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永恆》 第1页 [科幻探险] 《致命的永恆》作者:蓝色瞳沫【完结】 简介: 我将扮演可怜,演绎一场悲哀。 ================== ☆、第一章 离开实验室 清晨的阳光照射到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坐起来,手上的链子哐当作响。转头看了一眼从窗户入射的阳光,回过头,才发现这一抹阳光将这狭小昏暗地牢的一角照得通亮。在这30米的高墙内,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阳光。 阳光照射到手上的锁链,锁链的两边连接着固定在墙壁上的铁环,使我的活动半径只局限在这一张窄窄的床上。虽然已经习惯了睡醒就被拷着的日子,但我还是不由得嘆了一口气,用力地靠在地牢冰冷的墙上。 突然,左边玻璃窗的窗帘被人从外面快速地拉开。原来是那两个女实验员。看到我已经坐起来,就朝地牢门那边走去。不一会儿就听见她们用钥匙打开地牢门的声音。门被用力地推开,因为实验室为了防止像我这样有智力的实验体逃跑,门都做得十分厚重,也难怪她们得用力推开。 她们快速地走进来,一个掀开被子,用钥匙解开缠绕在我腿上,并固定在床沿的铁链。另一个解开拷在我手上链子两端固定在墙上的铁环,然后快速把两端的铁环拷在一起。动作很迅速,只因为怕我在解锁的时候逃跑。就这样,伴着清晨柔和的阳光,和一大串钥匙叮噹作响的声音,我离开了床上铁链的束缚。只不过手上还拷着不能解开的链子。我把脚伸进鞋子里,还没等我站起来,帮我解开墙上链子的实验员就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起来。而那个帮我解开腿上链子的实验员已经走到门口。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被她拉了一下,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可她却很不耐烦地直接抓着我手上的链子一把把我提了起来,带着我离开这狭小昏暗的地牢。 走廊上的灯光很亮,我一时没有适应,就用手遮了一下。实验员锁好了门,拉过我遮眼睛的手。我就走在前面,她们俩一左一右跟在我后面。走了没几步,听到有人小跑地追上我,是元明。和我同为基因工程的实验品。 他身后那两个新来的实验员紧张地追上来,不过他自己倒觉得无所谓,一边走一边把刚才跑的时候挂在衬衫扣子上的链子拿出来。偏着头看到我把链子放在身后,问我说:“这样不会打到吗?”我转头看他把链子放在前面,链子太长,一直打到他的膝盖,反问他说:“你这样才会打到的吧。”他没有回答我,一边用膝盖顶着链子一边走。 从前面的房间走出一个人,他的手上也铐着链子,他是成轩,我们三个是基因工程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其他的实验体均在年幼时,因为种种实验,有的得了病死了,有的因受不了折磨死去。 元明很热情地跑过去,勾住成轩的肩,叫了一声:“哥——”成轩没有回他,而是把元明放在他肩上的手拿开,然后向前走去。 我走到成轩的右边,和他并排。元明撇撇嘴,跟上我们,挤到我们俩的中间。他看了一眼成轩,又回过头看我一眼。突然站住说:“你们两个不要都不说话啊。”我们两个都没有理他,走到了电梯口等着。元明看我们没有理他,也走到了电梯口。跟着成轩的实验员,他是看守我们的六个实验员中的组长,他从口袋里拿出通行证,在密码器上刷了一下,电梯开了,我们一行九人进到电梯中。电梯带着我们从地下一楼直升到最高层,院长的办公室。 二 组长一开门,就有一束从玻璃窗入射、比楼道的灯光更加刺眼的太阳光,把院长的办公室照得十分温暖。 在院长桌子前放着三个准备好的、有椅背的椅子。我们坐好后,各自的实验员就把铁链两端拷在一起的铁环解开,绕过我们的身体,最后再椅背上拷住。我们就这样被固定在椅子。 等我们三个都被拷好了,院长还没有来,我们只好等着他。 我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成轩,现年18岁。7号基因工程实验品。在年幼时经过一次秘密的实验变异,有可以化作液体穿过任何细小的孔的能力,哪怕只有分子那般大小。也可以带着物体穿墙而过,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因此,关押他的地牢全是由特殊材料做成的。他同时还具有灵敏的嗅觉和听觉。而元明,现年16岁。23号基因工程实验品。在两岁时感染了病毒,发高烧烧坏了大脑。博士给他装了一个机器脑,因此存活至今。但机器脑终究比不过人脑,元明在图像和运动方面有些无能为力。我不禁苦笑,而我,今年17岁,是实验室16号基因工程实验品。我在四岁时接受辐射实验。最让那些在隔离窗外观察我情况的科学家惊讶的是:我从里面活着出来了。但我却为此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因为辐射,我身体里的器官几乎都逐渐萎缩消失了。甚至连我的垂体也萎缩,几乎不分泌生长激素,但有时一分泌就能让我一下长高十几厘米。到了前几个月,它已经完全消失,这就意味着从那时起,我就不会再生长,也不会老。 我活着从里面出来了,所以他们又让我去了第二次。经过第二次的实验,我失去了排毒的能力,经过十几年的积累,我血液的具有非常强的腐蚀性和毒性。只不过因为血管随着毒性的增加,耐腐蚀性也逐渐增强,我才没有被自己的血液所腐蚀。而且我没有了消化吸收的能力,仅靠唿吸就可以存活下来,这真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第2页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逐渐发现在两次进入辐射区获得的能力。我拥有很强的自我修復能力,受了伤,还没感觉到痛就好了。在做完电击实验后,我发现我就像一块电磁铁一样,通了电,就拥有了电磁力。而且身体里还可以储存电,虽然我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可以储存电。因为他们惧怕我的能力,所以不让我接触任何带电物品,还将我关在地牢中。也正是因为我,元明和成轩才被关入地牢。 “元明和成轩怎么也被关进地牢?” “还不是因为你!” 院长有节奏的脚步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元明的实验员把元明绑得太紧,他一直在挣扎,但又因为被固定在椅子上,他也只好放弃了。 院长从容地坐下,博士站在他的身后,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现在这个坐在我面前不怒自威的男人,是这个实验室的第三任院长,也是实验室建成以来任职最久的一位院长。他认为实验室中的实验品付出了巨大的痛苦,只是为了造福人类。因此他主张善待所有的实验品。他凭着这一人道主义的观点,赢得大家的支持,深得大家的信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个主张,像院长身边的博士,他认为实验品只不过是被人类利用的一样物品,就像用旧的物品,用完就应该扔掉。所以当我们失去利用价值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至于给元明安上机器脑,并不是为了救元明,只不过是想藉此机会做机器脑的植入实验。 院长十指对顶,身体微微向前倾,对我们说:“把你们三个叫到这里来,是因为……” “院长!”博士打断他的话:“这样不好吧,他们若是逃跑,我们制造生物人的事就公诸于世了!” 院长站了起来,拍拍博士的肩,在博士的耳边轻声说:“不会的,他们跑不掉的。”然后,走到我面前,蹲下,看着我,说:“我决定,把你们送出去。” 虽然院长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在我们心中刮过一阵狂风。反应最大的是元明,他急切地想站起来,但又被拷的紧紧的:“真的?真的要送我们出去吗?太好了!”成轩则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院长。院长看着元明的眼睛说:“是的,送你们去上学。” 元明高兴地涨红了脸,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院长站了起来,转过身透过玻璃窗,看着楼下忙忙碌碌的人群,一辆货车从外墙开进来,停在高墙中心的空地。院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你们这么喜欢这扇玻璃窗呢?”他转身看向成轩。 成轩回答他说:“因为在这整个实验室中,只有站这里,视线才能越过那道墙,看到看到外面。” 院长看着远方天与地的交接处,说:“实验室建在远离人们居住的地方,你们自出生以来,从没有离开过实验室……对于实验室外的人来说,你们的生活算是很安逸了。无非是失去了自由……” “而已。你想说而已吗?”成轩打断院长的话,院长“唿”地转过身看着成轩,成轩说:“对于你们来说,也许很难想像自由对我们的重要。但摆脱这座高墙的束缚,是我们年幼时就嚮往的。” 院长和成轩对视了几秒,院长突然大笑,说:“哈哈!好!那我就送你们到你们到嚮往的地方!”他快步走到办公桌,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准备离开。 “到底。”我问,院长背对我停下脚步,“什么时候出发?” 院长回过头微笑、很简短地说:“现在。”博士的脸拉得更长了,他走到院长身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院长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别说了,博士,已经决定了。各位实验员,把他们三个带到楼下吧。车已经在等了。”然后和博士离开办公室。 实验员刚把链子从椅子上解开,元明马上跳了起来,看管他的实验员马上拉住他的链子。成轩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我默默地把手背到身后。实验员把链子绕过腰,最后把链子两端固定在身后。元明安静下来,让实验员绑好,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接着,我们就坐电梯到楼下去了。 三 走出实验楼的大厅,就看到水泥地的中间停放着一辆大货车,货车的旁边还放着三个铁制的笼子,院长和博士站在笼子旁边。 元明还没有明白髮生了什么,就被他的实验员塞进笼子里。等笼子的门锁上,才反应过来,大叫道:“什么啊,把我们关在笼子里吗?” 这时成轩的笼子开始上锁,我其中的一个实验员把笼子门提起来,我蹲下去,准备进去。但因为手背在身后,不方便进去。院长走过来,把我抱了进去。他这一举动使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他直起腰,看着实验员给我的笼子上锁,转身。我叫住他:“院长,生活是否总是如此艰难……外面……亦是如此吗?”院长回过身,再次蹲下来,答非所问地对我说:“你们要去一个海滨城市,会有一个人去接应你们的。” 他们两个已经被送上车,没有听到这话。我被抬上车,货车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还看到院长对我挥了挥手。货车门“轰”地关上,车厢立马陷入昏暗中。
第3页 四 货车缓缓地启动,笼子也随着车的启动而慢慢移动。被关在笼子里放在货车车厢可不是个好主意。被关在笼子里似乎使元明的心情收到了打击。我的笼子紧邻着他的笼子,他不停地对我说:“我们虽然变异了,但我们好歹也是人啊,怎么能把我们关在笼子里?”说了几次,到后面,一向耐心的成轩都不耐烦了:“闭嘴!”元明的注意力迅速被成轩吸引:“哥,他们这次没用那种材料,直接把你关在铁笼子,你应该出得来吧。” 成轩转动被绑得太紧而发疼的手腕,说:“没绑的话可以,关键是被绑得太紧了。” 元明又转头问我:“我们这算是出来了吗?素问,你出去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啊?去上学,不知道能不能遇到我的真爱呢?” 我环顾车厢四壁,回答说:“我?我不多奢求,只希望每天睡醒,不被链子拷着……” 听了我的回答,元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看着成轩。成轩知道元明要他回答,他也只是说:“只希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变得伤感,原本就昏暗的光线更让我看不清他们俩沉默的脸,认识他们十几年,对他们也十分了解。成轩原本就不是一个外向的人,平时说话也不多。而元明,平时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认真起来的时候,他那张还没褪去稚气的脸,也会显得像成人一般成熟。 我们的笼子原来是在车厢的中间,但车子突然急剎了一下,笼子连着我们一起撞到车厢壁,撞开了车厢内沉默的气氛。不出所料,又是元明:“怎么会突然急剎?实验室周围可都是荒无人烟的!应该不会出现意外状况,顺利到达才对吧?” 成轩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连去哪都不知道。” 我回答他说:“我们要去一个沿海城市。实验室建在内陆,所以我们一定会换乘火车或其他交通工具,不可能一路只坐车。” 元明很吃惊地问我:“你怎么知道要去……要去沿海城市?” 我回答他说:“是院长。”然后我把院长的原话转述给他们。 “接应我们?谁知道是不是来监视我们的呢!”说完,元明看向车厢门,我们都安静下来,听到门那边有人开锁的声音,他问:“现在不会是那个接应我们的人来了吧?” 我摇摇头,说:“接应我们的人应该是我们到了那边才会出现,现在我们要换乘其他交通工具了吧。” 我话音刚落,车厢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瘦小的男人爬进车厢,把我们一个个推向门的边缘。两个大汉把我们抬了下来。远处的火车站孤零零地停着一辆火车,为数不多的人停留在站台。组长开门从驾驶室里出来,副驾驶室开门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嘴里叼着一只烟,手上还提着一个铁制的小箱子。那个瘦小的男人走到中年男子身后,恭敬地说了一声:“老大。”而那两个大汉把成轩搬下来后,问那中年男子:“都搬下来了,然后呢?老大?” 中年男子把箱子放在地上,蹲下去,不紧不慢地把箱子打开,取出一支皮下注射器和一瓶药水。成轩深吸一口气,说:“是麻醉药。” 元明一脸惊恐地看向成轩,中年男子吸满药水,右手拿着针,站起来,对成轩说:“小子,鼻子挺灵的嘛。”我离他最近,他看向我,说:“先从你开始吧。”组长把钥匙交给那两个大汉。他们打开了门,把我拉出来,成轩在笼子里剧烈地挣扎,说:“放开她!”元明被吓得轻声念叨:“不是说送我们出去?怎么……”那中年男子这只是斜眼看了成轩一眼。那两个大汉按住我的肩膀,我斜躺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那瘦小的男人不知从何处拿来两个麻袋,一大一小。中年男子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注射器将麻醉药推进我的手臂。他拔出针,那两个大汉把我装进较大的麻袋。然后两个大汉又把成轩的笼子门打开,把成轩倒到地上,迅速地按住他肩膀,那个中年男子依旧不紧不慢地。组长有些着急地看了一下手錶,对那个中年男子说:“能快点吗?火车只停靠10分钟。” 那瘦小的男人白了组长一眼,说:“谁叫你们把实验室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那中年男子把药水推进成轩的手臂。接着那两个大汉又把元明倒出来。我努力抵制药物的作用,但我终究还是受麻醉药的影响。在失去意识前,我依稀感觉到有人同我一起装在较大的麻袋中,接着又感到麻袋口被扎紧,最后感觉到被塞进火车的行李架上。火车上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接下去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五 等我清醒过来,我发现我和成轩一起被装在较大的麻袋并被放在地上。我微微地抬头,看见元明被单独装在较小的麻袋放在成轩旁边。成轩和元明都没恢復意识。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夕阳拉得长长地映在地上。从早上开始,双手已经数小时反绑在身后,酸痛不已。我抬了一下肩膀,却听不到带动链子的声音。我惊讶地抬起头,成轩正面躺在地上,皱了一下眉,慢慢睁开眼睛,微微地转头,看到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由于麻醉药的作用,他还有点晕晕地,语无伦次地说:“怎……怎么了吗?”
