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感知者》 001 史上最弱的“神” 在大夏天还包裹成球的家伙,如果没有生病,其实是很奇怪的吧。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惊尘低下头,拉了拉自己的风衣。 现在是冬季,所以就算把自己包裹成球,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 是的,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 和寻常一样,惊尘低着头站在公交车站台上,手上提着父亲塞给他的早餐。 父亲在出门前嘱咐他,如果身体不适,一定要及时向老师禀报。 这句话惊尘已经可以一字不漏的背下。 街角飘散着香气的包子铺、缓缓驶来的公交车、朦胧胧的乌云天,周围沉闷压抑如同没睡醒的人群,惊尘哈着气,看着自己白色的气息缓慢的飘向天空。 今天,是2016年1月的最后一天!马上,也要过年了。 惊尘的嘴角不自觉绽出一个浅笑,忽然,心脏骤然的疼痛,让他禁不住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从惊尘有记忆开始,他的身体就不是很好。 吐血、绞痛如同家常便饭,学校的体育课他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其实打心底,惊尘是很羡慕那些能够自由奔跑跳跃的家伙,然而他只能安静的坐在青草地上,远远的看着他们。 “惊尘,是你吗?” 空气中,似乎有谁在呼唤他。 惊尘回头,有黑发扫过他脸庞的痕迹,接着,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变为静止的青灰,血红色长外套,双马尾金长发,脑门上印着六芒星,抬着一把巨型银色镰刀的小女孩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找到你了,第六代神之感知力的继承人!”女孩轻启朱唇,一种异色花盛开的妖艳美感扑面袭来,明明眼前的女孩看起来还不到十二岁,眼神里仿佛已经看遍了地狱诸河的黑暗,疲倦又决裂。 额?惊尘小声的哼了一下,满脸的疑问。 “我奉命来杀死你!”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失望,她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等她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漆黑的瞳孔里缓缓的流下两行鲜血,血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地面上,侵染了周围的街道,天空仿佛瞬间被打翻了调色盘,渐渐有纷纷扬扬的灰尘落到惊尘的大衣外套上,一抹,绽开的红。 惊尘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的看着小女孩高举起自己手里发着银光的镰刀,仿佛一个审判者一般,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直到她走到惊尘的面前,她清冷的身影倒影在惊尘诧异的眼珠里,镰刀倾斜而下,仿佛要把惊尘劈成两半。 然而,等不及惊尘眨眼,他感觉自己已经瞬间被另一个人拉出了小女孩的攻击范围,跌坐到地上。 “有你这样的神吗?完全都不知道反抗!”恨铁不成钢的责骂,救下他的是一个和他穿着同样校服,年龄相仿的女生,女生带着责怪的口气皱眉瞪了一眼惊尘。 惊尘木然的看着她,一脸惊恐,她却轻轻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对惊尘说话,完全就是在白费力气。 “第五感知者,有着媲美神之力的菲妮,就是你吗?弑神派的杀手锏之一!”女生干脆不再理惊尘,而是挡到了惊尘的前面,波澜不惊的问着对面表情阴森、扭曲又愤怒的小女孩。 被提到名字的菲妮把自己的镰刀暂且收了起来,望着这个拦下自己的女生,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确实是……. “新进的第五感知者琥珀的‘眼’---亚娜吗?”菲妮伸出一只手指,歪着头放到了自己的唇边,随后又很不屑的嘲笑着指了指地面“和有着同等第五感知力的我作对,你还不够资格,你主人不来吗?” “我不需要杀了你!”亚娜说完从自己的身后,拔出自己的银色长刀,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菲妮。 菲妮冷笑了一声,一道凌厉的风势,她横摆了自己的镰刀,镰刀尖开始变化,宛若被烈日晒化了的冰淇淋一般滴落点点银光到地上,然后这些银光发着耀眼的光芒,逐渐汇聚变大,形成一只只凶神恶煞的恶犬。 带着激烈的尖叫,蓄势待发的恶犬们仿佛就等着菲妮一声令下,就会咬断亚娜和她身后惊尘的脖子。 亚娜见状,一把将自己的长刀插入地面,在菲妮还没有出手前就强行先袭击她,碎裂开的地面带着呼啸的风声和碎石袭向还在横摆着镰刀的菲妮。 额,我……我需要跑吗?惊尘在亚娜身后歪着头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感觉这场打斗似乎并没有自己的什么事情。 他望了望四周,人群仿佛都被定住,太阳是不正常的日食状态,还有片片血红的灰飘落到他的大衣上。 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惊尘抬起双手捂住头,猛地左右摇了摇,睁眼却还是这番光景。 他咬咬牙,干脆转身就想跑,谁知他刚刚挪步就被人拎着衣角,一把就拽了回来。 “我打的这么辛苦,你丫的居然想跑?”亚娜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这个也同样莫名其妙看着她的惊尘。 “额…….”惊尘长长的托着自己的语调,然后无奈又不解的看着气愤的亚娜,最后迫于形势只能傻笑着,像一头无害小白狗一样问了一句“对……对不起?” 呯!亚娜一拳就打到了惊尘的额头上。 好疼,惊尘吃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然而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刚刚打他的那个女生还有拿着镰刀的女孩,已然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重新开始转动,太阳恢复到它原本的色彩,刚好7点整到站的8路公交车从站台上飞驰而过。 惊尘长大了自己的嘴巴,天空中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车站上的人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他错愕的看着四周,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梦? 惊尘皱眉,如果是梦的话,他额头上的疼痛又是怎么来的呢? 好奇怪……. 真的…….是梦吗? 距离车站10米远的地方,亚娜站在房顶,任由乌云散后的阳光倾泻到她的身上,她看着左顾四盼的惊尘。 第六代神之感知力的继承人—第六代神,她还以为会是个果敢甚至是凶残的家伙,毕竟上一代的神之感知者可是导致了通古斯爆炸,灭绝了上一代史前文明的人类。 可眼前这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唯唯诺诺的小男孩居然就是继承了神之感知力的第六代神? “怎么样?”穿着棕色睡袍的琥珀出现在亚娜的身后,他敞着自己的胸膛,抽着长长的烟斗,悠闲的吐出袅袅烟圈。 亚娜闻听回身,恭敬的单膝点地,低头喊了一句“主人!” 琥珀点点头,走到亚娜的身边,宠溺的揉了揉亚娜的头。 “是吗?你觉得他并不是神的继承者啊……”许久,琥珀再次开口。 他慵懒的声音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被拉的很长,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眼睛,满意的盯着车站上焦急候车的惊尘。 神的继承者,第六代神…… 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年,多少个世纪,终于找到你了啊! 002被监视的“神” 清晨7:45, 惊尘喜闻乐见的迟到了,菲京私立第四中,班主任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放他进了教室。 惊尘在教室最后一排放下了书包,有些气喘吁吁的把作业都抽出来放在桌子上。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似乎今天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不一会儿,表情恬淡的亚娜缓缓走进教室,终止了教室里的吵嚷。 “好了,好了!”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拍拍自己的手“这是我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亚娜,亚娜你和班里的同学打个招呼吧!”班主任抬了抬自己的黑框眼镜说道, 风从窗户轻轻的吹过来,长相漂亮的少女安安静静的背着书包站在讲台上,她随风扬起的刘海,让惊尘突然回忆起那把刺向自己的银色镰刀。 惊尘猛地拍桌站了起来,然而记忆却逐渐模糊成一团白光。 我见过她吗? 什么时候? 感觉想不起来....... 就在惊尘还在独自沉思的时候,少女已经波澜不惊的朝着全班同学介绍起了自己,她的眼睛时不时的扫过最后一排,站着冲着自己一脸惊讶的惊尘。 她走进这个学校的第一步起,就能感觉到感知者的存在,而且还不止一个。 距离第五代神之感知者的力量失控已经过去了近千年,随后残留下来的感知者们逐渐分为了三个派别,有各自的阵营基地,主保神的敬仰派,主杀神的弑神派,主利用神的交易派。三个派别你来我往,谁也无法妥协,最后不知是谁建立起这所学校,三个派别的感知者都有送自己的成员到这所学校秘密修学。 这是一所学校,也是一个感知者们相互较劲的舞台,虽然……也会有普通人类入学。 亚娜眼帘低垂的从讲台上走下,惊尘已经默默的重新坐了下去,她的记忆删除应该已经开始起作用,所以他对自己的记忆也已经模糊,最终会消失不见。 亚娜刚走下讲台的时候,班里有了短暂的一个骚动,无非都是亚娜从外地一个重点高中转到他们的高中,都不会觉得遗憾么。 亚娜小心翼翼的瞟着已经用手杵着脸,望向窗外的惊尘。 身为神的继承者,他应该没有离开过这所学校才是,他脑子里的记忆,身边的朋友,所有的感知,甚至思维都在三个阵营的感知者们严密的监视下进行。 这个班级这么大, 唯独只有他, 让亚娜感受不到存在感,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轻松抹去。 或许,如果不是弑神派最近频繁的出动与上一次行动的刺激,导致惊尘的感知力有短暂的苏醒暴露了他的身份,这个少年还会一直在这里浑浑噩噩下去吧。 “啧啧啧,一中呀!一看就是学霸,而且还这么漂亮的样子……”惊尘听到他的前桌在谈论着亚娜的容貌。 于是,他也顺着前桌的谈论看过去,坐在三组前排的亚娜,她确实给人一种很惊艳的感觉,说单纯吧,又带着一丝冰冷;说冷漠吧,眼角又带着一种温暖,就像午后的冰水,温暖了会化,放开了又冷。 “惊尘,你的试卷!”老班的声音打断了惊尘盯着亚娜的眼睛,他接过试卷,大写的红39分让他忍不住泄气的叹了一声。 他总是考不好,无论多么勤奋,也总有种自己的努力打水漂的感觉。 “不错,不错,你有进步了,毕竟你上次35分嘛!”前桌回过身来,带着一种戏谑的语调说道,惊尘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试卷。 他的前桌成绩也不好,无非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在他两中产生。 然而, 他却要比惊尘会与人打交道多了。下课的时候,也总能看到他和人三五成行的样子,唯独惊尘自己,永远都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简直……就像他的存在感被故意剥夺了一般。 虽然没有什么人欺负他,校园霸凌什么的也感觉离他很远,不过…….. 惊尘仰头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多少也会觉得有些孤单。 忽然,望着天空的惊尘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般,不好的预感向他涌来。再看教室,青灰的深色慢慢的从窗外延伸到教室里面,老班仿佛瞬间被凝固了一般,举着手完全不动了,周围的同学也是。 惊尘吓得瞬间就站了起来。 “惊尘?怎么了?”老班的声音让惊尘猛地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都很正常,老班正在授课,同学也在听讲,没什么不对劲。 他看到亚娜也一脸疑惑的回过头来看向他,怎么回事,刚刚那种感觉,那种压抑、恐惧,被剥夺的感觉。 “老师,我不舒服,我……我要去趟厕所!”借口上厕所,惊尘甚至还没等到老班回答自己,就夺门而出。 心脏在猛地狂跳,惊尘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他只知道自己要跑,应该跑,而且应该跑的远远地。 拔腿狂奔,在楼道的走廊处,有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到地面的痕迹,惊尘鬼使神差般的走到头,推开了男厕所掩住的门。 菲妮面无表情的坐在窗台处看着他,银色的镰刀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座学校有很多的感知者,菲妮能够感受到,所以她的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如果被其他感知者察觉到的话,事情恐怕会变得很麻烦。 毕竟,她的暗杀还没有经过组织的讨论和赞同。 惊尘看到菲妮,却只是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了眼前的小萝莉是谁。 可是下一秒,他就什么都不曾记起,只是心脏在下意识的狂跳。 身体本能的恐惧,惊尘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抖成这样,以至于连他的声音都无法完整的发出。 “‘眼’的干涉和琥珀的出现,让我不能在街道上对你手下,所以,不要怪我找到学校来!”菲妮拿着镰刀走近惊尘,惊尘觉得自己的脚仿佛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一般,根本跑不了。 裤子突兀的潮湿了,惊尘低头看去,太丢脸了。 他……. 他居然被吓到尿裤子了?! 菲妮也注意到了惊尘的变化和脸上的羞愧,然而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她只是走到惊尘的面前,看着因为恐惧而瞪大了自己眼睛的惊尘,有些怜惜又带着无奈的闭眼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你死了,就好了!”她努了努自己小巧的嘴巴。 不!惊尘听到自己内心的狂叫,他恐惧的张大自己的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有金属碰撞的声响,惊尘猛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他看到了亚娜的脸,还有她手上不知道从那里拿来的银色长刀,银色长刀困难的抬起了即将砸在他身上的镰刀。 “你还……”亚娜喘了口气,她追着惊尘出来,发现了菲妮设下的结界。 好不容易才在结界上开了一个口子,就让她看到了菲妮镰刀落下的那一刻。 没有多想,亚娜用尽全身的感知力接下了菲妮的这一镰刀,疼痛却在亚娜的身体里肆虐开来。 就像菲妮说的,身为感知者的“眼”却硬要和感知者“主”打架,是完全的不自量力。 “真是弱呢!”亚娜回头,轻轻的对着惊尘呢喃了一句。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表情,惊尘没有多想,他站起身拔腿就快速的跑了,他管不了亚娜怎么想,亚娜会怎么样,他只知道自己要先逃命……..要先逃命啊! 003 被盯上的“神” 叛徒,懦夫,弱者……. 学校的走廊上,惊尘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与跳动着的心脏声。 他闭着眼睛,任由眼泪在脸上肆虐着。 他不能帮忙啊,他帮不了忙啊,就像父亲说的,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只要告诉老师就好了,是啊,他身体这么弱,是帮不上忙的! 跑,接着跑,仿佛,他已经重复跑了很久…….很久……. 整个学校都没有人了吗? 没有人来关注他吗? 救命啊!谁来救救那个女孩啊! 忽然,惊尘撞上了一个人,强烈的冲击让惊尘和这个人都跌坐到了地上,惊尘没有顾忌自己被撞痛的地方,只是如同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张大了嘴呼吸着,急切的看着眼前的人。 被撞到的人,是学生会的秦明,他很是奇怪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惊尘,无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然后站起身友好的朝着惊尘伸出自己的手。 “喂,你没事吧!” 惊尘听到陌生但是却能让他非常安心的话,他猛地点点头,眼睛里放出期盼的目光。 这个人,是学生会的会长,就连在初中部都人气颇高的秦明学长。他也是自己一直仰慕着的人,因为他看起来总是这么的完美,又帅气学习成绩也好,而且也是学校组织里的能手,每次的文艺汇演上总少不了他的身影。 完美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的话……. “啊……学,学长!”惊尘低下头低低的开口哀求道,却发现自己就连怎么说清楚事情都很难,反而秦明学长却冷静的看着焦急的惊尘。 “喂,你没事吧!”秦明低下头,拉了拉惊尘的手臂。 “啊,你救”惊尘忽然就哑了声,仿佛被魔法师强行施加了咒语一般无法开口。 他就像一个小丑,在秦明面前手舞足蹈的想要说着什么,却连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表演。 最后,在看到秦明越来越低沉的脸之后,惊尘放弃了。 他失魂落魄的低着头,听着秦明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失败透顶了 “喂!” 忽然,秦明学长焦急的走了回来,惊尘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秦明学长,那个完美的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样子,高傲又带着一丝冷漠的拉住惊尘。 “我说,你该不是想要逃学吧!” 秦明瞪着惊尘,惊尘眨着自己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唉!”秦明叹了口气“作为高中生,好歹也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吧,算了算了!” 秦明敲了敲手里的资料,有些伤脑筋的拉住惊尘,不由分说的就带着他离开。 “现在逃学情节严重的会被记入档案,你既然不想回教室,不如来帮帮我吧!回头,我帮你去和老师说!”秦明冲着惊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在秦明看来,惊尘只是一个想要逃学的学生,而秦明无非只是尽量的扮演出一个包庇学生错误,温和处理的好学生会长而已。 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惊尘低下头想到。 他看到秦明拉住自己的手,很奇怪,只是这样轻轻一拉,他居然会觉得很安心。 就好像…….他也真的是有什么伙伴的人一样。 学生会的小会议室,秦明带着惊尘来到了学校的行政楼,惊尘望着逐渐远离的教学楼,他看不到教学楼外部有什么变化。 亚娜战胜了那个小萝莉了吗? 还是被杀了? 可恶,他怎么就发不出声音了呢? 他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吗? 惊尘一模自己的额头,上面全是不知何时流下的汗,他真的是弱爆了!惊尘闭眼在心里鄙视着自己。 “你不舒服吗?” 秦明开口拉回了惊尘的思维,惊尘抬头看秦明,秦明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了小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小会议室只有一扇小窗户,现在看起来很是昏暗。 秦明示意惊尘打开灯,惊尘开灯之后慢慢的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堆满了纸箱和一些文件书籍,看起来平时不用的时候就是被当做是储物间使用的。 惊尘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秦明在惊尘环视着周围的时候,把门关了,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要热水吗?” 秦明问道,惊尘摇摇头。然后秦明就走到惊尘身边,把惊尘一把按倒在座位上。 “你好像并不习惯这里?” 秦明半只手插到裤袋里,靠在桌子边,一只手抬着热水杯问惊尘。 惊尘就像个犯人一般,有些唯唯诺诺的点点头,他从没来过这里,平时在学校他都是可有可无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进到学生会会议室的那天呢? 秦明对着热水杯轻轻吹了一口气,插在裤袋里的那只手有些兴奋的抽筋,然而秦明还在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躁动。 他渴望这一刻很久了,如果不是因为今天那个愚蠢的菲妮入侵,恐怕他和主人殿下还找不到如此好的机会。 呵呵……神之感知者。 如此美妙的果实,现在就在他的旁边,他只要伸手,就可以把这颗果实摘下。 “学……学长?”惊尘察觉自己似乎可以出声了。 听到惊尘惊恐的声音,秦明才回过神,原来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激动的凑到惊尘的身边,像个变态一样的吸着惊尘的气味。 “你……真是” 呯,惊尘推倒了桌子,他惊恐的站起来,硬生生打断了秦明刚刚想要说出的赞美之余。 惊尘这才发现,小会议室里不知何时开始纷纷扬扬的落下如同煤灰一般的粉尘,而周围墙体的颜色都已经渐渐变成了血痂一般的深黑。 秦明捂住自己的脸,克制着自己的已经到了狂喜的笑。 右手已经准备好了,秦明一伸出手,瞬间他如同丧尸病变深黑色指甲覆盖住的长手就贯穿了惊尘的左胸口。 惊尘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任何的惊叫,他就看到自己左胸冒出的血就像关不上闸门的水瞬间浸湿了地面。 他张开自己的嘴巴,却干干的发不出任何音节;他低头想要用手捂上冒血的左胸,可四肢仿佛都不听使唤。 “哈哈哈哈哈哈,神的心脏是我的啦,主人说的对,主人说的对!哈哈哈” 惊尘似乎听到谁在狂呼,接着什么东西活生生被拽出身体的剧痛,他像是没根的稻草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周围一片血红的海洋,干渴的嘴张了张,恐惧随着意识逐渐逝去……. 他死了吗? 死在了今天? 今天…….是什么时候? 2016年12月? 惊尘猛地睁开眼睛,他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004 一炮而红的“神” 公元2016年12月, 惊尘记得自己死在了一个凛冽的寒冬,据不完全统计,这是今年他第42次死亡,死因是没穿秋裤,被冷死的。 然后他感觉有谁给他的心脏注入了力量。 早上6点半闹铃响了, 他从睡梦中醒过来,想起今天是出段考成绩的日子,他急急忙忙的爬起身,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往门外冲。 父亲惊意蕴站在门口嘱咐他,如果身体不适,一定要及时向老师禀报。 回忆至此,惊尘轻哼了一声,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四周,隔壁传来流水的声音,这是学校的…..厕所? 哎?惊尘下意识的提了提自己的校服。 他发现自己居然站在蹲坑旁边,不会吧,他上厕所的时候晕倒了? 头有些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抽出了,神经还在不适应的疼痛着,他的眼前略过一些画面,模模糊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泪漬。 他上厕所被水淋湿了?他还哭过?额,恶心。 惊尘拉着自己的衣服,看到上面并没有被厕所水沾湿的痕迹,这才稍稍有些安慰,至少穿着不会感冒。 于是他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拉开了厕所门,厕所外一群女生目瞪口呆的看着惊尘,惊尘捉摸着走出来,停留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 “啊啊啊啊啊,变态啊!”随着一群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惊尘全校出名了。 办公室,老班门前,老班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惊尘,惊尘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辜了!他都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是变态么?上课期间跑去女厕所藏匿,就等着下课后偷窥女厕所?天啊,这么变态的事情,一定不是他做的,肯定不是他做的! 他是清白的,他真的是清白的。 “总之,我先通知你家长吧!”老班说着就想打电话,毕竟已经高一,不同于小孩子,如果心里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还是早知道比较好吧! “啊,别!”惊尘小心的开口说了一句,有些慌乱的上前拉住老班的手,然后再看到老班惊愕的样子后,又急忙收回自己的手。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惊尘.......”老班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思索再三,还是有些担忧又觉得是不是会伤害到孩子自尊的吞吞咽咽开口道“如果心里真有些什么,还是和老师沟通一下会比较好,男孩子该有些男孩子的样子!” ....... 惊尘沉默的站在原地,老班说得对,他实在是太像女孩子了,沉闷不语,做事犹豫不决,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只懂得逃避,一点男孩子阳刚的样子都没有。 惊尘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老班说了几句,深深的叹了口气之后,就挥挥手让惊尘回教室。 从老班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惊尘看着用异样眼神盯着自己的同学,突然觉得传说中的校园霸凌,似乎离自己也并不遥远了。 “你给我过来,小子!” “哈哈哈” “女厕所呆的挺开心啊?” 学校转角的花台,这里少有学生往来,惊尘被强拉到了墙角,几个牛高马大脸上带着痞子特有气息的学长包围住了他。 拿钱,羞辱,命令他当跑腿的。 惊尘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做反抗。 他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下午,惊尘几乎没有休息过,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校园的这一头跑到校园的那一头,听着人们发出的刺耳嘲笑,感受着自己手上沉甸甸的东西,还有早已经空空如也的钱包。 他突然特别希望有个人站出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然而, 没有........ 夕阳照在教学楼上,让他跑腿的学长已经早早的收拾完东西出了学校,惊尘自己坐在教室里,看着被夕阳染成了橙色的黑板。 似乎静静的坐在这里,才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梦。 就这样安静的坐在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呀,这不是惊尘同学吗,你还没有走?”教室门被打开,进来的女同学一脸惊讶的看着惊尘,惊尘抬眼一看,内心莫名激动了一下。 木兮芷,和她的名字一样,这个女孩举手投足之间都颇有些让人惊鸿一瞥不能忘的独特气质,宛如从古典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胚一般。平时她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在学校里有着很高的人气,却总给人若远若近的虚无感。 “嗯.....唔,嗯,今天......今天是我值日!”惊尘有些颤抖的起身,听到自己唯唯诺诺的声音忍不住又鄙视了自己一把。 “是吗?”木兮芷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感慨了一句“真是辛苦呢!” “唔,嗯?那个......” 还没等惊尘再说什么,木兮芷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都不带看一眼惊尘的就离开了。 惊尘看着空荡荡的教室...... 是啊,他都快忘记了,他是什么人,木兮芷怎么可能会和他搭话? 憋屈, 愤怒, 惊尘狠狠一皱眉,撒丫子的跑出教室,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很难受,很难受,比心绞痛的时候,还要难受的慌。 眼看着就要追上木兮芷,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把他拦了下来。 “惊尘!”亚娜喊道。 看着惊尘脸上即将爆走失控的力量,亚娜沉默着,忽然从心底里的开始同情他。 第六代神之感知者,再被强制压制住感知力之后,什么都不是! 更何况,还会被如此频繁的抹去记忆。 亚娜望着惊尘瘦弱的背影,再缓缓地看向自己拉住他的手,还是她当初的那个感觉,这个少年,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存在感,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轻松抹去。 神,也会消失吗?太过频繁的记忆丧失和重构已经让惊尘自己起了疑心,亚娜能够感受到惊尘内心的挣扎。 他在想什么? 想要得到什么吗?还是想要弄清楚什么? 亚娜闭上眼睛,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放开了自己拉住惊尘的手。 惊尘慢慢的回过身来,亚娜看着惊尘逐渐冷静下来,恢复到那个低着头看起来很懦弱的小男孩样子。 “你是?啊,你是今天新转来的那个同学!”惊尘指着亚娜,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烦躁。 “是亚娜!”亚娜试图缓和气氛,她故意大笑了一声,而后狠狠地在惊尘背上拍了一掌,差点让惊尘一个踉跄摔地上。 “你啊,果然很弱呢!”亚娜笑嘻嘻的开口,然后,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充满了柔情的眼睛沉默的看着倒在地上,缓缓爬起来的惊尘,果然,他是个需要被保护的非常好,非常好的神! 秦明的事标志着弑神派已经开始行动,而惊尘不稳定的内心随时都会觉醒他的神之感知力,亚娜收敛起自己夸张的笑容。 今天,单去除惊尘的记忆,她就去除了三次,只不过,为什么惊尘醒来会在女厕所?她明明记得她把他背去了男厕所啊!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惊尘的神之力真的苏醒,恐怕又将引来相互制衡的三派掀起腥风血雨的改革,到时候就算是她和一直置身事外的琥珀,都不能独善其身吧! 绝对,不能让他的神之力苏醒!亚娜暗自坚定的想到,只是,这么弱的神,以后可真的有她忙的了。 “去拿你的书包,我们一起回家!” “啊?可是.......” “走不走?” “额........” 如果,连这所学校都不是他的容身处的话,亚娜看着背着书包走在自己前面的惊尘,这个神也太可怜了。 公交车站上,惊尘一直偷瞄着亚娜,刚刚想要开口,他坐的公交车就很不凑巧的开到站台上。 “好了,你该坐车走了!” “我......” “明天放学,我还会等你一起走的!” 说完,亚娜转身就不留任何对话余地给惊尘的离开了。 005 受欢迎的“神” 惊尘的头痛在第二天苏醒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了,父亲依旧还是站在门口,日复一日的嘱咐着他,如果身体不适,就一定要及时向老师禀报。 他从公交车上下来,撞见了木兮芷。 木兮芷不慌不忙的背着书包越过红绿灯朝着学校大门走去,明明只是一个背影,惊尘却如同一个跟踪狂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心脏狂跳不止。 他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注视着木兮芷了,然而仅仅也只是注视而已。 木兮芷那样优秀的女孩,身边总是会环绕着一群比惊尘更优秀的家伙。 惊尘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感觉这个冬季比以往似乎都要更寒冷一些。 进班坐下,交作业,一切仿佛都和往日不同。 然而,事实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如同自己的存在感被突然调高了,班里的同学都开始跑来惊尘身边围着他转。 惊尘有些不习惯被人围着,红着脸一一回应着同学的关心。 亚娜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放下书包之后,舒了口气,看向被围着的,坐在角落看起来很难为情也很尴尬的惊尘。 他小心翼翼的回复着同学的问题,就连笑看起来都是这么勉强。 亚娜转回了自己的眼睛,想起昨晚回去琥珀抽着长长的烟斗和惊意蕴商量着该怎么办,形势比以往都严峻。 而她只是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摆放在桌子上面的银色水晶漏斗发呆,她是琥珀的眼,是接受琥珀命令,遵从琥珀意愿,身为琥珀生命一部分而单纯苏醒过来执行任务的眼,仅此而已。 按照规定,“眼”应该要舍弃自己的感情才能生存下去,然而这次的在意……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亚娜烦躁的闭上自己的眼睛。 “亚……娜,亚娜”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亚娜的思绪,亚娜回头,惊尘憋红了自己脸的站在她面前。 “恩?”亚娜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不明所以的望着惊尘。 “能……能……”惊尘有些结结巴巴。 “有话直说!”亚娜一皱眉,更是瞪得惊尘冷汗直淌。 “额……能……”他依旧结结巴巴。 亚娜看着惊尘冒着冷汗,一副求求你的滑稽表情,就像是个害羞到了极致,需要自己拯救的孩子。 唉,深深的叹口气,不顾其他人的眼光,亚娜牵住惊尘的手就带着他离开了教室。 到了楼顶,吹着冷风,惊尘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表情才缓和了下来。 “呼,谢谢你!”亚娜听到惊尘这么说,然而亚娜只是沉默的看着天空有规律飘动着的云层,果然,这座学校的结界,惊尘是看不见的,或许感知的到,也没被他在意过。 “果然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惊尘由衷的开口道。 谁承想,听到惊尘这么说,亚娜头上就冒了火。 该死的,你知道为了让你觉得自己受欢迎,琥珀昨天花费自己的感知力改变了多少同学对你的印象么,甚至还累倒了。 亚娜刚想回头去指责惊尘一声,却发现惊尘已经表情严肃的望向楼底。 有不妥?亚娜察觉的比惊尘要晚,然而她也感知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昨天琥珀动手的时候,给这些同学注入了一些别的命令。 是菲妮?可是菲妮昨天已经由弑神派长老亲自出手带走了。 是秦明?可是他昨天明明已经被自己击败了,短时期内是不可能重生的。 重生?……难道秦明只是谁的眼?那一个派别的? “有什么不对劲!”惊尘一开口就吓到了亚娜,萦绕在惊尘四周的气势简直压得亚娜难以呼吸,这就是神之感知者的感知力?明明都还没有苏醒,明明都还被压制着,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这么吓人了么?好可怕,亚娜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 “在下面!”惊尘说完就推开楼顶的门跑了出去。 “惊尘,等等!”亚娜没来得及拉住惊尘,惊尘是怎么了?怎么会突兀的苏醒自己的力量?亚娜不明白,明明昨天在厕所遇到菲妮的时候还像个胆小鬼一样的跑开了。 惊尘一路跑到了高三四班,他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一个同学在摇摇晃晃的拿着一把水果刀到处捅人,他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毫无知觉的捅着周围的同学,被捅到的人也是一副催眠样。 整座学校静的可怕,没有任何人出来打搅这场血腥的屠杀。 惊尘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刺痛,仿佛那把刀子正在捅的人是他一般。 “你住手!”惊尘不顾一切的上前想要打开这个拿刀子的人,谁承想一看到惊尘过来,所有人都开始骚动起来。 仿佛一群饿极了见到大餐送上来的狼,有些人宛如丧尸一口就咬在了惊尘的身上,流下贪婪的口水。 惊尘吃痛,然而他没有后退,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带血的走到拿着刀的同学身边。 “不该冲着你们来的”惊尘不明所以的呢喃着这句话,近乎温柔的拿下了刀,刀跌落到地上,鲜血在惊尘四周蔓延开来。 惊尘扑倒了这个人,空气中有点点橙光从高三四班炸裂开来,一点一点的汇聚到天空中,如此温柔,如此怜悯。 亚娜惊呆在高三四班的门前,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温暖的感知力,充满了生命力却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宛如思念,宛如哀歌,宛如无法被听到的赞美诗…… 惊尘倒在地上,周围有同学已经回过神来,看到流血的惊尘和被血染红的四周厉声的尖叫起来,亚娜迅速的打晕了他们。 惊尘的身体因为流血过多,在地上微微抽搐着,然而他还瞪着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亚娜。 亚娜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惊尘所想。 她走到惊尘身边,俯下身靠近他的耳边,轻轻的安慰了一句:他们已经没事了。 惊尘嘴角缓缓绽开一个微笑,然后闭上了他的眼睛,橙色的光芒化为雪花片,一片片从天空落了下来,血迹逐渐在雪花片的消融中消失,同学们的伤也在这片雪花中愈合。 他终究还是想保护这个学校的学生,因为这些学生都不是感知者吗? 亚娜在心底叹息着,看不出来,惊尘是真的在乎这个学校,这个感知者们构架出来的舞台。 “誓约守则第十条,如果继承了“神之力”的感知者伤害到了普通人,弑神派可以自由处置!” 亚娜背起已经累得睡过去的惊尘,忽然回过头,眼瞳散发出的黑暗气息压迫着弑神派的鼓动者—镜现身在自己的面前。 镜笑眯眯的走出来,他有些惊讶,没想到惊尘的感知力还拥有治愈的能力,他一直都觉得导致通古斯爆炸的神之感知力该是以毁灭至上的。 把惊尘放到女厕所,让学校里的人围攻他;在琥珀的感知力里动手脚,亚娜一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趁着菲妮入侵学校的时候,身为弑神派长老一员的镜也跟着一道进入学校,并在其他感知者带走菲妮之后,独自留了下来。 在自己忙着对付菲妮的时候,给予自己的眼秦明暗示,让秦明对惊尘下手,这一切都是为了刺激惊尘苏醒自己的感知力。 如同玩提线木偶一般,只要惊尘的感知力觉醒并反抗,镜就可以伺机下手,还不用遭到任何的盘问,他的手段一直都这样恶劣,恐怕连菲妮的出现都是他策划的。 亚娜看着笑眯眯的镜,他的笑容一直都伪装的如此完美,让人作呕。 “下一次”亚娜面无表情的开口”如果再用这种小伎俩,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眼瞳中的黑暗气息瞬间包裹住镜,宛如一滩烂泥,拉着镜不断沉溺,无法生还。 幻觉?等镜回过神来的时候,亚娜和惊尘已然不在。 这个亚娜……镜在心底冷哼一声,不容小觑。 下一次,忽然想起亚娜的话,镜绽出一个浅笑,是呢,他和惊尘还会有再一次的交手呢! 毕竟谁能想到,惊意蕴会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伪装成普通人送到感知者聚集的学校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哈哈! 006 被带走的“神”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亚娜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惊尘体内的感知力就苏醒了,就像是早就被别人计划好的,而自己只不过当了一个看客而已。 亚娜心里很不爽,他一路背着惊尘去到了学校门口,惊意蕴在那里面色沉重的等着迎接她们。 惊尘的感知力一苏醒,三方都察觉到了,保神派的惊意蕴率先来到了学校接他。 “看样子,他是三天都不会醒了!”亚娜把惊尘放到了惊意蕴的手里。 惊意蕴低头看向熟睡的惊尘,轻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亚娜盯着惊意蕴的眼睛,她能感知到,这些年,惊意蕴是真的把惊尘看成是自己的儿子了,惊尘会被带走吗?会被强制押去那里吗?还是,惊意蕴会继续带着惊尘开启他们的逃亡生活? 亚娜不敢问,她只是安静的看着惊尘和惊意蕴。 临走时,惊意蕴忽然意味深长的问了亚娜一句。 “你知道当年通古斯为什么会爆炸吗?” “恩?”亚娜再看时,惊意蕴已经不在眼前。琥珀出现在亚娜的身后,摸了摸亚娜的头,送上一句辛苦了。 亚娜抬头看着琥珀悠闲的抽着自己长长的烟斗,仿佛今天的事情根本打扰不了他的好兴致。 “通古斯……”亚娜尝试着开口“为什么会爆炸?” 琥珀停顿了一下自己的动作,这一个停顿落到了亚娜的眼里,而后他恢复了自己的悠闲吐出一长串的烟圈。 是啊,为什么呢? 亚娜似乎听到了琥珀的声音,似乎又没有听到。 “他会怎么样?”亚娜再问了一句琥珀。 可是这一回,琥珀确确实实的,没有回答她。 笼罩在学校上空的监视结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学校内依旧是熙熙攘攘,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异常,亚娜最后看了一眼学校,跟在了琥珀的身后远远的离开了学校…… 三日后,亚娜从感知器中苏醒,她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收拾好书包,坐到桌边吃起早餐,心里抑制不住的涌现出一种名为“期待”的东西。 惊意蕴有保护好惊尘吗? 三派会谈前,惊尘是不是还会被送到学校? 惊尘的伤还好吗? 他……是不是又被消除了记忆了? 想到这里,亚娜手上的动作有些迟钝,不过她还是没啃声的把面包往嘴里送。 “啊,你这就准备好了!”琥珀慵懒散漫的声音闯入亚娜的耳朵。 亚娜抬头看去,琥珀一直都穿着很宽松,如同睡袍一般的棕色衣服包裹着他1米八的高个,抬着长长的烟斗,一直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慵懒样子,像极了日本的妖狐,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你今天不用去学校了!”琥珀揉了揉自己长长的银发,不带表情的吩咐道。 亚娜愣了愣,不过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 “唔,应该说,你今后……都不用去学校了。”琥珀停顿了一下,重新开口道。 恩?亚娜心里一咯噔,迫切的抬头看向琥珀。 谁料到,琥珀也眼神如炬的望着亚娜,两个人似乎在无声的交锋。 最后,亚娜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闭眼恭敬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她是琥珀的眼,是接受琥珀命令,遵从琥珀意愿,身为琥珀生命一部分而单纯苏醒过来执行任务的眼,仅此而已。 “好像因为惊意蕴的疏忽,惊尘被要求送到感知者收容所,长老们需要重新加强对他的封印!”琥珀走到亚娜的对面,缓缓的坐下,拿起几片面包,淡淡的开口。 亚娜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感知者收容所,那个地方……那种地方,那个少年,惊尘他怎么可能会呆的下去。 “站住!”一声严厉的呵斥,亚娜这才回过神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无意识的想要离开这里,去那儿?去收容所吗? 亚娜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脚。 琥珀站起身,走到亚娜身后,他的手有力的按在亚娜的肩膀上,给予亚娜巨大的压迫感。 亚娜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她却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许久,她似乎听到了琥珀的一声叹息。 “你先回去睡吧,如果再有任务,我会喊你的!”琥珀如是说道。 亚娜睁开自己的眼睛,望向琥珀,她抿了抿嘴,捏紧自己的拳头,咬了咬嘴皮,最后,拳头还是被松开了,亚娜低下头,沉默的对着琥珀躬身,看着琥珀走向大门,打开门,然后又关上了有些微光渗透出来的门。 “您……走好!” 琥珀听到了亚娜微弱的声音,像是蚊子般的恳求,他不适应的动了动自己的耳朵。 熙熙攘攘的教室,今天的高二五班有些热闹,不是因为班上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而是转学来没几天的高材生,长得美又性子冷的亚娜居然在今天退学了。 学校里的八卦都涌向亚娜,琥珀和惊意蕴并排站在学校的楼顶。 惊意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不会抽烟!”琥珀一针见血的拆穿惊意蕴反常的行为。 惊意蕴咳嗽着,没有理琥珀的话,忽然琥珀的烟圈萦绕在了惊意蕴的脸边,让惊意蕴不得不看向琥珀。 “这才是抽烟!”琥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边懒散的吐着烟圈。 惊意蕴蹲了下来,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越过冰冷的栏杆,缓缓的把光芒洒在教学楼斑驳的墙上,这座百年老校,百年啊…… 琥珀依旧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烟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发散的绚丽多彩。 惊意蕴抓了抓自己的头,然后闷头闷脑的说了一句:走吧!转身就下了楼。 琥珀还在吐着烟圈,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百年,百年了,不,不止了…… 街道上,惊意蕴已经不见了踪影,琥珀信步走在街道上,四周由于他的感知力作用,就连临街的镜子都照不出他的真面目。 行人纷纷涌过他的身侧,匆匆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只有他,信步的走在街道上。 信步的,散漫的,走在街道上。 他知道的,镜的入侵,菲妮的出现,惊意蕴……在警告他,琥珀握紧了手里的烟斗。 管他呢,琥珀轻轻一笑,反正都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他等惊尘的苏醒,等太久了,久到就连他都觉得现实,只是一场梦而已。 什么长老封印,去他妈的! 007 被遗弃的“神” 惊尘闭着眼睛,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醒来,周围还是梦境,他却独自冷静着。 身体传来针针刺痛,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谁绑了起来,无法挣扎,只能任由着摆弄。 忽然,有什么东西刺入他的心脏,惊尘吃痛的喊了一声。 然后疼痛离他远去。 “有……有人吗?”他尝试着呼喊,手脚似乎被什么固定住了,眼皮也重的根本睁不开。 “爸爸?”惊尘无助的喊着,可是声音仿佛出了他的口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额……咳咳咳”热水被强灌进惊尘的嘴巴,他一时间发不出声,只能痛苦的咳嗽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疼痛中,惊尘只能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哀嚎,最后,是彻骨的寒冷。 冰水从头顶而下,瞬间刺激了惊尘的神经,让他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惊尘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和嘴巴,昏暗的灯光,断翅的飞蛾,残破的墙壁,望不见底的深渊般漆黑天顶,生锈的大门,眼前不远处发出恶臭的脏水河,这里就像是城市的下水道,地板上还时不时的爬过几只老鼠,惊尘厌恶的后退了一步。 不想,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喂,新来的”被撞到的人很不友好的开口道“你撞到人了!” 惊尘急忙回头看去,居然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不同的是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浑身看起来也脏兮兮,他没有鞋子,赤脚坐在地上,金色的头发都打结了,而少年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只是坐在原地,用自己散发着野兽气息的幽蓝眼睛瞪着惊尘。 “抱……抱歉!”惊尘转过身后退几步,直到自己撞到了生锈的铁栅栏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少年伸手毫不掩饰的抓着自己肮脏不堪的后背,眼睛宛如雄鹰一般的盯着惊尘。 “新来的?” 惊尘木愣愣的看着他。 “犯什么事了?” 惊尘还是木愣愣的看着他。 “没人来领你?” …… “我说”少年皱眉,抬头更加发火的瞪着惊尘“你刚刚不是还说话了么,现在哑巴了?” “唔,额……”看到少年发火,惊尘更加显得不知所措,为了防止自己被打,他只好勉强挤出个笑面对着少年坐了下来。 少年依旧没有解除对他的防备,眼睛如鹰一般狠狠的盯着惊尘,手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抓着自己的后背。 “有营养液了,出来拿!”忽然,凶悍的声音从惊尘的后背传来。 少年听到这个声音,满不在乎的站了起来“切,今天送的好晚啊!” “少啰嗦!”惊尘看到两个水瓶一样的装满了蓝色液体的容器被丢了进来,上面写着编码433和3856。 惊尘再往铁栅栏外看去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脏水不断流过的声音。 “你还真是新来的啊!”少年拿起两瓶营养液瓶,一脸白痴样的看着惊尘“在这里,别想看到管理者了,不,别说看,就连感知,你都别想感知到,毕竟胆小如他们,是不会在我们面前现身的!” “管理者?”惊尘回头,一脸的黑人问号。 “给,这是你的!一次性注射之后,应该可以撑上个两天!”少年把营养液瓶丢给了惊尘,惊尘顺手接过。 “切,看你的动作,身手还不赖啊,以前是被派去干什么的?谁的眼啊?”少年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我懂得表情,随后撸起自己的袖子,把营养液的针头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惊尘只是拿着营养液,拘谨的坐在原地“学……学生?” 嗯?噗,哈哈哈哈,少年听完就仰头大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差点笑的把营养液瓶都打翻在地上。 营养液逐渐消失在少年的手臂中,等到瓶子空了之后,少年熟练的把瓶子拿下。 “我说你啊,骗人也要打打草稿!”少年摆了摆手,耸了耸肩,闭上眼睛一脸悠然的说道“反正都到这里面来了,说实话不好么?” “我没撒谎!”惊尘皱眉“我之前确实是学生,在……” 在那里上学呢?惊尘哑了下去,他惶恐的发现,他的大脑里已经没有了他在那里上学的记忆,甚至就连之前他住的地方,他都忘记了。 他记得他有个父亲,可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就算闭眼拼了命的去想,也想不起来。 惊尘瞪大了自己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地面,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 “切,想不起来就算了!”少年把空瓶丢出铁栅栏外面,发出清脆的滑动声响,惊尘抬头望向少年,少年微微低下自己的头,一脸轻蔑的看向他。 “我没有骗人!”惊尘恼火的站起身,表情倔强的瞪着少年说道“我会想的起来的,我有父亲!父亲他……一定会来接我的!” 少年双手插在了裤袋中,先是一脸惊讶,然后是轻蔑的嘲笑,最后冷静下来看到惊尘认真的眼神,也逐渐收敛起自己玩笑的表情。 这个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头忠犬啊! 来到这个地方,又被带回去…… 怎么可能? 少年闭上眼睛,微微呼出一口气,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还有把“眼”当做儿子看待的大能力者啊!”他边说边看向惊尘,最后耸了耸肩,算了,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我为我之前的嘲笑向你道歉,对不起!”少年忽然朝着惊尘鞠了一躬,倒让惊尘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咄咄逼人而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少年鞠着躬却并没有停下自己说话的嘴巴。 “既然你来到这里就该有觉悟了!”少年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惊尘疑惑的看着少年,少年的表情很认真,认真的让惊尘发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惊尘的胸口。 “什么……什么觉悟?” “呼,和你说话真累,就是舍弃过去,等着被新主人挑选的觉悟!”少年歪着头,一脸理所应当的开口,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而对惊尘来说,却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瞬间他瞪大了自己的瞳孔。 “你说……什么?” 008 等待被筛选的“神” 名字,对于人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就算偶尔人类会不珍惜,但是在失去后都会拼命的去找回不是么? 对于感知者们来说,在成为感知者前,也是人,或者不如说,就算成为了感知者,也依旧是人…… 然而,成为“眼”的感知者们,从此,只会有一个名字,只为一个目的而活,只为一个人而战,成为另一个高等级感知者(大能力者)的生命一部分。 偶尔,会有大能力者同情这些眼们,赐予他们个体名字;也会出现为了方便,而给自己眼取名的情况,不过,这都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大部分情况,感知者们与大能力者签订契约后,都要舍去之前的名字与记忆,什么都不留下,这就是眼的宿命。 