实痛苦体验的心得。 即使单纯几乎不给他好脸色看,对他也不算温柔体贴——体贴其它同事还多一点,他的地位在standup里,根本就是敬陪末座;她大小姐高兴就哄哄他,不高兴就骂他、捶他、揍他,哎~~有时他也搞不懂,自己怎会莫名其妙地对她动了情咧? 可是爱就爱啦,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心。 你……说不难受是骗人的,但豪华的总统套房稍稍平抚她的受伤。算了,有什么大不了?我就等着看你后悔好了!哼!然后很跩地叫化妆师帮她补妆去了。 卜焱堽看着她的豁达,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他喜欢莉萨的个性,却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偏偏喜欢那个别扭又倔强的小善存,这算不算造化弄人呢? 摄影工作开始缓慢进行,随着时间的流转,卜焱堽的耐心越来越少,像只屁股长了痔疮的大猩猩,烦躁地在摄影范围之外来回走动。 该死的小蔡,他不是去探看单纯和曲宙望来了没吗?都快七点了,怎么…… 卜哥!说时迟那时快,小蔡像鬼魅般神不知鬼不觉地附在他耳边轻喊,差点没吓掉他颗胆。 你……他一口气换不过来,顿了一下才紧张地问:怎么样?来了吗? 来是来了,不过……小蔡满布皱纹的额几乎可以夹死一窝蚊子。他们不在餐厅里…… 不在餐厅里?他的声音扬高起来,不经意瞟到摄影师锐利的瞪视,忙僵笑地朝他点了点头。那人呢?总不会这样就不见了吧!他压扁喉咙,用急躁的气音吼道。 这个……小蔡搔了搔头皮,过了半分钟才露出一副壮士断腕的慷慨神情。那个曲宙望把单纯……带到房间里去了! 房间?顾不得任何人会再用杀人的眼光瞪他、睐他、睥睨他,他喉咙全开地大声咆哮~~该死!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几号房?单纯不安地坐在房间里的小圆桌边,耳边听着曲宙望以电话跟客房部交代点餐事宜,一双眼虽然睁得老大,却全然不晓得自己的视觉焦点定在何处。 她也不晓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说好是吃顿饭,曲宙望也如约一下班就到standup接她,然后一同乘车前来凯悦。 可是,吃饭不是应该在餐厅或自助式的开放空间里进行吗?怎会演变成她和曲宙望在这房里用餐呢? 严格说来,这个房间不算小。约莫十五、六坪的大小,卫浴橱柜一应俱全,在靠窗的右侧还有一张小圆桌,桌面上有朵红玫瑰,桌下则摆放着两张典雅的椅子;但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一个女孩子跟不算太熟的男人,一起关在这略嫌太过私密的独立空间里,她就是隐隐感觉不妥…… 单纯。一股气流拂过她耳恻,令她警戒地竖起全身寒毛。晚餐待会儿就送来了,妳要不要到床上躺一会儿? 到到到……躺、躺一会儿?每回紧张,她就会控制不住地结巴,这次吓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所以结巴得特别厉害。不不不、不用了,我不累…… 天吶!这个男人体面又斯文,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不会是她所想的那个惊悚的意思,八成是她想太多了!一定是!不累吗?他勾起嘴角微笑,却笑得人毛骨悚然。既然妳不累,不如先去冲个澡吧!这次带点命令的味道,有种不容拒绝的霸道。 单纯的眼膛得比龙眼还大,她不安地转动眼球,开始警觉到自己的第六感恐怕成真了,下意识地寻找逃生路径。 呃,嘿、嘿,曲先生,我们……我们只是吃完饭就走了,何必、那么麻烦?她还存有最后一丝侥幸的奢求,情愿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还是不放弃地瞪着大门。 少装清纯了,单纯。曲宙望终于露出野狼般狰狞的急色面容,他将手掌贴住她身后的小圆桌,蓄意将她围困在双臂之间。成人部是个什么样的单位?就算妳再怎么单纯,在那个地方待久了,想必早就习惯了吧? 单纯连呼吸都不敢了,她缩紧双臂,就怕自己不小心碰触到他,引来他的兽性。曲、曲先生……我说过别见外,叫我宙。他勾唇邪笑,向她的脸蛋贴近两公分。 单纯差点没大声尖叫!可她不能,因为紧张只会坏事,对她的危险处境一点帮助都没有。宙、宙……老天爷!这家伙当真很欠揍,但此刻她只能选择顺他的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乖女孩。他满意了,微微退开了些。相信我,我们将会有一个难忘的夜。 单纯快哭了,但不怕,她还有一个机会可以逃,就是待会儿客房部的人会送食物进来,这样她便可以伺机而逃…… 乖女孩可不能想些有的没的喔。曲宙望动手拉开颈上的领带,顺手将之垂挂在另一张椅背上。妳要自己去洗澡,还是要我带妳去! 他想支开她!至少在服务生到房里来的这段时间支开她,她就是知道! 怎么办?她得想办法降低他的戒心才行……不期然地,几个模糊的激情画面闪过她脑海,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刚进成人部没多久,自己自愿为小蔡写心得报告的那支录像带;片子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勾引男人,然后让他们茫酥酥又晕陶陶呢? 呃,宙,别、别急嘛~~她努力回想,试着让自己的声调放到最软,因为她整个早上都听到莉萨用那种软软的声音讲话,别说是男人了,连她这个女人也被电得骨头都软了,所以有样学样,不像也有三分样。 曲宙望瞇起眼,对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狐疑,犀利的眼凝着她娇嫩的脸庞,彷佛想看穿她的企图和伪装。 单纯的脑子里飞快地重整过那支令她看到想吐的录像带,发现里面的女人发出最多的声音,不外乎啊、欸、噫、喔、呜五个标准元音,再来就各凭天分地加以扩枝散叶;既然别人做得到,那么她做起来应该也不至于太困难才是。 于是她硬着头皮,强迫自己伸出双臂,攀上曲宙望的肩膀。 嗯~~你好讨厌喔!揍,要人家一个人洗澡多没意思啊?揍揍揍……真有人来揍你这大烂人最好,我一定马上去买一堆烟火来普天同庆!她表面上风情万种,心里却诅咒他千百回。 曲宙望瞇起的眼微微瞠大,眉尾抽搐了下。妳的意思是…… 哎哟,死相!她噙着娇笑,又狠又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胸口,借机报点小仇。你这个人真是的,人家是女人欸,怎么可以不害躁地说出那种丢死人的话呢? 虽然她的神态和语气都没什么太过怪异的地方,但他就是感觉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出口,所以心怀戒慎地问道:单纯,妳在玩什么把戏? 我哪有玩把戏?听他这么说,她就委屈了,两眼一红,一脸柔顺小媳妇的样子。还有什么把戏?我再怎样玩也玩不过你!你这么坏,头一次约人家,就想..就想.....好欲言又止.想什么呢?大部分的男人就受不了女人那股柔弱劲儿,因为那会让男人的自大感膨胀至无限大,以为女人没有他就活不下去,比如现在的曲宙望。单纯小宝贝,妳说我想怎么样呢? 讨厌!她娇笑地拍了下他,但她发誓,她刚刚那句话绝对是实话。反正人家家都被你拐来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嘛~~才怪!她要是不逃,就不小单纯!哈、哈哈…… 曲宙望仰头大笑,被单纯哄得狼心大悦,低头就想亲吻她,敲门声却极杀风景地在此际响起,恼得曲宙望一声低咒。 小宝贝,妳等我一下。曲宙望当真臣服在单纯的演技之下,误以为她毫不勉强地想委身于他,于是没有多加戒备地移步前往开门,边开门边说:等这些烦人的服务生一走,我们就可以共赴巫山云雨之乐,彻底享受完美的浪漫之夜~~很抱歉,打扰两位。