第4页 我把手从背后伸出来,举到他面前,手腕上的铁链已经被拿掉。他吃惊得睁大眼睛,也把手从身后伸出来,举到眼前。却突然侧过身一把搂住我,我一时愣在那里。突然有人在后面按了开关把灯开了起来。我们一起坐起来往后看。门那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戴着一顶高帽子。他很尴尬地摸着头,说:“我……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要不?我先……我先出去?” “不用。”我钻出麻袋,站起来,对他说:“你就是那个来接应我们的人吧。” 他把手放下了,说:“是啊,院长都和你们说了吧。” 我问他:“不过,这是哪?” 他没回答我,眼睛直直地看着一个地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成轩在推元明,元明被成轩推醒了,但元明还不愿意起来。成轩对元明说:“快起来,我们到了,链子都解开了。” 元明挥开成轩的手,闭着眼睛说:“链子被解开了有什么用?手腕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挥手时没有发出带动铁链的声音。元明睁开眼睛,把刚才他挥动的那只手举到眼前,又把另一只手也举到眼前,看到两只手都没有拷着铁链。兴奋得一下坐了起来,说:“解开了!竟然解开了!戴了十几年了!我还以为要戴一辈子了呢!竟然……”然后激动地用力抱住成轩的脖子。因为用力过勐,竟把成轩扑倒了。 那个来接应我们的人笑着转头看我,看我面无表情,他苦笑了一声,说:“真是一个冷酷的人啊。哦,听院长说,你四岁时变异后就没有感情了是吗?就是不会哭也不会笑?”他一边说手还一边挥动着,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此时成轩把元明推开,坐了起来。元明也安静的坐在成轩旁边,说:“可能她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明白。” 我回答说:“有些明白了,但其他的……” “哦?”那人似乎起了兴致:“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给你们装麻袋、打麻醉?”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有底了:“原来我还不敢肯定,现在就全明白了。听你的语气,给我们打麻醉药似乎是实验室的意思。” “对。”那人点了点头。我继续说到:“火车人员密集,耳目众多。若是让人们看到三个戴着链子的人他们会怎么想?因为实验室既不想让人们发现,又想在我们不逃跑的情况下送我们离开。所以链子是一定要戴的。我们不能以人的身份坐火车,还不能以放在行李架上的东西坐火车吗?” “恩,你这么说也是。”元明点点头,问:“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把我们放在行李架上就好,何必还要打麻醉呢。” 我回答说:“院长还不了解你吗?照你那个性格,第一次出来坐火车,肯定废话一大堆。” “我……我哪有……我也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好吗?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说话?” 我嘆了口气,说:“就算你不说话,那你也会动吧?打了麻醉,睡着了,自然就不说话也不动了。这样更保险。” “好吧。”元明垂下了头。 “哈哈!好啊!”那人突然笑了起来,“我原来还想要怎么让你们适应这实验室外的生活。你们都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离开实验室就住在这里……” 成轩打断他的话:“不是听说上学的学生们会住在一起吗?” “哦。”那人回答:“你们不能住宿,若让别人发现你们的身份就不好了。” 元明问:“住宿是什么?” 那人看了元明一眼,但没有回答他:“这房子有三个房间,虽然不大,但三个人住也够了。”他收起刚刚和蔼的表情,像是警告地说:“如果你们想在实验室外多过几天自由快活的日子,就千万别带任何人回来!你们需要的东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找你们。”他说完,不给我们留下任何发问的时间,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只留我们三个在原地…… ☆、第二章 实验室外的生活 夏日的阳光总是升起得很早,才差不多六点半的光景,阳光就暖暖地照到我的脸上。 昨天,我也是被这样一抹温暖的阳光叫醒。但与之不同的是,今天我过上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我睁开眼,从被子里伸出双手,举到眼前。手腕干净得犹如不曾戴过17年的链子。 我开门走出房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牛奶的香味。走到餐厅,看到成轩正在把做好的早餐摆到桌子上。他抬头看到我站在餐厅门口,问我:“你起来了?”我点点头。他又问我:“元明还没起来吗?”他一边问一边向我走来。我回答说:“应该还没有吧,我出来的时候他房间门还关着。”他走到走廊,对斜靠在餐厅门上的我说:“谁叫他昨天翻箱倒柜到那么晚。我估计他把整个房子都拆了一遍了。”他微笑地看着我,说:“我们去叫他起来吧。”看到我点头,他就转身走向走廊的尽头——也就是元明的房间门口。 我跟在他身后,他转动门把手,门没有开,因为元明从里面锁着门。站在门口,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元明打唿噜的声音。
第5页 成轩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他的听觉比我敏锐,他听得比我更清楚。 他退后一步,然后径直朝门走去。在即将撞到门的那一剎那,他迅速化作一团无名的液体,穿过门。 成轩进入房间后又迅速地由液体还原成人。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左手从里面打开了门,然后朝元明走去。 我听到锁开的声音,就按下门把手,推门走进去。 进房间后,看到元明睡姿极丑地躺在床上,被子被他踢到了地上。成轩坐在离床不远、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左手轻扶着额头斜靠在电脑桌。看到我进来,成轩伸出脚点了点元明。我看到电脑桌旁的插座有几条还没安装好、裸露在外的电线。我伸手抓住不绝缘的铜导线,闭合开关,马上就感觉到一股电流缓缓地进入我的体内。 元明被成轩弄醒了,成轩收回脚,保持着他原来的姿势,而我还拿着电线充电。元明一睁眼看到我们两个,被吓得惊叫了一声。成轩在那里嘲笑他,我松开电线,把开关断开。元明深吸一口气,对我们语重心长地说:“虽然认识你们十几年,也知道你们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他突然加重了语气:“你们真是太吓人了!看来要一起生活还真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成轩站起来,对他说:“快起来吧,早饭做好了。” 元明满不情愿地推开衣柜,拿出衣服。他刚把衬衣的扣子解开一个时,突然意识到我们还站在房间里。 他把衣服抱在胸前,说:“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嘛?不会是想看我换衣服吧?”然后扭头对成轩说:“哥,我可一直以为你喜欢女人的!” 成轩嫌弃地看他一眼,说:“我对你没兴趣!”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看我没动,似乎有点带着哭腔说:“素问你……” 我懒得和他争辩,转身离开了房间。出门后,我还用磁力把门关上了。 二 我抱着一本书坐在餐桌前,对面坐着的元明像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面包。成轩虽然吃得不慢,但吃相也没有元明那么可怕。 元明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牛奶喝掉一半,然后把杯子推到我面前,说:“素问,你不吃东西,好歹也喝点牛奶吧。” 我没抬头,把杯子推回去,说:“我一喝就喝到肺里了。而且我已经不吃不喝十多年了,不还照样活着。” 听我这话,元明又默默地握住杯子,停了一会,说:“这牛奶没什么味道,加点糖会更好。” 成轩咬了一口面包,说:“我没找到糖在哪儿。” “那儿。”元明伸手指向餐桌旁边的柜子。 成轩又咬了一口面包,略带嘲笑地说:“不愧是忙活了一晚上的成果。” 我伸出左手,催动磁力,糖罐就到了我手上。我把糖罐递给元明,元明一边拧开糖罐的盖子,一边说:“跟群变异人生活在一起真好啊!一个帮我做饭,一个帮我递糖罐……”他正往他那半杯牛奶里加糖,因为罐子口太大,他一下倒了很多进杯子里,还有一些撒到杯外。 他抬头,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和成轩同时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 三 早饭过后,成轩在厨房洗杯子,我在整理元明刚刚撒得满桌子的糖。元明则捧着电脑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正当我们都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时,门那边传来开锁的声音。我停下手中的活,元明把电脑放到桌上,成轩的听觉很敏锐,即使在厨房,他也听到了,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我们都看向门那边,开门的人很笨拙地弄了很久终于打开了锁。我站了起来,做好了随时发动攻击的准备。 那人用力地推开门,一时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地进到了入户花园。这时我们才看清,原来是那个接应我们的人。 他用提着箱子的手扶了一下头上的帽子,朝我们尴尬地笑了笑。关上门,穿过客厅朝我们走来。 成轩看到是他,回到厨房继续洗杯子。我擦完桌子,转身进入厨房,元明把电脑从桌上拿下来,继续看他的电脑。 那人走进餐厅,把手扶在椅背上,看着空空如也的餐桌,说:“你们起得真早啊!”抬起左手看了下时间:“七点多了,你们这是在……做早饭?” 我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对他说:“我们已经吃完了。”说完,我走出了餐厅。 那人看着元明,用眼神对元明发出疑问。元明对他点点头。 成轩洗完杯子,在厨房门把手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手腕上有一圈细细的、被铁链刮出的痕迹。成轩说:“你原来是想来我们这里蹭饭的吧。” 那人点点头说:“对。”成轩摇摇头也离开了餐厅,那人仔细想了想说:“不对!我来这是有要紧事的,吃饭是顺便的……”他边说还边看向元明。元明对他摆摆手说:“我不会做饭的!”那人嘆了口气,大声叫道:“快出来——” 四 我们在餐桌前坐好了。我们三个还是像早上那么坐,那人坐在我的斜对面。 我们在等他说话,他犹豫了一下,把帽子摘下来放在桌上,说:“你们真的已经吃完了吗?”
第6页 “你就知道吃!”元明说:“你所谓的正事就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了!”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份文件,翻开,说:“7号……也就是成轩……你是在高二九班……”他又看向我说:“16号素问……你在高二四班……”他翻了一页,看向元明。元明满心期待地看着他。他说:“23号元明……你在高一七班……” “不公平!”元明跳起来说:“为什么他们两个在高二而我在高一!” 那人也站起来,大声对元明说:“他们俩都比你大!而且……”他压低声音,在元明耳边说:“他们比你高一年级,就比你少过一年自由的生活。” 成轩抱着手说:“我可都听到了。” 元明理亏,坐了下去。那人也坐下去,继续说:“你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实验室,没有在外面独立生活过。所以让你们一下上高中你们会有点不适应……而且你们又有特殊的……呃……能力……应该说是变异吧。虽然我一直以为变异人是那种头长角、有尾巴,又傻傻的那种……” “什么嘛!哪有那样的!变异人都是很聪明的好吗?像我,关于电脑,可以说全实验室没有人能比得过我!要不是地牢门不是电子锁,要不我早出去了!”元明拍着胸脯很自信的说。 “别扯远了。”我提醒那人:“继续说。” “哦哦哦,我说到哪儿了?”那人问。 “特殊的能力。”成轩提醒他。 “对对对……”那人激动地说,成轩一脸疑问地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恩……因为你们有特殊的能力,所以实验室不让你们住在学校。是怕你们和别人住在一起,会让别人发现你们的不同。” “不住学校,我们住哪?”元明问。 成轩简短地回答:“这。” “哦——”元明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人站起来,把文件收进提箱里,我们也随他站起来。他戴上帽子,伸出食指,指着我们严肃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记住!千万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身份,也不能带任何人回来!三天后我会带你们到学校报到。” 我问他:“为什么一定是三天后?” 他笑了一下,说:“这几天高一新生在军训,三天后才正式开学。”说完,他对我们挥挥手:“三天后再见了!我走了!”元明还想问他什么是军训,但他已经穿过客厅,离开了。 ☆、第三章 进入学校 三天后,那人如约带我们到了学校。在校门边的一个角落,他对我们说:“我不方便直接带你们进去。”然后他拿出三张纸分别交给我们,说:“你们该怎么做,上面都写着,按照上面说的做就行。后面是地图。”说完他看四下无人,朝校门走去。还有一个学生向他打招唿,那人对学生点了点头。 我把那张纸完整看完,抬起头对他们俩说:“现在……我们应该去教务处拿我们的课本。”成轩也看完了,对我点了点头,翻到背面的地图,对我说:“走吧。” 元明皱着眉头还没看完,看我们已经走远,边跑着追上我们,边在后面大声叫道:“等等我!等下我走丢了怎么办?” 成轩回答说:“你不是还有地图吗?丢不了的!” 这时元明体力不支,停下来,扶着膝盖,对着我们的背影无奈地说:“我看不懂地图啊……” 二 元明抱着从教务处拿来的一叠书走在校园里的一条小道上。因为高一要用的书有十几本,而且都很厚,被元明叠的高高的抬着走就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艰难地用一只手支撑着十几本书的重量,另一只手把咬在嘴里的地图拿下来,抱怨道:“我这是在哪啊?地图有什么用?我现在连在哪儿都不知道……”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元明正想着这人应该有看到我,不会撞到我。那人就不负所望结结实实地撞在元明抬的那十几本书上。十几本书的重量把元明砸得龇牙咧嘴的,他把书从身上推开,心里想好了一系列类似于“走路不长眼睛啊?没看到我抱着这么多书啊?”“跑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啊?”的话。可他一看到对面那个坐在地上、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正抬起头看向他的女孩,元明的眼睛马上就直了。女孩抬头的瞬间,似乎有无数的白鸽从她的背后飞上天空。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那女孩站起来把元明散落一地的书捡起来。等那女孩把五六本书递给元明时,他才恍然大悟地清醒过来,接过女孩递过来的书,连声对女孩说:“谢谢你啊,谢谢。” 女孩微笑地站起来,手上还抱着元明另一半的书,对元明说:“你不用说谢谢,撞到你的是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用不用……”元明很快地站起来,但两眼还直盯着那女孩。 “不过……”女孩问:“你抱着这么多书往女生宿舍跑。是要去接你的女朋友吗?”
第7页 “没有没有!”元明大声地为自己解释,声音之大以至于把那女孩都吓了一跳:“我没有女朋友!我是想去高一七班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女生伸出手指向元明背后:“教学楼就在校门对面啊,你怎么跑这么远?” 元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我不识路……” 女生微微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元明瞬间又被她迷住了:“哈哈!难怪呢,元明是第一天来这个学校啊。” 她这么一说,元明惊讶地问她:“你怎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孩眯起眼笑着说:“因为刚才元明的书掉在地上,我捡起来的时候看到了。”说完拉过元明的手把元明转了个身,元明被她一拉,呆呆地抱着书站在原地。女孩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发现元明还站在那,就对元明说:“别站在那啦,快过来吧!” 元明这才如梦初醒,跑上前和她并排走在一起。两人沉默了一会,场面很尴尬,元明找了个话题打破僵局:“你都知道我的名字……和班级,我还不知道……” “我叫范青青,青草的青。我也是高一七班的。” 三 当女孩缓缓说出“高一七班”这个词时,元明的心犹如受到撞击,一种从未有过、难以表达的欣喜:“你、你也是高一七班的?”元明高兴得语无伦次:“那你怎么不带书去教室?” 女孩回答说:“我在军训时就把书搬到教室,所以我只要把人带去上课就行。不过,军训的时候你没有来,我都没有看到你。” “恩,那是因为我那几天刚到这个城市,所以……” “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来没有听过有‘元’这个姓呢?元明这个名字好奇怪,有点像……元明粉?” “元不是我的姓,我没有姓……” “怎么会?”女孩奇怪地问道:“你爸爸姓什么你就姓什么啊!” 元明低下头,说:“我没有爸爸妈妈……” “啊?”范青青倒吸一口气,很抱歉地对元明说:“对不起啊,元明,害你想起伤心事了。” “没关系的。”元明抬起头,给了范青青一个温暖的微笑:“没关系的,反正也十六年了,我也接受这个事实了。” “……那元明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是博……士……”元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博士?” “恩。是养我长大的人,他又是个博士,所以我一般叫他博士。” “他为什么要叫你元明?” “啊,是因为我两岁的时候,我很饿,跑到实验室找博士。博士忙着做一个病毒实验,没空管我。实验室的桌子都很高,我够不着。我唯一够得着的是一瓶博士没来得及收拾的无水硫酸钠。我误食了那瓶硫酸钠,博士发现后急忙给我洗胃。但他先前在做病毒实验,手上带有病毒。他没有洗手就给我洗胃。病毒进入我的身体,我被感染后发高烧,烧坏了大脑……” “烧坏了大脑不是会傻掉?那你现在……” “你听我说完啊!”元明急切地解释道:“我高烧烧坏了大脑,博士给我换了个机器脑,所以我才存活至今。” “那又跟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一系列的麻烦都是由那瓶硫酸钠引起的。”元明说完,看范青青还是一副不懂的表情,又说:“你原来不是听到我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元明粉吗?元明粉的主要成分就是硫酸钠啊!” “原来如此!”范青青听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青青你的名字有什么故事吗?”元明问。 “我的名字没像你的那么有传奇色彩啦,只不过是随便取的。” “父母怎么会随便给孩子取名字,名字里一定寄託了他们对你的祝福。” “是吗?”范青青沉默了几秒,似乎想到了什么:“金……还是不要说这些了,说说你来这个城市发生的事吧。” 四 “所以呢?她撞了你一下,把你的机器脑也给撞坏了是吧?你们才刚认识你就把家底全翻出来让她知道!” “我没有把所有的都告诉她……”元明为自己解释道:“素问你别那么生气,我没有全部都告诉她。像我们是实验品这件事就没有说。还有,她问到我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时我也没有告诉她实情啊!” “你是怕让她知道自己是个实验品会让她看不起吧!”成轩一针见血地说。 “哪有!成轩你别拆我的台!不过……”元明迅速地转换话题,他看了看成轩的手,再看看我的手,说:“不过为什么成轩和我手上都有被铁链勒出的伤痕,素问你的手却干净得跟没拷过似的?” 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我可以自愈。” “为什么?”元明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成轩打断:“别装煳涂。现在说的是那个范青青的事。”
第8页 “青青?青青怎么了?我在实验室就一直希望有一天出来能找到真爱,没想到刚来学校第一天就遇见了。青青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温柔的女生。” “最漂亮?”成轩打击元明说:“是啊,就你在实验室十几年看的那些‘为科学痴狂’的女人,出来后你看见哪个女的还不都比那些没谈过恋爱的老女人漂亮。” “青青是真的很漂亮,实验室里的人怎么能跟她比呢?青青性格又好,又健谈,我们一路聊着天向教室走去,真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跟她在一起比跟你们两块木头在一起好多了,不说话也就算了,一个个都板着一张脸,闷死了!青青笑起来可漂亮了,哪像素问你……” “我?我怎么了?开学第一天的入学考试,你们迟到了42分钟!还敢说什么时间在此刻停止?时间要真的可以停止,就不用我们两个去把你们从办公室里救出来了。” “我哪知道青青当时是因为要迟到,跑得太快才撞到我的。”元明委屈地说。 “等等,办公室?”元明突然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脑门说:“对了!老师让我中午和青青去补考呢!我得赶紧走了。”说完,他迅速把饭盒的盖子盖上,拿起桌上的书和饭盒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把饭盒放下,对成轩说:“哥,我去补考,饭盒你就帮我拿回去吧。谢谢了!”成轩还没回答,他就已经向教室的方向跑去,离得挺远的,还听到他的声音:“又可以见到青青了!太好了!” 成轩用勺子敲了敲铝制的饭盒,对我摇了摇头,说:“他对那个范青青一见钟情,我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把手里的书放下,抬头,对成轩说:“这学校建得这么漂亮,真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啊。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一学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成轩把勺子放下,说:“就怕是有目的地接近啊!元明从小身体就不好,接受的实验也比我们少很多,哪像我们……” “看破生死吗?”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嘲笑命运:“你我都是经歷过变异时痛苦的人,或生或死……已经不重要了……” 成轩略带伤感地说:“元明没有提防别人的心眼,只怕他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棋子?你不觉得我们本来就只是一粒棋子吗?在实验室里当实验品也好,出来外面也好,我们只不过是受人控制的棋子罢了!” “怎么会?”成轩惊讶地说:“我们出来了,怎么还会是一粒……棋子呢?” “不然呢?连你也天真地以为实验室真的好心放我们出来吗?若真心放我们走,何必再派人接应我们呢?天大地大,哪都可以去,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呢?” “这……我一直以为,像院长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让我们一生都在实验室。终有一天,院长也会让我们离开,还我们自由的!” “笑话!等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就算是院长,也不会让我们活着出来的。如果让别人知道中国的实验室在造生物人来做实验……我们只是个诱饵!可是要引诱谁呢?” “女孩子还是不要那么聪明的好!”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那个接应我们的人。 成轩抬起眼,看向那个人。成轩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 那人还像从前一样戴着高帽子,拎着手提箱。那人走上前,拍拍我的头,蹲下来,在我耳边轻声说:“有些事,知道就好。你就算知道了,也没法改变什么。”说完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成轩才缓缓开口:“我相信你说的话了……我们到这里肯定有目的!我们只是个为达成他们的目的、引诱敌人上钩的诱饵……那个人,肯定是个潜伏在这里、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他的脚步,轻得连我都没有发觉……” 听他这么一说,我把书合上,站起来对成轩说:“那我们就要弄清楚我们来这儿的真正目的。不弄清楚这个,我们就很难获得真正的自由。你难道一辈子任人摆布、被人利用吗?” “当然不了!”成轩站起来,拿起他自己的饭盒和元明的饭盒,对我伸出右手:“走吧。” “素问别怕,你有我呢!我会永远站在你的左边保护着你。你要是害怕了,就一定要抓紧我的手!” 看到他伸出的右手,心里就像是煮着一壶白开水,简单而温暖。我伸出手,紧紧地握住…… ☆、第四章 搬进来 晚上的晚自习过后,我和成轩一起离开学校。路过高一人去楼空的教学楼,不由得羡慕晚自习比我们早放半个小时的高一学生们。 回到家,看到鞋柜里除了元明的鞋之外,还有一双女鞋,客厅的地板上还有两道细细的、被轮子划出的痕迹。 我没换鞋子就直接走进里面,走廊里一个长头髮的女生背对着我,元明正帮她把行李箱搬进我的房间。看来她就是元明所说的范青青了。 元明抬头看到了我和我身后的成轩,因为惊讶有点口齿不清地说:“素……素问……哥……”