惊尘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脏兮兮的少年,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每个字惊尘都知道,然而凑到一起,为什么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呢? “比如现在,你就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吧!”少年一脸肯定的看着恐惧的惊尘,惊尘望着手里的营养液,咬咬牙,闭眼,最后还是低头点了点。 “并不是完全不记得了……”就在少年快要确定的时候,靠在铁栏杆上面的惊尘小声的呢喃了一句“我记得,有人这么喊过我……惊尘……” 飘飞的黑发,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会在放学的时候拽着他的手一起回家,总是喜欢欺负他,还会用……用所有人都不曾有过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谁呢? “唔,是吗?”少年凑近了惊尘,仿佛下一秒就要凑到惊尘的脸上,让惊尘吓了一跳。 “那是对你很重要的记忆吧!”少年轻轻的说了一句“就连长老都消除不了的记忆,唔……” 受不了被少年这么研究的审视着,惊尘急忙岔开话题“那你呢?你也有名字吗?” 少年愣了愣,忽然想起那个盛夏的午后,花园边虫叫的很厉害,女孩有着柔软的金发和温暖的怀抱,张开的双臂像天使的羽翼,那张怎么也记不清楚的脸,却有着脆生生的呼唤:信! 少年把手放到脑后,仰头看向黑不见底的天空“谁知道呢?曾经有过吧!我忘记了!” ……“那……现在呢?” 信低头看着小心翼翼的惊尘,忽然有些不爽自己被他这么追问,他看向惊尘手上拿着的营养瓶,一个主意从脑子里冒出来。 他走到惊尘的身边,拿过惊尘捂在手里的营养液瓶。然后咧嘴一笑,拍了拍惊尘,挑了挑眉一脸得意地对惊尘说道“以后,我就叫你3856吧!” “3856?”惊尘接了信的话“这不是数字吗?” “切,数字怎么了?有名字称呼就不错了!”察觉到惊尘的不满,信双手抱头,一副我好意你还不屑领的生气样,走到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背对着惊尘躺下。 一时间,四周重新沉默下去。 惊尘站在原地,看了看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营养液瓶,不明白信的发火,和自己现在的处境。 父亲呢? 惊尘还记得他曾经嘱咐过自己,如果身体不适的话,就一定要及时报告老师。 他也记得父亲塞给自己早餐的画面,虽然总是难吃的面包鸡蛋,还有父亲低头帮自己系鞋带的画面,还有帮他擦眼泪的画面,还有…… 惊尘默默的抱住自己,坐了下来,脏水刺鼻的味道还在有一波没一波的袭击着他的嗅觉。 信说他要坐好觉悟,等着被领养的觉悟。 那么,对了,说不定是这样的,不,一定是这样的! 他被人拐卖了? 恩,是父亲一时疏忽没有看好,所以他才被人绑走了! 惊尘的内心闪过一丝希望,虽然他并不觉得现在这样的处境,还能被自己想成是希望,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内心迫切的希望着,自己只是单纯的被人拐卖而已。 他,应该等着警察和父亲来救他不是吗? 惊尘在内心安慰着自己,脸上逐渐露出希望的表情,而信在黑暗中,沉默的望向惊尘,一脸的同情。 真是个被原主人骄纵的无法无天的眼呢!信在内心吐槽道。 可怜的家伙。 认不清真相的家伙。 忠犬一样的家伙。 惊尘沉默的坐在地上,等了很久,很久。 写着3856的营养液瓶已经滑落到了地上,然而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 脏兮兮的信背对着他,仿佛是睡熟了。 惊尘觉得自己冷得很,身上裹着的衣服似乎都抵御不了此刻的寒冷。 他爬起身看着四周,破旧开裂的墙壁还有透不进光的漆黑天顶,恶臭的脏水,和残蛾扑腾的声音。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自己的眼睛,努力的想要醒过来。 睁眼,却还是老样子。 折腾够了,他越来越冷,他泄气的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冷的牙齿不停的打颤。 信睁开眼睛,“喂!” 信翻过身,懒洋洋的看向环抱住自己,低垂着脑袋缩在铁栏杆边的惊尘。 信很清楚,再这么持续15分钟,惊尘就会因为渗透在这里的复杂感知力汲取掉生命力而消亡。 信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到惊尘面前,如同惊尘这样接受不了自己进入收容所的感知者比比皆是,但是如他一般完全拒绝使用感知力对抗的,却还是头一个。 这个家伙,就这么想死么? 为了把他抛弃的家伙,值得吗? 信弯身拿起惊尘滚落到地上的营养液瓶,想了想,在他面前坐下。 “把这个注入你体内,会好受一点!”信推了推惊尘,冷漠的开口道。 看到惊尘不为所动的样子,信抿了抿嘴,这也是预料中的,为了照顾惊尘的情绪,他是不是该撒个谎会比较好?比如他的主人还会回来带他离开这里之类的? 忽然,惊尘抬起了自己的头,眼泪布满了他的脸,哭的一塌糊涂,还冒着鼻涕泡泡的惊尘,吓得信夸张的后退了一步。 “哇,你……你大变活人啊!”信忍不住大喊了一句。 惊尘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一抽一抽的像个孩子般开口“我……父亲……为什么还不来,呜,我,我做错什么了?呜呜……” 拜托,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的很丢脸好不好!信在内心吐槽着。 不过看着惊尘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信轻轻的松了口气,看起来暂时是不用自己去多担心他了,都哭成这样了,憋在肚子里的情绪也都发泄了出来。 接下来,就差后续的安抚了。 信不由分说的拉出惊尘的胳膊,照着他胳膊上就注射起了营养液。 惊尘的身体抖了抖,不过很快他就感觉自己浑身都暖和了起来,只是或许是哭的太厉害,所以眼泪到现在还止不住。 营养瓶见底,信拿下了营养瓶,然后往栏杆外一甩。回头再看惊尘,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哭红的眼睛和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果然,这个后续……还是要他来么…… ……他到底为啥要救这个哭神?…… 009 了解到真相的“神” “额……你这么……这么”信望着惊尘红彤彤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瞬间就结巴了,勉勉强强,一脸冒冷汗的想开口安慰一番,又突然就发现自己根本词穷形容不出惊尘。 他停顿了一下,尴尬的抱着手,又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唔……貌如天仙?一定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大能力者与你缔结契约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重新开始呗!” 没错,把那个抛弃你的大能力者忘却吧,少年!恩恩!信在内心激动的想着。 “……貌若天仙是形容女孩子的!”惊尘却皱眉很不给面子的说了一句。 “额……是吗?啊哈哈哈!”信一边抓着自己的头,一边仰天尴尬的笑着,怎么总有种这个小子不和他在同一世界的感觉? 经历了这个事情之后,惊尘顺势坐到了信的旁边,他抱头看着信,当初的陌生感消除了不少。 信被他看的直冒冷汗,这家伙到底想干啥? “那个……”惊尘开口了, “恩?”信咽了一口口水,勉强应了一句。 “你……唔,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是被绑架的吗?我们……逃得出去吗?”惊尘丢出了自己一肚子的疑问。 “哈?”信瞪大自己的眼睛,一脸惊愕的看向惊尘,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奇葩耶!连感知者收容所都没有听说过吗?还以为是绑架,脑子坏掉了吗? 天啊,他不会就是因为脑子坏道,才被主人抛弃的吧? ……还是说是因为能力太低? 两种选择怎么想都觉得很合情合理。 信心里大喊不好,这个家伙这么娘,如果把真相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又哭的如孟姜女一般。 不过看着惊尘望向自己闪亮亮的小眼睛,如果随便答的话,指不定又会被追问个没问。 怎么看都很麻烦,恩! 信伸出自己的一根指头指向天空,惊尘也顺着他的指头看上去,可是上面一片漆黑仿佛根本就看不见顶。 “喂!”信一声喊换回了惊尘的注意力,信眨了眨眼睛“你……总该知道感知者是什么吧?” “嗯?”惊尘一脸你说啥的表情。 算了,我还是不想和你说了,自己玩去吧,信转回自己的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 三个小时后,挨不住惊尘时不时的追问,还有那嗲声嗲气的声音,信最终还是开了口给惊尘解释起来: “所谓感知,是指人自己用心念来诠释自己器官所接收到的信号。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些东西人用眼睛看不到的,如黑暗中的物体,但是却可以凭借手和身体去感知;有些东西人无法用手和身体能够触摸到的,如远处的物体或者是风景,但是却可以用眼睛来感知;有些东西人无法用眼睛看到,也不能用手和身体去触摸,如歌声、音乐、话语等,但是却可以用耳朵来感知;可是,有些人天生的感知就比其他人敏锐。 那么,如果能够感知到的,不仅仅只是这些呢?如果能够感知的,是整个星球上的事物,或是整个宇宙上的某种能量,当拥有了这种感知,并且能够用这种感知去影响周围的事物发生变化,就是我所说的感知者了! 比如你听觉异常,你能感知到周围所有的声音,你听到了地震,帮助其他人逃离了地震,那么你能够被我们称为一等感知者,然而感知者的力量,比这个要深奥又复杂的多。 现在的感知者已经能够通过使用自己的感知力去影响周围的很多事物了!简直,在普通人眼里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听完信的说法,惊尘的脑海里瞬间涌过许多画面,每一个似乎都那么真实,而每一个似乎又都如同梦境,他有点头痛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头。 信见状,也伸手过来,帮他揉了揉头。 “这里是感知者收容所,千年了,觉醒的感知者们越来越多,渐渐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感知者们开始相互大打出手。”信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冰冷渗人,让惊尘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后来,能力不够的低能力感知者们开始依附高能力感知者生存,成为了高能力感知者的眼,并借着契约,与其他感知者们相互殴斗,形成自己的利益群体。”信说完微微吐了口气“再后来,契约……成了绑架,低能力者只能被动的被大能力者们挑选,而被抛弃的低能力者,就被强制送到了这里,库克街收容所,等着被挑选,或者是,自行消亡!” 信轻笑了一声“进到这里就不要想着过普通人的生活了,毕竟,这里可是感知者的世界啊!” 惊尘抿了抿自己的嘴,看信的样子,不知道他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又被抛弃多久了,消亡……惊尘的心颤动了一下,那就是死的意思吧! 信挠了挠自己的头,看着惊尘望向自己的同情表情,他嘴角绽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知道的,惊尘在同情他,可是,他不需要。 信伸出了自己的五指,看向不见天际的黑暗,这里,才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你呢……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惊尘最终还是小声的问了。 信闭着眼睛耸耸肩,无所谓的开口“哦,几十年吧,或许更长一点,或许更短一点,谁知道呢?” “都不会难过吗?” “有什么可难过的?”信回头,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在这里可潇洒多了呢!” 起风了,惊尘看着信,他在撒谎。 起风了,信错愕的感受有风吹进来的轻柔,这是什么情况?好温暖,好有生命力的感知力,信望向惊尘,惊尘还在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或许,这个家伙,并不是因为能力低才被送进来的!信在内心防备的想到。 惊尘觉得浑身仿佛被暖流包裹,他闭上自己的眼睛,感受到了,信身上传出来的,微弱的,黯淡的,宛如祈祷之语的回忆,那里有个人,在信的心里放不下,小小的,纯白的祈愿和放手。 信看着自己的身体微弱的开始发出光芒,在惊尘感知力的影响下,泛着橙色光芒的记忆螺旋体被缓缓拉出体内,信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收容所周围的感知力都变得敏感了起来,就好像一滴雨落到了水坑里,溅起一圈圈的涟漪,其他不同收容空间的感知者们也应该感受到了这股感知力了吧! 信大叫不好的想到,就在他伸手想要打断惊尘的感知力释放之时。 忽然,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到惊尘的大脑,他毫无防备的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便失去意识的晕倒在信的面前。 巨大的长老封印出现在惊尘的身体上,让他已经昏厥的身体开始时不时的抽搐。 这个家伙, 这么强的力量, 究竟…… 是为什么进来的? 信一脸震惊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惊尘。 010 库克街的杀戮场 惊尘醒来的时候,信坐在旁边有一茬没一茬的抓着后背,昏暗的灯光在收容所里一晃一晃,苟延残喘的蛾子绕着灯泡还在扑腾的飞着。 惊尘揉着自己的头,那里痛的厉害,但是身体却很暖和,就如同坐在烧着火的壁橱边。 “我的感知力……”看到惊尘醒了,信没有表情的开口道“可以影响个体的温度,如同火焰或是寒冰一般,偶尔也会出现暴走的情况,导致大范围的人群被灼烧,或是被冷冻!” 惊尘无意识的点点头,虽然并没有听懂信的话。 “我叫信!”忽然,信转过身,对着惊尘迷茫的大眼睛开口道“信封的信!” 惊尘眨眨眼睛,信察觉到惊尘的不满,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自己的脸,一脸你麻烦死了的表情。 “那说不记得是?” “烦死了,都说了是骗你的了!” 哦,哈哈哈!惊尘听完笑了起来,表示谅解。 信看着大笑的惊尘,也松了一口气,表情温和了起来。 “你以后,还是不要在这里用你的感知力了!”信边警告着边仰头望向收容所房间的漆黑房顶,凌厉的眼神透出信深藏心底的不满“很危险的,如果被管理者发现的话……又指不定要被弄去干什么残忍的事情了。” “唔……”惊尘发出一声宛如便秘一般的声音,听得信很不爽。 果然,他一回过头,惊尘又是一副黑人问号的样子。 “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信面无表情的问 “信……那个……感知力什么的……我……我也有吗?”惊尘一脸很为难的笑 …… “算了,当我白担心你,哼!”信调回头,紧紧的握紧拳头,他真害怕自己那天一个不小心,就动用感知力把蠢笨的惊尘当乳猪烤了。 收容所房间的灯光忽然转变为红色,伴随着警报声,传到惊尘和信的耳朵里。 惊尘惊愕的站起身看着灯光,而信则是表情凝重的跟着惊尘站了起来,他看着傻白甜的惊尘,一会儿就要进行筛选了,如果惊尘的力量显示出来的话,很难不会被选上。 可是这个少年,普通的日子过习惯了,会接受感知者们相互的厮杀么? 这种担心直到他拉着惊尘顺着房间打开的通道,走到了如同古罗马斗兽场的筛选场都没有停下。 惊尘他们一群低能力感知者们拥挤的隔着玻璃,透过人群看向筛选场里面的情况。 最先出场的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满脸泪水,一脸恐惧的望着周围,她一亮相,筛选场另一半的主席台上就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惊尘抬头看去,在主席台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让他觉得分外眼熟。 可是,他却想不起那是谁。 惊尘低落的低下头。 “哈哈哈哈!”筛选场里传来一声男人威猛的笑声,惊尘顺着声音望过去,信此刻伸过手想要阻止惊尘,却晚了一步。 女孩被男人捏住头举了起来,她无力的挣扎着,脚在下意识的乱踢着,可全都没用,男人脸上流露出玩弄猎物一般的满足,随着他的一声暴和,如同节日里缤纷的烟花,呯的一声,女孩的身体炸裂开来,头圆滚滚的落在地上,滚出了很远,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鲜血,刀,摇摇晃晃的人群,一阵强烈的头痛袭来,惊尘忍不住闭上了自己惊恐的眼睛,拼命的敲着自己的头,发出疼痛难忍的哀嚎。 “喂!”信跟着惊尘也蹲了下去,紧张的看着惊尘敲着自己的头。 他望了望不远处守在出口的两个管理者,咬了咬牙,单手扶起惊尘朝着他们走去。 “这是新来的,身体不舒服,行个方便?”信抬头,用自己一贯冷漠的声调开口。 管理者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拦住了信和惊尘,信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为了保证大能力者一定能够挑选到满意的眼,无论低能力者怎么样都要经历大能力者的轮番筛选。 而有时候,这些大能力者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挑选眼,仅仅只是为了取乐而已。就算在筛选期间,杀掉了低能力者也无所谓。 信回头看着场中自信满满的男人,心里的厌恶更多增一分。 “下一个,3856!”信惊愕的看着落下的宣布牌,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大能力者随机挑选写着低能力者号码的数字牌,新来的感知者们不是都会被压到最后么? 信看着紧闭着眼睛,虚弱的冒着冷汗的惊尘。 他抿了抿嘴, 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管理者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惊尘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信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大堆的疑问, 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收容所?惊尘的身上为什么又会有长老的封印? 如果惊尘被杀了的话, 长老们是不是也会感知到? 可恶,明明他对这个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信就这么想着,黑着脸,把惊尘扶到走道上坐着后,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脸义无反顾的顺着大门,走进了筛选场。 大门呯的一声在信的背后落下,信举手望着刺眼的灯光,赤裸着上身,变态的舔着嘴角血的大能力者站在信的面前。 “你就是3856?”男人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满足。 “我是433。”信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够听见。 “怎么回事,你不是我选的感知者吧!”男人皱眉,回过头一脸气愤的看向主席台正在看戏的管理者。 “我说啊,大叔,你想选的不是眼对吧!”信的声音拉回了男人责备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男人不爽的望着这个邋遢的少年,有种自己被看透的恼怒。 “反正都是选,你只是享受这个过程对吧!”信抬起头,露出一个苍白又极尽勾引的笑。 表情,好极了!男人瞬间就有种被击中的感觉,他简直迫不及待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撕碎这个少年。 “哼,如果你能够让我满足的话!”男人低低的开口,还伸出自己的舌头,流着口水一脸期待的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嗯……”在男人的笑声中,信沉下头,低沉的开口“一定,会让你永生难忘的!” 说着,信从口袋里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就在此刻,主席台的大能力者中,一名金发少女猛地站起了身,她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周围的大能力者们都退避三舍。 带着鸭舌帽的惊意蕴透过人群,望着这名紧盯着筛选场中少年的金发少女。 “菲妮” 011 突兀响起的警报 惊尘睁眼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拍手叫好,他发现自己正贴墙坐着,信却不在他的身边。 信去那里了? 惊尘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略过,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一阵儿眩晕袭来,惊尘咬紧牙,扶着墙站了起来。 透过人群欢呼的声音,惊尘望向灯光璀璨的筛选场。 大汗淋漓的信正在快速的闪躲着朝着他不停挥拳的壮汉。 大能力者就是大能力者,信边躲闪边在心里念道,无论是对于感知力的把控还是战斗经验都在他之上。 这个男人虽然一脸肥猪样,但是如果轻敌的话,只需要一拳,他就会成为肉酱。 恐怕他的感知力,是影响周围的重力变化,甚至是粒子的变化。 不,闪过男人的一拳后,信擦了擦自己的汗滴。 应该还没到这个水平,如果是到了可以控制宇宙尘埃的水平,或许他的等级就不仅仅只是大能力者了。 “喂!”信抬头,眼神如炬的看着大汉“你没有虚报自己的等级吧!” “哈哈哈哈”显然,男人已经陷入了捕猎的高潮中,完全听不到信的话,他一边挥动着自己的拳头,一边狂笑着,像追逐小老鼠一般的把信步步逼入角落。 矫健的身体,洒落的汗滴,充满了警惕与希望的眼神,啊,好棒,好棒,男人边挥拳边想到,等到这个少年被逼入角落的时候,等到他发现自己已经逃脱不了的时候,等到绝望涌上他面孔的时候,一定要亲手掐死他! 男人猛地一挥拳,打到了筛选场的墙壁上,瞬间墙壁就四溅开来,而碎屑则随着男人的下一次挥拳,全部齐刷刷的落到了地面。 看到落下的碎屑,信却舒了口气,看起来,他想多了,这个男人的能力只是单纯的加强了自身的体格,并控制自己周围大概10米圆圈距离的重力。 难怪,在他身边,信就感觉自己移动身体特别困难,原来是因为自身重力的改变而已。 看起来,这个大能力者的素质也不怎么样嘛! 如果没有10米圆圈重力控制的加成,充其量也就是等级4的感知者而已,迟早也会被其他高等级能力者收成眼吧! “呼”信躲过男人的下一次挥拳后,后跳到离男人有13米远的地方,看着男人绷起的肌肉群,和流汗的身体,觉得自己的战斗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终于,要到角落了,啊哈哈哈哈,男人甩开了自己的膀子,松开了一直束缚住自己而让自己出拳变得更有力的重力,瞬间如同飞行一般,在信猝不及防的瞬间,男人就冲过去捏住了信的脑袋。 把信提了起来,男人仰天大笑道“怎么样?怎么样?好玩吗?哈哈哈!” 主席台的菲妮一瞪眼,周围的大能力者们又自动散开了一圈。 “啊,好玩啊!”信不惧不怕、冷漠到底的声音一响起,男人就察觉到不对劲,放开自己遮住信眼睛的手指,男人看到了,充斥在信眼里的杀意。 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暗世界来的人,信眼里的杀意是对他掩盖不住的唾弃、轻蔑和玩弄。 男人忍不住倒吸口气,后退了一步,然而脚裸突兀的刺痛让他双膝一紧就跪到了地上。 信重新站到了地上,男人发现不仅仅只是自己的脚裸,手指关节也疼痛的让他龇牙。 信轻轻的拿开了男人的手,男人发现自己的脚裸和手指关节上逐渐的结冰,并疼痛到快让他失去知觉。 “你?”男人张嘴只听到自己嗓音里如同被瞬间冰住的声音。 “捏爆其他的感知者,就这么让你开心吗?”男人长大了自己的嘴巴,却吐不出任何的话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信带着杀人的表情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 把手放到男人的左胸上,热气喷涌的瞬间,男人已经被冻坏的嗓音里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惊尘忽然想起信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他拥有可以影响个体的温度,如同火焰或是寒冰一般,偶尔也会出现暴走的情况,导致大范围的人群被灼烧,或是被冷冻! 男人哀嚎着,他把自己的眼睛求助般的望向主席台的管理者,然而管理者只是如同看戏一般的冷笑着看着他。 信没有停下自己报复的手,他看着男人已经彻底崩溃的眼睛,缓缓的如同陈述故事一样的开口“膨胀的肌肉群突然被冰冻,原本就已经够热的心脏再增高温度会怎么样?” 会坏死!会坏死!男人恐惧的摇着头,眼泪鼻涕全流,他舍弃了自己的尊严,如同狗一般的望向信。 信清楚的很,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再加一把劲,这个男人就可以从内体开始燃烧,直到最后消失殆尽。 “信!”忽然一个声音叫停了沉默中的信,他回头看去,惊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到了前排,正一脸担心的望着他。 唔?那家伙醒了? 真是的,用这种担心的表情看着他是为什么? 明明他都赢了啊! “呀啊!”忽然,趁着信不注意,男人大吼了一声,瞬间强大的重力让信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什么?信回头看向男人,男人的身体上冒着黑色的烟,血液开始从内体流淌出来,力量暴走了! 信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要被反杀吗? 警报突兀的响起,站起身的菲妮一镰刀打破了防御的玻璃,惊意蕴消失在主席台,惊尘看向即将被力量攻击的信,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筛选场的灯光忽然就暗了下来,黑暗中,似乎有谁的感知力,比这股暴走的感知力更加强大的感知力拥抱住了信。 信睁开眼睛,一片白光中,他感受到了缓缓吹过他脸颊的暖风,还有成片的大草原,不远处看不到脸的金发女孩温柔的展开自己的双臂,环抱住他。 信!他听到女孩的声音,然后他梦醒了。 昏暗的灯光,噗嗤飞舞着的蛾子,信捂着自己的头坐起来,发现惊尘正躺在他的不远处,呼吸急促。 “喂!”信急忙爬到惊尘的身边,发现惊尘的体温过高,他把手放到了惊尘的后背,瞬间惊尘的表情就变得舒服了很多。 这是,信皱眉,力量暴走后的反噬,然而很奇怪,如果是其他感知者的话,早已经丧命,而惊尘,就像是……就像是只暴走了一小部分的力量,大部分的力量仿佛都在封印之下安静的沉睡着,而这小部分力量的反噬也逐渐被沉睡的力量所消融。 3856,你到底是谁? 信皱眉想到。 黑暗中,似乎有人跑过的身影,信警戒的抬头却谁也感知不到。 收容所外的大街上,惊意蕴摘下了自己的鸭舌帽给琥珀打了个电话。 “营救失败!”惊意蕴身心俱疲的开口道。 另一边的琥珀只是沉默着,直到惊意蕴挂断了电话。 012 实验体 审判厅的圆桌上,三方势力自上次第五代神之感知者能力暴走之后重新相聚于此,一盏华丽的水晶灯让整座审判厅看起来都熠熠生辉,用黑色斗篷包裹住自己的长老们纷纷坐到了圆桌边,十指相扣。 谈判是小心而谨慎的,没有一个长老会愚蠢到让自己落入敌方派别的监视中去。 圆桌中心的大屏幕上播发的是库克街提供的影像,其中也包含了惊尘感知力暴走的瞬间。 敬仰派的主长老耶布思,用干枯的指节轻抚过自己长长的胡须,提出了敬仰派一贯的想法:放惊尘重回学校,如果有必要的话,惊尘保护的少年也可以跟着一道入学,这是防止神之力暴走的最好办法。 “如果他(惊尘)觉得世界还有救的话!”耶布思睿智的目光扫过其他两个派别的长老,然而这一想法无疑遭到了反对。 镜提出惊尘可以回学校,但是他保护的少年必须留在收容所,耶布思对于镜突如其来的支持倍感疑惑,不过仍旧感激他能够支持先放惊尘出来。 带着黑色面罩的利用派主长老犹立安却始终没有吭声,最后他示意自己身边的人拿出了一份报告,报告显示出了近千年来监测到的惊尘感知力爆发节点。 犹立安站起身,带着诅咒一般的口吻质问耶布思,如果惊尘情绪失控再发生如同第五代神之感知者力量暴走的情况当如何。 耶布思也起身相迎,指责犹立安在对待上一代神之感知者的态度上简直是自私至极,唯恐天下不乱的利用,抛弃神。 谈判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一纸报告书却猝不及防的打断了犹立安滔滔不绝的论断,他脸色惊恐又带着一丝喜悦的看完报告后,落下一句:神之感知者身上的封印绝对不会解除的狠话后,就匆匆离去。 耶布思伤神的坐下,早在惊尘身份从学校暴露,惊意蕴通知他,惊尘的力量可能苏醒的时候,他就嘱咐着惊意蕴要带这个孩子逃走,逃的越远越好。必要时,甚至可以单独在惊尘身上施加封印,比避免他被任何一派的感知者找到。 然而,还是出了乱子,犹立安杀了来接应惊意蕴他们的司机,并在路途中打伤了惊意蕴,抢走了惊尘。如今惊尘的身上烙下了他独有的封印,这个封印恐怕每年都会吸收惊尘身体的感知力,直至惊尘变为一个虚壳。 “耶布思……”审判厅外,带着鸭舌帽的惊意蕴倍感抱歉的望着高年的耶布思,耶布思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惊意蕴的手里,闭眼稳稳的安抚着他愧疚的内心。 “我的老朋友”耶布思哑着声开口,眉心有一点化不开的疑虑和焦躁“恐怕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我们,还是尽早的做准备吧!” 惊意蕴顺从的点点头,忽然,耶布思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地拉住了惊意蕴的手。 然后附耳到惊意蕴的脸边,悄悄的嘱咐了他两句之后,就放开了惊意蕴的手,消失在审判厅前。 镜闭眼安静的坐在审判厅的圆桌上,水晶吊灯透出的梦幻美丽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菲妮出现在镜的身后。 镜睁开自己的眼睛,嘲讽的斜眼问菲妮:玩够了么? 菲妮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至把嘴唇咬破出血都没有停下,她恨恨的瞪着镜。 然而镜却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许久,镜起身走到菲妮的面前,伸手绅士的擦掉了菲妮嘴角的鲜血,俯身下去在菲妮的耳边,用妖娆又销魂的磁性嗓音说道: 没关系,他总会死的,不急! 菲妮猛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然后镜仰头高笑着离开了审判厅。 老费罗街的尽头,一个破旧的化工厂地下,被重重感知力包围监控的实验室里,一具完美的人体正闭眼泡在营养液里,他有着金色的长发,洁白的皮肤,碧蓝的眼瞳……用犹立安的话来说,他就像神明世界走出来的婴儿,纯白无暇的让世人都会对他垂涎三尺。 一直注重研究人类分子结构和dna破解重建的红博士淡笑着站在犹立安的身边,碧色的营养液载着她的野心,实验室的玻璃镜反射出她贪婪又带着疯狂的脸。 想克隆出一个人类很简单,然而想要克隆出一个具有感知力的人类就复杂的多,这些年,红博士一直潜心于自己的研究,并在犹立安的帮助下成立了自己的研究所。 如果不是前些天,犹立安带着那个神之感知者来到了她的实验室,或许直到现在,她的研究都是一筹莫展。 然而在盗取了惊尘的dna排列之后,红博士很快就培养出了第一批的克隆人,可惜,都不耐打,很快就死了。 连续的实验和修改数据之后,终于在今天,这个少年,这个现在就能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感知力的克隆人诞生了。 犹立安也很是满意,他隔着实验室玻璃看着营养液里闭眼的少年,想象着将这个少年变成自己眼的那一天。 他举起自己的手,手心里涌现出一股温暖的感知力,红博士一脸震惊的看着这股淡橘色的,到人眼可见地步的感知力,缓缓的在犹立安的手心汇聚成一团圆球,璀璨的散发出自己仿佛浩然星辰一般的光芒。 然后,嘭的一声,光芒散去,感知力消失不见。红博士四周看去,实验室的玻璃都被震碎了,而犹立安满手鲜血的倒在地上。 这是警告,犹立安龇牙咧嘴的想到。 “这不是您的感知力吧!”红博士好奇的多嘴问了一句。 犹立安面带危险的盯着红博士,然后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我迟早有一天会驯服它!”犹立安恶狠狠的说道。 红博士扁扁嘴,无所谓的耸耸肩,两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克隆出的少年,如果少年最后测评下来的感知力等级是第五等,大能力者。 那么,只有神才能驱使大能力者,让大能力者成为自己的眼。 红博士微笑着望向犹立安,犹立安也邪笑着望向沉睡中的少年。 “您想给这个孩子取名什么?”红博士努动了一下自己的红唇问道, “唔……” “信吧!”犹立安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信封的信! 013 逃狱的“神” 库克街收容所,惊尘捂着自己剧痛的心脏,几次梦魇之后总算是流着冷汗的醒了过来,他看着关切的盯着自己的信。 猛地爬起身又一阵眩晕的倒下,幸好信扶住了他。 “我没事!”信边看着惊尘苍白的脸,边说道。 惊尘用手拉住信,闭着眼睛点了点自己的头。 营养液瓶一如既往的被丢了进来,信撸起自己的袖子,先给自己注射之后,又再给惊尘注射了。 注射完营养液之后,惊尘明显脸色好了许多,他靠在栏杆上,对着信浅笑着。 “傻笑什么?”信看不惯惊尘的浅笑。 “你没事,真好!”惊尘一开口就让信看不惯的翻了个白眼,两个大男人说啥不好,真是逊毙了,这么肉麻的话! 惊尘仰头望着漆黑的房顶,心里却缓缓的涌上一股心酸和温暖,似乎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好好的和同龄人说过话了。 信坐在惊尘的旁边,单手支在大腿上,脸上却没有惊尘的轻松和舒缓劲,一个大能力者暴走了,管理者居然没有现身出来带他离开,一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信沉默着,闭眼思考着,最后做了一个大胆又麻烦的决定。 “我说”信转头看着休息中的惊尘说道“我们逃狱吧!” “嗯?”惊尘睁开眼,一脸不解的看着信。 “在这里,我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信捂住自己的胸口,望着周围说道,似乎,就像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奏,安静的有些让人觉得可怕。 “怎么会?”惊尘还没说完话就被站起身的信严肃的打断了“你来不来?” ……惊尘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手递给了信。 “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呢?” 库克街收容所内部房间由管理者的感知力来监控,管理者们除了送营养液瓶的时候会出现在内部,基本都住在收容所上方。 “额……”“就是说我们所处的位置其实是地下的意思!”信拍了拍惊尘不好使的头。 信回忆着上次收容所事发时候,紧急疏散的道路,和上一个感知者告诉过他的大概监控范围, 当收容所内部警报拉响的时候,河道会被封闭,但是供管理者上下的电梯不会停运。 收容所大门内的三道门则有人类发明的密码锁看护,想要出去的话除了要输入密码还要有指纹和面向。 只有毁了这几道密码锁了,信在内心计算着。 此刻,惊尘已经按照信的吩咐,拿下了扑腾在老旧电灯周围的蛾子,信点点头,拿过了蛾子。 信看了眼残翼的蛾子,心里默念了一句抱歉了,接着,信放开了被注入自己感知力的蛾子放它们飞向四周。 接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警报响起,铁栏杆被打开,河道开始逐渐封闭。 “你”做了什么?还不等惊尘发问,信就拉住惊尘,一路狂奔。 坐着电梯下来的管理者一出来就被信一把冰封在了原地,接着信拉住惊尘坐上了电梯。 “我让蛾子飞向各个房间,落到其他等级较低的感知者身上,连同他们,一起……炸裂!”信说这话的表情太过恐怖,以至于让惊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信回过头看向一脸惊恐的惊尘,就是这个眼神,这个眼神曾经一度让他非常憎恶自己身为感知者的力量。 “别担心!”忽然,惊尘开口却说了一句让信惊愕的话“他们不会有事的!” 信愣在原地,第一次,有人会对他这么说。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惊尘举起自己的手,连同自己的身体都在微微泛光,他浅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我能感知到,他们都没事,伤口已经都愈合了!” “你!”信一把拉过惊尘,他居然…… 他居然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帮那些感知者疗伤? 而且还是在大部分力量被压制住的情况下? 电梯到站,信没有时间多想什么,他拉住惊尘就想往外跑。谁知道一出来就看到管理者们齐齐的吐血倒在地下的场景,四周似乎有强烈感知力作用后留下的痕迹,应该不久,还不到10分钟。 果然,发生了什么。 信咬牙想到,他拉住惊尘,嘱咐惊尘千万别使用自己的感知力,带着他暂时躲到了一个屏风后面。 “头儿,上面清理干净了!”不多时,一个用棕色斗篷从头捂到脚的高大壮汉扛着一个口吐鲜血的管理者走了出来。 另一边,留着一头长银发,身材姣好的黑衣人缓缓的从厅门另一侧走出来,拍了拍自己带着棕色皮套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帕优雅的擦掉了自己手套上的血迹。 “嗯……”忽然,他回头猛地望向了躲在屏风后,用力捂住自己呼吸的信和惊尘。 棕色的面具让信认不出这个人的面相,但是凭他散发出的感知力,信也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差不多也是长老的级别,如果他有担任长老职务的话。 “头儿?”棕色斗篷问了一句。 黑衣人浅笑了一声,然后示意棕色斗篷他们可以离开了。 确认他们走了之后,信和惊尘才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信看着满地狼藉的收容所,更加确信了心里的不安。 惊尘只是沉默的走到大门外,阳光洒在惊尘的身上,蓝天白云,他怀念的呼吸了一口气,忽然他发现不远处,正有一群白鸟争相往这里飞。 “快走啊!”信一把拉住惊尘,就带着他往巷子里跑“那是报信鸽,今天有人把收容所屠了,这件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到各大派别的长老那里,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到,我们要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可是,呼哧,去那里啊?”惊尘一边喘一边问,信跑的太快,他有些跟不上。 信拉着惊尘很快就跑到港口,看到一艘邮轮正要起航,工人们上下似乎已经准备就绪。 信想都没想,拉住惊尘,动用了自己的感知力,趁着工人觉得自己眼睛热去揉的时候,信就带着惊尘顺着甲板跑上了邮轮,并拉着他随便跑进一个房间,随后回身用冰封死了。 “呼,呼,呼”惊尘站在房间里,费劲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信守在门边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来之后,他才放下了心。 “我们……要去那儿?”惊尘疑惑的望着信。 信却开心的笑起来“管他去那儿!” 去那儿都好! 014 失踪的“神” 惊尘和信从收容所逃走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基地长老会处,相比起焦急的犹立安,镜和耶布思则要沉稳甚至还要带着一点窃喜的多。 虽然通缉令很快就被发放了下去,但是他们的下落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似乎没有感知者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现在的惊尘和信正坐在横跨太平洋的巨型邮轮上面,虽然是偷上船的,但是因为船长女儿艾利的求情,两个人避免了被丢下海喂鲨鱼的命运。 云淡风轻,海天交汇之处,换上了水手服的惊尘和信站在甲板上望着朝阳从鱼肚白的海里冉冉升起。 “真是不可思议!”惊尘望着初生的太阳照耀到自己的脸颊“我原本该是一个学生的!” “学生?”信撕扯着小鱼干,一边咬一边吞吞咽咽的问“唔,看起来你对这段记忆很执念啊!” “执念?” “长老都不能消去的记忆,是过去你在脑袋里根植下的执念,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多半是因为还有什么想完成却没有完成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不能释怀!”信坚定的说道,惊尘则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凉风习习,他真的在过去,有什么想做却又没有做完的事情吗? 他想不起来。 “我找你们好找,你们倒是偷空溜到了甲板!别忘了,我可是有事要请你们帮忙,才留下你们的!”与信和惊尘差不多同龄的艾利出现在两个人的身后,风吹过她金色的长发让信看的有一阵儿失神。 “呆了?”艾利走到信的身边,同他一样把自己的头搭在栏杆上,她的眼瞳里倒影出太阳的影子。 “我看过这样的日出不下千次了,偶尔航程不同,升起的样子也会不同,海水倒影出的阳光如同珍珠一般闪着耀眼的光芒,有时候海豚会在前面为我们领航,它们清脆的鸣叫一声,在天边跃起自己的身影,又一头扎进大海……”艾利歪着头述说的样子带着浓浓的眷恋,惊尘看着信,在信的眼睛里涌出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暖意。 忽然,艾利低低的浅笑起来,她的两根手指滑过洁白的栏杆,竖起来一蹦一跳,就如同一个人在阳光下跳着优雅的华尔兹。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在那样的清晨。”艾利闭上眼睛,慢慢的回忆道“海豚的鸣叫声惊醒了他,他激动的穿着睡衣跑到了甲板上,对着海豚手舞足蹈。” “他说他是大海的孩子,有一天还会重新回到海上!”艾利说罢,支起自己的头看向信“可是,五年过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艾利说着很泄气,她干脆蹲到了栏杆下面,透过栏杆的影子失落的望着天边的日出。 “他是在小城镇--艾尔缇斯下的船!”艾利边说,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张照片“我父亲是不会允许我在那里下船的,如果可能的话,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 信接过艾利手里的信和照片,照片上小小的艾利笑的眼睛都快没了,男孩虽然一脸拘谨却带着腼腆的笑看向艾利,她们的身后正好是一只跳跃而起的海豚。 “好美!”惊尘真诚的赞叹了一句,艾利则是害羞又满足的一笑。 “如果你们能找到他的话!”艾利背着手,望向太阳已经升起的天空轻声道“就回来告诉我吧,我在这里,不仅仅只是大海,还有海豚,有日出,有碧蓝的天空……我会在这里等着他!” “哦,交给我们吧!”信收下了信件,他拍着胸膛的对着艾利保证道“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惊尘也在旁边深深的点了点头,艾利就笑着相信了信和惊尘。 航行了近三天之后,邮轮抵达了艾尔缇斯,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艾利慷慨的送了信和惊尘身上穿着的水手服之后,留下了自己的船号就转身离去了。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呢!”下船后,就在惊尘想着如何帮艾利的时候,信却突然开口。 “唔,为啥?”惊尘不解的看着信。 “五年,你觉得有多少女孩会傻傻的等一个杳无音信的人,而且一等就等五年,何况……”信看着手里的艾利的信和照片“我们肯定不是第一批被艾利拜托的人,五年了,有名字有照片,却找不到一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惊尘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多半是死了,或者……”信停顿了一下, “或者?” “或者艾利早就知道了这个人的下落,但是不肯接受,依旧拜托别人去帮她寻找!”信拉着惊尘走进了拐角的一个便利店。 “啊?知道了还找,不可能吧!”惊尘摇摇头。 “不……有时候就算知道了”信拿起一罐可乐,晃了晃“就算知道了结果,但是人的心里依旧会对充满希望的寻找过程充满希望,那怕知道自己一生都到达不了。” 又来了,惊尘瞪着信,又在说一些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哼!”惊尘抱起自己的手,对信的说教表示不满。 而信则耸耸肩,一手熟练的拉开了可乐。 “我们接下来去那里?”信喝了一口可乐之后,一边问着惊尘一边就朝便利店门外走去。 额……惊尘惊愕的看着如此自然的信,好像那里不对。 “我说,你好像还没给钱啊!”穿戴整齐的店员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自然的拿东西的人,摆出一个无奈的笑拦住了信,冲着信伸出了自己的手,给钱,给钱! “唔?钱?”信抬头看了店员一脸,然后拽的像个王老五似得的问“钱是什么?” “……”店员愣了愣,这该不会是那家的小子,和家人闹矛盾离家出走,身上没钱吧,看他的动作也不像是偷,衣服,好像是那艘轮船上的。 ……惊尘也呆愣在了原地…… 一阵沉默之后,店员很机智的拿过刷卡机,尴尬的开口笑着说“当然,如果没带现金的话,刷卡也是支持的!” 信再次皱了皱眉,不解的开口“卡是什么?” 他在收容所就没听见过什么卡或者是钱的事情。 “……”惊尘清楚的看到店员的忍耐在消耗。 他推了推信,一脸抱歉的开口“抱……抱歉,我们出门忘记带钱了,额,额,下次给可以吗?或者,或者……” 惊尘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好的话,只能尴尬的推着信,心里大叫不好的尴尬笑着。 “算了,这罐就当我请你们喝了,你们走吧!”看着惊尘尴尬的样子,忽然店员叹了口气,暖心开了口,让惊尘松了口气。 “什么啊?莫名其妙!”信却完全不领情。 “你说什么?”店员原本都回了柜台,听到信这么说后,浑身冒火的一声低沉又不满的问话,立刻就让惊尘下意识的就捂住信还想反击的嘴巴,强行带笑的托着他离开了。 呼,看到他们离开之后,店员望着外面的天空轻叹了一声,最近港口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了,这些船员的孩子估计也生活的很辛苦吧!是不是也要考虑放弃船员的工作改行了呢? 015 别扭的“神”使 信被惊尘拖出来之后,一脸的不满,他瞪着惊尘,示意他赶紧放开自己。 “你做什么啊?”果然一放开信,信就大声的嚷嚷道。 真是的,你没钱也别表现的这么大爷啊!惊尘轻呼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这东西的味道怪怪的,看着像营养液却完全不是那个味道!”信尝了一口可乐的味道之后,就把它面向大街的扔了。 “啊啊啊啊啊!”惊尘一脸心疼的看着被丢出去的可乐,他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啊! “你为什么这个表情啊?那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么?”信一脸不解的望着小媳妇样的惊尘。 “你!你……你是怎么做到拿东西那么自然的啊?”惊尘刺了信一句。 “唔?”信听到惊尘这么问之后,才发现他进便利店到拿东西的行为都太顺手了,顺手的好像昨天就曾经发生过一样。 “啊!”信突然喊了一句,然后像是灵光乍现一般的开口“这可能也是根植在我脑海里的执念吧!” “你的执念就是拿东西不给钱?”惊尘还是凉凉的开口。 “什么?钱是什么?”信受不了惊尘的怪里怪气,指责的望着惊尘。 想起信之前说的,他一直都在收容所,惊尘闭眼叹了口气。 “外面所有要吃的,要玩的,要用的东西都是需要钱的,所以我们要先去赚钱!”惊尘仰起头,一副我啥都知道,你都得听我的自满样子。 哦?信恶狠狠的瞪了惊尘一眼,头上顶着一个大写的不满,三天不打这小子要上房揭瓦啊! “总之,我们先从找工作开始吧!”惊尘才不理会信的不满,他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就昂首阔步的朝着城区走去。 结果,走了一路说了一路之后,再回头他发现…… 信, 居然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惊尘的内心是崩溃的,看着来往不停的人群,惊尘有一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他急忙小跑着回去,期盼着信还能够在原地等他。 艾尔缇斯港口出口处的小花园,这座有着港口花园之城美誉的艾尔缇斯小城,一直都以自己独特的悠闲与朴素,等待着旅客的来临,然而现在从港口出来的旅客,都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寒意。 带着杀意的信,在周围行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下,上前拦住了一个带着鸭舌帽、一副旅客打扮的中年男子。 “大叔,放我们走不好吗?”信挡在惊意蕴前面低沉的开口,双手插在裤袋里蓄势待发。 长老那么快就派人来找他们了?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哦?你居然能够感知到我!你?!”惊意蕴举起了自己的鸭舌帽,从一开始的诧异转为惊讶,最后是浓浓的伤感。 看着眼前的少年,惊意蕴皱了皱眉,果然,逃不出的循环么? 信没有理会惊意蕴的这句话,他只是朝着惊尘刚刚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应该是和这个笨蛋有关吧,眼下,这个笨蛋应该也快回来了,他可不想让那个家伙看到什么血腥的画面。 不过让信惊讶的是,他发现这个大叔居然也朝着惊尘离开的方向注目着,似乎对惊尘也倍感兴趣。 港口轮船到达的鸣笛声再次响起,信感受到又有几个感知者朝着这座城市涌来,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真是不依不饶。 “你还是早点离开惊尘的身边好!”察觉到陌生的感知力,惊意蕴忽然表情严肃的说道。 信愣了愣,原来那家伙的名字叫惊尘,然而他并没有理会惊意蕴的嘲讽。 “迟早有一天,不是你背叛他,就是会被他背叛!”惊意蕴压近了信,带着威胁的声音开口““还不如现在把他还我,我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保护者!”” 信的眼睛里只闪过了一瞬的惊讶,随后是深深的敌意。 “大叔!史上没有后悔药,送进库克街收容所的感知者,是不会重新回到宿主身边去的!就算你对我这么说,也是没用的!” 信的眼睛里充满了冷漠与警惕,像一只被人多次丢弃的猫,从此再也不肯相信世人口中任何的诺言。 信说完低下头,冲着惊意蕴摆摆手“你还是快点走吧,真想对那家伙好的话,就别再来烦他!” 惊意蕴皱眉,然而他也能够察觉到,那些下船的感知者们离他们越来越近,这样下去最先暴露的就是这个少年。到时候,恐怕会是一场乱战,至此,惊意蕴不得不放弃和这个别扭少年的对话。 目送少年离开的时候,惊意蕴不甘心的问了他一句“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孩子的过去吗?” “不想,没兴趣!”信回答的很是干脆。 “……” 惊意蕴听完信的回答,轻轻的笑了一声,摇了摇自己的头,随后疲倦的抬头望着消失在自己面前的信,耶布思,他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好? 惊尘跑的一步三带喘的时候,总算是见到了站在路边,貌似是在45度望天抒情的信。他气愤的上前一步就拉住了信的手,皱眉发火的问他怎么不跟着自己!两个人要是真的走散了该怎么办? 看到惊尘发火的样子,信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指责起惊尘这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感知者。 “你!”就在惊尘要和信吵架的时候,信却拉紧了惊尘的手,示意他别嚷嚷。 “快走!”信拉起惊尘,一脸阴沉的拔腿就走。 “哎?可是……”惊尘还没反应过来。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信迅速的打断了惊尘的问话,惊尘看信的样子,自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再多问。 艾尔缇斯港口不远处的咖啡屋,拿出了镰刀的菲妮和抱着手一脸自信的惊意蕴在两人制造出的结界里对峙着,拖惊意蕴的福,周围的人完全感受不到两人,都在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千年了,你对神未免太执着!”菲妮皱眉发狠的骂道。 “千年了,你对他未免也太执着!”惊意蕴脸皮厚的反击都不带多余的字。 “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神”!”菲妮破口大骂。 “不如我们交换,我去杀了那个少年?”惊意蕴悠悠然,不急不慢的开口! “你敢!”菲妮气火攻心,一脸黑化的瞪着惊意蕴。 “别生气嘛,说说而已!”惊意蕴急忙乐呵呵的笑着道歉,每一次的结果都差不多,又何必要如此“不如,我们联手吧!” “哈?”菲妮面无表情的看着惊意蕴,他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我要帮神摆脱三派势力的追捕,你也需要帮那个少年摆脱追捕!”惊意蕴轻轻一点,没有说下去。 菲妮想了想,惊意蕴找上她的目的恐怕没他说的那么简单,然而眼下…… “摆脱追捕之后呢?” “那我们就可以好好打上一顿了,千年的剧本,就从我们先改写好了!”惊意蕴闭上眼睛,享受的说了一句。 菲妮望着惊意蕴的样子,呼了口气,闭眼想了想,然后收起了镰刀,坐到了惊意蕴的对面。 “成交!” 016 吃霸王餐的“神”使 原本以为跟着他们的感知者会很快就截住他们,没想到跑了一阵儿之后,感知者的气息居然消失了。 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拦下了。 信下意识的低头想,或许是那个大叔帮了忙也说不定。 “喂,3856,你记得你以前的宿主长什么样吗?”信站在栏杆上,观察了一下小镇的情况后,低头问扶着栏杆喘到不行的惊尘。 “啊……宿主?那是什么?”惊尘顺着自己的气,含糊的问。 信拉着他跑了好久,还不容易才停下来就问他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唉,信叹息了一声,从栏杆上跳下,对着惊尘认真的科普道“低能力感知者依附高能力感知者而生,成为他们战斗的眼,而高能力感知者也为低能力感知者提供自己的感知力与基地、甚至是身体作为栖息地,就被称为宿主!” 宿主?惊尘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然后一阵儿刺痛让他忍不住倒在了地上。 “喂!3856!”信急忙蹲在惊尘的身边,紧张的看着他。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记得及时向老师报告…… 早餐都不吃,想去那儿啊?拿着…… 衣服要穿温和了,怎么连扣子都不会扣?…… 惊尘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满脸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地面上,他惊愕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脸疑惑的望着信。 而信也沉默的望着惊尘,宿主的影响对惊尘居然这样巨大? 或许,惊尘之所以会进到库克街收容所,是另有隐情吧! 现在来找回他,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哭?”惊尘拉住信,震惊的盯着他。 信低头咬了咬牙,犹豫过后还是决定把遇到宿主的事情瞒着他,现在不知道具体情况,还是等看看看再说吧! 