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海》 第一章 「又快到旅游的季节了,娅织,公司旅游你去不去?」拿著大堆小堆的杂物公文走进文书处理部,助理张玉佳打老远就对著办公室里唯一的人喳呼著。 「每回不是到垦丁就是到台中清水公园,那种两、三天的*益智性郊游*,我才不想去凑人数。」韩娅织快速敲打键盘,边分心跟助理搭腔。 天晓得她们这个部门的工作有多繁杂,讲好听一点是「文书处理部」,说难听些,就是「杂务部」;举凡是信件寄到公司後的第一个审查工作、预备寄出公司的公文、活动的宣传、筹备,包括坏了颗厕所灯泡的联络外修,全是她们的工作。 也就是说,万一有歹徒寄什麽「不明威胁包裹」,她和张玉佳会是全公司头两个被「炸」掉的倒楣人。 哎!谁教她只有专科毕业,比起公司内部菁英个个至少学士学位的学历,硬是矮人家一大截,偏偏又是在这麽大规模的绩优公司里工作,虽然是个处理杂务的部门,但能升上「主任」一职,她该抱著棉被偷笑了。 张玉佳拉开椅子准备坐下,手上的一堆杂物公文就跟著「砰」地一声放到桌上,听声音就知道她们的工作量又增加了。「怎麽说也是公司的一员哪,说什麽凑人数?」 「人数到一定的程度才能跟旅行社杀价啊,笨!」就好像到地摊买东西一样,多买几种商品,价钱就杀得动,要是单买一种……凭运气喽! 「可是这次你猜错喽。」拿起杂物堆最上层的简介图片,张玉佳眼里漾满向往的神情。「这次是国外旅游,六天五夜,地点定在帛琉。」是个好美的地方哩! 「怎麽可能?」韩娅织差点由位子上跌下来。她进「遨翔企业」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来没见过公司那麽大手笔,还国外旅游?八成是上面给的资料错误。 「没错啊,是总经理秘书邱小姐直接交给我……」见韩娅织微微变了脸色,张玉佳心口一提。糟!她忘了邱秘书跟娅织是死对头,两个人一见面就像猫儿见到狗,唇枪舌剑一顿绝对是免不了,她怎麽会lose掉这麽重要的「死穴」? 「哦---是她交给你的呀。」左眉微微挑高,韩娅织噙在嘴角的笑容稍嫌僵硬了些。「那*应该*就不会有错了。」毕竟那女人「上达天听」,直接面对公司上层的决议份子,她就算想挑骨头,也不会笨到在鸡蛋里挑。 「哎,嘿、嘿嘿……」张玉佳冒出一身冷汗,感觉韩娅织没有发火迹象,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韩娅织这个上司什麽都好,就是在提到邱立婷时,会变得像只长满尖刺的刺猬;从进公司到现在,她不知道被韩娅织吓过多少次。或许是国外旅游的劲爆内幕让娅织的心情转好,她才得以「鸡犬升天」。 「嘿什麽嘿?简介拿来我看看。」伸出纤纤玉手,韩娅织大方地向她要资料。 真是!连宣传海报都要她们来做,几年下来,想要不会美工都难。 张玉佳连忙双手奉上上头交代下来的文案和帛琉图片,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 谁晓得娅织会不会突然变卦,万一她老大看了不爽,那麽她这个小喽罗的皮就得绷紧一点,准备加班了,哎---- 「这是什麽东西?」一堆白白的泡泡,看起来像飘浮在海里,不过倒是挺美的。 「哪个?」张玉佳凑了过去,看到那张赏心悦目的照片。「喔,就是水母湖嘛!」 「水母湖?」那堆白白的飘浮泡泡是一颗颗水母?这倒有趣! 「对啊!」张玉佳最喜欢旅游了,以前念书时就到处打工,然後趁著寒暑假到各地自助旅行,所以旅游资讯全装在她的脑子里。「那是帛琉的生态保护区,每到中午时分,一个个透明的水母都会浮上湖面,吸收阳光行光合作用,自然形成一个天然美景。」 「水母会进行光合作用?」那种行为不是植物才会有的吗?她真是井底之蛙呀! 「我怎麽从来都不知道?」 张玉佳笑著指了指其他美丽的图片。「因为水母必须藉著体内共生藻行光合作用而获得养分啊!不过,帛琉真的是个很美的地方哦,不大,却让人很舒服,是个能尽情放松的旅游胜地,最近很多人都选择到那里观光。」 「有这麽好吗?」韩娅织的语气满是狐疑,不太敢相信公司突来的大改变。 「哎,你说,咱们公司一向小器,这次怎麽可能花那麽多钱让我们去玩?」 「姆……或许是跟老董的儿子回来继承公司有关吧?!」张玉佳阐述著公司内部暗暗传播的流言。「收买人心喽!」 「有吗?」刺激!她怎麽那麽多事情都不晓得?「老董还是那个秃头老头,没换人呐!」她前两天还在公司里遇到他呢! 秃头老头?张玉佳微愣,心想全公司可能只有娅织敢这麽称呼他们「英明神武」的老董。 「呃,是这样的。」张玉佳微叹口气,感觉自已成了八卦转送站。「听说大少爷决定由基层做起,而且不愿顶著老董老爸的光环做事,所以目前除了老董,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所有女职员都严密监视著谁有可能是那位真命天子,并跃跃欲试地想擒住这只大金龟,只有娅织不知道,真不晓得她是忙昏了头,还是神经线太粗,粗得没注意到这个重要资讯。 韩娅织极不文雅地嗤笑一声。「那叫谣言,哪有人不喜欢发扬自身的价值好办事?」像她,就偶尔会怨叹自己没个有钱的老爸,能有个大企业可以让她继承。她才不信有人会这麽傻呢! 「那只能说大少爷是个怪人,脑子里想的跟我们平常人不一样。」张玉佳这次颇认同她的看法。 「怪人?」由鼻孔冷哼了声,韩娅织把帛琉的照片塞进桌上的透明塑胶保护垫下。「我看说怪胎还差不多。」 「好,你怎麽说都行。」张玉佳抚著泛疼的头,聪明地不加以反驳。「怎麽样?到底去不去嘛?」 韩娅织抿抿唇,支吾半晌,好不容易才吐出三个字。「我……考虑。」 「为什麽?!」张玉佳快昏倒了;她进「遨翔」不过三个多月,才刚过试用期,认识的人寥寥可数,八卦消息纯粹是因缘际会、不小心听来的,唯一较熟的同事就属韩娅织了,她要是不去,她这个做下属的怎麽好意思去咧? 韩娅织突然面有赧色,硬是ㄍ一ㄙ了半天不说话。 「主任,你行行好,我们一起去嘛!」张玉佳可是想去得紧!虽然她不会浪漫到幻想与公司的「二世主」谈恋爱,但至少可以给她认识其他菁英男士的机会嘛! 把视线移回电脑萤幕,韩娅织咬了咬唇。「嗯……反正时间还久,再、再说吧。」 %%% 都是老爸不好,给她取这什麽名字嘛!韩娅织,一听就是只「旱鸭子」,难怪她怎麽都学不会游泳! 不行!为了帛琉之旅,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学会游泳不可! 把咬在嘴巴的图钉钉上留言板,看看自己用电脑绘制的旅游宣传稿,她满意地拍了拍版面,心情愉悦地猛一转身--「啊!」 「惨了!」 下一瞬间,只见满天纸张乱飞,一个戴著黑框眼镜的男人喊了声不妙,手忙脚乱地抓住乱飞的纸张。 「对不起,我没注意……」哎呀!这下可麻烦了。那麽多的纸张文件怎麽不好好装钉起来?!好死不死又让她撞个正著,看要捡到哪年才捡得完?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太粗心了点。」男人的眼底只容得下漫天飞舞的资料,豆大的汗粒由他风尘仆仆的脸颊上滑落,顿时让他的镜片染上雾气。「你忙你的,我自己捡就行了。」他边说边捡,汗水越流越多,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韩娅织好感动,她好久没在公司里遇到这麽有礼貌的同事了,不论男女都一样。那些希冀踩著别人头顶往上爬的投机份子,往往抓到别人的小辫子就大肆宣扬,更别提为他们制造了麻烦,所以她很难不对眼前的男人产生好感。 发现她的犹豫,男人抬起头,透过满是雾气的镜片看她一眼。「怎麽了吗?」 「不,如果不介意,你还是……把汗擦一擦吧!」她实在受不了这个男人满头大汗的样子,於是由胸前口袋掏出手帕递给他。 「可是……」男子显得有点犹豫,毕竟女孩子的手帕不比男人的满是臭汗,香喷喷还洗得白净净,用了感觉好像有点玷污的意味。 「没关系的,你尽管拿去用就是。」或许看出他的疑虑,韩娅织赶忙再补一句。 「可以吗?」男子隐在镜片後面的眼闪了下,唇边泛起一抹笑意。 「当然可以!」她还怕他不肯用呢!「是我太莽撞,你不怪我已经够幸运的了,这条手帕不算什麽。」 这种时代竟还有这麽「古意」的男人,她的感动泛滥成灾。 「那……谢谢你。」男子好不容易接过她的手帕,像怕弄坏了似的,小心翼翼地擦著汗水。「不好意思,可以请问你叫什麽名字、在什麽部门工作吗?」他突然问道。 「嗯?」哇咧!这个男人不会对她一见锺情吧?这麽古意的男人看上她?噢! 天哪!她是不是该考虑好好把握呢? 看出她的眼神产生些许变化,男子嗫嚅地接口。「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手帕洗乾净之後拿去还给你。」 韩娅织杏眸微微瞠大,顿时有点自作多情的糗态。「喔,不、不用啦,一条手帕而已……」完了,她不会犯了思春病吧?怎会将人家的意思误解成那样?! 二十六岁的女人思春?真是……够了! 「哎呀呀!咱们一向眼高於顶的韩主任怎麽会蹲在地上呢?这可是一点都不符合你高傲的气质啊!」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由远而近地朝韩娅织逼近,她的眉心不觉紧蹙起来,全身的毛细孔戒备地张开,因为她很清楚这麽做作的女音会出自哪个女人的臭嘴。 感觉男子捡拾文件的手顿了下,韩娅织轻声说道:「别理她。」 「……喔。」男子应了声,不得不继续手上的动作。 「呵呵呵,需不需要我帮忙啊?韩主任。」这次女声响在她的头顶,显示邱立婷已经站在她身边不远处,那双修长的腿和脚下的三寸细跟高跟鞋可以证明。 「就快忙完了,不劳你大驾。」韩娅织有点反胃,著实不情愿搭理她,连头都舍不得抬一下。 「怎麽会弄得这般鸡飞狗跳的?这种情景真是难得一见。」尖细的嗓音里没有半丝真心,倒是调侃的意味居多。 韩娅织闷声不响地任她椰榆,只想快点帮男子捡完文件闪人。 「哎,别不理人嘛!」邱立婷得了便宜还卖乖,摆明了不肯留她丝毫颜面。 「我就说嘛,原来是有男士在场,不得不保留一点气质和印象给人探听,是不是啊?韩主任?」她居高睨著韩娅织和以头顶示人的男子,说出来的话酸得可以溢出汁来。 「你可不可以闭嘴?」出乎意料,发声的不是韩娅织,而是在她眼前蹲著捡文件的男子;他极轻缓地说了几个字,却犀利得像把刀。 「你这个人怎麽这麽没礼貌?你知道我是谁吗?!」身为总经理秘书的邱立婷何时受过这种对待?她杏眸一瞪,恨不得瞪穿这不长眼男人的头顶。 「谢谢。」接过韩娅织递过来的文件,男子汗流浃背地站起身,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他睨了邱立婷一眼,逼得她不由自主地主动退一大步。 「你是谁与我何干?我没兴趣。」 太帅了!太酷了!韩娅织直想给他大声喝采。 「你你你……」邱立婷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在死敌面前给自己如此难堪。「你哪个单位的?叫什麽名字?」很好,她跟他的梁子结大了! 「业务部,江沧浪。」完全不把邱立婷语带威胁的气势放在眼里,他帅气地将文件夹放腋下,不让适才的悲剧重演。 「江……」姓氏一出,韩娅织和邱立婷同时一愣。 「怎麽了?」江沧浪泛起一抹笑,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 「呃,没、没什麽。」邱立婷像四川的变脸特技,立时换了张笑容可掬的脸,令韩娅织叹为观止。「你好,江先生,刚才是我太失礼了。」 这女人怎麽翻脸比翻书还快?韩娅织实在想不透,她前後不到三秒钟,表现为何差异如此之大?难道跟这个姓江的男人有关?! 「二世主」--突然一个名词闪过她的脑袋,她想起张玉佳前两天才跟她提过,那个秃头老头的儿子要回来接掌公司一事;秃头老头虽然也姓江,但这个人……头发很浓密啊!跟那老家伙的头顶秃一点都不像。 「小姐的态度倒是转换得挺快。」江沧浪抿唇一笑,说的话却饱含讥讽。 「江先生怎麽这麽说嘛,人家只是……头有点昏,难免说话直接了点。」邱立婷作势抚了抚额头,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韩小姐。」江沧浪不著痕迹地退了一步,将身体移往呆愣的韩娅织,气得邱立婷在一边直跺脚。「这条手帕我洗乾净之後再还给你,你的部门是?」 「啊?」韩娅织有点回魂了,透过他闪动的镜片,令她看不清他的眼。「不、不用了,一条手帕值不了多少钱……」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他大方地将汗湿的手帕放进胸口的口袋,莫名地使韩娅织浑身燥热了起来。「如果方便的话,韩小姐可以告知芳名吗?」 韩娅织心口一荡,小脸不禁微微赧红。「娅织,韩娅织。」 江沧浪咧开嘴笑,白亮的牙很是抢眼。「很高兴认识你,娅织。」他毫不忸怩地直唤她的名,害得她心口又是一阵涟漪。 「呃,我、我也是……」哎呀!她可不再是年轻的小女生了,怎麽面对这个男人,心口就是止不住惴惴狂跳? 「那改天见了,娅织。」他酷酷地拍了拍韩娅织的肩,一转身,帅气走人。 韩娅织有丝怔仲,望著他颀长的背影微微门神,直到那个不识相的女人再度发声。 「人都不见了还看什麽看?就算看到眼睛瞎了,那个男人也不会看上你的。」 邱立婷无法忍受韩娅织比自己受到更多注目礼,尤其是男人的目光,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吞忍不下。 「你这个人,为什麽讲话非得这麽尖酸刻薄不可?」韩娅织吸气再吸气,实在不想跟这有多年「孽缘」的女人展开口舌之争。 她和邱立婷的牵扯缘起於国中时期。当时两人同班且住得很近,母亲们又互有认识,免不了成为家长们相互炫耀比较的「工具」;偏偏韩娅织又不是块上好的读书料,每每评比之下,总是矮了邱立婷一大截,为此经常被母亲埋怨。 情况越演越烈,直到邱立婷考上国立大学,而她则进了私立专科学院,当场又是被左邻右舍嘲笑得体无完肤,但她不以为意,坚持读完专科。 出了社会之後,原以为可以从此不再跟邱立婷有所牵扯纠缠,料不到好死不死,两人又进了同一家公司。 她由实习生开始做起,邱立婷却直接担任专职秘书。她本来就是不爱计较的个性,但她实在是受不了邱立婷一副高高在上、满嘴尖酸刻薄的势利样,每回见了面不跟邱立婷杠上两句,她就浑身不舒服,无怪乎两人老是看对方不顺眼,怎麽看都不对盘。 「我哪里尖酸刻薄了?书念得少,就别学人家乱用成语,以免贻笑大方。」邱立婷冷哼一声,老爱踩她的痛脚。 「是,我终究比不上大小姐你。」她心口不一地应了声,转身拿起先前摆在地上、印制好的宣传稿件准备问人。 邱立婷可不打算放人,大刺剌地挡住她的去路。「哎,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离公司里所有姓江的男人远一点,那些人可不是你碰得起的。」 「笑话,公司里姓江的至少有三分之一,不跟他们接触,你叫我事情还要不要做?」或许是家族企业的关系,「遨翔」确实有许多与秃头老头同姓的员工,但偏生她的工作得经常与各部门的人接触,要她与那些人绝缘,除非她不要这份工作。 所以,恕难从命! 「这我可不管,除非你痴心妄想,肖想飞上枝头当凤凰。」邱立婷总算说出最终的忌惮。 韩娅织无聊地瞟了她一眼。「邱立婷,不要把你的想法套用在我身上。」 对,或许很多女人妄想麻雀变凤凰,但可不包括她韩娅织在内。 自从体认自己的父亲是不会大富大贵的公务员之後,她反而重新审视自己平凡不出色的生活。虽然她没什麽令人钦羡的家世条件,但至少风平浪静,平凡得令人心安,久而久之,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也学会在平凡里寻找乐趣,而且自得其乐。 人家不是说「有钱人家的饭碗难端」吗?像邱立婷的妈妈,嫁人邱家豪门,却常常听见邻人提起她与婆婆之间相处不佳;每天吵吵闹闹的,生活品质怎能好得起来?如果要她选择,她宁可选择平凡的生活,而不要不切实际的好高骛远。 「原来你也知道大少爷回国的事?」邱立婷眯了眯眼,双手横叉在胸口,一副质问的气派。 「音速有多快,流言就能传多怏。」即使她是前两天才知道的消息,也没必要说得那麽明白。「如果少一点像你这种八卦女,或许消息就不至於走漏。」 「你!」邱立婷气疯了,咬牙切齿地指著她的鼻子。「你尽管伶牙俐齿好了,反正凭你的姿色和资历,大少爷也不可能看上你!」 韩娅织叹了口气,把她当疯婆子看,心情好了些。她抱紧手上的宣传单,决定不再跟神经失常的疯女人「聊天」。 这麽做只是降低自己的格调罢了!! 「韩娅织!你最好记住我的话,不然我们走著瞧!」邱立婷不罢休地在她身後叫嚣。「韩娅织!记住啊!」 沁凉的空调吹过韩娅织的周围,她满足地扬了扬嘴角。 走著瞧就走著瞧,哪个人不是边走边瞧?不瞧就撞墙喽--- 第二章 游泳俱乐部和游泳训练班的收费,为何都如此昂贵呢? 但不怕,她知道有个既经济又实惠的超大泳池可以让她练习游泳,但是,她必须先花点时间「打通关节」-- 「拜托啦!刘叔,你就行行好,让我去嘛!我会小心不让别人发现。」 韩娅织由电视上学来一些女孩子撒娇的桥段,利用下班时间跟公司的警卫总管进行「沟通」。 在第二十四层楼的公司顶楼,有个透明玻璃帷幕的超大游泳池,除了在公司举行特别活动时会开放之外,平时是不准闲杂人等进入的「禁地」。就她所知,那里每日都有专业清洁人员在维持场地的整洁,所以正好可以让她「利用」。 「卖屎啦!你诸道嘿系妩开放ㄟ咩。「刘叔两条像「郝伯伯」般粗浓的眉毛纠成一条「黑线虫」,任她百般要求都难首肯。 韩娅织翻翻白眼,心中暗叹再暗叹。 卖屎?她很想叫刘叔「担两担去卖」,卖卖看现在还有没有人要买「屎」-- 「麦啦,刘叔。」她整整面容,重新摆出之前的笑脸,直拉著刘叔的肥短手臂前後摇晃。「拜托嘛,你也知道,公司这次要去帛琉旅游,那是个到处都可以玩水的地方,你总不希望我只是到那边晒太阳,半点水都不敢碰吧?」 「甘有影?」刘叔一听到「帛琉」两字,混浊的眼发亮起来。「帛琉喔,偶弃年才弃过溜,卖歹ㄙㄅ哦!」他是没什麽机会出国玩的老头子,去年好不容易排定假期,跟家里那个查某去玩了一趟,感觉印象深刻。 「是吧是吧,所以刘叔,你就成全我嘛!」三句不离主题,韩娅织很快抓住机会的尾巴,使劲地再推一把。 刘叔敛起笑意,老圆脸浮现豫色。「可速……哪虹花现喏,哇ㄟ头路丢妩弃啊了ㄟ……」到底要不要帮这小姑娘一把?他真的很犹豫。 「我发誓,绝对不会说溜嘴的。」韩娅织见事有转机,忙举起手大声宣誓。 「这个厚……」刘叔瞄了她一眼,再看看自己的桌面,如此反覆数回,硬是下不了决定。「甘好?」 「好啦----」韩娅织求得口都乾了、腿都软了,不得不再使出生涩的ㄋㄞ功。 刘叔蹙紧眉头,未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深叹口气。「好啦!看在你老北速偶老长官的分上,偶就帮你这一促啦!」 原来韩娅织的父亲和刘叔在军中还是上下属的关系,看在老长官和这丫头从没拜托他任何事的面子上,这个忙他帮了! 「哇!刘叔,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韩娅织兴奋地大叫出声,用力抱紧从小熟识到大的刘叔的脖子。 「麦ㄋㄞ啦,你要速给人家诸道喉,偶就玻你的皮「晒肝」!」没好气地拉下她的手,刘叔难得地红了老脸。「来啦,「搜息」。」由抽屉里拿出一支小钥匙,看了她一眼後又叹了口气,挣扎许久,才将钥匙交到她手中。 韩娅织感觉钥匙在掌心里微微发烫,就像她亢奋无比的心情。「谢谢刘叔,这是我们的秘密哦!」调皮地眨眨眼,她笑得像个小女孩。 「黑啦,紧去啦!」摸了摸脖子,刘叔有种即将失去工作的危机意识。 「明天再去,今天我要先去买泳衣。」 ****************** 不时瞟著随身袋,韩娅织时而傻笑、时而发呆,看得张玉佳浑身发颤,搞不懂她吃错了什麽药。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韩娅织藉口有事还没处理完,一个人留到七点左右,等到公司员工走得差不多了,才偷偷摸摸地抓了随身袋,搭电梯上顶楼。 换好新买的连身泳衣,虽然明知偌大的泳池场地不会有人在,她仍别扭地东拉西扯;毕竟脱离学生生涯後,她不曾再有穿泳衣的机会和勇气。 蹑手蹑脚地踏出换衣间,再三确定整个楼层只有她一个「生人」後,她才放心地缓步接近泳池,抓住通往水池里的扶手梯,慢慢地把脚探到水里试水温-- 「你不知道下水前要先做暖身运动吗?」 幽灵似的男音从她背後传来,惊得她手一顿、脚一滑,整个人往水心掉落。 「啊--」 「小心!」 一只有力的臂膀猛地攫住她的腰肢,另一只大掌,却不偏不倚地覆住她的浑圆,令她大叫得更为尖锐! 「嘘!安静一点,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偷偷潜入禁区吗?」原木覆在她胸口的大手立刻捣住她的嘴,将她整个人往岸边拖了两步,远离「灾区」。 她双眼瞠得老大,一颗心惴惴乱跳,直到双腿确实踩到坚硬的瓷砖,她才想起身後有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不明男子。 「你、放开我。」这样她根本不知道背後的人是哪个「青仔样」!猛一转身,她的眼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印象里不曾见过的黑眸。「你……」 「忘了我吗?娅织。」男子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优美的唇型像爱抚似地吟念她的名字。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她泛起一阵战栗,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别动!」他陡地拉住她的细腕,阻止她继续往後退。「再退就掉到池子里了。」 「啊?」回头一看,果然纤足只离池缘不到两步的距离,不禁微感胆寒。 「好,我、我不退……」 「你怕水?」他觉得好笑,笑意也更深了。 「我是……不是……」哎!这该怎麽解释才好?还有,他到底是谁啊?「我见过你吗?」 「嗯,不错,忘性不错。」男人挑了挑眉,双手插在结实的腰间。「江沧浪,还记得吗?」 「江……」直到此时,她才发觉男人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条「轻薄短小」的黑色三角裤,当场有点「花容失色」。「你干麽……穿那麽少?」吓死人了!就算是「献宝」也不必用这种伎俩吧? 但他的身材真的很好,肤色是匀称的古铜色,结实的胸肌和没有赘肉的小腹,接连在泳裤底下的是健壮有力的长腿,实在很令人……垂涎。 「少?」江沧浪不解地看她一眼,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微合的眼闪过调侃的神色。