第9页 女生听到元明的话,转过身来。我看到她的脸,她确实是一个漂亮的人。特别是她的眼睛,黑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但谁也不知道这潭泉水的下面,究竟是糜烂的淤泥,还是尖锐的石头。 她先开了口:“你们就是元明说的,和他住在一起的朋友吗?” 我没有回答她,目光越过她,看向元明,问:“你在干吗?把她的东西搬进我的房间吗?” 元明心虚地站在范青青的身后:“因为只有三个房间嘛。你们都是女生,住在一起又不会怎么样。” “为什么她要跟我住?是你带她回来的,为什么她不跟你一起住?” “这……这怎么行呢?她可是女生啊!”元明推辞道,但他的表情出卖了他。 “你不用担心你的能力会伤到我的。我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范青青摆摆手说道。 一直站在我身后没有吭声的成轩惊唿道:“天哪!元明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我伸出手,用磁力抓住元明的脖子,一把把他用力地撞在墙上。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手在脖子前来回摆动,似乎想减轻这无形的磁力带来的痛苦。 范青青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元明,走上前把我的手拉住。元明失去磁力的支撑一下坐到地上。范青青对我说:“我知道你们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但元明既然告诉了我,就是信任我。我不会辜负他对我的信任,所以也请你们相信我!” 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范青青转身扶起坐在地上的元明。因为元明的房间和我的房间是相对的。我走进房间,就看到两个行李箱摆在中间。一挥手,磁力就带着两个箱子,擦着刚站起来的元明的鼻尖,重重地砸在元明房间的地板上。箱子被砸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范青青松开扶着元明的手,冲着背对她的我大声说:“你不愿意和我一起住你就直说!何必用这种方式!”说完她转身走进元明的房间,跪坐在地上,收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我回过身,元明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成轩对我竖起了拇指,元明才明白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在收拾东西的范青青,声音小却激动地对我说:“谢谢你啊素问!” 成轩指了指范青青的背影,对元明说:“素问这么做可是一举两得呢!一是让范青青搬进去和你一起住。二嘛……” “嗯?”元明茫然地望向成轩。 “你还不快去安慰她!”我说。 “哦——” 元明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我知道……”元明对我们做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进入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成轩等元明关上门,才意味深长地嘆了口气,说:“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二 因为我和成轩是高二的学生,元明和范青青是高一的学生。高二要比高一的早自习多半个小时,所以接下去的几天,我们早上比他们更早出去,晚上比他们更晚回来,因此没有再见过面。 我天生不会与人相处,也许是因为性格不合群;也许是因为不喜欢其他学生感兴趣的东西;也许是因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与实验室以外的人接触。 在学校,我除了在教室上课,就是和成轩一起来学校、一起回家。成轩在九班,而我在四班,不在一个楼层,课间时间又很短,所以我就呆在班级里。有作业时写作业,没作业时就坐在座位上。即使就坐在那里听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也能带给我不同于实验室的感觉。 在实验室,带给我的只有一个人独在黑暗的地牢中死亡般的寂静、实验员们的白眼、以及带给我诸多痛苦的实验、残酷的训练。 而坐在喧嚣的人群中,听着他们叙说着自己的、别人的故事、他们的喜怒哀乐。虽不能融进他们的生活,只是坐在那,也能给我以前无法企及的——普通人的感受。 我也常常听他们议论的话题。有些人雄心壮志,不甘如此平庸、碌碌无为地作为普通人过完这一生,想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其实每个普通人都有一层叫做平庸的保护膜,如果不愿意再作为普通人,就必须撕开保护膜,才能放开手脚,成就一番事业。可等你不再是普通人时,才会明白做普通人的幸福,也才能明白自己为摆脱普通人的身份而强行卸去保护带来的创伤,是永远无法痊癒的。多少人羡慕那些表面风光的人的生活,殊不知他背后做过多少努力、流过多少辛酸泪,你现在平庸的生活,是多少人所嚮往的。 虽然我在班级不曾说过话,存在感很低。但无论存在感多低,每个人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 我常常听到一群女生围在一起议论我,虽然她们离我很远,声音又压得很低。但我终究是变异人,听觉虽不及成轩,但也比普通人好得多: “那个素问是什么来头啊?从不说话,也没表情,不会是哑巴吧?”一个叫李洁的女生问。 一个说话总是尖酸刻薄的,名叫陈蒂的女生回答道:“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是哑巴吧。哑巴就该去哑巴学校啊,干嘛来这里?” “别看她不跟我们说话,我好几次看到她跟九班的成轩一起回家时就有说话呢!”说这话的是一个全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的女生,叫林柠。
第10页 李洁听到成轩的名字,眼睛都要飞出花来:“成轩?那个九班的成轩?他就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一直想找机会把信给他,可他总是一放学就走了。” “信?什么信?”陈蒂给她泼了盆冷水:“是情书吧?” 李洁顿时就脸红了:“别说那么直接,林柠啊,你知道成轩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走吗?” 林柠回答说:“你就放弃吧!据我观察,成轩和素问差不多。你想知道他的行踪,看素问就行。上课时在教室,放学他们俩就在一起。不过我曾看到他们跟高一的元明一起吃过饭,他们三个开学时还是孙主任带他们来的呢!看来他们是有后台的人!” 李洁还不死心:“成轩不是住校生,我在他回家的时候给他就好了。我就不相信他还和素问住一起了!”她说最后一句时很激动,声音很大,估计周围一片都听到了。陈蒂赶紧捂住她的嘴:“你疯了!说这么大声想让全世界都听到吗?” 林柠嘆了口气,说:“成轩和素问应该是邻居。我原来也挺好奇他们俩的关系的,两块木头能走到一起?所以我跟踪过他们,他们进了同一栋楼,大概是因为是邻居,所以才走这么近的吧?” 李洁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拿开,站起来,惊唿道:“什么?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 陈蒂问:“不过素问是姓素吗?好奇怪的姓。为什么不起个三个字的名字,这样素问素问地叫,显得我们跟她有多亲近似的……” 我就这样过了开学的第一周,自从范青青搬进来后的那晚,我再没有见过她,直到周五的晚上…… ☆、第五章 你究竟是谁 周五晚上晚自习结束后,我和成轩回到家,刚换下鞋子,就看到对面,元明坐在一张满是菜餚的餐桌前,而范青青正从厨房里端出一锅汤。 我和成轩向厨房走去,范青青把汤放在桌子上,抬起头,看到正向这里走来的我们,就向我们招唿了一声:“快来吃吧!我都做好了。”元明在一旁补充道:“青青做了好久呢!” 成轩问道:“这是做什么?这么丰盛。” 范青青一边用舀汤的大勺装汤,一边说:“你们留我在这里暂住,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们呢!”她装好一碗汤,放在自己面前,再把元明面前的空碗端起来。大勺子刚碰到锅边,却突然掉到地上。她赶紧蹲下去捡起来:“对不起,看我笨手笨脚的。”说完她转身进厨房再拿了一个大勺,装好一碗,放在元明面前。又把我和成轩面前的碗拉到她面前,把汤乘进碗里,接着说道:“今天这顿饭就当是我感谢你们让我留下来的吧!” 她把盛好的两碗汤分别推到我和成轩面前,说:“我们还未成年,不能喝酒。这碗汤是我下午上学前一直炖到现在的,大家一定要都喝完啊!”说完她端起面前的汤,喝了一口。元明在一旁鼓掌,连声说:“好!好!” 成轩总是负责泼冷水的:“她喝的是汤,又不是酒,你瞎起什么哄?”元明听了无言以对,默默地把面前的汤喝完。范青青看向还站在餐桌旁的我们,我转身离开餐厅。范青青疑惑地看向元明,元明示意她坐下来。等范青青坐在椅子上了,元明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素问是不能吃东西的。”范青青似乎有点失望。成轩看出范青青的不快,他把书包放在我的座位上,然后坐在我左边的椅子上,略带安慰地说:“没事,我帮她喝吧!” 范青青沮丧地垂着头,元明拿起筷子,问道:“可以吃了吗?”范青青抬头勉强地朝他一笑:“当然。”元明把手伸向餐桌。 我站在餐厅的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餐厅内响起筷子触碰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才向走廊尽头走去…… 二 第二天,我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转动着钢笔,想着一道数学题。一不小心,把钢笔掉在了地上。捡起来才发现钢笔被我摔坏了,墨水顺着笔尖流到我的手上,把我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染黑。我赶紧走到卫生间门口,想把手上的墨迹洗掉。一打开厕所的门,看见里面的人,我就迅速把门关上。 元明刚好打开门,从他的房间走出,看到我扶着厕所的门把手嘆气,走上前,绕道我旁边,打了个哈欠,语气有些疲倦地问:“里面有人?谁啊?” 我长唿出一口气,说:“成轩。” “是吗?”元明的语调突然欢快起来:“你看到什么了?” 我转换了个话题:“你刚起来?都已经八点多了。” 元明马上被带跑,他揉揉太阳穴,略带无奈地说:“没办法啊,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很困。青青做了那么一大桌子的菜,我才吃了一点!吃到一半困得受不了了,就去睡觉,可还是睡到这么晚。现在头都还有点痛。” 我看着自己被墨水染黑的手,正打算回房间,范青青脸色铁青地站在餐厅的门口,对元明说:“元明你起来啦?我饭做好了,来吃吧!” 元明对她招招手,叫她过来。范青青走到元明身边,元明紧贴她的耳边,指了指厕所的门,轻声说道:“成轩在里面呢!刚才素问开门的时候看到了。”
第11页 “所以呢?”范青青问道。 “我们就……”元明边说边做了一个推的动作。当时我背对着他们,没有看到,以至于元明叫了一声:“素问。”我便毫无防范地转过身。范青青打开厕所的门,元明一把把我推进去,关上门,从外面把门反锁住。 我被元明一把推倒在卫生间的地上,没来得及回头,就赶紧起来扳门把手。当我发现门从外面被锁起来的时候,我还使劲地转动它。 元明得意地说:“素问我可是在帮你!你帮了我一次,我还你一次,是应该的!” 我在里面大声对元明说:“元明!你放我出去!”元明没有回答我,而是大笑地和范青青离开了。 我知道只有靠自己才能出去。我催动磁力,想藉助磁力打开这扇门。可是催动了一会,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磁力。我才想起早上起来我没有充电,因此没有磁力。 我沮丧地坐在地上,突然想起成轩。虽然只是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了一眼,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依稀看到成轩爬在盖上盖子的马桶上。 我好奇地回头。 果不其然,成轩果然像我原来看到的那样。他跪在地上,右脸紧贴着白色的盖子,双手一前一后地伸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进了厕所,被什么滑倒,摔在马桶上的。 目光上移,看到角落高高的置物架。这是一个两层的架子,第一层放着类似沐浴露之类的洗浴用品,第二层放着一个铁丝球。铁丝球?我脑中划过一个想法——用铁丝球就能把锁打开! 我顾不上成轩,快步走到置物架前,伸手去够置物架的第二层。却发现我的指尖还差第二层的底部一大截。我踮起脚尖,左手扶着第一层,伸长右手,但也只是勉强触碰到第二层,根本够不着铁丝球。我忘了这间厕所主要是成轩在用。这个高度对他178的身高来说,随手可以拿到。但我比他矮了15厘米,这个高度对我来说还是很吃力的。 突然,我感到背后传来一股温暖的气息。一个人的双手从背后把我环住,他伸手将铁丝球拿下,交到我的手上,再慢慢地退后了几步。他伸出手时衣摆拂过我的脸,我闻到他衣服上犹如刚刚修整过的草坪发出的淡淡清香——是成轩。 我转过身,成轩已经站在门口。他扳动着门把手,我走几步上前,成轩侧过身,眼睛半睁着,看起来好像还没睡醒,但他还是对我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是因为被锁在里面,所以才要拿铁丝开锁的吧?” 我点点头,走到他面前,问他:“你怎么会……爬在马桶上?” 成轩伸出右手揉揉太阳穴,和刚才元明的动作一模一样:“昨天吃饭的时候很晕,元明回房间后我也回去了。一整个晚上都睡得好沉,早上清醒了一点,就出来走走。一出来又很晕,就扶着厕所门把手缓了缓,可是不小心穿门而过,摔了进去。后来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拼命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你踮着脚尖要拿铁丝球,就……就站起来帮你……”还没说完,他勐地用右手撑着墙壁:“又有点……” 我抬起头看着成轩的脸。他的努力睁开眼睛,但又不受控制地闭上。我伸出左手捧住成轩的脸。他像是得到了另一个支撑,扶着墙的手慢慢软下来,身体轰然倒下…… 三 因为我站在成轩面前,所以他倒下来的时候也把我带倒了。 成轩的头靠在我的右肩,我的左手被紧压在胸前,他140斤的重量把我压得动弹不得。铁丝球在倒下的一瞬间飞了出去,现在我只有右手是活动的。 我用右手抵着成轩的肩膀,想把他推开,但仅凭一手之力根本推不动他。我挣扎地把左手拔出来,两只手齐力把成轩推开。 成轩仰面躺在我的左边。稜角分明的侧脸,我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了。饱满的额头、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樑、性感的薄嘴唇、以及有些凌乱的黑色短髮。 我用手轻轻拨开他脸上的头髮,手指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慢慢滑到他的颈部。他的脉搏一下一下跳动着。我却突然发现他脉搏的跳动节奏和正常人的跳动节奏不同——是被下了安眠药! 四 “哗—”我把一盆水直接倒在成轩的脸上,成轩被水一泼一下坐了起来。我拿着脸盆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清醒点了吗?” 成轩仰起头,头髮上的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他一脸茫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问完他甩甩头,头髮上的水滴甩得到处都是,甚至有些甩到了镜子上。 我把脸盆朝角落一丢,面朝着他坐下来,严肃地对他说:“成轩,你知道为什么你昨天那么晕,那么想睡觉吗?” “嗯?” “你昨天吃的饭菜里有加安眠药!而且药量还很大!” “不可能!”成轩摇了摇头,否定道:“昨天的菜都跟清淡,如果有安眠药我肯定吃得出来的!除了那锅汤……” “问题就出在那锅汤上!下药的人要迷晕我们所有人,一定会下在每个人都会吃到的东西上。药下在菜上,不保证每个人都会吃到,菜的味道也盖不住安眠药。只有那锅汤!每个人都有喝,而且汤的气味也可以盖住安眠药的味道。”
第12页 “只有我和元明觉得晕啊!范青青也喝了,她好像没什么事吧?所以药不是在汤里,而是在像筷子、碗沿这些地方吧?” “范青青装好自己那碗汤后,那只装汤的大勺掉到地上了,她又进厨房拿了一只。” “你是怀疑范青青把药下在第二只大勺上?”成轩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范青青?难道她就是我们来这儿的目的?” 我摇摇头:“她只是我怀疑的对象之一。你想,元明不是总说范青青多么知书达理、多么礼貌吗?这么有礼貌的人,会把盛好的第一碗汤给自己?应该是先给别人才对。所以她把第一碗给自己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喝到被下药的汤!” “那就是说——那锅汤原来是没下药的。第一只大勺是没有问题的,用它盛出来的第一碗汤也是没下药的,所以范青青喝了那碗汤没事。而第二只大勺上有安眠药,那只大勺一放到锅里,整锅汤就都有安眠药了!可是我和元明晕的程度应该相当吧,我怎么感觉我更严重?” “因为元明只喝了一碗,你还把我那碗也喝了。”我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喝了你那碗?” 我没回答,成轩脸上的水滴顺着脖子流进衬衫里,他突然想到:“不过……”成轩问道:“你刚才说,范青青只是你怀疑的对象之一,那……你还怀疑谁?” “林柠。”我回答道:“我班上的一个女生,整个学校的事她都知道。我怀疑她是个情报收集员。据她所说,她好像还跟踪过我们,知道我们住在这儿。她还说看到孙主任在开学那天和我们在一起。那个角落少有人会注意到,她是怎么发现的?” “孙主任是谁?”成轩问道。 “孙主任?开学那天和我们三个在一起的人还有谁?当然就是那个接应我们的人了。” “那个人大概是在学校的教务处主任,要不他怎么会让我们到教务处领书?”成轩说道。 “诶!”我突然想起:“你记不记得,接应我们的人向校门走过去时,有个学生向他打招唿?也许那个学生是林柠,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那也许是巧合,可那学生如果是范青青?她在那之前就已经认识我们,并准备好接近我们的方法了吗?” 成轩贊同地点点头:“如果是范青青,那她接近我们做什么?除了那锅汤,好像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疑点了。” “她的疑点还很多呢!”我敲了敲旁边的马桶盖子:“元明第一次见到范青青的时候,范青青是从女生宿舍里出来的,那她原来是住在学校。可是她第二天却突然搬过来了,一个理由都没有。还有,元明说范青青是看到他书上写的名字,才准确无误地说出元明叫什么的。可是我们当时的书都是从教务处拿来的新书,又怎么会写着名字?她是在说谎!” “那她……就是故意撞上元明,让元明认识她,然后喜欢上她,最后同意她住进来?” “我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但她住进来后,让我越不敢相信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高中生!” “不是中国的高中生?” “当时我们合伙让范青青搬进元明的房间,我把范青青的东西扔进去,她去收拾的时候。不是蹲着的,也不是坐着的,而是跪坐着!” “跪坐!”成轩勐地抬起头:“跪坐?一般习惯性地跪坐,大概是日本人或是韩国人吧?” 我正想开口,成轩伸出手捂住我的嘴,制止了我:“嘘!有人来了!”他转过头,嗅了嗅周围的气味,放松下来,移开手,说:“是元明。” 元明从外面打开厕所门,看到我和成轩坐在地上,特别是对湿淋淋的成轩,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他走进来,在成轩湿漉漉的头髮上摸了摸,我站了起来。成轩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他打掉元明的手,站了起来,走出厕所这狭小的空间。 元明和我也先后走出。成轩站在厕所门口,身上滴下来的水已经聚成一片小小的“水洼”。元明看到成轩一直在滴水,指着成轩,转头对我说:“是你把他泼成这样的?”我点了点头,元明转回去对成轩说:“你快把衣服换了吧。等下我们还要出去呢!” “去哪儿?”我问道。 “我们去喝咖啡吧!我们三个,还有青青,一起去!在实验室的时候就总看到他们在喝咖啡,闻着挺香的,但从来没喝过。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们去试试,怎么样?”元明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 “你除了知道怎么走能到学校,你还知道怎么去咖啡厅?”我略带嘲笑地问道。 “是青青啦!”元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想关你们一天的。可是青青刚才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喝咖啡,我就放你们出来一起去喽!” “你傻啊!”成轩狠狠地拍了一下元明的后脑勺,元明痛得嗷嗷直叫。成轩说道:“女孩子约你去喝咖啡,就是想和你约会,过二人世界的。你还扯上我们两个去干什么?” “可是青青也没反对啊!”元明反驳道。 “人家要给自己做多少思想工作才鼓起勇气,放下矜持,主动对你提出邀请啊?她就算是想拒绝也不会说出来的!”