而且,信从街道上俯瞰着艾尔缇斯小镇的港口,如果宿主真的要找惊尘的话,一定还会再来找他的。 “迟早有一天,不是你背叛他,就是会被他背叛!”唯独这句话让信有些在意,那个大叔凭什么这么说?他又知道关于自己的什么? 许久,信举起双手,拍了拍惊尘的肩膀。 “大概……是这里的风太吹了吧,哈哈……” 信闭眼笑着安慰惊尘,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嗓音里面说不出的别扭。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 信把双手插在裤袋里,调头冒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而惊尘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信的身后。 绝对,不会让你重新落回那种感知者的手里,信皱眉想到。 忽然想起惊尘曾经说过,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来找他,一种别样的情绪在信的心里升起,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 就是会被他背叛! 该死的,信摇摇头,他动摇个什么劲? 傍晚,两人路过一个位于艾尔缇斯郊区,老街巷子口的简陋面馆时,面的香气把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两人都吸引了过去。 信看着食客桌上汤汁肥美,香气四溢的面条,一阵欣喜之后就拉着惊尘走了进去。 “哎呀,欢迎欢迎,两位要吃点什么呢?”看到两人走进面馆,一个老婆婆笑容可掬,拿着擀面棍迎了出来问道。 “唔……”信看了看坐在面馆里吃面的人,然后伸手指了其中一个人正在吃的面,表明他要吃这个之后,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惊尘目瞪口呆的看着信水到渠成的样子,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了啊?! “你呢?”老婆婆望着惊尘,惊尘急忙挥了挥自己的手“啊,我就不用了!” 老婆婆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点头,回身去了厨房。 “你不吃吗?”信仰头疑惑的望着惊尘,惊尘急忙凑到信的耳边,小声的提起他们没有钱的事实,而信则摆了摆手,悠然自得的笑着表示他有办法,让惊尘也点一份先吃着。 看着信信心满满的样子,惊尘也只能半信半疑的点了份面条,坐到信的对面,担心的看着信。 一顿面吃完了,其他食客也走的七七八八了。 信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他面对着来收钱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老婆婆,露出一个友善又可爱的笑“我们没钱,能不能算了?” 哈?惊尘五雷轰顶般的望着说出这话的信。 哈?老婆婆原本还笑着的脸也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恩,谢谢您了,我们下次还会来的!”信说完,拉起惊尘就想溜,一个擀面棍突兀的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老头子,关门!” 前一秒还有些行动迟缓的老婆婆,此刻身手矫捷的让惊尘和信都愣在了原地。 “给钱!”老婆婆双眼冒火的看着信和惊尘,惊尘咽了一口口水,信则皱眉拉着惊尘,在千钧一发大门即将落地被锁上之际,带着惊尘跑到了外面。 “你们给我站住!”老婆婆拿着擀面棍追到了两人的身后。 “啊呀,这个老婆婆还挺厉害的嘛!”信边跑边回身望着追着他们出来的老婆婆。 “还不都是因为你吃了东西不给钱啊!”惊尘边气喘吁吁的埋怨道,边跟在信的身后跑着。 “切,你还不是吃了!”信凉凉的回头望着惊尘。 “那是因为你说你有办法啊!”惊尘气愤的回到, “是啊,这不是办法么?”信一脸无所谓的回道。 “这肯定不是办法啊!”惊尘干脆嚷嚷了出来, “那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啊!”信也跟着惊尘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所以说,我就说了我们要找工作啊!”惊尘比信嚷嚷的更大声。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一声闷响,两人回头,刚刚还健步如飞追在他们身后的老婆婆已经倒在了地上。 两人对望了一眼,急忙跑了回去,信和惊尘一起扶起了大声喘着气的老婆婆,老婆婆虚弱的看着他们,一喘一喘的用手压住自己的心脏位置。 “婆婆!”惊尘喊了一声,信则皱眉伸出自己的手搭在老婆婆的手上,用控制温度的感知力让心脏的负担变小是有可能的。 忽然,老婆婆一手抓住了信,在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起身就是一个过肩摔。 呯,猝不及防的信被摔倒在地上,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惊尘张大了嘴巴的望着叉腰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婆婆。 “哈哈哈,抓到你们了!”老婆婆笑眯眯的望着两个对着自己目瞪口呆的少年。 啊啊啊,信和惊尘的内心都像触电了一般的惊喊道,这是什么人啊! 掏出手铐,把信和惊尘的手拷在一起之后,老婆婆提着信的衣领,像是提小鸡一样的把信提了起来。 “吃霸王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少年!”老婆婆浑然正气的对着信说道。 啊!这个老婆婆真可怕,被过肩摔摔懵逼的信在内心不停的对着自己说道。 017 被收留的“神” “啊呀,这不是容婆婆嘛!”骑着自行车出来送东西的便利店店员刚好路过,看到容婆婆就骑车过来,亲切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老婆婆听到这个声音,急忙把信和惊尘推到自己身后,回身亲切的和店员打招呼“啊呀,小静,今天有空来老街走走?” “嗯,要给姨妈送东西,对了,容婆婆你?”察觉到小静正盯着自己,容婆婆急忙把信和惊尘更加用力的压缩到自己的后背范围,她可不想让小静看到自己使用手铐。 信和惊尘被容婆婆以惊人的臂力压到后背,脸都快被压变形了,两人非常不舒服的轻哼着。 “你……你这个可怕的老太婆。”信反应过来之后,想要挣脱,无奈容婆婆的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 “容婆婆……你身后的人……啊呀,这不是早上拿我店里可乐没给钱的两小孩么?”小静伸了个头过来,立刻就认出了惊尘和信。 “唔?” …… 回去的路上听到惊尘和信的逃跑功绩之后,小静忍不住仰头大笑的嘲笑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你们两个居然敢惹容婆婆,容婆婆年轻时候可是警局里的一把好手,多少流氓都栽在荣婆婆的手上,这回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吧!”小静把头伸到嚣张的信身后,讪笑的声音弄得信全身都不自在。 “切,那是我们心善,换成别的人早就跑了!”信别过头,死鸭子嘴硬的开口。 也是呢!惊尘看了信一眼,没有吭声。 两人被带回容婆婆的面馆之后,小静和容婆婆告别,不过说是另外想起件事,让信和惊尘务必等她回来,信一脸愤恨的望着墙没有说话,惊尘点头答应了。 看着拷住自己手的手铐,信把头杵到了桌子上,如果他动用力量的话,这个手铐很容易就能被打开了吧。 不过,出乎两人预料的是,容婆婆请他们在店里坐下之后,就解开了他们的手铐,然后起身给两人倒了杯茶水。 温吞的茶水缓缓的填满透明的杯具,容婆婆微笑着,一脸从容。 “我这里正好需要两个洗碗工,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在我这里住下?”容婆婆微笑着,如沐春风的语气让惊尘和信都愣了愣。 看到两人吃惊的表情,容婆婆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看得出来,他们两个都是不错的孩子,如果不是到了穷途末路,也没有什么亲人可以依靠的境地,是不会弄出这场闹剧的。 容婆婆侧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也在信和惊尘的对面坐下了,她望着信开口道“你说得对,换成别人早就跑了!但是,你们两个却回来了,不是吗?” 就在惊尘欣喜的想要接受容婆婆的邀请留下来的时候,信却起身打断了惊尘的开口。 “对不起,恐怕我们留不下来!”信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也很冷漠,很疲倦“今天吃你东西没给钱,是我们的不对,店里所有的碗我们都会洗了来充当面钱。如果你们觉得不够,还可以把明天、后天的碗都丢给我们洗,但是我们不能接受你的邀请!” “哦?”容婆婆惊讶了一声,但是并没有立刻就做出决定,只是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理由呢?” ……信猛然皱起了眉头,理由? 一群感知者追杀他们算不算?但是只要是个常人,都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吧! 而且,他也不想让惊尘知道目前他们的处境,一直当个逃犯什么的,这样的生活,或许并不是惊尘想要的。 说起来,自己都没问过惊尘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库克街收容所就带着他跑了出来。 “我们要去找一个人,所以,在找到这个人之前都不可能长期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不过,如果您愿意为我们提供工作的话,我们是很高兴去做的!”忽然,惊尘开口道,解除了信的尴尬。 信错愕的看向惊尘,惊尘却朝着信开心的笑了一下,挥散了信心中的失落。 “哦呀,是去找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吗?”老婆婆听到惊尘这么说之后,反而起了兴趣。 “也不是啦,是帮一个女孩去找她喜欢的人,我这里有照片……唔……照片……”说着惊尘就开始在自己的衣服里翻了起来,结果。 啊啊啊啊,惊尘站起身不停的搜寻着自己的口袋,照片呢?照片呢? 照片居然被他弄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万一被人捡到怎么办? 啊啊啊,惊尘哭丧着脸望向信,信被惊尘这么一看,立刻一身的鸡皮疙瘩,只好硬着头皮的开口“额,照片的话,可能……唉,找不到其实也没关系。”他安慰着惊尘“下次轮船再靠港的时候,我们再去找那个女孩要一张不就可以了么?” 原来是这样,容婆婆温柔的看着两人,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的话,也差不多到了他们两的这个岁数了,相互扶持、打闹、嬉戏,是对不错的伙伴呢! “既然这样,不如把轮船号告诉我,在轮船重新开到这里的时候,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不过,轮船重新回到港口的时间一般都比较长,这段时间里熟悉一下城市,朝周边的人打听打听,如何?”容婆婆起身,端起了茶杯温和的问两个人。 如果感知者都离开了这座城市的话,信低头想道,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啊! “恩,就这样吧!”惊尘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下轮到信龟毛了,有没有搞错,他们现在是逃犯啊逃犯。 “信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吧!”惊尘瞪着自己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信,信无言以对的看着他,该死的,这种闪亮的光芒是怎么回事,居然让他无法拒绝,要不要天真到以为他们逃出来就真的没事了! 算了,信看着惊尘期待的眼睛,实在是不想打断他的念想,反正惊尘的宿主多少都会保护他,等到感知者找到他们再说吧! “哦!”信双手抱头,无所谓的应了一句,然后就听到惊尘开心的声音,太好了! 真是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这种性格,切。 惊尘摸着自己的鼻尖,望着一脸不在乎的信,心里却在由衷的叫好,只要信陪在他的身边,那样孤单的日子,如果有了朋友的话,就什么都不需要在乎了。 真是奇怪,明明不久前,他好像还是个不会和人交谈的怪人,惊尘想着自己初次见到信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信一身脏兮兮的,而他拘谨的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没想到自己现在也成为了他的朋友,和他这么顺畅的对话。 惊尘……明天放学,我还会等你一起走的! 一阵儿头痛之后,惊尘发现自己的一些记忆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漫天白雪飘过,记忆的片段被分割的支离破碎,最后……化为一片空白。 那些好像很重要的人的脸都在他的记忆里慢慢消散,他猛地拽住了信的手。 “怎么?”信已经站起身,端起了两人的茶杯。 有一天,我也会忘记你吗?惊尘的内心忽然就焦灼的疼痛了起来。 018 找回的照片讯息 “信,我觉得我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信,如果有一天我记不起你了,你会要来找我吗?”…… “信……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然而,惊尘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他只是默默的跟着信来到了后厨,看着堆积如山的脏碗和暴跳如雷骂老太婆的信。 快到凌晨的时候,两人终于洗好了碗,容婆婆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房间钥匙,疲倦的两人总算在这座海滨小城过了安心的一夜。 翌日清晨,面馆火爆的生意吵醒了两人,他们收拾了一番起床后,透过阁楼窗户看见陆陆续续走进面馆里吃面的人,他们有的穿着正装,举止优雅;有的只穿了背心,大声的吆喝着;有的还是学生,吃的急急忙忙…… 惊尘望着这群人,手无意识的握起来,不久前,他似乎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然而现在就连这个不久的时间点,他都快模糊了。 “啊呀,你们起床了,真是太好了,老头子要出去买菜,我已经吩咐他去一趟港口,你们要找的轮船号是多少?”容婆婆满面笑容的望着他们。 “啊,谢了!”信一边告诉容婆婆轮船号,一边陪同着容婆婆下楼,而惊尘只是望着信的背影,心里滑过一阵莫名的恐慌。 下午的繁忙过后,容婆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的头告诉惊尘和信,小静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小静的家找下她。 “顺着这条路,过了港口区……看到独栋小楼21楼就是了!”容婆婆给了惊尘和信地址之后,就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了。 惊尘和信慢慢的往回走着,这才发现原来从郊区看艾尔缇斯小城是真的不一样,海鸥在小镇的上空悠闲的盘绕着,云层中散落下的金色阳光让整座小城看起来都熠熠生辉,天蓝的大海在小镇的东边,扑面而来的海风中还带着大海的腥味。 信走在前面,惊尘晃悠悠的跟在后面。 两人虽然不交谈,心里却悠哉极了。 找到小静的家时,小静明显是刚睡醒,蹦头垢面的样子看的信很不屑,然而她提供的消息却正是惊尘和信所需的。 “这个,还你们!”小静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交到信的手上。 “这个是?”惊尘愣了愣,立刻欣喜的拿了过来,这正好是艾利给他们的照片,照片上小小的艾利笑的可爱极了。 “这个女孩长得还真是可爱呢!”小静从冰箱里拿过一罐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不过,这个男孩,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我听容婆婆说你们在找他?” “恩!不过……不是什么好东西?”惊尘和信相互望了望,放下手里的照片看向小静。 “恩,这个男孩在我们这一带可出名了,原来只是个船工的儿子,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又或是和家里人吵架,丢下了他父亲一生积蓄买的船,离开了小镇。”小静晃了晃啤酒瓶,望向窗外回忆道。 “后来再回到小镇里,是三年后的事情了,穿的人模狗样。偏巧那一年,台风袭击了这里,大伙儿生活的都很艰难,他不顾父亲反对的卖掉了船,把他父亲气的半死,说是外面也能赚大钱,还煽动着小镇里大部分的船工都跟着他离开了小镇!” 小静越说越激动,手狠狠的握紧了啤酒罐,许久,像是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小静闭上眼轻喘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 “可是他干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事,不到一年,跟着他出去的船工,死的死,伤的伤,有些甚至还被捕入狱,有些则欠下了高利贷,只有他……过的一年比一年滋润!” 小静站起身,抱着手走到窗户边,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繁荣的闹市区。 “后来,他拿着钱回到了小镇,说是要补偿大家,结果建起了你们现在看到的闹市区,还把小镇的港口围了起来,重新修建,哼,结果呢,小镇里的船员和渔民越来越少,大家都被逼着脱离了大海,投入到完全不同的行业里去,而辛苦买到手的船,也被他收购了!”小静闭上眼睛,吐了口气。 “唔……是这样吗,我觉得现在小镇上的人都很富足啊!”信边思考着边开口说道,老实说,他刚刚从郊区走过来看到的熠熠生辉的小镇确实让他大吃一惊。 “你懂什么?对于靠海的人来说,大海就是他们的信仰,失去了大海就什么都不是了,更何况船只也好,港口也好,都被捏在他的手上,渔民就算要出海,也要先交押金给他!”小静捏紧了自己的啤酒罐,愤怒的望着窗外喧嚣的市区说道。 唔……信这一次没有再开口说话。 “总之,你们还是放弃找他吧,那家伙就像会打洞的地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身处的地方的!”小静回过头,担心的望着惊尘和信。 果然,和自己猜的也差不多呢!艾利的等待真是白费了呢!信无所谓的抱头后仰想道。 “我们会找到他的!”忽然惊尘接过了小静的话,信全身都僵硬了一下,他放下手望着兴致勃勃,干劲十足的惊尘。 “喂,小静都说了这家伙找不到的啊!”信抓狂的看着惊尘。 “可是信你不是答应过艾利,说包在你身上吗?”惊尘却没理会信的抓狂,而是自顾自的把照片小心的收了起来。 “哎,有吗?”信抓抓自己的脑袋,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有啊!”惊尘很肯定的开口。 “……”信深深的叹了口气,算了,这个家伙死脑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那么,今天就谢谢你了,我们先走了!”惊尘很有礼貌的起身,对着小静告别,小静愣了愣,然后起身目送他们离开。 “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一出小静的家门,信就嚷嚷了起来。 “……”惊尘低头看着地面,他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总觉得像是一定要留下什么让自己记忆深刻的事情。 惊尘闷闷不语的走在信的前面,信惊觉今天的惊尘似乎有些异常,发生过什么了吗? 难道是惊尘的宿主找过他了?不……这不可能,惊尘全天都和他在一起,如果有感知者入侵的话,他不可能感知不到。 “信!”忽然,惊尘笑着回头喊道。 “唔?”信背着手,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我请你去酒吧喝一杯吧?”惊尘拿定了主意,一握拳,期待的看着信。 “哈?突然间发什么神经?”信皱眉,龇牙咧嘴的歪头望着惊尘。 “总之,走吧,走吧!”惊尘却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大步向前的走着。 然而,这样子的惊尘,却让信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 019 找上门的债 艾尔缇斯小城港口边的酒吧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就会变得分外热闹,一排排紧密挨着的酒吧就像一条亮了灯的河流,拽着不少的人往里面走。 惊尘虽然兴致勃勃的说要请信喝酒,然而面对这么多的酒吧数量,一时间还是乱了神。 “我说……我们去那个比较好啊!”走了一久,惊尘觉得自己有些绷不住,禁不住回头去问信的意见。 而信则背着手跟在惊尘的身后,明显的心不在焉。 “啊?这种事,不是你经验更多一点么?”信听到惊尘的发问之后,有些崩溃的皱着半边眉瞪着惊尘。 “啊,哈哈哈,与其说是有经验,不如说,我其实也从来都没有来过呢”惊尘越说越心虚,忍不住偷偷的观察着信的表情。 “哦,这样啊!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回去好了,反正这里看起来也并不适合我们来呢!”信摆摆手,看了看四周,醉汹汹的人群和吵得不行的音乐,还有看起来简直疯狂的主持人,这种地方,居然也会有人来?简直不可思议! “别呀,既然都来了,不如就找一家进去坐坐?”惊尘急忙拦住信。 “不去!”信说的很坚定,虽然这附近没有感知者的气息,不过还是越远离城区越安全吧! “啊,不如去那家吧,看着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惊尘紧急之下随手指了一家酒吧,信回头一看,看起来是家比较冷清的酒吧,从外面看厚重的大门挡住了它内部的样子。 唔,信想了想,比起周围没有大门的酒吧,这家的音乐不太吵,人看起来也不多,也没有疯狂的主持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 才怪! 推门进入到酒吧的惊尘和信都有一种他们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刺眼的灯光照射过狂欢的人群,男男女女都纵情的在舞池里面摇摆着,dj的音乐已经不能用吵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震耳欲聋!惊尘和信目瞪口呆的站在大门口。 “我们要不要走了?”惊尘捂着耳朵问信, “啊?!”信伸过耳朵一脸疑惑的看着惊尘, “我说,我们要不要走了?”惊尘说的大声了一点,不过没用,主持人的声音盖过了他们。 “啊?说大声点!”信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发现服务员已经过来了。 结果,在两个人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他们被服务员送到了吧台,而且调酒师还给他两上了一杯不知道啥名的酒。 惊尘满身冷汗,坐的笔直,信也好不到那里去,只觉得自己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那儿,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两个人尴尬的对望着,调酒师反而是司空见惯一般,上了酒之后,就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趁着酒吧的音乐声音下去了一点,惊尘凑到信的耳边“我们要不还是走吧?” “哼……不是你推荐的酒吧吗?”信想逗一逗惊尘,反而双手交叉,自在的坐在吧台椅上。 “啊啊啊,那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会这么吵啊?而且你看,你看,一瓶酒就这么贵!简直是暴利啊暴利!”惊尘看着吧台里的各类酒价格,觉得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唉,真是没出息透了!看着惊尘手慌脚乱的样子,信叹了口气。 “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了么!”信收起自己的玩笑脸,回过身,认真的望着惊尘“为什么要” “啊啊啊啊啊!”忽然,人群中慌乱的声音打断了信的问话,信皱眉不爽的回头去望声音源,却发现人群中好像有谁满脸是血的倒下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人群也纷纷后****人拿着啤酒瓶指示这里的人群都该出去就出去,别挡着自己。 “那是,容婆婆家的老头子吧!”惊尘眼尖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忍不住说了出来。 信却在惊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接下了一个青年正要砸下的酒瓶。 “你这小子!”这党人看到信突然的出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信挡在老人的前面,双手悠闲的插在裤袋里,只是眼睛里散发出的寒意让这党人不敢轻易向前。 “喂,无端无故就殴打老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吧!”信略带威胁的说出这句话,让看起来是带头大哥的家伙忍不住皱眉瞪着他。 “惊……3856,你扶着他离开!”信回过头指示着惊尘,惊尘扶起倒在地上的老爷爷,发现他的额头和头顶已经被一些破碎的玻璃渣撕裂开,鲜血正不停往外面冒。 “小子,我们好像没有允许你们带这个老不死的走啊!”浑厚的声音一出,立刻有人上前围住了惊尘和信。 “切,一群渣滓罢了!”信微微闭了闭眼睛,完全没有把他们当回事,悠哉的上前一步,猛地一个侧身回旋踢就把首当其冲拿着啤酒瓶的小弟踹翻在了地上。 “一个人居然也敢这么嚣张!”就在带头大哥即将发怒的时候,信却早已经移动到了他的面前,透过他的下巴,眼神里带着冰冷的盯着他,宛如死神般魅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还是先看看你手下比较好吧!” 众人听到信这么说,纷纷朝着地上看去,被踹翻在地上的小弟身体已经结冰,如同一座冰雕似的扑在地上,人群中发出一阵儿惊恐的声音。 信示意惊尘赶紧带着人走,惊尘点点头,带着人从大门离开了。 “喂!”信临走的时候,凑到带头大哥的耳边,轻轻的开口“如果再有什么人来找我们麻烦,那就得掂量掂量他手里的命能陪我玩多久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说完信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顺便还解除了倒在地上小弟身上的冰冻,只是恢复体温恢复的太过剧烈,刺骨的疼痛让小弟忍不住哀嚎出声。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目送着信的离开,那个家伙,是有超能力么? 老爷爷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值班医生立刻安排人抢救,除了头部出血外,还伴有脑震荡和脑损伤的情况出现。 容婆婆惊慌失措的赶到医院,她哭泣的样子让惊尘和信心里都不大好受。 小静和其他一些人也闻讯来到了医院,温柔的安慰着容婆婆,从小静的口中,惊尘和信才得知,把老爷爷强行带到酒吧的那群人,带头人或许是七年前被容婆婆亲手送进监狱的毒贩,只是没想到出狱没一年,就会找上门来报仇。 “……毒贩很可怕么?”私下里,信拉住惊尘问,因为在信的印象里带头的肥猪仔一点气势都没有。 “这个嘛……好像都是些亡命天涯的家伙!”惊尘也没确切的接触过他们,想象不出具体的样子。 “唔,是吗?”信望天想了想。 020 报复 凌晨三点,急救室的门总算打开了,医生疲倦的走出来告诉容婆婆,人姑且是保住了,但是还没有过危险期,会送往重症监护室,让容婆婆做好打算。 听到医生满面愁容的这么说,容婆婆后退一步,缓缓的就坐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看的惊尘和信心头一紧。 “老头子哟……老头子遭罪了哟!”重症监护室不让病人家属进入,容婆婆就站在门外,不停的抖着手念叨着,小静忍不住调头过去,捂住自己的嘴巴,好不让自己哭出声。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信暗暗握紧了拳头。 清晨的阳光洒进医院的时候,容婆婆这才反应过来,信他们陪着她在医院等了一宿,她勉强自己鼓起一个笑容,催促着信他们快回面馆休息,可是哭红的眼睛、苍白的脸色和她嘴角挂着的笑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我们还可以陪着你的!”惊尘看到这样的容婆婆,怎么样都不想离开,不过信扯了扯惊尘的衣角,示意他现在就别给这样的容婆婆添乱了。 三个人走出医院,小静伸了个懒腰,嘱咐惊尘和信回去好好守着面馆,实在不行就报警,因为很担心面馆会再出什么问题,毕竟那是容婆婆一生的积蓄。 “容婆婆……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信边走边问小静。 “具体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说是在警局,不过,我怀疑容婆婆年轻的时候是缉毒警呢!”小静特意很小声的说道。 “这个职业不比其他,要面对的犯人也要更加凶残的多,容婆婆的儿子就是遭到报复,溺水身亡的,不过,这个也是我听说的。”小静低着头,如同在做什么噩梦一般“容婆婆常说,作为警察是不能有名字甚至是家庭的,因为很可能随时都会让他们遭遇危险,没想到……没想到……”小静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警察……吗……”“嗯?”惊尘回头望着信,信的内心似乎有什么新的打算。 回到面馆,已经是被洗劫过之后了,面馆里的东西坏的坏,毁的毁,就连楼上的房间都没有得到保留,惊尘抢先一步去看了容婆婆的房间,发现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搜刮一空。 “太过分了!”小静愤怒的拿出手机报警了,信看了一眼小静,然后走到咬牙低头握着拳的惊尘身边。 他拍了拍惊尘的肩膀“如何!” “去找他们!”惊尘阴沉的说道。 “然后呢?”信接着问,双手搭在脑后,悠然的不行的样子。 “然后?……”惊尘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提气“然后把他们全部送进警察局。” “别闹了!”信却回头对着惊尘说了这么一句“没有证据只会被反咬一口,昨天的斗殴酒吧都没有出面制止,你又怎么可能弄得到证据!” “那……”惊尘犯了难。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处理方式!”信打开了窗户,让风缓缓的吹进来,不管怎么说,我们可是感知者啊!信轻蔑的笑着。 “警察说他们一会就会来!”小静打完电话跑到楼上告诉他们。 “哦,辛苦了,你也先回去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信一脸自信的坐在窗台上,而惊尘则是眼神坚定的站在原地。 “唔……没,关系吗?”小静觉得两个人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没关系,没关系,回去吧!”信闭上眼睛,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在逆光下,笑的很是温和。 “那……那好吧!”意外的觉得他们靠谱多了,小静的脸红了红,离开了面馆。 “你想怎么做?” “嗯……” 深夜的酒吧,带着黑色球帽的信出现在吧台,依旧是狂欢的人群,烦人的主持,震耳欲聋的音乐,信掏了掏耳朵。 服务员送上免费赠饮,信摆摆手,随机点了酒吧最贵的一瓶酒之后,就当着调酒师的面把酒砸了,很快,酒保出面带走了信。 在酒吧三楼,弥漫着烟气和女人低吟的地方,赤手空拳的信终于见到了传说七年前被容婆婆亲手送进监狱的“毒贩”。 松散的衣服丝毫掩盖不住这个人身上的霸气,他有着精明的眼神和一头半长的白发,看起来是用脑过度。看到信走进来,他温文尔雅的招呼自己的小弟给两人都抬上一杯好酒。 “唉,是不是我家的酒,小兄弟你喝不惯啊?”他一开口,便是无尽的压力,明明只是一句寒暄,从他沧桑的嗓音里出来却带着浓重的威胁。 原来如此,真的和那个肥头大耳的猪头老大不同呢!信在心里想到,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来我手下干活?”毒贩邀请了一阵,发现信站在原地不动,讪笑一声之后继续面不改色的开口问, “不介意我救了那个老人?”信抖抖肩,二郞子样。 “当然,小弟不懂事,兄弟你教训是应该的!”毒贩已经悠闲的喝下半杯酒,信看着毫无防备其实眼神时时都在盯住自己的毒贩,冷笑一声缓缓走到他对面坐下。 看到信自信满满的走过来,他也很有兴趣的双手合十坐在沙发上等着信开口。 “可是,我介意!”信忽然拿过酒杯,举起就想往地下摔。 毒贩看着激动的信,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他身侧的两个手下已经出手按住了信,强迫着信跪到地上,酒似乎都没有洒落到地上就被安然的放回了桌子上。 毒贩站起身,示意手下给自己披上一件外套,送上一块白毛巾,便缓慢的踱步走到信的身边,蹲下身看着信的侧脸。 “唉,年轻人总是爱激动,我知道你想给那个老奶奶报仇,不过就这么一个人跑了来,是不是少了根筋呢?”信侧过头去看毒贩,他正咧嘴嘲笑着自己,真是丑陋爆了,信在内心想道。 “果然,是你找人做的,对不对!”信激动的大喊,还故意挣扎了一下。 “啊,就算是,又如何呢?你能找到警察来抓我吗?小子,我改名换姓出来三年,每一年都在想着怎么找那个老太婆报仇雪恨,这样还算轻的!”毒贩抖了抖白毛巾,盖在了信的左手上,把信的手指拉直之后,毫不拖泥带水的就扭断了他全部的手指! 啊!信原本应该痛苦的哀嚎一声,让毒贩听得满足。 然而,“啊,有这些话的话,就足够了!”信那完全听不出疼痛的声音,不自觉的吸引毒贩朝着他看去。 散发出黑色雾气的信,缓缓的站了起来,原本架着他的两个人都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 毒贩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有这些话,我就可以不用再演戏了!”信朝着毒贩的脖子伸出自己的手。 021 终于坦诚的“神”使 “开枪!”毒贩毕竟是机警又狡诈的主儿,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后退三步,一群人抬着抢从幕帘后面冲了出来,挡在他的前面,不由分说的就朝着信开枪乱扫了一番。 枪声过后,就在众人想要看一眼自己扫射的目标之时,一片黑雾缓缓的从他们脚底开始,笼罩住了整个房间,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屋内响起,信的眼睛泛着红光,如同恶魔一般走在黑雾里,被他碰到的人不是局部炸裂开就是被冰冻了起来。 鲜血缓缓的从楼顶向着楼下酒吧蔓延,信走到毒贩的面前,带着真正黑暗世界才会有的魔鬼模样,朝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喉咙炸裂,四肢冰冻,毒贩只是惊恐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甚至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感受着死神的步伐在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迈进。 直到惊尘带着一堆警察朝着三楼跑来,信才回过神,放开了毒贩的同时,也解除了自己的结界,让被冰冻住的人恢复了他们的知觉。 一时间,黑雾散去,开枪的20个人里,除了一个站在角落还拿着枪满身是汗的家伙,其他人要么炸裂了一只手臂尖叫着,要么捂着自己刚刚恢复知觉的腿哀嚎着,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房间里,鲜血已经浸染了整个房间,地板被鲜红染透,血腥味弥漫着整座房间。 一不小心就玩大了!看到这个惨样,信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眼看着惊尘就要到三楼,信一把抓住那个家伙的手就带着他跳了窗。 “呯!”门被全副武装的警察撞开,惊尘看到屋内血腥不堪的场面,忍不住一个反胃,差点就吐了出来。 警察们也纷纷愣在了原地,足足站了三分钟,才想起通知医院的人来收场,而毒贩则张大了嘴歪斜着眼睛的倒在地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原本计划是惊尘去找警察,并根据信留下的暗示,带着警察直接找到信所在的房间,而信则拿着录音笔,录下毒贩所说的话当做证据。不过事情现在稍有偏差,因为信感知到毒贩中,好像出了一个警察的卧底。 20个人贪婪又残忍麻木的气息里,只有他,带着强烈的伪装和意志力混在其中,所以,信没有对他出手。 “这个给你,带去警局,算是证据的一种吧!”把手里的录音笔交到这个拿着枪的卧底手上后,信转身就打算离开。 然而拿到录音笔的家伙却忽然抬起了枪,直指信。 “没用的!”信回头瞪着他,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屑。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卧底高度警觉的握紧枪,不停的后退。 “我说……”信缓缓的开口“你不是那家伙的手下吧,也是警察的一种?” 大步向前走到卧底的身边,信一把抓住他手里的枪,卧底惊讶的发现枪居然结冰了,子弹根本就打不出来! “你!你究竟……”他忍不住嚷嚷起来,而信则是潇洒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为了你好,还是忘了我吧。啊对了,就当一场梦好了!”信背对着他说道,察觉到惊尘下楼的身影,信的嘴角浮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很快就消失在了卧底的视野里…… 卧底放下手里的枪,觉得自己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觉得他像是睁着眼做了一场不实际的梦。 三天后,一则毒贩精神失常的新闻登上了当天的头条,大名鼎鼎的毒贩在被保释三年之后,在自己的酒馆里怀疑因为精神失常而重伤自己的手下,法庭上,虽然卧底出示了关于毒贩近年来走私毒品的证据,不过因为毒贩的精神问题,法院反而没有再进行深究,只是宣布了永久监禁与拒绝假释。 信看完报道后,欣喜的和惊尘击了一掌,这个仇也算是报了。 只不过,自己提供的录音被有意的隐瞒了下来,就这点,信有些闷闷不乐,害他白演场戏,早知道有卧底,直接上去怼一番也就完了。 “说起来,之前一直想问你,发生了什么吗?”信收起报纸走到惊尘的身边问道,房间内,惊尘在笨手笨脚的削着苹果。 “恩,什么?”惊尘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手上的力度。 “就是请我去酒吧喝酒!”信在惊尘的对面坐下,认真的看着惊尘“一定……是有什么想说吧!” “哎!”一个不注意,水果刀划破了惊尘的手指,惊尘看着鲜血慢慢的从手指上溢出来,然后汇聚成一滴血滴,顺着手指,拉出长长的血道,最后无声的滴落到地上,绽开,像一个烂掉的番茄。 他原本以为自己豪迈的喝完酒,就可以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真的毫无留念的遗忘,但是果然,还是不想就这么结束。 笨拙的家伙呢,这样的桥段根本不适合他。 越相处的久,越奢求这样的日子。 惊尘放下了水果刀和手里的苹果,无力的低垂下自己的头。 信看到了这一幕,很贴心的没有催他。 “信,我发现我已经渐渐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了!”惊尘淡淡的笑着,仿佛是对自己的一种嘲笑。 “记不起?” “嗯,感觉记忆在渐渐的变成空白……”惊尘边说边拿起了刀,不顾手指上流血的继续削着苹果“我已经记不起那些人的样子了,可或许在这之前,那些人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重要到一想到会忘记他们,我就会心痛,可现在无论怎么想……都只是一片空白……” 记忆模糊吗?信忽然想起曾经出现在惊尘身上的长老封印,难道是那个在作怪? “我很害怕,信,有一天我会连你是谁,都想不起来!”惊尘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信,却依旧是笑着的“不过,我觉得很幸运,遇上了你!” “瞎说什么煽情的话!”信猛地就站起了身,咬了咬牙,最后却愤愤的转身离开。 关上了房间的门,信站在门外,贴着门站直。 原来惊尘的内心一直在承担着这种不安,信狠狠的握着拳。 果然,还是去找宿主比较好吧! 信望着海滨城市的天空,万里无云,天晴气爽,其实如果可以的话。 哪怕需要一直不停的逃亡,逃亡,躲避感知者的追杀, 有惊尘陪着的话,信其实根本就是无所谓的。 因为,和惊尘在一起很开心啊!比起以前那昏暗的房间和仿佛停止不动的时间。 信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要保护惊尘,带着惊尘去见他的宿主,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当初惊尘到底为什么会被送进库克街收容所! 022 忽然自卑的“神”使 鼓足了勇气的打开门,夕阳洒在翻了的椅子上面,被削的坑坑洼洼苹果远远的滚在墙壁角落里,而惊尘则闭眼倒在地上,像一个演唱完最后一首歌的歌手终于可以释然的离开一般。 信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马上跑到惊尘的身边,拉起惊尘冰冷的手,把自己的感知力推送到惊尘的体内,却感觉惊尘体内仿佛有个引力漩涡在不停的吸收着他的感知。 巨大的黑色符文从惊尘的头顶一直延伸到胸口,惊尘冒着冷汗,干渴的嘴唇轻轻的闭合着。 信的手抖了抖,似乎惊尘的感觉也顺着他输送进惊尘体内的感知力一并传到了他的脑海里。 漫天的大雪,雪很冷,他如同光脚踩到雪地上,刺痛的疼痛侵袭着他。 一片耀眼的白雪中,信看到了惊尘,惊尘坐在雪地的中心,双手抱着腿,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信顺着惊尘的眼睛往上看,是巨大的长老封印,而这些雪也是长老封印里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 信接了一片一看,是一些被粉碎的记忆碎片,以及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了。 一阵狂风吹过,信忍不住环抱住了自己,牙齿冷的打颤,原来惊尘一直都在忍受这种孤寂的寒冷吗? 想不出来,这个家伙,会有比自己更甚孤独的过去。 信原本以为只能记起过去的片段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然而,像惊尘这样所有记忆都被粉碎才更痛苦吧! 迎着风雪,信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一步步的走到惊尘的身边, 还差一点点, 只差一步了! 信一把拍在了惊尘的肩膀上,惊尘猛地回过神来望着信,信坚定的笑着对着惊尘说道:“你这家伙,睡够了该醒了!” 惊尘哗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他已经被挪动到了床上,白色的墙壁,橘红的吊灯光,墙壁上缓慢走动着的老式挂钟,是他熟悉的房间,而床边信则安静的守着。 “哟,醒了!”看到惊尘的眼睛看过来,信有些疲倦的冲着惊尘微微一笑。 “我……睡过去了吗?”惊尘有些惊讶的问,他明明只记得在信走后,他削完苹果站起身……之后……就不记得了……好像坐了一个噩梦一般。 信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嘱咐惊尘如果他睡醒了的话,就去下面买点啤酒上来,自己有话要对他说。 惊尘听罢点头,虽觉困惑还是拿钱离开了房间。 夕阳下的艾尔缇斯小城,海面反射出的零点的阳光点缀在小城的建筑物上,配合着涌动的潮汐,缓缓的漂浮着,仿佛飞舞的萤火虫,整个小城在夕阳的光晕下仿佛添上了暖色调的色盘,变得明媚与温暖起来。 惊尘抱着面包和啤酒从还有着太阳余温的街道上一跑而过。 街道的另一边,黑发的亚娜低头跟在琥珀的身后,琥珀则戴着墨镜背着长长的烟斗,沉默的走在亚娜的前面。 你不开心? 琥珀在内心发问…… 怎么会? 亚娜在心里回答。 你很开心? 琥珀接着问了一句。 怎么会? 亚娜内心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改变。 琥珀闭眼叹了口气,抽出自己的小烟斗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圈,他觉得自己快要看不懂自己“眼”的想法了。 太阳落山之后,艾尔缇斯小城的钟楼敲响了钟声,信打开窗户,让舒服又安逸的晚风吹进来。 惊尘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啤酒,随后很快就吐了,忍不住的开口抱怨这啤酒怎么会这么苦。 信斜眼看着他,还是老样子的没出息透了。 随机他朝着惊尘招招手,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举起酒罐,很是气魄的一口全灌了下去。 然后…… 噗,全部喷了出来,比信狼狈的样子还更惨。 “你们简直不可思议透了!这么难喝的东西,居然也会有人买?”信喷完后,生气的一把就把啤酒罐扔了出去。 明明是你提议买的啤酒,惊尘拿着啤酒罐一脸黑线的看着发火的信。 信发泄够了,就干脆躺倒在地上,望着橘色的吊灯和缓慢走动的老式挂钟发呆。 我觉得很幸运,遇上了你!惊尘的话响起在信的脑海,信微微皱了皱眉。 瞎说什么话,明明是我遇上了你,才真是太好了!信咬咬牙。 不想让你走啊!如果你被宿主带走了的话……信缓缓的坐起身,低垂着头,就再也不会有这么快乐的时光了! 无意识的,信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个,3856……” “恩?” “……那个……” “恩!” “之前,你的宿主有来找过你,在艾尔缇斯港口的时候,他说他是你的守护者。” 信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惊尘猛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信察觉到惊尘的前后反应这么强烈,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厚厚的愧疚感,所以他立马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惊意蕴相遇并对话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给了惊尘听。 “对不起!”信最后说完,默默的闭眼给惊尘道了歉“我不知道他对你这么重要!” 迟早有一天,不是你背叛他,就是会被他背叛! 才不是这样的! 信在内心反驳道。 “那么,我们赶紧去找他吧!”惊尘猛地的站起身,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一问这个守护者了,他的过去,他被粉碎的记忆,他体内时不时冒出来的感知力…… 而信则是坐在地上没有起身。 一听到宿主的消息,他就要赶着去见宿主,果然是这样的! 所以,他从现在就开始背叛惊尘了么? 信恨恨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自私了? 惊尘和他的宿主在一起,最终,还是只剩着自己会回到那个发霉的监狱么?信无力的笑着,仿佛是对自己的嘲笑。 “你自己去吧!”信转过身背对着惊尘,他才不想去看那个会让他觉得心碎的美好画面。 如果惊尘离开的话,下一步就是他回到库克街收容所去面对长老们的审判,他会被判死刑么? 算了,这段时间也够了,足够奢侈了。 “信,你在说什么啊?”惊尘忽然激动的打断了信的思绪“我和你不是一直都在一起行动的吗?” “啊,但那前提是你肯听我的话,才在一起行动的啊!”信背起手,说出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你打算和我分道扬镳?”惊尘一愣,一把抓过了信,气愤的吼道。 “啊,是啊,厌烦你这个爱哭的小子了,怎么样?”信也一把抓过了惊尘,毫不客气的喷回去。 “啊,是哦,像某些吃东西都不给钱的家伙么?”惊尘也学着信的样子嘲讽了回去。 信的脸猛地红了红,接着他一拳就打在了惊尘的脸上“那也轮不到你来说我!” “说的好像你多聪明似得!”惊尘爬起来,也毫不留情的给了信的一拳,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谁也不肯放手,惊尘咬着信的手,信则抓着惊尘的头发…… 023 寻找守则 打够了,两个人都喘着粗气的倒在地上,风缓缓的吹过两人身边,信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喂,信,陪我去找找吧!”惊尘扭过头,看着自己不远处躺着的信。 信翻个身,没有理惊尘。 “走吧,走吧,一起去找找吧!”惊尘继续开口道。 信故意伸出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装作没听到。 “没有信的话……”惊尘看到信的样子,忽然就想开了,他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吐了气,最后开口道“我大概是找不到所谓的守护者的吧!” “好了,知道了,闭嘴,唠叨!”信猛地大吼道,惊尘愣了愣,随机大声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口是心非的信,哈哈哈哈。 切,麻烦!信则抱着手,任由惊尘放肆的大笑着,信只是微微闭上自己的眼睛,皱了皱眉头。 迟早有一天,不是你背叛他,就是会被他背叛! 那个宿主,到底知道自己什么?! …… 傍晚时分,两个穿着休闲服,带着黑色棒球帽的少年出现在艾尔缇斯小城港口附近,信微微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注意着四周的人群,而惊尘只是站在他的不远处,眺目遥望着天际。 “守则一当遇到其他感知者时,不管情况如何,都必须撤退,我要保证你能够单独见到你的宿主。” “为什么?” “笨,因为我们现在是逃犯啊!” 话虽这样说,信蹲下身寻找着感知者战斗后遗留下的痕迹,这些独特的带着气息的空气尘埃在地面挥发着自己的余温。 信伸手按住了这些空气尘埃,随着他感知力的注入,空气尘埃变得活跃起来。信感知到,三天前这里曾爆发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可怕的是这边的两个感知者居然击败了对面近十个的五等感知者,这种媲美神一样的力量。信的指尖忽然灼烧的疼痛了起来,仿佛他曾经也拥有过这种力量。 信吃痛的收起自己的手,顺着尘埃漂浮的指引,信示意了惊尘之后,两人闲庭信步的走入一间咖啡馆,推开门铃铛一阵儿响,里面都只是些寻常的普通人或者情侣在悠闲的喝着咖啡。 信点了一杯咖啡坐下,惊尘也在他的对面坐下,望着四周。 信闭上眼,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感知力,遗留在咖啡馆里的感知力受到召唤之后突兀的生成一个结界包裹住了信和惊尘。 陷阱?信正要起身,却被惊尘伸手拉住了。 信注意到,惊尘的面前,一个发着暖暖的橙色光芒的惊意蕴,正缓缓的从结界中走出来。 “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惊意蕴大声的笑着,豪放不羁的样子看的信一脸尴尬。 惊尘站起身,他有些许的眩晕,不过眼前这个大叔的样子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就顺着他的眼睛流了下来。 惊尘努动着自己的嘴唇,半天却喊不出一个字。 “惊尘!”惊意蕴朝着惊尘伸出自己的手,笑的既温暖又和蔼“你交了个好朋友啊!”他如是说。 听到惊意蕴的呼唤,惊尘的记忆瞬间就组合了起来,巨大的长老封印却很不合时宜的从惊尘的心脏开始蔓延出来,直至咒文覆盖到惊尘的额头。 惊尘难受的双膝点地跪了下去,他看着地面上自己低落的汗滴,咬了咬牙。 够了!他全都回忆起来了! 那个一直笑着对他的父亲,苦恼看着他的父亲,聆听他说话的父亲,嘱咐他的父亲……那些太多,太多的日子,他已经不想再忘记了! 惊尘大喊了一声,直接震碎了咖啡馆的窗户玻璃,咖啡馆里的人一脸懵逼。 信瞪大了自己眼睛的看着躬身在地的惊尘,他在尝试着从内部打破长老施加的封印,如此巨大的力量。 信眼睁睁的看着惊尘全身变得乌黑,仿佛被大火灼烧后一般。 真的…… 够了! 忽然,黑发扫过信的脸颊,不知道从那里出现的亚娜一把抱住了即将力量暴走的惊尘,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把惊尘撕裂开来,这样子的反抗,亚娜承受不住这种力量却依旧死死的抱着惊尘,没有放手。 “已经……够了!”亚娜在惊尘的耳边说道。 一滴眼泪顺着惊尘的眼眶缓缓的流了下来,他眼神空洞的望着亚娜,内心仿佛已经痛苦了太久“对不起!”这是惊尘最后说的话,然后他倒在了地上。 力量反噬的征兆出现,琥珀呯的一声皱眉推开了咖啡馆的门,他看到抱住惊尘的亚娜,狠狠的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昏倒的惊尘,和站在一边戒备的看着他的少年。 没有理会少年的戒备,琥珀一步上前,把惊尘扛到自己的肩膀之后,冷漠的看了少年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我…… 到底做了什么? 信滑坐到地板上,他什么也没做,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不解,他就这样什么都没做。 如果今天惊尘死在了他面前的话! “够了!”忽然,一双穿着洛丽塔风鞋子的腿出现在信的面前,信缓缓的抬头看去,是一脸担忧看着他的菲妮。 菲妮朝着信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带你走吧!好不好?” 菲妮努力宛起一个微笑,她已经太久没有笑过了,所以都快记不起自己的笑是什么样子的了。 信像是梦魇了一般,朝着菲妮缓缓的递上自己的手。 就在菲妮微微叹了一口气的时候,强大的感知力震动了整个地面,如同地震一般,信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就甩开了菲妮的手,朝着咖啡馆外面跑去。 菲妮愣愣的看着自己被信甩开的手,一滴眼泪缓缓的从眼眶滑下。 千年了, 她究竟在坚持着什么? 菲妮痛苦的环抱住自己,滑坐在了地下。 咖啡馆外,弑神派长老、敬仰派长老和利用派长老齐刷刷的出现在现场,信感受着这里游走着的感知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聪明有多么的可笑。 这种绝对压倒性的力量。 “守则二如果有感知者发现了我们,那么由我来引走那些感知者,你要趁机逃到艾尔缇斯小城的火车站,无论是搭电车还是坐公交车! 守则三如果你没有等到我,却发现了追来的感知者,迫不得已要战斗的时候,一定要引着他们往人群多的方向去,因为感知者的存在明确规定不能暴露,而人多的时候,感知者要进行战斗消耗的感知力就会增多……” 回想起自己给惊尘定下的寻找守则,信只觉得自己可笑极了,这么多的大能力者,他根本就不够看啊! 三派长老对峙着,结界已经从他们中心开始延伸到周围近十公里的区域,耶布思注意到琥珀身后跟着出来的信,禁不住皱了皱眉。 024 托付 琥珀看着对峙着的三派人马,亚娜已经沉稳的拿出了自己的银色长刀,脸上毫无畏惧,这群老家伙,就算没有了结界的监视,只要神之力有稍微的爆发还是会感知的到啊! 琥珀看着耶布思身后,一脸沉思望着自己的惊意蕴。 切,知道了,知道了。 他宝贝的儿子是吧! 把神当成儿子保护,真是有够愚蠢的! 琥珀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信。“喂,小子!带着他走吧!” 琥珀对着信说道,亚娜也惊讶的回过头来望着琥珀。 “他的记忆我已经都去除了,你要带着他走的远远的!啊,对了,最好让他永远都不要想起来自己是谁!”琥珀说完,放下了肩膀上的惊尘。 等等,一瞬间三派长老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耶布思和惊意蕴是皱眉,镜则是一脸好戏的期待,而犹立安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狂笑出声。 菲妮,失败了么? 惊意蕴皱眉想到。 “不行,不能交给他!”惊意蕴上前一步,有些激动的开口,信望着惊意蕴,内心的敌意更深,这个大叔! “等等,意蕴”耶布思忽然伸手拦下了激动的惊意蕴。 “耶布思?”惊意蕴不解的看向耶布思。 耶布思充满睿智、犀利又带着怜悯的眼神盯着信,他上前一步,镜扭头看了眼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是惊尘这孩子的朋友吗?”耶布思望着信开口道,无比的威严。 信点了点头, “你觉得从库克街收容所逃亡之后的生活如何?”耶布思接着问,犹立安有些不安分的想对信出手,被耶布思一个眼神瞪过去,恨恨的暂且收手。 “很……很开心?”信低下头诚实的开口,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那么,你能够替他背下所有的罪责喽?”耶布思沉稳的开口,接着俯身到信的耳边悄悄的嘱咐了他两句。 信听完,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随后一挥手,示意信赶紧带着惊尘离开。 信咬了咬牙,背起惊尘,转身就朝着艾尔缇斯小城的郊区跑去,身后的三派人马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耶布思抖抖手,对着犹立安冷笑一声“你想毁掉整个小城么?” “如果有可能的话!”犹立安不屑的开口道, “我对你们可没有兴趣呢!”镜苦恼的看着两人,歪了歪自己的头,望向背着惊尘逃跑的信“我还是对跑掉的小老鼠比较感兴趣!” “哼!”犹立安冷哼了一声,镜望着对自己不屑的犹立安,一时间杀意涌上心头。 三派的战斗终于爆发了开来…… “少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把惊尘带离这里之后,我会拦住所有要来寻找或是追杀你们的感知者。 但是,作为交换,最多一年,你就必须要重新回库克街收容所去,把惊尘移交到他父亲的手上,至于惊尘的后续,不得追问! 否则,现在我就要强行去除你所有的记忆。同意吗?” 耶布思的话还萦绕在信的脑海里,信只是背着惊尘不停的跑,跑,跑,向前跑,信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他能不同意吗?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总有一天,不是你背叛惊尘,就是惊尘背叛你! 不,信低着头拼命的向前跑,一年,他会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强大到,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威胁。 两日后,坐上了火车甚至来不及和这座城市告别的信,看到了火车上发放的报纸头条:巨大的海啸毫无预警的袭击艾尔缇斯小城。 不过天佑艾尔缇斯,只有一小部分在沙滩上的人有受伤,并无人员死亡,专家称这是一个奇迹,还有些人则称赞艾尔缇斯的海啸应急系统很棒,可以推广到其他海滨城市。 信默默的放下报纸,买了一盒水果走到惊尘和自己的卧铺车厢。 昨天,惊尘就已经醒了过来,感知力反噬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都被内体吸收了,信觉得自己大体能够猜到惊尘的身份,三派长老都在追逐的家伙。 “继承了神之力的人么?”信握紧自己的拳头,表情阴沉的可怕,如果这家伙真的是神的话…… 如果他还想要留在这家伙身边的话…… 唯一的办法,恐怕…… 就是要成为大能力者! 成为这家伙的“眼”! 只有这样,库克街收容所也好,三派长老也好,谁都没有理由再把惊尘从他的身边带走! 惊尘从梦中醒了过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这样的撕心裂肺,可是醒来后,脑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名字,他的过去,他是谁? 他看到了坐在对面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对着他说道“你醒了?” 他很努力的回忆,然而…… 没有,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他的记忆我已经都去除了,你要带着他走的远远的!啊,对了,最好让他永远都不要想起来自己是谁!”信沉默的看着醒来麻木面对着自己的惊尘。 如果能够再和这个家伙不顾一切的打一架就好了! 信虽然这么想着,却拿出了之前惊尘精心收好的艾利给的照片,笑着对惊尘说道“我们是船员的孩子,你看船长的女儿嘱咐我们要去找人呢!” 如果可以,真想回到还在船上的时候…… 惊尘接过信手上的照片,女孩笑的很是可爱,男孩子显得有些腼腆。 “是吗?我记不得了!”惊尘缓缓的开口道。 “惊……啊,3856,你别逗我呀!会被扣钱的啊!”信边说边强烈的压抑着内心的苦涩。 “我们很快就会抵达下一个城市,你看,就从下一个城市找起吧!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找,慢慢的找,啊哈哈哈,就当放假了!” 信扬天笑道,惊尘并没有附和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照片。 火车的终点站:拉斯维斯,信和惊尘一起下了火车,信望着遥远的艾尔缇斯,自觉这里应该已经够远了。 一年,耶布思答应过他,不会有任何的感知者来骚扰他们。 简直就像是最后的晚餐,“信?”惊尘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信的身后,信回身看着一脸木呆的惊尘。 “走吧,我们先去找份工作好了!”信乐呵呵的笑着。 恩!惊尘点点头,眼前的少年笑的好苦涩,惊尘在内心默默的想道。 025 银行抢劫 第一天,信和惊尘在拉斯维斯的公园长椅上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信和惊尘在便利店门口睡了一夜; 第三天,看着脏兮兮的惊尘一脸疲倦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信叹口气,有种天欲绝人之路谁敢不从的窘迫,这外面世界的工作这么难找,拒绝使用童工是个什么鬼,而且惊尘被消去记忆之后,问他什么他都记不起来,简直就像个婴儿一般,巨型移动婴儿。 看着手里路人路过时随意丢下的几枚硬币,虽然这些钱勉强能让他们吃上点东西,但是果然还是不够裹腹。 信简直怀念收容所里注射之后就不需要进食的营养液。 “小子,你们……是这片区新来的?”这天,城里的流浪汉打手组织找上了信和惊尘。信抬头看着这群挡住自己前路,流里流气的青年,他们有着文身,留着邋遢的短胡子,有些手里拿着钢筋水泥在相互打趣的说着话。 “我说,我和你说话呢,小子!”看见信的目光始终不在自己身上,带头的少年忍不住皱眉蹲了下来和信平齐,强制让信的目光留在自己的身上。 “哦!”信不敢兴趣的哼了一声,这副拽拽的样子倒让带头少年轻笑了一声,仿佛从信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当年的样子。 “我是强哥,管这个片区的头儿,这个片区的流浪汉都归我管!要到的钱也要上缴给我!”强哥霸道的说完盯着信的反应。 “哦!”然而信毫无反应,他侧身看着惊尘,察觉到惊尘似乎有些害怕这群人。 “所以,钱呢?”强哥看着信很上道,点了根烟就朝着信伸出自己的手。 谁承想信根本都没理他,拉着惊尘的手就打算从他的身边越过去。 强哥惊讶的盯着信,不知道是该说他处初生犊不怕虎呢,还是蠢! 周围的人注意到信和惊尘并不听从强哥的安排,都齐齐的收起自己嬉皮笑脸的打闹样子,表情严肃地逐渐围在两人身边。 “哦,麻烦让让!”信发现这群人堵在了自己的面前,不想给惊尘留下不好的记忆,故意放出好语气的说道。 “让?当然让!给钱就让!”三四个人笑着晃着手里的钢筋围着信和惊尘。 “小子,你好像没听懂啊,我说了我是这个区的头……儿……”强哥走到信的面前,原本还趾高气昂的,一看见信黑化要杀人的表情立刻说话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信的眼神里泛着冷漠的危险气息,冰冷的如同一个混迹多时的连环杀人凶手,只要强哥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提起菜刀把他们所有人都剁碎,那种凶狠猛兽一般的表情,强哥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居然还是从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身上。 直到信拉着惊尘离开了,强哥才回过神来恍恍惚惚的看着四周自己的人手,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被冷汗浸染的手,喘了三口气才勉强缓过来。 那个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强哥忍不住回头去看信离开的方向。 “没关系了,那群人不会再来找我们了!”走到大街上,看着往来的车流人流,信这才放开惊尘的手安慰道,那群人如果再找上他们,那就是真的蠢了! “恩!”惊尘乖乖的点点头。 有几个刚刚放学的少女打闹着从惊尘和信的面前经过,惊尘看着少女们身上一致的校服,一时间有些愣神。 信顺着惊尘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一所高中,现在正值放学,学生们都熙熙攘攘的笑着从里面走出来。 这个家伙,对学校果然有一种执念! 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感觉记忆在渐渐的变成空白……我已经记不起那些人的样子了,可或许在这之前,那些人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重要到一想到会忘记他们,我就会心痛,可现在无论怎么想……都只是一片空白……我很害怕,信,有一天我会连你是谁,都想不起来!” 哼,信冷笑一声,真是讽刺,什么都被惊尘猜到了。 是啊,现在的惊尘,可不就是连他是谁,都记不起来了吗? “我想去上学!”忽然,惊尘坚定的开口吓了信一下,从他被消去记忆这么多天以来,他还是这么认真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哦,那我们走吧!”信点点头,带着惊尘就打算往学校里面走,不就是上学么,有什么麻烦的? 然而…… 要上学?需要提供你们之前初中学校的联系方式,初中时期的成绩信息,还有个人档案以及教育局发放的相关入学通知,另外,还需要监护人签字以及推荐人和推荐老师。 然后,你们还需要参加入学考试…… 巴拉巴拉一顿说完之后,信瞪着自己的大眼睛,有种你特么都说了啥啥啥的黑人问号表情。 ……一阵儿风吹过,信气馁的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 外面的世界…… 果然太复杂了! 惊尘坐在信的旁边,看着低头大喘气的信,恍然觉得自己记忆中的学校并不长周围这个样子。 “我当你们是什么人,原来是有名的贵族学校公子呀!”没想到围过他们的强哥会再出现,信皱了皱眉,走下大门台阶,看样子,不给这群人一点教训,他们是不会长脑子的。 “啧啧,这个高中,不是有钱谁都能上的吗?真是无聊呢!”强哥摇头耸耸肩,说的话却让信止住了自己在脚步。 “公子哥,我这里有个很刺激的活儿,你感不感兴趣呀?”强哥笑的很谄媚,反正公子哥都爱找刺激,就算眼前这个小公子真的杀了人,强哥也不会觉得奇怪。 “没兴趣!”信转身,既然这个高中有钱就能上的话,还不如去赚钱,信是这么打算的! “有很多钱的,也没兴趣?”强哥情急之下喊了一句,虽然强哥觉得信应该不缺钱才是,不过看信的样子,应该是和家里闹翻偷偷跑出来,不过,公子哥该有嚣张信还是有的啊! 信沉默了,他看了惊尘一眼,看着惊尘人畜无害的样子,默默放松了自己的警惕,点了点头“好吧,我入伙!什么活儿?” “嘿嘿,我们要干票大的!抢银行,干不干?” “无所谓!” 信拉着惊尘正式入伙了强哥所在的不良小团体。 026 黑吃黑 经过几天的接触,信大概已经弄清楚这群人的工作是什么了,无非就是拦路抢劫或者到处去搜刮一些比他们更惨流浪汉手里的钱,偶尔也会有流浪汉反抗,但是都不用信和惊尘出手就会被撂倒。【零↑九△小↓說△網】 或者不用说,信和惊尘除了吃饭、睡觉、望风跟着小团队行动基本都没他两什么事情。 生活在城市的角落,夜色就是他们伪装自己的衣服,大多数人都是被现实抛弃,然后再抛弃这个现实,信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游刃有余,惊尘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站在街道上看着来往的行人。 用强哥的话来说,惊尘,木的很,像个没生气的精致女娃娃,一点都没有男人的样子。 “最好让他永远都不要想起来自己是谁!” 信没有去管这样的惊尘,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管。 终于,强哥和另外一个混混组织开始了他们抢银行的计划,信的任务很简单,把银行门口保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让其他成员放倒他们就好。 米花融资银行门口,傍晚十分,强哥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这里虽然是分行,但是有消息称总行部分的资金也会放在这个分行里。 强哥抽了根烟,坐在街对角,嘴里不停的小声念叨着些什么。 惊尘接到的任务只是望风,如果大批警察到来,只需要打一个电话过去,强哥他们听见电话声响就会离开。 “拿到了钱,你准备去那儿?”信在强哥身边坐下,看着强哥絮絮叨叨的样子,很是担心他真的能够组织好这次的抢劫么? “随便去那儿都行!”强哥丢下了手里的烟,回头看了一眼信,这些天就这小子,总让他下意识的在意。 明明都是老鼠,这一只却好像和其他人不同,又说不上那里不同。 “拿着钱,我要怎么入学那个高中?”信接着再问了一句,强哥皱皱眉,一脸不解的看着信“哈?你说啥?” “我说,拿着钱,要怎么才能入学那个高中?” “哈,有了钱,还上什么学?” “那有了钱,又该做些什么呢?”信仰头无惧无畏的望着强哥,一瞬间,强哥似乎明白信想说什么,又似乎不明白。 “老大!”二鬼的暗号来了,强哥没有再理会信,只是匆匆忙忙的站起身,嘱咐了信一句,让信记得离银行远点就离开了街道。 信望望天,时间差不多了。 他按照强哥给的剧本,随意的走到米花融资银行的门口,掏出一张被动过手脚的银行卡、又谎称自己走丢了,请求门口二个保安的帮助。 值班经理看着信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要交给警察处理,但是值班的保安却强调警察局离这里并不远,不如等下班自己送这孩子过去。 信却说自己饿极了,如果可能想现在就让他们送自己过去。 最终银行门口只留下了一个保安,另外一个则乐呵呵的跟在信的身后,问着信关于他家庭的问题。 从米花融资银行门口到警察局只有800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并不远,经过第三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一个带着面罩的青年用钢棍袭击了这个保安,保安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信喜欢吃什么,就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后脑勺缓缓流出。 这一刻,信忽然有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如果说之前抢劫的流浪汉他都漠不关心的话,这个没聊上几句的保安却让信有了一种很愧疚的感觉。 行人们纷纷尖叫了起来,信知道自己应该快速离开现场,回到惊尘的身边去。 然而,一声巨响,米花融资银行居然爆炸了,就如同所有的恐怖袭击一般,原本已经闯入到米花融资银行门口的强哥和他的手下,都被爆炸的冲击力推出很远。 信急忙跑到他们的身边,强哥的身体多处受伤,尤其是心脏位置和大腿,流血不止。 看到信走过来,强哥张牙舞爪,咧嘴挥舞着自己的手,示意信赶紧离开。 “走,走,快走!”强哥的嘴角在流血,眼神有些涣散,他知道自己被出卖了,可信不值得跟着他一起牺牲。 “快走!”终于强哥的手被信握住了,一片喧嚷中,激烈的枪声响了起来,弄不懂情况的市民纷纷逃离了这片区域,而因为爆炸的冲击波倒在地下的组织成员,都被不同程度的击毙。 信冻结了朝他和强哥飞来的子弹,把强哥拖到了街对面的巷子里。 把自己常带的挂坠塞到信手里,强哥硬撑着说了一句“去……去帮我看看……她!” 话还没说完,强哥就已经没了呼吸,信看着自己被血浸透了的衬衣,不顾一切的动用自己的感知力去救强哥。 直到警车的声响响彻云霄,信从血泊中抬起头,混乱的大脑中才想起惊尘的存在。 他拿紧了强哥塞给自己的挂坠,拐走了强哥的枪和手机,重新回到惊尘应该在的地方,却发现这里早已经没了惊尘的踪影。 信下意识的拨通了惊尘的手机。 手机铃声响过很久,对面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喂?” “他在哪儿?” “哦?居然还有人活下来啊!” 轻浮而高傲的声音,信握紧自己的拳头,表情可怕到极致。 “想要见他的话,就来菲克赌场吧!哈哈哈哈哈” 对面是胜利的嘲笑声,信挂断了电话,把枪别在自己的身后,从小巷里离开。 趁着夜色浓烈,信身上的血渍并没有被多少人所注意。 菲克赌场,拉斯维斯第二大赌场,据说手下多个打手组织,如果信没有记错的话,这次的抢银行计划也是强哥和他们商定的。 黑吃黑啊, 信舔了舔自己干渴的嘴角。 菲克赌场,闪耀的不夜城,信站在街道另一面,再次打通了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透过电话里细微的电流声变化,信听到了喘着粗气的惊尘声音。 “赌场,负一楼,我们等着你!”还是那个欠打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透着一股折磨人过后的喜悦感。 信看到有人穿着黑色的外套从自己面前经过,上前一步打晕了这个人,抢了他的外套套上,说了句抱歉。 接着,就大步的迈入了菲克赌场。 027 援救 菲克赌场负二楼,原本是地下停车场,今天这里却被清理的很干净,一群人齐齐的站在二楼,信单身赴约,他的气势和愚蠢震撼到这里的带头大哥。 带头大哥玩弄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示意小弟们让信过来。 信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惊尘,心里的怨恨更深。 “什么嘛,原来只是个小孩子!”带头大哥不以为然的开口道。 “你对小孩子也下手这么狠!”信终于走到带头大哥的面前,表情阴暗的盯着他。 “一时兴起而已!”带头大哥看着信要杀人的表情,丝毫不畏惧,觉得信就像是个笑话。 下一秒却惊愕的发现,自己胸口已经绽出点点血花,如同盛放的花朵一般,灼烧的疼痛刺激到让他表情变形。 而信的手,只是轻轻的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这个小子?带头大哥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想要开口再问信什么,却只是无力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周围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状况不对,想要上前阻止信,信掏出自己的枪,对着房顶就是一枪,然后顺着挨个上来的人开始扫射。 很快,子弹被打光了,信狠狠的一咬牙,把枪丢到了地上。 另一边,有人勒住了惊尘的脖子,把枪抵到了他毫无知觉的头顶。【零↑九△小↓說△網】 “住手!”信听到了这个人朝着自己发出的威胁,大脑的刺激,信的眼瞳渐渐变得漆黑,开始缓缓的流淌出如同鲜血般的红,血红色顺着他的脸滴落到地面上,侵染了周围的墙面,整个空间也渐渐变成了死亡般的青灰色,有些人甚至注意到自己的枪居然已经开始结冻。 空气的温度似乎下降不少,有纷纷扬扬的灰尘落到这些人的衣服上,一抹立刻灼烧了他们的手心。 信面不改色,一步一步如同死神一般的,走到这个拿枪顶在惊尘额头的家伙面前。 “你……你再过来!”拿枪的家伙几乎站不稳,冷汗浸染了他的脸,而信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一只手穿过了这家伙的心脏,直接杀了他。 鲜血从这个人的胸腔中奔腾而出,染红了信的脸,信复仇的表情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恶鬼来索命啊! 信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他看了看周围,只要被他眼睛扫到的人,不是被毁了脚就是被毁了手,鲜血在地下蔓延开来…… 遥远的弑神派长老厅客房,菲妮一把捂住自己的心脏,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时间表开始加速的转动,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望了望自己棕色的房顶,然后从床上坐起身。 她已经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少天,什么都没进食的她,如果不是镜给她注射了营养液,此刻应该已经饿的不行。 金色的长发披散在床上,菲妮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眼睛很干,几乎已经流不出任何的眼泪,她微微闭了闭眼,提口气,挣扎着从床上下来。 长老厅安静的有些可怕,自从上次在艾尔缇斯争夺神失败之后,三派一直暗地里勾心斗角的大小战不断,弑神派的人手此刻也被派出去不少。 菲妮缓缓的推开长老厅左侧的献祭室大门,镜果然如她感知到的那样,迎着从玻璃里倾斜而下的阳光,他姿势优雅的坐在金色的座椅上,悠闲的看着手里的书。 简直,宛如,救世的神明一般。 “醒了?”注意到菲妮的到来,镜关上了手里的书,取下自己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回头微微一笑望着菲妮。 菲妮环抱住自己,低头单膝点地,跪在了镜的面前。 “求求你!”菲妮听到自己卑微的声音里,还带着哭泣的腔调。 镜站起身,走到菲妮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怜爱的抚摸了一下菲妮的头顶。 “好啊,如果惊尘忘记了我的存在的话,我也是会很困扰的啊!”镜如是说道,嘴角多了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 信站在血泊中,接受着仿佛来自鲜血的洗礼,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信看见自己记忆中一直熟悉的女孩,她有着很温暖的微笑,她带着他在风里奔跑着,鲜花开满了整座山坡,连绵不绝的延伸到天际,女孩任由自己给她带上了鲜花,笑的很是灿烂。 哈哈哈,信! 信听见了女孩的声音,可女孩的样子,却始终都是模糊的。 一阵儿剧烈的头痛,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双手的疼痛传递到他的大脑,他举起自己的手,上面被白布重重叠叠的裹了起来,不过依旧能够看出力量暴走后遗留下的反噬痕迹。 他死了吗? 信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后,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他想起伤痕累累的惊尘,忍不住从洁白的,看起来就造价不菲的大床上起来。 开门声传来,一个女佣模样的人抬着药物走进来,看到站在床边的信愣了愣,随后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去告诉老爷,客人醒了! 老爷? 信疑惑的站在原地,而女佣则是不卑不亢的放下药物,对着信鞠了一躬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信赤脚走出房间,发现这里大的夸张,简直就如同一个城堡一般,红色的地毯铺在地下,信踩了踩,很柔软。 “哎呀,小兄弟,你可醒了,可让我们好担心呀!”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信抬头,看到一个留着小辫子看起来上了年纪的人正带着惊尘和另外一些人走向自己。 “怎么样?身体还有问题吗?你可睡了好些天了!”这个人的热情让信有些不习惯,信把自己疑惑的目光投向惊尘。 惊尘看了信一眼,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小兄弟,饿了吗?我可让人准备了不少的美食,你一定喜欢!”老头还在介绍着自己的准备,信只是皱眉抬起手,一步站到了惊尘的面前。 看到信和惊尘的样子,老头愣了几秒,然后大笑很识趣的带着一群人离开了这里。 “你不说,我们是船员的孩子,船长的女儿要嘱咐我们要去找人吗?”惊尘看到人离开后,有些无奈的开口问信。 “所以呢?”信不满惊尘语气里的指责。 惊尘低下头没有再发声。 信握紧自己的拳头,心里憋屈的厉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向惊尘解释或者辩白。 如果有可能,最好让他永远都不要想起来自己是谁! 琥珀的话再次回想在信的脑海, 不要想起感知者,不要想起自己的过去,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信闭上自己的眼睛,狠狠的对着墙打了两拳之后,从惊尘的视线里消失了。 028 交易 那一天后,惊尘再也没有见过信,惊尘去信的房间找过他,去书房找过他,去赌场找过他,然而信仿佛有意躲着他一般,再也没有露面过。 惊尘很失落,他觉得自己无意间伤害了信,却又不明白信到底想隐瞒自己什么。 直到一个月后,惊尘收到了高中的邀请函,正是当初信和他一起路过的高中,惊尘被分到了一个中级班,老师对惊尘很客气,同学也是。 不过惊尘总觉得这个高中,和自己记忆里的高中,相去甚远。 他不是为了上高中,而是为了守着一个高中。 惊尘的内心里逐渐萌生出这样一个想法,可细想,却又只是空白。 相比起清闲的惊尘,信的事情却多了起来,他每天透过明亮的二楼窗玻璃看着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惊尘,心里一片冰凉。 一年,就让这一年时光慢慢的,安安静静的度过吧!一阵风吹过信柔软的金色头发,偶尔,信会忍不住怀念在艾尔缇斯的时光。 “433小兄弟?”救下信的赌场大佬傅伟开门走进房里,看着像是在和惊尘打冷战的信, “知道了!”信转身跟着傅伟离开。 …… 一个月前, “小兄弟,坐,你坐啊!”信走进傅伟的房间,一脸戒备的按照傅伟的要求坐到他的对面,傅伟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直觉和感觉都异常敏锐,这是毒贩或者不如说是一直行走在黑暗社会人群特有的特征。 “啊,我给你准备了食物,你要不要现在就吃吃看?”傅伟热情的示意自己的管家送上美食,然而坐在他对面的信只是阴沉着脸,审视着傅伟。 “我没有吃白食的爱好,你有什么想拜托我的吧!”管家出去之后,信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望着假惺惺的傅伟。 傅伟的表情有了瞬间的松动,不过很快又恢复到自己大尾巴狼的样子。 “据说,你们这些人都很爱提别人拒绝不了的请求!”信加了一句。 “呵呵,我们这些人?我们是什么人?”傅伟不急不慢的回应着信,一边开了一瓶红酒,一脸悠哉。 “菲克赌场、米花融资银行、枪战爆炸,boom!”信低声说道,伸手比出一个炸弹爆炸的样子,眼睛紧盯着傅伟。 “哈哈哈,你这样是很容易被人告污蔑的!”傅伟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表情悠然又自得,仿佛他只是在和一个老朋友闲聊坊间传闻。 “可既然你还留着我,就说明我对你有用!”信的下一句话就让还在笑的肆意洒脱的傅伟收起了他虚假的笑。 傅伟止住了自己倒红酒的手,抬眼看向信,如同暗夜中相互审视着的两匹独狼,傅伟棕色的眼瞳对上信幽蓝的眼瞳,信的表情很刚毅,没有多少的犹豫和顾虑,是颗好棋子。 当然,前提是,他能用! 傅伟沉默的坐了下来,拧上了红酒的瓶盖,他歪歪了头,耸了耸肩,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摆出和谈的样子。 “我能走到这一步,小兄弟,不是因为我强!”傅伟表情严肃,声音厚重的像个惯于谈判的老手“因为我深知每个人的价码!” 傅伟皮笑肉不笑的裂了裂自己的嘴角“就像红酒,每瓶红酒都有自己的价码,而如果一瓶红酒高于它的价码会如何呢?boom!” 傅伟轻轻点了一下红酒瓶,瞬间红酒瓶就摔向地上,呯的一声酒瓶爆裂开,像是血液一般的红酒染湿了地板,信皱了皱眉,想到爆炸后枪战中不停对着自己喊快走的强哥,他的血液无论怎么努力都止不住的流,像是这一瓶倒下的红酒,妖艳的血红,会被吞噬的无边黑暗。 “看吧,会被愤怒的人群摔碎,虽然这毫无意义,是的,我一直在说这是毫无意义的,但是人群总要找到一个泄愤口!”傅伟耸耸肩,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信这才意识到,自己杀掉的人,只不过是傅伟手上的棋子。 给别人做了嫁衣啊,真蠢!信低头反思着。 “其实,你大可不必自责,我可以给你更好!”傅伟起身重新开了一瓶红酒,走到低着头看起来很失落的信面前,把信面前的空玻璃杯倒上红酒。 信失神的看着面前慢慢注入红酒液体的玻璃杯。 “现在,阿大死了,他的位置需要人去填,你愿意吗?”信抬头看向邀请自己的傅伟,傅伟冷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手。 有人推着三箱钱走了进来,打开,满满当当的被钞票所填满,傅伟走到箱子边,饮下一口红酒。 “只要你加入,钱也好,权也好,美女,豪车,呼呼呼,只要是你想要的!”傅伟把箱子推到了信的面前“我都可以满足你!” 信看着眼前完全认不出的纸币,薄薄的一小张就会让外面世界的人性情大变,甚至不顾自己的生死,简直和争夺感知力的感知者们一样,长老会,傅伟,强哥,扭曲的脸。 信闭上自己的眼睛, 最终,他是不是也会像强哥一样,牺牲在长老们相互角逐的战场? 他的价值又如何呢? 迟早有一天,不是你背叛他,就是会被他背叛! 只有他,那个呆子, 信看向傅伟房间的窗台,那里有一株水仙开的正好。 “好,我加入!”信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统统收了回去“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洗耳恭听!” “你要你,送我的同伴去米花融资银行旁边的高中上学!”信抱起手,冷冷的开口道。 “……”傅伟愣了愣,然后疑惑的发出一声“什么?” “我说,我要你送我的同伴去米花融资银行旁边的高中上学,办不到吗?”信皱眉望向傅伟,傅伟下一秒就笑喷了,哈哈哈哈,他笑的前仰后合,就连桌子都被他带动的摇起来。 “哈哈哈,小兄弟你,哈哈哈,果然,不是凡人,哈哈哈!”傅伟笑的眼泪都淌了出来,他趴在桌子上,一边笑一边点头。 “好好好,我今天就让人去安排,哈哈哈,小兄弟,哎呀!” 信不着痕迹的起身,无视笑的花枝乱颤的傅伟,打开了房间的大门,安静的把手插到裤袋里,冷漠的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总给人格外清冷的感觉,像个走入圣光,却又即将被黑暗包围的战士…… 029 不同的结局 那天之后,信就成了蛇头,管赌场,管街道,什么都管,看不惯人就下手,不听安排就暴打,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他的手下对他恭敬万分。 谁都知道,他还有个伙伴,可是没人敢对他的伙伴下手。 信每天早起,目送惊尘去上学,然后再去到自己的专属老巢,看着一群或是吸毒,或是斗殴的小弟,安排傅伟交代下来的工作。 有时候也留在赌场,看着那些给不起钱,哭的两眼昏花,下跪磕头的赌徒,或是想要闹赌场最后被清理出去的家伙,偶尔会上去帮把手。 他在菲克赌场负二楼杀人的监控录像,傅伟已经交给了他。信看着监控,果然在普通人看来,他只是走了进去,开了枪,接下来就是倒地流血的人群。 而中间细节的部分,监控上面只有电流干扰后的模糊画面。 傅伟说过,只要他有利,他不介意收养魔鬼,自己在他眼里,就是魔鬼的价值吧! 一个月平安的度过,信抚摸着自己胸前原本属于强哥的挂坠,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等等,再等等,我一定会去看她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可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去找到她! 信深深的叹了口气,在傅伟的手下找人,真的很麻烦! 惊尘低头坐上停在赌场外,傅伟特意安排的豪车。他看着街道上人们充满的身影,还有高中门口缠绕而上的常春藤,偶尔会有几只乌鸦落在上面,发出嘶哑的声音。 惊尘背起自己的书包下车, “惊尘,是你吗?” 空气中,似乎有谁在呼唤他。 熟悉的声音,惊尘寂寞的回头,有黑发扫过自己脸庞的痕迹。 血红色大外套,双马尾金长发,脑门上印着六芒星,巨型银色镰刀收在身后的小女孩正一脸恳求的看着自己。 “你是,第六代神之感知者的继承人!” 女孩轻启朱唇,一种异色花朵盛开的妖艳美感扑面袭来。 “我奉命来杀死你!” 一种如同昨日场景还历历在目的感觉涌上惊尘的大脑, 头, 突兀的疼痛起来,“嗯?”惊尘捂住自己的头,轻轻的向前挪了一步。 忽然,他像突然失重一般,腿一弯就倒下了下去,惊尘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这样无声的倒在了地上。 菲妮站在惊尘的前面,周围有人熙熙攘攘的路过他们,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惊尘低头扑在地上,心里慢慢的恐惧起来。 他听到周围熙熙攘攘走过人群的脚步声, 可是没有人停下的痕迹, 没有人注意到他。 为什么周围人都不过来扶他呢? 他不是跌倒了啊! 他是根本爬不起来啊! 惊尘闭上眼睛,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这种感觉何其相似。 他好像见过这个女孩,每一次,女孩都愤然的喊他去死,之后又是无声的哭泣, 一滴水珠滴落到惊尘的脸上,惊尘愣了愣,他努力的想抬起自己的头, 然而只能无力的趴着。 菲妮朝着天空伸出了自己的手,有强烈雷电感知力的回应。 眼泪一滴滴的顺着菲妮的脸颊奔涌而出,她微微吐了一口气,温润了周围的空气。眼看下一秒由感知力组成的雷电就会击中惊尘,一个身影快速的闪过,把惊尘推了出去。 然后, 雷电毫不客气的打在了来人的身上。 一瞬间,鲜血溅上了菲妮的脸,撕裂了她不断重复的伤口,她愣愣的看着来人,看着雷电撕裂他的肌肤,却什么都做不到,大脑里一片空白。 嘀嗒,嘀嗒, 菲妮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面挂着的钟表,时间似乎变慢了。 泪滴还在菲妮的脸上流淌着,现在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呢? 菲妮的表情变得扭曲,她看到带血的信还在一步一步的走向不远处的惊尘,看到他温柔的扶起惊尘,忽然就大声的咆哮了起来。 她蒙住头的咆哮声甚至瞬间就摧毁了周围的建筑,一切被夷为平地,信努力张开自己的感知结界,抵抗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孩的攻击。 “信!”菲妮认出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面无表情,像个被玩坏的布娃娃一般,只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歪歪斜斜的想要走向他。 信伤口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让他无法顺利的行动,他只能微微站起,护在惊尘的面前。 眼前的女孩很明显已经被莫名的感知力吞噬了,但是她的眼睛却依旧在担心的看着自己,那样想要保护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已经干渴了千年的枯树,迫切的需要自己的回应。 信的头猛然就疼痛了起来,曾经出现在他脑海里奔向他的有着温暖怀抱的女孩一再的出现,他听到不停的声音在喊他。 信! 信。 信…… “杀了她!”如同神明一般的声音出现在信的身后,打断了信回忆里不停响起的呼唤,信猛地回头,是在赌场出现的弑神派长老镜,他优雅的推着自己的眼镜,一脸期待的看着信。 “是你!”看到镜的出现,菲妮猛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长长的金发往上飘荡了起来,暴走的感知力已经破坏了她的皮肤,漆黑的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流到地上,黑红色的结界逐渐在三人周围形成,天空纷纷扬扬的落下闪耀的金色的灰尘。 每一片,落到皮肤上,都如同烙铁一般的疼痛。 “你如果想要保护你的朋友的话,只有杀了眼前这个感知力暴走的女孩!”镜走到信的身边,双手搭在信的身上,俯下身在信的耳边低语道,宛如恶魔的低语一般。 “对,你是有这种实力的!”镜在心里轻笑。 “你为什么不动手?”信还保持着自己的冷静的思考,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目标是自己一直很看重的朋友。 “按照契约,我不能杀她!”镜支起了自己的身体,微笑的看着力量暴走的菲妮,她娇小的身躯里仿佛有着无限涌动着的力量。 镜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所渴望的东西如今正以如此美妙的姿态呈现在他的面前。 “弑神派的长老,你……不是该杀神的吗?”信深邃的眼眸里,透出的是最强烈的质问,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知力,逃脱出镜感知力影响的范围。 镜眼神一沉,后跳一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哦?还保持着清醒呀!”镜赞许的笑起来,随后他饶有趣味的指了指身后,信回头,菲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惊尘拖了过去。 难道是,镜在刚刚凑近自己的时候,抹去了自己对惊尘的感知? 菲妮把自己的手放在惊尘的胸口,看她麻木的表情,下一秒似乎就要用自己所有的感知力摧毁惊尘。 “住手!”信急忙冲了上去,短暂的疏忽让信来不及思考, 直到温热的血液溅到信的脸上,他才发现自己在情急之下,已经把自己的手贯穿过女孩的心脏,女孩呢喃的看着信,直到信的脸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微微疑惑之后,却又轻轻的,欣慰的笑了一声。 看着信要崩溃的样子,菲妮抬起自己的手,温柔的擦了擦溅在信脸上的血。 “抱歉……”菲妮的嘴角溢出血丝, 瞬间,一段段的回忆像是被打开了阀门的流水一般,涌入了信的大脑。 迟早有一天,不是你背叛他(神),就是会被他(神)背叛! 迟早有那么一天…… 信!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信呢喃着,跪倒在地上,表情木瞪得像个稻草人。 镜缓缓的走过来,收起自己看好戏的表情,一把将自己的手插入了毫无防备的信的心脏,他想要的东西,终于得到了…… 030 不速之客 身体渐渐变得冰冷,信倒在地上,感受着自己身体轻微的抽搐,耳边还回响着镜癫狂的声音,鲜血慢慢的在他周围蔓延开来,血液的温热侵染着信逐渐冰冷的脸庞。 今天原本该是很平常的一天,信趴在地上,眼睛缓缓的瞟向青灰色的天空,唔?菲妮的结界被击碎了吗? 谁击碎的, 哦,对了。 是他自己! 信轻轻的吐了口气,吹开了侵染在他四周的血液。 他回忆起今天早些时候,傅伟喊他过去,在金碧辉煌的菲克赌场,人潮涌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过节般的喜庆,傅伟说今天是菲克赌场成立六十周年,让信好好玩,如果要接回惊尘的话现在就和他说,他去安排。 傅伟的本意是想撮合下这两人,然而,信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缓缓的开口道。 不用…… 信离开时听到了傅伟轻声的叹息,内心微微一紧,他何尝不想面对面和惊尘交流,可是如果惊尘问起他所有的过去,他又该如何说呢? 信站在赌场的二楼,倚在楼梯上看着下面的绅士和淑女翩翩起舞,这才只是早上,这群人就这么有活力。 信杵着头,默默的回忆着耶布思对自己讲的话。 忽然,一件大衣扔到了他的身上,信的思绪被打断。 那个不长眼睛的,信皱眉回头,看到一个被人前拥后仰送进傅伟房间的家伙,大衣掉在地上,有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弟跑过来捡。 信一脚踩在了大衣上,小弟抬头,近乎恳求般的看着信。 “那家伙……是谁?”信冰冷的开口,小弟似乎被吓了一跳,急忙结结巴巴的回答。 信一愣,那个家伙?刚刚走进去的那个家伙,竟然就是艾利要找的那个人。 信一瞬间窃喜起来,如果这家伙真的是艾利照片上的人,他就终于……终于可以找到和信说话的话题了。 信掩盖着自己内心的欣喜,在这个人离开之后,去到了傅伟的房间,要到了他的资料,杨崇明,商业大亨,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发家的,有人怀疑是走私毒品,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这些年他都活的很滋润。 信阅读着他的资料,发现在一些关于港口方面的内容,写的很模糊,甚至还有些上下不一致。 不过,越是掩饰就越证明了他的真实契合度,信闭眼嘴角微微的勾起一丝笑,剩下的只需要他拿着照片去问清楚就可以了。 信起身,谢过傅伟,拿着资料离开了房间。 “把惊尘带离这里之后,我会拦住所有要来寻找或是追杀你们的感知者。”一走出傅伟的房间,信就感受到了感知者展开的结界。 哼,看来那个老头子说话也不算数啊! 信低头抿嘴微微一笑, 不过, 也无所谓。 信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想要打断他和惊尘这种寻常生活的感知者,就由他来解决就好了。 信放出了自己的感知力,可是下一秒,镜却如神明一般,出现在信的眼前,散发出独有的光辉,瞬间压制住了信的感知力。 他嘲笑的拉大自己的唇线,恶作剧般的看着被自己压制住连动一动都难得信。 “怎么办?我手下有个小朋友要去杀神,你这么弱,还怎么去救神呀?”镜站在金色的栏杆上,一脸苦恼的看着发怒的信。 信的眼瞳瞬间张大了,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感知力,他挣脱了镜的束缚,飞速的朝着惊尘所在的学校跑去。 而镜只是歪着头,用手捂着嘴唇,发出窃喜的笑,就连架在他脸上的黑色框眼镜都随着他脸的晃动滑落了下来。 对的, 没错, 快去救你的小伙伴呀! 哈哈哈哈哈,镜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千年了,不断不断的轮回,每一次都会让信的力量更强,镜看着自己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总有一天,他会把信的心脏收入囊中,当然,也包括信和菲妮这姐弟两的感知力。 等到了那个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的话, 惊尘,我就可以站在你的对面,好好的……欣赏你痛苦又压抑的表情了,镜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跟上了信的脚步。 果然,如同镜的预言,菲妮的噩梦一般,信再次帮惊尘挡下了致命的伤害。 只是, 这一次不同的是, 信终于举起自己的手, 杀了菲妮。 终于, 也有次不一样了呢! 菲妮捂住自己的胸口,缓缓的从地上坚强的站起来,她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故事,终于快要走到头了。 “把我弟弟的心脏,还给他!”菲妮冲着正沐浴着圣光般的镜喊道。 “哦?”镜拖了长长的音线“原来你还没死啊!” 他看向菲妮的表情,冷漠的如同当年的耶布思、惊意蕴他们一般。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不是……弑神派的……长老吗?”菲妮想要一步步走过来,然而每动一下,胸口传来的疼痛就会刺激的她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在说什么啊?”镜却无趣的望着她,一脸的乏味“我从一开始,就只对信的力量感兴趣哦,那作为神使的力量才能杀死身为神的惊尘啊!” 菲妮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她几乎难以置信的抬头望向镜,看着镜了无生趣看着自己的样子,看到镜眼瞳里倒影出多么狼狈的自己。 这才意识到, 她居然愚蠢到了如此! 作为神使的力量才能杀死身为神的惊尘啊…… 菲妮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原来如此,所以这么多年来,弑神派也好、利用派也好,从来都不杀神,只是没玩没了的封印神,激怒神。 不是不杀,而是杀不了啊! 所以,镜一直在等待着的力量,其实是她弟弟信的力量! 所以,她说什么杀了神,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所以,这千年来,她都像镜的提线木偶一般,一颦一笑都是他设计好的, 所以,从他救下自己,告诉自己他有办法救回信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在骗自己。 所以,每当她问镜,为什么不杀神呢?镜总是悠哉的回答,还没到时间。 镜心情甚好的欣赏着自己手上跳动的信的心脏,每一下跳动,仿佛他都能感受到这两姐弟的哀怨和哭泣,盘根错节的过去,环环相绕的力量,深入骨髓的血液。 原本只是无心,想看这姐弟两玩小游戏,没想到菲妮却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随着她一遍遍的重新给信注入感知力,信的能力已经越来越强了。 而镜,就在等待着,等待着信背叛菲妮,杀了菲妮的那一天! 菲妮大声的喘着气,是啊,信如果不背叛自己,就会背叛神,如果神失控杀了自己,他记起她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被神背叛。 菲妮的眼角缓缓的流下眼泪, 对不起呢!信, 直到最后, 姐姐还是没能好好的保护你呢! 菲妮的眼神逐渐涣散,她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宛如一个没了生气,可以被随意扔了的木偶娃娃,对的,就这样像垃圾一般的被扔掉吧! 镜走到菲妮的面前,露出一个无耻的笑,他轻轻的哼起一首小曲,菲妮无神的目光望向他。 “我就满足你,让你的心脏和你弟弟的,一起被我吞噬吧!” 菲妮疲倦的闭上眼睛, 或许, 早在千年前, 她就应该随着信,一起去了…… 031 哭泣的“神” 等了许久,只有微风轻轻吹过的声音,不远的地方,似乎能听到谁的轻声哭泣,没有疼痛,没有心脏被拿走的空虚, 还没, 结束吗? 菲妮微微的张开自己已经闭上的眼睛。 却发现惊尘正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拦在她和镜的中间,惊尘的左手在不断的散发出,温暖的橙色感知力帮助菲妮的伤口愈合,而右手则狠狠的抓住镜想要伸过来的手,墨色的感知力束缚着镜,让镜有些招架不住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 菲妮看去,惊尘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头,他早已经泪流满面,哭的梨花带雨,眼睛里满是深深的愧疚。 他微微斜过头,看向倒在地上,被刺穿心脏,全靠一口气强撑着的菲妮。 “对不起!”惊尘轻轻的开口道, “对不起!”这是他说的第二道,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向地面, “是身为神的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惊尘满是哭腔的声音萦绕在菲妮的耳边,菲妮缓缓的看过去,惊尘哭的简直像个女孩子。 “我全都记起来了,菲妮!”惊尘喊出了声,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从隔世传来一般,怜悯又慈悲,却又孤寂像深山里的庙宇。 菲妮愣在原地,诧异的望向惊尘,惊尘回头看到菲妮逐渐恢复的生气,这才缓缓收起自己的手,镜表情狰狞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惊尘,仿佛望见了什么原本不该出现的东西般,嘶吼着想要发声,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惊尘的感知力压制的死死的。 惊尘用自己收起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想要努力停住哭泣,却还是没有止住,他轻哼了一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镜终于反应过来挣扎,他拼命的皱眉想要甩开惊尘拉住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四周都逐渐被惊尘的感知力包裹。 等到惊尘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天空已经被如同朝阳一般的金色光芒包裹住,惊尘的金色的眼瞳中倒出镜的脸。 虽然还有眼泪不停的从惊尘的眼眶中流出,然而惊尘却只是淡笑着看着镜。 “千年了……你们还没有玩够吗?” 惊尘的话语如同垂暮之人,已经厌倦了他们的游戏。 火焰瞬间就从镜的血液里开始灼烧起来,感受到疼痛的镜,狠狠一咬牙,一伸手切断了自己被惊尘拉住的手臂,随后用黑色的感知力包裹住自己,撤出惊尘的感知力攻击范围。 惊尘有些目呆的收回自己拉住镜的手,掌心隐约有符咒在流动着,他看到有不熟悉的长老符咒正顺着他的心脏开始流向四肢,侵袭到他的脖子上,他一时间有些发愣。 “镜逃走了!”菲妮却没有顾忌惊尘,她只是努力想要爬起身,信的心脏还在镜的手上。 可是刚刚喊完,一口鲜血就从她的嘴里喷出来。 “菲妮……姐姐!”惊尘急忙收起自己的疑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想要扶起她,可是却被菲妮一把推开了。 “别喊我姐姐!”菲妮哑着声“我只有一个弟弟”说完,眼泪也顺着菲妮的脸流了下来,菲妮一把抓住了惊尘的衣角。 “救他!救救他!”菲妮恳求又疯狂的喊道, 救救信! 救救他! 就像他曾经努力去救你一般的去救他! 菲妮已经丧失了自己的理智,她不断的摇着头,如同丧家犬一般的望着惊尘。 千年了,曾经有那么多次,那么多次,她也如同今日一般跪倒在惊尘的脚下,只是为了求他救救他弟弟信,然而…… “菲妮,节哀吧!死去的人是不会复活的!”她听到耶布思的回答,看到惊意蕴戒备他的目光,还有惊尘一脸疑惑看着她的表情。 惊尘……忘记了信? 他记不起那个帮他挡住了死神的信? 他……忘记了! 他怎么能忘记? 他怎么可以忘记? 他怎么能有理由去选择忘记? 仇恨折磨着菲妮的内心,终于她遇见了镜,和镜签下了血誓,却没想到,千年了,原来一直被耍的人,都只是她而已。 另一边,倒下的信身体在微微发光,这是要消失的信号,菲妮放开了惊尘的衣角,癫狂一般的爬到信的身边,低下自己的头,把自己的手放到信的身上,拼命想要暖和他的体温。 惊尘沉默、自责、孤寂的望着趴在信身上的菲妮。 “去追镜!去追镜!心脏,心脏!”菲妮癫狂的嚷嚷着,一触碰到信身体上空洞的流血处,她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心脏在这里!”捏着拳头的惊尘走过来,把刚刚从镜手里用感知力夺回的心脏,放回到信的身体里,菲妮此刻才回过头看着惊尘。 微微……有些疲倦。 菲妮垂下自己的头,看自己的长发随着微微拂过的风飘动起来,这些年,她到底都在做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阻止信与惊尘的见面,而他们两人的命运却像是密密麻麻交织起来的密线,总是在不经意间又缠绕了起来。 每一次, 每一次的最后, 她都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啊! 菲妮忽然就浅笑了起来,她抬头仰望着天空,天空很明亮,却越来越让她觉得,那就是自己将要归去的地方。 “我一直在阻止你和惊尘相遇,因为我能看到你的未来是一片坎坷和悲伤,可是,没有一次阻止成功过。”菲妮把信闭着眼睛的头,放到自己跪着的双膝上喃喃自语道。 信的样子,看起来好乖,好安详,就如同只是睡着了一般。 无论怎么看, 菲妮闭眼浅笑着, 都看不够啊! 一滴眼泪顺着菲妮的眼眶滑落到信睡去的脸庞,仿佛淅淅沥沥下起的雨。 菲妮低下头,轻轻的在信的额头,给自己最深爱的弟弟,最后能给予的温暖一吻。 现在, 弟弟, 我, 有些累了…… 既然, 信你这么相信神的话, 那么, 身为姐姐的话, 也只有相信弟弟了吧! 菲妮笑的很开心,她把手放到了信的心脏,释放了所有自己的感知力。 弑神派的杀手锏,媲美神之力的菲妮, 真是乱说, 她只是个想要救回弟弟的可怜姐姐而已啊! 感知力给予后的反噬弥漫上菲妮的手,菲妮的小腹,菲妮的脖子,菲妮的大脑……然而从头至尾,菲妮只是轻轻的笑着,仿佛在荆棘上跳舞的公主,不是感受不到疼痛,而是有比这种疼痛更大的喜悦和期待充斥着她的内心。 惊意蕴出现在惊尘的面前,拦下了惊尘想要去阻止菲妮的行动,耶布思则站在不远处,沉默的看着把所有感知力都输送给信的菲妮,心里却五味成杂。 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能做。 惊尘对着菲妮和信,深深的低头跪了下去。 “信!”又是那片大草原,又是那个金发的女孩,又是那个温暖的拥抱,信回头看到扑向他的女孩, 信,这一次,抓到你了呢! 信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耀眼的光芒正逐渐顺着风势缓缓的朝着天空飘去,他的记忆里,这样的时刻,也有一次……痛彻心扉…… 032 缘起 万年前,一个人类的小村庄,人们常说,那个小村庄是有神庇护的,因为有一个小女孩,她可以和天上地下所有的生物对话,感受她们的命脉。 那一年,这个小女孩被发现可以与神对话,还可以使用神力后,很快她被人们重点保护了起来,当做神一般的崇拜。 那个时候,正值周边村庄被外敌入侵,女孩想用自己的神力帮助这些可怜的被逼的无家可归的人类,于是她让这些人引用下自己的血液,并促使他们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感知力来对敌。 可是很快,她的血液供不应求,她被人祭上了神坛,人们疯狂的窃取着她的血液,她无法死亡,只能日复一日的承受着野蛮的撕咬和流血。 终于,她疯了,她呼唤了海啸,她亲眼看着洪水洗劫了世界各地的人类。 她感到了连绵不绝的哀求和哭泣, 她的眼睛却只是愣愣的望着天空,愣愣的,仿佛死去一般。 洪水过后,人们发现祭坛上的她已经不再动弹,仿佛终于,死去了一般。 随后,幸存者在世界各地漂泊成家,而感知者则一代代繁衍了下来…… 一颗流星滑过....... 菲妮闭着眼睛站在城市的中央,脸上带着最纯粹的笑意。 菲妮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感知者,她能感受到城市里所有金属的流向,甚至控制它们,让它们变形或者灵动起来陪自己玩。 在这个蒸汽时代,行动的机器对于孩子来说,都是可怕的怪物,只有菲妮一人,觉得它们异常的可爱。 菲妮的母亲是这个城镇中神使教徒之一,父亲也是教会成员,他们一家都过得很富裕,小时候的菲妮是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见谁不爽就锤谁。 虽然,菲妮的母亲总是教导菲妮,不许把自己拥有能力的事情泄露出去,然而菲妮却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 那一年,菲妮的母亲又怀孕了。 新生下来的小弟弟有着波斯猫一般的幽蓝眼睛,小菲妮一看就爱上了,她带着还是婴儿的小弟弟出去玩,一个没留意差点让小弟弟摔土坑里。 母亲总是慈爱的望着她带着小弟弟玩耍,看着她控制金属的力量越来越强,而父亲则越来越担忧,越来越看不见他脸上的笑容。 信长到三岁的时候,就可以跌跌撞撞的跟在菲妮的身后走路了。 于是,菲妮就拉着信,坐上一列菲妮控制着的蒸汽机车,去到离城镇很远的村庄,那个村庄后面有着一望无际的草场,听着和风吹过的声音,菲妮采下最美的花朵戴到小弟弟的头上,夜晚就拉着弟弟睡在草场,看着天空划过的流星。 “信!” “信!” 菲妮总爱单字念着信的名字,因为这对她来说,就仿佛是神明寄送给她的礼物一般,一封甜蜜又温暖的信。 胖嘟嘟的信走在草地上,总是会东倒西歪,有时候他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四下转头寻找着菲妮。 而菲妮则松散着自己的金色长发,躲在信看不见的角落里,又在信失落的时候,狠狠的扑上去,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灰……离……杰杰......”信总是念不好菲妮的名字,而菲妮则是傻兮兮的逗他,把他举高绕个圈,又放下,给他戴上自己亲手编的花圈,看着他拼命驱赶花朵上面的小虫子,乐的哈哈大笑。 信的眼睛里,仿佛有着璀璨的星河,那迷人的幽蓝,成为菲妮童年里最大的宝藏。 