没想到站在门外的竟是神色佣懒、远比一般幼齿的男服务生臭老许多的卜焱堽,差点没让曲宙望的下巴掉到门坎。 卜焱堽?你怎么会在这里?曲宙望的声音稍嫌凄厉,指着他的指尖微微打颤。 卜焱堽?他来了吗?他怎么知道要来救她?单纯的心狂跳着,透过曲宙望的肩看着卜焱堽那张熟悉的俊颜。 皮笑肉不笑地推开他发抖的指尖,卜焱堽一派无害的微笑。我来带我们家迷路的小善存回去,很高兴在这里找到她。 天!他真的是来救她的!感谢上帝及各路神明!单纯感动得几乎落泪。 你……曲宙望深吸口气,整整面容找回以往的自信。恐怕你不能带她走喔!她可是心甘情愿跟我来的,妳说是吗!单纯。 那个卑鄙的男人,竟然将问题丢给她!单纯又羞又恼地用发红的眼杀他千百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闲散地倚着门框,卜焱堽佣懒地发问了。单纯,妳说呢?选我还是选他?给妳一分钟决定。 曲宙望信心满满地望着单纯,就在他振臂准备迎接她冲入自己怀里的瞬间,就这么眼巴巴地目睹她不曾稍加停顿地直扑进卜焱堽怀中,登时犯傻的两眼几乎暴凸出来~~ 第七章 附着在曲宙望脸上的男性尊严,像年久失修、不堪潮湿的墙面般一片片剥落,在单纯完全不经思考地投入卜焱堽怀里后,彻底感到颜面扫地。 寒着一张脸,即便曲宙望再蠢,都不难知道今晚的猎艳计划是注定泡汤了。 什么嘛!捞起之前放在小圆桌上的领带,他讪讪地将之围上颈子打回原来的样子。装得那么冰清玉洁,原来早就跟卜焱堽勾搭上了,说穿了不过只是个小骚货嘛!纵使颜面丢尽,他仍是耍动嘴皮一逞口舌之快。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送你一程?卜焱堽瞇起犀利的眼语带威胁,很想直接将他送到派出所去,判他个图谋不轨。 我自己有车,不劳卜主编大驾!曲宙望自然听得出他隐藏在礼貌性言辞背后的真正语意,他不以为然地套上西装外套,顺势抖了抖肩。 既然正主儿都来了,我也不好占据你们太久的时间;别怪我小气,使用者付费,这个房间的费用就麻烦卜主编缴一缴,不然万一传回公司……可就难听了。他自以为帅气地损唇一笑,然后径自走出大门,走人。 咦?正巧站在房门口,推着推车准备按下门铃的服务生,却因曲宙望的突然离去而将手高举在半空中,不知该不该放下。对不起,请问这些餐点…… 卜焱堽无力地轻吐口气,搂着单纯让出走道,指了指小圆桌。拿进来吧。 服务生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赶忙将一盘又一盘的食物上了桌。还好,他才来上班不到一个礼拜,万一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难缠客人乱卢,恐怕他就得卷铺盖走路了。 谢谢。放好了餐点,收过卜焱堽递过来的小费,服务生客套地点了下头。请慢用二然后退出房间,并细心地为客人关上门。 房间里出现短暂的静窒,直到单纯推开卜焱堽的怀抱,这才打破僵局。 你怎么来了?她踱到床边坐下,疲惫地揉着颈背。你不是应该在丽晶拍照片的吗?对喔,他这么一来,那拍摄团队呢?不就没头儿了吗? 妳都快让人吃了,我能不来吗?一提到这点,卜焱堽就耐不住脾气猛然发火。为了妳一个人,整个团队移师到凯悦来,妳这个面子给得可真大!嘎!单纯怎料得到他一开口就炮火连连?她以为自己才历劫归来,他这个身为人家男朋友的人,没个柔声安慰至少也该来个温柔拥抱~~没有,什么都没有,而她竟然还得面对他像吃了炸药般的怒气,这到底有没有天理啊? 你、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不来啊!她该理直气壮,可偏偏她成了最委屈的一个。反正我自已有办法逃走…… 怎么逃?他挑眉,压根儿不信她的话。跳窗吗?别忘了,这里是五楼。就算不缺胳膊断条腿什么的,丢掉半条命是免不了。 才不是!她胀红了脸,懊恼自己怎没想到跳窗那个好方法?她深吸口气。那个坏蛋有叫客房服务啊,我可以等服务生来了之后…… 叫救命?见她天真地点了头,他的无力感达到最高点。他要不是刻意支开妳,就是塞钱给服务生当还口费;妳以为这个社会的情操有多高尚?多得像妳这种傻不愣登的女孩给卖了都不晓得!他气恼地破口大骂。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说得好像他常干这种事似的。 卜焱堽一时语塞。我、我经常吸收……别人的经验成为自己的常识啊!不然要像妳这么傻,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他越说越大声,像在掩饰莫名的窘态。 你你你……你干么这么损人?鼻头一酸,她讨厌他一直提、一直提刚才的事;她根本无法想象万一他刚才没出现,自己不幸落入魔掌的情境,那令她害怕得想尖叫!反正……发生就已经发生了啊,我怎么知道那家伙是匹坏狼? 坏狼?嗯,这个辞儿还不赖。 挥开脑子突兀闪过的认同,他走到床边伸手搁放在她的头顶上。这件事情告诉妳,除了我以外,任何男人都不能相信。 结果,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了这句话,单纯反而更紧张了。 完蛋了,她怎会落入和之前相同的境地,又和一个男人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不过由讨厌的曲宙望,换成还算顺眼的卜焱堽,这一点她还可以接受…… 呃,她在想什么啊?妳在想什么?他很快便发现她没有将自己的训话听进去,那颗老爱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这下又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 没、我没在想什么!她胀红了脸回答得好快,直想掩盖自己的心虚。那拍摄的工作呢?不是还在进行中…… 我让左邺本接手了,不会有问题的。狐疑地睨着她的脸颊,他轻问:除了工作,妳还想了些什么? 哪、哪有?她几乎惊跳了起来,可惜天门盖被他覆盖着,她就像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变呒练。我只是……只是担心……对,担心,担心这个房间的费用怎么办?还好,还好想到那个坏蛋在离去时丢下的狠话,她为自己的记忆力感到无限骄傲。 说到这个,他咬了咬牙。当然是我付! 奇是……你没事租这间房做什么?浑然不觉自己引爆了怎样的火苗,她一派天真地反问。 卜焱堽瞇起眼,黑眸变得深邃,悄悄地搜寻着她比例不错的躯体。那妳说,该怎么办?他沙哑地开口。 我怎么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用问啦! 本来是曲宙望订的房,现在转手、顶让给卜焱堽,这笔烂帐怎么算都算不清;懒腰一伸,她直接往后仰躺,让才松懈的身体沈入柔软的大床,立刻满足地发出喟叹。 哇~~这床好软喔!不如这样,你先去拍摄现场善后,我在这里躺一下顺便想答案,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喔,好舒服的床、好暖和的棉被、好柔软的枕头喔!抱起来真是舒服极了!她满意地抱着枕头,当真闭上眼准备好好给它躺下。 卜焱堽额侧的青筋隐隐抽搐。他去善后,她却舒爽的在这里躺一下?该死的!这女人未免太天真,天真得令人憎恨!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成为摧残她天真幻梦的恶魔。 他不置一辞地开始动手脱衣,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单纯睁开几近昏睡的眼,不堪其扰地睐了他一眼~~咦?他想表演猛男秀吗?问题是她现在好困,没太大兴致看他表演欸…… 妳这样还睡得着? 咬着牙的声音在一个重物压上她之后响在耳侧,她被迫地皱起居心,转头看向压着她、还会讲话的重物。 我以为我的身材够好,没想到妳看了竟、然还睡得着!唔……走开啦!你好重!她昏沈地推了他两下,可这家伙重得跟条牛似的,她怎么都推不动。