「这是泳裤,比起你的保守泳装,的确是少了点。」蓄意拉了拉泳裤系带,果不其然,再度令她无措地猛抽口气。 「我、我不游了,你一个人慢慢游。」出师不利!头一次偷偷摸摸试游就被逮个正著,难道她真得花大笔的钱去游泳俱乐部报名吗? 呜……可怜她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几万元,在银行里都来不及生利息呢!眼看著就要飞走了。 走不到两步,那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害她心口一提,差点又尖声乱叫--「拜托你别再叫了,再叫喉咙都哑了。」再次捣住她的嘴,江沧浪把她的行为模式料想得一清二楚。「这麽大的泳池,我一个人游岂不无聊,而且你泳衣都换好了,不如陪我泡泡水吧!」 贴身的泳衣准确地包裹住她纤细却不柔弱的姣好身段,细细的肩带巧妙地托住她丰润而饱满的胸脯、弧度优美的腰肢、挺翘的俏臀,美丽均匀的长腿裸露在高叉的黑色泳衣之下更显白哲,他很难命令自己的「小兄弟」不冲动。 「可以吗?」哇----他是救世主!竟然「恩准」她可以留下来练习游泳, 可是……「你怎麽会有进来这里的钥匙?」 她是千求万求才好不容易向刘叔求来的钥匙,他怎麽可以如此简单就直入禁区? 「嗯?」江沧浪显然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顿时微愣了下。「呃,我是……救生员,对,我晚上还兼任公司泳池的救生员。」未了不忘乾笑两声。 「救生员?」她狐疑地睨著他略显僵硬的神情。「平常不是没有人来这里游泳吗?为什麽要另聘救生员?」 「天晓得,有钱的企业总会做些不合理的事情。」利用笑容掩去额角流下的汗水,江沧浪笑得有点太过耀眼。 「真的吗?」为什麽她有种被骗的感觉呢? 「你到底要不要游泳?」江沧浪有些心虚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在原问题上打转。 「可是我……」不会啊! 「你该不会是不会游泳吧?」虽然这个问题有点荒谬,但看她一副「望水却步」的模样,他不得不做此猜测。 「呃……嗯……那个……」韩娅织支支吾吾地嗯嗯哈哈,就是不做正面回覆。 江沧浪等了好一会儿,终於了然地点了下头。「看来我猜对了,是吧?」 韩娅织有点恼羞成怒,她摆出老大不爽的臭脸,桀骛不驯地抬高下巴瞪他。 「我就是不、会、游、泳,怎麽样?」 江沧浪不禁哑声失笑,对她的情绪反应感到新鲜而有趣。「不如这样,我教你游泳?」弹了下手指,他不假思索便揽个麻烦上身。 「你?你肯教我游泳?」这麽好?竟活生生跳出一个教练教她学游泳,而且一毛钱都不用花?天底下哪有这麽幸运的事?「真的假的?你可别随口胡说。」 江沧浪颇为自负地说:「做不到的事我从来不说。」 「那……好、好吧。」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不过,你可别把我在这里偷学游泳的事说出去哦!」她不想将刘叔一起「拖下水」。 「没问题。」咧开好看的唇,江沧浪笑得很是得意。「但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我可是个很严格的教练喏。」 「是吗?」有这麽好看的教练教她,即使再严格,她都甘之如饴。「我多久可以学会游泳?」越快越好,她不愿错过浪漫诱人的「帛琉之旅」。 他坦白地说:「这得看你的资质,有可能很快,也有可能得花很多时间。」 他们之间的了解还不够「深入」,绝对有研究之必要。 「我可以选择吗?」她感到有点泄气,双肩微微垂下。「人家不是有速成班吗?我可不可以挑那」种?」 「我说了,得看你的资质决定。」没看过这麽没耐心的女孩。「好,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可以开始课程。 「好啊。」或许是有他在身边,韩娅织彷佛拥有十足的勇气,挺了挺胸,再度往泳池的扶手走去。 江沧浪冷不防地又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後拉。「哎,你去哪里?」 「下水啊!」她理所当然道。 「我说了可以下水的吗?」他眯了眯眼,好像她说了什麽天理不容的话。 「噫?不下水怎麽游泳?」这个男人怎麽搞的?明明是他自己说要教她游泳的,不会一转眼又变卦了吧? 「你的忘性真是绝顶的好。」他冷哼了声,咬紧的牙根有点冒火的嫌疑。「我说了,下水前要先做暖身运动。」 她想下水、想很快会游!「不用吧?我只是要开始学而已,应该不至於抽筋……」 拉她在自己身边站定,江沧浪加重语气地命令道:「要学就学整套,你乖乖的跟我一起做!」 乖乖的跟我一起做?油---这个人怎麽这麽直接啊?听起来好暖昧喔。 「ok,来。手,举高、放下……脚,用脚踝画圆圈会不会?动作快点!」盯著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他反而有种作弄的快感。 「小声一点啦,我的耳朵好得很。」她愠恼地嘀咕著,却不敢大声得罪这个「免费教练」。 「嘴巴不用动。」假装没听清楚她的咕哝,江沧浪假公济私地大方命令她。 「蹲下、站起来……屁股扭一扭……对,很好!再来--」 结果,一个半小时下来,韩娅织连半点碰到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江沧浪在水池边「操练」得手软脚软、耗尽全身体力…… %%% 从那天开始,下了班後的单身女郎有了重要的「人生目标」,她得学会游泳,刻不容缓,为了公司的员工旅游。 每天每天,她得在七点左右到公司顶楼向「公司特聘的晚班救生员」报到,先是做那些半点意义都没有的暖身运动--至少她是这麽认为;然後才能进行「下水典礼」,向她的游泳旅途挑战。 「不错,闭气时间增长不少,肺活量还可以。」看著手上的防水计时石英表,江沧浪满意地泛起笑容。 「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学、*划水*了?」韩娅织大口大口地换气,好补足刚才在水中流失的氧气。 几天下来,她已经不敢妄想游泳了,只要能学会「划水」,她的心愿足矣。 因为江沧浪除了让她做做暖身运动,就是练习问气,虽然能碰到水没错,但连最基本的足部踢水都还没练习,充其量只能算泡水。 哎----这样下去,她要到哪年才学得会游泳? 「自由式、蛙式、蝶式、仰式,你想学哪一式的游法?」江沧浪细数各种不同姿势的泳姿,要她自由选择。 「我想学、头、不用、埋进水里的那一种。」她看过有人是那样游的,这样可以省下学习换气的步骤,至少省了一道麻烦。 「什麽叫*头不用埋进水里的那一种*?」这是什麽怪姿势? 韩娅织瞪了他一眼,以为他蓄意装傻。 「就是头浮在水面上,手、脚在水里划水的那一种嘛!」她胀红了脸,冒著生命危险,一口气将话说完,才快速张嘴吸进空气。 江沧浪摸了摸下巴,思索半晌。「狗爬式?」 「没那麽难看。」她想咬人!要她像只狗一样在水里爬啊抓的,不如叫她学怎麽淹死来得「优雅」! 「还是蛙式的变型?」他还在想,认真地想。 「我还异型咧!」他到底教不教啊?「你到底会不会?」 江沧浪的泳技受到空前绝後的质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自己不太了解那种怪异的泳姿。 「会,怎麽不会?」他硬著头皮认了。 「那快点嘛,我想早点学会怎麽游啦!」她这厢倒是急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突飞猛进,立刻成为游泳好手。 「这种事急不得。」就跟感情一样,急躁只会坏事。「这样吧,我们先学踢水。」 「怎麽踢?」她就是不会才来练习,他讲得这麽精简,她要就这麽会了,也不用麻烦他当免费教练。 「来,手抓住这个边缘,试著让身体浮起来。」他拍拍池缘的流水凹痕,示意她抓紧并把身体放轻、飘浮。 韩娅织紧抓那道凹痕,努力想把僵硬的身体向後抬高,但她太过紧张,别扭了半天还是浮不起来。 「我不会!」最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天分。 「你太紧张了,这样只会造成反效果。放轻松!」江沧浪突地攫住她的腰,另一只健臂滑向她的大腿处,藉著水的浮力轻轻松松便将她的身体浮上水面。「瞧,这不就办到了?」 「ㄟ?」原本韩娅织还介意两人身体太过亲密的接触,但在发现自己真的浮上水面之後,那股不自在立刻被窜起的兴奋所取代,她高兴地转头看著自己飘浮的身体,不觉放开抓紧池缘的手-- 「别放手!」江沧浪眼尖地发现她的蠢动,马上出声警告;可惜,迟了一步。 只见韩娅织头重脚轻地没入水里,在来不及反应之下,硬是喝了好几口池水。 江沧浪忙将她捞出水面,气急败坏地对她吼叫。「你这是做什麽?要不是我在旁边,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咳、咳咳……」她呛红了眼,又被他这麽一吼,顿时委屈了起来。「你干麽、咳咳、这麽、凶……」她的气还没喘顺,便忙不迭地指责他。 「谁教你这麽笨!」摘掉她的泳帽,顿时盘起的长发倾泻而下,发尾没入池中。「是你自己要学游泳,就该有听话的心理准备,我有叫你放手吗?」 「可是我、我高兴嘛……」好不容易有点进展,教她怎能不兴奋? 「为了高兴,连小命都可以不要了是不是?」他看起来气坏了,又是拨开她覆在额前的发,又是拭去她滚落的泪,大手显得有点忙乱。 「我又、不是、故意的……」就算她真的死掉了,也不是他的错,他干麽对人家这麽凶?讨厌啦!不收费就有凶人的权利吗?臭江沧浪! 「不是故意的都呛成这样了,万一是故意的还得了?」江沧浪手掌温柔地拍抚她的背,嘴里却是不饶人的责备有加。 「就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嘛!」她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多了那麽点撒娇的味道,只想澄清自己的「清白」。 看著她胀红的粉脸,江沧浪就算再怎麽不相信也没辙了。「好,不是故意的。」 「你这什麽语气?」柳眉微挑,她并不迟钝。「你怀疑我?」 「没有啊。」他否认,但唇边的笑意泄漏了真实的想法。 她微愠地捶了下他的胸口。「还说没有!你明明就不相信我!」 他的眼神黯了黯,压住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胸膛。「我说没有。」 「有,你就有!」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被箝制在他的大掌之间,她心头有点慌乱。「放手,我不游了。」 「练习时间还没完,你想半途而废?」问题是,他没有放手的打算。 「才不是,明天再继续练不行吗?」她蹙起眉,心跳越来越快。 「不行。」噙在嘴角的笑意加深,很高兴她的问句给他拒绝的机会。 「你这个人怎麽这样?」她无法抑制颊边不断升起的温度,开始忙乱地推拒他缓慢拉近的距离。「我要回家了!」 「你在怕什麽?娅织。」低下头,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 「我、我没有……」骗人!她的腿竟然发软了! 一手揽上她的腰,让她贴紧自己结实的小腹,另一手嚣张地覆上她右方的胸口。「没有吗?那你的心跳为什麽那麽快?」 「我……」她无措地抬起头,想看清他眼里闪动的意图。 可惜,她的眼还来不及看清他的眼,红唇就沦陷了--他,吻了她。 第三章 「砰」的一声,韩家客厅里或坐或躺著看电视的家庭成员,全都让这巨大的声响惊跳了下,六只眼睛在来不及看清发生什麽事之前,又是猛的一声「砰」。大门结结实实被关了起来。 「娅织,你回来啦,要不要吃点水……」 韩妈妈话还没说完,只见韩娅织像一阵急惊风似地冲回房里,好像摊贩在躲警察似的,一步不肯稍停。 「这丫头怎麽回事?老是这麽毛毛躁躁。」韩文义摇了摇头,把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往上推,嘟嚷了一句後,便将注意力移回演了一半的连续剧。 「女孩子没人追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韩名俚丢了块洋芋片到嘴巴里,向著空气说了句话,算是回答老爸的问题。 「你这个孩子,怎麽可以这麽说你姊呢?没大没小。」韩妈妈没好气地指责一句,捡了颗抱枕抱到胸前,拿起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 「我这是为她好哎,哪有女生像姊那样,二十六岁还看不到半个追求者?」 像他,候补的女朋友都排到垦丁去了,每天都有新鲜货。 「那是她宁缺毋滥好不好?」韩妈妈对自己的女儿可有信心了,相信她不是没人追,只是眼光高了些。「总比那些轻浮的女孩子,随随便便就换男朋友好多了。」 说起这点,韩妈妈可得意了。虽然韩娅织的成绩比不上附近邱家的女儿,但她的行为举止可比邱立婷端庄得多;就她记忆所及,邱立婷到目前为止,带回家的男人没有五个也有六个,比起她们家娅织「水性杨花」多了。 「怃鱼虾嘛好,姊咧?连*虾米*都没有。」女人就像花1样,需要男人爱情的滋润,才会越开越美丽;像姊这种没有男人追求的女人,比台北缺水呈呆水位的水库还惨,乾涸见底,怎能娇艳得起来? 「小孩子懂什麽?闭嘴啦!」夭寿死囝仔,这样说他的姊姊,也不怕被雷公劈! 「爸,你看啦,妈就是疼姊姊!」韩名俚人小言轻,忙顶了顶老爸的手,寻求「同性阵线联盟」。 韩文义盯著电视的眼没有稍瞬,轻轻嘟嚷一句。「好啦好啦,我们是大男人,别跟女人家一般见识。」 韩娅织冲进房间,皮包顺手扔在梳妆枯前的椅子上,整个人猛地扑倒在床,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 他为什麽要这麽做?这是她一路由公司跑回来,沿途一直思索的问题。 抚著两片烧灼的颊侧,她几乎被自己脸颊散发的热气灼伤。从来没有人对她做过这种事,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她不曾如此没有防备。 他的臂膀如此有力,他的气势如此霸烈,他的唇……那麽热、那麽烫,教她……教她…… 哎----如果她的意志更坚定些、挣扎更用力地了她不是没机会脱离他的吻,更不会轻易地让他轻薄了去…… 该怎麽办才好?明天,该不该再去学游泳? 她思索著、犹豫著,」股运动後和紧张感褪去的疲累逐渐吞没她的意识,在昏陷於晕沈的梦境之际,她却不知不觉漾起一抹笑,很甜、很甜的笑-- **************** 「二世主」的传言越传越广,在「遨翔」里蔓延成一股野火烧不尽般的熊熊火势, 每个男女职员都在猜测哪位姓江的近期新进职员才是「正主儿」,却怎麽都看不透他们隐在背後的真实身分。 未婚的女职员想的是如何攀龙附凤,已婚的女职员既已失去这种机会,索性也和所有男职员一样,肖想成为「二世主」的朋友或心腹,好藉此达成步步高升的企图,争取更好的职位和福利。 唯有韩娅织,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精神就是无法集中。 「娅织,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哦。」张玉佳在观察她将近一整天之後,忍不住下了最後注解。 「嗯?」翻看厂商名片簿的手顿了下,韩娅织抬起头眨了眨眼,还莫名地对她笑了一下。 「你笑了一整天,难道你的嘴巴都不会酸吗?」真厉害,从早到现在,嘴巴都能维持同一个上扬的弧度,她相信除了摆在百货公司的人型假模特儿之外,恐怕没有正常的凡人可以做得到这种「境界」。 「我有笑吗?」韩妞织摸了摸脸颊,满脸仍是笑意。「没有啊,我没在笑。」 「你那还不叫在笑?」翻翻白眼,张玉佳肯定她绝对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难道是在哭?除非我眼花了。」她很确定自己还不需要老花眼镜。 敛了敛笑容,韩娅织努力不让嘴角再度扬起。「好吧,就当我真的在笑好了,笑总比哭来得好。」 叹了口气,张玉佳实在很佩服她的粗神经。「整个公司的人都忙得要死,只有你一个人半点事都没有。」她是不是都不曾注意到同事的动向?简直像是个独居的山顶洞人。 「ㄟ?大家都在忙什麽?」除了学习游泳之外,她的生活几乎没有更忙或更轻松,从来没感觉到变化,到底那些人都在忙些什么? 嗯,这次的外墙就交给上次那个公司去洗就可以了,洗得还满乾净的,价钱也还算合理。 「忙著找*二世主*啊。」这个理由很正当吧?毕竟大家都想往上爬。 「干麽?」找不找得到都与她无关,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当然是……」张玉佳正想解释,内线电话就响了。「文书处理部……请问你哪位?」她看了韩娅织一眼,见她忙著看名片簿,顺道帮她问了下。「咦?哦--*江*先生啊,请你稍待一下;娅织。」最後两个字是用气音喊的,然後按下转接键。 韩娅织在听到她说到那个加重语气的敏感姓氏之後,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自然很清楚地听到张玉佳略带暖昧的气音,脸颊不禁泛红起来。 她是认识很多江姓员工,但不晓得为什麽,她就是知道,一定是那个「救生员」。 「我是韩娅织。」她拿起电话报出自己的名字,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後,微微转过身去。「你……什麽事啦?」讨厌!玉佳一定竖起耳朵在听…… 「你今晚来不来?」江沧浪用肩膀和侧颚夹著电话筒,一边翻看著手上的客户资料。 「要你管。」她嘟起唇,无法阻止心跳加快,翻动名片的手也相形变快,即使她根本对那」张张的小方块视而不见。 惨了,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盗汗,她这次该不会真的「在劫难逃」吧? 「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偷偷跑到游泳池游泳的事往上报告。」他似真又似假地威胁道。 「你答应了不说的!」她紧张地抓紧话筒,声音不觉微幅提高。 「那是答应在你准时来*上课*的情况之下,要是你不来,我可不敢保证。」就像猫在逗老鼠,他觉得逗她是件很好玩的事。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她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差点被他的话语吓死! 完了!刘叔,我对不起你! 「我这个人怎样?」唇边扬起一抹笑,他拿笔在资料簿上做记录。 她不安地瞟了眼张玉佳,发现她状似没注意地打著电脑文件,但她可以肯定,玉佳一定很注意她在说些什麽,所以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你简直不可理喻!」 「小姐,我可没有挖洞,是你自己要跳进陷阱来的哦。」轻轻松松把罪过全推给她,江沧浪笑得好卑鄙。 可惜她看不到,不然她会知道他的笑容有多令人憎恨。 「你还说!」她怎麽知道公司钱那麽多,多到无聊的请个救生员到没人游泳的泳池「服务」?「你怎麽知道我在哪个部门工作?」她明明没告诉他! 「我有嘴巴啊!」不知道就问,总有人会告诉他;而且嘴巴的用途绝对不只用来问话,还可以用来做更多甜蜜的事情。「你到底来不来?」 他还有很多「课程」没教她呢! 「不知道。」讨厌鬼!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偏偏这家伙就犯了她的大忌。 微叹口气,江沧浪的语气里充满遗憾。「可怜的警卫先生,他的饭碗可能不保喽!」 他其实并不清楚到底是谁把顶楼的钥匙给她,但能拥有顶楼钥匙的人不过那麽几个,最有可能的就是警卫主管,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韩娅织一颗心猛地提上喉头,心跳瞬间加快三倍。「你……你怎麽知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嘴巴的。」笑意加深,她就要不打自招了。 「刘叔才不可能跟你说这个!」她早跟刘叔约好了,这是他们的秘密! 「哎哎哎,很抱歉,你刚才说的话已经被我用电话录音录起来了,如果你今晚到顶楼来,我就把录音带交给你。」他轻笑出声,飞快想到这个更好的诱敌术。料想这妮子一定对那个吻耿耿於怀,不用点手段,她怎会乖乖听话? 幸好他抓准了她冲动的性格,不然他还真有点担心激将法失效咧! 「你太……可耻了!」天哪!好刺激,好像电影「桃色危机」那种既令人、心惊胆战,又忍不住陷溺其中的暖昧激情,令人心跳加快、血液乱窜,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四肢发软,却又隐隐有种……不知名的期待?! 「相信我,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其中一面,其他的等待你来挖掘。」他朗声大笑,很快排定好明天的行程,准确地将原子笔丢进笔筒。「离下班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末了,江沧浪恶劣且轻浮地对著话筒传了声响亮的飞吻,然後才愉悦地挂上电话。 韩娅织举著话筒发愣,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充斥的尽是他最後的那声「啵!」;直到张玉佳出声唤她,她才双颊泛红地怔仲回神。 张玉佳调侃地朝她挤眉弄眼。「江先生?」原来娅织也不是无动於衷嘛!只是她都暗地里来,不似别人那般明目张胆。 「啊?」水眸心虚地避开张玉佳探问的眼,韩娅织无法形容目前激荡的心情。 「他只是……要还我手帕……」不管如何,总得掰个理由出来不可! 「还你手帕?」张玉佳可乐了,她从没听过娅织提起那个江先生,更别提有关手帕的事了,立刻激起她高昂的好奇心。 「没、不是……我、撞、不,文件乱飞……」她语无伦次地越描越黑,羞窘的脸比水蜜桃还要娇艳。 张玉佳用手心支起下巴,大有当听众的心理准备。「别急,我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说。」 韩娅织胀红了脸,她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抱起摆在桌上的」堆文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你有时间,我可没时间,我要去各部门送开会记录影本了。」 