再后来,菲妮举家逃亡,菲妮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家说毁就毁了,她抱着胖嘟嘟的信站在母亲的身后,听着父亲大声嘶吼的解释。 他们不知道神的存在,不知道神去了那里,也不知道神的感知力有多强。 父亲的样子很凶,母亲的样子很凝重,菲妮只是单手拉住母亲的衣角,虽然害怕也强自镇定着。 终于,父亲在她的眼前死去,母亲环抱住她,带着她腾空飞了起来。 温热的血液洒在菲妮的脸上,菲妮诧异的望着母亲。 “菲妮,要保护好弟弟哟!”母亲的笑容很温暖,温暖的就像午后他们一家出去散步问候邻居一般。 菲妮抱紧信,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菲妮,果然最乖了!” 她们被放到了一座陌生城市的街头,从此,母亲不知去向,好好的生活,像碎了罐子的糖果,洒落了一地。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菲妮带着小小的信,走向了这座被金属支配着的,比之前家大出几倍的冰冷城市。 她遇到许多和她一样的流浪儿,肮脏的,带着老鼠般警惕的眼神。 她很快凭借着自己的感知力,成为了这群流浪儿中的领军人,她失去了往日礼貌温文尔雅的样子,金色的头发肆意飞舞着,像一个堕落的暗天使。 只要信一被饿哭,她就会去抢烧店铺。 警察开着车来了,在她面前,也只是一堆废铁而已,分分钟都能被她扭曲。 菲妮的笑,菲妮的温柔,只属于信。 菲妮十五岁的时候,信终于长到了十岁,然而信却总是眼神呆滞的站在菲妮的身后,与菲妮的金色耀眼长发不同,信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宛如一个小老头。就为这个,周围小伙伴总是打趣他。 但是那一年,神之力交易所的工作人员找上了她,带着她去到一个璀璨的大教堂,她拉着信,一脸的不知所措。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长胡子温和又有耐心的老头子,菲妮听到周围人喊他长老。 她被提取了血液,也在长老赞许的目光下施展了自己的感知力,看到她控制起金属毫不费劲,长老拍掌表祝贺。 于是,菲妮成为了这个交易所的一个猎手,她的任务就是领取一些招募榜上的任务去做,做完就能拿到钱。 这一年,菲妮和信终于有了属于他们的房间;这一年,她和信再也不用被任何人追赶了;这一年,菲妮终于安定下来,有了精力可以去调查她母亲的去向和父亲的死亡。 相比起菲妮感知力运用的熟练度,信总是不顺利,笨拙又控制不好力度,常常被教导他的感知者责骂。 本来就内向的信,这下更是不爱说话了,整日整日的呆在屋子里,表情木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菲妮就算担心他,也总是在交易所伙伴的鼓舞下,盲目的乐观,觉得只要过了十五岁,信就会好起来。 这一天,菲妮出任务,信又独自呆在屋子里,忽然,他的门被推开,信抬眼望去,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短黑发看起来很精干的小男孩站在他的门口。 “啊,你就是长老口里和我差不多大的感知者啊!”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下,一脸的骄傲与自大“我叫惊尘,你呢?” “……” “喂,问你呢!” “……” “你是新来的?” “……” “我说,你哑巴了!”名为惊尘的小男孩气势汹汹的瞪着信,把信瞪的浑身不自在。 “额……抱歉……”信小声的说了一句,只往墙角退。 “算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叫我大哥!”惊尘却爽朗一笑,毫不在意不自在的信。 “……” “叫啊!” “哦……大……大哥……” 033 好感 哈哈哈哈,惊尘一把拉过惊恐的信,揉了揉他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笑的比谁都开心。 信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惊尘,他爽朗的笑容融化在阳光中,柔和的日光勾勒着他童稚的脸庞,忽然就羡慕了起来。 信,始终都记得父亲倒下的时候,这些噩梦一样的画面不断不断的在梦境里折磨着他,然而惊尘的手,好温暖。 信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嘴角浅浅的绽出一个微笑。 “你是谁?”尖锐的女声打断了房间内的柔和,惊尘和信同时抬头望去,完成了任务的菲妮正抱着自己的镰刀,一脸警惕的站在门口。 微风吹动着菲妮金色的双马尾,她脸上的表情很坚强,满满的都是对于未来坚定的憧憬和希望,金色的萝莉服衬托着菲妮较小的身材,让她看起来热辣又可爱,洛丽塔风的红鞋子,踢踏踢踏,能想象出这个女孩子战斗时候的样子。 一定,宛如一首华美的乐章。 菲妮拉了拉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察觉到屋内这个陌生的小男孩并没有恶意,菲妮收敛起自己警惕的样子。 惊尘站起身,双手插入口袋,收起自己刚刚的笑容,沉默的走向菲妮。 “大……大哥?”信失落的喊了一声。 惊尘听到信的声音,微微停下自己的步伐,回头对着信轻轻一笑“明天还来找你!” 菲妮站在门口,一脸的发火,这个没礼貌的小男孩! “你到底是那里来的小孩子,跑这里来?”菲妮叉着腰走到惊尘的面前,低下头故意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来问他。 惊尘却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 一种莫名的冰冷感袭上菲妮的胸口,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再看惊尘的表情,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弥漫着疏离与冷漠还有浅浅的敌意和深深的疲倦。 “你……” 菲妮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长老却带着一群感知者已经来到了她所在的房间。 “哎呀,神明大人,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呢?可让我们好找!”长老搓着手,笑的唯唯诺诺的鞠躬说道。 惊尘回过头,轻轻的答了一声。 “哦!” 听不出他任何的感情变化。 神明大人?菲妮站在惊尘的旁边,却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就是那个长老们口中的第六代神,前一代神之力的继承者? 明明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啊! “那,神明大人玩够了,我们能回了吗?”长老口中的坚定语气让人不能拒绝,菲妮看去长老的身后密密麻麻的站着一堆用黑衣包裹住自己的感知者,每一个,菲妮都能感受到很强的感知力! “哦!”惊尘又轻哼了一声,全身放松,松松垮垮的走了出去。 临出门时,惊尘无意识的回了一下头,眼睛直扫到坐在角落里的信身上。 信猛地低下自己的头,心脏却狂跳了起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神明大人,今天的鲜血供给量……”长老簇拥着惊尘越走越远,断断续续的声音片段飘到菲妮的耳边。 传说,感知者的力量都是从神那里汲取血液而获得的,但是这毕竟只是个传闻而已,菲妮耸耸肩,关上了门。 “姐姐!”忽然,信突然出声,喊了菲妮一句,菲妮惊喜的回头。 “信,你终于说话了啊!”菲妮欢天喜地的跑到信的身边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信,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菲妮期待的等待着信的下一句话。 然而,信只是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菲妮。 “姐姐你,讨厌那个小男孩?”信想了想,尝试着轻声开口问道, 菲妮奇怪的挑了挑眉,“啊,没有啊!”菲妮觉得这个问题太意外了。 “那,姐姐你,喜欢那个小男孩?”信听到菲妮否定的回答,一下子也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菲妮。 “啊?那怎么可能?”菲妮一脸黑线的望着自己的弟弟,仿佛信的脑袋坏掉了,那个没礼貌的小鬼头,而且还是神明大人,还是不要扯上关系的好吧! 信听了菲妮的回答,忽然就沉默了下去,双手抱膝,仿佛在苦恼着什么。 菲妮撇撇嘴,看信这个样子,他应该已经说够自己要说的话,估计是不会再开口说什么了。 菲妮叹口气起身,背对着信想要脱去自己的衣服。 “可是,我还蛮喜欢他的呢!”信不惊不乍的吐出这句话,然后就轻轻的挽起一个笑容,原本苍白的脸也泛起一丝红晕。 菲妮看着信找到好朋友的样子,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嗯!” 背过身,却是满脸的担忧,弟弟能找到朋友固然是好的,但麻烦的是,这个朋友却偏偏是神明大人。 菲妮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当初她不明白父亲母亲为什么会遭到追杀,不过那一句“我们不知道神的存在,不知道神去了那里,也不知道神的感知力有多强”的话还历历在目。 菲妮闭上自己的眼睛,那时候的她还弱小,如今她一定要保护好信,保护好这个她唯一的亲人。 信,明天也要乖乖的呆在房间哦,菲妮回头刚想笑眯眯的嘱咐信一句,却发现信已经抱着被子懒洋洋的睡过去了。 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忘记事情忘记的真快!菲妮无奈的摇摇头,真希望父亲死亡的那一幕,信永远不要记起来。 菲妮梳洗完毕,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上,抱住矮矮小小的信,他温暖的体温传递到菲妮的身上,让她倍感安心。 很多个夜晚,只有信能够让她感受到安心,菲妮闭上眼睛,想要如同往常般入睡,然而父亲辩驳的样子,他的头颅从颈部被切割开来,鲜血撒的到处都是的画面却如同一头猛虎,猛地一下窜入到她的脑海。 菲妮呼吸急促的清醒过来,发现信还在沉稳的睡着,而她则是满头满脸的冷汗。 菲妮缓缓的坐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遇到了神明大人,所以她才会回忆到过去,菲妮握紧自己的拳头,父亲死亡的真相还有母亲离开她们之后去的地方,她一定会查到的。 信转了个身,呼噜呼噜的动了动自己的嘴巴,菲妮看着信的样子,又轻笑了一声,放松了自己的心情,她伸出手点了点信肉嘟嘟的脸,歪着头看着睡着的信。 你要……慢慢的,好好的长大!菲妮在心底念到,慢慢的,好好的,一直,一直陪着我,给我勇气,信! 034 偶遇 翌日,信睡醒的时候,菲妮已经不见了,桌子上一如既往的放着菲妮制作的精美早餐。 信蹭下床铺,挪动到桌子边,回忆着昨天对着笑的爽朗不已的惊尘,信的内心滑过一阵儿期待,今天,他还会来吗? 不自觉的,就连吃早餐都有了动力。 信吃完早餐之后,破天荒的打开了房间门,他倚在门边,看着房间外面长长的走廊,空空荡荡的城堡,吊着水晶灯的走廊,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向长廊内部,外面传来一些人的欢笑声。 信下意识的走到窗边,窗外是一片碧绿的草地,有几个今日无事的感知者在上面相互切磋,结界展开了又闭上,欢笑声却始终不断。 信后退了一步,然后沿着长长的走廊往下走,螺旋状的走廊走到底,是一个精致的小花园,里面的栀子花已经开花,大朵大朵飘香扑鼻。 忽然,一个球以极快的速度“呯”的一声,与信的额头亲密接触。 呜,信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后仰,倒了下去。 等到信醒来的时候,拍着球的一身黑色上衣的惊尘正站在他的旁边,注意到信醒过来,惊尘抱起球回头望着他。 “恩,醒了?” 信捂住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有微微的红色印记,他望着四周,很精致的小花园,有蝴蝶在慢慢的飞舞着,中间还有个神女造型的喷泉。 惊尘拍着球,表情有些失落。 “这是?”信拍拍自己身上的灰,站起来。 “我的花园!”球从地上弹回了惊尘的手里,惊尘抱着球,原本还在四处飞舞的蝴蝶唰的一声,消失不见。 惊尘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愣头愣脑的信“你是第一个被我带着走进这个花园的人!” 信抬头望了望四周,这里,是有结界的,很强的结界。 “玩球吗?”惊尘把自己手里的球丢到了信的手里。 信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皮球,点了点头。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信和惊尘相互传球中度过了,不知不觉间信已经玩的满头大汗,看着喘着粗气的信,惊尘沉默的拿过球,没有让他再碰。 “我……我还可以……继续”信笨拙的上前,想要抢过惊尘手里的球。 一个手滑,惊尘的衣袖被信拉开了,黑色的衣服下面,是布满了密密麻麻针眼的手臂。 信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有些惊恐的看着惊尘。 然而,惊尘看着被吓退的信,却只是表情冷漠的垂下自己的眼帘,伸手拉了拉衣袖,重新盖住了那条狼狈不堪的手臂。 “你……?”信小声的开口,声音颤抖不已。 “哦,那个不碍事,我已经习惯了!”惊尘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甩动着自己的双臂,把球朝着天空抛得更高。 信没再吭声,他站在原地,努力的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惊尘,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安静的,沉默的,满是关切的,望着朝着天空有一下没一下抛球的惊尘。 “你该回去了!”不知道站了多久,惊尘收起球,转回头来看着信,信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默默的站在这里很久了。 “神明大人,您怎么能?咦,您……”长老带着一群感知者哗啦啦的进到这个小花园,惊尘有些不耐烦的回头,长老看到信,表情明显愣了愣,惊尘也注意到了。他撩了撩自己的牙齿,装作开玩笑一般的,一口咬在长老的手臂上,疼痛让长老不得不拉回自己看向信的目光。 惊尘邪笑着张着自己带血的嘴巴,眼眸里满是对长老深深的警告,宛如黑夜里的蝙蝠,优雅却会致命。 长老急忙匍匐下自己的身体,不敢直视惊尘。 “你回去吧!顺着那条小路走到头,就是你住的地方了!”惊尘没有转身,只是抬起自己的手臂,顺着他的手臂,有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出现在小花园的左侧。 信拿不定自己走不走,他没动,惊尘也没动,长老和长老身后那群匍匐着的人也不敢动。 最终,信握紧自己的手,点点头,没有再看惊尘的,顺着那条小路走了。 惊尘轻轻的松了口气,他的眼瞳变为了神之力象征的金色,他不耐烦的望着匍匐在他脚底的吸血鬼们“怎么,今天的血液还不够?” 强大的气场,让所有匍匐的感知者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现在的神,情绪非常不稳定。 …… 信回到房间的时候,菲妮已经在屋子里了,看到信开门回来,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的菲妮,飞一般就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信。 “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菲妮紧紧的抱住信,心脏到现在,还狂跳不已。 松开抱住的信,菲妮看着大汗淋漓的他,忍不住皱眉又教训道“你怎么还弄得这满头大汗的,到底去了那里?” 信有些哆哆嗦嗦的望着发怒的菲妮,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凶,菲妮心疼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收起自己凶巴巴的样子,安抚的拍了拍信的肩膀,然后在信的面前跪下半身,认真又和蔼的看着他。 “下次,不要再玩这么晚了,姐姐会担心的,早点回家,好不好?”菲妮哄小孩的语气听得信眼眶一红。 他认真的点点自己的头,然后扑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菲妮也松了口气,紧紧的抱住信。 忽然,疏离、孤独、独自拿着球往上抛的惊尘闯入信的脑海,还有他密密麻麻布满针眼的手臂,和他那种无所谓早已经习惯的态度,让信的心下意识一揪。 他回来,有姐姐。 惊尘呢? 吃完晚饭,信用手杵着头,看着在床边铺床,背对着自己的菲妮。 如果, 菲妮也能让惊尘住进来的话! 主意打定,信蹦蹦跳跳的走到菲妮的身边,拉了拉菲妮的裙角。 “唔?”菲妮回过身来温和的望着信。 “姐姐……”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激动的色彩“那个……昨天的那个小男孩,能不能,能不能……” “他?他怎么了,他又来找你了?”然而,与信的激动相比,菲妮却似乎并不开心。 信察觉到菲妮情绪的变化,哑下了声。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你没事吧!”菲妮双手握住信的肩膀,紧张的问他,信不解的望着菲妮。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问?你不喜欢他吗?” “额……并不是……不喜欢!”菲妮被信这么反问之后,反而结巴了一下,她有些尴尬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岔开了话题。 信只是沉默的看着岔开话题的菲妮。 深夜,依旧是被菲妮抱着的信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满荡荡的都是惊尘的手臂和他轻描淡写的样子。 要是能, 帮帮他就好了! 信翻个身,望着已经睡熟的菲妮,内心却涌现出要努力学习怎么使用感知力的念头。 如果他和姐姐一样厉害的话, 就可以多见到那个小男孩了! 明明……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笑那么爽朗的…… 035 召见 信回到课堂之后没几天,就收到了长老的正式召见函,羡煞周围一群感知者。 而信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他又可以见到那个让他叫大哥的小男孩了。 下课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收拾好一切,就拿着召见函兴冲冲的朝着长老厅跑去。 肃静的长老厅,门外竖立着两尊拿着剑的骑士雕像,冰冷又僵硬,信费力的推开厚实的大门,却发现在长老厅的主位上,长老正以一种极其享受的姿势喝着一杯鲜红的血液。 血液顺着他的嘴流淌进他的咽喉,他微闭着眼睛,仿佛就连信的到来,也没有感知到。 而信则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反胃起来。 “唔?”似乎是信较大的动作打扰到了长老,他不屑的回头望向弱小的信。 小孩子, 长老皱皱眉,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一抬手就杀了他! 长老从主位上走下来,走到信的身边,蹲下身。 就在信要惊恐的喊出来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的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您来啦!” 信看着皮笑肉不笑的长老,心里的反感更重。 长老伸手拉过信的手,把弯腰扶着门框的信,一下子提的站了起来。 “要成为神明大人身边的人,是不能这么弱的!”长老提起信之后,如冷月般清冷的声音滑过信的耳畔,信望着扫过自己头顶飘飘扬扬的黑纱。 “成为神明大人身边的人?”信想起抱球站在花园里的惊尘。 “是的!”长老很有气势的一挥衣袖,坐到了主位上“您已经和神明大人接触过了,怎么样,想成为……成为神明大人的朋友吗?” 我……可以吗?信张了张自己的嘴巴,仿佛下一秒,他就可以走入温暖的小花园,也用自己的温暖,去拥抱那个孤独的少年。 “我” “不需要!”忽然,清冷又带着警告,浓浓火药味的声音出现在信的身后,信回头,发现金色眼瞳的惊尘正带着一群同样穿着黑纱的感知者,赤脚走进来。 “惊……”信想要和惊尘打招呼,然而惊尘根本都连看都没看他,直接从他的眼前擦肩而过, “神明大人!”长老起身,恭敬的匍匐在惊尘的脚下。 “你总是爱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呢!”惊尘赤金的眼瞳边缓缓流下漆黑的鲜血,他一伸手,巨大的感知力涌现在他的手掌,下一秒,长老的身体就被直接切割成了两半。 来不及喊痛,来不及说话,长老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被截成两半的身体。 莫名的,父亲在自己面前惨死的画面涌上信的脑海,他尖叫了一声,就非常没有出息的抱着头鼠窜了出去,惊尘只是在他跑后,微微的……微微的,略带悲伤的回过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门和走廊。 您是神, 您只需要被我们供养起来就够了,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 惊尘伸出自己的右手,橘色的光芒缠绕在长老被截断成两半的身体上,伤口开始缓缓的愈合,最后,复原成一个整体。 “多谢大人!”长老弓着身体,像条丧家犬一般的跪倒在惊尘的面前。 然而惊尘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收起了自己的手,疲倦的带着一群同样匍匐在他面前的感知者离开了长老厅。 …… 菲妮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信正盖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缩在床上,“信?信你怎么了?”菲妮想要扶起信,然而信只是把自己的被子卷的更加厉害,紧紧的闭着眼睛,脸色青灰。 “你生病了?发生什么了?”菲妮焦急的在信的身边问他,然而信只是摇着头不断的颤抖着…… 一连三天,信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噩梦中,惊尘不带丝毫感情的脸时不时会与当初杀了父亲那群人的身影相重合。 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会是他认识的小男孩。 他偶尔能听到菲妮的呼喊,然而渐渐的,就连菲妮喊他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你啊……至于怕成那样么!”不知过了多久,惊尘有些自责的声音透过厚重的被子和无边的黑暗梦境洒进了信的世界。 信掀开自己的被子,发现惊尘正单手支着身体,低头坐在信的面前,阳光洒在他的后背,让他脸上的自责表情更加一览无余。 “那个长老没事的,只是对他自作主张的行为做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字还没有说出口,惊尘就被信一把抱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信呢喃着,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惊尘,认识的那个大哥。 “喂……”惊尘明显有些不习惯信的拥抱,而且两个大男孩,真是尴尬死了,不自觉的惊尘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可是看到信惊喜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又不忍心推开他,于是,惊尘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让信这个肉球抱住自己。 抱啊,抱啊,抱了好长时间,惊尘一脸黑线的发现,信还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打算。 惊尘忍不住一把揉了揉信松软的银发,强行把他推开“你还要抱多久啊!”惊尘嫌弃的问, “呜呜呜呜,你让我抱抱嘛!”信早已经哭的七晕八素,也不管惊尘脸上的嫌弃,硬是把自己已经被推变形的脸往前凑。 “你还哭了,啊,好脏!”惊尘心疼着自己黑色的衣服,却又第一次萌生出一丝笑意。 “呜呜呜呜呜”信牙咬切齿就是想要抱住惊尘,才不管惊尘说什么。 “啊啊啊,不许哭了!”惊尘受不了脏兮兮的信,一个劲儿的推他…… “喂!” “……恩……” 直到最后,打闹不休的两人这才松开自己的手,筋疲力尽的喘着气躺倒在床上,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惊尘闭上眼睛,心情是从没有过的愉悦,看向窗外,枯木居然都已经发芽了,他惊喜的爬起来,信也跟着他爬起来,看向窗外。 “我一直觉得神之力没什么用的!”惊尘语气平淡,却又带着惊喜,他的眼瞳转变为金色,枯木在他感知力的影响下,纷纷开始冒芽,碧草绿遮住了他们房间的窗台。 信握紧自己的拳头, “我要站在你的身边!”他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惊尘回过头望向信。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信认真的看着惊尘。 惊尘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被一片巨大的阴影遮盖。 “你太弱了!”惊尘语调没有任何变化的说完,就迅速的翻身下床,朝着门外走去。 房间门一打开,是跪在门口憔悴的菲妮。 “姐姐!”看到菲妮的那一刻,信急忙跑上去,菲妮也立刻一把抱住他。 惊尘回头看着这姐弟两,捏紧自己的拳头,转过身带着一群黑压压的感知者离开。 等到信再抬头的时候,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036 隔阂 信后来才知道,是自己的姐姐,冒着被长老驱逐的危险,去请了惊尘来看自己。 菲妮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样子让信分外内疚,然而信也不会知道,菲妮从去到长老厅的那一刻,就接受了长老的改造,成为了长老暗杀部的成员之一。 自此之后,菲妮受伤的次数开始增多,晚上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信不知道菲妮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他每次想问菲妮的时候,都被菲妮温暖的笑容一笔带过。 信,好好的长大就好了!菲妮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信,收起自己已经被鲜血浸染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镰刀。 然后在夜色中,杀掉一个个接近城堡结界的感知者,偶尔会有鲜血的温热洒在菲妮的脸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愣住自己举着镰刀的手,随后发愣的她会被领队的感知者责骂。 “姐姐,你最近不开心吗?”信看着疲倦的菲妮,伸出自己的手揉了揉菲妮的脸。 菲妮也顺着信温暖的手掌,微微摇动了一下自己的头,满目依恋。 “姐姐,我就快毕业了!”信笨拙的说道“毕业后只要通过选拔,就可以直接进入长老的护卫队了!”信的语气里满是期待,同时也有着不甘,他还记得惊尘说过的他太弱,只要能进入到长老的护卫队,一定就会再次见到他! 菲妮微微睁开自己刚刚微闭上的眼睛,她死死的瞪着信,脑海里一幕幕的闪过自己抹去的感知者和那些血腥的场景,哭泣的感知者,愤怒的感知者,就算是她也会有命悬一线的时候,要信也去面对她所看到的那些腥风血雨? 菲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她做不到! “信!”菲妮伸手拉住信的手,信疑惑的看着菲妮。 “信只要在学校里好好上课,交朋友就足够了,护卫队也好,猎人队也好,不需要信你去管!”菲妮说的异常坚定。 信先是愣住了,再反应过来菲妮的意思之后,他猛地皱眉,不解的望着菲妮“为什么?” 菲妮忽然就烦躁了起来,要她怎么说,要她怎么去描述这些罪恶,信这么温柔,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阴霾,他就该生活在那种阳光灿烂,微风拂过脸庞的明媚之下,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能够毫无感情的抹去其他感知者? “没有为什么,你听姐姐的话就好!”菲妮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盘子,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已经变得蛮横了起来。信有些恼火,他抱着双手低头望着走来走去的菲妮,印象中那个温柔的姐姐,不知道为何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夜晚,菲妮依旧抱着信入睡,然而信却反抗的推开了菲妮的手,菲妮愣了愣,没出声,只是背过信翻了个身,然后像只小动物一般,紧紧的环抱住了自己。 隔阂开始在她和信的中间蔓延着。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破坏掉明山组织在基地周围布下的结界,现在这些结界……”菲妮听着队长说出的任务,恍然间却回想起信打开自己手的那一刹那,神情有些呆滞。 “那么,今天就……菲妮?菲妮!”“啊?”几声带着名字的呵斥之后,菲妮才缓缓抬起自己的头,望向一脸疑惑和责备看着自己的队长。 “破坏结界,我知道,杀光一切的反抗感知者!”菲妮哑着声说道,反正她的任务就是暗杀、破坏、暗杀、破坏……没有尽头。 “这个给你,今天不用杀掉反抗的感知者,我们要抓活的!”队长不以为然,给菲妮递过一瓶装有血液般红色液体的小黑瓶。 “抓到就把这个注射进他们的血液!”队长示意了一下小黑瓶的用法。 “了解!”菲妮沉静的点了点头。 行动开始,菲妮望着苍穹上升起的搜寻结界,知道这次行动他们的潜入算是失败了,但是队长没有发出撤退的指示,她就不能往后撤,那怕是战死。 菲妮毫不费力的接近到明山组织的第一个结界,让她意外的是守着结界的感知者居然正在和另外一方争斗,第三方势力? 菲妮隐去了身形,躲到了一个金属台后面,守着结界的感知者是个高大威猛的光头,他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感知力量也明显高出另一方很多。 而与他战斗的另一方,只是一个满身伤痕,表情倔强、身材火爆的女人,她一边抵挡着光头的袭击,一边还保护着站在自己身后、闭着眼睛只会往后退的小女孩。 “听雪,你快跑!沿着山路往上走,耶布思一定会收留你的!”身材火爆的女人打开光头的下一次袭击之后,对着身后的小女孩嚷嚷道。 小女孩微微抬头,刚想说什么,只见光头瞅准了空隙,一把就打开女人手里的匕首,捏住了女人的脖子,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呃呃……呃”女人揪住光头的手,想要挣扎开,然而随着光头的手越收越紧,女人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僵硬,女人开始猛踹光头,想要挣脱开,然而都是无用功。 女人似乎察觉到力量的悬殊,也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她只是咬着牙,努力的想要再回身看女孩一眼。 忽然,一把镰刀斜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开了光头的身体,鲜血四溅,女人跌到了地下,咳嗽了两声,舒缓了自己的呼吸。 菲妮缓缓的走到她们的面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手救她们,或许是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奋不顾身的自己? 女人坐在地上望着身穿黑色披风,黑色洛丽塔制服的双马尾金发菲妮,这个小女孩,很强!从她隐去自己的气息,到发动感知力杀了结界的守护者,感知力运用的熟练度简直如行云流水般完美,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小姐姐,带我们走吧!”听雪忽然走上前,开口道,她的声音清脆的宛如山溪间落下的泉音,冷冽又充满生机。 菲妮愣住了,她望了望闭着眼睛一脸友好的听雪和满身是伤,感知力消耗的差不多的热辣女人,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了。 远处,一声巨响拉回了菲妮的注意力,菲妮望去,第五结界,是队长负责的地方,菲妮回头望了一眼她们,然后咬咬牙打算离开。 “小姐姐”听雪忽然又轻轻的开口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菲妮没有理会,动身离开了。 037 预言 菲妮赶到的时候,队长已经身负重伤,血液顺着他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腰部开始淌了一地,队长看到是菲妮,显得有些惊奇。 “没想到……第一个赶来的人,是你……”队长流着血的嘴角动了动,慢慢的说道,菲妮有些手足无措的跪在队长身边,她的感知力是控制金属,没办法愈合伤口。 “告诉……其他人……计划……取消”队长挪动着自己的嘴唇,眼睛呆呆的望着天空,望着明明阳光明媚,却总是会让他觉得看不到光芒的天空。 菲妮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收到了队长的命令。 “还有,还有!”忽然,队长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把拉过了菲妮温暖的手“有预言者……预言者跑……跑……找……找”队长没了气息,他的眼睛始终瞪着天空,瞪着在他看来,看不到什么光芒的天空。 菲妮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撇过自己的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的影响,今天的她开始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和伤感。 至少,也要把尸体带回去吧,菲妮这么想着,试图扛起队长的尸体。 然而,副队长此刻也赶了过来,她不由分说的推开菲妮,把队长的尸体燃烧殆尽。 “你今天是怎么了?连暗杀守则都忘了吗?回去领罚!”副队长责备的望着菲妮,菲妮今天的情绪不对,她能感受到,平时的菲妮,从来不会因为这种无谓的感情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菲妮低头望着鲜血染红的大地,没做任何反抗的点点头。 “队长有没有说什么?”事态紧急,副队长也没有多做思考,她拍着菲妮的肩膀问队长的遗言。 菲妮说出了撤退的消息,至于最后那句预言者,她隐瞒了下来。 收到撤退命令后,菲妮的队友都离开的很迅速,她跟在副队长的身后,回头望着一片狼藉的山丘和被捣毁的七七八八的结界,心下滑过一丝苍凉。 忽然,前方回去的路被阻断,菲妮感知到大批有实力的感知者正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汇聚,“是长老耶布思他们!”负责侦查的小年儿回来后说道。 “耶布思,保神派的?和我们关系不错,可以直接过去”副队长想了想,又皱眉摇了摇头,目光炯炯有神的盯住菲妮,她疑惑的眼神扫着菲妮的脸庞,菲妮发现了,然而只是不动声色的看向别处。 副队长也知道,保神派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破坏掉明山组织,何况保神派一直都是手段柔和,毫不激进的一个派别,现在如此大的行动,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其他人先回去,菲妮你留下!”副队长干练的指挥到,菲妮斜看了一眼副队长,闭目点了点头。 小队里的其他成员很快就四散离去,空荡荡的山坡上,只留下副队长和被山风吹的头发翻飞的菲妮。 副队长把自己的手拍到了菲妮的肩膀上“你……” 菲妮抬头望着副队长审视自己的目光。 “没有隐藏什么吧?”副队长高傲的眼神,激起菲妮的烦躁。 菲妮打开副队长拍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摇了摇头“我没有隐瞒任何的话!” 副队长愣了愣,觉得有点尴尬,收回了自己的手“哦,这样,那抱歉,冤枉了你!” “走吧!”菲妮没有理会副队长的示好,而副队长反而习惯这样冷漠的菲妮,冷漠对于暗杀者来说,是安抚自己最好的药方。 随着一声大规模爆炸的巨响声,厚实的烟雾很快如同火山灰般包围住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副队长和菲妮走散在了这片巨型烟雾中。 菲妮渐渐觉得不妙,因为在烟雾中,她能感知到的感知者越来越少,这也就意味着,有感知者趁着这片烟雾,在大规模的屠杀着其他人。 菲妮伸手拂过自己的金色马尾,召出了心爱的镰刀,缓慢的,警惕的走在烟雾中,四周越来越空旷,像一座迷雾森林,菲妮渐渐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她停下脚步,打算细细察视周围的时候,一个冷冽的声音,伴着沉重的橙色力量打到了菲妮的胸口。 “还没醒来?”是小女孩的声音,菲妮仿佛在那里听过。 她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这里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面青苔密布,还有水流的声音滑过耳际。 目盲的听雪和浑身是伤,此刻正在包扎伤口的女人在不远处看着醒来的她。 “你救了我们一命,现在我们还你了!”女人朝着菲妮丢过一个急救包,菲妮这才感受到来自四肢的疼痛,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部分皮肤已经被毒素侵蚀的血肉模糊起来。 “很抱歉,不过你所在小队的副队长已经在毒雾中殉职了呢,其他队员倒是安全回到神之力交易所了!”很奇怪,听雪仿佛知道菲妮想问什么。 “那我要赶紧回去!”不然信见不到自己会着急的,菲妮站起身,草草的包裹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不顾安危的就想要走出这个昏暗的防空洞。 “现在还不能出去,他们正在搜寻我,何况,如果你被抓,也会成为他们与交易所交易的一个砝码!”听雪阻止了菲妮的下一步行动。 “他们?”菲妮斜眼望着听雪和靠在墙边喝着水的女人。 “明山组织是弑神派别下的一个激进组织,主张杀死神和所有预言者!”女人喝了口水,缓缓的说道“你是交易所的人,你不知道?” “我不关心!”菲妮冷漠的回到,听雪想了想,走上前,准确无误的拉起菲妮的手,对着菲妮和善的微微一笑“我叫听雪,是一名未来感知者,这是我的好朋友,逐流!” “未来感知者?”菲妮皱着眉头,不解的望着目盲的听雪。 “未来感知者,不属于你现在所能理解的范畴,但是却是真实存在的,当然,为了这份力量,我也付出了对等的代价。我原本,该成为神明身边的指引者,然而交易所里面的长老,不允许我去见神,而弑神派的长老则对我们这个群体下达了杀戮命令!”听雪表情平淡的说道,仿佛这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山溪间飞过了一只小蝴蝶一般。 “见神?杀戮命令?”菲妮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菲妮不解的问道。 “在我们预言者看来”听雪微抿着自己的嘴唇“世界上是没有偶遇的,所有的相遇,都是安排好的!” 听雪拉住菲妮的手,一道温暖的,橘色的光芒闪耀在菲妮的手心。 “神明大人需要明白自己的使命,不能再逃避自己该背负的责任,否则,巨大的悲剧就会诞生!”听雪表情严肃的说道,她紧紧的拉住菲妮的手“我把预言说给了你,请你把这个预言带给神明大人!” 听雪说完,眼角开始渐渐的渗出献血。 菲妮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逐流则心疼的走上前,把听雪拉进自己的怀抱。 “你为什么”知道我见过神明大人……菲妮没有问出口,她看到听雪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温暖明亮,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 菲妮想了想,点点头,就打算离开。 然而菲妮却起身喊住了菲妮。 “这是我单独送给你的预言呢!菲妮小姐姐……” “世界上是没有偶遇的,你弟弟的出生也不是偶然,他注定,会成为神明大人身边的人,然而,我遇见了你的死亡。避免死亡,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你弟弟,走的越远越好,切记,切记!” 我不怕死…… 菲妮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听到了听雪一声重重的叹息。 038 时间 菲妮顺着逐流提供的路线离开之后,听雪的眼角落下了一滴金色的眼泪,她的生命即将走向终止,她拉住了逐流的手,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逐流紧紧的抱住听雪,忽然听雪尖叫了起来,她错了,她做错了,她没表达清楚,避免死亡的,不仅仅只是指菲妮自己而已,还有他的弟弟,那个注定成为神使的弟弟。 她急切的拉住逐流,请求逐流去告知菲妮,一定,一定不要听从弑神派成员镜的话,不要接下那个逆时间转动的钟表。 才刚刚说完,听雪的身体就因为力量的超负荷,在逐流的眼前,慢慢的分解成明亮的光点,消失不见。 逐流跪在地上,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拳头,眼泪在她的脸上流淌,镜!那个伪君子,他骗了所有人,所有人! 菲妮飞快的抽身在夜色中行进,她紧紧的握紧自己的拳头,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的都是信单纯又充满了温暖的脸庞。 菲妮,要保护好弟弟哦! 姐姐,我很快就会毕业了呢! 避免死亡,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你弟弟,走的越远越好…… 菲妮停下身,猝不及防的眼泪就从眼眶中滑落,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弟弟离开她的样子,可现在却不得不去想象那一个时刻的到来。 菲妮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她跌跌撞撞的回到城堡的时候,发现城堡里面异常的安静。菲妮摇摇头,依旧勉强着自己笑起来的打开房间门。 然而,面对菲妮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信,并没有在房间里面。 菲妮愣了愣,随后巨大的失落感牢牢的抓住了菲妮的内心,她开始在城堡里狂叫着信的名字,肆意的奔跑着,像丢失了最心爱娃娃的小孩子,肆意的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和无助。 长老厅里的喧闹引起了菲妮的注意,菲妮张了张嘴,手足无措的推开厚重的大门,映入她眼帘的却是站在长老身边,笑的一脸灿烂的信,和温柔望着信的神明大人。 菲妮静静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上面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信朝着神明大人鞠躬,长老把象征荣誉的别针戴到了信的胸前,人群中爆发出轰鸣的热闹,然而菲妮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站在原地。 发生……什么了?菲妮想要张口问,然而张开了口,却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低头轻笑了一声,菲妮转身不着痕迹的离开了长老厅,只是一个人冷漠的走到城堡前的草场,望着星空上逐渐黯淡的星宇,紧紧的环抱住了自己。 “你弟弟今天救了整个教室的人!”忽然,熟悉的惊尘的声音在菲妮的身后响起,菲妮转过身去,惊尘正温和的看着她,仿佛一眼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救了整个教室的人?”菲妮重复了一遍惊尘的话。 惊尘点点头,走到菲妮的身边,拉起了菲妮金色的头发,有些沉思般的开口“今天这里的结界遭到攻击,教室里的金属支架被毁坏,但是信用自己的感知力撑起了整个金属支架,救了教室里其他的感知者!” 信……菲妮低下头,他也逐渐掌握好了感知力的使用方法呢! 菲妮仰起头,努力的动了动自己的嘴角,最后却只能似哭又不似哭的苦笑道“这,很好啊!” 浓重的鼻音,菲妮紧紧的闭着眼睛,害怕一睁眼就会暴露出自己的感情。 …… 惊尘没有附和菲妮的话,他只是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外套盖在了菲妮的身上。 “外面冷,回去吧!” 菲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惊尘已经消失不见,菲妮看着披在自己身上保暖的黑色外套,这才回忆起听雪要求自己带给惊尘的预言。 神明大人需要明白自己的使命,不能再逃避自己该背负的责任,否则,巨大的悲剧就会诞生! 和信大不了几岁的年纪,要背负上怎样的责任呢?菲妮扯过惊尘黑色的外套衣角,亲亲的拂了拂自己的脸庞,有很温暖的感知力缓缓传过来,橘色的光点,在菲妮的周围缓缓飘动着。 “姐姐!”信惊叫的声音,飞扑的身影,让菲妮原本浑浊的眼睛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姐姐,你知道吗?我今天很厉害啊!我接住了那个巨大的金属支架啊!班里的其他人都被我的感知力震住了,老师也说,还特别表扬了我……”一路上,信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眼睛发亮的信,菲妮还是第一次见到。 “嗯!你真厉害呢!”菲妮浅笑着,附和着信说道,暂时把自己内心里的不安,深藏于心底。 另一边,启程前往追赶菲妮的逐流却在半道上被镜以及他带的感知者拦下了。 冷冷的寒风中,逐流仰头望着月夜下笑的一脸张扬的镜,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齿。 “看起来,最后一个预言者也就此消失了!”带着绅士般黑色镜框的镜,对着仰望着自己的逐流满意的打了一个响指,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 “是你逼死的她!”逐流已经展开了自己的结界,镜优雅的戴上白色的手套,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感知者都不要出手。 接着,从月夜下,一跃而下,展开自己巨大的感知力结界,包裹住逐流放出的感知力结界之后,奋力一击,就击碎了逐流的结界。 逐流后退两步,半跪在地上,力量的反噬如同一记重锤打在她的胸口上。 镜显然不会给逐流任何反抗的机会,他嘲弄着,一步接着一步踏碎逐流拼命想要凝聚起的感知力结界,宛如神明一般,仰视着的走到匍匐在地的逐流身边。 接着,单手掐住逐流的脖子,把她整个的提了起来。 逐流愤怒的想要用自己的牙齿去咬碎镜的脸,然而镜只在她的下巴上轻轻一拧,逐流就感受到自己牙齿脱臼的疼痛。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神使的力量,若是神赐予的,外人自然无法剥夺。”镜压低自己的声音,像是说悄悄话一般的凑到愤怒的逐流耳边轻语。 “若是……”镜拉过逐流的身体,一伸手,把自己的感知力顺着逐流的胸口,注入到逐流的体内,他血色的眼瞳里写满了贪婪“被强制创造出来的神使,那神使的力量是可以被夺取的。” 逐流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然而,身体的撕裂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她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瞪大自己的眼睛。 千万不要…… 有什么东西忽然坍塌了…… 千万不要接下,镜手里,逆时间转动的钟表啊! 然而,逐流什么都没喊出来,她就跪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身体里奔涌而出,她的眼睛慢慢合上,至于她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 镜淡笑着,丢弃了沾了鲜血的白色手套,潇洒的回过身,对着身后待命的感知者说道“袭击神之力交易所!神,就是我们的!” 感知者们爆发出一阵儿欢呼,暗夜中,镜肆意的高声笑着,他的计划,终于可以展开了。 039 俘虏 弑神派的感知者们一夜就袭击到了神之力交易所的核心城堡基地,由于暗杀组织队长及副队长的相继殉职,长老们一时间居然毫无应对之策。 菲妮紧紧的抱住信,在房间坍塌的时候,用自己的感知力帮他撑开了周围的结界。 持续性的爆炸声从深夜一直持续到了翌日的清晨,菲妮只是紧紧的抱住信,无暇分心再去顾忌其他。 当凌晨的阳光终于洒进了这片残破的废墟时,菲妮才推开周围压下来的墙壁,放开了一直想要挣脱开自己的信。 “姐姐?你没事吧!”信被放开之后,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焦急的检查起菲妮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菲妮舔了舔自己干渴的嘴角,话说的有些有气无力,体力的消耗很是严重。 忽然大喇叭里响起刺耳的声音,镜大声的广播着,要求幸存的感知者们统一去到城堡前的草场接受他的检阅,否则半小时后就会被他找出处决。 菲妮垂下自己的头,正思索着要不要出去,谁料信却已经先行行动了起来。 “你要去那儿?”菲妮近乎是呵斥一般的起身拉住了信。 信却只是抛给了菲妮一个带着疑惑又焦急的侧脸“惊尘还在城堡内,我要去找他!” 他注定,会成为神明大人身边的人,然而,我预见到了你的死亡。避免死亡,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你弟弟,走的越远越好…… 猛地,如同魔咒一般,这句话回响在菲妮的脑海。 这一停顿的动作在信看来却如同是鼓励一般,他对着菲妮点了点头,然后就快速的跑了出去。 菲妮静静的坐在原地,静静的,仿佛四周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垂着自己的头,看着自己的金发重重叠叠的落到阳光下,把原本完整的阳光切割的细碎。 她望着自己的手,因为力量的反噬,她的手在不断的颤抖着。 菲妮恐惧的压下了它,然后她缓缓的站起身,走出了残垣断壁的房间,城堡玻璃反射的阳光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 在城堡前的草场,陆陆续续有幸存下来的感知者走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与疑问,不安的扫视着四周,像是落难之后,等待着神给予新指引的信徒。 菲妮跟在这个队伍里面,慢慢的低头行进着,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牙,尽量的低下头,用左手按住了自己被力量反噬的右手。 胜利者们站在高台上,欢呼鼓舞的拍着手,镜满意的看着被自己攻陷的城堡,他坍塌的样子是如此的美丽,而这些幸存下来的感知者们,未来也将成为他手下必不可缺少的一枚棋子。 “啊……你们弑神派……还真是无聊呢!”强大的感知力竖起的结界把整座城堡都包围了起来,人群纷纷望向从城堡顶端走出来的,有着金色眼瞳的惊尘。 神明大人!菲妮才刚从心里喊出来,就看到周围的幸存者们都恭敬的跪下了身体。 “惊尘,神之力的继承者!”镜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语气里透着一股欣喜与激动,原本还以为昨晚神之力交易所的感知者们不出来迎战,是为了去护送神离开。 没想到,神居然还在。 惊尘俯身望着下面跪倒的人群和毫不客气直视着自己的镜,眼神里带出一份戾气,天空就骤然被乌云所笼盖了,黑暗逐渐弥漫在这片青青的草场上。 镜咧嘴笑着,他似乎有十分的把握,对于惊尘的威胁看的如同孩子哭闹一般的小儿科。 只见他缓缓朝着天空举起自己的手,碧青的弓箭划破云霄,发出清脆的声音抵达了他的手心。他嘲笑着,轻巧的拉开弓,把箭心对准了惊尘。整个弓箭都散发着巨大的感知力能量,宛如上古神器一般,还残存着神之力的能量。 用神制造出来的武器来对抗神? 那岂不是很蠢? 惊尘再一皱眉,一道闪电突兀的就落了下来,然后并没有打到镜,只是把站在镜周围的感知者都伤到在地爬不起来。 然而此时,惊尘却烦躁的皱起眉头,闪电的速度并不慢,然而刚刚却只见到他灵敏的向后一翻,就躲开了闪电的攻击。 这个感知者不简单,惊尘冷静的审视着镜。 镜却朝着惊尘咧嘴一龇牙,他也应该感受到了他的与众不同了吧。 神之力的继承并不完全,被上一代神选定的人,也并只是惊尘一人。 镜高声的笑着,拉开了弓,把手里散发着巨大光芒的箭射向了惊尘。 说时此那时快,就在箭心要正中惊尘的时刻,一个幼小的身影却扑了上来,宛如迸发出来的烟花,绚丽又夺目的光芒包裹住了整座城堡。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云霄,信徒们惊恐的抬头发现原本包围在城堡四周的结界已经逐渐,一片一片的碎裂开来,乌云逐渐散去。 惊尘望着把自己扑倒在地的信,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只微微咧嘴,轻声烦躁的骂了一句“碍事!” 信猛地撑起自己压住惊尘的身体,这才发现惊尘的左臂,在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居然绕过了自己的身体,直接挡下了镜射出的弓箭。 弓箭刺穿了惊尘的整个左臂,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到信的后背,仿佛一团烧灼的火焰。 信还在迷茫着,然而惊尘的目光已经凛冽的放到了出现在信身后,趁着刚刚那个空挡飞身上来的镜身上。 一掌打开信之后,惊尘用自己满臂鲜血的左手抓住了镜刺过来的弓箭,接着浑浊的黑色感知力如荆棘一般缠绕上了镜的身体,镜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惊尘却宛如入世高僧一般,淡定又冷漠的看着被自己黑暗感知力逐渐吞噬的镜。 忽然胸口一阵强烈的疼痛,让惊尘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眼神有些模糊的望着自己的右手。 昨晚,神之力交易所的长老找到了他,告诉他城堡被一群残暴的感知者包围了,需要他献出大量的鲜血以保证前方战场的感知者们能够全身而退。 他默许了,平躺在了抽血台,感受着血液被抽取后的冰冷,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今天能够看到的,却只是残破的,被人毁掉的城堡。 他愤怒,然而愤怒之后却留下深深的疑问。 长老呢? 保护这座城堡的感知者们都死亡了吗? 神之力……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他飞上城堡的顶端,努力的想要挽回这个局面,然而眼前的镜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冲出来的信又完全是意料之外的。 他忍受着疼痛,忍受着无止境的索求。 他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真正应该存在的位置, 然而最后, 他却只是一个没用的神罢了。 惊尘倒下了,伴随着他的倒下,还有轰塌在地,碎了一片的结界。 镜轻松的单手捞起了惊尘,回身对着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从城堡顶端,一跃而下,带着自己的拥护者,消失在神之力交易所。 040 长老 “我们的游戏,小老鼠,从我回头看你一眼那时,就开始了。” ----镜的流水日记 在一阵肃静的沉默之中,幸存下来的感知者们相互搀扶着,在残垣断壁中休息着,一片死灰的样子。 纷纷扬扬的碎屑当中,菲妮拉住了木愣愣站在原地不动的信,看着他不自觉流下眼泪的脸,把他拥进了自己的怀抱。 “姐姐……..”信在菲妮的拥抱中仍然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我是不是很没用?” 菲妮听到信自责的声音,一时间心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把信抱得更紧一些。 “长老…….长老人呢?”人群中响起一个挣扎的声音,瞬间,如同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人群纷纷朝着以前敬畏不已,不敢私自闯入的长老厅走去。 