你身材好干我什么事?我想睡一下,而且我没有看猛男秀的嗜、好! 猛男?卜焱堽的眼亮了下,忍不住自得地捏了捏自己结实的臂肌。猛男吶……是挺适合我的。 单纯受不了地大翻白眼。自恋的卜焱堽先生,我真的很想睡了,可不可以麻烦你离开我的身体……咦?这句话好奇怪啊!可到底怪在哪里? 卜焱堽挑起眉尾,陡地邪魅地笑了。抱歉吶,小善存,我们都还没有深入地touch到,妳叫我怎么离开呢? 踏、踏……touch?怎么如此简单的英文单字,由他口里说出来就显得邪恶千百倍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她羞窘得直想逃,可惜逃不了。 不知道也脸红?看她的羞意直窜耳根,他所有被曲宙望挑起的怒火全数无水自灭;此刻燃烧在他胸口的,是另一种火,很难熄灭的那种火。妳忘了曲宙望临走前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吗?使用者付费,既然我是注定要包下这笔消费,那么我是否该好好地给它使用一下?他笑得好无辜,无辜到令单纯很想揍他。 那、你自己慢慢用。她想落跑,非常想。呵呵,恕我就……不奉陪了…… 那怎么行?邪恶的魔掌伸向她的腰际,摸索着她长裙的暗扣。我一个人可玩不出什么花样,非得找个垫背的不可。而她,将会是最佳人选,谁教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不敢置信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其实她比较想喊的是大人喔!冤枉喔~~,像歌仔戏里常演那种含冤莫白的女主角,但那太丢脸了,她只敢自己在心里幻想一下下。 妳好样的,还敢问为什么?这女人当真没救了,他已经开始准备上下其手了,结果她还在郁卒那种完全无法改变现实的笨问题,害他……好想哭喔!是谁瞒着男朋友跟其它男人约会的?又是谁跟男人吃饭吃到房间来?有本事闯祸就有善后的心理准备,妳休想推卸责任。 我……被他这一说,连她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可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负责吗?她的眼越瞠越大,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支一刀未剪的毛片。 跟男人做那种事……好可怕,尤其在近距离看过放大画面,以及真实到不行的毫无接缝接合点后,她对那种幻想中朦胧的美感早已荡然无存。 那一定很痛!因为片子里的女人叫得好大声~~妳总不能要求我一直不碰妳吧?他轻叹口气,吻上她的颈侧。如果我一直不碰妳,妳才该担心呢! 是、是吗?她瞬间变得僵硬,双眼瞪着浅色的天花板,胸口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为什么? 嗯……他轻吟了声,沙哑而性感,让她敏感的耳窝止不住一阵战栗。听说有些性向跟我们不太一样的男人,为了无聊的社会道义,随便找个女孩子结婚,然后一辈子碰都不碰她一下。因为不想吓坏她,他说得颇含蓄。 不、不会吧?眨眼再眨眼,单纯不敢相信有这么残忍的事实,惊人地发生在现实社会里。 卜焱堽忙着触摸他不曾碰触过的她的柔嫩肌肤,不很专心地闷声说:就说妳不懂社会的黑暗面,这么常识性的知识都不知道。 她的味道好香,甜甜嫩嫩的,教人好想咬一口…… 啊!你干么咬我?他心念一动,她的惊叫随之响起。很痛欸!这样好多了。他满意地笑了,至少她放软了身子,不再那么硬邦邦得像条死鱼。 什么好多了?她又不懂了。 没什么。趁着她不解的当口,他既轻且慢地褪去她的前扣针织衫和长裙,露出贴身的纯白色丝质衬衣。妳怎么还穿这么麻烦的东西?不难看,但碍手,还得浪费时间多脱一件衣物。 单纯低头一看,不加细想地反射性回答。什么东……哦,保护肌肤啊!这一回话,才愕然地发现身上的针织衫竟然不翼而飞!啊~~你干么脱人家衣服啦!卜焱堽趁着她慌乱乱扭之际,托高她的双臂将衬衣脱下,顺手把那件派不上用场的衬衣丢往一旁,对她的尖叫充耳不闻,继续和她的内衣裤奋战。 你这个人……她又羞又气,一双小手忙着拨开他的大手。别乱碰啦! 还是妳其实比较喜欢换个人碰妳?他的眼变得深沈,令她猛然一震。 她突然没了和他对抗的气力,小脸开始转红,连眼睛都没放过。你干么说这种话…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噢!该死的,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一点都不像强悍的新女性。 卜焱堽瞪她。单纯,妳不会是在哭吧?老天,那种透明的液体是可怕的蚀人毒药,足以让人软弱无力。 谁说的?她倔强地吸吸鼻子,开始坦然面对现在的情况。好,既然你想做,那就来吧!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噗~~卜焱堽忍不住喷笑。小姐,妳这样像即将跟男人上床的样子吗?根本像要去赴死! 他无奈地微叹口气,实在彻底败给她了,起身放开对她的压制,不过情况仍显得有些可笑,毕竟两个几近全裸的男女,赖在床上却什么都没做,感觉实在非常奇怪。 单纯可吃惊了,没想到他就这么松开咬在嘴里鲜美多汁、幼齿娇美的肥肉,有这么善良的色狼吗?瞪着他结实的宽背,她有些小感动。欸……你不是……想要那个吗? 那个?挑眉侧脸瞧她,他似笑非笑。我是想要,但妳不想,不是吗?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那种事又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做……除非在某些特定的特殊场合;他可做不来勉强女人的坏蛋,何况对像是他想捧在手心里呵疼的女人? 原本只是小小的感动,顷刻间竟泛滥成灾,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危机,令她感动得莫名其妙。 想起曲宙望的威胁和阴狠,和他的温柔体贴形成最强烈的对比,而且先后在这个房间里发生,她不想拿来比较都不能。 其实就算她真的不想,他也可以硬来啊,可是他没有,还很大方地放她一马;她是不是该因这小小的宽宥,感动得以身相许咧? 才捞起丢置在床尾的衬衫,卜焱堽陡地身子一紧,声音变得紧绷。单纯,妳在干么? 这妮子是白痴啊!他都不想勉强她了,她还贴着他的背做什么!他的忍耐度有限,可没办法对她的主动贴靠佯装无动于衷太久。 我……她的脸发烫,手足无措,却还记得自己的决定。我想跟你做……做……那个……噢!羞死人了!还好他的背后没长眼睛,不然她一定无地自容。 他深吸口气,屏气半晌。哪个? 她沉默,安静的时间比他更长.就……那、个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嚅地吞吞吐吐,指尖无意识地绕画着他的肩胛骨。 他看着拎在手上的衬衫微笑,嘴角弯了,眼儿也弯了。 转身面对她盘坐,微低头覤着她;虽然得意,他还是忍不住调侃。真的?妳不是怕得要死? 她的头垂得好低,没敢看他带笑的眼睛。怕是怕,可是……人家也、好奇嘛……她终于红着脸承认了。 在传统束缚的社会里,性,对任何人而言都存在着地窥探真相的憧憬。因为对事实的真相不甚了解,加上各类的信息将之描写得如梦似幻,虽然她已称不上怀春少女,但她偶尔也会想真实体验一下那种感觉,毕竟她是个成熟的二十四岁女性。 好奇?唇边的笑敛去,眉心打了个皱折,他对这个答案不满到了极点。妳想体验人生,随便找个男人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找我?气死人了!这y头就是不会说好听话哄他。 那是……正好你想做嘛!她迟钝地没发现他的愠恼,小脸一抬,正巧对上他的眼。 我想做,妳就肯吗?这么没原则?他更火了。那曲宙望也想做啊,妳怎么不跟他随便做一做就好了?他懊恼地口不择言。 就算单纯再单纯,也不难发现他的怒火。