第13页 “可是……”元明成轩的话似乎还有疑问,突然从走廊的尽头传来声音:“我不反对!” 我们一齐向那里看去,范青青向我们走来,说:“大家一起去,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我本来就……就没有想和元明自己出去吃独食。我知道一家咖啡厅,平日生意很好。我也去过几次,觉得还不错。等成轩换好衣服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我问道:“你对这附近挺熟的,你是本地人?” “是,我是本地人。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范青青回答道。 成轩转身穿墙而过,进入他的房间。我打开成轩房间的门,跟着成轩进入他的房间。 成轩背对着我,正在解扣子。听到我进来,他转过身来。扣子的解开,原来包裹在白色衬衣里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衬衣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地显现出来。 成轩把衬衣一脱,转身,随手将衬衣朝衣帽架一扔,衬衣刚好被衣帽架的挂钩勾住。又一伸手,从旁边拿起毛巾,擦拭着头髮。我清楚地看到他背上结实的肌肉。使他看起来很健壮,又不像满身肌肉的“肉块男”那般噁心。但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他身上累累的鞭伤、刀伤、枪伤、电伤、烫伤,还有一条条铁链勒出的痕迹。我耳边响起实验室悽厉的尖叫声、虚弱的**;眼前映出黑暗的地下室、穿白大褂的科学家、尖锐的解剖刀、一个个同伴临死前的画面……陷入这回忆,我不由得痛苦地闭上眼睛。成轩走上前,抓住我的肩膀使劲地摇了摇,把我摇回现实。他用富有磁性的嗓音,温柔地对我说:“素问,别去想那些。”我睁开眼,看到他坚毅的脸庞。我犹如一艘在暴风雨里独自航行的船只,见到他,就好像找到了避风坞。 看到我睁开了眼,他把手放下,嘴角被轻轻拉开:“你来找我,是因为刚才范青青说的话吧?” 我点点头,他继续说道:“很明显范青青不是本地人,口音不同。她又说谎了!看来明显是想掩藏什么!” “既然可疑,那我们还要去咖啡厅吗?” “去!当然去!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贊同地点点头:“不过,要告诉元明吗?” “跟元明解释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那机器脑没那么多心眼,一根经。你要跟他说范青青是坏的,他怎么会信?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等我们大致了解是什么情况了,再和他好好谈一谈吧。不过……”成轩把话锋一转:“你要站在这里看我跳脱衣舞吗?” “嗯?”我突然意识到成轩一直是光着膀子在跟我讲话。我急忙转身离开,门一声闷响关上了,背后传来成轩爽朗的笑声…… ☆、第六章 暴风雨的前奏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元明不紧不慢地穿鞋。成轩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元明道:“你快点,穿个鞋子还穿那么慢。” “急什么?”元明将穿好的鞋带拉紧:“青青还没好呢!”成轩无语地看向窗外,一朵烟花快速地划过天际,最后绽放在湛蓝的天空。 “我好了!我好了!”范青青从里面跑出来,窗外又开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青青你好啦?”元明看到范青青出来,迅速把鞋带系好。 “这么快?”成轩嘲笑道:“刚才还慢吞吞的呢,范青青帮你按了快进吗?” “你别笑我了。”元明站起来,拉过范青青的手。我伸手去开门,我还没触碰到把手,门却自己开了:“孩子们!一个星期没见到我,有没有想我啊?”那个接应我们的人站在门口,满脸笑容地说道,但当他看到元明身旁的范青青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小声地呵斥我们:“不是告诉你们不能带外人回来吗?” “青青不是外人!她是我喜欢的人!”元明为范青青辩解道。 “喜欢的人?”接应我们的人一副要吃了我们的表情:“还牵着手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元明底气不足地说:“去……去咖啡厅……” 那人指着范青青说:“她要你们去的?” 我把那人朝门外一推,把门锁上,对门外大声说道:“孙主任!你先走吧!等我们回来再跟你解释!” “好好好……”那人很生气:“回来再跟你们算帐!” 我贴在门上听了一会,那人似乎已经离开了。 元明的脸已经惨白:“我忘了还有他这回事。” 成轩苦笑道:“看来我们要被提前遣送回去了。”突然他的苦笑慢慢沉下,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我仔细一听,果然听到门外有一阵小声的对话。元明看我们都侧耳凝听,也走过来爬在门上。可等他听到下面的话,他的脸已完全没有血色: “院长,我们要等的人出现了。今天我去看他们三个,看到元明身边有个叫青青的女孩子。她就是金世民的女儿,和她父亲长得很像,认识金世民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他女儿。 “他们好像要出去,看来韩国方面已经开始行动了。 “是,我知道,院长。我会派人跟着他们的。金世民的女儿一定知道她爸爸做出来的东西。
第14页 “他们三个已经完成引诱金世民的女儿出现的任务,等我们控制了金世民的女儿,就送他们回实验室吗? “杀了他们?这……院长? “他们当了十几年的实验品,确实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我知道了。”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楼层。紧接着是几声脚步,外面就完全陷入寂静。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确认没人了,我才将门完全打开。 范青青没有听到刚才那话,茫然地问我们:“怎么了?听到什么了?” 元明慢慢松开牵着范青青的手,最后无力地垂下。他不带任何感情,完全没了平日活泼的样子:“我们……要被送回去了。” 范青青紧张地两手一齐抓住元明的手:“马上吗?是因为我?所以你才会……元明!”元明一把甩开范青青的手,范青青惊讶地叫了一声。 元明蹲下来,双手抱着头,无力地说:“让我静一静。” 范青青也蹲下来,轻声对元明说:“我知道你们能出来一次真的很不容易。才出来一个星期就要被送回去,对你打击很大。都是我不好……” “对!都是你的错!”元明朝范青青大吼了一句,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双手抱着脑袋一直摇头,嘴里机械地反覆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我无助地看向成轩:“成轩,这……” 成轩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对我说:“我相信他现在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任何人去干预都没有用,只能靠他自己。” 范青青跪坐在地上,双手环住元明的肩膀,两行热泪从她的脸颊划过:“元明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如果不想回去,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只有我们两个人!” 元明停住动作,一滴泪从他的眼眶里溢出,顺着他的脸,流进范青青的脖子里。范青青的手慢慢放下。 元明对范青青努力地一笑,说:“青青,走吧。” “去哪儿?” “不是答应你和你一起去咖啡厅吗?就算是……死……我也会把答应你的所有,一一兑现。” “元明——”范青青感动地抱住元明的脖子,元明伸手搂住范青青的腰。成轩搂住我的双臂,也更加用力…… 二 我们顺着一条安静的街道,走进一家冷冷清清的咖啡厅。 这家店里,除了两个店员,就只有我们四个客人。 我们选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来,还是像原来那样。成轩坐在我的左边,元明坐在我对面,范青青坐在成轩的对面,也就是元明的右边。 一个店员走过来,递给我们菜单。我们各自点了一杯后,店员转身离开,我们坐在那里等着咖啡。 我环顾了一周,发现除了我们这一桌,一个客人也没有,便问范青青:“怎么这么冷清?” 范青青看着咖啡机运转着,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这家店位置比较偏僻,少有人来。” 这时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是一对情侣要进来,到那个拿菜单给我们的店员却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进来。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哪里有做生意不让客人进的道理?”那男人说道,而那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在一旁附和道: “就是啊!” 店员依然没有放他们进来的意思,店员不讲理地说:“不让进就不让进!做不做生意是我们自己的事!”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女人不满地说。 那个店员抬起下巴,目中无人地说:“这是我的地盘,我就不讲理了!怎么了?” 另一个店员端着托盘,把一杯咖啡摆在范青青面前,又端起一杯。而那边,那男人被店员的话激怒了:“妈的!你敢在中国撒野?你个……” “诶!”那女人赶紧提醒那男人。而那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店员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望着那男人。那男人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闭紧了嘴巴。那三人就这么对峙着。 而我们这边,原来正端起一杯咖啡的店员,听到那男人说的话,动作也僵在半空。 我听了那男人的话,转头轻声对成轩说:“是孙主任的人!”元明听了我说的话,动作僵硬而缓慢地抬起头,他的脸面如死灰。 那边三人,那店员最先回过神来:“我就敢在中国放肆了!你有种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店员的言辞太过尖锐,那男人从腰间拔出枪,抵着那店员的额头:“老子这就送你回老家!”说完一声枪响,那店员就仰面躺倒在地上,额头直流出殷红的鲜血。 突然八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听到枪声,从后面跑了出来,乱枪击毙了那对假情侣。 我看情况不妙,站起来,拉过元明:“元明!快走!” 这边这个店员手里拿着杯子,看我们三个要逃跑了,手一挥,杯子砸中我的后脑勺,一股热血喷涌而出,我渐渐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第七章 未知的终点 当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置于一个长约2米,宽约1米的方形笼车上。笼车被铁栏围住。样子就像古代运送囚犯的囚车。
第15页 我坐起来,看到成轩和元明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左一右地走在笼车边。成轩走在笼车的左边,眼睛直盯着笼车。而元明眼睛跟着正前方穿着黑色风衣的长髮女人。后面跟着原来在咖啡店看过的那八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和给我们上咖啡的店员。我们一行十三人,沿着悠长空旷的长廊,向一个未知的终点走去。 成轩看到我坐起来,便向笼车靠近了一步:“素问,你醒了?你刚刚被砸晕,现在没事了吧?”他说完,又被他身后的人拉得向后走了几步。 我偏过头,看到头上流出的血把右边肩膀那里的白色衬衣都染红了。我感觉右脸黏黏的,伸手一摸,整个右手上都是血。我对成轩说:“伤口应该好了,但……”我催动磁力,一挥手,笼车上的铁栏就飞了出去,着地后在地板上翻动了几圈,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剧烈的声响。 我跳下车,那八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举起枪,对着我扣下扳机。元明还一直紧盯着那个穿黑风衣的长髮女人。成轩用力一撞,把元明撞到在一旁,他自己也赶紧躲开,避过子弹的威胁。 我再次催动磁力,把那些子弹停在空中。我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磁力就带着子弹调转方向,左手一推,子弹就向后面九人飞去。 那个店员因为没有穿防弹衣,子弹直接打进他的心脏。强大的作用力,把他推倒在地上。血染红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咖啡店的褐色围裙。他躺在地上抽搐着,嘴里满是猩红。 而那八个有穿防弹衣的人。五个比较幸运,子弹打到防弹衣上,保住了一条命。其他三人,两个被子弹打到了脖子。一个人被两颗子弹相中,一颗子弹打掉他的头盔,另一颗子弹直接击中他没有头盔保护的额头。 元明坐起来,眼睛还是不离那个穿着黑风衣的女人。 那个穿着黑风衣的女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停住脚步,侧过脸来。我看到范青青清秀的侧脸轮廓。但和以前不同的是,范青青原来柔软的眼神,却变得坚定、犀利。 范青青转过身,看到躺倒在地上的四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后来,成轩告诉我,当时范青青的表情,就是我平日的样子。 成轩坐在地上,捡起一片弹片,割断绳子后迅速抓过一把枪,站起来,对准范青青。 在成轩抓起枪的一瞬间,范青青也迅速从风衣里掏出手枪,指着我的额头,抬起下巴,胜券在握地说:“只要你敢动一下,我就敢打爆她的头。”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感觉,我感到有些迷茫。 成轩有些犹豫,范青青突然大声说:“快!抓住他!”成轩被后面扑上来的三人抓住。两个把他按在地上,一个把他的手反绑在身后。 我听到范青青的话,赶紧转过身想帮助成轩。范青青扔掉枪,从后面掐住我的气管。我是靠唿吸才能继续活下去。被掐住气管,得不到足够的氧气,我一下瘫坐在地上,范青青也随着我单膝跪在地上。她对那边说道:“把成轩绑紧些,这样他就不能穿墙逃跑了。” 我没有得到足够的氧气,连催动磁力的力气都没有,听到范青青的话,我有些惊讶:“你……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没有看到范青青的脸,但听她的语气也知道她现在一脸得意:“怎么知道?当然是元明了。他跟我说,成轩只有在他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时候,才能穿墙而过。至于你!”她掐住我的手更加用力:“你是靠唿吸才能活下去,只要吸入的氧气量不够,就会全身无力,到一定程度就会死!” 范青青掐住我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接着她突然把我摔到地上。 我大脑有点缺氧,我慢慢的坐起来,可脑袋还是晕晕的。范青青还是单膝跪在地上,头低垂着,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快速地眨着眼,深唿吸,似乎想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我看出她的内心动摇了,但究竟是什么使得她在一瞬间动摇了呢?我抬起头,看到元明眼里含着泪,深情地看着范青青,我便知道范青青动摇的原因了。 范青青站起来,头扭着不向元明的方向看去。两个人把成轩提了起来,两个人走过去把元明提了起来。一个人走到范青青身边,小声地对范青青说(韩语):“都已经准备好了。” 范青青俯视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回到刚认识她的时候。我才明白刚才她不同于往日的眼神,都是刻意装出来给别人看的,是元明的深情撕下了她的伪装。 我突然感到一股巨大无形力量的存在。我正感应着这股强大力量的方向,右手却突然拖着我沿着空旷的长廊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 成轩在后面大声叫道:“素问!怎么了?” 我坐起来,对着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我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这股力量增强了,方向向后——在那个未知的终点。 右手突然又被后面无形的力量所吸引,我被仰面拖行在走廊,速度很大。我经过那个刚才被我抛出的铁栏。我用一只脚勾住铁栏,另一只脚踩住墙壁。 后面无形的力量越来越强,两只脚的力量与那力量对峙着。可没有坚持30秒,后面的力量勐地增强,我一下被甩出去,速度极快地被拖行着。
第16页 因为速度太快,我的背和地面摩擦,使我感觉像是火在灼烧着我的背似的。 大约被拖行了一分多钟,我进入了一个宽阔的大厅。我仰着头,看到一块高约10米,宽约6米的电磁铁。这块巨大的电磁铁上,缠绕着无数圈的铁丝。它的两端连着电线。电磁铁的后面,发电机发出刺耳的噪音。 突然磁力再次增强,我被吸到了半空。在这块电磁铁强大的作用下,我在半空中快速而勐烈地旋转着。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我旋转的速度渐渐放慢。 成轩一行人走进大厅,抬起头,看到我在大厅上空不停地旋转。成轩紧张地叫了一声:“素问!”我这时已被飞速的旋转弄得晕晕乎乎的。迷煳中,听到了成轩的叫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旋转的速度变得非常慢,高度也降低了不少。到最后,我直接摔到了地上。一旁的人说了句话(韩语):“消磁结束了!把电源切掉!” 我趴在地上,只感觉天旋地转。等我慢慢地清醒过来,坐起,才看到面前站了一堆的人,扇形排开,都穿着白大褂。看到他们,我想起了实验室,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范青青他们站在大厅的一角——一张摆满化学药品的大桌旁。 一个30岁上下,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走到我面前,蹲下来,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兴奋起来,用生硬的中文对我说:“你就是那个可以治癒的变异人?我一直想看看你是怎么治癒的!” 他不标准的中文听得我很难受,我提醒他说:“是自愈,自我痊癒,不是治癒。” 他并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拉起我,朝电磁铁的方向走去。 我甩开他的手,催动磁力。可我刚才还在使用的磁力,现在竟一丝不剩。 他看出我的惊讶,很得意地用中文对我说:“你已经被‘消磁’了!这个!”他指了指那块拼凑而成的电磁铁(韩语):“这个就是拿来给你消磁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转头看了看那扇形排开的人,以及那五个持枪的男人。我深知,没有成轩和元明的帮助,没有磁力,我是无法逃离这里的。 我正想着,两个持枪的男人走了过来,一齐把我拖到了电磁铁下,我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那个男人抓过我的手,我挣扎地想把手从他手中挣脱,但那两个持枪的男人按着我,我根本动不了。 刚才为了使磁力放到最大,通过电磁铁的电流非常大。电磁铁上缠绕的铁丝,因为电流过大,放出的热量使铁丝烧得通红。 那男人抓住我的右手,把我的右手手掌按在一圈一圈缠绕在电磁铁上通红的铁丝网上。 仅仅是5秒钟的时间,灼烧、高温,十几年遭受的痛苦似乎都比不过这5秒。 那男人把我的手拿到面前,看着我焦黑的掌心快速地痊癒得如同常人一般。他像个疯子一样兴奋地把他自己的左手也按到灼热的铁丝网上,再把已经焦得如碳一般的左手拿到面前,跟我已经恢復的右手对比,激动得忘记了疼痛,兴奋地说(韩语):“她的手真的好了!真的好了!” 我见过对科学研究痴狂的人,却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如此疯狂的人。 他向范青青那个方向,大声招唿道(韩语):“韩博士!帮忙把桌子推过来!” 从范青青身后走出一个25岁上下的年轻男人,把那张摆满化学药品的桌子朝这里推来。我才发现那张桌子的桌腿下装着轮子。轮子碾过大厅的瓷砖,由远及近地慢慢推来,仿佛是一辆午夜的幽灵之车。 那男人从桌上取出一瓶浓度为98%的浓硫酸,他轻轻地晃动那瓶浓稠的硫酸,闭着眼,鼻子靠近瓶口闻着硫酸的气味。我背后感到阵阵凉意,我真怀疑他有一天会疯狂到把硫酸喝下去。 那男人蹲下来,右手拿着那瓶硫酸,慢慢地倾斜下来。无色的硫酸流到我的右小腿上,感觉就像是雨水滴落在身上,但硫酸带来的并不是温和的抚摸,而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腐蚀所带来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 我的惨叫声迴荡在整个大厅。 隐约听到成轩在说:“那男人倒在素问腿上的是硫酸!” “什么?”元明的声音很惊讶:“素问对腐蚀性的伤口是自愈不了的!而且万一把她的血管也给腐蚀了……她的血流出来,她整个人都会被她的血给……” 元明说得很大声,整个大厅也很安静,那男人不可能没听见。但他还是继续倒,一整瓶的硫酸已被他倒了大半瓶在我的腿上。我感觉骨头都酥了,旁边两个持枪的男人还用枪死死地把我的肩膀按在地上。其实就算他们没有按住,我也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在这一瞬间真想就这么死掉,也就不用再遭受这么多的折磨了。 有个人“哒哒哒”地从远处向这里跑来。是范青青。她对站在桌子边的韩博士说(韩语):“韩博士,怎么把身上的硫酸弄掉?” (韩语)“把硫酸反应掉啊!”韩博士的语气好像认为范青青说的话很奇怪,他不以为然地回答道(韩语):“拿个药品和硫酸中和一下,硫酸就不会再腐蚀她的腿了。” 范青青又问道(韩语):“什么药品和硫酸中和效果最好?” 韩博士毫不犹豫地说道(韩语):“当然是氢氧化钠了!强酸和强硷嘛!”