信仰这种东西,一旦被推翻,就会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下,无法阻拦。 菲妮皱着眉,她并不想参与到这些愤怒的感知者的行列中,然而身为暗杀部的一员,她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人群找不到长老。 很可能,下一秒,就会把自己愤怒的矛头对准她,还有她无辜的弟弟。 她无声的拉着信,跟着人群涌到了长老厅,昔日巍峨的长老厅如今已经坍塌半边,碎裂的华丽吊灯安静的躺在地上,如同最后的挽歌般,风呼啸的穿过已经破败的长老厅,萦绕在每一个六神无主的感知者耳边。 “长老…….不在?”又是一声微弱的喊声,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有哭天喊地的,有惴惴不安的,有愤怒骂天的…….菲妮只是在这片沸腾中,安静的,如同一头母狼般的把信护在怀里。 “这里有尸体!”又是一声惊讶,人群纷纷一拥而上。 “是暗杀者们!”“卑鄙的人啊!如果不是你们造孽,我们怎么会被袭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复仇!”……… 终于,人群还是喊出了让菲妮胆战心惊的词语。 她看着被人群愤怒殴打的其他暗杀者成员,看着他们死死盯住站在人群里面的自己,看着他们的眼睛逐渐黯淡下去,菲妮转身拉着信快速的飞跑出了长老厅。 幸运的是,由于倾塌的房间,暗杀者集中的指令并没有传到菲妮这里,也就让菲妮逃脱了被强行注射神之血液的命运。 而其他暗杀者,被注射了神之血液后由于强大力量的反噬,在镜到来前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沸腾的火焰从他们的喉咙、心脏、一直燃烧到四肢,他们看到了愤怒的人群,他们想要解释,想要逃跑,可他们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用自己散发不出感知力的身体,一拳又一拳的承受着人群的暴动,或许,这就是赎罪! “姐姐?”菲妮拉着信逃出来之后,忍不住扶住一面倾塌后的墙壁,剧烈的呕吐起来。 心脏在疯狂的跳动,恐惧牵扯着菲妮的大脑,她知道的,如果人群发现了她,那怕是有着很强感知力的她,面对这么多的感知者,依旧非常的吃力。 而另一边,凄凉的心情又顺着风声萦绕在她的脑中,她是不明白这些感知者究竟是怎么把袭击怪罪到她们头上的,好像发生了事情,就必须找出一只替罪羊来承受人群的愤怒。 她们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如果没有她们,这些感知者连日常任务都别想接到,更别提让自己弱小的亲人接受学堂教育! 可凭什么,凭什么要把罪名怪罪她们的头上? 她们有错吗? 菲妮忽然想起之前被自己杀死的其他交易所的感知者,她们哀求的眼神还有带着诅咒般的嘴,还债,这是还债! 菲妮忍不住再次吐了出来,她只是想要保护信而已,怎么能怪她呢? 菲妮蹲下身,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下来。 她也是被迫的呀,她也不是想要杀那些人的呀,她也期望着和平呀,母亲,父亲!菲妮闭上眼睛,恐惧的蹲在角落! “姐姐?这里有个地洞?”信却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拉起了她的手,带着哭泣又恐惧的她,沿着一条断壁之后显露出来的地洞钻了进去,然后顺着地洞内陈旧又潮湿的石板路飞奔起来。 菲妮望着信的侧脸,什么时候开始,信也变得这么……这么勇敢了起来? 信其实不明白菲妮在恐惧什么,然而他知道,他已经眼睁睁的看着惊尘在自己面前被带走,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姐姐遭受到其他人的侵害。 无论姐姐之前做了什么,被多少人唾弃,她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他要保护好她! 信下意识的学着惊尘龇了龇牙,稳定又强大的感知力缓缓的从他的身上倾斜出来,看呆了菲妮。 顺着螺旋型的石板路下到底层,信和菲妮才惊愕的发现原来交易所不仅仅只是上面有个城堡,下面也有一个冰晶色的城堡。 淡淡的雾气在城堡中寂静的萦绕着,信拉紧了菲妮的手,带着她朝着城堡深处一步步前行。 昨晚的攻击并没有影响到这个地下城堡,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冰晶色的城堡寂静的散发着它的美。 走到底,是两扇和地面城堡长老厅一样的门,信敏感的嗅到了门后面鲜血的气息,下意识的把菲妮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信!”菲妮有些不安的拉住信的手,信回头看了看菲妮,低头思索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 随着一声厚重的响声,原本已经闭眼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长老,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散落着的盛放着鲜血的容器,祭品放置的寒冰床,乱七八糟掉落在地的针筒,颓废苍老的长老冷笑了一声,坐在这一堆血腥的玩具里仰视着两人的到来。 信下意识的就想起惊尘被针扎的密密麻麻的手臂,原来,他一直都被如此残忍的对待着。 “是力量反噬!”菲妮拉着信后退了一步,她曾经听队长说过力量反噬的为危险,没想到亲眼见到会是如此恐怖的画面。 烧焦的皮肤一块块的脱落到地上,带着血腥的气息,暗黑的力量像是藤蔓一般重重叠叠的缠绕在长老的身上,长老虽然眼睛还在转动着,身体却早已经没有了知觉。 他被反噬撕咬的疼痛难忍之时,下意识的隔断了自己大脑和身体的知觉,他知道自己是肯定活不了了,索性,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等死好了。 “菲妮!”长老微微张口喊出了菲妮的名字,依旧威严无比,菲妮腿一抖,差点跪了下来,但是她被信紧紧的拉住了。 信隐忍着自己的愤怒,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望着眼前这个原本该风华绝代的长老变成如此惨样。 “其他……人呢?”长老的下一句话却问出了菲妮意料之外的问题,望着菲妮欲言又止的样子,长老像是领悟了一般,淡笑了一下“原来……都死了啊!” 041上位 “带走惊尘的人,是谁?”信打断了长老刚刚想温情的样子,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长老抬头眼神犀利的盯着信,这个少年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非常不同于寻常的感知力,很温暖,虽然还不够强大,却有着无比的潜力。 见长老仿佛在发呆,信有些急躁起来,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长老却只是安静的重新又闭上自己的眼睛“我没有回答你问题的必要!” “你!”信明显愤怒了起来,然而他也很快就觉察到,有人群朝着这里涌来的迹象,似乎刚刚那个地洞也有其他感知者发现了。 “他们很快就会来!”长老不急不慢,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信皱眉闷哼了一声,菲妮垂头望着暮鼓终年的长老,又回头望了望她和信一路走来,冰晶色的路,信手掌的温度源源不绝的传到菲妮的手上,如此温暖。 菲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缓缓的舒展了一口气,幼时草场的清香仿佛被风吹到了她的鼻息,带着甜美温柔又令人眷恋无比的味道。 “你难逃死亡,我们也是!”菲妮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再迷茫。 她走到长老的身边,面容温和“可我不想死,所以我会和那些人战斗到底!” 一把巨大的镰刀带着强大的感知力出现在菲妮的手上,散发着银色的光芒照亮长老的眼睛,菲妮的眼瞳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和迷惘,仿佛是知道自己要死到临头,忽然就顿悟了,也就不再畏惧一般。 长老震惊的望着菲妮,没想到被这样一逼,她的感知力居然更进了一步, “惊尘曾经告诉我,脆弱的人类在死亡的时候,都会有一瞬的时间回顾自己的人生,可他没有这样的时刻,因为他不是人!”信仰头,目光游离不定,语气深深浅浅的开口,像是叹息,又像是怀念。 “我猜,你是有这样时刻的吧!”信俯视着长老,高高的,怜悯的,慈悲的眼神,这个眼神让长老觉得自己很卑微,很卑鄙。 他回想起自己从耶布思手上带走惊尘的时刻,惊尘一双纯净的眼睛有趣的注视着自己,然后歪着头对着自己灿烂一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他还是惊尘,都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刻去了? “他是人!只是被神选定了,给予了神之力之后才成为的神!”长老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语气有些哽咽。 他抬头望着这两姐弟,初遇到他们的时候,只是觉得小女孩很有利用价值,想把小女孩培养成自己的一颗棋子才带到的交易所。 然而时光荏苒,他手心里的棋子,已经变成了羽翼丰满的海燕,可以迎着海风飞舞。 多么美啊!她们战斗的时候一定会跳出一首华美无比的舞曲。 察觉到错综复杂的感知力涌来,长老内心也下了决定,他在死前最想看到的舞曲,不能这样就被暴动的人群毁了。 他咬咬牙,站了起来,察觉到自己烧焦腐烂的腿已经不能再支撑自己的行动,他只能无力的重新坐下去。 “杀了我!”长老板着自己的脸开口道,菲妮和信疑惑的望着他。 “带我出去,然后在人前杀了我,这样你就可以成为那些幸存者的领袖了!”长老给菲妮和信写好了剧本,他收留的这些棋子,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如果菲妮和信真的按照他的剧本走,他到最后,至少手心里的棋子,还是棋子啊! “我们不会这么做的!”菲妮却断然拒绝了,眼瞳里的冷静和淡漠,一如回到了他收养她和她弟弟的那一天。 “领袖,不该如此卑鄙!惊尘……”信的话还没说完,长老就大张着嘴,高声又疯狂的笑了起来,他尖锐的笑声刺破天际,如同直上云霄的飞鸟,带着属于自己的倔强,挣扎到最后一秒。 他笑着,一口血忽然从他正在笑的嘴里喷出来,然而他只是毫不在意的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心脏,继续大声的嘲笑着,嘲笑着谁,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原来……原来,被神选中的人,是你啊!”长老意味深长的对着信说道,难怪他觉得这个少年的感知力会不同于寻常。 长老撕扯着周围的东西,拼命的爬到一个柜子旁,把一个卷抽翻了出来,扔到了信的手里,接着扭转了柜子的机关,一条小道显现了出来。 “走吧,神选之人!”长老让开了路,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丝激动的神色。 菲妮一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信的手。 他注定,会成为神明大人身边的人,然而,我预见到了你的死亡。避免死亡,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你弟弟,走的越远越好…… “快走!”长老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催促道,暴动感知者们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信没有给菲妮再多犹豫的时间,拿着卷轴就带着她从柜子后面的小道跑了。 长老目送着信离开的身影,如同忏悔一般,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永远的合拢了自己罪恶的双手。 神明大人,您需要的神使。 我帮您送过去了! “啧啧啧,真是可惜呢!”一个隐去了气息的身影带着苦恼又旗开得胜的笑容,挥舞着手里的小刀,从冰晶门外缓缓的走进来! “你!”长老一看到他,就大惊失色,在开战前提议大量使用神之血的暗杀队成员—犹立安。 长老清楚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原以为已经被自己调教的温驯了下来,没想到却是一匹潜伏着的恶狼。 “暴动者快到了呢!”犹立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左右晃了晃头,接着走到了已经被力量反噬的只剩下一口气的长老旁边。 “成为领袖,他们不要,我要!放心,我会带领你手里的那些棋子,下出一盘好棋!”犹立安附到长老的耳边,低语道。 “犹立安,是你!”是你去暗通了明山组织,就为了夺取自己所处的位置,鲜血不断的从长老的嘴里喷出,看得出来他简直气急攻心。 “啊,是我!”犹立安却只是不慌不忙的开口,像是一个等待被人夸奖的孩童一般,调皮的用手指抚上了长老的眉毛,带着一种欣慰又你终于懂了的胜利表情。 人群已经闯了进来,犹立安顺利的把自己的小刀插入了长老的心脏,如愿以偿的换来了人群的欢呼。 他慷慨激昂的对着人群演讲着,始终没有闭上眼睛的长老倒在他的身后,逐渐被黑暗力量吞噬成一团乌黑的烂泥。 然而,在欢欣鼓舞的人群里,没有任何一个人…… 发现他的消亡。 那一天,神之力交易所里诞生了新的长老—犹立安! 042 营救 已经快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再如此流离失所的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了。 信拿着买来的面包,递给跟在自己身后的菲妮。 自从逃出来之后,菲妮就一直在问信,他真的一定要去救惊尘吗? 明明只有两个人,怎么可能去对抗一个组织? 信清楚菲妮的顾虑,他有些烦躁的没有开口,可是想起镜临走前若有所思的那一眼,他有些发狠的冷哼了一声。 “至少,要先找到他们!”信如是说。 根据长老提供的卷轴,明山组织是前年才成立的新组织,激进的弑神思想是他们的指路明灯,原本只是一个小组织,但是在破坏掉保神派的基地结界之后,被弑神派认可,成为了弑神派下属的组织,该组织的带头人为:镜。 保神派?菲妮回忆起副队长在殉职前曾经说过“耶布思,保神派的?和我们关系不错,可以直接过去。” 在之前一系列的暗杀活动中,她们也没有暗杀过任何保神派的组织成员,如此看来,去投奔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菲妮蹲下身,想要对着愁眉苦脸的信说出自己的想法。 然而, “他在哭……”信忽然哑着声说道,他的身体四周有着明亮的橘色光点在闪耀着,如同纷飞的萤火虫一般。 他真的在哭……信急切的抬头望着一脸担忧自己却不肯表露出来的菲妮。 一滴接着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惊尘的脸颊缓缓的砸落到试验台上,他被浑身赤裸的放在台子上,巨大的咒文符牢牢的压制住他的四肢,他甚至没有办法转头。 他能感受到有谁正在毫无顾忌的玩弄着他的身体,或是抽血,或是提取细胞。 他是神, 惊尘在内心吼道, 他真的是神! 这些人怎么能够如此毫无廉耻的对待自己? 惊讶嘶哑着自己的喉咙,努力的想要发出抗议的声音,他的眼瞳一转变成金色,巨大的咒文符就会毫不客气的吸收掉他的力量。 感知力被强制拉扯出身体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卑微的弓起自己的身体,可是稍稍一动,巨大的疼痛又让他忍不住屈服了。 在这种反反复复的疼痛中,惊尘的思绪渐渐的漂回到他被降神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能看见漫天飞舞着的灵魂粒子,宛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在湛蓝的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着;他躺倒在草地上,能够感受到每一棵小草涌动出来既倔强又顽强的生命力;他能和每一种生物对话,能够感受到潮汐的涌动,日升日落,他沉静在这颗星球上,感受着每一种生物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接着,他的这种力量被人发现了,很快,一群穿着黑色披风,面色凝重的人来到他的面前,对着他屈膝跪下,唤他为神明。 他被带离了母亲和父亲的身边,被这群人带到了一个庄严华丽的圣殿,在一个水晶棺前,他看到一个躺在圣光下的女孩,她金色的长发柔顺的包裹着她娇小的身体,长年不谢的花朵装点在她的四周,她白嫩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晶莹剔透起来。 她就这样双手平放,安安静静的睡在水晶棺里,惊尘能够看到漂浮在她四周的灵魂粒子,湛蓝的,如同天空般纯净,然而却只是安静的飞舞着,一点都没有要重新回到她身体里的表现。 “她为什么睡着了?”惊尘回身去问把自己带来这里的长老。 “因为……她对人类伤心了!”一双睿智又和善的眼睛,递过来的温暖手掌拉住了惊尘小小的手。 “什么是伤心?”惊尘歪着头问道。 “我想如果可以,您最好永远都不要体会到这种感觉!”牵住惊尘手的耶布思微微一笑,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惊尘虽然不理解,但是却毫无意外的,喜欢上了这双美丽和善的眼睛。 那一天,通过触碰漂浮在水晶棺外的湛蓝灵魂粒子,惊尘完成了神之力的继承,他拥有了金色的瞳孔和与之匹配的可以改变周围的感知力,尽管惊尘并不喜欢改变四周,他看到一群人对着毕恭毕敬的跪下,唤他为神明大人。 可是,他还是比较喜欢有人喊他惊尘呀! 在接下来的时光里,惊尘都在耶布思的照料下度过。耶布思是很好的家人、朋友、导师,他教给惊尘人类的语言,人类的文字,陪他在小花园里传球,看到耶布思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惊尘会乐的哈哈大笑。 然后,噩耗,就这样,毫无预期的传来了。 在惊尘五岁那一年,他的母亲患了重病去世,因为受不了打击,父亲也在安顿好母亲的后事之后,把惊尘托付给耶布思,追随着母亲的脚步离开了人世。 在细雨风飞的日子里,他一身黑的站在母亲和父亲的墓碑前,身后悉悉索索的站着一群人,惊尘仰头望着天空,望着父亲母亲渐渐升高的灵魂粒子,忽然他的眼瞳就转变为了金色,他强制的想要留住这两人的灵魂粒子,却没发现在场所有人渐渐扭曲的脸庞。 最终,还是出事了,父亲母亲的灵魂粒子被救了回来,然而与之相对的,在场参加葬礼的人也被强制夺取了生命力,没过几年,所有人都离开了。 惊尘抱着球站在保神派长乐厅外巨大的花园里,听着耶布思告诉他的事实,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问耶布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然而耶布思只是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摇了摇自己的头,没有说话。 “我想,你说的伤心,我懂了!”一句话,让耶布思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浑浊了起来。 “我很抱歉,孩子!人类,毕竟是非常弱小的生物!”最后,耶布思只对着惊尘说了这样一句话。 “呜,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惊尘在那一天,真正的,哭成了一个孩子。 之后的惊尘,拒绝和任何人交谈,他惩罚自己一般的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只每天透过窗户来看着日升日落,耶布思拗不过惊尘,每每只能叹息。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神之力交易所长老来的一通拜访。 得知惊尘是新一代神之力的继承者,他热情的邀请惊尘来自己的交易所看看,他告诉惊尘,神之力能够帮助许多人,这个世界还有非常多,非常多,因为有了感知力被周围人排斥的感知者,而惊尘的到来,一定会帮助他们走出困境。 神之力,也能帮助其他人? 惊尘稍微思索后,就告别了耶布思,跟着长老来到了神之力交易所。 043 最好的相遇 起初的日子,是乏味又无趣的,惊尘看见那些比自己大许多的感知者,他们总是恭恭敬敬的看着自己,也不和他一起玩。 就算去到了课堂,他也无法向学员解释感知力该如何使用,很多事情,他天生就做的非常完美。 不到一个月,他仿佛被遗弃了,没有人做他的朋友,他变得比以前更消沉,没有了耶布思的陪伴,就连陪他一起玩球的人都没有了。 他在神之力交易所后面的空地上,用自己的感知力建造出了一座小型的花园,每天,独自拿着球在花园里,寂寞的,无聊的,拍打着。 没有人来找他,仿佛,也没有人需要他。 惊尘主动的和长老提出了自己想要帮忙的想法,长老左右为难的样子让惊尘看的很奇怪,然后,措不及防的,长老告诉惊尘,如果真正的想要帮助一些感知者的话,需要他的血液,而抽血,很痛。 惊尘愣了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长老察觉到惊尘的抗拒,没有说什么,摇摇头离开了长老厅。 抽血……很痛,惊尘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空荡荡的长老厅里,又只有惊尘一个人了。 在自己构建的小花园思索了三天之后,惊尘兴冲冲的跑到长老的房间,告诉长老,他愿意贡献出自己的血液,只要能够帮助到其他人。 是的,只要,有人需要他。 长老很高兴,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来到了地下的城堡,寒冷的空气让惊尘不自觉的想要环抱住自己,长老察觉到,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盖到了惊尘的身上。 在这座地下城堡,长老第一次拿着针筒,刺到了惊尘的手臂,抽取了惊尘的血液。 惊尘咬着牙,强撑着告诉长老,其实,被针扎,一点也不痛。 渐渐地,每日抽血的次数变多,就像惊尘说的,他已经被针扎习惯了。 于是仿佛,也就真的不痛了。 长老会定时安排他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看着外面那些被他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感知者们。 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的流离所失,到最后的能够在长老厅前的花园里自由的奔跑跳跃。 他羡慕的望着这些人,可当手刚刚触碰到玻璃窗时,他又忍不住的收了回来。他害怕眼前的这一幕幕只是他自己的幻想,如果可能,就这样远远的,远远的相信着,自己是真的被这些人需要的就好了。 忽视掉他能感受到的长老的贪婪,忽视掉……就好了。 菲妮带着信进入交易所的时候,惊尘正在玻璃窗后无聊的绑着自己松开的鞋带,一只浅粉色的蝴蝶,缓缓的飞过他的面前,落到他的鞋子上,然后又透过开启的玻璃窗,飞到了窗外。 惊尘一起身就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信,他紧紧的跟在菲妮的身后,带着深深的不安和一丝丝的孤寂,像个惊慌所措的孩子。 惊尘低低的笑开,有种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样子。 蝴蝶落到了他的头顶,把他吓坏了,他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想要打开蝴蝶,然而动作却非常不协调,彭的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从他的身上,惊尘能够感受到有什么正在困扰着他,以至于让他始终都在压抑着自己的神经。 一个悠闲的午后,惊尘拍完球,抱着球走出花园,看见菲妮跟随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离开交易所,忽然想到,也许那个少年会独自等在学堂。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惊尘跑到了学堂,却被告知,少年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上学了。 要到了房间号后之后,惊尘毫不客气的来到了少年的房间,刚想骂他一顿,自己辛辛苦苦献血才帮助的他们,这丫的居然敢不珍惜。 然而,少年只是一脸惺忪睡眼的望着自己,眼睛里只是疑惑,纯净的看不到一丝杂质。 看着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惊尘一时间居然有些紧张。 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啊,你就是长老口里和我差不多大的感知者啊!” 看见少年丝毫没有反应,惊尘有些不乐意了,他蹦蹦跳跳的跑到少年的身边,毫不客气的开口“我叫惊尘,你呢?” 一说完,惊尘自己也愣了愣,是啊,他还记得自己叫惊尘,而周围的人,却只是会喊他神明大人而已。 “……”少年似乎被吓坏了,没有回话。 “喂,问你呢!”惊尘忍不住重复了一边。 “……”少年只是低着自己的头,一脸畏惧。 “你是新来的?”惊尘看着他的样子,柔和了一下自己的口气。 “……”然而少年只是微微抬起自己的头,偷瞄了惊尘一眼。 “我说,你哑巴了!”真是的,偷瞄什么偷瞄,要看就该光明正大的看嘛!惊尘生气的再问了一句。 “额……抱歉……”这次少年开口了,非常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就朝着墙角退去。 哎!他又不是丑八怪,至于把这个家伙吓成这样吗? 等等,难道是因为他没有笑容,所以才会让这个家伙这么防备自己? 耶布思曾经教过他,笑容,是人类最好拉近彼此关系的法宝。 “算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叫我大哥!”惊尘尝试着长大了嘴巴,爽朗一笑,毫不在意的看着信,也不管自己现在的表情究竟是不是笑。 “……”看得出来,这家伙有点憋笑。 “叫啊!”惊尘气不打一出来,这可是过了这么久,他第一次如此刻意的笑啊! “哦……大……大哥……”信点点头,一副自己小跟班的样子。 噗,哈哈哈哈,惊尘终于开心又自然的大笑了起来,他一把拉过惊恐的信,揉了揉他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笑的比谁都开心。 终于,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许…… 耶布思,我终于找到你说的朋友了,可以一起分享快乐,品味悲伤的朋友了。 然而,好景不长。 “你是谁?”尖锐的女声打断了房间内的柔和,惊尘和信同时抬头望去,完成了任务的菲妮正抱着自己的镰刀,一脸警惕的站在门口。 真是的,回来的这么早,惊尘有些失落,看起来,今天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站起身,双手插入口袋,收起自己刚刚的笑容,沉默的走向菲妮。 “大……大哥?”他听到信有些失落的喊道,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着他。 “明天还来找你!”是啊,长长的日子,我们慢慢的走。 “你到底是那里来的小孩子,跑这里来?”菲妮叉着腰走到惊尘的面前,低下头故意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来问他。 看到菲妮嚣张的叉着腰问自己是谁,惊尘也觉得甚是有趣,刚想开头他就察觉到朝着这里跑来的一大群感知者。 会不会知道自己是神,就不再理会自己? 空气中的温度下意识的冷了几度,“哎呀,神明大人,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呢?可让我们好找!”终于,长老还是揭穿了他的身份,他望着搓着手,笑的唯唯诺诺的长老。 “哦!”有些失落,又有些哀婉。 “那,神明大人玩够了,我们能回了吗?” “哦!”信想要尽量装的轻松一点,然而最后还是忍不住,在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信。 信的眼睛里,出现了熟悉的恐惧…… 惊尘回过自己的头,垂着看向地面,分外低落的跟在了长老的身后,以至于长老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 044 给你的保护 翌日抽完血后,惊尘独自一人在花园里排球,手有些酸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抽血量加大所致。 回想起自己昨天离开前,信那恐惧的一眼,惊尘的内心就忍不住的烦躁起来。 望着四周由自己构架出来的花园,蝴蝶永远沿着自己的轨迹在飞行,鲜花永远开不败,小草永远都是碧绿的,喷泉的水也永远都是清澈的,惊尘咬咬牙,狠狠的把自己手里的球抛向天空接着狠狠一扣。 呯,出乎惊尘意料的,球远远的飞出了小花园,难道是因为抽血的原因,他居然连力道都掌控不好了吗? 惊尘发火的朝着球飞出的轨道走去,沿着几条自己构架出来的小路走到城堡外。让惊尘愕然的是,信居然四仰八叉的,张着自己的大嘴巴倒在地上,他的额头清晰的有一个红印子,不远处肇事的皮球已经停下了自己的运动,安静的呆在原地。 惊尘蹲下身,单手支起自己的脸,无趣的查看倒在地下的信,他紧紧的闭着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昏死过去了一般。 “喂!”惊尘拍了拍他的脸,谁料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惊尘把自己的手放到信的额头,缓缓的橘色治愈光芒闪过,红印子逐渐消失不见。 不过回想起昨天信的眼神,惊尘又拿开了自己的手,哼,他才不想替那家伙治疗呢! 惊尘捡起自己的球就想离开,然而回头望着倒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信。 说不上是不是愧疚,惊尘嘟哝了一声,认命的走过来把信背了起来,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信醒来的时候,惊尘正在无趣的拍着球,看到他醒过来,惊尘停止了自己无趣的拍打,望着他。 “恩,醒了?”他开口问, 信起身望了望四周,一脸疑惑的把自己的目光投到惊尘的身上。 “这是?”果然,要问这个问题了。 惊尘抬起头,一脸的骄傲“我的花园!” 说完,他看向信,信的眼里很多的是惊奇和羡慕,丝毫没有任何让他觉得不舒服的神色。 “你是第一个被我带着走进这个花园的人!”惊尘再次开口说了一句,然而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朝着惊尘嘻嘻一笑,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惊尘在内心说道。 “玩球吗?”不自觉的,惊尘就把手里的球传到了信的手上,明明那个球,只有耶布思碰过。 “玩!”信开心的说道,惊尘挑了挑眉。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信和惊尘相互传球中度过了,不知不觉间惊尘察觉到信已经玩的满头大汗,看着喘着粗气的信,惊尘沉默的拿起球,没有让他再碰。 他记得当初看到耶布思气喘吁吁的样子的时候,他是笑的有多么的开心呀! 可是现在,为什么笑不出来了呢? “我……我还可以……继续”没想到,就在惊尘发呆的空隙,信居然开始上前抢球,惊尘下意识的举高球,结果他的衣服就被笨拙的信扯开了。 难看的伤口暴露出来,惊尘有些不适应,他注意到信仿佛被自己的伤口吓到,连连后退了几步,心下忽然有些难受,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让衣袖还好着的地方遮盖住自己这条丑陋不堪的手臂。 “你?” “哦,那个不碍事,我已经习惯了!”惊尘不想谈起这个,他突然烦躁了起来,把手里的球朝着天空抛的更高。 惊尘没看信,自然也没注意到信盯着自己的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惊尘察觉到长老朝着这里匆匆跑来的步伐,他收起了球,回身对着信说“你该回去了!” “神明大人,您怎么能?咦,您……”长老还是快了一步,看着他贪婪的目光仿佛要升向自己身后的少年,惊尘不满的龇了龇牙,一口咬在了长老的手臂上。 眼瞳瞬间变为金色,惊尘不知道怎么要干什么,他只是希望长老不要去打信的主意。 看着长老遵从的匍匐在地,惊尘叹了口气,他抬起自己的手,给信指出一条回去的路。 “你回去吧!顺着那条小路走到头,就是你住的地方了!”惊尘闷头说道,然而少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惊尘有些疑惑,却没有回头。 终于,少年顺从的离开了,惊尘松了一口气,看着信离开的地方,惊尘默默的在内心问了一句。 耶布思,你说,他会是我的朋友吗? 惊尘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信,他看着喝完自己血后享受无比的长老,仿佛慢性中毒一般,长老已经毫不掩盖自己的贪婪了,他虽然还在尽心尽力的“忠诚”着自己,实际上,他想要控制自己的欲望已经越来越强烈。 “我的血,就那么好喝吗?”看着寒冰床变享受的云里雾里的长老,惊尘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 “啊啊啊,神明大人!”长老却已经没空回应他, 真是可悲呢,这种力量已经快侵蚀他的身体了,惊尘穿好衣服走出地下城堡,望着有些刺目的日光,惊尘第一次如此想念耶布思。 是不是,有一条,他也会成为长老那样的人,在力量中沉沦下去? 亦或是,被反噬的力量吞噬掉,从此再也没有他? 刺眼的日光转变为惨白的灯光,惊尘睁开眼睛,发现镜正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他舔了舔带血的嘴角,像个魔鬼一般的称赞道“不愧是神明,无论怎么弄,都会自动恢复自己的身体!” 惊尘微微低头,发现身体的伤口处正缓缓的被橘色的光芒覆盖,只是留下了长长的伤疤。 “不过,很快,你也能察觉到你体内的感知力会被我们吸收殆尽了!哈哈哈哈!”镜示威一般的贴着惊尘的脸说道,而惊尘只是无趣的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好无趣,这种力量,这种遭遇,你想要…… 你便拿去吧! 刺刀无情的插入了惊尘的心脏,惊尘长大了自己的嘴巴,他感受到自己胸膛奔涌而出的血液,他听到了耳边的狂笑。 然后…… 是寒冷,刺骨的寒冷,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深海,没有阳光,没有希望,没有一切。 看啊,他现在和那个水晶棺里的女孩一样,仿佛都睡去了! 045 最温暖的笑 “惊尘,惊尘!喂,大哥!你醒醒!” …… “快来看,怎么办啊!” …… “带走,带走,先带走!” 耳边忽然就喧闹了起来,身体也逐渐变得暖和起来,惊尘努力的想要动一动自己的手指,然而发现只是徒然,他依旧被一片黑暗所笼罩着,逃不出的地方。 温暖的光源,从惊尘混沌的眼前弥散开来,像是水下波光粼粼的世界,瞬间被点亮了的希望…… 咳咳,惊尘仿佛从深海中被打捞上来的溺水之人,咳嗽了两声,把口中冰冷的海水吐了出去。 他缓缓的睁开自己的眼睛,微微仰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身体,发现自己大量出血后的皮肤,惨白的仿佛日光一晒都会透明起来,血管已经狰狞出来,他重新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忍去看这个惨样。 “大哥,你快醒过来!” 然而,有一个声音却总是打扰着他的清净,皱眉,惊尘没好气的睁开自己的眼睛。 这次映入眼帘的却是被感知力包裹着的信,他看到自己醒来,笑的像个孩子一般,不停的对着谁喊着些什么,惊尘的耳朵有些听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觉得这里非常非常的不安全。 强大的感知力重重叠叠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构架起来,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我亲爱的孩子,太好了,你没事!”一个温暖的拥抱,惊尘愣愣的看着把自己拥入怀里的耶布思,怎么?他怎么也来了?为自己送行来了吗? “快撤!快撤!”有谁狂吼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天崩地塌,黑暗中惊尘感觉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直紧紧的包裹着自己,源源不断的感知力也从耶布思的身体传递到他原本已经干渴的体内。 惊尘闭上了眼睛,接着抬起自己已经骨瘦嶙峋的手推开了耶布思。 “我能恢复的!”惊尘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只是需要时间罢了……毕竟,这一次他伤的太重了。 “长老!”一个清脆的女声,惊尘循声望去,是信的姐姐菲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惊尘总觉得菲妮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有些复杂,仿佛是讨厌,又仿佛是庆幸,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反而不容易看透。 “恩!我们可以撤退了!”耶布思朝着她点了点头,菲妮又抬头有意或是无意的看了惊尘一眼,接着抬着自己长长的镰刀离开。 惊尘把自己疑惑的目光投到了耶布思的身上,察觉到他脸上从容淡定的神色不在,于是随手拿起了自己周围的碎屑,屏住自己的呼吸。 耶布思发现,想要阻止惊尘再使用自己已经透支的感知力,却已经来不及。 惊尘垂下手,手里的碎屑掉落在地上,他又重新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中。 然而这一次,惊尘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进入到了他之前昏迷的时空中,他宛如一片羽毛一般的漂浮在空中。 他看到狂笑的镜和他的追随者们;看到了接收着自己的感知力、贪婪又不自知的感知者们;看到了满室满屋的血液、像是一个鬼片现场;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身体能够有这么多的血液,他看到了拼命挣扎着的自己,看到了自己眼角滴下的眼泪…… 够了,惊尘转身离去,顺着弯弯曲曲的低矮石墙小道,惊尘慢慢走出了这个地下堡垒,他走到堡垒外面,发现这里毗邻市区,然而人群人来人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注意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神,在默默的挣扎与哭泣。 惊尘忽然意识到,作为神,他是没有追随者的。 夜幕降临,惊尘小小的灵魂粒子还漂浮在堡垒的大门外,像是被遗弃的孤儿,等待着被谁认出来。 夜空中闪过一颗明亮的感知粒子,接着庞大的结界笼罩了下来,惊尘顺势望去,狂风中是耶布思伟岸的身影,他没有注意到站在墙角的自己,只是把自己严肃的目光放在了他身后隐瞒起来的地下堡垒。 “我能感受到……就是这里了!”耶布思对着另外一个保神派的长老说道,接着两人相视一点头,保神派的感知者们纷纷一涌而上,包围了整个地下堡垒。 惊尘静静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前来的耶布思和大批的感知者,紧紧的握紧自己的拳头,心里的冰凉逐渐逝去。 “大哥,你还好吗?”忽然,惊尘的灵魂粒子被人抬在了手上,微微发光的灵魂粒子照亮了这个人的脸庞。 是信,是那个自己一直在保护的少年! 他也来了! “相信我,很快!很快,我们就会救你出来的!”信把惊尘的灵魂粒子握紧,放到了胸膛前,灵魂粒子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惊尘察觉到自己感知力的消耗,只能让他看到这部分的过去。 消失的前一秒,惊尘看到了信自信又坚定的微笑,他仿佛也感知到了那是惊尘,仰着头对着他,好似在催促他离开一般,露出一个灿烂又憧憬着希望的笑,接着撑开自己的感知力,冲入了保神派与明山组织的混战中。 惊尘的眼角缓缓渗出眼泪,这个让他倍觉温暖的微笑,足够了,他要醒过来! 恍惚中,惊尘仿佛看到了水晶棺里的女孩,她面无表情,安静的站立在水晶棺的旁边,微小的灵魂粒子在阳光下绕着她的身体翻飞着,她黯淡无光的大眼睛只是静静的凝视着自己,仿佛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又仿佛是还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后的期望…… 就这样,安静的,寂静的,无声的凝望着他。 然后,惊尘醒了过来,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大呼小叫的信,还有如释重负的菲妮。 惊尘看向自己被包裹的仿佛木乃伊一样的身体,没好气的叹了口气“我不需要包裹成这样!” “那怎么能行?耶布思说过,这是治愈感知者们针织出来的治疗布,你得裹上!”信不依不饶的开口。 “我是神,不需……”话还没说完,惊尘就被菲妮狠狠一瞪,这凶残的眼神吓得惊尘一愣一愣的,在他的记忆里,也就菲妮敢这么瞪自己了。 “姐姐?”注意到惊尘的眼神直视着身后的姐姐,变得有些目呆,信疑惑的回头望向菲妮。 然而,下一秒菲妮宛如变脸一般,充满慈爱的笑眯眯的看向信“怎么?”还俏皮的歪了歪自己的双马尾头。 哎……惊尘苦瓜脸的在心里惊叹着,真是个可怕的姐姐! 然而说归说,惊尘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所替代,仿佛,终于飞出了牢笼的鸟儿。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感知者,那就好了呀! 046 逝去 惊尘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临时的基地,由保神派的高阶感知者们竖立起防备的结界构架而成,其他受了伤的感知者则在里面休息。 惊尘原本想起身去四周走走,被菲妮和信联手阻止了。 “现在耶布思长老正在和弑神派的长老交涉,一时顾不上这里,你还是先安心养着吧!”菲妮毫不客气的开口,一点把没有把惊尘当神的样子。 “耶布思?交涉?”惊尘的内心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直至深爱,月亮挂上了树梢,耶布思和其他长老迟迟未归,保神派的感知者们渐渐的都开始不安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气息,在这样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可怕。 惊尘抓住信的手,也示意菲妮靠过来,接着闭上自己的眼睛,尝试把自己的感知力注入到信的体内,去调和他的感知力促使他能够察觉到周围的异常变化。 菲妮眨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逐渐笼罩在信身上的发光粒子,在整个临时基地里都显得熠熠生辉,留守的感知者们被这种光芒所吸引,纷纷投来了自己不安的目光。 信忽然皱了皱眉,牵着惊尘的手一抖,惊尘也顺势放开了信的手,感知力的注入中断。 信怀揣不安的望着一脸阴沉的惊尘,看惊尘的表情就知道他很愤怒,非常的愤怒! 镜,擅长影响其他人的感知,比如这个结界,其实依旧在明山组织范围内,不同的是,这里构架起的结界暂时隐去了他们的气息,然而镜的感知力同时也影响了保神派的高阶感知者们,让他们以为这里已经远离了明山组织。 简直,就如同透明水晶球里的鱼一般,无论躲到了那里,只要摇晃一番,总是会出来的。 耶布思陷入了镜施展的幻术中,和其他长老走散,情况糟糕透了。 镜,他在等自己,等自己主动的出去,否则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过是砧板上的羊肉而已。 惊尘的眼睛在获悉镜意图的那一刻,猛地转变成了金色,他要镜知道,惹他发火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不行,你不能走!”惊尘起身的时候,菲妮却像是早就有准备一般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懂!”惊尘压低自己的声音,示意她走开。 “不懂的人是你!”菲妮却推了惊尘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 “姐姐?”信疑惑的望着语气坚定的菲妮,惊尘也奇怪的看向菲妮。 “耶布思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能让你离开结界半步!”菲妮皱眉瞪着惊尘,心下说不准是想要惊尘离开还是留下。 惊尘低下头,看着自己残破不堪,伤口纵横的身体,反问了一句“即使……所有人都死亡?” 菲妮的心跳猛地,就漏了一拍。 “你不喜欢我,我能感觉的出来!”惊尘重新站起身,却只是对着菲妮轻轻一笑,像是沐浴在阳光下,即将消失的彩虹一般。 “所以,让我去完成我该有的使命!”惊尘拿过一件黑色的衣服穿上,无论如何,他是神啊! 神,不是应该可以救下所有的人吗?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所有人,刚刚才为了你闯入弑神派的基地!”菲妮揪着惊尘的衣领怒吼道。 惊尘望着四周感知者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些崇敬,仿佛着祈求神明的垂帘与爱戴。 这里和那里……有什么不同呢? 惊尘痛苦的闭上自己的眼睛,他在神之力交易所看到的眼神,和现在保神派感知者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什么不同吗? 他们在乞求着,乞求着神能够带领他们走向光明…… 可是,可是惊尘做不到啊! 他连自己的光明都找不到啊! “我们走吧!”信拉起了惊尘的手,眼神坚定的对着自己的姐姐说道,菲妮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你这个不懂事的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近乎崩溃的菲妮对着信嚷道,明明是自己的弟弟,明明是自己的,为什么,却不肯再相信她? 惊尘没有理会菲妮,只是拉着信的手,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高阶感知者们竖立起来的结界,高阶感知者知道惊尘是神之力的继承者,一时间也没有了注意,纷纷让开了脚步。 “那么,我们走吧!”惊尘对着信点了点头,两人联手,示意感知者们打开结界。 一阵儿狂风却突然呼啸而过,匆匆来临的耶布思带着自己手下的长老,忧心忡忡的出现在惊尘的面前。 “你要去哪儿?”一开口,就是无尽的指责。 “我”惊尘想要开口,然而下一句便是耶布思匆匆的吩咐“去养好你的伤!高阶感知者们,请挪出一个开会的地方!” 惊尘想要再说话的嘴巴,缓缓的合上了。 作为神,他却根本没有神该有的信徒,保神派也好,神之力交易所也好,弑神派也好,他们的信徒,和自己无光。 惊尘嘲笑的冷笑了一下。 “你醒醒!”信却下意识的摇了摇惊尘的手,把自己戒备的目光投向了逐渐走到人群中的耶布思身上。 惊尘只看了信一眼,瞬间就回忆了起来,耶布思已经陷入了镜的幻术中,那么这个走进来的耶布思! 可惜刚刚看到这个感知画面的人,只有惊尘和信。 “你该给我们跪下!”一声厉吼,毫无防备,惊尘背上的咒文瞬间就被启动,强大的压制让重伤初愈的他,无力的跪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装成耶布思的感知者。 “该跪下的,可不是他!”信兴冲冲的冲上前,想要结束这个感知者的伪装。 下一秒,却被假的耶布思直接捏紧了脖子,像是提小猫一般提了起来,察觉到拿出了镰刀的菲妮,伪装者一伸手就打飞了菲妮。 留守基地的感知者们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想把结界压到这个假耶布思的身上,然而,从惊尘身上夺取到的感知力被伪装者凝集成团,瞬间就击破了这个压制到自己身上的结界,感知碎片纷纷扬扬的落下。 人群愤怒的一拥而上,然而两道光芒闪过,人群纷纷无力的倒下了,惊尘熟悉的感知力,居然被这个伪装者运用的如此娴熟。 “镜想要的……可不是你!”这是惊尘耳边最后听到的话,接着伪装者像是示威一般,狠狠的,狠狠的…… 把信一把砸到了地上,就如同砸一只瓷碗一般,反反复复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发狂一般的掐着信的脖子,来回的把他砸向地面。 鲜血从信的口中溢出,他还有最后的力气,他死死的,龇牙咧嘴的盯着这个伪装者,幽兰的眼神里第一次透露出一种狼一般的野性。 信强迫着自己的感知力,把周围能够凝结成冰的液体汇聚起来,在反反复复的摔地过程中,他瞄准伪装者的胸膛,把凝聚起来的冰锥刺了进去。 鲜血在伪装者的胸膛蔓延,信激动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一拳左勾拳击倒了这个比自己力气大很多的伪装者。 接着,他兴奋的回头,想要向惊尘说自己,真的已经变强了。 一道绿色的光芒却刺透了他的身体,信愣住了,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胸膛破裂开的疼痛,望着一如伪装者一般急匆匆赶来的耶布思。 “耶……布思?”信还没有发完整音调,就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不!”狼狈飞奔回来的菲妮,只看到了被耶布思举手一道绿光杀死的信,她的惨叫滑破了天际。 而不远处,悠闲的坐在长老椅上的镜,却只是摇晃着自己手上一个逆向摆动的钟表,露出一个万事随心成的笑…… 047 崩塌 一片惊慌与刺耳的尖叫声中,惊尘愣愣的跪在地上,那个最温暖的笑,逝去了……? 耶布思上前,企图从崩溃的菲妮手上抢过重伤的信,她们两就如同在跳二人转一般,行动笨拙又诡异,然而惊尘却只是愣愣的跪在地上,目呆呆的看着那个嘴角凝血,却带着丝丝笑意,仿佛只是睡熟了一般的信。 “孩子,快把他给我,我还可以!”耶布思急切的想要向菲妮解释着什么。 “你骗人!”菲妮却已经听不进耶布思任何的解释,她看到了,这是她亲眼看到的,她亲眼看到耶布思把自己的感知力化为绿色的光芒,刺破了信的心脏。 耶布思,你这个骗子! “你骗人!你骗人!你这个骗子!”菲妮拼命的把自己的感知力注入到信的体力,妄想救回信,一阵儿大风刮过,吹得菲妮发丝飞扬,吹得耶布思眼神迷离,吹得惊尘心碎,吹过这片镜感知力影响的森林,吹过地面已经逝去的感知者…… 结界慢慢落下,惊尘仰头,再一次看见了如小时候被风吹散的蒲同英一般的灵魂粒子,大片大片盛放的蒲同英,只需要一阵儿大风吹过,就会飞向他抓不住的远方,制止不住的大风,停不下脚步的灵魂。 惊尘努力着站起身,感受着缠绕在自己四周的轻飘飘的,没有质量的,却异常灼人手心的灵魂粒子。 他的表情里看不到悲伤,也看不到喜悦,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孤寂,像凝结了雪柱的白桦林,肃静寂寞,渗着透人的寒冷。 大风不停的吹拂着,吹拂着地面所有逝去感知者的灵魂粒子朝着天空凝聚,仿佛茫茫宇宙间开启了一个黑暗的通道,灵魂粒子汇聚成一条肉眼不可见的河流朝着里面流入,惊尘仰头望着这些逝去的灵魂粒子,他们渐渐变得灰暗无光,像鸢尾花,惊人的红之后,就会消然逝去。 惊尘站在通道的中央,呆呆的望着那一抹最温暖的微笑,那一抹最温暖的灵魂粒子,遵循着灵魂的轨迹,汇入这条灵魂之流。 “不能这样!”菲妮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野蛮的拔出自己的镰刀,在她和信的周围划上一个圆圈,大吼一声,汇聚起周围的金属,牢牢的构架起一个冰冷的钢铁圆球,把她和信都锁在里面,企图停留下弟弟远去的步伐。 然而没用,灵魂粒子依旧穿过这些钢铁外壁,发着微光的倾斜飘荡出来…… 三十秒之后,菲妮的手上,只剩下一个冰冷的信,冰冷的,没有体温的,再也不会笑的信。 惊尘没有吭声,他只是面如死灰的回头,耶布思察觉到他的行动,想要阻止,一伸手却只是透过了惊尘的身体。 惊尘安静的,宛如幽灵一般的离开了这片镜构架而出的森林,他能感觉到,这片森林从此,再也没有了生气。 他走到明山组织的大门,镜似乎非常欢迎他的归来,守门的两个感知者欢欣鼓舞的,不带好意的想要靠近他,然而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只微微一眼,赤金的眼瞳,两个感知者就被强制分解了。 灵魂粒子瞬间被融化成灰,两个感知者没魂的倒下。 惊尘一步一步的朝着里面走,眼到之处,他再没有了丝毫的手下留情,也仿佛根本不顾及自己破败的身体还能否支撑自己这种疯狂的报复。 他越往里走,牺牲的弑神派感知者也越多,镜察觉到了惊尘的愤怒,如此的强大,宛如要清洗世界的洪水一般,无法阻止,铺天盖地。 当机立断的他立刻抛弃了所有跟随着自己的棋子,飞身离开了明山组织。 耶布思也感受到这股冰冷的,要清洗世界的感知力,来不及安抚菲妮,他飞身朝着惊尘所在的位置奔来,菲妮抱着信冰冷的身体,跪坐在地上,安静的,死寂的,颤抖的。 流下了鲜血的眼瞳,浑身缠绕着的黑色感知力,全身肌肤已经被腐蚀成灰黑色的惊尘回过头望着那个昔日的老师,金色的眼瞳下是义无反顾和蛮无所谓。 “我的孩子!”耶布思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附身祷告还是该上前拥抱。 惊尘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一眼,那里的温暖已不在。 反正,他也停留不了那些逝去的灵魂,不如毁灭好了。 毁灭掉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所有的灵魂去和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汇合,享受她们原本该团聚的温暖。 不会再有痛苦, 不会再有悲伤, 不会再有眼泪, 惊尘仰头望向天空,几道闪电霹向地面,海边的海水猛地后退海岸线几十丈,耶布思仿佛从惊尘的身上看到一个开启的倒计时,只需要再几分钟,世界又会受到新的冲击。 耶布思一瞬间就想到水晶棺里沉睡着的第一代神,她闭上眼睛沉睡的样子,宛如迷人的圣母,原本以为可以照亮这个世界。 到头来,他这个老头子还是什么指引都没有做到啊! 可是,惊尘忽然停下了自己毁灭世界的步伐,耶布思躬着的身体迟疑了一下,他回过头发现心如死灰的菲妮正抱着自己的弟弟走进来。 她毫不介意的走到惊尘的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求求神!救救我弟弟!”菲妮大声的喊道, “求求神!救救我弟弟!” “求求神!救救我弟弟!” 一遍又一遍,像空谷里传出的回声,缥缈又虚无……每喊一遍,都是给惊尘心脏上狠狠的一刀,惊尘抬起自己的右手,缓慢的,眷恋的放到信的胸口,淡橘色的光芒在信的胸口涌动着,惊尘沉默着,耶布思沉默着,菲妮也沉默着…… 但是,没用, 信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已经随着那一阵儿大风离开了。 惊尘狂吼了一声,一把震碎了信的尸体,接着他蹲下身扶起神志恍惚的菲妮。 “对不起!”惊尘张着自己干裂的嘴唇,说出了一个他最不想说出的话语,菲妮朝着惊尘摇头,摇头,接着是崩溃的尖叫。 尖叫声中,耶布思终是使出了全身的感知力,把惊尘的感知力压制了下去,他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一片白光中,重伤的惊尘倒在地上,他的眼角似乎还挂着几滴眼泪。 可是,已经没关系了。 因为,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我没有神该有的信徒,也没有神该有的力量,我甚至救不回自己最看重的朋友,如果我真的是神,我大概是史上,最悲催的神了吧!…… 048 签订誓约 信离开的第十天,惊尘依旧在沉睡中,他的身体周围凝结起的悲伤粒子,让每一个靠近他,想要给予他治疗的感知者们都潸然泪下,然后对着耶布思摇头离开。 信离开的第十天,菲妮从保神派的基地里出逃了,她低头走过每一条和信一起走过的街道,在还拥有着信气息的地方停留。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寻着什么,没有了信,她的生活宛如乌云笼罩住的大地,只剩下一片灰色。 然而,一条线索却又跳出在她的面前。坊间传说,有一个时间掌控者,能够掌控人的死亡时间,帮助人们很好的规避死亡,甚至起死回生。 菲妮没有犹豫,打听到这名时间掌握者所在的位置之后,就动身前往了他的店铺—回梦44号店。 在充满了异域腔调的回梦44号店,菲妮看到人们不辞辛苦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只期盼着能够早日轮到自己让算命师算上一命。 菲妮拉下自己的风衣帽子,没有选择排队,而是插队到了最前面,有人刚刚开口想说什么,被她回头狠狠一瞪,也就闭上了嘴巴。 “菲妮小姐?我们等您很久了!”迎着出来的,是一个笑容可人,前凸后翘的大美女,只是在菲妮看来,总是缺少一些普通人该有的气息。 穿过重重叠叠的栏幔,红色的番巾里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不知道为何的语言,在屋子的最深处,一个透明的水晶球,红发女子张扬的咧着自己的嘴巴,毫不介意的朝着菲妮露出自己的獠牙。 “你不是常人,我能够感受得到!”红发女子不避讳的开口,示意菲妮可以坐下。 菲妮没有理会,只是径自的开口“听说,你能让人起死回生!” “哦哦哦,所以站在我前面的,不是人而是人的魂魄喽?”红发女子哈哈哈的大笑开来,注意到菲妮疲倦又严肃的眼神,红发女子逐渐收敛起自己的笑容。 然后起身,走到菲妮的身边,拿出一个十字架煞有其事的在菲妮身边转了一圈。 “唔,死亡……强大的力量,在我们先知看来,逆转天命可不是值当的交易!”穿的像吉普赛的女郎热情的勾住菲妮的脖子,在她的耳边落下这句话。 先知?菲妮发动自己的感知力,巨型的镰刀一出来差点就劈到了这个红发女子,然而她只是歪着自己的头,及时的离开了菲妮的周边。 “感知者?果然和我感觉到的差不多,我也是!”红发女子不屑的甩了甩自己大波浪的红发“只不过我善于感知黑暗!” 菲妮皱皱眉,瞪着红发女子,眼神宛如暗夜的狼。 红发女子轻蔑的笑了一下,像是厌倦了自己的游戏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怀表,怀抱顺着她的手腕垂落下来,摇摇晃晃。 “死而复生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如果逆时间找到死者死亡的时间,改变他的命运也不是不可能,如你所见,这个怀表上显示的时间是逆向走动的!”红发女子走上前,把逆向走动的怀表放到菲妮的手上,如电流般的刺痛,仿佛被这个怀表咬了一口,菲妮皱皱眉。 “然而,如果你想要真的启动这个怀表的话,你还必须去和这个怀表的主人签订契约!”红发女子已经走到了水晶球边,妖娆的晃动着自己的身躯。 “怀表的主人?”菲妮回过头去看着红发女子。 “唔,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帅哥,但是要小心,他可是一个心机颇深的家伙,他把这个寄放在我这里,说是有一天,拥有着金色双马尾长发的菲妮,将会来到这里索要这块怀表!”红发女子吐着自己的红唇缓缓道来“老实说,我可不喜欢他!可他是弑神派长老的下属,我不得不接下这个活儿,当然至于要不要去找他,自然就全由你决定了!” ……“谢谢了!”菲妮说完,没有回头的就离开了回梦44号店铺,没料到菲妮会这么坦然的接受,红发女子显得有些错愕。 门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菲妮捏紧了手里的怀表,丝毫不在意浇透自己的雨滴,她顺着青石路往外走,一群穿着黑色长袍的感知者正无声的在前方等待着她。 “世界上是没有偶遇的,你弟弟的出生也不是偶然,他注定,会成为神明大人身边的人,然而,我预见到了你的死亡。避免死亡,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你弟弟,走的越远越好,切记,切记!” 菲妮停下自己的脚步,眼泪顺着脸颊汇合着雨水流下,结果,她没有死,信却离开了,听雪啊听雪,你真的预言对了吗? 我离开信也好,不离开信也好,信…… 想到绿光击中信胸膛的画面,菲妮痛苦的别开了自己的头,信不依然会死吗? “死而复生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如果逆时间找到死者死亡的时间,改变他的命运也不是不可能。” 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逆时间转动的怀表,菲妮的表情渐渐变得黑暗与坚定。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她只要信回来! 在弑神派气派的殿堂,已经陷入了黑暗的菲妮见到了镜,带着黑框眼镜温文尔雅的大帅哥。 “我亲爱的孩子!”镜给了菲妮,一个亲切的拥抱。 然后,用银色的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掌,把鲜血滴到了怀表上,接着把菲妮的手按到怀表上,怀表巨大的符咒瞬间把菲妮身体里大量的感知力侵蚀,菲妮难耐痛苦的哀嚎着,而在菲妮看不到的地方。 镜却邪恶的咧嘴笑着,菲妮大概不知道,神使的力量在菲妮决定献出自己感知力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强制创造出来了,而强制创造出来的神使力量是可以被夺取的。 毕竟,他从见到信的第一眼,就确信了那个家伙会成为神使,把神带回来的实验也证明了,神只有神使才能杀死,否则那怕是夺取神的心脏,也只是能吸收掉神的部分感知力而已。 啧啧,虽然麻烦,但也充满了乐趣呀! 怀表开始快速的逆向转动,菲妮因为献出自己大部分的感知力,晕厥在地,菲妮和上古魔物的契约已经达成,镜伸手戳了戳菲妮的脸颊,轻声笑开。 那么,小老鼠们,我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就让我好好的拭目以待吧! 049 复活 在耶布思烦恼着惊尘何时才能醒来的时候,新成为长老的犹立安也没闲着,他频繁的上门拜访耶布思,给前任神之力交易所的长老举办盛大的葬礼,给自己的信徒发放新的任务,他个人的威信逐渐在信徒中建立起来。 不久后,一道记忆符文送至了耶布思的手上。犹立安热情的宣称,经过自己和其他神之力交易所的感知者们日夜不息的研究,这道记忆符文如果用到神的身上,能够让他遗忘掉大部分不开心的记忆,可以让沉睡的神早日醒来。 耶布思没有立刻决定使用,他拖着自己苍老的身体来到惊尘沉睡的房间,看着紧紧闭着眼睛的惊尘,缓慢的坐到他的身边,拉起他布满伤痕的手。 “我曾经以为……”他拖着自己长长的声线,在黄昏的日暮之时,望着洒落进来的微光,哀伤的开口“把你送到需要你的地方,会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想到犹立安口述出的上一届神之力交易所长老对惊尘做的非人虐待,耶布思只剩下深深的愧疚。 接着耶布思拿出自己手里的记忆符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哟!”耶布思把记忆符文放到惊尘的手上。 “如果我还能做些什么来慰藉你的灵魂;如果你还允许我守护在侧的话;如果还能回到那些过去的岁月,回到你一片白纸的岁月的话……”说完,耶布思自己陷入了深思,他凝视着惊尘手心的记忆符文,就这样强行剥夺掉他的记忆,真的没有做错吗? 耶布思沉思着,也煎熬着,最后,他深深的落下一声叹息,起身离开,他无法原谅自己明明身为保护者,却无法为惊尘带去任何的安慰。 他回忆起那个死在绿光中的少年,在那片混乱中,少年的死是非常蹊跷的,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查询到的信息。 菲妮的逃离更是对耶布思自信的一种打击,至少在不久前,他还认为自己可以安抚好这位伤心的少女,现在……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耶布思苍老的身躯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弱小。 而在遥远的弑神派教堂,镜却慷慨激昂的站在弑神派长老jk的面前陈述着自己的成功,信徒们站在圆形走廊下方,每听镜说一句话,就欢呼一声。 菲妮从睡梦中醒来,披散着自己金色的长发,赤脚走出了房间,她来到圆形走廊的下方,望着这群陷入狂欢的人群,望着站在走廊上气势非凡的镜,每个人都在笑着,唯独她,像是戴上了一张麻木的面具。 “姐姐?”忽然,细碎的声音,像暗夜里飞舞的萤火虫般滴落进菲妮的耳朵。 她难以置信,又惶恐不安,她低垂着自己的头,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聆听着自己心脏发出的心跳,最后,狠狠一咬牙的回身,却寂寞的发现……那只是别人的弟弟。 她看到一个棕发女孩温柔的抱起自己的小弟弟,笑的一脸温柔。 她只是安静的,寂静的,静默的站在原地望着这对姐弟,让自己毫不设防的眼泪顺着眼眶滑下,滴答滴答,听到自己心死的声音。 “我还在想着你什么时候醒来?你……”不知何时,镜已经落到了菲妮的面前,他发现菲妮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一对姐弟,知道自己找来的演员起了作用,嘴唇无痕迹的划过一抹笑。 接着,他蹲下身温柔的掏出自己雪白的手巾,体贴的帮菲妮擦掉她眼眶边的眼泪。 菲妮愣愣的抬头看向镜,发觉镜却像是看小孩一样的看着自己。 “乖,不哭了,不哭了啊!”镜哄人的声音,像极了菲妮幼年母亲的声音,瞬间击中了菲妮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菲妮一把扑进镜的怀抱里,委屈的放声大哭,她太需要,太需要一个让她重新坚强起来的怀抱了。 镜安静的,宛如午后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温柔的拍着菲妮的后背,轻声的安抚着哭泣的菲妮。 深夜,镜点上一支蜡烛来到菲妮的房间,发现菲妮紧紧的裹着自己的被子坐在窗台无法入眠,就吹灭了蜡烛,牵住菲妮的手,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入睡。 看到菲妮如小猫一般温顺的脸颊,黑暗中笑的一脸诡异。 镜知道,现在的他,已经非常轻易的,夺去了菲妮所有的信任。 三天后,镜送了一条黑丝巾给菲妮,他俯下身在菲妮的耳边,用黑丝巾遮盖住菲妮的眼睛,牵着菲妮的手走过神殿颓废的花园,在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场,他解开了菲妮的黑色丝巾。 小小的信,正站在草场的中心,一脸懵懂的望着菲妮。 菲妮惊呼了一声,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望向镜,直到镜黑色镜框下的眼睛眯成一条,温柔的冲着菲妮点点头。 菲妮所有的情绪才和着眼泪爆发出来,她飞身跑向信,信回过头来,望着绿草场上奔向自己的金发少女,他已经不记得少女叫什么名字了。 但是少女很温柔,很温柔,会小心翼翼的抱起他,在他的耳边喊他的名字。 “信!” 一遍又一遍,信张了张自己的手臂,最后还是没有任何抵抗的落在了少女的后背。 他低头沉溺在少女的怀抱中,他的胸口在隐隐作痛,似乎发生了些什么,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同时身体又带着闷胸的疼痛和被撕裂后的酸痛,他吐了一口气,然后晃晃悠悠的闭上自己的眼睛睡熟。 那天微风正好,菲妮低头看着沉睡在自己怀里的信,感受着信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送到自己的怀中,镜在不远处的殿堂前站着,英俊潇洒又不失温柔的凝望着她。 曾经的菲妮,以为,这就是她这辈子,最幸福……最幸福的时刻。 菲妮低头在信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她的信,她唯一的亲人,终于又重新回来了。 “大人!”一个感知者出现在镜的身侧,镜皱眉瞪向他,不满他打破了眼前一片温馨的场景。 “前方发来的线报,保神派神殿里的水晶棺不翼而飞了!”感知者压低自己的声音,在镜的耳边低语道。 “什么?”镜一愣“那个安放着神女的水晶棺?” “是的!”感知者点点头。 呵……怎么,难道沉睡了万年的神还长腿跑了不成?镜甚觉有趣,示意感知者只需要作壁上观,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之后,咧嘴一笑,转身离开。 50 丧失记忆 醒来后的信记忆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他常常坐在窗台,对着窗台外发呆,菲妮寸步不离的护着他。 镜这些日子很忙,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传闻称沉睡了万年的神女水晶棺不翼而飞了,为此,保神派受到了很多组织的谴责。 菲妮则心下暗爽,想来耶布思此刻一定焦头烂额。 而事实是,耶布思对此不慌不忙,水晶棺消失后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惊尘的房间守着惊尘,像一位父亲,在等待着自己沉睡多时的孩子醒来。 “耶布思,这样守着也不是个办法!”这段时间,犹立安时不时的就找上门吹耳边风。“你知道的,感知者们需要神,神才能领导感知者们和普通人类走向未来,可现在……” “嘘……”耶布思却看也不看犹立安一眼,这个世界,所有的感知者,惊尘这个孩子担负的东西是不是太重了? “不好了,有感知者前来偷袭!”随着一声惊呼,整个圣殿陷入了深蓝的结界中,结界中耶布思紧紧的拽紧了犹立安,一双睿智的眼睛透过犹立安贪婪的谎言,直抵他的内心。 直到深蓝结界散去,耶布思才放开了犹立安。 “刚刚,呼~”犹立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耶布思看自己的样子,仿佛就像一把利刃,能够分分钟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施展符咒吧!”耶布思却微微摇头叹息道。 “啊?哦,噢噢噢噢,好,好,那真是太好了!”说完这一连串的叹词,犹立安就从房间里跑了出去,找神之力交易所其他的感知者来帮忙。 耶布思温暖的结界笼罩了下来,他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惊尘的胸口,橘色的光圈缓缓的从惊尘的身体开始收缩,最终收缩成一个微型的小圈,而小圈内,放置着一把金色的钥匙。 “但愿,这一次”耶布思还没说完,嘴里就溢出了血丝,他迅速的收起了钥匙,用自己的感知力掩盖住嘴唇里的血腥。 他深呼了一口气,扶着床沿,坐了下去,心里却在对着惊尘无声的忏悔:但愿,这一次我做的是正确的! 金色的钥匙,耶布思看着手里的钥匙,然后把这把钥匙放置在手心,施加了强力的结界,随后,看着钥匙逐渐消亡。 他封印了惊尘大部分的力量,或许,对于这个孩子而言,被人们看成神,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就让他重新开始,重新过上普通的生活好了。 犹立安很快就回来了,他注意到耶布思此刻有些虚弱,但是终究也没太上心,而是兴致昂热的和其他感知者,一起给惊尘下了遗忘咒文。 这一次,除了忘却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之外,耶布思还另外加了一条,遗忘掉他是神的过去,犹立安很爽快的答应了。 咒文过后,犹立安表示最多三日,惊尘就会醒来,随后欢欢乐乐的带着其他感知者离开了。 耶布思拉开惊尘的白色衣服,上面的咒文若隐若现,随后,在惊尘的左手臂汇聚成一滴如血般鲜红的痣。 耶布思安心了,他拍拍惊尘的头,帮惊尘盖好了被子。 “睡吧,孩子,等你醒来,又会是全新的人生了!”耶布思垂坐在一旁,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这么多天,他终于能安心的睡上一觉了。 两日后,惊尘醒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很轻盈,轻盈的仿佛一片羽毛。 他看到了坐在旁边的耶布思,耶布思长长的白胡子已经拖到了地上,他睡得很熟,胸口在起伏呼吸着。 惊尘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忽然,一股熟悉的力量吸引着惊尘回过头朝着房间门看去,在房间门边,金色的齐刘海长发,娇小的少女,晶莹剔透的肌肤还有她金色的眼瞳让惊尘的记忆下意识的模糊起来。 “她为什么睡着了?” “因为……她对人类伤心了!” “什么是伤心?” “我想如果可以,您最好永远都不要体会到这种感觉!” ……就在惊尘愣神的时候,金发少女已经走了过来,给了惊尘一个轻盈的,宛如蜻蜓点水般的拥抱。 仿佛在祝贺着惊尘的归来,又仿佛在哀叹着惊尘的归来。 “你……”惊尘一开口,少女就立刻在阳光下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头黑发的俏皮少女,她正在给睡着的耶布思盖被子。 “嘘!”注意到惊尘看过来,少女调皮的把自己的中指放到了嘴唇边,接着跑过来,拉起惊尘的手,带着他离开了房间。 “你是?”惊尘被少女带离房间后,奇怪的问她。 “嘻嘻,不告诉你!”少女回头对着惊尘咧嘴一笑, “哦……”惊尘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少女把惊尘带到了一个花园,小型的喷泉在安静的喷着泉水,少女放开了惊尘的手,抓了一只水晶蝴蝶在手上。 “你看,美吧!”少女笑嘻嘻的看着惊尘,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我就说花园里有水晶蝴蝶,可是其他人都不相信,现在我终于抓到一只啦!可以带回去了!” 惊尘拘谨的站在原地,他还赤着脚,难免有些冷。 “唔?你不舒服?”少女总算注意到惊尘的意外,俯下身来望着惊尘,惊尘卷曲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后退了两步。 “哈,知道你不舒服,我就送你回去好了!”少女放走了蝴蝶,又恨恨的骂了一句“反正耶布思爷爷醒来看不见你,一定会焦急!哼!” 惊尘安静的听着少女一路带着他走回去,一路的抱怨,从少女的抱怨中,惊尘大概明白了,这个飞扬跋扈的少女是耶布思的孙女,前天刚从住了很久的乡下上来,原本满心欢喜,谁知道耶布思根本抽不出时间陪她。 “亚娜!”一声长吼,少女的身体抖了抖,但是她还是非常不甘心的抬头瞪着耶布思。 耶布思苦恼的望着少女“你跑那里去了?” “哼!”名为亚娜的少女一抱手,一撇头根本就不打算回答耶布思的问题。 “啊,你醒过来了,惊尘!”耶布思没在意亚娜的小动作,而是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惊尘的身上。 他微微笑开,连带着自己的长胡须也抖了抖,他朝着惊尘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又牵起惊尘的手放到了亚娜的手上,笑的异常温和。 “亚娜,这是你的新朋友,惊尘!”耶布思替惊尘介绍道。 “切,谁才要交他这个朋友呢!”亚娜逆反的甩开了惊尘的手,哒哒哒的跑开了。 051 我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从惊尘醒来的第一刻就萦绕在他的脑海,他被严密的照顾了起来。 耶布思把他送到了保神派新修的学院,在学院里,讲师和同学都很友好,大家围坐在草地上上课,周围的人都喊惊尘的名字,然而惊尘始终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觉得我很奇怪!”在自己的房间里,耶布思来探望他的时候,惊尘再次对着耶布思说道。 耶布思微微的抬头看了惊尘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衣物“你该学学怎么整理房间!” “我是说,我感觉我好像……好像是游离的,游离在所有人之外,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嗨,你在找什么?”惊尘对于耶布思的漠视有些愤怒,然而耶布思却不慌不忙的把惊尘的衣服叠好了,放进房间的柜子里。 惊尘有些泄气,他垂坐在床边,耶布思则偷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了手里正在整理的东西,走到他的身边。 “这是一段很难熬的时光吧!”耶布思总算是安慰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惊尘看了耶布思一眼,温顺的点了点头“是!” “找个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耶布思按住惊尘的肩膀,既带着安慰又带着建议的开口。 惊尘抿了抿嘴,点了点自己的头,表示赞同。 “哦,对了,有空去找找亚娜,那也是不错的选择!”耶布思离开前,调皮的冲着惊尘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好的,校长!”惊尘情绪低落的遵从道。 入夜,惊尘却反复都无法入睡,总时不时有些记忆片段闪进他的大脑,时不时的,像是被蜜蜂蜇了一般的疼痛。 绿色的光,巨大的咒文,这个城堡里似乎都深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惊尘望着被风吹飞的窗帘和洒落在窗台的宁静月光,翻个了身,想起耶布思的建议,忍不住深深的呼了口气,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别人交流,其他人觉得很容易的事情,他做起来却如此困难。 胸口突兀的有些闷,惊尘干脆翻身起床,披上一件外衣,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深夜的城堡,庄严而肃穆,惊尘缓缓的,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顺着楼梯一路向下散着步。 不经意间,一个同样披着外衣的清瘦男孩在楼梯间抱腿坐着引起了惊尘的注意。 惊尘没看清这个男孩的脸,他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走下去,踟蹰了一阵儿,惊尘抓抓自己的脑袋,抖了抖衣服准备回去。 “谁?”忽然,男孩的声音顺着楼梯飘了上来,很清冷的,冰冷的,仿佛没有温度。 惊尘愣了愣,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向下望去,男孩却已经站起了身,朝着楼梯往上走。 “谁在那里?出来!”男孩皱眉又问了一句。 “额……”惊尘轻声哼了一句,男孩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是学长吗?……我就出来走走,一会儿就回去!”男孩戒备的声音放松了,他辩驳的说道,好像是非常怕惹出什么乱子。 “我不是学长!”惊尘俯身往下看,然而夜色太浓,他只能看到男孩的轮廓,看不到男孩的面容。 “……那你是谁?”男孩的问话有些迟疑。 “我……”惊尘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好像记不起来我是谁了……” 原本以为这么说完之后,会惹来男孩的一阵儿嘲笑,然而另惊尘没想到的是,男孩沉默了一阵儿之后,也倍感赞同的开口道“哦……好巧,我也是!” “你……你也是?”惊尘有些激动,他迫切的想要下楼和这个男孩聊上一聊。 然而,男孩回身看了看四周,却没有惊尘想的那么激动“回去吧!”男孩开口道“夜深了……” “额,哦,恩,好,好吧!”惊尘止住自己的脚步,暂时按耐下自己兴奋难耐的心情,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走下来想要一睹男孩的面容。 可惜等到惊尘下来的时候,男孩已经不在了原地。 惊尘傻笑了一声,靠在楼梯间上,心里却万分安慰了起来。 翌日的活动课,惊尘并没有参与到集体的感知活动中去,而是傻傻的坐在石板凳上,想着昨晚的偶遇。 “我猜,有些人的脑袋,不是被球砸过,就是被球砸过!”嘭的一声,伴随着一阵儿头痛,惊尘轻呼出声,发现亚娜正和着一群人抱着双手望向自己,她咄咄逼人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皮球滚落到地上,亚娜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拉起惊尘的手“你该知道,怎么用自己的感知力来控制球吧!上节课才教过的课程,如果你忘了,耶布思一定会杀了我的!” “嗨,那是你爷爷!”惊尘对亚娜毫不尊重的称呼有些反感。 “谁在乎!”亚娜耸了耸肩,把手里的皮球放到了惊尘的手里“来吧,控制球朝向四周绕一圈!” 惊尘无趣的轻哼了一声,站起了身,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凝聚起自己的感知力。 当感知力融入皮球的时候,一些记忆碎片仿佛扑翅飞过的蝴蝶般穿过惊尘的大脑。 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往上抛的皮球,黑色的衣服,布满伤痕的手臂……还有那让他心发慌的喊声。 “惊尘!”就在惊尘逐渐陷入回忆的时候,耶布思及时的厉吼拉回了惊尘,他猛地抬头看向四周,有些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吧!”惊尘看到亚娜失望的把球往地上狠狠一拍,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也不用……”惊尘下意识的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耶布思才临时解散了课堂。 “嘘……”耶布思却挥了挥自己的手,示意惊尘不要说话,他拉过惊尘的手,感知到记忆咒文并没有松懈,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你回去休息吧!”耶布思命令道 “可是……” 不给惊尘任何问话的机会,耶布思已经抽身离开,惊尘叉腰低头踢了一脚土堆,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些摸不到影子的记忆逼疯。 耶布思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很草率,他心慌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就在昨天,镜的一封信,把菲妮和已经逝去的信都送到了学院。 看到菲妮的那一刻,耶布思才意识到到事情已经被改写的有多么可怕。 很可能,他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而已。 他想保护惊尘,他想保护神,这一次,就让他远离所有的烦恼,做一个正正常常的感知者多好,耶布思有些发火,却拿镜和菲妮没有办法。 菲妮微笑着,带着一种决裂的疯狂,耶布思沉重的闷吼了一声,却还是无可奈何的接纳了他们。 因为,就如同镜寄来的那封信里所写: 耶布思,这是你欠下的! 052 质问 不同的时候,人们通常会说出不同的话,而同一句话放在不同的场景里,意思也很有可能会变得不一样。 “我回来了!”同样的一句招呼话语,对不同的人说却完全是一种不同的心情。 比如对信说这句话,是充满了温暖与眷念。 而如果放到现在,面对的人是耶布思的话,则充满了阴森的威胁。 “我回来了!”菲妮面无表情的看着耶布思,看着耶布思深邃的眼神,记忆里耶布思杀死信的那一刻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我很高兴你能回来,菲妮!”耶布思是真心的对着菲妮说道,而在菲妮看来,这确是赤裸裸的威胁。 耶布思的笑脸,在看到信的那一刻,变得有些凝滞,菲妮得意的朝他挑了挑眉。 耶布思没在说话,收下了镜寄来的信,安排了菲妮和信的入学。 得知惊尘是以普通身份入学的,菲妮有些惊讶,随后变为一种愤恨,原来神可以如此健忘,一转身就可以重新融入到一个集体中去,而信的牺牲,只会渐渐的被淡忘。 菲妮有些不甘心,原本她和信是被分到了与惊尘不同的班级,然而这一天,菲妮翘了课,她顺着花园的通道,摸到了惊尘所在的班级。 “我回来了!”她咧着嘴巴,笑眯眯的对着惊尘说道,然而惊尘只是一脸的茫然。 “我回来了!”菲妮压低声音,表情瞬间变得冰冷的又说了一遍。 惊尘抬起自己的头,一瞬间仿佛针扎过一般,他捂住自己的额头,疑惑的望着眼前冰冷的拥有着金发双马尾的少女。 亚娜望着比自己还嚣张的菲妮,望着菲妮冰冷的眼角,再瞅瞅自己身边大气也没出一个的惊尘,索性拍拍手站了起来,挺身挡在了惊尘的面前,挡住了菲妮的质问的目光。 “你……新来的?”亚娜朝着菲妮,痞里痞气的挑了挑眉。 菲妮不屑的看了亚娜一眼,绕过了她,在捂住自己额头的惊尘面前蹲下了身“我回来了,信……信也回来了!”菲妮在说道信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 “喂,我和你说话!”亚娜刚想开口,就注意到萦绕在菲妮四周冰冷,潮湿,黑暗的感知力,忍不住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姐姐!”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菲妮的冰冷,一个清瘦的男孩揉着自己的眼睛站在花园台边喊道。 “信?你怎么……”菲妮的表情瞬间有些慌乱,她猛地跑过去,想要护住信。 “啊……”信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并没有把自己的目光投射到菲妮的脸上,他径自走到了花园里,走到了头疼的惊尘身边。 惊尘察觉到有一个人的阴影投射了下来,于是奇怪的抬起头,幽兰的眼瞳就在那一刻,撞进惊尘的眼睛。 似曾相识的感觉,惊尘长大了自己的嘴巴,却喊不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 “好巧,我也是!”信朝着惊尘说了这么一句,惊尘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变得有些激动“你……你……” “菲妮!”耶布思厚重的喊声传来,所有人立刻起立站好,耶布思急匆匆的走进来,看了一眼信,又看了一眼惊尘,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闪过。 “你们该上课了,还有……额……菲妮?你需要来一趟我的办公室!”耶布思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信的肩膀上,信有些茫然的回身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耶布思,耶布思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没有什么异常。 “乐意之极!”菲妮有些不耐烦的答了一句,注意到亚娜这个小姑娘恶狠狠的瞪着自己,菲妮轻蔑一笑,转身离开。 耶布思把信送去教室安顿好之后,把菲妮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想有些问题,我不该开口问你,但是”耶布思抓了抓自己的白胡子,语气比较委婉,菲妮歪了歪自己的头,冷笑了一声。 “惊尘怎么了?他好像完全不记得信和我了,他发生了什么?”菲妮先发制人的开口。 “我现在只希望,他能不再作为神的被人利用下去!”耶布思很巧妙的避开了菲妮所问。 “这就是你给的答案?他作为神的时候,所有人为他的付出,就这样烟消云散了?”菲妮简直难以置信耶布思给出的答案,她有些愤怒又有些好笑的回击。 “我只希望他在成年前,能够不用背负上神这个重担!”耶布思的眼睛避开了菲妮的直视,他低下自己的头,望着自己已经骨节分明的手,努力的想要去辩驳一些什么。 “……”所以,所有的重担,都要由我们来背负是吗? 爱戴神,保护神,憧憬神,然后为了神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菲妮忽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愚蠢,真的是太愚蠢了!她简直为自己的弟弟所不值!“你们真是自私透顶” 菲妮说完这句话之后,愤怒的拂袖而去,耶布思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菲妮就像一湾清水,纯净的,洁白的,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在想什么。 耶布思颓废的坐在桌子旁,思索着镜给自己寄来的信,他绝不会是好心才把菲妮她们两姐弟送至学院。 如果有可能,耶布思真的非常希望自己和菲妮能够好好的聊一聊,不仅仅只是因为复活了信,还因为菲妮身上,那股无所不在的,黑暗的,奇怪的感知力。 或许菲妮自己并没有注意到,那股力量正悄悄的在吞噬着她。 “所以……”思索的太过深入的耶布思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孙女亚娜也跟了过来,亚娜原本听完菲妮和耶布思的对话就想离开。 然而,对话的内容超过了她的想象,于是她干脆又折返了回来。 “所以那个窝囊的家伙,其实是神?还是被你们压制的神?”亚娜一敲桌子,把老僧入定般的耶布思惊醒了过来。 “恩?压榨机怎么了?不工作了吗?”耶布思干脆瞪了瞪自己的双眼,装起了傻。 ……亚娜愣了愣,然后也咧嘴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对哦,好像是不工作了!我再去看看!”边说,亚娜边退了出去。 耶布思装傻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一个问题,惊尘的身份,或许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神”! 053 历史 根据书籍记载,两年前,位于神之力交易所的“神”被弑神派下属明山组织夺取,之后弑神派和保神派们发动了一场空前的争夺大战,战争中双方都牺牲了不少的感知者。 然而从此,神却不知下落,这些年弑神派和保神派虽无争斗,但彼此交恶,互不往来。 这是书籍里唯一能够查到的,关于神的消息。 “神”从何处而来,感知力从何开始流传,为何部分人类先天具有感知力,这些问题书籍里根本没有记载。 亚娜无趣的把感知通史放了回去,她的闺蜜在旁边像见了鬼一样的望着亚娜,那可是亚娜啊,无法无天的少女今天居然乖乖的看起书来了。 “唔……额”闺蜜有些坐不住,亚娜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扭?扭什么扭?”亚娜不满的发问。 闺蜜看亚娜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恼火的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我们今天一下午就在图书馆度过啊?这些老旧的书有什么可看的!” 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亚娜扁扁嘴,整个人都俯身压倒在桌子上,可是不知道神的秘密,她好焦躁啊,就好像一把秘钥,藏的越紧越是想要被人所拿到。 “怎么了?看你昨天从校长室回来就怪,唔!”亚娜闺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亚娜一把捂住了嘴巴,望着亚娜好像被逮到了尾巴的老鼠一般,闺蜜一把打掉了亚娜的手。 “去去去,我可烦了呢!”亚娜歪着头倒在桌子上。 “切,想找什么吧!听我说!”闺蜜压低了声音,靠了过来“这里,可没什么可看的,我二姨说这里晚上会有一个结界被竖立起来,为的就是防止其他派别的感知者偷到里面的禁书,可是你看这个图书馆,你真觉得这里晚上会有一个结界?明明什么都感知不到……” 闺蜜坐直了身体,仰头嫌弃的望着四周。 “感知水晶!”一瞬间,有什么闪过亚娜的大脑。 在亚娜小的时候,她的母亲曾经用感知水晶竖立过一个结界用以屏蔽外界对他们家的异常感,这个结界白天的时候是感知不到的,只有到夜晚,感知者注入水晶的力量减弱,结界才会被感知出来。 亚娜说干就干,她站起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金色手链,慢慢的把感知力注入这个金色的手链,这个手链是她母亲送给她的护身符,把感知力注入护身符就可以达到隐去自己气息或是探究出微弱感知力的作用。 在图书馆里绕了一圈之后,亚娜感知到了一层稀薄的结界,这个结界很小,估计只有一间小木屋这么大,好像是刻意把什么东西隐去了,有趣的是,在图书馆的四周都设有感知水晶,有些负责防御,有些……则负责设陷阱。 亚娜勾了勾自己的嘴角,看起来,想要闯入禁书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 “亚娜?”闺蜜稀奇的看着神叨叨的亚娜。 “恩,我们走吧!”晚上再来,亚娜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她只是把手链收回到自己的裙裤里。 入夜,亚娜能够感知到整座保神派圣殿的防御结界都被加强了,看起来,是很怕被什么人偷袭。 亚娜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件外衣披上,接着蜻蜓点水的掏出手链,隐去了自己的气息,然后避开结界里的警戒水晶,独自跑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的大门是被锁住的,这对亚娜并不是什么难事,她自小就对控制铁质金属很有天赋。 徒手打开了大门之后,亚娜趁着月色溜了进去。 刚刚进到图书馆里,亚娜就感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感知力,这股强大的感知力压制了图书馆里的感知水晶,有什么人比她先到了,亚娜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然而空气炮一般,大门被呯的一声关上了,接着一个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来了,干嘛又要走?” 熟悉的声音,亚娜一回头,果然抱着一本有着异色书名书籍的金发菲妮从夜色中缓缓走了出来,她胸前挂着的怀表晃晃荡荡,很奇怪,却是倒着往回走的。 注意到亚娜的目光,菲妮把自己的怀表收回了衣服里“像你这么大胆的小老鼠,我还是第一次见!” “哈,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亚娜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毫不客气的还击。 “你来这里干什么?”菲妮却像是没听到亚娜的反击,抬手微微给自己周围的结界注入了一些新的感知力。 “这句话,不是该我问你吗?”亚娜觉得菲妮的脑回路真是不太正常。 “啊,彼此彼此!”菲妮却朝着亚娜挥了挥手里的书。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菲妮很是大方的开口。 “告诉我什么?”亚娜的警备度却越提越高。 “比如你保护的那个家伙,是神,你偷听也应该偷听到了吧!”无趣的对话,菲妮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校长室门外偷听的亚娜,不过耶布思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估计是被自己的一番话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吧!菲妮得意的想到。 “你想怎么样?”亚娜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的手链。 “我并不打算对神怎么样!”菲妮皱眉否决道,说完自己却先愣了愣,一阵儿沉默之后,菲妮的表情低落了下来,是啊,原本她就不打算对神怎么样的! 之前在弑神派圣殿得知镜对耶布思有报复计划之后,菲妮就一直想要参与其中,镜信誓旦旦的称不能让菲妮涉险,最终拗不过菲妮,把菲妮和信一起送到了保神派的圣殿里。 菲妮是很想知道,得知信复活的惊尘会是怎样的反应,于是也同意了信参与到镜的计划中去。 提起惊尘,菲妮依然会记得那个给自己披上黑色外套,安慰自己“外面冷,回去吧!”的小男孩。 只不过她始料未及的是,惊尘的记忆里,有关她和信的部分,会被完全删去,真是可怜了信。 他最想保护的人,却偏偏记不起他了。 “好了!”菲妮收回自己游荡的思绪,望向亚娜“正好你来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你?” 一把银色飞刀迎面飞来,菲妮一抬手就把飞刀震了出去,她失望的发现,亚娜已经做好了和自己战斗的准备! “愚蠢!”菲妮轻声骂了一句。 054 交战 你才愚蠢!亚娜无声的骂了回去,她以母亲送给她的附身符为武器,制作出了许多小型的铁质金属飞刀。 把自己的感知力注入附身符之后,亚娜隐去了自己的气息,把铁质金属飞刀以不同的方向朝着菲妮发动了攻击。 菲妮原地不动,甚至都没把自己的镰刀拿出来,只轻轻的在自己的四周重新划出一个结界,就挡下了所有的飞刀。 这种小把戏,菲妮眼神清冷的望着掉在地上的飞刀,在以前的暗杀队里,连第四等感知者都划分不上吧! 怎么样,谈判不成功……要杀了她灭口吗?菲妮的感知力在一瞬间猛地涌现出来。 察觉到菲妮的杀意,亚娜终究还是不经事的害怕了起来,她小声惊呼出口的声音吸引了菲妮的注意,亚娜急忙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嘴巴。 在一排狭小的书柜边,亚娜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下一秒却发现了离她很近的陷阱水晶。 “陷阱水晶的用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找对水晶里面的感知秘钥就可以启动或是关闭!不过,大多数感知者并不知道怎么去寻找这个秘钥,只会暴力的毁坏它们而已!”回忆起母亲以前在老家设置感知水晶时候对自己说的话,亚娜决定拼一波。 亚娜小心翼翼的拿下陷阱水晶,把自己的感知力注入了进去,因为另类感知力的注入,陷阱水晶瞬间在暗夜中闪耀出非凡的光芒。 菲妮皱眉望向亚娜,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样,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陷阱水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小门,亚娜没有犹豫,直接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瞬间一阵儿电流刺痛了亚娜的身体。 “这才是第一层防御呢!”亚娜小声的安抚着疼痛的自己。 菲妮微一敛眉,一把巨型的银色镰刀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周围的结界变得更加紧密了起来,亚娜目视着菲妮,加紧了时间去寻找陷阱水晶里的秘钥,也不管自己身体上承受的疼痛。 就在菲妮提着镰刀就要一步迈过来的时候,亚娜总算摸到了陷阱水晶里的秘钥,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立刻就启动了陷阱水晶。 呯的一声,宛如灯泡碎裂的声音,陷阱水晶碎了,纷纷扬扬落了一地,菲妮愣了愣,亚娜也愣了愣。 那落下的碎屑,让亚娜觉得自己仿佛遇上了一个“假水晶”…… 三秒过后,亚娜简直要哭出来。 所以,爷爷,你平时干事都是这么不靠谱吗?亚娜在内心嚎叫道。 “看起来,你并没有做出一个好的决定!”菲妮抬起了手里的镰刀,一步迈到了已经被惊吓的跌坐在地下的亚娜。 望着亚娜恐惧的眼睛,菲妮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回想起自己以前杀过的感知者,他们和亚娜有着同样的表情,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却毫无顾虑,为何现在会? 等到菲妮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变化了,一片巨大的草场,和煦的阳光和微风,小小的信在草地上玩耍着。 糟糕,中了陷阱!菲妮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而小小的信却撞到了她的腿上,仰头望着她,可爱又卖萌的表情,“姐姐!”她听到信的呼唤,信那幼小的模样,一直牢牢的印刻在菲妮的脑海里。 忽然,镜头一转,菲妮站到了以前神之力交易所的学院教室门外,小小的信在努力的练习着感知力的使用。 “姐姐!”察觉到菲妮的目光,信回过头来宠溺一笑“姐姐,你来了!” 仿佛一把锤头砸中菲妮的心脏,菲妮想要上前,又咬牙低头后退了一步。 “姐姐,你总是爱那么操心呢!”信坐在课桌上,玩弄着手里的皮球,阳光的阴影投射到他的脸上,让菲妮看不清他的表情。 “姐姐。”皮球落到了地上,信飞身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菲妮,那熟悉的温暖让菲妮一愣神之后,根本舍不得推开。 “谢谢呢!谢谢姐姐了呢!”信附耳到菲妮的耳边说道,接着他拉开自己和菲妮的距离,笑的如阳光般灿烂。 “谢谢姐姐!” “谢谢!” 菲妮停在原地,眼眶里有湿润的液体穿梭而过,镰刀无力的垂到了地上,她的眼神很空洞,身体毫无设防。 亚娜紧张的闭着自己的眼睛,环抱住自己,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谁想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落下来,她好奇的睁开眼睛,就惊喜的发现,陷阱水晶总算是起了作用。 天啊,这不是假货!亚娜差点就欣喜的喊出口。 她迅速的爬起身,拿出自己的手链注入感知力。 就在她凝聚起数把飞刀想要刺向菲妮的时候,却发现眼泪正不断的顺着菲妮的眼眶流下,菲妮的眼睛里满是脆弱的神色,那一刻,亚娜眨了眨眼睛,犹豫了起来。 说起来,自己其实根本不认识这个家伙,这个家伙…….也有什么令她难过至此的事情吗? 居然哭成这个样子,简直丑死了! 亚娜咬咬牙,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手链。 她决定拿到自己需要的书就离开,至于这个家伙,还是交给爷爷处置更妥当吧! 说干就干,亚娜在自己身旁的书柜里面翻查起来,却没注意到,隐藏在结界下的另外一个感知者的靠近。 眼看着,自己的小刀就要刺进这个女孩的脖子,镜邪恶的笑了笑。 忽然,原本垂落在地上的镰刀一把打开了镜手里的小刀,两把锐器相交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全在找书的亚娜。 她猛地回身,发现哭泣的菲妮已经恢复了自己的神智,而站在她不远处挨近自己的这个感知者,他的气息,阴森可怕,就像是最致命的毒蛇一般。 亚娜后退了两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窗台边,她急中生智,一把敲开了窗户,从楼上一跃而下。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亚娜一边朝着耶布思的房间奔跑,一边感受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太可怕了!比菲妮的杀气可怕太多,简直…….简直冰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的雅兴!”发现自己手里的小刀被打飞,镜轻笑一声,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只是从裤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白色方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菲妮走到碎裂掉的窗户玻璃旁边,这还是她第一次……第一次放走,算得上是敌人的人。 菲妮环抱住自己,她能感受的到,自己……越来越脆弱了。 她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055 戛然而止 “找到你要的书就离开吧!”环抱着自己的菲妮闭着眼睛开口道,她不想别人看到她此刻的脆弱。 然而,却没任何的声音回答她。 就在菲妮睁眼回望,准备去找寻镜身影的时候,镜英俊的脸忽然在菲妮的面前放大,他抬起菲妮的头,接着闭上眼睛,深情又火热的深深一吻,这一吻让菲妮毫无防备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来,只是想你了!不过放跑了耶布思的孙女,还真是可惜!”镜迷人的一笑,让菲妮显得有些无所失措起来。 菲妮能够感觉到自己脸颊的绯红,仿佛如火烧了天边的云一般,内心又有些疑惑与不安,镜这是要,做什么? 镜朝着菲妮温文尔雅的伸出自己的手,菲妮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迟迟没有抬手。 镜见菲妮没有动作,莞尔一笑,低下身主动牵起了菲妮的手,然后搂住了菲妮的腰,一步一步,仿佛优美的华尔兹,镜带着菲妮在月色下翩翩起舞。 他望着菲妮的表情,变得她越来越迷离,越来越失去自己的意识,望着她脖子上钟表的感知力越来越与她本人的感知力相融合,他很是满意。 就在菲妮一步步陷入到镜的温柔漩涡之时,图书馆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打开了,耶布思表情沉重的站在门外,细看的话,亚娜还跟在他的身后。 菲妮逐渐变得清醒过来,她望着自己被镜牵住的手,一时间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有你,菲妮小姐!”耶布思用自己的眼睛示意了一下菲妮,带着一种长辈般的责问。 菲妮不喜欢见到耶布思,她下意识的握紧了镜的手,镜却只是安静一笑,接着牵起菲妮握紧自己的手,把她带到了耶布思的旁边。 “贵校的结界一直都有问题,我不过是出来散个步而已,谁承想,就被我解开了!”镜不慌不忙的开口道,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到来的行为。 或者,不如说,他就是故意暴露出自己的。 耶布思皱眉盯着嚣张的镜,从上次绑架神到现在,也算有些时日了,然而耶布思知道,镜是不会收手的。 耶布思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菲妮,菲妮脖子间有着感知力流动的钟表显得异常刺眼。 “我想你该回去睡觉了,菲妮!”耶布思劝告着开口,菲妮皱眉下意识的回身望了镜一眼,得到镜的首肯之后,她又看了耶布思一眼,然后快步离开了图书馆。 就在菲妮出来的那一刹那,图书馆的门被风呯的一声吹关闭了。 菲妮咬咬牙,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敌视着自己的亚娜。 菲妮一想就明白了,亚娜大概还在想为什么耶布思不逮捕自己吧。 可惜,菲妮想错了。 “你……”就在菲妮要离开的时候,亚娜忽然就开口了,菲妮疑惑的回过头去,月光温顺的洒在亚娜的身上,她的眼瞳里写满了坚定与善良。 “那家伙很危险……很危险,和你不同!”亚娜口中的那家伙自然是指镜,菲妮觉得有些好笑,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吗? 可看她的表情,又很认真,认真的让菲妮想要毫不留情的拒绝这种奇怪的关心。 亚娜的目光从菲妮的身上转向了图书馆的大门,她对自己没有设防,也就是没把自己当敌人,对了,镜曾经说过,这个女孩就是耶布思的孙女。 菲妮下意识的也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闭合的图书馆大门,那里有两道结界在渐渐渗透出来,亚娜的表情逐渐的变得紧张了起来。 毕竟,是亲人! 菲妮瞬间就想到了,她有些无趣的看着亚娜,她该和亚娜不同的,如果是她和信的话,此刻站在里面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那么,信曾经,曾经也有过亚娜此刻的表情吗? 菲妮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还是冷冰冰的丢出一句话“不要轻易就相信其他人,我的过去,比那个家伙危险的多!” “那为什么还要入学?”亚娜转回自己的目光,瞬间就接上了菲妮的话,眼看菲妮要离开,她还兴冲冲的跑到了菲妮面前,拦下了她“如果你有什么要对学院不利的想法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亚娜说的有些气急败坏,也有些孩子气。 菲妮愣了愣,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就宛如从亚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弟弟一般。 只不过转瞬之后,菲妮嘴角浅浅的笑变得僵硬起来,最后只剩下深潭一般的死寂“你想怎么做呢?如果我真的有不利的想法,你真的能下狠心杀了我?” 那些死亡的灵魂,那些逝去的人们,那些不存在于世了的感知者们,她们会轮回么?会重生么?菲妮想到自己的过去,脑袋忽然有些隐隐作痛。 听到菲妮这么问,亚娜一时有些语塞,她望着眼前比自己高没多少的菲妮,沉默了下来。 菲妮没再说话,只是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绕开她离开了。 菲妮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亚娜忍不住的好奇起来,这种好奇比最初好奇惊尘还要强烈。 图书馆内,耶布思和镜交手一番之后,镜退让至了窗边。 “果然,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啊,过去的资料一点都不剩!”镜拿捏着自己的手指,不卑不亢的面对着耶布思。 耶布思喘着粗气,皱眉望着这个新生代的少年,他现在的感知力或许还不够压制自己,但是,也只是暂时而已,他的潜力简直深不见底。 “既然你已经把资料都转移了,那我再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下次,我们再玩吧!”没错,反正,来日方长!镜顺着被亚娜敲开的窗户,往外一跃,就彻底隐去了自己的行踪。 耶布思望着狼狈的四周,心里的不安和不好的预感一起涌了上来,就在菲妮入学的那一天,耶布思深夜来到了图书馆,把所有记载着第一代神,以及自己过去的文案卷宗全部转移了。 原本只是个自己的一时猜测,没想到居然会真的派上用场,耶布思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会有什么感知者,越界想要去搜寻万年前的资料呢? 或者是,耶布思想起古书里的一段文字,一段非常……非常不显眼的文字,他急匆匆的打开门,亚娜正站在门外,焦急的望着自己。 “爷爷?”亚娜一开口就带着深深的眷恋和担忧。 “恩,我没事!”耶布思弯下身,抱了抱自己的孙女“你去睡觉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亚娜头靠着耶布思的肩膀,她垂眉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耶布思放下亚娜之后,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056 天大的误会 那天之后,耶布思再也没有露面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归期如何,学院每天都正常的运作着,怪异的人只有两个。 亚娜从那天晚上之后,每天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又有些小领导的势头出来,仿佛一只成长中的小母鸡一般,努力的想要保护这个学院。 而菲妮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她望着和惊尘很快熟络,有说有笑的信,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想要的幸福,和复仇这个词根本就不沾边,就算把耶布思杀了又能如何呢? 只要信还在她的身边,不就很好了么? 惊尘对于监视菲妮的亚娜和保护信的菲妮的加入感觉很莫名其妙,学院里的同学很快就看到了这别扭的四人组几乎每天都同进同出。 亚娜盯着菲妮,却又不动菲妮,菲妮偶尔还会好心的去教教亚娜怎么用感知力,两个人奇妙的关系引起了亚娜原来闺蜜奇彪的不满。 终于,在一次亚娜和菲妮既像吵架又不像吵架的对话中,奇彪爆发了出来,她一把拽走了亚娜。 “亚娜,我发觉你现在越来越对那个菲妮上心了!”奇彪把亚娜堵在楼道间,发火的说道。 亚娜奇怪的皱皱眉,不懂奇彪发火的点在那里“我得盯着她呀!”亚娜拉住奇彪“你也得帮帮我!” “盯着她?盯着她干什么?她不就是个只在乎自己弟弟的恋弟癖吗!”奇彪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开口。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亚娜却下意识的回口道,她发觉自己的语气已经深深的迎来了奇彪的不满,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把那天在图书馆的事情说出来。 只不过,直到耶布思离开后,亚娜才真正明白,担心一个人的滋味,到底是什么,菲妮……她和信,又发生过什么呢? “好,那以后你就和那个恋弟癖玩去吧!”奇彪对着亚娜狂吼一顿之后,哭着跑了,菲妮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愤怒的瞪着自己的奇彪跑过,与亚娜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菲妮收起了自己手里开着的书本。 “要去解释么?”菲妮朝着亚娜挑了挑眉。 亚娜没有理会菲妮,撞了她一下上了楼,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这些女孩之间的感情还真是晶莹剔透,菲妮用书角抵住自己的下颚,她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友情。 菲妮仰头望着古老的保神派学院,干干净净的友情,干干净净的人生,菲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座干净的学院似乎有种奇怪的魔力,能够让她的心止不住的宁静下来,手无意识的抬起,挂在胸前的钟表撞到了菲妮的手上。 菲妮哀婉又沉默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如果,未来真的有什么人一定要下地狱,至少,也要把信留在天堂! 耶布思离开快一个月了,亚娜也从自己的小团体逐渐被疏远成了独自一人,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跟在惊尘的身边,望着惊尘熟练的运用自己的感知力去治愈一些伤口或是枯死的植物。 