他为什么发脾气呢?她什么都没做啊!可是我……不想跟他做啊!想到他的脸就令她感到呕心,怎还能跟他裸程以对咧?况且,那种事能随便做一做的吗?我也有选择对象的权利啊! 卜焱堽定定地凝着她水嫩嫩的眼~~为什么是我?给我一个理由。他今天非得问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你……受不了他那种想要将人吞噬般的眼神,她慌乱地垂下小脸,一双手无措地扳来扳去,像是找不到地方摆放似的。因为你……你比他顺眼多了!卜焱堽差点没昏倒! 谢谢再联络。他烦躁地抖了抖衬衫,将右臂套入袖子,盘起的长腿微微打直。妳想睡就睡吧,我会去柜台结帐。 焱堽!她一惊,不假思索地伸手抱住他的腰,恰恰挡住他穿衣的动作。你……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才怪!他气得想掐死她! 你骗人。她明明感受到他的愤怒,而她真的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你刚刚想做,现在又不想做了;没有人情绪能转变得那么快,你一定是生气了。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卜焱堽冷着眼瞪她,瞪她那双永远无辜至极的美眸。她不能老是这样,一下子让他一局兴得飞上天,一下子又无情地推他入油锅,再耐操的人都受不了! 焱堽?她撒娇地往他胳肢窝下钻。 他叹了口气。妳爱我吗?单纯。呜~~他何时成了如此哀怨的怨夫?他现在这个样子,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他曾是个受一大堆女人青睐的优质男。 单纯抬起头看他,小脸红通通地像颗红苹果。怎……怎么突然问这个?害人家好害羞喔! 对,我是妳的男朋友没错,可是没有人规定男女朋友一定得做如此亲密的事。他觉得自己好可怜,竟得在这个地点、这个时刻,对他这没开窍的女朋友上课。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交出去,如果妳不爱我。揉揉她的发,他好想哭。妳玩不起成人游戏的……单纯如她,绝对无法承受那种后果。 她懂了,真的懂了。这个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爱她、保护她,只是他从来不说焱堽,红唇弯起上扬的弧度,她的心在飞扬、欢唱,小手佯装无意地轻画他的腰侧。那你……爱我吗? 卜焱堽的身体变得僵硬,分不清是因为她的挑逗还是问句。 你怎么不说话?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她佯装微愠地嘟起小嘴。原来你说喜欢我,都是骗人的!他胸口一重,终究败在她的演技上头。我从来没有骗过妳。 那你说爱我。她要先确定这个男人的心意,才肯向他坦白自己的感情。 他倏地膛大黑瞳,颧骨迅速胀红,喉结不自然地在喉管里滚动—— 快点!她大胆地跨坐到他大腿上,两张面对面的脸孔几乎一样红。我要听、我要听,快说给我听嘛! 单纯……卜焱堽忍不住要呻吟了,为她柔媚撒娇的神态,为两具如此贴近、发烫的身躯;他动情地捧住她的脸,却让她轻巧地问了开来。单纯? 你爱我吗?焱堽。她抬高臀部,让他不得不仰起头瞧她,这样她感觉中己像个女王,至少在气势上凌驾他。我想听你说嘛…… 卜焱堽中蛊了,他被催眠了,只因她的贴近和轻柔的嗓音,他便丢兵卸甲地主动投降;抱紧她的纤腰,脸颊贴着她的胸口磨蹭—— 就是爱妳才不想伤害妳,我的小单纯……他脱口而出后,觉得并没有预想中的别扭,反倒感觉轻松无比,不觉多说了好几次,在她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节奏中。我是爱妳的,单纯…… 单纯感动得两眼泛红,她捧起他的脸,热情有劲地热力大放送,主动亲吻他不断说着爱语的性感薄唇~~ 第八章 破、功! 卜焱堽脑子里仅存的自制、节制……不管乱七八糟的什么制,全因单纯的主动献吻而功亏一篑;他再也无法把持体内翻腾的想望,很快地由生涩的单纯那里夺回主控权,结结实实地给她一记令人昏眩的热吻! 唔…单纯被他吻得头晕脑胀,也无暇顾及他的唇沿着她的下巴向下延展,一路吻向她仰高的洁白颈项,咕哝地轻吟出声。 卜焱堽这时庆幸适才已经将她的衣物剥得所剩无几,乐得唱着收稻歌,直在她光滑的嫩颈上留下斑斑印记。 单纯的脑袋空空,半点东西都想不起来。她试着回想自己唯一看过的限制级带子,至少在做这件事情时,她可以有所贡献;或许男人都希望女人能给他们一点什么特别的沙米舒,可惜她半点都想不起来。 卜焱堽双掌顺着她的颈骨往下滑,沿着肩窝滑向她的胸线下方,掂了掂掌中球体的重量,他满意地泛起傻笑。 嗯,大小刚刚好。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稍稍将单纯酥麻的神智拉了回来。 呃……说实话,她对自己的胸部没什么信心,尤其在看过片子里女主角的巨乳~~她不晓得外国女人的尺寸是否真的较为特别,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比不上人家。你……应该看过很多了吧?很多片子里的女人。 什么?探指碰触她粉色的顶端,喜悦地发现她泛起鸡皮疙瘩。妳好敏感。 别这样!她羞涩地以臂环胸,将他的脸挡在手臂外。我是说,你应该看过很多女人的胸部,我……我的还、还可以吧?她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在意自己的size。 卜焱堽根本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两只眼瞬也不瞬地凝着她的手臂,直懊恼自己没有透视眼。妳的什么? 没关系,不给看是吧?反正他可以碰的地方,除了胸部还有那么多,他爱碰哪里就碰哪里! 啊!单纯没料到他的手会由腰际滑向大腿,一时间紧张地收拢双腿,却被自己之前跨在他腿上的动作所害;因为卡着他,她的腿根本没办法并拢!你、你还没回答人家的问题啦!她羞急交加地嚷道。 真漂亮……卜焱堽还是沈迷在白己的寻宝游戏里,对她的声音恍若未闻。妳别躲嘛,让我摸……一下。 摸你的大头啦!单纯红着脸起身坐在他身边,省得被他摸得片甲不留。 人家是问你,我的胸部……你看了之后,还……满意吗? 老天爷!卜焱堽总算听清楚她的问题,他先呆愣了下,随即扬声大笑。小傻瓜,妳干么担心这种无聊的问题? 她气呼呼地嘟起小嘴。无聊?这一点都不无聊!这是全天下女人最在意的问题,他竟然说无聊!实在太烂了! 当然无聊喽!笑着伸手想要拉开她环胸的双臂,却被她扭动手肘拨开;他不放弃地再接再厉,总算成功地拉开她遮掩的手,将它们拉到她身后,自然地拱起双乳。这么漂亮,我简直爱死了! 真、真的吗?无暇顾及这个姿势是否羞人,她只在意他的感受。 他的眼变得更为深邃,呼吸急促浓浊,沙哑的声音爱抚似地撩拨着她的耳膜。当然是真的,我会让妳知道我有多爱妳。而他,将以行动证明。 偏头含衔住她粉嫩的蓓蕾,像孩子般吸吮着那块瑰美而柔嫩的肌肤,另一手则温柔地揉抚着她的另一方浑圆,引得她娇喘连连。 不……她浑身抖头着,无法忍受他的轻狂。不要…… 不要停吗?单纯。伸舌舔过她微颤的红唇,攫住她双腕的手悄悄往她臂下挪移,由后方探入她的底裤。我知道妳会喜欢的。 啊~~她全身不断发烫,感觉他企图褪下她最后的遮蔽物,不觉搂紧他的颈项。焱堽崁还,我……好紧张啊! 卜焱堽堵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絮絮叨叨,使得心情更加紧绷;快手快脚地将她的底裤往下拉,然后捧高她的臀部,利用弯曲的膝盖将它往下推,最后用脚趾顺利地让它脱离她的脚踝。 让她平躺在床,双腿快速且密实地压着她急欲收拢的腿;或许是让她的紧张给传染了,卜焱堽也莫名地心跳加快,额头微微冒出汗来。单纯,我知道妳紧张,可是妳这么紧张,害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这样我们很难进行下去…… 单纯眨了眨眼,霍然放松地轻笑出声。 