第17页 这时那瓶硫酸已经被那个男人倒完了。范青青从瓶瓶罐罐中抽出一瓶,标籤上写着“naoh”。她把塞子拔开,朝我走来。 韩博士看出范青青是想用氢氧化钠来中和我腿上的硫酸。他小声地嘟囔一句:“氢氧化钠也是有腐蚀性的啊!” 但范青青并没有听到韩博士说的话,她也没有注意到标籤上标着的浓度。她径直走来,推开那个没有看到伤口癒合,皱起眉头,表情失望的疯狂科学家。把一整瓶高浓度的氢氧化钠倒在我小腿黑炭般的伤口上。我似乎听到像蒸汽机发出“呲——”的声音。疼痛的神经已经麻木,我没有感到一点疼痛,就昏了过去…… ☆、第八章 临近 我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我看到我们三个被关在一间跟教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间。三面是坚固的金属制成的墙,一面是玻璃。出口设在这面玻璃墙上,锁有两道,一道是密码锁, 一道是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锁。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白色吊灯。对面也有同样的房间,里面并没有关人。两间房间玻璃墙相对。在这里就可以直接看到对面房间。 我跪在地上,手腕上铐着铁链,铁链的末端连接着天花板,锁在吊灯的旁边。我抖动了一下铁链,睡在角落里的两人被我惊醒。 成轩睁开眼,看到我醒了,挣扎地站起来,元明半梦半醒地甩甩头。他们两个的手都被绳子捆着,只是成轩脚上还戴着铁链。 成轩一步一步慢慢地挪过来,到我面前,张开嘴,似乎有什么想对我说,但又欲言又止。我对他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成轩低着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你……腿还疼吗?” 我点点头,试图站起来,但右腿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双手抓住铁链,把身子往上使劲一拉,再慢慢坐下来。长时间跪在地上,我的腿有些麻木了。 成轩看着我的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 “我和元明先被送进来,他们把你的伤口处理好送进来时,我听他们在说……听他们说你的腿再也走不了了……骨头都被腐蚀了,血管抗腐蚀性太强,硫酸和氢氧化钠都拿它没有办法。你的腿,现在看上去还是好好的,但里面……是空的。” 听到这话,我咬着嘴唇沉默了几秒,抬起头,看到成轩脸上复杂的表情,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没事,反正……他倒硫酸的时候我就已经……已经知道这条腿是要废了的。” 成轩垂着头,声音带些愧疚地说:“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眼睁睁地看着你……” “别说了。”我抱住成轩,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别说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你也不必太自责。” “诶!我说你们。”我听到声音,抬起头,是元明在说话:“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啊!要知道我可是刚刚被我的女朋友背叛了耶!” 元明说这话还是用以前那种轻快的调子,却已没有了平日的欢快,连眼神也变得忧郁,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我松开成轩,和成轩并排坐着。元明挪到我们面前,他的手腕因为绳子绑得太紧而不停地转动着。 元明虽然和我们一样作为实验品在实验室中长大,但相比于其他实验品,他很少接受实验,更多的是在学习各种技能,显得有些“娇生惯养”。像现在我和成轩被绳子和链子紧紧地绑着,早已习以为常,但他却觉得很难受。他抱怨道:“这绳子怎么绑得那么紧,难受死了。”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成轩无奈地抖抖脚上的链子:“谁叫你这么轻信别人?” “轻信?我哪知道青青是坏人啊?” “一定要所有坏人都在脸上写上‘我是坏人’四个字,你才知道提防着别人吗?要不是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要不是她,素问也不会……” “我知道!是我害了素问!都是我的错!可你不是跟我说你和素问早就怀疑青青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你什么事都告诉她!” “我哪里有什么都告诉她?”元明为自己辩解道:“我没跟她说只要把素问身上的电都抽走素问就没有磁力了,我也没有告诉她用一根铁针就能把素问身体里的电抽出来啊。所以他们才造了一个那么大的电磁铁来给素问‘消磁’!” “可是你还是跟她说了怎么让我不能穿墙而过,还有素问被掐住气管就没力气这个弱点。” “你!”元明说不过成轩,只好用眼睛瞪着成轩。 “好了,都别说了。”我打断他们的争执:“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从这个我们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出去。” “这门有两道锁,可我都无能为力。”元明无奈地说。 “怎么会?”成轩皱了下眉:“你那机器脑不是最会解锁的吗?” “一道是用钥匙开的,这要交给素问,她最会开这种锁。另一道是密码锁……” “你不是会开电子锁吗?”我问道。
第18页 “是啊,像小时候那次?那次为了帮成轩我可吃了大亏。那个电子密码锁,我可以用电脑解密。但这个我试过了,只是密码锁,我不会猜密码。而且按那个键盘还会发出do、re、mi ,do、re、mi的声音。” “等等,你是说键盘会发出声音?”我问元明。 “是。”元明不以为然地回道:“按1、2、3会发出do、re、mi的声音。按4、5、6也会发出do、re、mi,按7、8、9也会。” “那就好办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你不会是想听按键音,猜密码吧?”成轩和我想到了一块。 “对。” “那正好。”成轩看向玻璃外,范青青端着托盘向这里走来,后面还跟着韩博士:“刚好范青青来了。” 我对成轩说:“你听力比较好,你注意听。” 成轩对我点了点头,我们三个彼此交换了下眼神。 范青青按下四个数字,韩博士走上前来,用钥匙把另一个锁打开,玻璃门自动弹开。范青青走进来,把托盘放在地上,迟疑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她换上门,在玻璃门外徘徊,而韩博士已走出门外。 成轩看她出了门,对我说:“do、re、do、mi。” “do、re、do、mi?”我重复了一遍,脑中迅速闪过无数串数字:“1216!” “什么?”元明惊讶地问:“才两秒,你就猜到了?” 我快速地把我刚才脑中所想告诉他们:“四个数字,最有可能的就是某个人生日的月份和日期。那么就可以排除开头两位不是12以内的。而且密码又是范青青设的……” “你怎么知道是青青……设的密码?” “自从你们被关进来,只有范青青按过密码吧?” “是,她按密码,那个韩博士拿钥匙。”元明回答道。 “你还没看出这串数字的含义吗?” “1216?”元明念了一遍:“我的生日!青青把我的生日设成密码?她、她不是……” “她送完饭却不回去,应该是想跟你解释,但又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你说。” 元明沉默了几秒,又说:“谁知道她是不是又要利用我打探你们的弱点。” “她的任务应该就只是引诱我们上钩,把我们带到这里。她本来是想利用你,但她却不小心爱上了你。” 元明不自信地说:“怎么可能,才一个星期。” 成轩用肩膀撞了撞元明:“怎么不可能?你不是一见到她,就对她一见钟情,喜欢上她了?” 门外的范青青做了几个深唿吸,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她向外面说了什么,韩博士和那两个持枪看守我们的人又走了进来。 元明还是不愿相信,我建议元明:“你等会儿去试探一下她,如果她真心喜欢你,说不定她能把我们从这里带出去。” 玻璃门弹开了,那两个持枪看守我们的男人把元明拖了出去,元明无助地说:“素问,可这……我……我……” 韩博士把对面的房间打开,范青青走了进去。元明紧接着也被拖了进去。范青青对那三人挥了挥手,韩博士和那两个持枪看守我们的男人就退了出去。 元明坐在地上,头扭到一边不看范青青。范青青跪坐下来,看口型应该是叫了一声“元明”。 元明没有理她,范青青又说了一句,元明很生气地转过头对她呵斥了一句。接着两个人就一起沉默了。 隔着两层玻璃,看他们两个就像在看哑剧。我问成轩:“范青青刚才说了什么?” 成轩回答道:“范青青对元明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元明就生气地对她说:‘那你就不要说!骗子!’” “我听不见,你转述给我听吧。” “好。”成轩点了点头。 他们俩又沉默了一会,范青青才开口道:“是,我是骗子。我骗取了你的信任,利用了你对我的爱。是我不对。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你的感情是没有掺假的!” “真心?”元明很激动地大声叫道:“你如果是真心对我,那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你一直都在对我演戏!” 范青青流下两行眼泪,她解释道:“不是的元明。我承认我之前真的是有目的地接近你。但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问到你的父母,勾起你的伤心事,我假意向你道歉,你却给我一个真心温暖的笑容……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真心的微笑,除了我爸爸,可他已经死了……为了这样的微笑,我真的只想做你眼中的范青青……可是我又不得不听从国家的命令。我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们就会拿我爸爸制作出的病毒,害死更多的人。我没有告诉他们病毒方程,但他们手里还有一瓶我爸爸死前没来得及销毁的病毒溶液……” 元明的泪含在眼里,他被范青青的肺腑之言所感动:“青青……我的手被绑住,没办法抱你了。” 范青青眼里又划下一串眼泪,她紧紧地抱住元明,元明把头靠在她的背上。
第19页 成轩把他们的话转述给我,我长嘆一声,说道:“终于知道我们出来的目的了,背后是两方的阴谋。实验室知道韩国想要我们,便以我们为诱饵引出范青青,从而知道范青青的父亲——金世民研制出的病毒的制作方法。因为这病毒的杀伤力很大,而且在全世界只有范青青知道制作方法。而韩国,知道中国想要范青青,便以范青青为诱饵,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我们!” “我们真的只是一粒棋子,没有人把我们当人看。”成轩也伤感地说。 而那边,元明半抱怨半撒娇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背叛我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啊?” 范青青轻吻了一下元明的耳后,对他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 元明捏起范青青的下巴,在面前仔细端详:“青青,你真漂亮。”范青青把眼睛闭上,元明慢慢地吻住范青青的唇…… 范青青背对着我们,而元明正对着我们。所以,元明得逞后沖我们得意地眨了眨眼,范青青没有发现。然后他也忘情地闭上了眼。 成轩和我相视一笑。也许在我和成轩之间,不需要像他们那样山盟海誓的情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情意…… ☆、第九章 出逃 这是我们待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第三天了。 昨天范青青和元明彼此深情告白后,范青青将元明送回后就匆匆离开了。今早她送饭来,本想藉此机会向她询问一下我们的出逃计划,但那两个持枪看守我们的男人站在玻璃墙外守着,我们只好快速地提出我们的疑问。 我问道:“你昨天带着泪痕出去,没被怀疑吧?” 范青青把托盘放下,说道:“有人问我干嘛单独找元明,还哭了。我说我劝元明归顺,他不听,还恶语中伤我。”说完她把一碗饭放在地上。 元明用严肃的表情,说出甜腻的情话:“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范青青又把另一碗饭放在地上,说:“我知道,我也不会。”她又从托盘里拿出一碟菜:“我会帮你们出去的。到时候……”她把最后一碟菜放下,说:“到时候只有我们四个人,一起生活,再也不要被人利用了。”说完她站起来,走了出去,那两个持枪看守我们的男人似乎还向她抱怨她动作太慢了。 目送着范青青走后,我看到成轩和元明艰难地吃着饭,便问他们:“你们两个手腕被绑着,这几天是怎么吃饭的?” “就这么吃啊,还能怎么吃?”元明用右手拿起筷子,夹起地上饭碗里的饭,塞进嘴里。我对成轩说:“我帮你把绳子解开吧,这样你就能穿墙而过了。” “不用。”成轩用元明的方法,吃了口饭:“解开了又有什么用?你还被拷着呢!我自己自由了也没用。” 元明塞了一大口饭,含煳不清地说:“不过,你出去了弄到钥匙,素问也自由了。” 成轩摇摇头,说:“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配着真刀真枪的人呢?而且我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根本出不去。” 他说完,我们便不再说话。他们两个默默地吃着饭,我则陷入沉思…… 二 快到中午的时候,范青青、韩博士以及那两个持枪看守我们的男人来到玻璃门前,按照原来的方式打开了门。看守我们的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一个打开我手腕上的铁链,另一个把成轩提了起来。 范青青对我们说:“他们要把你们分开关,元明跟我走,成轩跟他们俩,素问你跟着韩博士。”说完她看了一眼看守我们的两人,声音压低了一些,说:“这是个好机会。”然后她转向看守我们的两人,说(韩语):“我已经通知他们了。” 听到范青青说这话,那两个人便上前要带走成轩。成轩有些担心地说:“素问你跟着韩博士……” 韩博士用标准的中文,吐字清晰地对成轩说:“放心。” 成轩先被那两个看守我们的人带走了。等他们走出我们的视线,范青青立刻蹲下来解开元明手腕上的绳子。 她心疼地揉着元明被勒红的手腕,而元明张开双臂,给了范青青一个大大的拥抱:“终于可以拥抱你了!” 范青青和元明相继站起来,我抬起头来看他们三个,感觉自己像被置身于迷雾中:“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韩博士问:“他不是韩国人吗?” 范青青挽着元明的胳膊,说:“他是中国人!我跟他认识了那么久,没想到他是个中国人!”范青青撇撇嘴:“说得更准确点应该是一个潜伏的中国卧底。他知道我要救你们,于是告诉了我他的真实身份。” “难怪!”我恍然大悟道:“我曾听到他说过一句中文,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韩博士挠了挠耳后,说:“我十八岁的时候,以留学为掩护,接受任务来到了这里。收集到很多有用的情报,像……呃……青青是她父亲制作出的病毒唯一的知情人这件事也是我……” “原来是你中国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范青青话锋一转:“不过若不是你,我也不会遇见元明。”
第20页 “好了,别说这些了。先告诉我我们现在在哪里啊?”我问道。 “海里。”韩博士回答道:“我们在一艘潜艇里。在东海,离陆地还挺远的。离我们最近的只有一个小岛” “潜艇里?”我怀疑自己听错了:“那我们逃出去岂不是很困难,只有控制了主控室才能出去。” “对,我们兵分两路,在主控室集合。我和元明要先去找到那瓶病毒溶液。我既然要离开,就绝不能留着它害了别人!” 韩博士接着对我说道:“我和你则要去救成轩。” “救成轩?”我问道:“带走成轩的那两个人不是我们这边的吗?” “不是。”韩博士摇了摇头。 范青青对我们说:“我和元明先走了,找到那瓶病毒溶液可能还要花一些时间,你们自己小心。”说完,她就和元明离开了。 韩博士低下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我,为难地问道:“那你怎么办?你腿断了走不了,难道要我背着你走吗?” 我抬头,看到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目光下移,我看到了那两条铁链。 我回答韩博士:“不用。”然后双手抓住一条离吊灯近的铁链,靠着臂力向上爬。 差不多爬到与吊灯平行的位置,我用右手抓住铁链,免得我摔下去。 我伸出左手,去把吊灯拆下来。但铁链一直晃来晃去,我也没能顺利把吊灯拆下。韩博士看不下去,伸手帮我拉住铁链。我把吊灯的盖子旋开,盖子实实地掉到地上,露出白色的灯泡。 我正要伸手去拆灯泡,韩博士就在下面提醒我:“诶!那很烫的!” 我不顾他的好意提醒,强行把灯泡拆下来。灯泡和吊灯的盖子一样摔到地上,与之不同的是,灯泡摔成了几片,而盖子却完好无损。 灯泡被拆下来后,整间屋子陷入黑暗之中。借着外面的光,我看到露出的电线。我一把抓住,电流流过身体带来酥酥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种得到力量的兴奋。 没过几分钟,外面的灯一齐灭了。我跳了下来,磁力帮我浮在了空中,免得我落个像灯泡一样的下场。 我慢慢地落在地上,韩博士奇怪地问道:“外面的灯怎么突然灭了?” 我回答他说:“我这里通过的电流太大,所以电路短路了。” “诶!好奇怪!”韩博士问道:“你左手握着电线,右手又握着铁链,我在下面也拉着铁链。电流大到短路,我却没被电死?” “电到我这里就断了,怎么还会传到铁链?更不可能传到你那里……” “哐——”玻璃墙对面的金属墙受到了勐烈的撞击,发出巨大的响声。 韩博士被这勐烈的撞击撞倒在地上。我问道:“是什么在撞潜水艇?鲨鱼?” 韩博士站起来,说:“应该是,潜水艇撞潜水艇。” “什、什么?” “轰——”又一声巨响,金属墙再次受到撞击。 我浮起来,紧张地看着那面金属墙。 突然,我听到发动机由远及近传来轰鸣的声音,我迅速用磁力把韩博士甩出房间,他在地上滚了几圈,但他毕竟受过训练,迅速地站了起来。 我也赶紧退出房间,用磁力把门关上。在门关上的一瞬间,那面金属墙再次受到勐烈的撞击。金属墙被撞开,海水喷涌而入。 我正疑问这艘用坚硬的金属制成的潜水艇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撞开。仔细一看,才发现两只巨大的电锯挥舞在海中。 我浮起来,韩博士把我拉到明亮的走廊。我问他:“那是什么?”一艘装有电锯的潜水艇?不会是中国的吧?” 韩博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快走吧!它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先找到成轩吧!” 他快步走在悠长的走廊,我飘得低低的跟着他,还一边向他提出一连串问题:“争取时间?……也是,潜水艇被撞坏了,所有人都会集中到主控室。但是,潜水艇里有装监控的吧?那我们不是就会被发现了?” “放心。”韩博士狡猾地一笑:“现在那些坐在监控室里的人都在看着原来的录像呢!诶!你怎么……”他突然低下头看到我几乎贴着地面飘着:“怎么这么低?像鬼一样。” 我无奈地说:“没办法。虽然电流可以让电路短路,但对我来说还是太小了。如果能弄到像通过那块电磁铁一样大的电流……” “那可是核电!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我这一生,都是拜辐射所赐。核辐射……” “先找到成轩,否则他被关进去可就麻烦了。找到成轩,再带你去电磁铁那儿……” “别说话!”我们正要转弯进入一条宽阔的大道,我却突然听见一群人从右边向拐角这里走来。 韩博士也发现了,他无声地示意我避开他们。突然又有一群人从左边走来。两边都有人,我们被夹在这个t形路口,进退两难,等他们走到拐角这里,就会发现我们。 要跑是来不及了,我对韩博士说:“抱我。” “啊?”韩博士惊讶地叫了一声。