「啊!」张玉佳惊跳了下,看了看手表也由位置上跳了起来。「糟了!我得趁邮局还没关门之前,快点到邮局寄信件。」为了挖娅织的「罗曼史」,她都差点忘了办正事!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啊哈!逃过一劫! 两人前後脚走出办公室,踩的全是略带惊慌的脚步,只不过为什麽惊慌-- 各人心里有数喽! 66666666 韩娅织推著公文车走到各部门送文件,顺便准备了所有的文具用品,好补充各部门的消耗品。 「哟哟哟----咱们韩主任怎麽做这种小助理才会做的事咧?」 远远的,邱立婷那尖锐的声音便直接穿透走廊,传到韩娅织敏锐的耳里;她闭了闭眼,佯装没听见似地往下个部门迈进。 「看来我们公司的结构实在太松散了,老是请了些不该请的人手,所以开销才会这麽大。」哼著声,邱立婷和身边的助理秘书以手掩面地嘲讽著。 韩娅织抬高下巴,眼睛直视正前方,把邱立婷当成不小心遇上的疯女人,半声不吭地继续执行她的任务。 眼见韩娅织不搭不理,邱立婷一股气直往上冲;全公司就这女人不买她的帐,一副眼高於顶的烂样,看了就令她光火。 「这有什麽关系?邱小姐。」助理秘书很会看人脸色,一见上司不高兴了,马上狗腿地安抚情绪。「等你当上新任的*董事长夫人*时,再让新任董事长裁撤掉浪费公司资源的人手,还怕公司不重振声威吗?」 一句话捧得邱立婷心花怒放,马上忘却韩娅织对她不理不睬的乌气。 「你这张小嘴就是甜,无怪乎我这麽疼你。」娇笑两声,她不屑地睥睨低头穿越而过的韩娅织。「你放心,等我当上了董事长夫人,一定不忘好好地提拔你。」 「谢谢!谢谢*董事长夫人*开金口。」助理秘书忙不迭地连声道谢。 韩娅织无力地暗叹一口气。 董事长夫人?也得当得上再来说吧?连八字都还没一撇,两个女人就谈论得如此高兴,彷佛那个头衔已经打造成金牌,挂在邱立婷的脖子上似的,实在可笑至极! 「到时候,没啥用处的*文书处理部*一定头一个让我撤掉。」她就是不爽从小到大,样样都比不上她的韩娅织,凭什麽跟她在同一个企业体里工作?更可恶的是,凭她专科毕业的学历,竟还能做到「主任」一职,实在令她无法忍受。 「是啊是啊,反正才那麽两只小猫嘛!」助理秘书不断应和。 韩娅织吸气再吸气,快步离开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她努力吞下涌上喉管的怒气,不想和那麽没水准的女人呕气。或许她的学历和美色比不上邱立婷,但至少,她自认涵养可不会不如她;如果今天她无法强迫自己忍受她的无理取闹,那麽,她和那个泼妇又有何不同呢? 这样想之後,她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公文车好像也变得轻多了,脚步不禁轻盈了起来,甚至有种想哼小曲儿的冲动。 远离那两个女人後,一个转弯,公文车不巧碰撞到也正好走近转角处的男人,男人当场痛叫了声。 「啊!」韩娅织也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她忙将公文车停靠在转角的墙边,绕过车身跑向蹲在地上揉腿的男人。「对不起、对不起,请问你有没有怎麽样?」 「还、还好。」头顶光秃的男人抬起头,赫然是那个「秃头老头」。 「董事长?!」韩娅织在心里哀叫了声,她又闯祸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要不要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一下?!」她扶起秃头老头,吃力地往一旁的公共座椅走去。 江继超在位子上坐定,光秃的额头冒出薄汗,圆滚的背脊微弯,掌心不断揉著被公文车撞疼的小腿。 「对不起,董事长,我没注意你正走过来,所以……」为什麽她常撞到人? 而且还都是姓江的「倒楣鬼」?她真的跟姓江的有仇吗? 「没关系,下次小心点就行了。」刚好是个转弯处嘛,很多人都不会太注意的。 「呃……如果你不介意,擦擦汗吧。」她由口袋里掏出手帕,就像上次撞到江沧浪那般,必恭必敬地递到江继超面前。 江继超看著她的手帕,微微发愣。「你叫什麽名字?哪个单位的?」 「我是韩娅织,在文书处理部服务。」她觉得好笑,连问话都跟江沧浪一样,这秃头老头不会正好跟江沧浪有什麽关系吧? 怎麽可能?她微哂,无论横看竖看,怎麽都觉得江沧浪和这老头长得半点都不像。 「现在很少看到女孩子会随身带手帕了。」她的举动让他想起一件三十几年前的往事,一件称得上浪漫的往事。 「啊?」这有什麽值得称赞的吗?「我、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很好的习惯,希望你能继续保持。」拍了拍她的肩,江继超感觉腿部不再泛疼。 「喔……喔。」她眨眨眼,感觉秃头老头的交代,好似她的幼稚园老师。 他看著她停在转角後方,紧贴在墙边的公文车问道:「你常注意这些不细节吗?」 「嗯?」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什麽?」 「那辆车。」指著公文车,他把问题说得更明确些。「你把它推到转角的墙边,而不是堵在刚才撞到我的地方。」 「喔,那是因为停在那边会挡到别人的路,我只是将它推靠边一点,这样别人行走上也较容易。」这也是她的另一个习惯,所以根本没多加注意。 「你是个细心的好女孩。」他记住了,这个叫韩娅织的女孩。 「这……不是啦,我只是习惯动作,跟细心无关。」老妈常说她粗枝大叶,所以她对「细心」二字当之有愧。 「对你而言,这只是个习惯的小动作,在我看来,这却是个贴心的大举动。」 企业之所以成功,看的就是这些细微的小地方,因为别人感受到企业体的贴心、温暖,发展起来才会没有阻碍。 「董事长……」她别扭地赧红了脸。「我没有你说的那麽好,你谬赞了。」 江继超勾起嘴角笑了,再次拍拍她的肩。 「有空来找我喝茶。」他老了,不再喜欢那黑黑的咖啡,因为会影响他的睡眠,所以他现在只喝茶。 「我?」她惊愕地瞠大双眼,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是啊,我会通知下去,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他站起身,拉了拉裤管的绉褶。「我该走了。」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的时间。」她赶忙跟著起身;人家老板都站起来了,她不过是个小职员,怎能坐著跟老板讲话?那太没礼貌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不再粗心了。」 「好。」他笑著点了点头,旋身拉开脚步。 「董事长慢走。」好奇怪,她竟然可以跟个老头子讲那麽久的话? 不过……感觉还不错,因为董事长有爸爸的味道。 江继超的脚顿了下,不忘回头再次交代。「记得,要来找我喝茶。」 第四章 泡在水里无聊地踢著水花,韩娅织趴在池边闭眼休息。 江沧浪那个讨厌的家伙在搞什麽鬼?她都已经做完无聊的暖身运动,练习闭气至少十次以上了,他却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搞不好他自己不来了,干麽还硬要她来练习? 哎----她也不是非来练习不可,只不过那家伙用刘叔的工作来威胁她, 她是看在不想对不起刘叔的分上才来赴约,绝对不是想见他。 绝对不是! 蹬踢著水花,她很难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胡思乱想。 想啊想的,想到邱立婷那不可一世的可恶嘴脸,她不禁扬起一股愤火。 如果她的世界里没有邱立婷那种讨厌到不行的人存在就好了,那她的生活会轻松一点、快活一点,不必每次跟她照面都导致心情恶劣。生气可是会老的呢! 不过因为今天的事,她对董事长的感觉与之前的差了好多。感觉上,董事长就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太与她们这种没啥重要性的小职员交谈的「高贵人士」,没想到他跟自己预设的形象完全天差地别,感觉挺和蔼可亲,完全打破她的既定印象。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好人来得多,要是多几个邱立婷那种人,恐怕世界就要大乱了。 一双健臂悄悄抚上她的腰臀,低沈性感的嗓音打破她天马行空的思绪--她吓了一大跳,在睁眼看清贴近她的「登徒子」之後,猛地松了一大口气。 「是你?!你干麽每次都吓人?」 又是恫吓、又是神出鬼没,总有一天她会被他吓出病来。 「想什麽那麽认真?」连他下水走到她身边都不曾注意,可见她的警觉性有多差。 「哪有想什麽?我只是在休息。」推开他不安分的手,她微微退了一步。「你不要这样不出声,早晚让你吓死。」 「你的胆子真小。」江沧浪失笑,微眯著眼看她被水花溅湿的俏脸。「不会正好在想我吧?」他随口揶揄。 「谁要想你这个讨厌鬼?」抓起一把水甩到他脸上,结果水都由手指缝隙滴流得所剩无几,泼到他脸上只剩几粒水花。「你就算不来也无所谓。」她逞强地皱皱鼻子,不肯承认他的确占了自己的一小部分思绪。 「我不来,谁教你游泳?」那点水对游泳健将的他,根本不构成威胁,只当被喷了几滴小雨,不痛不痒。 「我……我可以到游泳训练班学啊。」说当然得这麽说,虽然她从来没这个打算。 「算了吧,如果你真想到那种地方学游泳,根本不会跟老刘要这里的钥匙。」轻轻松松看穿她的思维,他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谎言。 「你就是这点讨厌!」撇开头,弯身让池水泡住整个身体,颈部以下。「不说出来你会死啊?」连这点都那麽计较,让她骗一次又怎麽样?大猪头! 他咧开嘴笑,露出白亮亮的牙。「不会。」 「少说那些没营养的话。」她站直身体,水正好淹至她胸线中央;她摊开手心,伸到他眼前。「拿来。」 「什麽?」他不记得自己欠她什麽。 「录音带啊!你这个小人。」利用这种方式来对付她著实可耻,想想就令人生气。 江沧浪恍然大悟,轻笑出声。「给你也没用,所以我没带来。」 「哎!」她恼了,为他的失信。「是你自己说今晚要拿来给我的,不然我还来这里干麽?」 「除了游泳还能干麽?」他挑挑眉,饶富兴味地反问。 「你……」一句话果然堵得她哑口无言,羞恼地准备走人。「既然你没带来,那我要回家了。」可恶!竟然用那种卑鄙的谎言骗她走这一遭。以後,他的代号叫做「x」。 江沧浪哪那麽容易让她脱身?大手一伸,立即就揪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边拉。 「啊!」脚一滑,她差点失足跌入水里,不禁伸手抱紧他的脖子,不想再体验失足落水的惊骇。「你、你该死的做什麽啦!」 「女孩子不要讲粗话。」他微蹙起眉,教导她淑女应注意的礼貌。「我不给你录音带是有理由的,你好歹听我解释。」 「解释就解释,不要动手动脚!」感觉双腿安稳地踩到池底瓷砖,她伸直手臂,想拉开两人过於贴紧的距离。 「是你自己抱住我,怎麽可以说我动手动脚?」他乐得享受佳人投怀送抱,更加搂紧她的腰肢,让身体的距离缩得更小。 「你、你别这样!」她好慌、脸好烫,感觉他的小腿磨蹭著自己的腿肚子,顿时不由自主地晕眩了起来。 「哪,你不是要听我解释?近一点听得清楚点。」他还有歪理可以掰。 「我的耳朵好得很,不需要靠这麽近!」糟了!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一靠近他,她就浑身发软、四肢无力,他该不会是个「采阴补阳」的妖怪吧? 救狼啊----她可不想这麽早向上帝报到! 「你听我说。」一手攫住她的下颚,将她的小脸抬高。「录音带那种东西呢,怕水,带到这里来多不适当?」 「有、有什麽关系?」不!不要靠她这麽近,她会呼吸困难。「我本来就要拿回来销毁……」 「销毁了有用吗?」他邪魅地勾起唇角微笑。「随便一台同步录音机,就可以复制上千、上万块同样的东西,我只要有母带就够了。」 一块母带就足以令她就范,不论那块「母带」是否真的存在。 「你……」她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这家伙根本没有还她录音带的「诚意」! 「你又骗……唔!」 来不及指控他的恶行,张合的红唇便被他蛮横地叼了去。 江沧浪狂鸷地吞噬她诱人的粉嫩唇瓣,滑溜的舌不放过任何一块他所能及的唇内肌理,包括她甜美的丁香小舌;他缠著她、绕著她,将满腔热情藉由唇舌的辗转舔吮,源源不断地诉诸於这个炙烈的吻,吻得她头晕、吻得她发软…… 韩娅织何时面对过这种阵仗?生嫩的她,半点抗拒的能力都没有,无力地瘫软在他壮硕的胸口,双手攀依著他的颈项,既羞又喘地任由他「上下其手」。 当他托住臀部的手,意图穿过高叉的泳装底部,她猛然惊觉而醒,开始蹬踢双腿,推拒他作怪的大手。 「不……你、你想做什麽?」再怎麽虚软,她都无法说服自己沈沦於他的挑逗,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仅对彼此的身家背景都不了解,更恐怖的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一方提出交往的过程,她怎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交给他? 如果他以为她是个可以随意玩玩的放浪女孩,那他可大错特错了! 「你说呢?」大大方方将问题丢还给她,江沧浪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依旧企图穿越那道最後的防线。「你以为我在做什麽?」除了想,他还要做,跟她做! 「我不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孩子!」她从不曾这麽无力、这麽虚软,好似一块黏土任由他搓圆揉扁,她害怕这种感觉。 「你以为,我把你当成什麽样的女孩?」将她的背靠在池岸边,轻松地拨开她推拒的双手,简简单单便将她的泳衣往下拉,露出雪白娇嫩的乳房,在穿透玻璃帷幕的月光和池水波光的衬托下,隐隐散发出一圈炫目的光晕。 她好美,真的好美,诱惑他想一亲芳泽…… 「啊----」当他心念意动,俯身含吮她胸前敏感的红花之际,强大且陌生的快感令她猛地将头往後仰,拉扯出白皙优美的颈线,微闪著柔美的水光。 「舒服吗?」孟浪地啃咬著她的脖子,江沧浪的气息变得浓浊。 她的娇喘声能令所有正常的男人亢奋,即使下半身浸泡在冰凉的水里,他仍感觉自己亢奋得隐隐泛疼。 「我……唔……」她无法分析自己身体的感觉,只知道一波波不知名的快感几乎将她吞没,而她,无力阻止,只能无措地摇著头。 「我要将你的泳衣脱掉了。」他做了预告,并且没有给她任何准备的时间,极快地将她的泳衣往下拉。 「你怎麽可以……」她羞涩地遮住自己的「重点部位」,背脊抵靠在池岸边,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已无路可退! 「傻女孩。」他微笑,两手撑在池边的墙上,将她牢靠地圈在一小方范围之内,他的势力范围。「男人和女人之间,没什麽是不可以的。」 「当然不可以!」虽然她的理智有点涣散、双腿软得很厉害,可是她没忘记自己坚持的重点。「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们不可以……」乱来。 「我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你呢?」凝著她的眼,指尖轻抚她敏感的耳垂。 「喜欢我当你的男朋友吗?」 「男、男朋友?」她羞窘地瞠大眼睛,有点心喜又有点忧虑。「你从来……没有表示过……」 挑挑眉,他以为自己的表现够明显的了。「我现在不就表示了吗?」 「可是我们……这样、太快了……」一下子突然就变成他的女朋友,马上又要进展到另一个更亲密的阶段,就像三级跳似的,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怎麽样叫快,怎麽样又叫慢?」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全凭当事人的感觉来界定,她到底觉得需要多久的时间才够?「如果今天不可以,那我们还需要等多久?」我们需要等多久?是「你」需要等多久吧?她低头不语,心里却犯著嘀咕,不太好意思看他的脸和眼。 男人为什麽都那麽急色?总要给人家1点心理建设的时间嘛! 「娅织?」微侧低头瞟清她的表情,发现她的脸泛满娇艳的红潮。「你在害羞?」 她闭了闭眼。泳衣都让他脱了,没有女孩子面对这种场面还能不害羞的吧? 他蹙起眉思索著,未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你介意的是我们裸程的程度不同,我可以*配合*。」语音稍落,他当真弯身褪起泳裤,惊得她几乎当场尖叫! 谁在乎这个?!这个色呼呼的大猪头! 瞪著飘浮在水面上那条可笑的黑色泳裤,她应该气他对自己的不尊重,但偏偏这瞬间她竟觉得好笑,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麽办才好。 「娅织?」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再多的耐心也有用罄的时候。「好或不好,你总得给我一个答案;如果你肯,那自然是最好,但如果不肯,我不会勉强你非得跟我做不可。」他还没饥渴到必须使强的地步。 将头撇向一边,她不敢看向水面,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为什麽是我?」总要有个理由吧!为什麽他会选择自己当他的女朋友?他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嗯?」微愣了下,江沧浪似乎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为什麽不会是你?」这妮子就是容易紧张又没自信,由她学泳技这麽笨拙的一点可以看得出来。 无措地两脚互踩,间杂著卡在双腿间的泳衣,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情景,令她的羞意更深了。 「我学历不高又长得不漂亮,你怎麽可能看上我?」挣扎许久,她终於说出潜藏的心结。 「你很好啊。」托起她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看清她肌肤的每一寸肌理。「你很细心又有礼貌,面对别人的挑衅又能不与人正面冲突,这麽内敛的你,我怎会不心动?」要理由是不是?他有一托拉库喜欢她的理由可以「报告」。 「你是说……邱立婷?」那个爱挑衅的女人长得比她漂亮,为什麽他看上的不是她?「她学历高、人又长得美,那才是你该追求的对象。」她很难不把话说得如此酸溜溜,毕竟长久以来受到邱立婷气势上的压迫,退缩已成习惯。 而且邱立婷警告过她,不准跟任何姓江的男职员有所牵扯;虽然她不是很在意她的警告,可是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跟她正面交锋。她怕两相比较之下,她会输得很惨,不管任何方面。 「在你眼里,我是这麽肤浅的男人?」他觉得好笑,为她明显的醋意。 「怎麽会?你也……很好……」害她每天每天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那你怎麽不懂得把握?」就说她没白口信吧?他猜得一点都没错。 她沮丧地低下头。「我以为……你或许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 为什麽心好酸?他和她,除了每天在泳池短暂的相会之外,其馀时间几乎没有交集,她怎麽会那麽快就爱上他--猛然之间,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爱?!她爱上他了?什麽时候的事?她为什麽全然不曾察觉,直到这个敏感的时刻,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地把心交了出去? 「我要什麽样的对象,我自已心里很清楚。」不容她逃避地贴紧她的娇躯,他带著诚意的笑显得真诚无伪。「你送给我的那条手帕,我一直小心地留著,每天晚上,我都会拿出来放在床边想著你,幻想有一天你会在我身下……」 「别说!」她忙按住他的唇,不敢听他带著煽情意味的幻想,浑身却止不住发烫。「不要说出来……」舔吮她修长的指,那双深邃的黑瞳在夜晚更显神秘。「好吗?在这里,让月光见证我们的相属?」 「噢……」她感觉自己的坚持融化了,因为他充满浪漫的一言辞。「你一定跟很多女人说过这种话,不然不会说得那麽顺口。」 「傻丫头。」褪去她的泳帽,让她的长发流泻在清澄的水光中。「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才怪。」她执意不肯相信他的保证。 「那麽,从一岁到五十岁的女人都曾听我说过,这样你满意了吧?」叹了口气,他夸大地加入许多莫须有。 「真的假的?」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她显然比较相信这种说辞。 「你就只相信我随口胡诌的玩笑话?」翻翻白眼,他对她莫可奈何。 「谁教你老爱胡说八道?」心头漾起愉悦的涟漪,她缓缓地将头贴靠在他胸口,聆听他陡然加快的心跳,唇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意。揉抚她光滑的裸背,他明白自己得到这害羞小女人的首肯,同意他们之间有更进」步的「沟通」。 「相信我,我有很多的时间和方法可以证明我所言不假。」托高她的臀部,让她感受自己再难遮掩的亢奋,惹来她一声惊呼,令他愉悦的朗笑出声。 细碎温柔的吻落在她额间、鼻间、颊侧,之後是浓烈得几乎令人化为满池春水的法国式热吻;当他的吻花落在颈间、胸口,她只能不断的喘息来补充被他吸走的氧气,总算相信游泳可以增强人类的肺活量。 这麽激烈的吻,要是没有足够的肺活量,恐怕他和她,都得埋藏在这没有开放的游泳池里--「喜欢我这麽摸你吗?娅织。」火热的掌抚过她每一寸细嫩的肌肤,热烫的唇吮吻过她每一个不曾被其他男人碰触的敏感点,令她脸红、虚软,只能乏力地攀著他的脖子娇喘不休。 「我不知道……好、好热……」池水彷佛沸腾了起来,紧紧包围著她的无措。 「这样就热?」他疼惜地轻笑出声,决意带给她更大的快乐。