你?紧张?她以为那种反应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因为他总是这么笃定、镇静,但显然她错了。 这没什么好笑的好不好?他颓丧地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凹陷,轻轻浅浅地啄吻那块细嫩的雪白!我头一次跟自己这么喜欢的女人做爱,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心口一荡,她感动地轻抚他的黑发。他说白己是他最喜欢的女人,那么以前呢? 你别说好听话骗我哟,你以前总不会没交过女朋友吧?不管他是不是老手,反正他绝对不会是次男。 抬高上身,他因她的问题而振奋起来。妳吃醋了吗?小单纯。 才没有呢!不晓得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拿出来喝什么陈年醋啊?她又不是无聊!难道你不曾真正喜欢过你以前的女朋友?少转移话题,她可没那么好骗! 老实说,以前的女朋友都是自己来倒追我的,妳是我头一个主动追求的女人!这就是他这回会死得这么难看的主因,老被她牵着鼻子走东向西。妳不知道妳的男人多抢手啊?末了还不忘自我吹捧一番。 是喔?这家伙又来了,又犯中恋了。那我的条件也不赖啊,至少还钓到一个曲宙望。虽然那家伙烂了点,但好歹也是个外表看起来还可以的男人。 哼!提起那个坏痞,卜焱堽大大的不爽,不屑地冷哼了声。他是看妳很好骗,换个口味塞牙缝;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气恼地拉扯着他的发,令他吃痛地嚎叫了声。我有这么差吗?如果我真这么差,你干么还来追我? 他也没理由啊!任他千思万想,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根筋扭到了,不然怎会莫名其妙煞到她咧?这一切实在没道理啊,所以只能……赖给月下老人~~都是好乱牵红线惹的祸! 我……我当然是喜欢妳才追妳嘛!情人守则,不管里的、篮的、紫的,全给说成让她高兴的甜言蜜语就成了。妳是全天下最棒的女人,我的眼光准没错;要是妳差,就代表我的眼光更差,对吧? 单纯闻言宽慰许多。算你会讲话! 可是单纯,妳难道不觉得现在不是讲话的好时机吗?他们应该有更重要、更销魂的事可做,而不是一味地空谈。我们还没开始做欸。 脸一红,她的羞意重新爬回脸上。讨厌啦你! 我想看看妳。他爱死了她娇羞的模样,比起平口的跋扈不知可爱多少倍! 我想看清属于妳的每个部分。 你……你每天看得还不够多啊?在standup里,每天都有一大堆香艳的照片和带子可以让他看到无力,例如那些被她用油性签字笔涂得乌蒙抹黑的照片,他怎么还会有此兴致? 那是工作,跟妳怎么能比?彷佛武侠小说里被打通任督二脉那般,他说甜言蜜语的功力一启动,就像是没个底似的说个没完。乖,让我看看妳。 不……不要啦。要死不死的,她的脑子里竟浮现女性私处的特写镜头,顿时慌得眼冒金星。没、没什么好看的……每个女人应该都长得一样吧?既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看不看都无所谓吧? 好不好看是让别人说的,自己说的绝对不准。他觉得好笑,不容反驳地拉开她的腿。妳总得让我鉴定、鉴定。 单纯羞得快厥过去了,失神地揪紧床单。那种连自己不用特殊方式都看不到的地方,他还要看清楚!噢!真是够了! 卜焱堽当真仔仔细细地鉴定过一遍,还不住用手抠抠摸摸,弄得她几乎神经失常。 单纯,想听听我的评语吗?待他评鉴过后,一开口就是吓死人的问句。 不~~完全是反射性地,她尖声回答。你自己留在心里面就好,千万别告诉我!她吓得发抖呢! 没问题。噙着温柔的笑意,下一个问题更加惊悚。妳要不要也看看我? 单纯眼前一黑,之前看过带子后的恐怖噩梦立即浮上心头,她差点口吐白沫! 她合着眼,脸色苍白地要求道:麻烦你……给我一个眼罩。 干么?卜焱堽觉得奇怪,仍还是拿了个眼罩给她;那是饭店准备给客人用的。 没干么。她戴上眼罩后在床上躺平,胸口不住上下起伏。好了,你可以开始了。她不要看到他的那个,她不敢!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卜焱堽有点担忧,却又有点亢奋;他从来没有试过覆盖住对方眼睛的性爱,那让他隐隐有丝变态的期待。妳确定可以……这样来吗? 天!他兴奋得颤抖!来吧。 可怜的单纯,她绝对料不到她把自己逼入永生难忘的境地。 眼睛是灵魂之窗,不论任何生物都一样,一旦眼睛失去视觉的作用,身体各部位的感官会变得加倍甚至数倍敏感,而她,就是处在这种超级敏感的境界。 耳朵听到他呼吸的贴近,知道他逐渐靠近;然后是身体,没见到他的动作,反而让自己的脑子有更多的遐想空间。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平躺着,过了好久,卜焱堽又有问题了。单纯,我的表现还可以吧?妳会不会很不舒服? 他是很舒服没错,但这种事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嘛,他又不能只顾着自己享受而不顾她的感受,所以他想了好久还是问了。 单纯原本合上的眼睁开了。你非得问出个结果是不是? 是。说他固执也好,说他啰嗦也行,他就是要个答案。 其实……还好欸。既然他坚持,她便给个中肯的回答。没有想象中的不舒服…… 想象中?怎么她也会想这种事的吗? 嗯。她向他偎近了些,淡淡地提起自己的担忧。你记不记得我刚来报到没多久,小蔡交给我的那支录像带? 他茫然地回想着,思及她后来昏倒的那一幕。……妳是说,妳看到后来昏倒的那支片子?他们两个人的事与那支片子何干? 就是那支片子。很高兴他想起来了,但她却没再说下去。 单纯?干么不讲话?她不是想跟他分享她想象中的性幻想吗?怎么了?妳还没说完呢! 没什么啦!她其实是不好意思说。我们睡一下好不好? 挑眉。 不行,话没说完我睡不着。他想知道,在她的想象和现实里,对她而言有什么差距? 单纯微微叹了口气。你……一定要我说吗? 当然。他口答得毫不犹豫。 好吧。她拿他的固执没辙,既然他想知道,那么她就老实说。 快啊,我洗耳恭听呢!他还不知死活地催促道。 我现在终于知道,中国人跟外国人在尺寸上还是有段差距的。 第九章 单纯不晓得的是,男人那种骄傲得莫名其妙的o自尊是不容许别人挑衅的,绝对不可能被允许! 为了一雪中国人跟外国人在尺寸上还是有段差距的那句要不得的该死评论,卜焱堽决定以量取胜~~ 既然某些事情是天生且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就得想其它的方式取而代之,这就是他大男人的标准论调。 因此,从他和单纯第一次开荤以后,只要他认为时间、地点的条件还算过得去,他便难掩色心地对他的小女人毛手毛脚、生吞活剥顺道吃得津津有味,动作越来越熟练,从不拖泥带水。 讨厌……酥软带着轻泣的娇弱女声,回荡在卜焱堽办公室里的小套房,断断续续的抱怨里有说不出的风情。你别那么急嘛,慢一点…… 谁教妳一整天都不理我?卜焱堽躺在床上,双臂攫住她的腰肢,籍着手臂强而有力的力道上下摆动她的躯体,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妳到底是谁的女人吶?嘎?对每个同事都亲切得要命,就对我特别坏!害他喝了满肚子干醋! 啊……小手支着他的胸肌,漾满春潮的小脸有股难掩的妩媚。你、还敢说?是谁一直和女模特儿……打情骂俏!她不是妒妇,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前两天巧遇何香柔,她和交往多年的男友突然情海生波,据说是她男朋友在外面有外婆,被香柔发现了,两个眼睛哭得像荔枝(很肥的那种)。 香柔还说,男人都是一个样,得手了之后就不怎么会珍惜,害得她一颗心惶惶然,不晓得卜焱堽会不会同香柔的男朋友一样,背着她在外面偷腥? 是她自己黏上来的,妳又不是没看到!