第21页 “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韩博士虽然心里疑问,但他还是照我的话把我抱了起来。我手向上一伸,催动磁力,往上一拉,我们两个就一起升了上去。 那两伙人在t形路口相遇,没有人抬起头。 从右边来的是成轩以及那两个持枪看守我们的男人。从左边走来的是另外三个持枪的男人。 成轩闻到了气味,眼睛微微向上看到了我们,他不动声色地把眼睑垂下。 押送成轩的两个人,问从左边走来的三人(韩语):“你们怎么出来了?你们难道不应该守在主控室吗?” 从左边走来的那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回答道(韩语):“潜水艇被撞开了一个洞,我们要去查看一下。” (韩语)“可是你们离开了,主控室就没有武装力量了。” (韩语)“不要紧,你们把那小子送进去,再赶到主控室就行。” 他们一直说着,完全没有发现浮在空中的我们。 因为我们两个人的质量太大,而且上升的高度又高,体内的电很快就消耗殆尽了。 “完了,没有电了。” “什么?啊——”韩博士没听清楚,我们就一起掉了下去。 我们两个从上面摔下来引起了那两拨人的注意。 押送成轩的那两个人,一个拉着成轩,不让他过来;另一个跑到韩博士身边,把韩博士扶了起来(韩语):“博士,你怎么样了?你不是要送她去牢房吗?怎么从上面掉了下来?” 我撑着要爬起来,但三支枪对着我的脑袋,我便无奈地趴在地上。 韩博士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对扶起他的人说道(韩语):“没事。”突然,他抓住把他扶起来的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把那个人摔在地上。然后他蹲下去,对着那人的头狠狠地揍了几拳,那人挣扎了几下,吐了口血,就不动了。 而这边那些枪抵着我头的三人,听到那边的动静,调转枪口,对着韩博士质问道(韩语):“博士!你在干什么?” 韩博士站起来,慢慢朝他们三人走去。三人后退了几步,拉下枪栓。韩博士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他们说(韩语):“是叛徒。” “叛徒?”他们把枪放下,问(韩语):“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叛徒?” “不。”韩博士摇了摇头,又向他们走近了一步(韩语):“他们不是叛徒,我才是。” 他说完,没等那三人反应过来。就一个右勾拳击倒了站在最左边的人,又迅速用胳膊肘撂倒站在中间的人。 我抓起那两个人倒下时掉落的枪,朝最右边的人的脑袋砸去。然后对着中间那个人的额头开了一枪,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后面拉着成轩的人,看情况不对,送开成轩,举起枪瞄准韩博士。子弹打入韩博士的左肩。韩博士受了子弹的冲击,后退了几步。被韩博士用右勾拳击倒的人站了起来,从后面抱住韩博士,对着开枪击中的人说(韩语):“快!快开枪!” 原本拉着成轩的人赶紧再次举起枪,我也赶紧举起,扣动扳机后才发现里面没有子弹了。我以为韩博士就将命丧于此了,成轩突然从旁边过来,把那人踹倒,并在那人的胸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我听到他肋骨断裂的声音,他嘴角流下血,睁着眼睛死了。 韩博士挣脱抱着他的人。那人看着四个同伴死在自己面前。他呆坐在地上,突然抓起地上的枪,大吼一声(韩语):“我跟你们拼了!” “砰!”一声枪响,他慢慢地倒了下去,血从他的额头里流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脸…… 二 他不是自杀。 我们朝右边看去,范青青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向我们走来。元明在一旁帮成轩解掉绑在手上的绳子。 韩博士捂着左臂的伤口,嘴唇发白。他见五个人都死了,如释负重地跌坐到地上。 范青青见他的衣袖被鲜血染红,把枪插到腰间,走到韩博士面前,蹲下来,看到他的伤口,问道:“枪伤?”韩博士忍着痛点了点头。 元明和成轩一前一后地向这里走来。成轩边走边说:“把他的袖子撕掉!要不等下血凝固了,再撕掉衣服,伤口又会裂开了!” 我们犹豫着,不敢撕掉。成轩走到韩博士左边,蹲下来,用力把韩博士的袖子撕下来。袖子上的布和血黏在一起,被成轩用力一撕,原本有些凝固的血口再次被扯开。 成轩用那块撕下来的袖子,绑在韩博士的手臂上,给伤口止血。 我对成轩说:“要把子弹取出来,再缝合。伤口太大,感染了可能会死的。” 范青青无奈地说:“可是没人会啊!” 成轩把布条扎紧,说道:“素问会。我以前受枪伤,就是她帮我把子弹取出来的。” 范青青站起来,给枪装上消音器,说道:“我去医务室!” “别……”韩博士跟虚弱地说道:“不用,先把素问带到电磁铁那里。” “不行!”我拒绝道:“你会死的!子弹在你体内……” “你刚才不也说是有可能了吗?也有很多人子弹在身上几十年,不也还是活着。”
第22页 “那不一样!”我打断他的话:“机率很小的!除非有人在子弹即将打入你体内的那瞬间给子弹消毒,你才有可能不会被子弹所携带的细菌感染。况且你那么大的口子……” “好了!不要再说了!”韩博士用嘶哑的嗓音喊出来:“快走!快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用力扯着他的领子对他吼道。 “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还年轻。不要像我一样被人利用。” “有人!”成轩看向当初我和韩博士走来的方向。 韩博士勐地抓住我的手,说道:“我在发电机附近放了四套潜水服,你们穿上游出海面,就能看到一座小岛。院长他们在那个岛上,不要被他们发现……岛背面的一个小海湾里,沉着一只小船……千万别被实验室的人发现,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成轩转过身来,说道:“他们冲过来了!” 韩博士突然站起来,朝着当初我和他走来的方向,也就是有人过来的方向跑去。成轩没拦住他,他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t形的路口快速地砸下一堵隔离墙。 墙砸下的一瞬间,韩博士凄楚的微笑挂在他因虚弱而苍白的脸上。他无力地沖我们挥了挥手。后面冲出三个人,正是我初来这艘潜水艇时看到的那群扇形排开的人中的三个人。 一阵枪雨…… 隔离墙砸在了一滩鲜血上…… ☆、第十章 老人 韩博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按下按钮,关上隔离墙,为我们争取时间,可他却被乱枪打死。 隔离墙关上后,里面接连传来枪声、命令声,以及一片乱闹闹的声音。 我们四人看着韩博士惨死在我们面前。这大概是第一个为我们而死的人。感恩、愧疚、自责……一系列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 里面有人说了一句(韩语):“快!让主控室把这面隔离墙升起来!” 范青青显然听到了这话。因为这话的声音比其他嘈杂的声音更大声。范青青对我们说:“韩博士为了帮我们争取时间逃出去,他已经死了!难道我们要等他们出来,像击毙韩博士那样……”范青青话说到一半,却像是喉咙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突然她捂着嘴,蹲下来,失声痛哭起来:“认识那么多年了,刚才还好好的,却说走就走了……”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我们四个分开跑,两个往右边,两个往左边。” “好。”成轩应了一声,蹲下来,横抱起我:“元明,你带范青青往左边走。”说完,他抱着我跑向右边。 元明把蹲在地上的范青青拉起来,向左边跑去。 我们四个人背向而弛,谁也不知道将来的结果如何…… 二 成轩抱着我一直向前走着。没有路口、没有方向、也没有终点,只是为了躲避身后的人。在这死一般寂静的长廊,只能听见彼此的唿吸声。 “成轩,你把我放下吧。” 成轩听了后默默地把我放在地上,我问他:“怎么一个房间都没有?” 成轩吸了吸鼻子:“我也正奇怪怎么一个房间都没有。我分明闻到了火药味。” “火药味?”我深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闻到什么。 我相信成轩的嗅觉。我转过身,手在白色的墙上来回移动。突然,在看似完整的墙上摸到一条极细的小凹槽。 我跪起来,手顺着小凹槽向上移动,直到我够不着。 成轩看出我的用意,他把墙上的壁灯拽下,在墙上把壁灯砸碎。 他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插入凹槽中。上下移动,使凹槽的间隙增大,然后他伸出手,对我说:“把壁灯的灯柄递给我。” 我把灯柄递给他,他把灯柄插入凹槽,用力一撬,门就被他撬开了。 他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得惊唿了一声:“哇!” 我站不起来,视线又被成轩挡住。我扯了扯成轩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朝旁边让了一步。我朝里面看去,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一间弹药库。 三 我们进入这间弹药库。 这是一间大约200平方米的房间,灯光黯淡,加上挂满整个房间的枪枝、堆满角落的炮弹以及零散摆放在各处的箱子,使这个房间散发出一种沉重的恐怖。 成轩在弹药库里兴奋地摸摸这把枪,碰碰那只炮。而我因为行动不便,坐在一堆木箱中。 成轩捧着三支枪、一些子弹、还有几条皮带朝我走来。他把一堆东西“哗啦”一下倒在我面前。他一边把一支枪别在我腰上,一边对我说:“等一下一定会发生一次血战。待会打起来的时候我可能顾不上你,你拿着这把枪也好保护自己。” 说完他拍了拍那把别在我腰上的枪,似乎把什么希望寄托在那支枪上。然后用皮带把另外两支枪绑在大腿上,又带上了些子弹。 我好奇地打开身边的木箱。木箱里放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盒子。我把盒子从木箱里拿出来,满意地一笑,对成轩说:“这东西可比枪好使多了。” “是吗?”成轩伸出手正要从我手里接过这个金属盒子,那扇半掩着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成轩赶紧站起来,掏出枪。
第23页 进来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岁月无情地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的印记。他用手慢慢地推着轮椅向我们这儿过来:“你们就是那两个从中国来的变异人吧?” 我们没有回答,毕竟在一艘韩国的潜水艇里遇见一位说着纯正中文的老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见我们没有回答,一点也不惊讶,依旧不紧不慢地转动轮子:“你们真的是太大胆了,竟然敢跑到弹药库来了!要不是金小姐叛变,那些枪靶子去大厅了,否则你们早就被发现了。”说完他停在我们面前。 我问他:“你是中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韩国的潜艇里?” 老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我儿子。” 成轩把枪放下,老人继续说道:“当年我生了一场重病。那时我儿子才18岁,刚刚高中毕业。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为了就我,出卖了国家,以留学为藉口,投靠了韩国。我这条命死就死了吧!他还……” “他也是为你好。”我说道。 “也许吧!”老人仰头长嘆一声:“我也就是个留住我儿子的人质罢!你们来了以后,枪靶子死了三个。活着的那五个和金小姐较上劲,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成轩问道:“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好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你可能见过我的儿子。”老人微微一笑:“他在韩国考上了博士,在这里工作的人都叫他……” “韩博士。”老人还没有说完,就被成轩打断。 “韩博士不是……”我想起了那面砸在一滩鲜血上的隔离墙。 老人看我欲言又止的表情,紧张地一把抓住成轩的手:“我儿子怎么了?” 我为难地问成轩:“要告诉他吗?” 成轩缓缓地说:“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听了成轩的话,老人的手无力地垂下,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我儿子……死了吧。” “你儿子不是背叛国家的叛徒,他在帮国家做事……他为了救我们……”我不再说下去,因为老人浑浊的眼里,滚落下一颗灰色的浊泪。 失去至爱亲人的痛哭,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觉。但当一个早已看尽人世沧桑、磨练出一颗坚韧的心和不再流泪的眼的老人,在听到儿子死亡的消息,发出凄切的哭声,任谁也不忍再说下去。 老人抬起头,努力不再让眼泪流出。突然他对我们大叫道:“快走!快走!” 成轩把枪收回去,问道:“怎么了?” 老人急切地说道:“你们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 我回答道:“摄像头。原来对着不同方向的摄像头,现在全对着我们了。” 成轩一抬头,就看到角落里的摄像头在黑暗中发出的红光。他问我:“韩博士当时知道我们被人发现,也是因为摄像头?” 我点了点头。老人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站起来。 “你腿没坏?” 老人从轮椅上走下来,回答道:“我每日以毒物逼催,不让自己的病好,腿坏了也是装的。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儿子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你早就知道韩博士的身份了?” 老人没回答我,只是对着成轩说:“让她坐到轮椅上,出门后往右边走,去大厅,去救金小姐。快!要不那些人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成轩把我抱上轮椅,我怀里还抱着那个金属盒子。但成轩还是犹豫。 老人着急了,推着成轩的背:“不要这么优柔寡断!我自有办法脱身!” 成轩终于推着我离开。 老人把我们送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把那扇被我们弄坏、已经关不上的门半掩着。在门缝里,他朝我挥了挥手…… 四 “金小姐。金小姐?金小姐不就是范青青吗?元明他们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我们现在赶去帮他们应该还来得及。”成轩不像是在对我说话,反而像是在鼓励自己,他把轮椅推的飞快:“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后面突然警铃大作。走廊上的报警器一边发出尖叫,一边闪着红光。 “他背叛了我们?”成轩小跑了几步,然后踩在轮椅后面的一天铁桿上,轮椅带着我们飞快地向前滑去。 “应该不是。要不他我不会对我挥手了。挥手!永别?不好!出事了!”我对成轩说道。 成轩跳下来拉住轮椅。我们刚停下来,后面就接二连三地传来震耳的爆炸声:“轰——轰——轰——” “弹药库?”成轩转身朝弹药库的方向看去:“他……他把弹药库给、给炸了?他和韩博士还真不愧是父子啊!这可是在海底啊!万一炸出个洞……” “这艘潜艇已经有一个洞了。就在原来关我们的那个房间,被实验室的潜水艇撞开了。” 成轩脸色一变:“不好!海水进来了!” 他回过头,看到前面有个拐角。他赶紧把我推进左边的拐角。他找到墙上的按钮,用力一按,隔离墙就砸了下来。而此时,汹涌的海水也向我们扑来。