「还有更热的在後面呢!」健臂抬高她的左腿,修长的指藉著水的润滑抚过她的小腹,顺著微鼓的山丘滑向她腿间的私密,刺探著、挑逗著,也令她紧绷起来。 「不……我……」有点怕。紧张的攀紧他的脖子,无言地诉说著心头的慌乱。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似爱抚的嗓音揉抚过她的耳膜,就在她心情微微放松之际。 「沧浪!」几乎是惊喘的,她的眼角溢出泪花。 「感受我,你会喜欢的。」轻声安抚她的紧张,他试著开启她情欲的钥匙,轻缓地在她体内抽撤起来,小心地、珍惜地加快指尖的动作。 「我……啊----」毫不懂男女情爱的她,怎耐得住他如此孟浪?过没多久便瘫软在他怀里,除了娇喘,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以了吗?」他问。 「嗯?」什麽可以了吗?她不懂。 「我可以进去了吗?」天晓得,为了满足她,他忍著体内叫嚣的欲望有多辛苦?再不跟她结合,他恐怕会因欲求不满而阵亡。 「你……讨厌!」怎麽可以这麽大剌剌地问人家呢?教人家怎麽回答嘛! 「讨厌?」他挑眉,忍不住想逗她。「你的反应可不像讨厌喏。」她很热情,而他,很高兴能得到这麽个热情的女人。 「别说了好不好?」坏人!他就算全身都烂光了,那张嘴一定还生龙活虎地聒噪不休。「就只会欺负人家。」 「我喜欢的女人,当然要好好地*欺负*一下。」让她的腿环住他的腰际,他试著「闯入禁区」。「忍著点。」 韩娅织眨了眨眼,还来不及弄清他话里的意思,便感觉一股尖锐的撕裂感由下腹间传开,逼得她尖叫失声。「啊--」 江沧浪用薄唇堵住她哭叫的红唇,温柔地亲吻、爱抚她,让她适应他的入侵和占有,逐渐适应他的存在。 「好点了吗?」天!她实在太过甜蜜,他忍不住想快点对她「胡作非为」。 「好痛喔……」她噙著泪,指控他的「暴行」。 「只有第一次会痛,以後就不会了。」挤压掉两人之间的水分,他试著开始移动臀部,让两人的身体更加紧密的结合,引来她更深层的娇喘。 [不要了,以後都不要了……」1次就够吓人的了,她怎敢再承受第二回? 「乖,以後你会爱上这种感觉。」这种肌肤相贴、彼此拥有的甜蜜感觉。 在柔美的月光之下,水花拍打成激荡炫目的浪花,弹奏著一曲曲引人遐思的浪漫乐曲;在她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和娇吟之间,他一次又一次强力地侵占她的美丽,让她成为他的女人,由这一刻开始-- 第五章 反应如出一辙,韩娅织回到家後,再次将自己丢趴进床铺里,这次除了肉体上的疲累,更多的是心头的不安定感。 她真的跟他做了! 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疯狂的决定和举止,但身体似乎还存留著他充满时的激动和悸头,尤其下腹微微的酸疼感,更在在提醒她那个不争的事实。 羞怯地将头埋进枕头,她像在水里闷气那般闷了好一下子,才猛一抬头汲取氧气,突然一跃而起,对著梳妆抬揽镜自照起来。 双手抚过颈子,那是他温柔爱抚过的地方;微微划过优美细致的胸线,那是他激切地揉抚、亲吻过的肌肤,他甚至在她胸口留下一个明显的吮痕,她不觉对著镜面轻抚那块艳红的印记。 殷红的吻痕有些刺痛,身体却像有自主意识般地微微发烫;她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胸口,凭记忆所及,一一抚过身上每一个被他亲密搓揉过的感官,并不觉逐渐往下游移,直至腿间被激烈占有的山谷…… 她微喘地凝著镜面里反射出来的自己,微乱湿润的发丝、艳似桃李的双颊,看似渴望被亲吻的微肿双唇,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胸部胀痛刺麻--天!她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淫荡?怎会对著镜子自己就--都是他害的!那个讨厌鬼!讨厌的急色下流鬼! 「叩叩!」门板上传来两声轻敲,将她漫游在春色无边的迷惘思绪拉回来。 「谁?!「她急喘口气,忙拉好自己略嫌凌乱的衣服,拨好微散的发,踱到门边颤巍巍地问道。 「姊,是我。」韩名俚的声音透了进来,感觉有丝压抑。 韩娅织不安地再次摸摸头发,在确定自己外观上没有任何不妥之後,才战战兢兢地打开门。「有事吗?!名俚。」 「你……怎麽了吗?你的脸好红。」韩名俚愣了一下,不习惯她红著脸的模样。 「嘎?」她吓一大跳,不安地摸摸头发。「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姊,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吗?」韩名俚看看身後,似乎在忌惮著什麽。「我们进你房里再说好不好?」 韩娅织发现他神色有异,心下立即打了个突,让出一条走道让他进房。「好,进来再说。」 由於韩家只有两个孩子,这个弟弟又小她整整五岁,所以她对韩名俚很是关心。 每回韩名俚遇到没办法解决的事,总是她这个做姊姊的在背後替他擦屁股;当然,刚开始不见得情愿,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帮名俚擦屁股擦久了,她也逐渐变得习惯,甚至以此为天职。 「到底发生什麽事?怎麽你的脸色那麽难看?」进房後韩名俚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看得韩娅织一颗心忐忑难安。 名俚又闯了什麽祸?希望不会是太难解决的事。 「姊,我想跟你借点钱。」挣扎了下,韩名俚还是开了口。 「你借钱要做什麽?」他不是有打工吗?为什麽还要向她借钱?「打工费呢?你都花到哪里去了?」 「拜托!那点钱不够啦!」韩名俚扒了扒头发,左看右看地避她的眼光。 「你总得把话说清楚,不然叫我怎麽把钱借给你?」不是她小器不肯把钱拿出来,但总得给她一个正当的理由,这样就算要她把钱送给他都没问题。只要不是坏事,她绝对会帮忙。 「那个……其实也不是我的事……」他支支吾吾地闪烁其词。 「名俚!」弟弟的个性她清楚,每回他惹了麻烦都是这个样,她再熟悉不过了。「你要是不讲清楚,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结束。」 有的人个性就是温吞,韩名俚就是属於这种人,不逼逼他,就算她猜到头发发白都得不到答案。 「别这样嘛,姊。」韩名俚看起来有点慌,他踌躇了会儿,不得不硬著头皮说了。「就我一个朋友嘛,他……不小心惹到一些混帮派的小混混,结果,被威胁要钱……」 韩娅织的心瞬时提上胸日,情绪却直线下降,脸色泛青。 小混混?多可怕的名词! 每天新闻、报上都不断报导现在的孩子有多可怕,更何况是混杂帮派的身分?! 「那不是你朋友的事吗?他为什麽不寻求他父母的帮忙?」还好,还好只是朋友,不是名俚本人。 「姊,那是我的好朋友,最要好的朋友,我怎麽可以不顾他的安危呢?」韩名俚显得有点太过焦躁,引起韩娅织的怀疑。 「名俚,你说实话,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吧?」她开始头皮发麻。 或许名俚不敢说是他自己闯的祸,用一个虚构的朋友身分来骗她;很多人不是都这样吗?不好意思明说,便用「我的一个朋友」,或「我的朋友的朋友」来代替,事实上,指的就是他自己。 韩名俚两眼圆睁,神色骇然地瞪著她。 完了!单单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很不巧地猜对了!名俚果然又闯大祸了! 「你怎麽会惹上那些人的?」她深吸口气,很不情愿地接受这个事实。 韩名俚自知无法隐瞒,只得将过程全盘托出。「我……哎,就是在去打工途中,摩托车不小心擦撞到一辆破旧的私家车,从此就被那班人盯上了,不断威胁我要钱,不然就要对爸妈和你不利。」更惨的是,还拖累了他那一班数不清的女朋友们,他都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了。 「那……一直供应他们金钱根本不是办法啊!」那麽做,只会让他们更食髓知味而已;今天要一百、明天要一千,谁知道他们何时会狮子大开口? 「不然呢?这种小案子,就算到警察局报案,他们也不见得受理。」而且那些人就算被抓了,也关不到几天就放出来,到时候还不是又找上他?恐怕胃口还变得更大呢! 「你怎麽会惹上这种麻烦嘛!」她急得都快哭了。 「姊,我……对不起……」他也很後悔啊,但时光不能倒转,不然他会小、心地不擦撞到那辆烂私家轿车。 她又气又恼,大声对韩名俚吼道:「现在才说对不起有什麽用?!」 韩名俚低头不语。看来姊这次是气疯了,她从来都不这麽大声吼他的。 「娅织,电话喔!」门外传来母亲的叫唤声,暂时将一场风暴压了下来。 「等我想到办法再说上不得已,她撂下话跑出房间,留下韩名俚苦恼地呆愣原地-- %%% 「怎麽了?你的声音不太对。」江沧浪透过电话,很快发现她变调的情绪。 「没什麽。」她擦拭著眼角的水珠,不敢告诉他弟弟惹出来的麻烦。 「真的?」他当然没那麽好骗,尤其在两人变得更为亲密之後。「我以为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他的语气变得严厉,摆明了要她明说。 「别这样,我心情好乱。」太多事情集中在这一天里发生;先是和他快速进展,之後又遇上弟弟的问题,她快无力负荷了。 沈默半晌,他低沈的嗓音传了过来。「说出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 一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她的情绪无法控制的有些崩溃,带著一点哭音,她细细说道:「没办法的,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娅织,别哭。」似乎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他轻声安抚。「说出来会好过一点,不管我能不能解决,至少我们可以共同商量。」 「可是……」她不想把烦恼推给他,更不想拖累他也惹上同样的麻烦。 「不方便说话吗?你到楼下等我,十分钟後我们在你家楼下见面。」以他的个性,很难在遇到问题之後坐困愁城,他很快做了决定。 「沧浪……」她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他的提议的确让她心动。 共同商量--在不想让父母担心的情况之下,她很高兴他能伸出援助的臂膀,让她有点喘息的空间。 「乖,我们十分钟後见。」不容拒绝地,他挂了电话。 777777777777777777 「你……一个人住啊?」坐在三十坪左右、装演还算清爽的公寓里,韩娅织显得有些局促。 「对啊。」由冰箱里拿出冲泡好的整壶冰咖啡,江沧浪拿了两个咖啡杯到她身边坐下。「我爸妈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多我一个人卡在中间多没意思?而且一个人住方便多了,至少不用到哪儿都得报备。」他顽皮地朝她眨眨右眼。 「我也不用报备啊。」跟家里说一声就好了,何必用到那麽严肃的字眼? 「哦?」他挑挑眉,将冰咖啡倒入杯中。「那你怎麽跟家里说今晚要外宿的事?」八分满,不嫌多也不嫌少,一式两份。 「啊?」她愣了下,两颊微微泛红。「我、我没打算外宿……」她只想到两人之间的约定,真的没有想那麽多。 江沧浪故意将手腕置於两人之间,指著上面的时间显示。「十一点零七分,你不外宿,打算几点回家?」他们都还没开始谈呢,这女人真没时间观念。 「我、谈完就……回去。」突然觉得自己很笨,什麽都没问就跟他回家,结果搞得自己进退两难。 江沧浪陡地握住她的手,两手交叠地放在她大腿上。「你以为谈完之後,我会君子的送你回家吗?」他像只打著坏主意的豺狼,不住在她耳边吹气。 「沧、沧浪……」她恨自己没用,一靠近他就止不住浑身发软。 「嗯?」玩上了瘾,他轻啮她小巧的耳垂。 「我不是……你、你说要帮我……」呜----怎麽会变成这样啦?!她似乎又笨笨地自投罗网了。她缩著肩,就担心他又「色心大发」。 轻笑出声,他拎起冰凉的咖啡杯轻触她灼红的颊侧。「逗你的,谁教你那麽紧张?」跟他在一起,紧张是最不需要的情绪反应。 松了好大一口气,韩娅织感觉很是无力。 好吧,她承认是自己多心了,但其间是否含括了自己的渴望?她简直不敢细想,只能仓皇地喝著冰咖啡,企图冰冻自己胡思乱想的脑细胞。 「可以说了吗?你遇上什麽问题解不开?」他很怀疑像她这麽单纯的女孩,会遇上什麽解不开的大麻烦。 韩娅织瞟了他一眼,支支吾吾地将韩名俚遇上的麻烦叙述一遍,看他面无表情地不发一语,她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就这样?」等她说完大约十秒钟,他终於开口问道。 「什麽就这样?你不觉得问题很严重吗?」她都快吓死了,他竟然说「就这样」?好像她的烦恼是庸人自扰似的。 「嗯,这麽说吧。」他咽下口中的咖啡,抿了抿唇後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朋友,不过聪明人会选择*多样化背景*的人做朋友。」 「什麽叫*多样化背景*的朋友?」朋友就朋友,还有分背景是白的还是花的吗?又不是在拍艺术照。 笑嘻嘻地揉乱她的发,他将额头抵住她的。「就说你单纯吧?你那个弟弟八成跟你一样,*单蠢*得不可救药。」语带嘲讽,一次刮了两个人的胡子。 「你这麽说是什麽意思?」她再笨都听得出来那些话不好听,眯起眼将他的脸推离一臂之遥,气鼓的双颊像吹了气的气球,圆润饱满。 「像你这种个性,看到*混*字辈的人就吓得要死,自然不可能和他们有什麽交集或来往,但这就是你失算的地方。」舒服地瘫靠沙发椅背上,他跷起二郎腿摇晃。 「遇到那种人躲都来不及了,当然不可能跟他们来往,这怎麽能说是失算呢?」她理所当然地反驳。 睨了她一眼,他好笑地反问:「好,那我问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怎麽处理?」 「我……我就是没办法处理啊。」不然她坐在这里干麽? 「所以喽。」喝光杯子里的咖啡,他坐直身体再倒一杯。「我所谓的*多样化背景*,就是三教九流的朋友都要交,不用多,三两个就够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认识那种人吧?」天!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是否太不了解他,就傻傻地将自己交出去了? 「是啊,我是有几个朋友在道上混。」他承认得一点都不心虚。「所以处理起来应该没问题。」口头上交代一下,万事ok! 她惊惧地往旁缩移,一副被吓住的样子。 「你不会……也「混「过吧?」她的眼皮为什麽一直跳?难道他善良朴实的外表之下,实际上则是黑社会的龙头老大? 「你说呢?」他皮笑肉不笑地又问。 「你、你别吓我……」她又瘫软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他的亲密贴近,而是因为自我臆度产生的恐惧。 「如果我真的混过帮派,你就不再喜欢我了?」敛去极为轻浅的笑,江沧浪的黑眸里透著慎重。 「不,我才不会--」她猛然一顿,被他逼出的真心话反而吓到自己。她已经这麽喜欢他了吗?喜欢到不管他是什麽背景、什麽身分,她都全心接纳他了吗?天哪!她一定中蛊了! 「你果然很单纯。」赞赏地摸摸她的脸颊,他对自己的眼光感到满意。「三两下就测出你的心意,证明你是喜欢我的。」 「我、谁、没有……」韩娅织胀红了脸,心脏已经无法再承受过多的惊吓。一个晚上下来,她的胆子少说也被吓了三五次,再这麽下去,她会吓破胆的。「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起身拿起电话,他按下一组熟悉的号码口「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房子?我打通电话。」 「嗯。」她点了点头,听话的离开客厅到各个房间「参观」。 她选择由开放性的空间开始探查,第一个自然就是厨房。各式锅盘一应俱全,虽然洗碗槽里有几个空杯还没清洗,但看起来还算颇为乾净。 紧邻著厨房的房间,看起来像客房又像贮藏室,日式的木质地板中间有块小方桌,方桌上摆放著泡茶的茶具;木质地板上有几块坐垫,桌下采镂空设计,方便喝茶者的脚搁置,不会因盘坐而双腿发麻,是个极为体贴的设计。 然後剩下唯一一个房间,她却站在日式房前张望,没勇气上前观看。 「干麽站在这里?」江沧浪打完电话,轻声走到她身後,伸手扶住她的双肩。 「嘎?」不行了,明天她一定得到行天宫收惊不可,她可不想成为破胆而死的第一人。「你讲完电话了?」他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甚至连在水里走也一样。 「嗯,放心吧,我朋友很快就会去处理你弟弟的事。」他认识的可不是小混混之流,十成十一不会出错。 「真的没问题吗?」她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啦。」看看手表,已经快一点了。「很晚了,该睡觉了吧?」 闻言,她的心脏又坐了一次「自由落体」。「我、我还不困……」 「你又在担心什麽?」笑著摇了摇头,江沧浪简直拿她没辙。「娅织?」 她担心的事可多了。 担心他的朋友够不够力,能不能圆满地解决名俚的事;担心万一事情没处理好,危害到她事小,危害到爸妈的安危可就惨了;她还担心自己和他的事,两个人才刚交往就进展如此「神速」,以後又会不会顺利…… 天啊!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不管你在想什麽,我都不喜欢。」看到她深锁的眉,料想不会是好事。「走啦,我们去睡觉了。」拉起她的手,他自然地往她唯一没看过的房间迈进。 「沧浪。」挣开他的手,她无措地抓紧自己的领口。「我……我睡这间茶室就好了。」至少这里「安全」一点。 「茶室?」他扬起眉,似笑非笑。「我这里可不开*茶室*。」 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她又赧红了脸。「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这个有茶具的房间就可以了。」哎----希望她的脸红不会造成「影像残留」。 「不行。」他摇了摇食指,一晃再晃。「看到没有,桌下有个洞,而且旁边放了许多置物箱,空间怎麽够睡?」单就翻身就困难了,何况地板多硬啊,他可舍不得。 哪有多少置物箱?也不过三两个而已,而且全堆高了起来,算算空间,还有三、四块榻榻米的大小,半点问题都没有。 「别考虑了,来啦!」他连哄带骗,按压著她肩膀的手微微施力,轻轻将她往房间的方向推。 「沧浪,我觉得这样……不好。」好挣扎啊!想跟他多点时间相处,又担心两人之间的感觉因过度亲昵而失去新鲜感,她举棋不定地无法抬高双腿。 「睡觉有什麽不好?」这是人类的基本需求,熬个一、两天还可以,久了可吃不消。 「我没有说不睡觉。」拨开他的手,她有点气恼。「只是不要跟你睡。」她小声地嘀咕。 「嗯?」他清清耳朵,假装没听清楚她的咕哝。 「我说我要睡这里。」算了,再怎麽争都争不过他这个干业务的,不如再重申自己的意思来得有效率。 「这里没床。」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睡了不舒服。」 「没关系,我坚持睡这里。」他总不至於勉强她吧? 深深看她一眼,江沧浪妥协了。「好,我去拿被子给你。」 第六章 地板真的很硬! 韩娅织睡在带著茶树香的木质地板上翻来覆去,怎麽都睡不著。虽然後悔死了也呕死了,她却没勇气和面子去敲江沧浪的门。 都怪这张嘴巴,没事逞什麽强呢?什麽该做不该做的都跟他做了,现在才来摆女人家的矜持,岂不无聊透顶? 算了,不想地板硬不硬的问题了,想想别的好了,也许想久了会有睡意也说不定。 想什麽好呢?想什麽才会令人爱困呢? 他以前在哪里念书,念的是什麽科系呢?他在哪里认识那些「混」字辈的朋友咧?他在进「遨翔」前做什麽工作,为什麽会选择跑来跑去又累得半死的业务呢? 越想心越烦,也越来越没有睡意,因为她发觉自己对他的了解等於零,除了他是个游泳健将之外。 看他住的房子也不小,单单这个日式房就和她的房间一样大,理论上生活应该还过得去,那麽,他为什麽得晚上到公司的泳池去兼差当救生员呢? 噢!一大堆没有答案的问题,实在烦死人了,教人家怎麽睡得著嘛! 「叩叩。」 听到日式纸门的木质门框响起两声敲门声,抬起上身看到映照在纸门上的人形剪影,她的心跳莫名惊跳了下;要死了!他这麽晚来敲她的门做什麽? 「娅织,你睡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像怕把她吵醒似的。她深吸口气,背脊的酸麻战胜理智,逼得她谨慎回答。「什、什麽事?」 「你怎麽还没睡?」纸门上他的剪影扒扒头发,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还不是一样。」奇怪了,自己不睡觉,管她睡不睡做什麽? 「我……哎,不是啦,我是担心你睡不著,所以过来看一下。」亲亲女友就睡在隔著一道墙的另一个房间,他当然睡得不安稳。 「我、我快睡著了,是你又把我吵起来。」哎---怎麽不知不觉又逞强了咧?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喔,那我很抱歉。」话虽如此,但他带著笑意的声音完全没道歉的意思。 「既然你还没睡,要不要出来聊聊?」大半夜的,要他孤零零的站在门外也挺残忍,不如出来陪陪他,两个人也较有个伴。 「半夜有什麽好聊?」他是猪头啊?这里是他家,他干麽这麽君子咧?几个小时前,在游泳池里,他怎不这麽含蓄? 「那……你想泡茶吗?」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既然她不出来,那麽他就想办法进去。 谁大半夜还喝茶?不仅会提振精神,还容易产生尿意,又不是真的不想睡了说。她翻翻白眼,受不了他的烂藉口。 「你到底想做什麽啦?」给他一个台阶下好了,反正她也不太想再继续窝在这里,忍受身下这硬到不行的木板。 「没有啊,我只是问你想不想泡茶。」结果江沧浪真的是根大木头,完全听不出她已经为他安排好的下台阶。 「不想。」气死人了!大白痴! 「你不觉得地板很硬吗?」说来说去,他就是心疼嘛。「你该不会是因为地板太硬,才到现在还没睡著?」 总算开窍了。「是啊,地板真的很硬,人家睡得背都疼了。」