天地良心,自从自认倒霉地和她相亲相爱之后,他对她可是忠心不贰,像条哈巴狗似的,偶尔他都觉得自己乱没骨气一把的,教他不委屈都不可能。 呜……瘫软地倾身贴靠在他胸前,止不住的阵阵快感在体内蒙开。她黏、你可以推啊……还笑得那么大声,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她微颤地胡乱扭动着,全身泛着诱人的红粉瑰色。 妳别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好不好?他瞇起眼,既痛楚又欢愉地感受到她体内的凝缩,直到那阵足以将人逼疯的痉挛缓缓逸去。来了吗?我觉得妳越来越敏感了欸!这种感觉实在棒透了! 单纯深吸口气,埋在他胸口的俏脸上满布羞窘,害羞地缩了下肩。叫你别说这种羞人的话,你是听不懂是不是!这个男人没什么不好,对她也够温柔体贴,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他好多嘴,尤其在这种令人害羞又尴尬的时刻,老爱问人家一些难以启齿的烂问题! 是,女王。每到这种时候,他总有种错觉,感觉她是发号施令、高高在上的女王,而他是女王可怜的性奴隶;不过以目前的姿势而言,她的确是高高在上没错啊,在他之上。妳趴着,我们从后面来好不好? 换个姿势,或许这种神经质的错觉会淡一点。 不要啦!她一惊,两眼一泡泪。你还没好啊?人家好累喔! 不行。翻身变化方位,他轻而易举地让她趴俯在深篮色的床单上,衬得她的肌肤更为白嫩,也让他更加亢奋。谁教妳欺负我,理应得有所补偿…… 随着他低沈嗓音落下的是温柔而细碎的吻,令她止不住浑身战栗。 欺负他?到底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明明就是他欺负自己多一点—— 在这个大家都不需要加班的可爱夜晚,卜焱堽办公室里小套房的晕黄小灯持续亮着,柔柔的、暖暖的,照拂着恩恩爱爱的有情人。 单纯,找一天到妳家玩吧!经过简单的冲洗,两人舒服地躺在床上相互倚偎,卜焱堽突然淡淡地提起。 嗯?我家?她怔了下,不意他会有此提议。你是说嘉义吗?怎么突然想去那里玩?难不成他想去茶山唱山歌? 卜焱堽凝着天花板,指尖无意识地抚摸她的发。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了。没回答她的疑虑,他自顾自地说着。 都是他自己大嘴巴惹的祸。要不是那次提起公司规定的禁止办公室恋情,单纯也不会一直介怀着那条不人道的命令,怎么都不肯向大家承认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公司禁止归禁止,但并没有严格实行这条戒律;公司里还是有许多对同事夫妻檔~~大多不是夫妻一同进公司,而是在公司里恋爱才结为夫妻的,所以那条规定早已名存实亡。 可这让他很不安吶!他不是不知道有年轻的男同事对单纯的印象很不错,甚至有追求她的意思,但他就这么处在这妾身不明的状态下,根本无力阻止,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既然不想失去她,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张纸将她拴住,逃都逃不了。 单纯一愣,完完全全误会他的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嘛?说不出所以然的,她霍地想起一个钻石的广告,觉得那句话还挺适合用在这个时候,所以便顺理成章地拿来利用了。 我想结婚。他还想加入那些在火锅店认识的朋友组成的疼老婆俱乐部,搞不好可以成为荣誉会员。所以顺道去妳家提亲。 单纯的反应却是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很想答应他的求婚,但有几个问题却在此刻浮上台面~~第一,她还没成为自己规划中的女强人,真要就这么跟他步入家庭吗? 第二,既然是提亲,按诚意来说,应该是专程到她家里提,为什么他偏偏得加上顺道两个字咧?感觉她好像也是青青菜菜就可以顺便嫁给他似的,她可不依! 第三,如果这算是求婚,为什么他不能学学人家广告里的男主角那般浪漫呢? 他长得又不比那个广告男差,要是能说上一句摘一颗星星送给妳~~噢,简直浪漫得令人浑身无力~~单纯?见她一直没答允,卜焱堽忍不住催促道。我们结婚吧! 单纯不发一语,突然坐直身躯。我想回家了。 欸?扣掉上回那句中国人跟外国人在尺寸上还是有段差距的论调之外,她再次让他尝到空前的惊喜;他的反应比她还大,当场由床上跳了起来。 为什么? 稍嫌凄厉的声音,稍稍平抚单纯的不满。哎~~也好啦,看在他这么惊恐害怕的分上,她就勉勉强强地委屈一下好了。 她正想答允,不料那白目的卜焱堽,竟没头没尾地补了一句令她立即反悔的话~~妳不嫁给我,还有谁敢娶妳!他受不了地吼道。 开什么玩笑?有多少男人能忍受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现在这个社会,要找到像他这般委曲求全、百依百顺、出卖肉体……呃,应该说是超级床伴着实不容易了,他怀疑自己是绝无仅有的稀有动物! 这么稀奇的好男人她还不懂得好好把握,竟斗胆用行动抗拒他的求婚,实在……实在……太狠了啦!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瞇了起来,对那句话不满到了极点。你是说我没人要是吧?那你也可以不要啊,我就不信我交不到别的男朋友!她火了、恼了,指尖不断戮刺着他的臂肌。气死他最好! 不准妳交别的男朋友!攫住她行凶中的指,他霸道地命令。 谁鸟你啊?火大地抽回自己的手,她动作迅速地将衣物穿戴整齐!我回家了,谢谢再联络!她记得他也曾对自己说过这句话,没想到今天有机会换她说,感觉好爽! 卜焱堽呆滞地目送她甩门离去,张大的下颚怎么都合不起来~~她就这样抛弃他了?那他之前那么卖命算什么?他可不是不支薪的牛郎欸!早晚要向她讨个天公地道! 两天后,下了班在路上闲逛的单纯,巧遇正欲前往猴子&西瓜的家的姚芝姬,在她的鼓吹之下,单纯上了她的车,决定去享用她想念好一阵子的道地麻辣锅。 咦?单纯,妳也来啦?一进门,罗凯婜和岳幼堇立刻迎了上来,一见单纯,两人都眉开眼笑了。 我在路上遇到芝姬。单纯解释道,对她们太过开心的表情觉得怪异。怎么了?妳们干么笑得那么开心? 我听说妳拒绝卜仔的求婚?其中最直爽的莫过于岳幼堇,她藏不住话地直夸赞。真是太帅了! 嘎?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果真传千里?消息怎么传出来的?妳们…… 人家都说女人大嘴巴,其实男人们的嘴巴比我们女人还要大。姚芝姬脱下外套,笑着将外套挂上衣架。还不都是那些男人私下说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了。 单纯感到一阵无力。是喔? 我们今天一起吃鸳鸯锅好不好?罗凯婜指了指桌上早就摆好的锅品,因为只有几个女人食用,所以没有各大口准备。这样辣跟不辣的都有,我也正好换换口味,每次都吃瑞士锅,害我最近增肥不少。 就算妳肥成大母猪,阎猴子都舍不得妳减肥。待四人全入座,岳幼堇将青菜放入锅底,等煮沸后马上可以开动。那些男人还怕我们私下碎嘴,千交代万交代不能把卜仔求婚失败的事给说出去。 除了单纯之外,其它三个女人忍不住笑成一团,受不了那些男人们的多此一举,因为她们绝对—会说出去。 别笑了,人家快烦死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很想答应他,可是……可是那家伙实在太白自,她就是有那么点不甘心。 可是?一听就知道背后还有一大串后话的连接词,其余三个女人的眼全亮了! 吃火锅嘛,不加点八卦当佐料多无趣啊! 说嘛说嘛,说出来我们才好帮妳拿主意啊!岳幼堇又喳呼了,然后一坨青菜入了口,嗯~~好吃! 单纯安静了会儿,罗凯婜和姚芝姬体贴地让她自己决定说或不说,并不急着催促。 