第24页 “轰——”一声。隔离墙赶在海水前着了地。但还是有一小股动作快的海水漫了进来。 成轩拉着轮椅向后走了几步,以免被海水打湿了鞋。 隔离墙下散发出浓浓海腥味的海水,在我眼中突然变成了红色的血——韩博士的血、老人的血……院长的影子映在上面。 院长?院长怎么会死?在范青青把我们带到咖啡店的那天,我分明听到孙主任在和他打电话。一向宅心仁厚的院长竟下令让孙主任杀了我们。莫非,接了孙主任的电话的人不是实验室的第三任院长本人? 我脑中无数条思绪纠缠在一起。不容我把他们一一理清,成轩就给轮椅掉了个头,继续推着我向前走去…… ☆、第十一章 救命稻草 一 我和成轩匆匆赶到大厅。 我们走出来的地方位于大厅的右侧,右边是那块巨大的电磁铁,左边是主控室。整个大厅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的,说明这里曾经经歷过一场恶战。 我们正犹豫要往哪边走,主控室的门突然打开。范青青一脸惊恐,她站在门后,左脸还有一道擦伤。 范青青小声地催促我们:“快进来!” 成轩推着我进了主控室。一进门,就看到那个疯狂的科学家,也就是那个拿硫酸泼在我腿上的男人。看来是范青青拿着枪抵着他的脑袋,把他杀了。他的太阳穴上中了弹,伤口的周围还有一圈烧伤,睁着眼睛仰面死在地上。 这是一间比弹药库略小一些的房间。正对着门的是控制台,控制台后的墙上挂着很多的显示屏,但我并没有看到显示监控画面的显示屏。 元明背对着我们敲着控制台上的键盘,完全忽略了我们的存在。 范青青在主控室里来回走动,显得很焦虑,还时不时转过头看看元明的背影。 我指着那个疯狂的科学家,问范青青:“你怎么把他杀了?” 范青青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我,说道:“难道你还想要把他留着?我和元明偷偷潜入主控室的时候,他一个人呆在这里。本来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不想杀了他,没想到这傢伙按了报警器,你说我还能留着他吗?那五个武装力量都来了,差点就把命撂这儿了!杀了两个,其他三个跑了,好像说是你们入侵了弹药库?然后我听到好几声爆炸的声音,我赶紧让元明把所有的隔离墙都放下。不会是你们把弹药库给炸了吧?我已经没有子弹了,这可怎么跟他们打啊?” 成轩取出一把枪,抛给范青青,范青青轻松地接住了。成轩对她说:“要是我们去炸弹药库,现在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幸好你按了隔离墙,要不我们现在就在鱼肚子里了。” 范青青仔细地看了看那把枪,又说道:“我让元明入侵潜艇的电脑。倒是弄到了些有用的东西,像潜艇的平面图。”说完她递给我一张列印的地图,并用手指着一个房间,说道:“列印出来的。我们在这里,这是主控室。这里是原来关你们的房间,旁边是弹药库。只是主控室的下面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原来弹药库就在关我们的房间旁边!”成轩说道:“不过那一块现在都被水淹了。” “哦对了!”范青青突然想到什么,说道:“韩博士说的那个小岛我们找到了!我让元明把潜艇浮出水面,然后我们穿上潜水服游出去,但是……”范青青咬了下嘴唇: “潜水服在核力发电室呢!那辐射……我们也进不去。” “我去吧。”我说道:“我去把潜水服拿出来。但是,我们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元明突然转过头来:“我让潜水艇浮出水面了。” 我拍了拍怀里的金属盒子,挑了下眉,对他们说:“要让实验室的人以为,我们已经死在海里了。” 二 成轩推着我沿着墙根走,元明和范青青跟在后面。我们要穿过宽阔的大厅,从大厅这头的主控室出发,到对面的电磁铁那里。 我问范青青:“不是说去核力发电室吗?” 范青青回答道:“发电室就在电磁铁的后面,看到电磁铁旁边的门了吗?里面有四个科学家,我们帮你解决了他们,但隔离区里就只能靠你了。小心!” 一群人突然冲进大厅。 我回过头看,最先冲进来的是三个男人,正是他们杀了韩博士。后面还跟着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范青青赶紧掏出枪,朝那边射击。 那边射出的子弹从我头顶飞过。 成轩看我们离核力发电室不远,他推着轮椅快跑了几步,用力一推,再松手,轮椅就带着我朝门撞去。 轮椅撞到门后,把我和我怀里的金属盒子一齐甩了出去。 我把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免得把它弄坏。我在地上滚了几圈。轮椅被撞瘪了,门被撞开后又自动合上。 有了上次消磁的经歷,我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迅速坐了起来。面前站着四个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惊讶地看着破门而入的我。 愣了一会,他们回过神来。一个按了警报器,自以为有用。可他却不知道,外面枪林弹雨,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警报器响了。 其他三个科学家慌了,纷纷从桌上拿起一些玻璃仪器,拿在胸前以保护自己。
第25页 而按报警器的那个科学家,从桌上拿起一个500毫升的量筒,对坐在地上的我,像吓唬一条狗一样呵斥我(韩语):“走!快走开!” 我偏了下头,越过他,看到他身后的隔离区。他见我没有反应,举着量筒就要向我砸来。 我向旁边避了一下,量筒砸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我手突然碰到腰上别着的那把枪。我掏出枪,朝他脑袋上开了一枪。我把脸朝左偏了一下,但他飞溅出的血还是洒了我半边脸。 剩下那三个大男人,看到同伴死在面前,竟像小女生一样尖叫起来,尖锐得仿佛要刺破我的耳膜。我举起枪,送给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礼物——一颗子弹。 三声枪响后,已经没人阻挡我去隔离区。我试着站起来,但结果只是一阵钻心的痛。 我回头看了看门。我知道外面我的三个朋友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无论如何,我也要进去。 我跪起来,用膝盖一步一步地挪。 里面的地板为了防滑,没有贴瓷砖,而是粗糙的的水泥地。 地面磨破了我的膝盖,水泥地上留下两道血的印迹。而我的膝盖,划破、痊癒、再划破、再痊癒…… 我终于走到进入隔离区的那扇门前。我打开门,进入隔离区。巨大的核力发电机,发出强烈的辐射,我开始唿吸困难。 辐射,虽不能置我于死地,但给我的痛苦,绝不亚于死过一回。 唿吸困难、没有力气、疼痛、还有过去的回忆。 “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求求你们……成轩……救我……” 我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我不是在实验室!我不是为了别人活着!我在帮助朋友们完成他们交给我的任务! 但我这样安慰自己也没有用。我终于体力不支地倒下。我已经到机器旁边了,找到潜水服,就快要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自由了。 我恨自己无能。在最后一剎那,我还是做出最后的努力——我把手朝前一抓,那也许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第十二章 火凤凰 一 外面。 子弹在大厅来回飞动。 成轩的右臂被子弹擦掉了一块肉,范青青也浑身多处受伤。而那边,死了一个人。 元明坐在门前,两只手握着一把刀,脑中还一直迴荡着范青青刚才对他说的话:“元明,这把刀你拿着。你不会用枪,我和成轩应付他们就行。你拿着这把刀,如果有人要进去,你就……”范青青的话突然停住,然后自嘲地苦笑道:“呵,那个时候,我和成轩应该都死了吧……” 他被范青青的尖叫声拉回现实——范青青肩膀中弹了。 他赶紧过去。范青青靠在他身上,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 “青青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啊青青!怎么办啊?” 成轩身上的子弹在这个时候用完了。对面的人看这边没有子弹了。两个男人冲过来,对成轩一顿乱打。成轩因为右臂受伤,根本没有抵抗的力气。 那矮胖的男人,看周围安全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洋洋得意地对范青青说(韩语):“背叛我们是没有好下场的!你只有死路一条!现在你向我求饶也没有用的!” 范青青用坚定的语气对那矮胖的男人说(韩语):“船长,我不后悔!也不会向你求饶!自从你们害死我爸爸,金世民的女儿就已经死了!我是范青青!我只是范青青。我只想做范青青……”范青青说不下去,开始抽泣起来。 元明见不得范青青哭,连忙安慰道:“青青你别哭,都是我没用。如果我像成轩那样,就能保护你了。” 范青青摇了摇头,说道:“是,你不会打架。但并不代表你没用。你的笑容、你的泪水,就像来自天使的救赎。我原先在爱情和国家之间摇摆不定,在我带你们去咖啡厅的那天,你的泪流进我的脖子,我才下定决心。但已经无法挽回了。” 矮胖的船长不耐烦了,因为范青青和元明说了那么多,他一个字也没听懂。他生气地对那两个男人大叫道(韩语)“够了!够了!你们两个快把他们杀了!” 那两个男人听到船长的话,住了手。一个还不满意,又踹了成轩一脚。成轩躺在地上,嘴角流着血。 他们两个向范青青和元明走去。元明抱紧范青青,而范青青绝望地闭上双眼。 那两个男人举起枪,准备开枪。核力发电室里突然传了一阵玻璃碎掉的声音。门勐地飞了出去,砸在大厅另一头的地板上。 强大的气流把那两个男人向后推了几米。站在一旁的那个矮胖的船长眯着眼向核力发电室看去——我正浮在核力发电室的门前。 二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那正是我,几分钟前差点死在隔离区里的我。 我当时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把手向前一抓。很幸运的,我抓住了一根放在地上、粗大的电线。 我就像是一个在干旱的沙漠中寻找到水源的旅行者。我把电线上的绝缘层扯掉,手一碰到里面的铜丝,强大的核电就迅速流进我的体内。 我飘到外面,看到一桌子的玻璃仪器,我想试试核电带来的威力。手轻轻一挥,满桌的玻璃仪器就被我扫了下去。
第26页 这种从未有过的、强大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去破坏这一切。我左手一推,那扇门就被远远地甩出去。 我飘到门口,成轩、元明和范青青又惊讶,又欣喜地望着我。站在一旁的那个矮胖的船长,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而那两个被气流退出老远的那两个男人,躺在地上不住地**着。 船长害怕了,对倒在地上的那两个男人大吼道(韩语):“快!快杀了他们!” 那两个男人挣扎地爬起来,我的行动不受我的大脑控制,我现在只想用我拥有的力量毁灭这一切。所以当他们两个人站起来时,我勐地催动磁力,朝他们推去。他们的内脏被震碎,可怜他们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就离开了人世。 但现在的我根本没去想这些。我的行动现在只被一种思想牢牢控制着,那就是破坏、杀戮。 我冲到船长旁边,举起手。眼看着船长的下场就将和那两个男人一样了,我举起的手突然被人抓住:“素问,你怎么了?快住手!”成轩厉声呵斥道。 我就像是一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人,恍然恢復神智,心有余悸,但却不相信自己做过。刚才的记忆仿佛都被成轩那一句话给抹掉。我从空中跌落到地上,已经忘记了刚才做过的事。人总是善忘的。我忘得太多,以至于连我都怀疑我究竟有没有经歷过。 我茫然地问成轩:“怎么了?” 成轩长唿一口气:“唿——你刚才吓了我一跳。” 我浮起来,那矮胖的船长以为我要杀了他,跪下去,连声求饶道(韩语):“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 我伸出手,催动磁力,那个落在核力发电室地上的金属盒子就回到我的手里。我回过头,看着那个长着三层下巴的船长,问他(韩语):“你的潜艇上,应该有不少钱吧?” 三 一座海岛上,一个男人站在海滩上。他面前是一片**,背后一片森绿。整个海岛静悄悄的,就像是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世外桃源。 远方,天与海的交界处,一个黑影慢慢从海里浮出来。 一个人从树林里走出来,立在男人旁边,递上手里的望远镜:“院长,韩国的潜艇浮出水面了。” “终于出来了。”男人满意地一笑:“副院长,你去……” 男人还没说完,海面上那艘潜艇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烈火似乎就要烧到上面天空的云。 “怎么回事?”男人回过头质问般地问副院长。他的脸,再熟悉不过。离开实验室前的博士,如今的院长,实验室的第四任院长。 “我去看看。”副院长转身向树林深处跑去。 副院长离开后,如今的院长,皱着眉头盯着远处那艘慢慢下沉的潜艇。当潜水艇最后一丝火焰消失在海平面,他发出一声冷笑:“哼!搞什么鬼把戏!” ☆、第十三章 私奔 一 潜艇爆炸,是我做的。 我在弹药库取出的银白色的金属小盒,其实是一个杀伤力超强的炸药。 我们在离开前,带走了那个船长所有的积蓄。他的保险箱以及里面的钱、银行卡、股票、期货、国债等等。全部被我们放在保险箱里带走。 开保险箱、解银行卡密码,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只不过,实验室根据我们每个人的弱点,把我们分别关起来,所以我们才会被困在实验室里那么多年。 临走前,我还将核力发电室处理了,以免它们污染了海洋。最后我们穿上潜水服,将炸弹定了时,离开潜艇。我们刚从小岛的背面上了岸,就听到潜艇爆炸的声音。没过多久,副院长穿过树林跑了过来,但他没有看到藏在树林里的我们。 下午,我们找到了韩博士藏船的地方。我们齐力把船上的水排出去。日落后,实验室的人坐上潜艇离开小岛。 到了第二天,我们才坐着小岛离开这座海岛。很幸运,遇见一艘出海打渔的渔船。渔民很热情地招待饿了两天的我们一顿全鱼宴。 在渔船上呆了十二天,终于回到了大陆。 我们四人一起商量,选一个城市住下了。元明还想回到原来的那个城市,他说:“虽然只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但那里毕竟是我和青青认识的地方,充满了我们俩的回忆。 但他这番话不仅没让我们感动,反而招来我们反对的声音。 最先是成轩:“那里不知道有多少实验室的耳目,我们要是回到那里,那素问制造的我们已经死的谎言不就说破了吗?” 元明撇撇嘴:“回去看一眼也好啊!反正我们现在又不缺钱。” “不行。”范青青反对道:“先不说你们会不会被实验室发现,就说回学校,让林柠看到,我那边……” “林柠果然是韩国人。”我说道。 “是,她负责情报收集,帮助我完成任务。” 我摇了摇头:“那里是回不去了。我还是想住在一个能看见海的城市。原来虽然是住在一个海滨城市,但一直在上课,从没看过海。第一次看见海,居然是为了逃命。” 他们三个也同意了,最后选择了一个临海的二线城市。花了半年的时间装修了房子,置办了家具。
第27页 原来我们的自由一直由别人掌管,现在,我们一直渴望的完全自由一次**付到我们手中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但最终安定下来,才发现现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美好。就像是一杯白开水,不咸、不淡、不甜、不苦,平平淡淡才是最完美的。四个人私奔的生活就像窗外不惊的海面。 但,总有汹涌的时候。 二 两年后。 我正在我们两年前买的那套大约90平米的房子里。我正浮在房间里,透过窗户,就能看到海上白色的倩影。 外面传来范青青抱怨的声音,我把高度降低,低低地垂在地上,飘到外面。 我飘到范青青和元明房间门口,元明突然推门出来。他被我吓到了:“你吓死我了!素问!你能不能不要像一只鬼一样没有声音地飘过来啊!” 我无奈地对他说:“我本来就是没有声音地飘过来啊!” “唉!”元明嘆了口气,成轩也听到他们俩的争执,走出房间,问:“怎么了?” 元明跑过去低声对成轩说:“青青要我陪她去逛街!” “逛街?”成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元明!”青青也走了出来:“元明你就陪我去嘛!” “我不要!”元明拒绝道:“陪你去过一次,我肠子都悔蓝了!” “为什么是蓝?”我问道。 “青蓝紫嘛,蓝排在青后面,程度更高。”元明给了个今人无语的答案。 “元明……”范青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元明已经拉着成轩冲出家门了。 “素问,其实……”范青青抓住我的手,我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腕。范青青摇了摇我的手:“我只是、只是想……想跟他说……” “你怀孕了。”我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摸到你的脉搏了。” 范青青低下头:“我……” “你才18岁啊!”我提醒她。 “你难道要我打掉吗?” “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我们从船长那里拿来的钱也不多了,如果多养个孩子,就得出去工作。而且你和元明年龄还不够,结婚……” “先别想那么多。”范青青把我拉进房间,从床上拿起电脑,打开。我坐在床沿,看着她点开一部韩剧。 她看了一会,没有理我。我突然问她一句:“没有字幕你看得懂吗?” 范青青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是韩国人!” 我这才明白过来。 “你都忘了我是韩国人,说明我做得不错吧!”范青青笑着对我说。 “做什么?你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这样看电脑不会有辐射吗?” “是啊!我都忘了!”范青青勐地站起来,把电脑盖上,往床上一丢:“素问,我们去买防辐射服吧!” “现在吗?我就这样出去?” “对,现在,马上。家里不是有轮椅吗?走吧走吧!”她不等我回答,就拉着我离开了。 ☆、第十四章 永别 一 范青青推着我走进商场。看着旁边琳琅满目的服装店,她显得异常兴奋。一会儿进这家看看,一会儿进那家看看。当然,她是把我丢在门外,自己进去。 她从一家店里出来,一样,没买东西,只是看看。她推着我走到商场的中心——一块比较宽敞的空地,旁边有个扶手梯,有些人正通过着它上来,有些人正通过它下去。 范青青指了指楼上:“我们再去楼上看看吧!” “诶!”我叫住她,她停了下来,“我们不是来买防辐射服的吗?你倒是来这里逛街!” “这不是一楼二楼都没有嘛,所以才要去三楼看看有没有。” “你来这种地方买孕妇用品吗?”我提高音量,“你!” “你别那么大声。”范青青看了看周围,“他们都在看你呢!” “他们?”我顺着范青青指的方向看去,一群穿黑衣的男人正向这里走来。我看到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副院长?”我失声叫了出来。 “你还认识我啊!”副院长走到离我不远的地方,“不过,我现在可不是副院长了,而是院长!” “院长?第五任院长。” “你知道了?”院长笑盈盈地地说,脸上看不出任何惊讶的表情,“第三任院长因为蓄意放走实验体,和他的同伙一起死了。第四任院长,就是你以前认识的博士。他知道你们在潜水艇爆炸的时候没死,却找不到你们,所以被免职了。等我上任后才知道,是因为第三任院长把它藏了起来。博士盯着院长这个位置这么久了,没当多久就不明不白、冤枉地下台了。而我!”他收起笑容,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我当了二十几年的副院长,终于!可以知道你们三个到底有什么秘密的能力,会让前两任院长处心积虑地掩藏着了。” “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打断他的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我不会只带走你的。”他向前走了几步,范青青害怕他伤害肚子里的孩子,也后退了几步。“我会带走你们三个,还有她!”他伸出手指着范青青,“金世民的女儿。”他眯着眼盯着我们看了一会,突然大吼道:“动手!”