她的语气很是委屈,多少带点撒娇的味道。 「……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睡?」耶!成功了一半! 「不要!」虽然她很想,却很难说服自己的矜持。 他叹了口气。「如果你是担心我*乱来」,那麽我保证,我们只是睡觉,其他什麽事都不做好不好?」 「什麽都不做?」他「忍得住」吗? 「咳。」他清清喉咙,感觉脸上有点发烫。「我想,你的身体可能需要休息。」 毕竟几个小时之前,她才经历过初体验,至少给她一点时间度过「蜕变期」心理上的。 安静了一分钟,他终於看她抱著薄被打开纸门,双颊红通通的,像个害羞的小新娘。 「你说到……得要做到喔。」别说什麽「说到不一定做到」,那她会捶死他! 咧开优美的薄唇,他笑得灿烂无比。「我保证。」 %%% 两个人睡在一起,免不了肢体上的碰触,但江沧浪果真维持君子风度,整整当了一夜的柳下惠。 早晨,韩娅织在他的臂弯中醒来,发觉自己把他当枕头,睡得很舒服也很充实,不过奇怪的是,不晓得为什麽,江沧浪居然有点黑眼圈。 由於正逢周休,两人在床上赖了许久,相互聊些以往成长过程中的趣事,包括生长环境、家人、求学过程和一些内心的想法,也令韩娅织在聊天的过程里,逐渐深入了解他这个人。 美国匹兹堡大学管理系毕业,之所以选择业务,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口才和面对各式各类问题的挑战,更主要的是,面对客户可以学习更多生意谈判的技巧,因为他说往後有自己做生意的打算。 亲人有爷爷、爸爸、妈妈和两个姊姊,不过两个姊姊已经出嫁,而老太爷已经不管事了。 她也把自己的生活背景说给他听,两个人对彼此的「状况」皆很满意,也因而更加了解对方的生活形态。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麽那麽急著想学会游泳?」聊著聊著,聊到牵起两人缘分的运动,他难掩好奇地问道。 「你都不看公司的公告是不是?」睐了他一眼,她转个身趴在床上,舒服地将脸枕在枕头上。 「口耳相传就全知道了,干麽看公告?」公司里别的事传得不快,就流言和新规定传得最快,所以他往往经过却视而不见。 「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你就不能停下来欣赏」下吗?!」虽然比不上正牌设计师的作品,好歹也是她一笔一线构成--用电脑构成,没功劳也有苦劳。 「你做的?」学她趴在床上,不过他是半趴,双肘抵著弹簧床。「不错啊,多才多艺。」 「谁跟你说这个?」她翻翻白眼,蹬踢著小腿,打在弹簧床上发出「啪答、啪答」的音效。 「公司旅游啊,难道你不去?」太可惜了吧?!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利多哎! 「去哪里?」他得看看那个地方对他的吸引力大不大。 「帛琉。」一想起那几张美美的照片,她就忍不住双眼发亮。「好美叹,你都不知道那里有个水……」 「水母湖,有很多透明水母飘浮其间的漂亮湖泊。」他为她接下话。 「你怎麽知道?」她像看妖怪一样看他。为什麽大家都知道帛琉有个水母湖,只有她这个乡巴佬不知道? 「我去过,满值得一游的地方。」念书时,趁暑假去的,印象深刻。 「嗳----你去过喔……」有点小失望,本来还期望能跟他一起共度个甜蜜的假期,没想到他已经去过了。「那你不会想再去喽?」 「干麽?」看出她的失落,他明知故问。 「没有啦。」不去就算了,她一个人去也是一样,至少还有张玉佳陪她一起「厮混」。 两个没带伴的女人正好一对,谁也别嫉妒谁。 「让我猜猜你的小脑袋瓜在想什麽。」揉乱她的发,他佯装正经地说。「你是不是在想,利用公司招待的机会,提早跟我去度免费的蜜月?」 「度……度你个大头啦!」是假期,不是蜜月!她窘红了脸,撇开头不看他。 「喔,原来你一点都不想跟我一起去度假啊----」他露出受伤的样子,或轻或浅的长吁短叹。 「我哪有这麽说?」她跳了起来,双膝跪在床上,两眼瞪得像两颗大荔枝。 「不然你怎麽说?」哈哈!又上当了,真是好玩极了! 「你……」原本有些心慌,但她眼尖地发现他瞳底闪动带笑的眸光,赫然发觉自己又上了一次当。「讨厌鬼!你又骗我!」她抡起拳头,准备给他一顿好打。 他警觉地开始准备「撤退」。「哎哎,淑女不该动拳头……」 「我不屑当淑女行不行?」拗拗指关节,当真发出「ㄋ一丫ㄎ一丫」的声音,逐步往他逼近。 「不行……」猛然吞口口水,他僵笑地往床沿移动。 「不行也得行!」 「哎哎!你还真打啊?」 「当然真打,我可不是花拳绣腿,看招!」 小铁拳气呼呼地往他身上招呼,令他又叫又跳的躲躲闪闪,过了两下招,倒成了像在玩游戏那般你打我问,顷刻间,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好了,该起来了。」微喘地躺著搂抱她,江沧浪的声音有丝沙哑。「我们到阳明山上走走。」 撑起手肘,她同样很喘,但听到有玩的地方可以去,双眼又亮了起来。「怎麽突然想到阳明山?」 黝黑的眼对上她的娇颜,瞳心窜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幽光。「不想也得想,不然我们恐怕得在床上待一整天了。」 他也很不想出门,可是为了自己难以控制的男性欲望,和她生嫩的身体著想,还是外出踏青来得实在。 闻言,她的颊侧腓红一片,总算了解他用心良苦。 「那、那我们还是快走吧!」 %%% 最新内幕消息出炉。「二世主」不仅要接掌公司,连带的要在公司里寻找未来「遨翔企业」的当家主母--也就是二世主夫人;邱立婷兴奋得四肢发颤,得扶著墙壁才能站得安稳。 这是她刚才端咖啡进总经理室时,在「极不经意的情况」之下,听见总经理和老董的对话所得来的消息,著实令她振奋不已。 经过这一阵子「明查暗访」的调查,她由这半年来新进的江姓职员里,挑出三个最有可能是「二世主」的人选--人事室的江贤智、企划部的江汉文,以及业务部的江沧浪;这三个人之所以被她列为最有可能的人选,自然有其道理,因为他们同样具备某些「特质」。 比方说,这三个人全都是「放洋的孩子」,清一色是涮过咸水的留学生;还有,他们的年龄集中在二十九到三十一岁之间,算算老董将近六十的年岁,这三个人极有可能是老董的亲生儿子。 更别提他们个个出类拔萃的表现了。据说,他们三个已经成为各部门的「种子球员」,都是即将担任公司重要职位的备胎人选,能力自然也比一般职员来得强悍。 所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邱立婷当下有了最佳计量--全部「赶尽杀绝」!? 99999999999999999 自从韩名俚的胁迫事件圆满落幕之後,江沧浪和韩娅织小俩口的感情越见浓烈,著实令人眼红不已。 偶尔,他会打通内线电话约她吃饭;偶尔,他会传则甜蜜的简讯到她的手机;偶尔,他会发封mail到她的电脑信箱,诉说著旁人不可见的小情小爱,让她一整天都心花朵朵开。 看著主任每天快乐得像只花蝴蝶,身为助理的张玉佳,心情之恶劣是可以想像的。 「哎----有人追真好,不像人家,苍蝇都不见一只。」满是哀怨的语气由张玉佳的口里传出,当场溢得办公室里满是醋酸味。 「仓管的小李不是邀你邀得很勤吗?干麽不给人家回应?」韩娅织看著「他」传过来的mail,喜孜孜地反问。 虽然她沈浸於甜美的爱情海里,但她可没忽略小助理的思春心情,多少都有在注意跟在她脚边的「小白兔」。 「他太矮了。」一句话封杀小李追求的可能。「那我就不能穿高跟鞋,不就失去身为女人的特权了吗?」女人就是穿高跟鞋才美,不仅能让臀部变得挺翘,还能显出女人特有的娇媚,不穿,说不过去啊! 韩娅织觉得好笑,对她莫名其妙的坚持。「高跟鞋重要,还是男朋友重要?」 「当然是……高跟鞋。」张玉佳回给她一个令人绝倒的答案。 「喔。」关掉他寄来的mail.「那警卫小邱呢?他可够高了吧?」一百八呢!玉佳穿五寸高跟鞋都不怕。 「是啊,他是够高了。」叹了口气,张玉佳的感叹更深了。「可惜他太胖了,我怕自己被他压死!」而且太胖有高血压的危机,她才不想交个不定时炸弹般的男朋友。 「够高却太胖?你的要求不是普通的多。」砍掉一些没用的广告信件,她开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那麽一七五左右的小赵呢?他的身材还不错。」 「什麽不错?」张玉佳都快趴到桌面上了。「那家伙太瘦,风一吹就像会被吹跑的样子,跟他在一起多没安全感?」 韩娅织边看著文件边说:「好吧,你乾脆直说想要什麽类型的男朋友,我有空帮你注意一下。」 张玉佳一听立刻挺直坐好,阴郁的神情一扫而空。「真的吗?主任,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少拍马屁。」无功不受禄,韩娅织四两拨千斤地将马屁推回去。「说吧,条件开出来,我拿笔记一下。」她准备了好大一张纸,就怕张玉佳的条件太多,写不下。 「不用那麽夸张啦。」张玉佳讪讪地说道。「条件跟你的*阿娜达*差不多就行了。」她的要求不高,真的不粉高,只要跟江沧浪差不多,她就死而无憾了。 「喔,这麽不挑啊?」韩娅织忍不住揶揄道。 咧开大大的笑容,张玉佳一副天真无邪的无辜样。「是啊,我是真的不太挑。」 「那我把他让给你好了。」她开玩笑道。 「嘎?」这下子张玉佳傻眼了,愣了好半晌才出声。「不、不要啦,他的条件太好,别说他看不上我了,就算他真有那个意思,姑娘我还怕怕咧!」她只要中上条件就很满足了,太优的男人,她怕自己驾驭不了。 「他的条件哪里好?」皱皱鼻子,她暗爽在心头。 张玉佳感叹地叹了口气。「你啊,少人在福中不知福了。」据侧面消息指出,姓江的员工「行情」原本就比他姓的员工来得高,更何况是表现特异的优等份子?许多未婚女同事早就锁定各部门之中的佼佼者,企图展开「猎艳行动」了,娅织还嫌个屁啊! 「嗯哼。」她轻哼了声,似真似假地鼓吹道:「再说啊,你尽管说没关系。」 「哎唷,还有什麽好说的嘛!」肉都吃到嘴里了,还故意拿在人家面前晃,实在太不道德了。「说真的,娅织,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是*二世主*?」 没想到张玉佳的论调,换来韩娅织的嗤笑。「哪有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张玉佳可好奇了,有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难道你不想当董事长夫人?」 「不是不想,是没那个命。」每个人骨子里,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切实际的期盼,她也不例外,不过她更相信事实。「比我条件好的女人多的是,如果他真的是*二世主*,可以选择的对象太多了,何必*屈就*我一个?」 「ㄟ,话可不能这麽说。」张玉佳绝对不同意她这个说法。「爱情是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感觉了。没爱上就没话说,一旦爱上了,就算对方是麻子脸、缺了胳臂瘸了腿,相信都不会在意才是。」 「说得跟真的一样。」韩娅织忍不住取笑她。「你有类似的经验哪?」 不料张玉佳深深叹了口气。「以前我也有个很喜欢的人啊,他的腿有点不方便,当时的我又太年轻,所以一直不敢接受他的感情……」 「嗯?」她怎麽都不知道有这一段?「他的腿怎麽了?」 「轻微的小儿麻痹。」想想都觉得鼻酸,因为她真的好喜欢他。「他妈妈说是他小时候发高烧造成的,她一直很内疚没把他照顾好。」 「连人家妈妈都认识啦?」这样怎麽会吹了咧?「你家里不同意吗?」 「也不是。」她又叹了口气,眼眶有点微红。「他是我的邻居,我爸妈也满喜欢他的,可惜我自己的心结没解开,所以等他搬走,我後悔都来不及了……」 「玉佳……」看她如此失意的模样,韩娅织也觉得心酸。「难道你们都不曾再遇见过吗?」世界说大不大,搞不好哪天就遇上了。 张玉佳摇了摇头。「我连他搬到哪里都不知道,更何况人海茫茫,要偶遇哪是那麽简单的事?」她已经决定将那份感情放在心里,珍藏一辈子。 「他叫什麽名字?」说不出为什麽,韩娅织直觉地发问。 「干麽?你要登报帮我寻人啊?」睐了她一眼,张玉佳破涕为笑。「这麽丢脸的事我可做不来。」 「呃,也不是啦。」好歹为她注意一下也好嘛。「说嘛,我想知道!」 「你真的很无聊哎,管好你的江先生就行了。」不想再提起那个令人牵肠挂肚的名字,她故作开朗的转移话题。 「就当我无聊好了,我还是要知道他的名字。」江沧浪在外头跑,人面广,何况他还认识一些「混」字辈的大哥,说不定有机会遇到那个人也说不定。 「不知道,我忘了。」她一推两乾净。 「我才不信你忘得了。」越是不想提就表示越在意,她不想看玉佳如此郁郁寡欢。「我看你是怕自己对他无法忘情,强迫自己忘记而已。」 「韩娅织。」张玉佳警告地喊著她的名,此时的她不是娅织的下属,是朋友。 「干麽?」很好,她卯上她了。「你要是不说,我就天天提醒你*他*的存在,让你无法彻底忽略他。」 「别让我恨你。」张玉佳又红了眼,却很感动好友深懂她的心。 「恨我总比放弃你自己的幸福来得好。」走到她身边拍拍她,韩娅织的神情无限温柔。「至少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这样你也才能放心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娅织……」闻言,张玉佳终於哭了,解放禁锢多年的情感。 那一天晚上,韩娅织没有到游泳池报到,她选择陪在张玉佳身边,听她细细回忆那段令她无法忘怀的感情点滴-- 第七章 收到韩娅织不到顶楼的简讯,江沧浪索性也没到游泳池「当班」,自动公休一天,在家里看一些商业报导和上网到处闲晃。 在几个商业网站晃来晃去,还来不及找到吸引他的资讯,刺耳的门铃声陡地打扰他的清静;他蹙起眉看了眼大门,思索了下,将搁在电脑桌上的黑框眼镜拿来戴上,起身缓步走去开门。 「哪位?」拉开门,一阵刺鼻的香水味直扑鼻尖,令他眉心的皱摺不觉加深几许。 「江先生,是我,邱立婷。」没给他思考的空间,邱立婷钻过他挡在门边狭小的缝隙,堂而皇之地窜门而入。「还记得我吗?」 「有事吗?邱小姐。」他当然记得,他和娅织在公司第一次不小心擦撞、忙著捡拾飞散的文件时,在走廊上满嘴刻薄话的无知女人。带点防备的味道,他聪明的没关上大门,就算这女人有什麽「不良企图」,也不至於形成「在房里脱袜子聊天」的难堪窘境。 他会有所防备其来有自,因为最近他实在受够了。 不断有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来按他家电铃,清一色全是「遨翔」的未婚女职员, 有的他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熟识了;不高明且可笑的藉口满满都是,奇怪的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地址,不过最後全让他打发走人,因此对於邱立婷的突然造访,他一视同仁。 「没什麽特别的事。」邱立婷露出自认为最性感的笑容,一双柔美风情万种地拨弄及肩长发;她扬了扬手上的小四方盒,上面有个漂亮的粉色蝴蝶结。「我下班後一个人逛街,正好逛到这附近,所以上来跟你打声招呼。」 「这附近不是市中心更没有商店街,有什麽好逛的?」他的住处在台北市近郊,邱立婷硬办的理由未免太过蹩脚,站在大门口的他毫不留情直接拆穿她的谎言。 「你不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满有名的法国餐厅吗?!」邱立婷面不改色地娇笑著,对於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回答起来一点都不吃力。「这就是那家店里的蛋糕,很好吃哟,我特地为你带了一份。」 「法兰丝?」看著四方盒上印刷的飞扬法文,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抱歉,我不吃甜食。」事实上,是他觉得那家店的蛋糕很难吃,菜色也普普,有负盛名。 「别这样嘛,人家特别为你买的哎。」藉著撒娇的动作,她不著痕迹地偎向他伟岸的身躯。「吃吃看,你不会失望的。」 「邱小姐,请你自重。」她一靠近,身上那股风骚的香水味就让他鼻尖发痒,忍不住想打喷嚏。「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他揉著鼻子,避免再度闻到她的香水味。 「你怎麽那麽不懂情趣嘛!」邱立婷跺著脚,硬是压下心头的恼怒。「人家一个女孩子都厚著脸皮主动来找你了,你就这麽残忍地拒绝人家的好意!」她气嘟了小嘴,表情好是无辜。 「对不起,邱小姐,我还是没搞懂你的来意。」不拐弯抹角,索性一次解决麻烦来得痛快,他想。「而且我不认为自己值得你这麽*主动*,你还是请回吧。」 「你……好有个性。」她的眼冒出心形泡泡,想不到,她非但没有因他拒绝的态度而泄气,反而更加勾起她的征服欲。「我最喜欢你这种有个性的男人了。」她不害躁地大胆直言。 她之前已经约过人事室的江贤智和企划部的江汉文,那两个人风度不错,但个性稍嫌温吞,不似江沧浪这般深具男人味;冲著这点,江沧浪的分数便远远凌驾其馀两个男人之上,她,想得到这个男人。 即便他不是「遨翔」的「二世主」也没关系,她相信,他是个不会被埋没在社会底层的下阶层份子。 冷漠地睨了她一眼,江沧浪隐在镜片後的眼闪过一丝不耐。「可惜,我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人。」 「不要太快拒绝我,不然你会後悔。」玩弄他休闲衫的领口,她的表现直接且无耻。「我可以给你各方面的满足,试用看看,你不会後悔的。」 他冷哼了声,不留情面地拨开她的手。「我从来不知道连感情都可以*试用*。」 就算是购买商品,也有所谓的「鉴赏期」,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得能引起他的购买欲,问题是,他对这女人半点兴趣都没有。 「我就不信男人受得了诱惑!」她霍地攀住他的脖子,大剌剌地将红唇印上他性感的嘴,极尽所能地撩拨他。 江沧浪抿唇不动,他倒想看看这女人接下来还要搞什麽把戏!一个塑胶袋掉落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避开邱立婷的纠缠,微往後仰看向门外,只见韩娅织苍白的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瞠大的眼几乎瞪凸出来。 糟!她怎麽突然跑来了? 韩娅织和张玉佳在咖啡厅里坐了好久,听完张玉佳难以割舍的爱情故事後,她看看时间,决定买消夜到江沧浪的住所给他吃,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目睹如此激情的场面,消夜也因此掉落而散开一地。 「韩娅织?」邱立婷卖力地勾引著江沧浪,正不满於他的退避准备再次进攻之际,便看到韩娅织像见到鬼一般瞪著他们,脑筋动得飞快的她,立刻猜测到她和江沧浪的关系。「你在这里做什麽?」她故作无知地问道。 「我……我……」直到此时,韩娅织才看清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是邱立婷,惊愕之馀竟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怎麽会和邱立婷勾搭上的?两个人有必要这麽饥渴,连大门都没关,就难耐地在门口拥吻起来?他们就不能有点道德感吗?就算要亲热,也该关起大门再开始,难道不怕别人来「参观」吗? 很不幸的,她竟是来「参观」的第一位观众,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没事就快点回去,别打扰我们恩爱。」邱立婷故意将话说得暧昧,将她的想法往她负面的自我推断里深埋。 「对不起,我……」她的腿几乎没办法支撑她身体的重量,因为它们抖得好厉害。「你们……继续……」 她在说什麽啊?她该义正辞严地指责他偷腥,或尖声责骂邱立婷勾引她的男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大方地「命令」他们俩「继续」! 她仓皇地转身,却被江沧浪一把抓住手臂而动弹不得--「你闹够了吧?」 江沧浪眯起眼,冰冷的眼扫过邱立婷不知羞耻的面容。「该走的人是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呵、呵呵呵----」邱立婷僵笑地以手掩唇,一式嘲讽的邱氏笑法。「沧浪,你可别告诉我,韩娅织就是你的女朋友,我才不信你的眼光会那麽差呢!」 「没错,我的眼光就是那麽差。」感觉韩娅织的身体变得僵硬,他用力将她拉近身边。「娅织就是我的女朋友,不行吗?」紧搂住她的肩,不让她有任何窜逃的可能。 抬高下颚,邱立婷骄傲地说:「我不介意你跟她玩玩。」 「既然感情不能试用,我当然不可能只是玩玩。」江沧浪立刻泼了她一盆冷水。「而且我不认为自己跟你已经熟悉到可以直呼对方的名字,邱小姐。」特意加强某此孛眼,他希望邱立婷可以知难而退。 邱立婷完全不能接受自己会有输给韩娅织的一天,尤其在她想要的男人面前。 「你只是一时蒙蔽了眼,沧浪,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看走了眼,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那是我的问题,不劳邱小姐费心。」再一记回马枪,他的眸光变得犀利。 「请回,不送!」 他不由分说地拉著韩娅织进屋,并顺势将邱立婷挤出门外,再当著邱立婷满是含怨的眼前,「砰」的一声关上大门--滚吧,臭女人! 邱立婷气得浑身发颤,她恼恨得脸部微微抽搐,心中暗暗立誓,绝对要将他由韩娅织手上抢过来不可! %%% 将韩娅织推到沙发上坐好,他拿掉装饰用的眼镜,体贴地倒了杯开水放在她面前,自己坐在隔著矮几、她对面的位置上,带点审视的意味看著她略显苍白的小脸。 「喝水。」过了五分钟,他开口说了进门後的第一句话。 韩娅织木然地拿起水杯就口,听话地喝了口水,然後将水杯放回原本的位置上。 她太安静、太顺从,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娅织,说话。」然後,他说了第二句话,全是命令句。 韩娅织的眼始终看著自己的手,未曾抬头看他一眼;她嗫嚅双唇,顿了好一下子才开口说道:「说什麽?」 「随便说什麽都好。」他受不了她这样没了生气的模样。「或许你有话要问我?」 