也好,既然妳们自愿,就请妳们当我的情绪垃圾筒…… 单纯发泄似地将自己的三大考量全倒给眼前的三个垃圾筒,说完之后她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彷佛胃口全开,令她终于拿起筷子动手抢食。 哎哟,女强人有什么好当的?累死人了!姚芝姬可不认同她的女强人理论!人家说尪哪栽情,某就清赢,女人吶,笨一点日子比较好过。 那可不。同样身为老板娘的罗凯婜颇为赞同。以前是我不懂事,开了这家店才知道苦,每天从早忙到晚,累得像条狗!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猴子都会给妳按摩啊!唯一可以被称之为笨女人的岳幼堇插话了,因为她除了运动,什么本事都没有。 那倒也是。罗凯婜点了点头,老公的体贴对她的疲累不无小补。既然有卜仔帮妳顶着,妳就别再想当什么女强人了,不然得失之间很难说哪一方面比较多。 不过啊,那家伙的确不怎么浪漫就是了。姚芝姬用手掌撑住下颚,觉得还是有必要挑点骨头。哪个女人不爱浪漫?偏偏男人就是不懂.罗凯婴浅浅地笑了。这就是男人跟女人不同的地方吧!他们认为男人的浪漫应该藏在心里、表现在行动里;这没什么不好,其实想想还挺窝心的呢。 嗯、对啊。岳幼堇猛点头,她老公也都是来这套。男人最诈了,我就是这么被谭恪亚骗的!害她感动得数把鼻涕多把眼泪。 他没得嫌了好不好?贪心不足的女人!姚芝姬笑骂道。 可是他说提亲是顺便欸!好吧,单纯承认出口己有点吹毛求疵,可是他就是没诚意!他根本不是真的爱我…… 男人的顺便其实只是顺口而已。罗凯婜的婚姻资历最久,这是她观察后的心得。顺便追求妳、顺便带上床、顺便求个婚,他们真的只是顺口而已。 油~~带上床欲!姚芝姬和岳幼堇推来推去,玩得好不快乐。好邪恶喔! 别闹了,单纯还单身呢!罗凯婜没好气地阻止,因为单纯的脸比辣锅的汤头还要红,挺吓人的。 单纯。姚芝姬顶了顶她的手肘,轻问:问妳一个小小的问题,他的功夫好不好? 轰~~做火灾喽! 罗凯婜脸红心跳地翻了下白眼二芝姬!要死了!这种问题连她这种结婚好几年的女人都冻末条,单纯哪承受得了?岳幼堇,去拿冰块!得先给她降温才行。 拿冰块做什么?语音稍落,四个男人便鱼贯地走进店里,开口的是走在最前头的阎子厚。外面冷得要命,妳们还拿冰块?疯了不成? 你们怎么全都跟着来了?女人们以为今天是专属于女人家聚会的口子,想不到冤家们全来了,教她们还能怎么聊私房话? 单纯眼尖,发现走在最后面的卜焱堽,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他紧盯着她红得发紫的俏脸蛋,眉心微蹙。 他走到单纯身边抬高她的小脸,自然得彷佛其它的人全被隐形了。怎么搞的?脸这么红。 想都没想地,她挥开他的手。别、别碰我!噢!她想钻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立刻、马上!即使闷死了都无所谓! 卜焱堽脸色一凝,黑瞳渗入一丝愠恼;他深吸口气,咬紧牙关径自走向另一个空桌。猴子老板,快点,客人肚子饿了! 罗凯婜歉然一笑,起身帮阎子厚张罗火锅;姚芝姬叹了口气,无力地抚着泛疼的眉心;岳幼堇只是眨眼,手上的动作可没停,粗心如她,都知道单纯这回的祸闯大了。 男人吶,关起门来要怎么凌虐他、折磨他都没问题,搞不好他高兴起来还会吠个两声助兴,但就是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没面子,这是死罪! 单纯,犯的是大忌啊!完全不需要主人费心分配,用完餐点之后,谁得搭谁的车回家全是既定规则,不应该有人反对,即使是单纯和卜焱堽。 单纯原本是搭姚芝姬的车来的,而尹逵来时是搭阎子厚的便车,所以他们夫妻俩正好开姚芝姬的来车回家;而单纯,本想请尹氏夫妻送她一程,却又在不想当电灯泡的矛盾下作罢,不得已只好坐上卜焱堽的车。 三辆车在进入市区后分道扬镳,原本连个屁都没有的卜焱堽开口了。 回家吗?他问。 一整个晚上,除了他刚进火锅店时的关心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讲话;她委屈地红了眼眶,赶忙掉头看向窗外。 不然我还能到哪里去?她力持声音平稳,却隐隐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盯着前方路况,过了好一会儿。我没别的意思,如果妳不想回家,随便哪里我都可以顺便载妳去。反正是车在跑,又不是他在跑,他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又是顺便!你要是有诚意,就专程跑一趟,我可不需要你的顺便!算她无理取闹好了,她就是不相信男人顺便其实只是顺口的说法,故意刁难他。 卜焱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脸部线条变得紧绷。 好,妳想专程到哪里去?他深吸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已处在爆发边缘的愤怒。 我哪里都不去。她只想回家。 吱!地一声,他猛地蹄下煞车,急速行驶的车禁不起他如此折磨,不仅发出刺耳的声音,更是在马路上拖出长长的轮迹。妳到底想怎么样?他不想对她发脾气,可是她令人忍无可忍。我还不够委曲求全吗?妳非得用这种态度对我!不管车道上还有没有其它来车,他偏就将车停在大马路上跟她理论起来。 你不要停在路中间啦!单纯慌了,她担忧地转身查看后方来车。回去再谈好不好?还是你先停到路边?吓死人了,撞车事小,万一警察开单怎么办? 妳说清楚,妳说清楚我就开车!他可不是专属司机,所以他有条件! 拜托……后方似乎有车灯微闪,她的紧张在瞬间升高。 卜焱堽瞪她。妳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就这么耗~~他膛大双眸,没机会将话说完。 这该死的女人以为她在做什么?她又强吻他!该死的!她不能每次都用这套,可是……他就偏偏很没骨气地吃她这一套!该死、该死!千该万死! 求求你,先到我家再说~~ 终曲 直到踩进自己温暖的小窝,单纯紧编的情绪才获得救赎,一直步步高升的心脏终于缓缓降下至正常位置,令她安心地叹了口气。 卜焱堽径自坐上她的床缘;这里他来过很多次了,熟悉得跟自个儿家里一样。 或许是放松的原因,她也因而忘了他之前才发过脾气,柔声问道: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什么都不要。经过短时间的缓冲,他的怒火已经稍稍平歇,剩下的唯有疲惫,对她的感情全然不确定的疲累。我只要妳给我一个解释。 她足尖一顿,文风不动地站在原点。 他忿忿地吼道:说啊!妳说要给我理由的!他从来不晓得自己的耐心这么差,可是这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劣根性挖出来! 单纯惊跳了下,面对他漫天的怒气,她霍然觉得之前在工作上承受的咆哮根本不算什么。 焱堽……她吞了下口水,走近他并蹲在他脚边。你告诉我,你的顺便真的只是顺口吗?她就是这个结打不开,否则她也不用这么苦恼了。 什么?卜焱堽蹙起居,从来没把她在乎得要命的问题当问题的他,当然不晓得她的意思。什么顺不顺的?妳到底在说什么? 你那天不是说要去嘉义玩,顺便到我家提亲?她试着提醒他。 提起这个丢脸丢到太平洋的滑铁卢事件,他的脸更臭了。妳不是不答应吗?还提它做什么? 她的回答够清楚了,偏偏自己还想不开!每次想起她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去,他的自尊和感情就得承受一次残忍的扭曲,往往令他痛彻心扉。 你不娶我了?她一惊,不禁脱口问道。 他狼狈地咬咬牙。是妳不肯的,怎么,后悔了? 真是!他还来这里做什么?这女人该死的狠心,他干么还来自取其辱? 我没有!她想说的是她没有不想嫁给他,自然没什么后悔不后悔,可是很不幸的,他竟因而会错意了! 够了!好一句没有!这代表她不曾后悔,或者该说她从来不想嫁给他!