第28页 站在他身后的那群黑衣男子迅速地掏出枪,沖了过来。旁边一些看热闹的人吓得纷纷散开。 我手一撑,用磁力浮了起来。院长皱紧了眉头,指挥道:“别开枪!抓活的!” 那些人犹豫了一下,我用磁力用力朝他们一推,那些人纷纷被磁力推得向后摔去。有些人摔出去,砸坏了店面的东西。店家有些心疼,却敢怒不敢言。 我趁他们还没有站起来,赶紧对范青青说:“青青你快走!你怀孕了,不能伤了孩子!快走啊!” 范青青转身向扶梯那里走去。我们这样的人,对一些事情,本不该有太多犹豫,彼此间能领会得到对方的心意,就行了。 院长看我一用磁力就能将那么多人打倒,气急败坏地掏出枪。但他不是瞄准我,而是指向范青青。 “砰!” 我以为我会看到范青青中弹倒地,没想到,元明扑了过来,用他的背,替范青青挡住了那一颗子弹。 成轩从后面跑了过来,开枪放倒了几个已经站起来的黑衣男子。院长看局面不利于自己,招唿着那些还活着的手下:“撤!快撤!”几秒后,他们就不见了踪影。 我用磁力拉过轮椅,坐下,朝元明那儿走去。元明躺在范青青的怀里,背后流出的血弄得到处都是。 他的身体不住地抽搐着,成轩收起枪,也走了过来。 范青青急哭了:“元明!元明!你干吗要帮我挡子弹?你怎么这么傻啊?我送你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 “别……别……”元明虚弱地伸出手,范青青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你别说话了!别说了!别说了……快打120!快打120啊!”范青青吼了出来。 “没用的,我……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范青青用力地摇头,似乎想摇掉元明所有的痛苦。 “我死后……你找个能陪你到老的人……一定要幸福。” “我如果想和能陪我到老的人一生厮守,我又何必选择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的机器脑,不会支撑着你活很久。但它能让你一直活到现在,让我能遇见你,我已经满足了……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比我先离开,但为什么这么快啊?” “青青,别哭了。”元明的脸比旁边的墙还白,“你看,我和……成轩……去给你买、买……”他伸出手从他手里拿着的袋子里掏出一件灰色的衣服。 “防辐射服?你知道了?” “废话……”元明勉强一笑:“我可是你的……你的……你的……” 元明的唿吸开始急促起来:“……青青,你……是谁?” 范青青温柔地朝元明一笑,但泪水还是不住地流下:“我就是青青啊。傻瓜,我永远是你的范青青。” “是吗?……太好了……我们,下辈子……还、还能……在一起吗?” 范青青忍着泪笑道:“这句话你上辈子已经问过了。” 元明满足地一笑,眼睛慢慢闭上,握住范青青的手也慢慢滑落。 范青青抓住元明滑落的手:“元明!元明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把我一个人留下!不要……” 但元明已经听不到了,他嘴角上扬,一颗如珍珠般晶莹的泪,从他的眼角划下…… 二 “元明……” 元明已经死了几分钟,范青青依旧不相信这个事实,仍紧紧地抱着元明越来越冷的身体。元明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他死了,我和成轩心中的痛并不比范青青少。我和成轩站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安慰范青青,但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想说也说不出来。 终于,范青青把元明放下。元明的身体碰到地板后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 “咚!” 范青青目光呆滞地站起来,左手紧紧地拽着元明给她买的防辐射服。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成轩从她手里将匕首夺下来。已经止住泪的她泪水又像洪水一般从眼睛里涌出来。她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元明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要自杀?元明要知道你自杀他会怎么想?你自己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孩子想想啊!你难道不让他活下去吗?” “成轩你不懂。没有他,我一个人活着我没有意思。至于孩子……” “你凭什么这么做?孩子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望着范青青满是泪痕的脸,“他还没有出生,你就扼杀了他。” 范青青苦笑道:“难道我要再等几年,等他会说话了,会思考了,然后问他,‘你要不要继续活下去?’。他说,‘我不想活了。’,我再和他一起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青青!”范青青突然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肚子,疼痛扭曲了她的脸。 “你怎么了?”成轩丢下匕首,蹲下去问她。 “我……”范青青疼得说不出话来。地上,是一滩红得醒目的血,“孩子……素问,这就是……孩子的选择。”范青青拿起成轩丢下的匕首:“别拦我了……元明死了,孩子……也没了……我……”
第29页 成轩还要去阻拦,我拉住他:“你拦得住她一时,拦不住她一世。”我看向范青青,“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你的决定。” 范青青扯了一下嘴角,想笑,但又被疼痛缝住了嘴角:“素问,谢谢你。” “砰!”范青青中弹,倒了下去。 我朝枪响的地方看去,院长得意地站在那里,脸越发狰狞:“快!抓住他们!” 成轩抱起我,越过二楼的护栏,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我让磁力,慢慢把我们放下。成轩的脚一触地,就马上跑了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二楼,范青青正趴在元明的胸膛,脸上是幸福的微笑。 ☆、第十五章 在天堂等着我 自从我们逃离商场后,雨就一直下个不停。我靠在废弃工厂的墙上,寒气透过墙,直接凉到了心里。 成轩向我走来,坐在我旁边。没有任何的声响,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过了许久,他才开口:“我们这一生,就这么完了吗?” 我转头看他,光线不太好,却依然能看清他的脸。他顿了顿,又说道:“真不明白,我们现在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果然范青青的选择是对的。昨天还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今天……” “成轩,你别这么说……” “素问!”成轩突然抓住我的肩,对我说,“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为什么这么说?” 成轩没有回答我,双手慢慢滑落。 工厂外。 几辆车接连辗过泥泞的路。 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耳边尽是雨水哗哗的声音。 车里下来了一些人,脚步很轻,有意地不去打扰周围寂静的气氛。直到一双皮鞋从车上下来,踩在泥地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嘎、吱。” “该死的天气。” 而里面,静得只剩彼此唿吸的声音。却毫无徵兆地,响起一片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所幸,我们坐在工厂最靠里面的地方,子弹并没有伤到我们。成轩站起来,朝门口看去,子弹打在地上击起的烟尘慢慢散去。院长一行人站在那里。 院长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来,声音里充满了自傲的得意:“怎么?惊讶我找的了你们?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因为这很容易。只要跟着……”他晃了晃手上的仪器,“定位器走就行了。” “定位器……难怪……” “看来你明白了。素问,没有人告诉你,傻子比聪明人活得更久吗?” 我皱了一下眉。 院长继续说道:“定位器,在素问的右手臂上。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小的金属,素问恐怕不能将电储存在体内也就不会有威力巨大的电磁力了。” “成轩,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也不会让你们死的。”院长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毕竟我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话音刚落,他的脸就像翻书一样,换上一副兇狠的表情:“动手!” 他身后那群黑衣男子向我们沖了过来。成轩转身,揽过我的腰,带着我穿墙而过,动作一气呵成。 我们摔到墙后的房间。一墙之隔,阻隔掉所有。恐惧、逃跑、求生,都已经不重要了。 成轩靠近我,捧起我的脸。我慢慢地闭上眼睛,十几年前的回忆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我刚刚接受完辐射实验,正在慢慢变异的时候。我被关进地牢,终年不见天日。 我当时幼小的身体,就要承载本不该这个年纪承载的痛苦。变异时内脏萎缩的痛,无处发泄,就只有哭。 就在前几天,又有几个实验品死了。有比我大的,也有比我小的。真的害怕像他们那样不明不白地就死掉了。 “在地牢里,或许死了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的吧。”,这种恐怖的念头苦苦地折磨着我。 就在我即将绝望之时,成轩推开地牢厚重的大门。当时他才5岁,就能推开现在的我都不一定推得动的门。 他从门后探出头来,看到我在里面,他用肩膀用力一推,整个人就钻了进来。 他坐在我旁边,问我:“很疼吧?”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我知道是什么感觉。原来我变异的时候,感觉身体都要被撕裂了。但忍过去,就没事了。” “什么时候才不会痛?” “我也不知道。但只要坚持到不会痛的时候就不会痛了。” “成轩,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可以穿墙而过啊!实验员送完饭后,我就穿进他的身体,但我没有出去。就这样让他把我带了出来。然后我去找元明,放他出来,让他帮我解开地牢里的电子锁。现在他在外面帮我们看着呢!” 他话音刚落,我们都听到外面的对话: “元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成轩放我出来,让我帮他去见素问呗!” “什么?” 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催促成轩道:“成轩你快走吧!我怕你会……”
第30页 “素问别怕,你有我呢!我会永远站在你的左边保护着你,你要是害怕了,就一定要抓紧我的手!”说完,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突然,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我们就这样坐着,静静地等待着那些即将冲进来的人。 回忆消散,画面又回到现实。 现在,也是像当时一样的平静。成轩的鼻尖触碰到我的左脸,他有些干燥的嘴唇轻轻地吻住了我。 最后,成轩还是被带走了。作为惩罚,他和元明也被关进了地牢。 “元明和成轩为什么也被关进地牢?” “还不是因为你!” 我耳边突然响起这话,久久地在我耳边萦绕。 我不愿,美好的平静过后就是离别的哀伤。以前是,现在也不要再是了。 我伸出手搂住成轩的脖子,他的动作愈加疯狂。 但,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穿过成轩的心脏,打进我的肩膀。 三声枪响,带走了我此生最重要的三个人。 也许成轩不知道,当初因为他的那一句坚持,我才有了勇气熬过最痛苦的时光。再后来有了朋友,才从那最可怕的实验中活下来。 十几年的心酸,我从来没向任何人提及。 所有人都以为我没有了感情,可我又何尝没有七情六慾?我只不过是用外表,掩藏住我脆弱的心。 我再也忍不住,想到成轩也将离我而去,从此再没有人给予我生的希望,我又何必自己苟活? 到最后,亲身经歷了,才明白范青青的做法,还有成轩的那句话。 成轩用手擦去我湿润的眼眶:“素问……好好……活着……” 他的头慢慢地垂了下去,而我的世界,也开始崩塌。 院长那行人跑了过来,把成轩推开,将铁针插进我的肉里,放出我身上的电。 电顺着铁针流向大地,而我最后一丝希望,也这样流走了。 成轩,在天堂等着我。 ☆、16 当我醒来,我又回到了那间我再熟悉不过的地牢。唯一的改变,便是顶上的那盏亮得刺眼的日光灯。 不用想,也知道手上又戴起了链子。我挣扎地坐起来,一切都跟两年前是那么的相似。我是饱经人世风霜后再回到这里,还是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呢?那些当我以为自己获得完全自由的时候,在他们眼中,我或许像是一只在他们手里欢欣跳跃的虫子,自以为罢了。 左边玻璃上的窗帘半拉着。靠近我的这一半窗帘拉着,另一半没拉。透过没拉窗帘的那块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黝黑的走廊。换了院长,的确和以前有所不同。 几个人沿着走廊向玻璃窗走来。等他们走近了,我才看清是院长,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因为光线不好,托盘里的东西我没有看清。那三个人我都不认识,大概是新来的。果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院长和那两个男人立在走廊,朝玻璃窗往里面看。那女人端着托盘,向地牢门这边拐了进来。不一会儿,她就推开地牢门走了进来。 她把托盘放在床上,托盘上放着一碟面,还有一副刀叉。看来前面两位院长对我变异情况的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现在这位院长居然不知道我是不用吃东西的,还差人送吃的来。 那女人见我没反应,便提醒我:“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快吃吧。” “我不吃。” “你昏迷了好多天了,都没有吃东西。不吃东西是会死的。” “如果不吃东西能死,我宁愿现在就死了。死了也比现在好。” “蝼蚁尚且偷生,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说出这种话?听说你是不会老的,那就还要活很久。想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有那么长的寿命又有什么用?人活着,需要自由、阳光、还有爱。如今这三样我全部都已经失去,身边最亲近的朋友也都离我而去。抛下我一个人独自苟活于世。” “这有什么?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潇洒。” “我跟你不一样。”我抬起眼看向她,“我的世界,你是不会明白的。” “你的眼神……”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她惊唿了一声,急忙离开地牢。 她回到院长身边,满脸尽是惊慌的神色,院长对那两个男人嘱咐了几句,就和她一起离开了。 我盯着那碟子,还有整齐摆放在上面的刀叉。我缓缓把它端起,叉子从碟子上滑落,我也不去理会它。 我把面倒掉。站在玻璃窗外的两个男人感到很奇怪,凑近玻璃窗。 我左手端着碟子,右手拿着餐刀。新的,不锈钢制成的,很锋利。我对这把餐刀很是满意,仔细地寻找它最锋利的地方。 我瞥了那两个男人一眼,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迅速把刀朝上一扔,抓住它的刀刃。 我用力地握住,黑而粘稠的血从掌心滴下,滴落在浅浅的碟子底。 那两个男人被我的举动所震惊,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到我的血已经盖满碟子白色的底时,他们才拿出电话,告诉院长。
第31页 而院长那边,他和那个女人坐上电梯,径直来到12楼的院长办公室。里面的摆设和我离开时的摆设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他感慨道:“我上任后就忙着找他们三个,都没有时间收拾属于我的办公室。全都是些死人的东西。” 那女人提醒他道:“院长,我们不是来查素问的档案吗?” “对,差点忘了。他们两个口风太紧,我对素问变异的情况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只有素问以前的实验员不小心说出来的——素问不会老,这件事而已。至于她的电磁力,以及用铁针抽走她身体里的电,这是整个实验室人尽皆知的。”他揽过女人的腰,慢慢朝办公室的角落走去,“不过现在好了,我当上了院长!终于可以知道这个秘密了!” 他打开角落里的暗门,和女人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比外面的办公室还要大上几倍的档案室,里面装满各种文件。 他走的标有“s”的书架前,抽出一本写着“素问”二字的文件。翻开念出简介上的文字:“素问,实验室16号实验品。4岁时因接受两次辐射实验变异。通电后能使用电磁力,身体能储存电。初步猜测为体内的定位器引起。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丧失排毒功能。血液剧毒,强腐蚀性。血管抗腐蚀性强……” 院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把文件递给女人,女人接过文件看了起来。院长一接起电话,里面就传来那两个男人惊恐的声音:“院长!素问用刀把手割破,血流了出来!还是黑色的!天哪!她把自己的血喝下去了!怎么办啊院长?” “你们千万别进去!别碰她的血!她的血有腐蚀性,一碰你们就完了!” “那怎么办啊院长?” “别急,等我下去再说。”院长挂掉电话对女人说,“快!我们快下去!不能让素问死了!”说完他就冲出档案室。女人虽然没有明白髮生了什么,但还是坚定不疑地跟着院长跑了出去。 院长跑到电梯前,电梯正好从十二楼下去。院长气愤地捶打电梯的开关。女人刚好追了上来。院长转头,看到电梯对面的楼梯间,不由分说地就沖了进去。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院长冲下去。 而我,我的血盖满了碟子的浅底。我仰头,将碟子里的血喝下去。立马感到强烈的灼烧感。胸膛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烧。跟这相比,当时被铁丝网烧伤,甚至都不值一提。 我就要死了吧。 没想到,临死前的恐惧,是这样的可怕。 “我永远会站在你的左边保护着你。” 我突然想起成轩的话。我向左边看去,是玻璃窗。它映出我的样子。一滴血泪,悄无声息地从我眼眶里溢出,划过我的脸。 我满心期待地看着玻璃窗。它就像是一块魔镜,现出我记忆中最深的脸。 就像电影一般,一次次闪过成轩的侧脸。走路时的、坐着时、躺下时、囚车旁、工厂里昏暗的光线下的侧脸、冒死前来看我时说的话……回忆像电影一样闪过我的脑海,如今都现在这玻璃窗上。 画面一转,回到我们四人一起住的时候。成轩坐在餐桌前,他依然坐在我的左边,像往常一样吃着饭。 这么真实,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伸出手,他转过头来,看到我,朝我温柔一笑。多想就这样,不要醒来。 但,我的手一碰到他,他就像雾那般散去。而我,还是在地牢中,对着玻璃窗,伸出手。 “噗——” 我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倒在床上。手上的餐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我,开始被自己的血腐蚀。从脚开始,慢慢往上。 日关灯依旧耀眼。白光,慢慢地罩住我。 我突然来到一个纯净的洁白世界。 这是哪? “素问。” 熟悉的声音。我朝前一看,成轩站在我面前,对着坐在地上的我伸出手。他身后,站着元明和范青青。在范青青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我侧过头,范青青发现我在看她,她对我说道:“这是我和元明的孩子。” 我抬头看成轩,他依然笑着,对我伸出手。我正想牵起他的手,他却渐渐后退。他身后的元明和范青青依旧温柔地笑着。没动,但脚下的地却像被人向后拉去,渐行渐远。我正想起身去追他们,但我却被疼痛的魔鬼缠住,拉回现实。 再一睁眼,又回到地牢。一切尽是一场梦,唯有疼痛最真。为什么连让我沉迷在梦中的权利都没有?我闭上眼睛,无数人向我挥手——车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院长向我挥手;隔离墙要砸下来的时候韩博士向我挥手;在半掩着的弹药库里那位老人向我挥手……无数声枪响,无数滴泪…… 血漫上胸口,我却还活着。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自己的血腐蚀尽。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成轩,你不会反对我这么做吧?有时活着,真的比死了更痛苦。但熬过活的时候最痛苦的日子,最后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吧?成轩,你在哪里? “素问怎么样了?”院长气喘吁吁地问那两个男人。
第32页 “院长,她……”一个男人指了指玻璃窗。院长朝玻璃窗里看去,床上只剩一滩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