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她挣扎了下,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什麽想问的。」 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男欢女爱总是没有理由。在这个充满速食爱情的年代,大家最常说的,不就是「合则来、不合则散」?一切好来好去,至少还能当朋友。 她和他之间并没有承诺,两个人也是因为感觉对了就在一起,她没有任何权利指责他的不是,只能怪自己的魅力不如人。 可是她的心好痛,痛得有点难以呼吸,完全没了主见;更甚者,她甚至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或牵强的理由,她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那不争的事实。 「没什麽想问的?没什麽想问的?」他加重语气」问再问,见她重复地摇头再摇头,有点挫败的沮丧。「看到你的男朋友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甚至接吻,你竟然说你没什麽想问的?真是……」该死的好啊! 她终於抬头看他一眼,只是空洞眼神的焦距有些不对劲,彷佛视焦是穿透他的躯体,集中在不知名的某一点。 「你指望我问什麽?」她的声音好轻,好像完全没有重量。 「我指望你问什麽?」他生气了,烦躁地起身来回走动,因她的不以为意。 「或许我该说,你指望我给你什麽样的答案?! 她的眼焦慢慢对准他,瞪他。「你干麽那麽大声?」 「我大声?!」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脚步因而停顿。「我这样叫做大声?你要不要听听更大声的?」 「我惹到你了吗?」流失的热量逐渐回流,因为肾上腺素被他激恼的关系。 「就算我惹到你了,你也不需要那麽大声乱吼。」 「我大声乱吼,总比你死气沈沈来得好。」很好,稍微恢复点平常的样子。 「你才死气沈沈。」这个死变态!人家快伤心死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消夜没了,证明你没有口福,我要回家了。」不想看他得意过了头的模样,她气恼地拎起皮包准备问人。 「谁说我没有口福?」大脚一伸,挡住她通往大门的通道。「你不是送消夜来了?,」 「你耳聋啦?消夜都让你家门口的地板吃掉了。」推他一把,不动?「走开啦!」 「不走。」哪有可能让她心怀疑虑回家?不解释清楚,这女人整晚别想睡了,怀疑会把她整个人吞噬掉。「你比那些消夜来得可口,正好让我果腹。」 「请你不要开我玩笑,江先生。」睐了他一眼,说心跳还正常是骗人的。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吗?」咧开嘴笑,他一派坦荡。 「请不要嘻皮笑脸。」死人头!笑?笑掉你的大门牙!「麻烦打通电话,把你刚才赶走的女人叫回来,恕不奉陪!」她可没那麽大肚量,把自己当成那个女人的替身送给他「享用」! 江沧浪愉悦地一把抱住她。「嘿,吃醋就说嘛!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在意。」 「在意你的头啦!放开我!」她羞恼得用鞋跟用力踩他穿著拖鞋的脚板。 「啊----」江沧浪凄厉地惨叫出声,忙放开她,跷起脚板用双手捧著。 「最毒妇人心,你竟然谋害亲夫。」 「我还没结婚,哪来的亲夫?」冷冷地瞪视他可笑的举动,她铁了心越过他站在大门边。「打电话时,记得叫邱小姐带ok绷来,*不见*!」以後,「江沧浪」三个字成了她的「拒绝往来户」,哼! 「*不见*可是要接*不散*的哎,你休想肇事逃逸。」说什麽都不能让她走!他紧紧地由背後抱紧她。 「江沧浪!」还来?还想吃一次鞋跟的滋味吗? 「干麽?」他可没那麽笨;贤人说不二过,他可是标准的奉行者,轻轻松松便闪过她的鞋跟攻击。 「你不要太过分了……」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眼泪蓦然「啪答啪答」地滑下脸颊。「我都不跟你计较、你和别人、乱搞的事了,为什麽、还不放过我?」为什麽非得要她表现出妒妇的模样呢? 在她耳边轻叹口气,他就是对她的眼泪没辙。「我没跟别人乱搞。」 「骗人!」他勒那麽紧做什麽?想勒死她不成?「我都看到了,你还想骗……」 「我没骗过你。」搂著她左右摇晃,摇啊摇的摇到沙发边坐下。「最近不晓得是犯了太岁还是怎的,一堆莫名其妙的女人全跑来家里按门铃,不过全让我打发走了。」 让她坐在大腿上,他的手由她的脖子移到腰际,温柔地环著她。「那个邱立婷就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其中之一,因为怕你胡思乱想,所以才没告诉你。」 所以他隐瞒有理。 「那你……干麽吻她?」她不想这样爱吃醋,可是醋酸味就这麽忍不住满溢出来。 「天地良心,是她强吻我的好不好?!」翻翻白眼,差点让邱立婷那女人害死! 「可是,我看你挺享受的啊。」她还是不相信。 「哪里享受?」将她扳过来侧坐,看清她脸上微乾的泪痕。「除了你,任何女人的吻对我来说,都是」种折磨。」 「可是你没推开她呀!」说来说去就是他「贪鲜」。 「ok,先别急著定我的罪。」他无奈地举起右手发誓。「我原本想弄清楚,那些女人为什麽突然对我*趋之若骛*,没想到好死不死被你撞见,计划只好作罢喽!」错失良机,著实可惜啊! 「就算再怎麽样,你也不需要用*美男计*呀!」她还是极不平衡。 「喔,原来在你眼里,我还称得上是个*美男*哪?」他轻笑出声,重新将她抱个满怀。 「不害臊!」她赧然地啐了一口。 「我要是害躁就追不到你了。」现在哪还有软玉温香在抱?「不生气了?」 「我才没有生气。」她倔强地死不承认。「你爱跟谁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根本不干我的事。」一张小嘴却嘟得老高。 「这张嘴就爱说反话!」苦笑地捏了捏她的唇,他的神情是掩不住的宠溺。 「不过这个现象很反常,你知道什麽原因吗?」他没头没脑地问。苦恼地皱起秀眉,那些女人怎麽知……ㄟ? 「我想,或许跟你的姓氏有关。」或许该说,跟谣传的「二世主」有关。 「干麽?我的姓会咬人哪?」这是什麽论调?江,很普通的姓氏啊,顶多会「淹死人」而已。 「不是。」她已经够迟钝的了,没想到他这个八面玲珑的业务员比她还糟。 「听说秃头老头的儿子隐瞒身分在公司里由基层做起,很多女同事都在猜哪个姓江的职员是老头的儿子;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莫名其妙惹来这麽多桃花吧?」这些都是玉佳说的,她只是转述而已。 「谁是秃头老头?」扬了扬眉,他怎麽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老董啊!」连这个都不知道?他这个业务员真是白混了!「他的头秃秃的,年纪大大的,不是秃头老头是什麽?」在她眼里,超过四十岁就算老人了。 江沧浪想起江继超的大头,忍不住闷声笑了出来。「我的老天,亏你想得出来。」 「干麽这样笑?真没礼貌!」她不满地捶他一记。 「你这样才叫没礼貌。」乱给董事长取名号,小心别被他老人家听到,不然一定脑中风;他最在意他那颗微秃的头了。「哪,别人这麽想我,你难道没想过?」 「你?你怎麽可能是*二世主*?」她又用那种看妖怪的眼神看他。 「怎麽说?」眸底的笑意加深,他想知道她脑袋瓜子里真实的想法。 「人家*二世主*可是衔著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钦,虽然你看起来也不穷酸,可是没有*二世主*下了班後还得兼差的吧?哪那麽命苦?」她以常理推断。 「兼差?」他愣了下,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救生员哪,难道你还做义工?」神经,自己的副业都忘了。 他沈痛地点了点头。「我是做义工没错。」 「嘎?」她吓了一跳,现在竟然还有这种傻瓜?「你真的做白工啊?」 「是啊,我是你的专属义工。」每天得苦命地教她游泳,不是义工是什麽? 「不正经!!」就爱乱说话! 满足地吻了吻她的颊侧,他的问题又来了。「哎,女孩子不是最爱幻想的吗?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假如我是老董的儿子,你就有可能嫁入豪门?」 「别逗了好不好?」瞟了他」记白眼,这家伙简直在作白日梦。「我可没那麽大的企图心,*丑丑括吃卖空」,我才不会妄想变成凤凰。」她只要一双稳健的臂膀呵护就够了。 「这麽认命?」亲热地与她耳鬓厮磨,他的心头漾起满满、满满的感动。 「其实也不能说认命啦。」她承认,人都有不满足的时刻,但那只会造成遗憾。「你想想看,人家*二世主*的条件多好啊,可以挑的女孩子多得跟蚂蚁一样,怎麽可能看上我这麽平凡的女孩?」说穿了,她还是没自信。 「你是最好的。」他只要她一个就够了。 「贫嘴。」她笑骂,心头却甜滋滋的,像喝了蜜一样。 「我说真的,没半句虚假。」他又要发誓了。 「够了,誓发多了就没效了。」轻轻打个呵欠,历经情绪上的高低波动,实在令人累得无力。 「累了?」 「嗯。」 「那我们去睡觉吧!」 第八章 口头上说睡觉,也确实碰到了柔软的床铺,但可怜的韩娅织却没有机会享受真正安稳的睡眠。其中最大的原因,莫过於她身边躺著一只饥渴数日的「狼人」江沧浪。 「你好烦!」细细的呵欠打个不停,她的眼皮就快被嗜睡的泪液黏成一条直线。「人家很累哎,你让我睡觉好不好?」他像条虫一样地在人家背後磨磨蹭蹭,教人家怎麽睡嘛! 「不好。」大掌抚上她的软腰,跟他手臂圈起来的宽度一模一样。「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独处,你怎麽这麽早就想睡了?」真是超----残忍! 「明天下了班还要去练游泳,不早点睡明天会没体力。」她的进度很差,他又不是不知道;离到帛琉游玩的时间剩下不到半个月,她可不想到时候「望水兴叹」,那多没意思! 「至少你现在已经会蛙式踢水了,只要让头部顺利浮出水面,游泳根本不是问题。」就是她所谓「头不用埋进水里」的游法,他後来找到资料了,是蛙式变化式的一种。 「熟练一点不是更好?」这样她可以享受更长的水中乐趣。「别吵啦,让人家睡嘛!」她娇嗔地用脚後跟踢他磨人的毛腿。 「你就这麽睡了,我怎麽睡得著?」男人的精力是需要发泄的,就算「弹丸用尽」,只要间隔二十四小时就会获得全然饱满的补充;从上次与她欢爱至今,少说也过了好几个二十四小时,加上她香馥柔软的娇躯就躺在身边,令他很难不想入非非。 「闭上眼睛就睡著啦!」这麽简单的问题都还得问她,他的脑袋搞不好已经先睡著了。 无力地叹了口气,他乖乖地闭上眼,但不到两分钟,他又有话要说了--「哎,我的「小弟「不肯睡,连带的我也没办法睡。」」闭上眼更糟了,眼前全是她裸程的春光,实在是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混哪里的小弟?」她以为是他那些「混」字辈的朋友。 「拜托!」翻翻白眼,江沧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二混我裤裆里的*小弟*。」 原来她半醒半睡时这麽可爱。 迷迷糊糊的,她无心思索有没有一个叫「裤裆」的地盘,含糊不清地建议著。 「打昏*他*。」 江沧浪不敢置信地瞠大黑眸,两眼圆睁地瞪著她的後脑勺。「你好狠的心哪!为了一时贪睡,竟想断送後半辈子的*性福*。」 「你在说什麽啦?!别一直讲话好不好?」她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他却像只恼人的蚊子,不断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害她好想一掌把他「拍」死。 「不行!」索性将她扳过来躺正,他覆上她柔软的躯体,决定执行「家法」。 「我偏不让你睡!」 「哎、唷----」她恼火地伸手捏他的脸,拉成一个大饼。「你实在有够吵哎!」 「谁教你只顾著睡觉不理我?」他也很委屈啊,别扭得像个要不到玩具的小男孩。 「你……」她被闹得睡意全消,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你到底想怎麽样嘛?」 他的眼熠熠发亮,大手抚过她散乱的发。「我想怎麽样,就可以怎麽样吗?」 「谁理你啊?我可没力气跟你玩绕口令。」她佯装听不懂他的问话,腓红的双颊却泄漏了她心头的小秘密。 「小坏蛋,就爱逗我!」半臂支在她枕边的床上,他俯身吮住她老爱说反话的粉嫩红唇,瞬时「火力全开」,用炙烈的热情将她融化--「别亲了,我、缺氧……」她的气力几乎被他全数抽光,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头晕吗?」他问。 「嗯。」 「就是要让你头晕,免得话那麽多。」而且都是打扰浪漫情调的话。 「……慢一点……啊!」 「再慢你就反悔了。」 「真、受不了你……」 「嗯哼,感谢你的*恭维*。」 接下来是连串儿童不宜的暧昧呻吟、低语,火热的高温令闷热的夏季相形失色;无论如何高烫的气温,都比不上」对有情人在瞬间燃起的爱情火花-- 000000000000000 邱立婷拿到总经理交代的文件,气呼呼地由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没点灯的公司走廊。 什麽嘛!她愿意陪那个好色的老家伙去应酬,他就该感谢老天爷赐给他这个机会;没想到他忘了带准备与对方签署的文件就算了,竟然还敢叫她」个水当当的女孩子摸黑回公司拿,真是……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由於公司人员已经全下了班,所以走廊上没有半盏灯是亮著的,整条走廊比暗黑的无人小巷还可怕。 藉著安全门和电梯按钮的微弱灯光,她小心地走往电梯的方向,却在接近安全门的同时,不经意听见敞开的楼梯间里,传出微弱的轻笑和交谈声;带著好奇和偷窥的微妙心理,她蹑手蹑脚地贴靠在安全门边的墙上,拉长耳朵将谈话声听个清楚-- 「到时候,你就可以在帛琉游个痛快,绝对没人敢说你是言干鸭子*。」 江沧浪把装了湿泳裤的塑胶袋塞进公事包,随口和下楼的韩娅织闲聊。 「好像在作梦一样,我真的把游泳学会了。」而且是她梦寐以求的轻松游法,不用频频换气;她捧著自已的脸,小脸上全是不敢置信又感动的神色。 「还不全都是我的功劳?」江沧浪大方地把功劳往白自己身上揽,全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都是我这个全能的教练,倾尽所有能力来教你,你才能进步得这麽快。」 「你还好意思说?」韩娅织眨了眨眼,把挂在肩上往下滑的皮包拉好。「是谁刚开始还弄不懂*头不用埋在水里*的游法?还不是我的关系,你才多学到一样游泳技巧?」而且她「资质聪颖」,才能在短期之内将烦恼多年的游泳学会。 「是是是。」江沧浪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要不是我这个*救生员*通融,你哪那麽好命,能每天到楼上的泳池,使用免费的游泳设备?」他还有话说。 「好啦,这点你倒是*贡献*不少。」她无法否认,如果当初他不肯让她使用场地,恐怕到现在她还是只旱鸭子。 「要不要去吃消夜?」他感觉肚子有点饿。 「才刚运动完哎,马上吃东西最容易变胖,你想让我肥死啊?」睐了他一眼, 两人同时经过邱立婷身边的安全门,完全没发现有人偷偷站在那里。 「才一个晚上,胖不了多少啦!」江沧浪怂恿地拉拉她的手臂。 「姆……你请客?」 「没问题。」 两人愉悦地往下楼的阶梯冲,声音渐行渐远了--邱立婷的脸上有丝狰狞, 带著些微嫉妒、狐疑和兴奋。重点是,这麽贴近权力核心的她,从没听说公司的顶楼游泳池有另聘救生员。 江沧浪一个小小的业务部职员,竟有办法弄到顶楼的钥匙,更夸张的是,可以每天到顶楼游泳却没任何人有所反应,他的身分不言而喻--百分之一百二,他是「遨翔」的「二世主」。 可恶的韩娅织,她凭什麽独占江沧浪这麽有个性、家世背景好,又长得帅的优质男人?还好,如今让她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也让她找到介入的关键点。 她记得,总经理那色老头的抽屉里,也有一把顶楼的钥匙…… %%% 「受不了,超----讽刺!」丢开行事历,张玉佳开始著手清点新购入的文具用品,琳琅满目的物品摆满她那张不算小的办公桌。 「你又怎麽了?」韩娅织由成堆的信件里抬头看她一眼,她正在将信件分门别类,每个部门都有一个专用的篮子,分好後整篮交给专属部门就行了。 这个部门的工作虽然繁复,每天的工作却大同小异,做一阵子就习惯了。 「你不知道吗?」嗯,原子笔三十六打、复印纸二十盒、短尺十八打…… 「我们公司所订的旅游时间,正好跟七夕撞期;七夕哎,多浪漫的节日啊!教人家没有男朋友的人情何以堪?」张玉佳边数边长吁短叹,彷佛遇到多令人无法理解的难题。 「这麽巧?哪一天?」对了,她都还没问清楚,江沧浪到底去不去帛琉? 「第一天喏。」懒懒地回了句,张玉佳很难让自己的语气不哀怨。「天哪!我竟要在帛琉那麽美丽浪漫的地方,度过一个孤独凄美的七夕夜,实在气死人了!」 韩娅织感到好笑,忍不住调侃她。「不是叫你别那麽挑吗?你这叫自作自受。」 张玉佳翻翻白眼,把十枝原子笔用橡皮筋捆成一捆,一捆一捆地往脚边的篮子里丢。「我是*宁缺母滥*好不好?」 「好,我怎麽敢说不好?」手上的信分完後,韩娅织再拎起一叠继续分类。 「我看哪,对你而言,除了那个初恋情人之外,其他的男人全是烂柿子。」玉佳到现在还不肯把那个男人的名字说出来,真不晓得她在ㄍㄙ什麽。 张玉佳的眼黯了黯,手上的动作却变快了。「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提起他了吗?」 韩娅织的手顿了下,心中一紧。「对不起,玉佳,我……」哎,言多必失啊! 「算了啦。」挥挥手,张玉佳佯装坚强地扬高嘴角。「这样也好,或许这样我还比较容易忘了他。」 韩娅织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内线电话突然响起,让两个女人的尴尬有了缓冲的时间。「喂,文书处理部。」 「娅织,中午想吃什麽?」江沧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颇是愉悦,与她的阴沈成了极端的对比。 「没什麽特别想吃的东西。」事实上,她开始没了食欲。 「那就由我决定喽!」没听出她的异样,江沧浪兀自打算著。「我邀请一个朋友参加我们的饭局,你可以顺便把你的小助理带出来充充人场吗?」 一个灵光闪过脑际,韩娅织陡地亢奋起来。「可以吗?」 「当然。」这妮子在想什麽啊?既然是他提起的建议,实行起来自然没问题。 「你等一下。」她用手掌按住话筒,兴奋地对张玉佳喊道:「玉佳,沧浪请吃饭,你赏个脸吧!」 或许,或许江沧浪的朋友条件粉不赖,又能和玉佳看对眼,那麽玉佳就有机会抛弃过去的阴影,重新接受别人也说不定。 张玉佳顿了下,摇了摇头。「我不饿。」 韩娅织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她闭了闭眼,再次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别这样嘛!沧浪说无论如何都请你一定要参加,你不想让我没面子吧?」连自己的助理都请不动,她这个主任岂不是白当了? 「为什麽我一定要参加?」张玉佳不晓得她的企图,只是顺口发问。 「呃……」哎呀!这丫头什麽时候变聪明了?不行,得想个好理由才行。 「嗯----当然是……是、是他要谢谢你帮我很多忙啊!」嘿嘿,好心虚啊! 张玉佳白了她一眼。「这是我的工作,是我该做的,干麽要谢谢我?」 「这是他的意思嘛!」她怎好说他要带朋友一起「出场」? 「帮我谢谢他的好意,我不想去。」丢出一个拒绝,张玉佳捆原子笔的工作即将完成。 「咳、啦--」后!耐这歹「ㄑ一ㄠ」?「那……就算我刚才说错话,向你陪罪好不好?」这种怪罪自己,引发玉佳不好意思的贱招,也只有她韩娅织做得出来了。 不过这已是下下招,万一玉佳还是不去,那她也没辙了。 张玉佳有丝犹豫,但看她一脸诚恳,只得勉强地点了下头。「嗯。」 耶!耶耶!韩娅织差点没当场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忙放开话筒,在张玉佳来不及反悔之前,大声对江沧浪说:「ok,玉佳同意了;我们约在哪里?」 %%% 「吓死人了,人那----麽多。」韩娅织坐在江沧浪订好的位子上,看著餐厅里川流不息的往来客人,有种时空错置的错觉。 每次跟江沧浪一起出去吃饭,他都会体贴地找寻人潮较少、较清静的餐厅用餐,她还是头一回在正中午时,在公司附近的餐馆吃饭呢! 「中午时间都嘛是这样。」张玉佳喝了口白开水,犀利地揶揄道:「真不该天天帮你买便当,好让你瞧瞧各个餐厅的*盛况*。」 「ㄟ,好像有人很不平衡哦。」挑起秀眉,韩娅织不断在为自己之前的失言做弥补,她希望玉佳的心情能很快平复回来。 「我哪敢哪?」张玉桂被她逗笑了,赶忙用面纸擦拭溢出嘴角的开水。「江先生怎麽还没来?」 「江先生听起来多别扭?直接叫他沧浪就好了。」她忘了自己跟他「不熟」时,也是这麽叫他的。 「钦,说真的,我刚开始以为江沧浪的浪,是牛郎的郎,还在想这个名字有点俗气咧。」她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名字字尾有个「郎」字的男人,感觉就是土土拙拙的那种人,谁知道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关於这点,他跟我解释过哟!」韩娅织很高兴玉佳找到有趣的话题,不再沈浸於「那个男人」带给她的回忆。「那是汉水的别名,又叫沧浪水,因为是地理名词,所以不能乱改念音,因此「浪」这个字要念*ㄉㄤ*,才不是牛郎的郎。」 「呼,原来还有考据的哎。」张玉佳自认史地都不顶好,就算娅织诓她,她也只有认命被诓的分。 韩娅织无聊地把玩筷子,一边盯著手表发呆。「奇怪,沧浪怎麽还没来?」 「这不就来了吗?」像在回应她的呼唤,江沧浪低醇好听的嗓音适时介入,让两个女人同时抬头看他,但搜寻的对象显然不尽相同。 「你来啦。」咦?怎麽没看到「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出现呢? 「谢谢江先生的邀请。」张玉佳并不晓得韩娅织的「诡计」,呆呆地先行道谢。