我听得很清楚了!避开她的位置,他起身疾步往大门的方向走。 焱堽?她愣住了,但她不能再愣下去,否则他就要走了;她绕到他面前,挡在他和大门之间。你要去哪里? 他的眼角抽搐了下。走开!推开她,他的手按上大门门锁~~焱堽!情急之下,她猛地由背后抱住他的腰。不准走!你要是不说清楚就不准走! 老实说,要不是气氛太凝重、心太痛,卜焱堽真会大笑出声。 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笑,刚才在车上是他要求答案,没想到换个位置,连要求解释的人都换了位置,这岂不显得太过讽刺!是妳不说清楚的吧?幽幽的,他叹了口气。一直都是妳不肯,这段感情好像就我一个人一头热;单纯,我累了,没气力再陪妳玩下去。 你是什么意思?她的眼湿了,连带的他的衣服也湿了,因为她的泪拓到他的衣服上,慢慢地渲染开来。我一直都很认真…… 妳认真?猛地一个转身,他用力攫住她的双臂。妳开玩笑的吧?妳要是认真,会不肯向其它人承认我们的关系?妳要是认真,怎会不肯嫁给我?他彻底失控,又恼又苦地向她大声咆哮! 逊毙了,卜焱堽!你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跟她这二十四岁的小女人计较什么?或许对她而言,你实在是太老了!他唾弃地自我垂怜。 你……你干么那么凶?他痛苦,她也不好受,要比大声是吧?来啊!谁怕谁?还不都是你不好? 我哪里不好?他不过是老了点,其它全都好得不得了! 你想提亲就去提啊,说什么顺便?她也有满肚子委屈呢!你那样说好像是叫人家随随便便跟你办个登记就算了;我也是有爸妈疼的欸,那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那我算什么?比个屁还不如! 卜焱堽被她吼呆了、吓呆了,也泛起傻笑了~~所以说,她其实是想当他的牵手、老婆、永远的爱人,是不是? 笑!你还笑得出来?人家在这边委屈个半死,他却傻不愣登的乱笑一通,气死人了!要笑出去外面笑啦!走啦!她开始推他了,等不及找扫把,她直接用手推比较快! 不走。很好,他总算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他们两个根本连最基本的共识都没厘清,难怪吵得屋顶都快翻了,还吵不到重点。我们说清楚,好好的说清楚。 还有什么好说的?见他不再凶了,她的语气也软了。 来。拉着她回到老位置,他刚才坐下的床缘,抱着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妳确定我当时有说顺便两个字?老实说,他的记忆很模糊了。 当然有!她指控地瞪他。我可没有冤枉你! 好好好,没有冤枉我、没有冤枉我……又来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不过如果这样可以抱回美娇娘,多错一点又有何妨?他赶忙陪着笑脸。 本来就没有!不然他以为她为什么不答应?大猪头! 喔~~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叫一声,好笑的眼凝着她。我终于知道妳说什么顺便真的是顺口吗?的意思了。 她撇撇嘴,大小姐还气呢!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起来。单纯,我有没有告诉妳,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像妳这样让我牵肠挂肚? 没有。不是她记忆力不好忘记了,而是他真的没讲过。 他停了下来,瞪她。我的意思是我爱妳。 噢。她眨眨眼,心虚地低下头。这句就有啦…… 老大!她记得可真清楚!卜焱堽无力地翻了下白眼。 所以喽,因为没有女孩子能让我像爱妳这般喜爱,加上我从来没有求婚的经验,所以我……我当时其实是很害羞的。他的颧骨泛起可疑的粉色,可惜她没看到,因为她的头是低垂的。 害羞?她勾起浅浅的笑纹,指尖无意识地勾画着他的胸膛。 还有,我真的不记得当时说了顺便两个字,所以……抬起她的脸,漂亮的黑瞳凝着她。妳把它忘了好不好,只记得我向妳求婚的部分就行了? 嗯。她想都没想便轻允了。 什么?天,他的心跳好快,快得他只听到看己的心跳声,竟然漏听了她最重要的回答。我没听清楚…… 我爱你。这是她的回答,最甜蜜隽永的答案。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一辈子的伴侣。 哟!这张帖子总算来了!收到单纯递过来的红色喜帖,赛潘安凉凉地嘲讽着。我还以为印刷厂罢工了呢,一张帖子印这么久! 单纯不明所以地睐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将另一张喜帖交到小李手上。 人家结婚是喜事,干么还取笑人家?小李笑开一口黄板牙,呵呵地道恭喜。不过,我们都以为应该更早一点送到才是。 欸?单纯好像懂了,她终于听出潘安哥和小李哥的话中有话。你们……你们早就知道我和主编……不会吧!他们一直有在保密防谍啊,他们怎么会知道? 少来了主编,叫得真好听。有些男人往往仗着交情,偶尔忘记男女之间的分际,就像赛潘安。我来替妳想想怎么叫来得好……嗯,妳觉得堽哥哥怎么样? 单纯瞬间胀红了脸,忙递出另一张喜帖给左邺本,半点都不敢答腔。 要死了!潘安哥嘴巴真臭,下次得叫阿美姊逼他刷牙才行! 哈哈哈~~小李听可乐了,他也有满肚子坏水没用到,正好藉这个机会调戏一下善存妹妹。我觉得堽哥哥不够好,欸,单纯,我觉得…… 你觉得怎么样?卜焱堽不知何时靠在办公室门口,看似慵懒的眼却不协调地发射犀利的电波。我看觉得这种东西太笼统,小李,你要不要试试看之后再下定论? 嗄?小李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夹了夹屁股。不、不用了,我闹着玩的……开玩笑,没有人喜欢菊花劫的,他也不例外! 嗯。卜焱堽满意了,接过单纯手里的喜帖,逐一递给办公室里的同事。有空就来喝喜酒,记得包大包一点,当心我公报私仇。 你别这样!单纯拉了拉他,小声嘀咕。你这不是摆明了敲诈吗? 看戏本来就要付费的。卜焱堽可不认为自己有这般恶劣,恶劣的另有其人。我们平白演了这么久的对手戏给他们看,难道他们不用负担一点观赏费吗? 对手戏?她两眼一片空茫,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没关系啦,单纯。赛潘安叹了口气,遇上精明的卜焱堽,他认栽了。我们看这么久的戏,多缴一点礼金也无可厚非。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小李也苦笑地答腔了。不过待你们结了婚,我们成人部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会再上演新的戏码? 那得看下一次,公司会不会再派个小善存下来,不然我们的阿本和小蔡都要继续打光棍喽! 也是,万一派个男人来,不就没搞头了…… 单纯惊愕地听着他们的对谈,两只眼越瞠越大,脸颊也越来越红,在失神茫然之际,不知不觉被卜焱堽拖进办公室,远离战场。 焱焱焱……焱堽,他们……她又结巴了,明明好久不曾再犯了说。他们怎么知道……知道…… 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倚着办公桌,他好笑地摇着头。我想他们恐怕老早就知道了。那些老不死的,个个精得跟老狐狸一样,要是不知道才有鬼! 怎么会?她惊声尖叫。我们明明什么都没说啊!她快昏厥了! 单纯的小单纯,妳怎么会这么天真呢?拍了拍她的脸,贴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顿时让她当场眼前一黑,晕了! 到底卜焱堽说了什么呢?他说:我们是什么都没说啊,可这不代表他们什么都没听到,对吧? 对吧?你们觉得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