「希望我的存在,不会造成你们的困扰才好。」毕竟人家是热恋中的情侣,她这麽大刺剌地杵在他们之间,简直比整个餐厅里所有的灯泡加起来还亮。 「怎麽会?」江沧浪拉开椅子坐好。「我还谢谢你肯赏脸呢!」他突然向对面的方向举了个「坐下」的手势,才拆开桌上的湿纸巾擦手。 这个突兀的动作吸引了韩娅织和张玉佳的注意,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另一侧,却引发不同的情绪反应--「玉佳?」男子愣了下,拉开椅子的手顿住了,斯文的脸上有不易掩藏的惊喜。「你怎麽会在这里?」 **? 这是什麽情况?韩娅织莫名地转头看了江沧浪一眼,发现他不明所以地耸了下肩,看来也一副不晓得发生什麽事的样子。 张玉佳的反应则是吓呆了,瞪大的双眼不曾稍瞬,简直像看到鬼似的。 「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男子腼腆地笑著,然後移动脚步坐进位子。 他的腿?! 韩娅织注意到了,注意到那名男子不甚方便的腿;她看著玉佳惊愣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和脸上淡淡的赧红,很快地在脑子里将这个男人和张玉佳形容的初恋情人「主动连线」-- 哇哇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好想高声唱一曲童谣:世界真是小小小,小得非常妙妙妙……恭喜恭喜! 「隽樵,你们认识?」江沧浪知道的「内幕」没有韩娅织多,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生波的情感,顺理成章地发问。 「认识……」 「不认识!」 石隽樵和张玉佳两人同时开口,却「意见」不一致。 石隽樵微微蹙起眉心,看向张玉佳的眼有丝黯然;而张玉佳则咬著唇,低垂小脸不肯看他。认他啊!玉佳,认他啊!韩娅织在心里狂吼。 「谁可以解释一下,这到底怎麽回事?」看到韩娅织一副很想插嘴的模样,江沧浪伸手转开她的脸。「娅织除外。你们到底认不认识?」 「不认识……」 「认、识……」 又是异口同声,同样是意见不一,不过供词全然变更。 江沧浪严肃地看著两张写著「心里有鬼」的脸,挑动眉毛看了眼浮躁的韩娅织。「先吃饭。」其馀的吃完饭再说。 张玉佳揪紧腿上的裙子,霍地猛一抬头直视江沧浪。「江先生,我……对不起,我没办法吃这顿饭--」她急遽而起,含著派往餐厅外跑。 「玉佳!「一声惊喊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跟著冲动起身的韩娅织,另一个则是满面忧戚的石隽樵。 「看来这顿饭,我们是吃不成了。」叹了口气,江沧浪缓缓放下手上的菜单,微躁地扯了扯颈围间的领带。「娅织,麻烦你先去安抚你的小助理好吗?」 「好。」哪还有不好的道理?要不是顾及礼貌,她早就追出去了。「这位先生,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我替玉佳向你道歉。」 「不,是我不好。」石隽樵的手微微紧握,努力挤出一个浅笑。「是我害大家扫兴了……」 韩娅织看著他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好难过。这个男的不错啊,长得斯斯文文,还带著点忧郁的气质,要不是她心里已经有江沧浪这个讨厌鬼,或许会被这个男人煞到也说不定。 张玉佳那个大笨蛋!明明爱他爱得要死,为什麽偏偏到这个时候,还翻脸不认人呢?等会儿逮到她,非得好好地训她一顿不可! 「那……」心里臭骂张玉佳千百回,她还能绽开一抹笑。「你们聊,我先走了。」 看著韩娅织离开餐厅之後,江沧浪才以开水代酒,向石隽樵举杯示意。 「ok,现在是我们男人的时间了,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个清楚的解释?」 第九章 「玉佳!」好不容易在办公室里找到掩头低泣的张玉佳,韩娅织的头脸已经冒出大粒汗、小粒汗了,她没想到张玉佳的脚程这麽快。「你别哭啊,为什麽不肯认他呢?」 「你、你知道?」张玉佳抬起头,挂著泪痕的小脸令人好生不忍。 「怎麽不知道?」她的反应这麽激动,那个什麽隽樵的「条件」又这麽符合,她要不知道才是大笨蛋。「你让感情空置这麽多年,为的不就是等他出现?为什 麽他当真出现了,你又对他不理不睬?」教她怎麽也想不透啊! 「我不是……」说了三个字,张玉佳忍不住又哭了。「你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啊!」不懂就要承认,她才不会不懂装懂。「我要是懂你在想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转述给那位先生知道就好了,需要追你追得那麽累吗?」一口气都还来不及喘呢,比游泳累上千百倍! 「我这个样子……怎能面对他?」抽了一张面纸拭泪,她的眼成了小白免。 「为什麽不能?」韩娅织将她由位子上拉起,前前後後将她看过一回,只差没里里外外全看了;那是留给别人看的。「这麽水嫩嫩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麽不能见他?」 「我……」张玉佳被她的说辞逗笑,笑了两声,眼泪却又应声而掉。「以前的我不懂事,嫌弃他腿不方便,现在怎能假装什麽都不曾发生,厚颜无耻祈求他的原谅?」 韩娅织按住她的肩,也抽出一张面纸胡乱擦拭她的眼泪。「你不是说过吗?世界上最没道理的感觉就是爱情;我看他一点都没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不然他不会神色自若地跟你打招呼。」 「真、真的吗?」她真的可以让他们之间重新来过? 「嗯。」坚定地点了下头,韩娅织以她观察的心得来辅助说明。「而且你都没注意到吗?他看到你的瞬间,刹那间的眼神是又惊又喜;如果他不是对你馀情未了,他又何必在你否认认识他时,立刻黯然失色?」 所谓旁观者清,她这个膀胱……呃,旁观者看得最清楚不过了。 「你形容得……好像在说书一样。」张玉佳的心重新燃起一线希望,她赧红了脸,逃避韩娅织含笑的眼眸。 「我说的是真话!」怕张玉佳不信似的,她一迳儿强调眼见为凭。「一定是命运的安排。你看,我们就要到帛琉去玩了,你不是还感叹身边没个男人陪你过七夕?他什麽时候不出现,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儿出现,你说不是命运安排会是什麽?」 「你……少胡说了。」她越说,张玉佳只有越不好意思的分,小脸红通通的,煞是好看。 「才没呢!」韩娅织皱著鼻子,忙著增强她的自信。「要是现在硬逼你交个男朋友,到七夕之前根本来不及培养感情,到时候要浪漫也浪漫不起来;现在可不同了,郎有情、妹有意,还怕到时燃不出火花?」 「韩娅织!」张玉佳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她害羞得直跺脚。「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理你了!」 「哎,不理我没关系,可千万别不理到手的幸福哟!」顽皮地眨眨眼,韩姬织很高兴自己说服了她。「来,我再叫沧浪帮你们安排时间地点,来段*楼台会*怎麽样?」 「轰」的一声,张玉佳几乎要把头埋到桌子底下了。 「你、你越说越离谱了。」她有丝心动,但是……「事过境迁这麽多年,他搞不好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更甚者,说不定他已经结婚,都儿女成群了。」那麽久以前的事,至今情况发展如何,任何人心里都抓不住准头。 应该不会吧?韩娅织记得自己曾暗示过江沧浪,要他为玉佳注意有没有条件不差的男人,说不定沧浪原本就属意今天让他们俩来段「相亲大会」,只不过碍於人在公司,所以没有在电话里清楚地告诉她也说不定。 既然是沧浪选定的对象,没道理是个「死会」,所以「活标」的机率还很大,只消把「利息」写高一点就成了。 用力拍打张玉佳的肩,韩娅织接下了这个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达成的重要任务。 「安啦,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为你搞定就是了。」 777777777777777777777 接下来几天,韩娅织和江沧浪两人忙於撮合分离多年的石隽樵和张玉佳,连著数日都没到游泳池练习;一直到确定他们两人重修旧好,并欢天喜地地决定一起到帛琉度假,当媒人的一双情侣才确实松了口气。 转眼间,隔天晚上就要整装出发前往帛琉。两人在公司里传了手机简讯,约好下了班後到顶楼做最後的练习。 江沧浪推开顶楼大门,愕然地发现游泳池里已有好几个人泡在池里,男女都有,而且确定全是「遨翔」的员工,因为那些人几乎都与他打过照面。 「沧浪,你来啦?」邱立婷一直注意著门边的动静,一发现江沧浪出现了,马上就热情地呼唤他。「好舒服呢,快来跟我们一起游!」 「嘿,江沧浪,你也来凑热闹啊?」 「快点下来,多点人比较好玩。」 「反正这个游泳池大得很,再多人来也不怕!」玩得不亦乐乎的男男女女,立即配合邱立婷的呼喊,笑闹地向他招著手。 江沧浪心下打了个突,眉心深深皱起。 这些人为什麽能来?还有,邱立婷似乎知道他会到这里来似的,看到他一点都不惊讶,还直踏著水花向他走近,那女人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他在池岸边找到一块空置的圆桌,把公事包放在圆桌上,慢条斯理地褪去领带、衬衫,瞬也不瞬地斜睨邱立婷发亮的眼,极为缓慢地拉开皮带、脱掉西装裤。 邱立婷狠抽口气,在他全身仅著一件贴身泳裤之际。这个男人是极品中的极品,不带任何赘肉的古铜色肌肤,结实有力的臂肌和腿肌,浑身上下充满不可忽视的力量--天!她一定要拥有他! 像在思索著什麽,他慢条斯理地在岸边做著暖身运动,每个优雅的动作都不经意地显露出他比例完美的身材,瞧得池里的男男女女一阵嫉妒和娇笑。 「哟----江沧浪,平常怎看不出你的身材那麽好?」一个企划部的男职员酸溜溜地调侃道。 「人家可是*惜肉如金*哪,哪像你,动不动就爱现身上那二、三两肥肉?」会计部的女会计忍不住为江沧浪说话。 「你们女人就爱看那些没啥用处的肌肉,殊不知*大小*适中就好,平实才最*好用*。」 「说得好!中看却不一定中用。」 「没试用过,怎麽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有*冻头*,你们说对不对?」 「对!」 「对,没错!」」见江沧浪将所有男人的光芒全比了下去,不愿颜面无光的男同事纷纷群起争取女性同事的注意。 「你们这些男人怎麽那麽没风度?人家身材比你们好是事实,你们就算口头上争赢了,又有什麽用?」 「可不是,好用也得要好看,才不会影响*性致*。」 「是啊,我们女人跟你们男人一样,也是*视觉系动物*呢!」 所有女人全数一面倒,全倒往身材健美的江沧浪那头去了,气得男人们个个头顶冒烟,却又无计可施。 江沧浪丝毫没将他们之间的无聊对话放进心里,一个优雅的跃身,他体态优美地潜入水中,立即引来全数女性的欢呼-- 「沧浪,你的姿势真优美。」邱立婷立刻向他游去,大胆地将穿著三点式的丰满上围贴上他结实的胸膛。 「是你不嫌弃。」他邪魅地勾起唇角一笑,恨不得自己能透视这花痴女人的脑袋,到底都在想些什麽豆腐渣的鬼念头。 「你怎麽这麽说嘛!」那勾魂一笑令邱立婷失了心魂,娇软地攀住他的颈项,水中的双腿甚至无耻地勾住他的腿,揉蹭著他的敏感,还装出一副无限娇羞的柔弱模样。「人家一直都认为你是最棒的。」 「喉----原来我们邱大美女看上人家了呢!」 「哎,这下子我们全没机会了……」 「才子佳人,够匹配、够匹配!」 「亲嘴!亲嘴!亲嘴!」 那些爱凑热闹的男女忙著鼓噪,将邱立婷的勇气和色胆激发到最高点。 就在她顺应众人要求,火辣红唇逐渐向他逼近之际,韩娅织兴冲冲地推开顶楼大门,正巧将那暖昧无限的一幕瞧进眼里、心底,令她心下猛力一颤-- 又来了!!相同的人物、相同的情景,不同的是,这次有许多人做「见证」,不再是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ㄟ?你不是文书处理部的韩娅织吗?」眼尖的男职员很快便发现呆愣在门边的她,大声嚷嚷了起来。 「你怎麽跑到顶楼来了?立婷有邀请你吗?」 「你头壳坏掉了是不是?谁不知道文书处理部是咱们公司最没用的部门,立婷怎麽可能邀请她?」 「说得也是,改明儿个文书处理部成了全公司最重要的部门,再看看有没有这个机会?」 「哈哈!这麽没口德?」 「呵呵呵----等下辈子吧!」 韩娅织脸色苍白地退了一步,她听不见那些人张合的嘴在说些什麽,她只看见江沧浪和邱立婷状似亲密地贴紧在一起,邱立婷甚至挑衅地睨了她一眼,在她的注视之下,娇艳的红唇大剌剌地贴上江沧浪的嘴--他没有拒绝!他明明看到她了,却没有拒绝邱立婷的亲吻! 韩娅织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不堪的一幕,感觉心脏出现裂缝,慢慢地碎成一地-- 他骗她!他明明说他对邱立婷没兴趣的!他说她是最好的! 她忘了大家都说,男人是最喜新厌旧的动物,但这一切为什麽来得这麽快? 快得令她措手不及?她甚至来不及和他共度第一个浪漫的七夕! 伤心地拉紧背包离开顶楼,她需要找个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无法弥补的伤口江沧浪强忍住追上她的冲动,藏在池中的大掌紧握成拳,因为他还没搞懂邱立婷的动机和企图。 见江沧浪无动於衷地目送韩娅织伤心离去,邱立婷泛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她相信江沧浪不至於没眼光到贪恋韩娅织那只不起眼的丑小鸭,只有她,完美到不行的邱立婷才配得上他如人中蛟龙般的江沧浪。 「亲爱的邱立婷小姐,我江沧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业务员,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的青睐,让你三番两次来找我?」佯装无视韩娅织苍白、匆匆逃离的面容, 他抬起邱立婷的下巴,状似亲昵地亲吻她的嘴角。 「像你这麽出色的男人,欣赏你还需要理由吗?」邱立婷简直乐晕了,他主动吻了她呢!她就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输给那个韩娅织。 「我出色?」轻笑一声,他的眼微微眯了起来。「承蒙邱小姐错爱,除了工作上的表现还可以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麽值得你欣赏的地方。」他的大手托住她的臀,假意爱抚似地轻揉两下。 「沧浪,你真爱说笑。」他刻意表现出来的亲密,让邱立婷的戒心全失,一股脑儿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我知道你就是老董的公子,咱们公司流传已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世主*,你又何必谦虚呢?」小手流连在他强健的体魄,她爱死了他满身肌肉和背後代表的真正价值。 「立婷,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就是*二世主*?!」 「难怪我老觉得江先生气度不凡,原来其来有自。」 「哎哟,人家也早就在猜江先生的真实身分呢,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是啊,江先生,以後还望你多多提拔、多多提拔……」 看热闹的男男女女纷纷露出贪婪的表情,个个巴著江沧浪你一言、我一语,热络得令江沧浪生厌! 「不愧是总经理秘书,观察得犀利透彻,连刻意被隐瞒的事都让你洞悉。」 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再隐瞒了,因为老爸已经下了最後通牒,最迟在公司旅游回来之後,他就得正式接掌公司。「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答?」 「只要是你问的问题,不论再难,我都会竭尽所能为你解答。」她的眼里已容不下任何戒备,全然融化在他的魅力之中。 「如果我没记错,顶楼的钥匙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可以告诉我,你如何能进到这里来吗?」他要知道这件事是她恣意妄为,还是背後有人撑腰? 「我……」邱立婷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因此没有设想中的答案可以回答。 「你……哎、哎哟----你干麽问这个嘛?!你只要知道人家对你是真心的就够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一双美眸硬是不敢看向他审视的黑瞳。 「如果你真有你所说的那麽真心,你就实话实说。」眯了眯眼,他直指重心。 「你是不是--偷了老总的钥匙?」那老家伙,他上任以後,头一个换掉的就是那个好色又不管事的蠢猪猡!大夥儿一阵哗然,完全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邱立婷会做出如此不入流的行径。 「沧、沧浪,你怎麽可以这样误会我?」她止不住心虚,只得装柔弱博取同惰。 他不放弃地逼问:「那你说,钥匙到底从哪里来的?」 邱立婷的脸色青白交错,面对所有人对她带有指责的眸光,她的心虚直窜脚底。 「我、我、韩娅织……韩娅织都可以有这里的钥匙,为什麽我不行?」该死!早知道这个男人这麽精明,她就先查清楚那丑小鸭的钥匙从哪儿来,那麽,至少她可以用同样的方法骗他,就不会露出马脚了! 江沧浪陡地朗声大笑,将她推得老远,差点没跌入水中。 「我说过娅织是我的女人,她会有钥匙并不奇怪,不是吗?」他清楚地知道娅织的顾忌,所以没有把警卫老刘的失职说出来。 对於老刘,他有另外的「惩处」方式--他注定得当他和娅织的媒人。一声声的抽气声由周边轮流响起,所有看好戏的职员都不敢相信,「二世主」看上的女人,竟是刚才那个落荒而逃、貌不惊人的韩娅织?!「你……你这没眼光到极点的臭男人!」邱立婷羞极反笑,索性卯起来骂他。 「那个贱女人有什麽好?你为什麽非得要她不行?」 「你说娅织是贱女人?」他的眼角微微抽搐,挑高浓眉反问身边凑热闹的职员。「你们呢?你们也认为娅织是个一无是处的贱女人?」他倒想听听这些员工怎麽说。 「呃……不、不会啊……也没那麽严重嘛!」 「现在想想,韩娅织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而且挺爱帮助别人。」 「这麽说起来,我也受过她帮忙呢!」 「可不是,有一回我忙得团团转,偏偏上头又急著赶一封传输文件,她看我忙不过来,主动接手我的工作,著实帮了我一个大忙。」 「是啊,她的确是个好女孩……」那些人又七嘴八舌起来,不过脸上都带著浅浅的笑,不再是先前鄙视的面容。 「你们……你们这些墙头草!」邱立婷气疯了,她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你们也不想想,是谁让你们来这里游泳玩乐的?竟然全都偏到那贱女人那边去了!」 「闭上你的臭嘴。」江沧浪再也听不下她任何污*娅织的话了,微愠地下了指令。「现在、马上,从*遨翔*消失,你被解雇了!」 邱立婷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像她这麽优秀的人,怎能忍受自己受到这种对待? 「你不能这麽对我!信不信我可以告你?」 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江沧浪单手撑著池岸一蹬,跃上岸边。「请便。」 被指为墙头草的男女职员们,怜悯地看了眼变身为悍妇的邱立婷,个个摇头兼叹气,无语地跟著未来老板逐一离去。 邱立婷一人在游泳池里发愣、失神,直到柔和的月光洒在无人的水面上,她终於垂肩低泣-- %% 关掉手机、合上心扉,多年来,韩娅织第一次请假没到公司上班。 她在家里整理好到帛琉游玩的随身行李,之後便陷入无止境的神游太虚;她自认问心无愧,没道理为了情场失意,放弃她应得的员工福利。 就算所有行程只有她一人落单,她也要一个人玩得快快乐乐,绝不自怨自艾。 「娅织,你同事打电话找你哦。」韩妈妈敲了敲她的房门,暂时唤回了她的神智。 「妈,我不是说不接电话、不见来客的吗?」她蹙起眉,完全没有接电话的欲望。 「可是她说是你同部门的同事,有重要事情要和你商量。」韩妈妈搞不懂一向安分守己的女儿,怎会突然请假不上班;但公事重要,她知道重要公事尤其不等人,等了,就要出问题了。 「是玉佳吗?」那个杂务部门会有什麽重要的事?全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罢了;而且晚上要搭夜间班机到帛琉,公司体贴地放员工半天整理假,八成是玉佳关心她没去上班,所以打电话来问安的吧? 「好像叫这名字没错……」老人家记性不行了,只能含糊地回答。 「好,我去接。」她起身慢慢走进客厅,接起放在墙边的话筒。「喂。」 「娅织吗?」张玉佳的声音有丝著急,她没被韩娅织吓得这麽厉害过。「你请假怎不先通知我?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有。」看吧,就知道这女人放心不下。「我只是想好好整理行李而已,因为想带的东西太多,一个下午整理不完。」 「喔。」张玉佳不疑有他,陡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兴奋。「叹,你知道公司出了大事吗?」 「什麽大事?」难不成是「他」和邱立婷互定终身了?经过昨晚的刺激,就算天塌下来都不再令她感到惊讶了;她用手指绕著电话线,敷衍地问道。 「江先生哪,他真的是老董的儿子哎!」真亏娅织还是他的女朋友,竟全然不知道自己亲密男友的真实身分。「你之前还说不可能,看吧,人呐,果然不能太铁齿。」 韩娅织怔住了。沧浪是秃头老头的儿子?!微晃了下,她露出一抹苦笑。 事已至此,就算他是天神下凡也与她无关了;既然他选择了邱立婷,他和她之间的缘分绝无可能再延续下去。她不想没意义地拖著他,让他没办法拥有他该有的幸福。 「……娅织,你还在听吗?」张玉佳又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趁著喘口气的时间,才发觉她一直没反应,忍不住问了句。 「嗯?」她闭了闭眼,让自己酸涩发烫的眼稍作休息。「嗯,我在听。」即使她漏听了一大段,她却不想承认。她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永远成不了凤凰。童话总是骗小孩子的,故事的真相是,丑小鸭、永远是丑小鸭,不会有变成天鹅的一天。 「那你再准备一下,晚上别忘了到中正机场集合。」张玉佳没发现她的异样,心里直犯嘀咕;公司也真是的,帛琉旅游这麽大手笔的钱都花了,竟然不送佛送到西天,还要大家自行想办法到中正机场集合。 桃园哎,真是莫名其妙! 「我知道了,你也趁早准备吧;记得提醒石先生,别忘了班机时间。」玉佳现在是有专车接送的,石隽樵就是那个冤大头。 今晚就是七夕夜了,由於到帛琉的班机有限,她们即将搭乘夜间十一点零五分的远东班机到帛琉;算算时间,情人们还能在上机前度个快乐的情人夜,但她,却只能一个人过…… 「知道了、知道了,拜。」张玉佳草草收了线。 她在电话边站了好久、好久,直到出发前,电话始终不曾再响起-- 第十章 由於「遨翔」员工众多,加上此行可以携带亲属、朋友参加,所以有不少携家带眷、全家出动的有趣画面产生。 文书处理部「势单力薄」,只有韩娅织和张玉佳两位成员,加上灌水的一员--石隽樵,加起来也不过三人,混杂在人群中成了「即溶牛奶」,几乎不容易被注意到。 对於这种局面,韩娅织不禁暗自欣喜;因为人太多、太杂,对她而言不啻是种解脱,说不定她不必刻意躲藏,也不会撞见江沧浪和邱立婷卿卿我我的难堪局面。 很幸运的,在坐上机票上指定的位子前,她当真没在途中遇到不想看见的那两个人,著实让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但很奇怪的是,每个人看到她都会向她点头微笑,害得她从机场到坐入机舱内的短短时间里,因礼貌回应的笑而双颊发僵,逼得她不得不一坐进位子便假装昏睡,省得还要面对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应酬」。 约莫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到达帛琉时已是当地的清晨五点多,进入当地的饭店略作休息,预定中午左右出发观光,头一站便是设在令人向往的水母湖。 公司不知怎麽分配的房间,韩娅织竟独自一人被分发到可观看海景的商务房里。偌大豪华的商务房,只睡她一个人显得好空洞,因此她站在窗边凝著远方渐泛亮光的晨曦,以无比神圣的心情准备迎接新的光明。 霍地,清脆的铃声打扰她的清静,她以为是电话声,接起来後又发觉不是;而铃声却持续响著,她才後知後觉地发现那是门铃的声音。 她走到门边透过门板上的猫眼,模糊看见张玉佳的脸蛋在猫眼里幻化成大圆饼,她觉得好笑,忙拉开大门迎接。 谁知不过眨眼的瞬间,打开的大门外根本没有张玉佳的身影;站在门口的,竟是那令人憎恨、想忘又忘不了的坏男人! 她又窘又气地用力阖上门板,却让他一把抵住而无法成功,硬是让他挤进房里来,害她心头止不住地狂跳…… 她冷冷地问:「江先生有何贵事?」心头百感交集,她甚至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他,只得背过身子眼不见为净。 不难从她僵直的背影看出她还没消气。江沧浪轻轻关上房门,凝著她的背微叹口气。「为什麽不接我的电话?」 从那天晚上离开顶楼游泳池後,一直到隔天下班前,他电话打得电话线都快烧了,她家里的回答只有一个--「不在上因此他不再做无谓的联络,决定一切等见到她的面再说。 韩娅织不回答也不理他,事实上,她是心痛得无话可说。 「你又来了!」憋了一天一夜的焦躁和怒意爆发出来,他就是受不了她对自己不理不睬。「为什麽你有不痛快不直接找我谈,非得憋在肚子里才高兴?」 「我没有不痛快。」她闭了闭眼,感觉眼眶发烫。「一而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我只能祝福你们。」 「你说清楚!」他用力扳过她的肩,让她正视他的脸,却发现她紧闭双眼,连施舍他一眼都不肯。「睁开眼睛看著我,你说的*你们*是谁?」缓缓睁开泛红的眼,迷蒙的水光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还要我明说吗?我都看到了。」颤著声,她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好残忍!为什麽非得再一次撕开她的伤口,让她伤痕累累的心口再次淌血? 「你看到什麽了?」废话!他当然知道她误会了什麽,但他气的是她完全不相信他!「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是事实。」他说得好急,担心她不由分说便判他死罪。 「不要再用这句话来搪塞我!」甩开他放在肩上的手,她再度转过身子背对他。「我已经误信你」次,上当一次就够了,我不会笨得再上第二次当!」 江沧浪吸气再吸气,努力控制胸口翻腾的怒气。 是,是他不好,即使想试探邱立婷深沈的心机,也该先让她知道内情;但事发突然,在那种紧张且微妙的情况之下,他根本没机会事先暗示她啊!如果他试图这麽做了,邱立婷只会不断地一再故技重施,那麽,将会造成他们之间更多的误会,而不是更少。 「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肯相信我?」该死!她一定得这麽固执吗?难道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如此轻易就被一个花痴般的邪恶女人破坏殆尽? 不!他绝不妥协! 「不劳你费心了,未来的董事长。」她控制不住,热烫的水珠滑下脸颊。 「我不会成为你的阻碍,祝福你和……邱小姐共效于飞。」 「该死的共效于飞!」他气恼得口出恶言。「你就不能听我解释清楚吗?!」 韩娅织悸颤了下,她从不曾听他在自己面前,说过这麽没修养的话。「对不起,我想休息了,麻烦你离开。」 江沧浪懊恼地咬咬牙,伸手由背後搂紧她的纤腰,让她整个脊背紧贴自己的身躯。「不是你想的那样,邱立婷已经被我辞退了;相信我,她没有机会再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韩娅织结结实实地楞住了,怔仲好一会儿。她以为自己的耳朵生病了,不然怎会接收到如此神似天籁般的讯息? 「为什麽?你跟她……好亲热……在我们第一次……」结合的地方。她仍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说辞,乏力地摇著头。 「是我的错。」他抱得她好紧,仿佛怕她瞬间就消失了一般。「那天她偷了总经理的顶楼备份钥匙,还约了一大堆同事到顶楼游泳,一看到我就像章鱼般黏了上来,我只得将计就计,看她到底想玩什麽把戏。」 「你每次都这麽说。」她感到鼻酸,上回他也是这麽解释的。 「是真的。」将下巴枕在她的肩窝,闻嗅她身上熟悉的馨香,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放开她。「当天在泳池的所有同事都可以作证,我没有对你说谎。」韩娅织很想相信他,但她还有心结未解。 「你……对我隐瞒了你的真实身分。」而她,是最後一个知道的笨女人。「你连最基本的坦白都做不到,教我如何相信你?」 「你从来没问过我。」撩拨她细黑如云的发,他的唇漾起好看的弧度。「记不记得还是我向你问起,认不认为我可能是老董的儿子,当时你是怎麽回答的?」 她的心脏微微凝缩,立刻明白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我……我忘了。」 她太自以为是,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压根儿否认这个可能,所以现在才来指责他的不是,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大掌由她的腰际往上爬,逐渐攀上浑圆的高峰,使坏地搓揉起来。「要不要我提醒你?!」 「不用了!」她尖锐地否决,并企图拍掉他作怪的手。「时候不早了,你该回房去休息了。」讨厌!这色痞的色心又犯了! 「嗯哼。」他轻哼了声,拉著她往床边移动。「很抱歉,这里是我的房间。」 「你、你说什麽?」她想尖叫,想把全公司的人都叫来看这未来老板的恶德行!「你可别胡说……」她一定是作了噩梦,一定! 「我没胡说。」他坐上床沿,顺带拉著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我的行李早就放在衣柜里了,不信你可以打开来看。」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当然不可能「突槌」,因为他不允许。 她无法止住狂擂的心跳,一双手不知该摆哪儿好。「你为什麽这麽做?」 难怪这麽大的商务房只安排她一个人住进来,原来他早有壤心眼! 摊开她细长的手指,平放在自己修长的大掌上,细细包拢五指覆盖她。「因为,我想跟你共度浪漫的七夕夜。」在她耳边吹著气,他喜欢看她无措的模样,为他。 「七夕夜已经过了!」她紧张得胃部几乎痉挛,声音更显娇柔。 「天还没亮呢!」他自然有他的计算方式,中原标准时间根本影响不了他的计量。「我们还有时间,度过属於我们的第一个七夕夜。」吮上她的唇,不让她问题多多地破坏气氛。 热辣的舌挑开她微启的唇,他就像不曾尝过人间的美味般吸吮著她口中的甘甜,温柔且仔细地舔吮过她每一颗可爱的贝齿,直侵入她诱人的檀口,与她小巧嫩滑的舌头纠缠、再纠缠…… 「为什麽是我?」好不容易获得喘息的空间,她气喘吁吁地问道。 「因为你就是你。」略嫌急躁地扯开她恼人的衣服,他的呼息浓浊且紊乱。 「你是我命定的织女,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 「又骗人!」她羞赧地拍打他的胸口,他热烫的体温透过亚麻的衬衫直透她的掌心。「哪有、哪有你说的那麽好听?」噢!他的甜言蜜语说得真好,要她不融化都难! 「当然有。」他坚持自己的理论,逐一褪去横阻在两人之间的衣料。「我的名字里有*浪*,你的名字里有*织*,所以我们是牛郎织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温柔细腻的爱抚,带著如风似雨的狂鸷激烈,挑动著她全身敏感的细胞;他拉开她匀称的长腿,在她来不及替换的娇喘声中,温柔且坚定的埋进她湿热的花径,用最强悍的撞击逗勾出她令人沈醉的娇吟,一次又一次,不曾稍歇地带她攀上世界的顶端、眩惑的高峰-- 「可是,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见一次面哪。」激情过後,当气息逐渐回稳,她趴俯在他宽阔的胸口,思虑著令人难解的疑问。 「难道我们一年也只能见一次面吗?」如果他们真的是牛郎织女的话,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江沧浪闭了闭眼,每每被她天马行空的问题搞得哭笑不得。 「天上的一天,等於地上一年。」为了说服她固执的小脑袋,他不惜搬出代代流传的中国童话。「我们就把自己当成天上的神仙,那麽,天天都可以过七夕。」这个解释够浪漫了吧?千万别再毒害他的脑细胞。 听著他的解读,她泛起甜蜜的笑颜,过了好一会儿--「沧浪。」她轻喊。 「嗯?」为她的误解而失眠,加上飞行的疲累和欲望的释放,他困倦得想睡。 「有件事我想不通哎。」她的精神很好,好得想出一个莫名其妙且邪恶的问题。 「什麽?」沙哑的嗓音显示他在半梦半醒之间。 「既然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面,那你说,他们在那天最想做的是哪件事?」 江沧浪猛地瞠大双眼、睡意全消,微撑起头惊愕地看著她笑得好生邪恶,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 痛痛快快地游遍帛琉每一个风光迷人的景点和海滩,一海票「遨翔」的员工、眷属「原机遣返」,在既愉悦又疲累的状态之下回到台湾。 一下飞机领到各自的行李,才刚辞别幸福恩爱的石隽樵和张玉佳,就见江家的专车已到机场门口等待接机;没给韩娅织任何拒绝的机会,江沧浪拉著她就往车里塞,这是他的另一个计划。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他早计划好「先斩後奏」。 黑头车一路由中正机场直奔位於林口的江家豪宅,韩娅织差点没让江家豪华的建筑和辽阔的腹地吓死,一路跟在江沧浪屁股後面亦步亦趋,像怕走丢了似的。 她的内心是极其忐忑的。因为有钱人家大多势利,她既没钱也没势,最重要的是没半点姿色,这样的她怎能通过秃头老头和他夫人的认同呢? 天哪!她和江沧浪就要像「孔雀东南飞」那般,活生生被分隔两地了! 呜……她的命怎麽这麽苦啊?好不容易和爱人尽释前嫌,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又得面临被拆散的厄运,她可不可以不要啊? 如坐针毡地坐在豪华沙发上,她丝毫不敢张望地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第一眼印象就被打入冷宫,那她可不要活了,呜----「娅织?」江继超偕同夫人由内室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坐立难安的韩娅织,他立刻绽开和蔼的笑容。「丫头,你不守信用哦。」 「嘎?」韩娅织傻眼了,有这回事吗?她压根儿不记得自己跟这个秃头老头有过任何约定。「董、董事长,我不懂你的意思……」惨了!比打入冷宫还惨,她直接投环自尽可能死相会好看一点。 「我不是叫你有空来陪我喝杯茶吗?」淡淡地扫了儿子一眼,江继超的笑意更显促狭。「看来我这个老头子的面子比不上年轻帅哥,还是我儿子比较有魅力,能让你来陪我喝杯茶。」 「老公,原来你上次提起的女娃儿就是她啊?」江夫人保养得宜的美艳秀容看不出一丝皱纹,掩著嘴极其妩媚地娇笑出声。 后!「回眸一笑百媚生」,约莫就是形容老董夫人的句子吧?!这麽美丽的女人,配给秃头老头似乎太可惜了点……韩娅织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天马行空,满脑子胡思乱想起来。 「爸,你见过娅织了?」江沧浪颇为讶异,没想到他们已先行见过面了。 「是啊。」招来管家端上老人茶茶具,江继超不掩对韩娅织的欣赏。「这年头像她这麽乖巧的女孩不多了,什麽时候让我们办喜事?」 江继超太了解儿子的行事风格。「认识」儿子三十个年头,从来不见他带任何一个女人回江家大宅;如今他会主动带这丫头回来见他们,其间的涵义不言而喻。 「嘎?」韩娅织眨了眨眼,被江继超神秘的问话唬住了。 怎麽今天秃头老头说的话她都听不懂?这可奇怪了,难道他是外星人派来进驻地球的间谍?哎呀呀!这可不得了了!天大的发现哪! 「如果她不反对,我想尽快办一办。」按压著她惊慌的小手,江沧浪笑得好得意。 「嗯。」将热水冲进雕刻双龙的漂亮瓷壶,江继超动作熟练地盖好壶盖。「找一天到丫头家提亲,记住,不可以失了礼数。」这是大户人家的典型作风。 「咦?」到谁家提亲?谁要结婚了吗?韩娅织心头装了满满的问号,狐疑地看著江家父子。 「是,我会注意的。」看著父亲缓缓地将第一泡茶水冲刷过四个瓷杯,江沧浪点头答允。 将瓷杯挑上桌摆好,江继超将第二泡顶级乌龙注满每个杯子。「来,丫头,喝茶。」 「嗯?我吗?」原来「丫头」指的是她啊?好新奇的称呼,感觉好似古代的丫鬟。 「嗯。」江继超把杯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品尝看看。 「呃……」她无措地看看眼前的三人六眼,心里有点发毛。「董事长,董事长夫人,你们、你们先请。」她没什麽特别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江继超看了眼妻子,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 「我就说她是个有礼貌的丫头吧?夫人。」江继超开怀大笑,吓得韩娅织差点拿不住杯子。 「嗯,这娃儿我喜欢,很适合当我们江家的媳妇儿。」江夫人轻浅地笑著,眼角微微露出一丝鱼尾纹。 ㄟ?他们在说谁啊? 「爸,妈,我们刚下飞机,很累,先到房里休息了。」江沧浪达成目的,起身拍拍屁股,拉起韩娅织准备走人。 「好,去去去,尽管去,别管我们两个老的。」江继超挥了挥手,心头开始计划如何进行儿子的喜宴。 「娅织。」喊住儿子和准媳妇急促的脚步,江夫人有另外的计量。「休息过後,陪江妈妈去挑首饰。」江家的媳妇可不能寒酸,先从她的衣著首饰开始换购。 「啊?喔。」韩娅织乖顺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老董夫人何时成了江妈妈? 「还有,我得替你安排美姿和礼仪的课程,由我自己来教你。」 「钦?喔,谢谢。」 「然後我会叫人来为你做脸、打扮,弄得漂漂亮亮的。」 「是。」 「接下来还要……」 「好。」 「没问题。」 就在反反覆覆和迷迷糊糊的应答之中,韩娅织就这麽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卖」给了江沧浪。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偶尔还会不经意地想起这段如何都理不清的阴谋-- 小土拨鼠的生活日记 小土拨鼠的生活日记 子澄 二00二年x月x日天气阴晴不定心情些微浮躁 早上还没睡得很饱,又被哥哥吵起来了。哥哥每次都这样,一起床就又叫又跳,害人家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丰满的双颊消瘦不少,成了乾瘪瘪的小土拨鼠。 起床後,妈妈又拿出地那恐怖的梳子和彩色圈圈,抓著我要绑头发。 妈妈每次都说我不绑头发的样子好像「肖婆」,硬是强迫我要乖乖的接受她那双魔手和梳子的「摧残「,然後在别人称赞我好可爱的时候,满足她那见不得人的虚荣心。 哥哥去上学了,我一个人玩好无聊,趁著妈妈在打电脑、没注意到我的时候,面纸!面纸它不断引诱我去把它抽出来,所以我就著了魔似的一张又一张,把它们由小小的盒子里「拯救」出来……哇--这种带点刺潋又紧张的感觉令我兴奋极了! 「妹!」 突然,一声像雷似的吼叫,惊得我马上扔掉手上的面纸;回头看到妈妈凶巴巴的脸孔,我露出天真无邪的绝招,「嘿嘿」的向妈妈笑了下,然後在妈妈晚娘百孔的瞪视下,我心虚地将最後露出面纸盒的半截面纸塞回盒子里--偷吃要记得擦嘴,我是聪明的小宝贝,当然不会忘记擦掉「证据」。 妈妈又专心地打她的电脑,可是我好无聊,好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逛一逛、走一走虽然都是妈妈抱著我走,但是我想到外面玩,好想好想。 该怎麽让妈妈知道呢?对了,拿那个会铃铃叫、长得奇奇怪怪,一只只、硬硬的东西去开门。 大人都用那种东西开门,他们叫它「钥匙」。 我太矮了,模不到钥匙插进去的那个洞,只能插门缝过乾瘾。瞧,妈妈知道我想出去玩了,她开始为我穿鞋鞋,我实在太聪明了! 妈妈每次都带我去一条长长的街上乱走,她说那里叫做「菜市场」。 为什麽我只能去逛菜市场呢?我也不知道,只能让妈妈牵著鼻子……呃,是抱著走;我太小,没有抗议的权利。 回家吹著凉凉的冷气,喝过了ㄋㄟㄋㄟ,哈--好困哦!我睡ㄍㄠㄍㄠ的时间到了,午安。^^ 一觉醒来,哥哥差不多要回家了。 我最崇拜哥哥了,喜欢他在家陪我玩;哥哥玩什麽,我就跟著玩什麽。哥哥每天都要写那些扭来扭去、我看不懂的东西,我喜欢在上面画上我的「真迹」…… 「妹!」 糟了,妈妈又要骂人了,这次绝招可能没用了,因为早上用过了,没关系,我还有第三招--哭。 大声哭、拚命哭、凄惨地哭,没多久,妈妈就会来给我秀秀。哈!又得逞了。 哥哥的作业不行画,那我画自己的衣服总可以了吧?我画我画我画画画…… 「妹!」 呜--又来了,这次我是真的哭,哭得粉惨。 跟妈妈和哥哥分享一个便当後,我最爱的澎澎时间又到了。耶!我爱死了泡水的感觉,如果哥哥没来跟我一起挤一个洗澡桶的话。 以前妈妈会先帮我洗澡,再让哥哥洗我用过的水,可是我太喜欢参观哥哥洗澎澎了,所以妈妈乾脆让我和哥哥一起洗。结果,哥哥每次都用水枪把我的头发喷得湿答答,所以我开始讨厌和哥哥一起洗澎澎。 在跟妈妈道晚安之前,我还要忍受一次「非人道的蹂躏」,那就是拆掉头上彩色的圈圈。就是因为这个动作,让我知道妈妈是个很粗鲁的女人,每次都把我的头发扯掉好几根,痛痛! 好了,喝光我今天最後一瓶奶奶,吸著我最爱的嘴嘴,我终於可以安心睡觉了。晚安---- 辣妈反省日记 子澄 前两天,一位可爱的小读者,说了一句令辣妈晴天霹雳的话语——“辣妈,每次遇到你,你都在赶稿。” 哇咧……回头想想,还真是不打诳语,辣妈最近好像“经常”陷于赶稿地狱之中。 其实家庭主妇有很多杂务可以消耗时间。例如洗碗洗衣拖地晾衣服……是不用标点符号都可以写得“落落长”的杂事,一不小心东摸西摸就会浪费掉许多琐碎的时间,教辣妈防不胜防。 当然啦,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爱玩,爱玩系厚啦——这两天,辣妈一边写稿一边反省,自己的生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扣除给孩子的时间和做家事的时间,其实应该还有不算少的时间可以写稿才是;我是否该回到学生时代,为自己订定生活规划表那般再次整理自己? 跟小铁讨论过后,我们一致认为最理想的状态,是将自己定位成公务员——每天固定写五千个字,那麽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成书,多好的远景啊——辣妈期许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是(这好像不是什麽太好的发语辞@@"),希望是希望,能不能做到还值得怀疑,非常值得怀疑,不过辣妈会努力为之,请大家再相信辣妈一次。(奇怪咧,怎麽说得自己都心虚起来,好像辣妈经常在黄牛似的……) 最后在这里祝大家情人节快乐——虽然出书时,这个祝福有点晚了,但是愿大家天天都过情人节,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