这天下午,学校的储物间,惊尘带着一盆惨败的植物在尝试让它复苏过来,亚娜坐在旁边的课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自己的身体。 “哼,一个大男生,感知力却是治愈,一点用都没有!”亚娜边看着惊尘使用感知力还边要吐槽。 亚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耶布思离开的时间越长,内心的不安就越蔓延的厉害,或许是因为惊尘是爷爷指名让自己交朋友的家伙,反而和他在一起,会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如果爷爷没在了,那么至少……不不不,爷爷怎么会没在了?亚娜拼命的摇了摇自己的头。 “啊,没用?”听到亚娜吐槽的惊尘回过头来望着亚娜,一脸的错愕“可我觉得很有用啊,把一个生命体治愈的过程,简直绝妙无比。” 把一个生命体治愈的过程,亚娜在内心重复着这句话,又看了一眼惊尘欣喜的眼睛,双手抱着腿的把头垂了下来“再治愈,也不能找到爷爷的消息”她小声的嘟哝了一句。 惊尘听到了亚娜的嘟哝声,放下了手里惨败的植物,安慰的看向她。 许久,仿佛是终于注意到惊尘的目光,亚娜有些不适应的抬头瞪着惊尘,“看啥?!” “额……额……”惊尘的脸红了红,心虚透顶的低下自己的头,有些尴尬的用手抓了抓后脑勺之后,惊尘小声的安慰了一句“你爷爷,会没事的!” 亚娜干脆从课桌上一跃而下,一步迈到了惊尘的面前,昂头挺胸后狠狠的俯身瞪向惊尘“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惊尘愣了愣,看着故意装凶的亚娜,她俏皮的鼻梁和有些红晕的脸颊让她内心此刻的紧张都被惊尘看的清清楚楚。 惊尘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结果刚刚笑没一会儿,他就被亚娜粗暴的一把按到了地上“你笑什么啊,你……” 扯着惊尘衣领的亚娜,发现惊尘的衣领下居然有符咒在流动的迹象。 “恩?”惊尘微微回过头来,想问亚娜后半句话是什么,就被亚娜一巴掌给拍了回去“别看!” “……”惊尘认命的一个的趴在了地上。 亚娜粗暴的撕开了惊尘的衣服,发现惊尘的整个后背都有血色的符咒在可怕的流动,稍微一触碰,还会有灼烧的疼痛。 这个家伙,一直都背负着这些符咒吗?亚娜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同情在心里蔓延开来。 这些符咒是爷爷弄的吗?应该……应该不是爷爷吧……可是“他作为神的时候,所有人为他的付出,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亚娜还记得菲妮的责问。 这个家伙真的是神吗? 亚娜皱皱眉,想从惊尘的身上起来。 结果,储物室的门就被人刷的一声拉开了,奇彪和其他几个和她走得近的女生正抱着一叠卷宗走进来,看到亚娜和趴在地上,赤裸着上身的惊尘。 五个女生当场石化……接着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响彻学院。 “亚娜!你!你!你!”奇彪扔下卷宗,怒气冲冲的对着亚娜你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的话说完整,最后她脸红心跳的狠狠一跺脚,拉着其他几个女生离开,临走前还狠狠的落下一句“想不到,你们是这种关系!” ……这下轮到亚娜石化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再一低头,亚娜才发现,难怪她们会误会,因为自己正以一种特别暧昧的样子骑在惊尘的身上,一瞬间,彻底反应过来的亚娜,怒气值升到了最满。 “你这个蠢货!” 亚娜的怒吼让惊尘恨不得抱头钻地里去!到底是关他什么事情了啦! 057 备战 翌日,亚娜一出自己的房间门就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想起昨天的事情,亚娜心里就来气,她没有理会这些目光。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亚娜老远就听到了奇彪讨论自己的声音。 “奇彪,怎么最近没见到亚娜和你一起玩啊?” “亚娜?切,跟她玩上火的人那么多,那轮得到我啊!”奇彪不屑的开口,亚娜下意识的在楼道口站定。 “她那种家伙啊,孤儿,和我们不一样,缺爱,空虚又寂寞的!”奇彪继续抖着亚娜的黑历史“明明一开始根本看不上惊尘那家伙,现在倒好了,自从耶布思消失之后,就天天粘着他!哈,生怕别人不要她!” 亚娜听得火大,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恶狠狠的从楼上走了下来,直接就朝着奇彪走去。 “奇彪,那种家伙,是那种家伙?”亚娜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奇彪有些错愕的看向亚娜。 “刚来这里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我陪着你,帮着你说话,甚至帮你去欺负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好吃的东西都想着给你,你的事情我都放在心上,这样的家伙,这样的家伙就是你随便说诋毁就诋毁的吗?”亚娜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太久以来的担忧和精神压力让亚娜觉得,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宣泄口,她一定会炸掉。 “孤儿又怎么了?你知道亲人都不在了的感觉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过?” 信路过的时候,听见了亚娜歇斯底里的吼叫,接着看到亚娜掩面哭泣跑开的样子,心有浮现出一丝疑惑,于是也跟了上去。 在学院的小花园里,信第一次知道了亚娜的心事,亚娜的父母因为参加了保神派的战斗,导致了重伤,前后离开了人世,亚娜在父母离世后都独自住在乡下,直到保神派学院的建立,亚娜才得知,自己在世界上还有耶布思这一个亲人。 亚娜努力让自己不要哭的样子,让信看的有些心痛。 原来她如此强势又刁蛮的性格,多少,都是怕再次失去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而刻意为之,努力的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小心翼翼的活下去。 菲妮静静的站在花园的围栏边,在信和亚娜看不到自己的背面,安静的凝望着他们,刚刚在楼道里的争吵,她也听到了。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两个好朋友之间的争吵,居然会这么幼稚,就因为你陪了其他人玩,不陪我玩就会发火吗? 菲妮叹了一口气,抱着手奇怪的望着天,好朋友之间的友谊都会这么幼稚吗?她还以为争吵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如此孩子气的日子。 菲妮不想承认,可多少,总会有些嫉妒。 她也想啊,想拥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就傻傻的吵吵架也好啊,菲妮握紧了自己胸口的钟表,安静的歪着头靠墙站着,她想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奇彪跑到花园的时候,就算有了信安慰的亚娜却仍旧在哭个不停,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自己的脚步,不顾信的目光,在亚娜的面前蹲了下来,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努力宛起一个微笑。 “对不起,亚娜!”奇彪开口道,这句对不起亚娜真是等太久了。 菲妮露出自己的头,发现奇彪和亚娜已经相互抱在了一起哭,她静静的站在原地,望着这队好朋友,羡慕又渴望的心情在她的内心奔涌着。 在最纯真的时候,她却失去了纯真的权利,等到她觉得自己没有机会再纯真的时候,眼前干净的日子却闯入了她的生活。 她自卑的弯下腰,不想要任何人发现她,如果一开始,就在保神派的学院的话,菲妮咬着自己的嘴唇,是不是现在,她也好,信也好,都能活的单纯又快乐? “我们回去吧!”菲妮听到奇彪对着亚娜说道,亚娜已经不哭了,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笑嘻嘻的牵住了奇彪的走,喊上了信一起回去。 一个不经意间,亚娜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菲妮,她抱着自己的镰刀,面无表情,存在感如同空气一般的微弱,就在亚娜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菲妮却已经不在了原地。 “怎么了?”奇彪问, “唔……额,没事……我们走!”亚娜再看了一眼花园,确定菲妮不在了之后,跟着奇彪和信离开了。 菲妮背着手躲在墙壁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躲,或许是不想让信看到自己,或许是其他的感觉。 阳光很温暖的倾斜在花园里,菲妮靠着墙坐下,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 “看起来,这里真好,这样的午后,确实很适合人放松!”忽然,镜那无所不在的声音又一把将菲妮的心,拉回了现实。 “你在?”第一次,菲妮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唔,很久没得知老朋友的消息,我过来看看!”镜依旧优雅的微笑着,挑不出一丝毛病。 菲妮警惕的望着镜“你在想什么?”许久,菲妮好奇的问道,一直以来,她都只知道是镜救了信,可镜是怎么找到的逆时间钟表,镜的来历又是什么,菲妮却一点也不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镜也学着菲妮,在她的身边坐下,闭上眼睛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 “……”菲妮垂下自己的头,“我……”我不想复仇了,我只想……只想像现在一样,菲妮也好想学学亚娜幼稚一次啊,可当菲妮抬头看到镜伪装的如此完好的面孔,又忍不住在内心嘲笑了自己一声。 她是病了,真的,病的不轻。 学院里的警戒警报突兀的响了起来,镜闭眼闷声笑了起来,菲妮腾的一下站起了身。 “看吧,他们选择了备战!”镜睁开眼睛,对着菲妮悠闲的说了一句,接着摇摇晃晃的爬起身。 “再见,我的小菲妮,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就得喊我长老了呢!”镜给菲妮送了一个飞吻,然后无声的消失在学院里。 菲妮的心却一下子就恐慌了起来,长老,那一派的长老?耶布思出事了吗?想起亚娜哭泣的样子,这一次,菲妮居然不希望耶布思出任何的事情。 058 战争 弑神派的行动仿佛一直都是如此冲动,毫无预兆的来,毫无预兆的离去,宛如铺天盖地的洪水,宛如无法预测的天灾。 菲尼冲到庭院的时候,老师们已经把不知所措的学生都聚集了起来,有能力的学生在配合老师一起展开保护结界,大家脸上虽然都充满了不安,但是小心的相互安慰着、支撑着。 这和当初神之力交易所遭到袭击的时候截然不同,神之力交易所每个人都很强,然而在整个被袭击的过程中,都毫无反手之力,这里看起来每个人都很弱,可冉冉升起的结界却反而让菲尼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奇怪的强大力量。 外部依旧有很强的感知力在撞击着保护结界,菲尼注意到人群里并没有亚娜的存在也没有奇彪和信他们的,他们人呢?难道? 菲尼下意识的就朝着亚娜的房间跑去,呯的一声推开门,菲尼注意到亚娜和奇彪已经整装完毕,亚娜捏紧手里母亲给的手链,惊尘和信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她们四个人,仿佛一个战斗团队,正等待着征战时刻的来临。 菲尼挡在了门口,表情严肃的问她们“你们要去做什么?” 亚娜整理着自己的衣袖,闻听菲尼这么问,微微闭眼摇了摇自己的头,然后表情坚毅的开口“爷爷不在,这一次轮到我来保护大家!” 菲尼皱了皱眉。 “.......没错,你.......也要来吗?”奇彪说的有些别扭,毕竟几小时前,她才刚刚和亚娜和好,不过这一次,她打算接纳菲尼一起。 “就你们四个?”菲尼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如果是平时,亚娜一定会奋起反驳。 然而,这一次,亚娜却只是慢慢的走到了菲尼的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有想保护的人,我也有!”亚娜一甩自己的黑色长发,走了出去。 惊尘他们纷纷跟在亚娜的身后,菲尼下意识的拉住信。 “姐姐.......”信却推开了菲尼的手“我也想保护他们!”信如是说。 菲尼后退了两步,放开了信,信的身影逐渐在菲尼的面前消失。 菲尼望着静默的四周,仿佛她一直如此,找不到自己真正存在的意义,如果以前是为了信而活的话,现在信已经不需要她了。 直到一声结界被敲碎的声音,菲尼才从自己的失魂落魄中醒来,她顺着破碎的结界走到庭院内,却意外的发现了耶布思的身影,他宽大的袖袍被风吹的肆意放飞,然而他的背影此刻看起来却如此让人安心。 亚娜和奇彪站在他的身边,应付着随时袭击上来的感知者,惊尘在庭院内窜动着,用自己的感知力治愈着其他感知者,信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 有两把飞刀朝着信飞了过去,菲尼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镰刀挡下了这两把明晃晃的飞刀,闪身挡在了信的面前。 “姐姐,你来了!”信的声音里不仅有欣慰还有一种欣喜,菲尼回头看了他一眼,内心杂陈的没有吭声。 有菲尼的加入之后,惊尘援救小分队的效率明显提高了,无论对面是什么样的攻击,菲尼总是能轻易的挡下。 渐渐的,形势开始朝着耶布思一方倾塌,穿着小丑装的弑神派长老站在保神派的圣殿上俯视着战场,小丑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感觉不到他此刻的情绪。 耶布思与弑神派长老对峙着,忽然耶布思抬起了自己的手,抖了抖自己的袖袍,嗓音厚重严肃的责骂道“愚蠢!” 如同平地惊雷一般,让在场所有相互厮杀的感知者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拉开了距离,相互对视着。 耶布思仰望着弑神派长老,风云雷动之间,弑神派长老也注意到了有什么正在朝着他们涌来,他回过头去,结果犹立安一拳就袭击到了他带着面具上,他有些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了犹立安心愿达成般的嘲笑。 他忽略了什么吗? “老朋友,我依约来了!”犹立安得意的一跃而下,笑嘻嘻的走到耶布思身边,和耶布思并排站。 而耶布思则给亚娜使了一个眼神,又担忧的看了不远处在治疗伤员的惊尘。 亚娜瞬间就明白了耶布思所想,她表情镇定的转回身,缓步走到惊尘的身边,然后在拉到惊尘手的那一刹那,立刻带着他跑到一个墙壁遮盖处躲了起来。 “什么意思?”弑神派中不少带着动物面具的高级感知者察觉到风向不对,纷纷望向自己的长老。 神之力交易所的感知者怎么会和保神派的感知者联合起来?而且,长老承诺的“神”又在那里?这里明明只是一群学生老师所在的地方。 弑神派长老静静的站在原地,想了一圈之后,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被犹立安和镜双重背叛之后,他笑出了声。 “一山总比一山高!”他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够狠,他喜欢。 在保神派的圣殿上,弑神派的长老优雅的对着台下的人一一鞠躬,仿佛是感谢这些观众陪着自己一起走过一般。 接着,他脱下了自己手里一直戴着的戒指“耶布思!”他大声的喊道,这宛如最后谢礼般的语气让耶布思瞬间不安起来,他开始下意识的凝聚起自己的感知力。 “最后这份东西,算是我给你们的礼物吧!”话音未落,戒指已经被他抛了出来,耶布思眯起自己的眼睛,戒指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接着纷纷扬扬的灰色粉末落了下来。 阳光瞬间被这个逐渐放大成黑色太阳般的戒指挡住,地上宛如灼烧一般,有火焰的高温刺痛着每一个站在戒指攻击范围内的感知者,等到耶布思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他撑开的结界只够保护住离他二十米远的感知者! 一场地狱之火般的灼烧之后,幸存的感知者从四周抬起自己的头,茫然的望向四周,菲妮站在原地,信被她护在结界内,而她自己的手臂则被这次的冲击波及到,疼的有些厉害。 “亚娜!”菲妮回头却失落的发现,信第一时间却是赶到了亚娜的身边,亚娜倒在地上,她拉着惊尘躲得位置,恰巧不在耶布思的保护结界之内。 听到信的喊声,仿佛又苍老了一圈的耶布思缓缓的回过身来望向惊尘和信在的地方。 亚娜……耶布思也想开口喊,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出声的力气,他只能拖着疲倦的步伐朝着惊尘他们走去,人群自动给耶布思让了道。 菲妮倔强的站在原地,倔强的,安静的,忽然,一声镰刀坠落到地上的声音传来,信再回头的时候,菲妮已经消失不见。 信那时还没意识到,那是菲妮心碎的声音。 059 廉价的安抚 庭院里异常的安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亚娜和惊尘的身上。 在惊尘的面前,肉眼可见的凝聚着一团橘色的感知力光圈,微小的、温暖的、强大的,他正努力的用自己的感知力弥补着亚娜胸口的空洞,在刚刚的冲击波里,亚娜第一时间挺身挡在了惊尘的面前,微笑着,宛如菲妮一般,长长的黑发划过惊尘错愕的脸庞。 等到惊尘接下亚娜的时候,亚娜的伤口已经蔓延开来,惊尘来不及惊呼,来不及后悔,他把亚娜平放到地面,开始凝聚起自己的治愈感知力。 惊尘相信,这一次,他一定可以做到一些什么,记忆里似乎也有过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然后是淡漠,是寂静,是空白,可至少现在他还可以做些什么。 亚娜闭着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耶布思蹲下自己的身体,犹立安适时也凑了过来,把自己的手也放到了惊尘的手上,把自己的感知力注入到惊尘的手里。 惊尘抬起头,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可又说不出这种熟悉来源何处。 人群渐渐凑了过来,学着犹立安的方式,把自己的感知力都一层层的传送到惊尘的身上,橘色的光圈逐渐放大,耶布思惊奇的发现,四周充满了灵动飞舞的感知粒子,雪白的仿佛翻飞的蒲公英一般。 这种宁静详和的氛围,让所有感知者都感受到一种温暖,光芒过后,亚娜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人群发出一声欢呼,耶布思松了口气。 惊尘露出一个安心的笑,站起身来对着犹立安满怀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 “不谢!”犹立安礼貌的回礼,嘴角勾起一丝笑。 没有丝毫的松懈,惊尘转身开始救治起其他受伤的感知者,人群自发的开始行动起来帮忙,耶布思望向四周,没有一句的命令,没有一句的怨言,所有人都在尽自己可能的救助其他人。 耶布思欣慰的呼了一口气,惊尘一定会成为,很棒的神!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还曾一度非常担心过....... 另一边,风尘仆仆的从保神派的圣殿赶回弑神派基地的长老,取下了自己戴着的小丑面具,他狭长的眼睛注意到站在他不远处,宛如自己一般优雅,残忍,不择手段,永远保持着别人猜不透微笑的镜。 “神位于保神派学院,只要您发动袭击,神就一定可以被您击杀,到时候您就会是人类新的拯救者。” “神之力交易所的长老表示会对这次的袭击睁只眼闭只眼,他只需要您能最后把死亡的神送去供他们研究,其他的事情,他们一律不会管!” 弑神派长老对着镜鼓起掌来,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相信的人很少,能够让他相信又付出行动的人就更是翎毛凤角了。 明山组织之前就得到过神,他早就不该小看了这个少年。 “这个位置,给你!”长老认输的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的小丑面具递向镜,像一个即将谢幕的老演员。 镜望着长老递过来的小丑面具,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己一如寻常的表情。 老狐狸,总是会活的时间比较久一些。 然而,华丽的落幕,就该是真正的落幕不是么? 镜走到长老的面前,原本应该伸向小丑面具的手,下一刻就改了方向,直朝着长老的心脏伸去。 谁知,居然扑空了。 长老一把拽起镜的手,在镜错愕的时候,眼神一瞪,眉目一片狠色,下一秒就用自己强大的感知力震飞了他。 咳咳,倒地的镜显得有些狼狈,原本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也滑落了下来。 “看起来,你真是个比我还要狠上许多的家伙啊!”长老走到镜的面前,一把踩住了镜的手,镜吃痛的仰头望着长老深色的眼瞳。 似乎是嫌镜狼狈的还不够,长老疯狂的抓起了镜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的把镜的头撞向地面“年轻人,就该谦虚一点,慎重一点!” “呵呵.......”撞击过后,满脸是血的镜还疯狂的笑着瞪向长老,一字一顿的还嘴“年轻人,就该疯狂一点!” “你!” 然而下一秒,长老就再也说不出谢幕的话来了,因为他的身体被赶来的菲妮,一镰刀斜着砍成了两半。 鲜血四溅,镜疯狂的笑着,欣慰的看着菲妮身上涌动着的、强大的、越来越能够与她自身融合的黑色感知力。 菲妮觉得此刻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的怒火,急需一个发泄的口子。 长老被一分为二的倒在地上之后,菲妮安静的收起自己的镰刀,望向靠在墙边,狼狈不堪的镜。 “现在就回来了?”镜撸了一把自己被长老弄乱的头发,魅惑的看向菲妮,他原本以为菲妮要先安抚好信才会回来一探究竟。 菲妮垂下自己的眼帘“我累了!”她如此说道,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 是的,她是真的累了,信在耶布思他们的身边一定会过得很好,不需要她的,所以她来找需要她的地方。 “你受伤了?”镜注意到菲妮乌黑的手臂,他立刻起身,不顾自己的狼狈走到菲妮的身边,没想到,菲妮却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镜微微一愣,察觉到菲妮在小声的啜泣着,镜忽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这样啊,信,并没有注意到啊。 镜就像安抚着小动物一般的,轻轻柔柔的拍着菲妮的背脊,菲妮知道自己就这样在镜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然而,镜的一声关心,甚至连关心都算不上的问候,却成为击中菲妮内心软肋的一把剑,瞬间挖开了菲妮一直强撑着的所有坚强。 菲妮闷头在镜的怀里哭泣着,把自己受到的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嫉妒、所有的愤恨都化为眼泪发泄了出来,哭累了,菲妮拉住镜的手,安心的睡去。 镜沉默的望着金发的菲妮,她还挂着泪滴的眼角、红晕的脸颊.......和挂在胸前逆时间转动的钟表。 一种别样的情绪在镜的内心萦绕着,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他拿起钟表,钟表在他的手上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像日暮下的夕阳;像神明震怒后的残垣断壁;像一个人内心谢幕时,最虔诚的忏悔。 镜放下了钟表, 但他不会忏悔的,永远不会。 060 盛大的葬礼 菲妮睡醒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安放到了一个宽松柔软的大床上,四周厚厚的帘幕挡住了倾斜下来的太阳光。 菲妮厌倦的起身,抓了抓自己松散的头发,她的眼神有些迷糊,只记得最后一个画面,好像是,她倒在了镜的怀里呼呼大睡。 胸口仿佛有一股热流涌上来,菲妮不安的把手放到了胸口,无意间触碰到胸口挂着的逆时间转动的钟表。 这块钟表上面流动着异常的感知力,耶布思说的没错,菲妮提起钟表,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以前她从来没考虑过这块钟表的异常之处,现在想来,或许镜给了自己,目的并不单纯。 信……菲妮把头埋到了双腿间,他察觉到自己的消失了吗?又或者是……至少也该察觉到的吧! 呯的一声,菲妮的房间被人粗暴的敲开了,有几个黑衣仆从躬身尊敬的走进来“眼大人,长老吩咐您去主事厅参加葬礼!” “眼?”菲妮疑惑的发出声,然而空气中异常的安静,黑衣仆从安静的躬着身,宛如一尊雕塑,根本不会回应菲妮的疑问。 “算了!”停顿了十秒之后,菲妮转身拿起了镜走之前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带我去!” 在黑衣仆从的引路下,菲妮顺着楼道,一路走到了主事厅,整个基地都铺上了血色的红毯,仿佛一条长长的不归路,菲妮缓慢的走在上面,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安静仿佛一直都是菲妮的主调。 主事厅,弑神派的感知者们第一次恭敬的弯下了腰,因为镜正站在主席台上,依旧是完美的妆容,完美的微笑,完美的姿态,宛如新世纪的神明,即将带领着自己的信徒走向不一样的世界。 菲妮进到了主事厅,镜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别样的关注,他优雅的从主席台上走下,人群纷纷让开,直到他走到了菲妮的面前,他对着菲妮安静的笑着,充满了温和与宽慰。 他温柔的牵起菲妮的手,在菲妮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眼!是我的剑!是带领我走向光明的希望!”镜用动情又不会让菲妮觉得难堪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菲妮愣了愣,目光却落在了镜身后安放着长老尸体的水晶棺上,她用自己的目光问镜发生了什么。 镜愣了愣,然后温柔的开口解释“这是送别长老的葬礼,每个弑神派的感知者都必须参加!” “你举办的?”菲妮不带感情的问, 镜的眼瞳猛地收缩了一下,然而他依旧淡定的微笑着“当然啊,你难道忘记了,长老……是在回来的途中被背叛的犹立安刺杀的!” 菲妮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任何人对这个谎言有异议,镜微笑着,温和庄重,宛如邻家的教习老师一般,偶尔会严厉一下。 可菲妮忽然就意识到了,镜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真正的说出来。 包括……对她也是。 “参见长老!”菲妮放开了镜的手,对着他点头鞠躬道。 随着菲妮的这一声长老,弑神派的感知者们也纷纷的喊了起来,整个基地里,葬礼讽刺的成为了镜的加冕仪式,而微笑着的镜,则倍加享受这场葬礼。 葬礼过后,菲妮躲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连十几天,菲妮一步都没有出过房间门,黑衣仆从每天都会送吃的东西来房间,而镜一次都没有来过,仿佛是知道菲妮不愿意见自己一般,小心翼翼的躲着她。 菲妮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面,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偶尔会回想起那个带着小信在后山奔跑的时刻,偶尔会想到父亲被感知者杀死的时刻,偶尔会想到信为了救惊尘被绿光打死的画面,然后,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信最终还是去到了耶布思的身边,可她现在却再也恨不起来耶布思,她原本以为信的出现会打乱耶布思的步伐,会刺激到惊尘,会让惊尘愧疚。 然而,惊尘遗忘了信,至于耶布思,他仿佛治愈了所有人,他有罪吗?菲妮恨不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 “唉……”房间里传来一声叹息,菲妮下意识的回头,金色的齐刘海长发,娇小的少女,晶莹剔透的肌肤,不同的是少女拥有一双金色的眼瞳,她仿佛并不存在这里一般,只是空气中架构而出影像,但她散发出来的感知力又恰恰证明了她是真的存在的。 面无表情的少女抬起自己的手,直指向菲妮胸前的逆时间钟表,下一秒,菲妮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仿佛着了火一般的灼烧起来。 她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倒在地上,表情难堪的望着这个周边充满了感知粒子的少女,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她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下一秒,少女就消失了,宛如被风吹散的沙画一般。 “菲妮!”菲妮听到镜严厉的声音,他急匆匆的赶过来,表情里没有怜惜,有的只是戒备,菲妮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没事吧!”镜扶起了菲妮,菲妮感觉自己的感知力仿佛被透支了一般,一皱眉又摊倒了下去。 “唉”发现菲妮无声的推开了自己,镜收敛起自己伪装出来的关心,放着菲妮坐到地上,接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菲妮,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一定很痛心,不过我想有些消息,你还是应该知道的!” 菲妮倔强的抬起自己的头望向镜,又有什么事情想要吩咐她? “保神派学院遭到了神之力交易所的袭击……”镜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力气的菲妮揪住了衣领“神之力交易所不是我们这边的吗!” 话一出口,菲妮和镜同时愣住了,接着菲妮看到跟在镜身后的两个黑衣仆从直接就被镜用自己的感知力控制了起来。 菲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两个黑衣仆从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没有逃过镜的毒手。 “菲妮……”镜走到木呆着的菲妮旁边,顺了顺菲妮凌乱的头发,俯身到菲妮的耳边轻轻的低语起来“菲妮……神之力交易所……怎么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呢?” “是你做的吗?是吗?”菲妮转过身,吼得非常大声,也非常愤怒!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镜的问话让菲妮一瞬间哑然无声起来,镜拿起一封信放到了菲妮的手上,接着安静的转身离开。 “菲妮,你要记住,只要有神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战争,无论发动者是谁!” 信!菲妮滑坐在地板上。 061 默 菲妮重新回到保神派学院的时候,沉重压抑的气氛让菲妮整个人都非常的不舒服,下雨天,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红色的鞋子哒哒哒的踩过水洼,走到学院的大门口。 雨点砸在她的身上,有些冰凉,却不痛。 “啊,菲妮啊!你跑那里去了?目前,全校戒严,你就不要乱跑了!”站在大门口第一眼见到她的,是给她上课的老师,带着黑色眼镜框,擅长水之力感知的女老师,平时总是给人很死板又严肃的印象,现在却很好心的在菲尼四周弄出一个空心圈,让雨点不会落进去。 “老......老师”菲妮一开口,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哭。 她顿了顿,低下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信......信他还好么?” “.......”女老师望着菲妮,皱着眉,没有开口说话。 菲妮等了一会儿,见女老师没有发声,抬起自己的头,发现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架起双手,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吧!” 绕过学院的教学点,以前那些有着学生欢快跑动的地方,如今仿佛都被大火烧过一般,厚重的灰尘在一片残垣断壁中飘荡着,居然会这么惨?菲妮有些难以置信。 在保神派的正厅,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伤员的病房,白色的包扎布还没晒干又重新被收了回去,见到菲妮被领着走过来,有些人默默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事情,看向了她。 正厅内,依次编号放置伤员,女老师带着菲妮走去了编号4的位置,拉开帘布,是陌生的同班同学,没有信的身影,但是床榻上的人却是菲妮很熟悉的亚娜。 亚娜半张脸都被毁了,她正闭着眼睛熟睡着,手臂上打着石膏,菲妮疑惑的望向女老师,女老师表情悲伤的开口“信在亚娜受到袭击之后,就和惊尘一起去找了耶布思长老,之后,除了耶布思长老露面了一次,下达了戒严令,我们都没有再见过他们了!” 惊尘、神,信、神使,耶布思长老,菲妮垂下头,心里却一阵儿一阵儿的泛寒,耶布思想要做什么、把惊尘和信一并带走做什么? “我很抱歉,菲妮!”女老师的手很自然的搭在了菲妮的肩膀上,菲妮有些恍惚。 然而就在她恍惚的时候,一波强烈的攻击又袭向了学院的结界,结界撼动,结界内的感知者们表情里都不约而同的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情绪--复仇与愤怒。 “好了,保护伤员,其他还能有战斗力的同学,跟着我来!”女老师第一时间就开始组织起人群。 菲妮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挡在了女老师的面前,她回头满脸的无所谓与高傲“保护好你的学生!” “你要去那里!”看到菲妮这样,女老师却异常蛮横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你给我退到后面去!” 正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急速的冲了上来,就在女老师发愣的时候,菲妮一镰刀砍下了这个黑色影子的手臂,鲜血四溅,周围开始有人惊呼了起来。 菲妮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她看到了涌向伤员的其他黑影,一连几镰刀,强大的感知力逼迫着这些黑色影子不得不停下自己的动作。 那里冒出来的高等级感知者?其中一个黑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当看到金色的双马尾长发和菲妮一脸决绝的脸,他闷声笑了起来。 “菲妮!”他的声音仿佛是被处理过一般,就像是声带被什么东西碾碎了。 菲妮抬着自己的镰刀,戒备的看向他。 “把你的弟弟放到镜的手里真的好吗?”然而他说出来的内容却着实让菲妮摸不着头脑。 “啊,不过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我不管!”他抱起手,依旧用自己沙哑的嗓子向四周宣布道“交出水晶棺里的神之少女,自会绕你们不死!今天......”他低头看了一眼菲妮“我们先撤!” 黑衣人纷纷从大厅里退了出去,遗留下窃窃私语的学生和一脸傻了望着菲妮的女老师。 “水晶棺的神之少女,那是什么?”菲妮看向自己身后的女老师,女老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明显不想告诉菲妮。 “算了,无所谓!”菲妮收回自己的视线,只是那两句“把你的弟弟放到镜的手里真的好吗?”和“不过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让菲妮很是在意。 镜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真正的说出来,这点菲妮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的....... “菲妮!”一声熟悉的呐喊,人群纷纷让出了道,菲妮一回头,是已经白胡子拖地的耶布思,他好像更苍老了,然而,眼神又变得比以前更加清澈一些。 “来,你随我来!”耶布思对着菲妮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耶布思,也不知道刚刚的袭击跑那里去了的耶布思,然而也是最能解答自己疑问的耶布思现在就在自己面前,菲妮没有犹豫的就跟了上去。 耶布思拉过菲妮的手,又看了一眼菲妮脖子上挂着的逆时间转动的钟表,眼神里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然后一把将自己的感知力注入到菲妮的手里,菲妮这才意识到,耶布思的感知力与土地空间有关。 然而,耶布思并没有带着菲妮找到信,他只是把菲妮带到了当初信去世的那片森林。 “我想,你还记得这里!”耶布思深邃的眼睛悠悠的望向菲妮,菲妮刚才一落地就认出了这里。 “永远,都不会忘,耶布思!”菲妮直呼了耶布思的大名。 耶布思点点头,然后走到了当初他站着的位置“菲妮.......菲妮,我曾经想过无数次的找你谈谈,预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但都没预测过会是这种非常时期!” 菲妮踢了踢自己脚边的泥土,蹲下了身,等着耶布思后面的话。 “当初信的死亡.......”菲妮瞬间就抬起了自己的头,望向耶布思,耶布思预料到了菲妮这决裂的眼神,心里却还是划过一万个的不忍“当初的信并不是我杀的!” 耶布思语调坚定的开口,菲妮握紧了自己的手,她闭着眼睛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开了,她走到耶布思的面前,直视着耶布思。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是镜根本就没和自己提过的事情! 062 梦魇 耶布思安静的走到菲妮的身边,在菲妮的周围绕了一圈,然后把自己的手伸向菲妮胸前逆时间转动的钟表,谁知还未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定论,他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感知力弹开了。 菲妮错愕的看着黑色的感知力自钟表中倾泻而出,滴答滴答,仿佛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耶布思从地上抬起头来,钟表上的感知力已经和菲妮融合的太过紧密了。 “发生了什么?”菲妮走到耶布思的面前,她急切的等待着耶布思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这个时针……”耶布思一开口,声音就沙哑的不成样子,耶布思自己也意识到了,冥冥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是无法变更的了,如同死亡,如同消散,菲妮沉默的站在他的面前,宛如一个在黑暗隧道中捂住自己身体前行的人,冰冷而迷茫。 “信在那里?”看着耶布思绝望的眼神,菲妮垂下自己的眼帘,她累了,她也不想知道这些的过去会如何,如果命运无法变更,至少先保住现在。 耶布思遗憾的摇了摇自己的头“镜的手里!” 菲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转身就想走,然而耶布思却一把拉住了菲妮“别去!我……我还有事情要你的帮助!” 柔软的金发在风中飞舞着,菲妮疑惑的望着这个不久前自己还恨不得杀了他的老人。 挽起菲妮的手,一步步走在飘散着落叶的森林,耶布思最终把菲妮带到了一个散发着光芒的水晶棺边,灵动的感知粒子环绕在水晶棺身边,菲妮有些吃惊。 耶布思放开了菲妮的手,走到了水晶棺边苍老的跪下,对着菲妮招了招手。 菲妮一走进,当她看到水晶棺中少女的那一刹那,痛心的灼烧仿佛再度袭来。 “她果然来找过你!”看到菲妮表情的变化,耶布思理了理水晶棺少女的长发“那本是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事情比我们想象的都要严重!” “她是谁?”菲妮瞪着这个少女,心里有些发慌。 “她……她是第五代神”耶布思毫不避讳的开口说道“每一代神,被赋予了感知力之后,都会不同程度的发疯、发狂,到了她这一代,为了避免自己的发疯,她封闭了自己的感知力!” “那惊尘呢?”第五代神和第六代神并存?菲妮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一些什么。 “惊尘是后续的第六代神,神之力被封闭之后,会不安分的寻找下一个寄生者……而惊尘,是被选中的那一个!”耶布思皱眉“对于人体接受感知力,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续赋予的,我一直都在研究!” “感知力?……”菲妮发出的声音,像是通通落到了地上,渺茫的让人听不见,耶布思摇摇头,他也不明白感知力的由来,仿佛这群感知者们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世界上。 “我只关心我弟弟……其他什么我都不在乎!”菲妮望着跪倒在地上的老人,往事太过繁琐,她不想去听。 “你弟弟……就是关键所在!”耶布思不安的揉着自己的手“菲妮……你得亲手杀了你弟弟!” ……一阵儿大风吹过 “哈?”菲妮歪着自己的头,她听不懂耶布思所说,甚是荒唐可笑。 “菲妮,你弟弟已经去世了!”耶布思再强调了一遍。 “所以呢?”菲妮忽然恨不得拿出胶布贴上耶布思的嘴巴。 “所以,你现在的弟弟……只是一个混沌的纯力量产物,他没有生命力,也不可能存活!……就像是……就像是活在你意识中的一个梦!”耶布思没有停下自己的解释。 “一个梦!”菲妮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那个会哭会笑的信,只是一个梦? “惊尘呢?神呢?”菲妮咆哮了起来,神在做什么?神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相信惊尘很快也会意识到了!”耶布思却只是轻轻的呢喃道。 “你做了什么?”菲妮咆哮着,却发现耶布思已经把她困在了一个结界中。 “耶布思,你这个骗子!”菲妮挣扎着,却无法离开这个结界,耶布思则在结界中,逐渐消融了…… “谢谢你,耶布思长老!”信在结界外,望着惊尘手里的结界和站在不远处喘着粗气的耶布思,由衷的感谢道。 “我不会忘记你的!”惊尘眷念的看着信“我已经忘记过你一次,这一次,不会再把你忘记了!” “说的那么肉麻!”信却朗声笑开了“我也忘记了你,这一次,我们扯平了!” 认识到自己早已经不存于人世的事实,然后亲手去粉碎这一个梦境,耶布思看到了信身上闪烁出的最亮的光芒。 “拿好符咒,那是分开你和你姐姐契约的钥匙!”耶布思一掌把一个符咒打入信的手心,信望了望自己手心闪耀出的金色光芒,灼烧的疼痛,那也是菲妮一直都在承受的么? 信对着惊尘最后微笑了一下,接着双手插入口袋,看似悠闲无比的离开了学院。 学院四周的结界轰然崩塌,亚娜出现惊尘的身边,用手拍了拍惊尘的肩膀,惊尘的手抖了抖,最终却没有吭声。 从菲妮离开学院之后,信就察觉到了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他迷茫的找寻着原因,最终耶布思在察看了信后背的契约之后,找出了问题所在。 信……只是被寄生的感知力强制留在了身体里而已,算不上生命,虽然表面上与活人无异,但一旦离开自己宿主太远,就会有灵魂与身体不契合的情况发生。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罢!”惊尘垂下自己的眼帘,手心里的结界,菲妮还在声嘶力竭的破坏着,耶布思早就料到镜不简单,从镜对水晶棺少女的渴求程度来看,极有可能,他是被降神失败的那一个感知者。 水晶棺少女,曾经在封闭自己的感知力之后,还阻止了这些感知力降临在一个男婴身上,然而这个男婴是谁,就连耶布思也不知道。 惊尘捧紧手里的结界,努力的想要安抚内部躁动的灵魂,然而他感受到的,只是无止境的绝望。 “你要相信你现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亚娜拍了拍惊尘的后背。 “正确的……”惊尘呢喃了一句,觉得亚娜的话,有些可笑,又有些无解,到底什么才算是正确的? 当初他没有救下信,如今又要目送着信再次死去么? 什么是正确的? 对于神来说,正确,不是应该仅仅只是一个词语而已嘛? 呯的一声,惊尘一个没留意,菲妮蛮横的打破了结界,她发狠的脸上,写满了对于惊尘深深的失望。 一眨眼,菲妮已经消失在了惊尘他们的面前。 063 骗局 弑神派的圣殿,信站在门庭前尝试着展开自己的感知力,手心里的钥匙微微有些发烫。 当初这里是他醒来的地方,他还记得那个朝着自己扑过来的金发女孩,她渴望见自己很久的眼神,她的欣喜。 那个时候的他,有些迷茫,有些摸不着头脑,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能感受着女孩的体温,很暖和,很舒服,让他下意识的就喜欢上了。 那个女孩让他叫她姐姐。 其实他并不知道,姐姐这个词的含义是什么,不过他乖乖的听了菲妮的话,把自己的头枕到菲妮的腿上,望着菲妮温顺的表情,带着一丝怜惜,一丝失而复得的惊喜。 信有些心疼露出这个眼神的菲妮,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如此脆弱,仿佛自己离开了之后,这个女孩就再也无法生存。 直到他跟随着这个姐姐去到学院。 “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好巧,我也是!” 那个和他同样迷茫的男孩,让他知道了,就算是没有记忆的自己,其实也可以活的很好。他喜欢和惊尘走在一起,喜欢和亚娜走在一起,喜欢和团队走在一起,或许是寂寞、或许是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怪异。 然而信发现,每当这个时候,菲妮总是会远远的躲着他们,远远的……带着一丝戒备和对自己的指责。 信想自己应该是看错了,菲妮怎么会指责自己呢? 直到学院里,再也没有了菲妮的身影,没有了她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直到亚娜告诉信,姐姐其实是亲人的意思,是带有血缘关系,最温暖的存在,那一刻,信才恍然大悟。 那个时候,信回忆着,他和亚娜她们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能够拉一把菲妮,如果自己能够这么做的话,至少,能够让菲妮的表情,不那么寂寞! “你是在消耗你姐姐的生命,你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坐在地上的耶布思用沙哑的声音宣布道,不痛,带着一丝麻木和一丝解脱。 “我能救他!”惊尘拉起信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坚定, 耶布思却沉默了…… 消耗着菲妮的生命,消耗着那个对自己温柔如水般亲人的生命……信狠狠的一咬牙,站在了耶布思的面前。 “告诉我,怎么做,才能结束这一切!” 如果一切都因他而起,不如现在就让他结束一切! …… “耶布思长老,至少有一点,我恳求您,恳求您不要给菲妮任何的惩罚,恳求您最后收留下菲妮,恳求您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信跪在地上,决裂的表情让站在一旁的亚娜都心疼了起来。 耶布思一把就扶起了信,他的眼眸里是深深的自责“你无须恳求我任何事情,信,让人心疼的孩子,我发誓,我会帮你守护好菲妮,一定!” 得到了耶布思应允之后的信,坚定的看着菲妮落入自己亲手设下的陷阱,然后转身离去…… 谢谢, 真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 这三句话,我大概没办法对她说了。 所以,你帮我带给她吧!信拍着惊尘的肩膀,走的宛如明知自己会死亡却还是毅然决然执行任务的老兵。 “信信信,哎呀,我的小信,今天怎么会想着独自过来,菲妮没接你么?”已经坐上长老位置的镜拍手说着,眉目上全是耀武扬威的神色,信宛如狼一般幽兰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 镜收敛起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你已经知道真相了!” “卑鄙!”信骂了一句,却让镜更加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解除契约的办法,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你必须找到赐予你姐姐逆时间转动钟表的感知者,把手心里的钥匙打进他的身体,然后剥离出这份感知力契约,再用自己的感知力粉碎它! 信展开自己的结界,对着镜迎面攻击了起来,然而镜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丝毫不对信的攻击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单纯的躲闪着。 “看起来,耶布思没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你呵!”镜站在珐琅窗台上,背对着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面容。 信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眼瞳,全部的真相……指什么? 趁着信愣神的这一刻,一道绿光闪过他的胸口,似曾相识的光芒,似曾相识的疼痛,还有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你!”信还没吐出后面的字,就整个人的倒了下去,被麻痹的身体散发不出任何的感知力。 镜走到信的面前,提起了信的头,让他面对着自己因为贪婪而变得肆无忌惮的脸。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镜提起信的头,欣赏着信不屈的眼神“啊,你终将是我的!不是想知道耶布思没告诉你的真相是什么吗?”镜抚摸上信的脸颊,在信还没有完全断气之前,贴近他的耳根呢喃了一句。 “神使……才能杀神!” 镜那压抑着的,仿佛嘶吼般的嗓音让信瞬间就惊醒了一般。 惊尘!信在内心大喊着,原来他才是最后的目标,他仿佛看到了阳光中的惊尘,对着自己温暖的笑。 跑啊,快跑啊!信在内心嘶吼着,他的脸变得扭曲,他不停的想要挣扎着,然而没用,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源源不断的顺着伤口泼洒出去。 他倒在了地上,看到了一片白光,而白光中,有着一个一头金发的少女正奋力的朝着他奔来。 姐姐……眼泪顺着信的眼角流下,她最终还是来了么?惊尘为什么没拦住她?耶布思呢…… “信!”菲妮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弑神派圣殿的上空。 这个声音让随后跟来的耶布思等人,都纷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暴风雨,又即将来袭,耶布思的手无意识的抖了起来,他是不是又做错了?原本以为有了信的牺牲,一切都可以完美解决,可是他还是低估了,低估了菲妮对信的那份执着,那份名为爱的执着,让她一直坚定走向黑暗地狱的执着。 “走吧!至少要保住你!”耶布思蛮狠的拉住了惊尘的手臂。 “你说什么?”惊尘难以置信的回头望向耶布思,同时难以置信看向耶布思的,还有亚娜。 “我们走!”耶布思没有给惊尘更多犹豫的时间,他包裹住惊尘,带着他从弑神派前的道路里撤走,留下满脸疑惑的亚娜。 064 静 菲妮跪在地上,望着已经冰冷下去的信,眼泪控制不住的喷薄而出,“你!”菲妮第一时间把矛头指向了站在一旁的镜,镰刀到手,一挥舞,镜下意识的后跳了一步。 原本以为自己躲开了,然而,衣服和胸口传来的疼痛让镜意识到,这一镰刀,并不简单。 再看菲妮,意外的,逆时间钟表上的暗黑感知力居然正源源不断的向她提供着能量,镜有些意外,这个钟表不是该吸取掉菲妮的生命力吗?如今居然会回应菲妮的请求。 一愣神,菲妮又攻了上来,她撕心裂肺的表情让镜第一次感受到了疯狂的力量,是的,比他还要强百倍的疯狂。 菲妮! 镜在心里暗叹,真是越来越耀眼的光芒,让他不得不侧目。 这种猛烈的感情正不断的撕扯着菲妮的身心,看起来,如果想要切实的阻止下菲妮,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镜凝聚起自己的感知力,在菲妮下一镰刀挥过的时候,一把用手接住了它。 一声闷响,是镰刀嵌入手心的声音,镜的手上出现了一条巨大的伤痕,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来,而镜的另一只手则搭到了菲妮的肩膀上。 “菲妮,醒醒!”镜大声的吼道,如此的无辜,如此的真诚。 菲妮有一瞬间的愣神,她手里的镰刀立刻就被镜打落在地,镰刀落地的清脆响声让菲妮幡然醒悟过来,她做了什么? “太好了!”镜滑坐在地上,一脸的虚弱,没想到菲妮的感知力会这么强大,这番动作着实消耗了不少他的力量。 “镜?”菲妮回头望向镜,镜抬头正好直视着菲妮的目光,带着一丝迷茫与疼痛,还有一些不甘,然而却一如既往的明亮着,为什么? 为什么会拥有这么明亮的眼眸?简直,就像浅滩上的海水,无论经历怎样的潮起潮落,只要有阳光的照耀,依旧会熠熠生辉。 “对不起!”还没等到镜说话,菲妮就跪倒在镜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镰刀伤过的地方,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接着一滴的滴落到手心,冰冷的,宛如雨滴。 镜的内心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不善于应付女人的眼泪,尤其是菲妮的,总会让他产生一种名为后悔的感情。 “信!信!”菲妮拉起镜的手,虽然在看着他又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伤口,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信的名字,神情恍惚,镜在这一瞬间,选择了沉默。 就算现在告诉她是谁杀得信,镜觉得菲妮也不会在乎了,她只是陷入了她悲伤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直到太阳快落山,夕阳的余晖落入圣殿里,菲妮才恍恍惚惚的包扎好镜的手,然后起身,缓缓的挪步到早已经安详睡去的信身边。 菲妮拉起信冰凉的手,眼泪一滴滴的砸落到信的手背。 “对不起!”菲妮哭着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每说一次对不起,镜总感觉菲妮的生命力减少了一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声连着一声,菲妮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再次让信醒来,她只知道自己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她宁愿信还生活在保神派的学院,宁愿他不理自己,宁愿他好好的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也不想去面对信的死亡。 夕阳的光辉散去,整个弑神派圣殿陷入黑暗,没有蜡烛的光芒,什么都看不清,然而黑暗中的两人却毫不在意,镜听着菲妮的道歉,一句接着一句,好像坏掉的机器,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忽然,镜有些烦躁了,他一把抱住菲妮,想要强行让菲妮清醒过来,然而菲妮挣扎着,却还是在哭嚎着对不起。 镜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努力抱紧菲妮,感受着菲妮的体温,他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的残忍,可是他再也不想听到菲妮这种崩溃的抱歉了! “呐!别哭了!”忽然,哭泣的菲妮仿佛在冥冥中听到了谁清脆的安慰声,就像是森林中流过的清泉,暗夜中特别清晰。 一道金光闪过,菲妮的脖子感受到强烈的灼烧,她挣脱镜的怀抱,拿出逆时间转动的钟表,钟表正飞速的倒退着,而相应的,原本冰冷的信的尸体也被这道金光包裹住。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金光闪过之后,信已然消失不见。 在信原本的位置,金色的齐刘海长发,娇小可人的少女正用她金色的眼瞳凝视着菲妮。 “你?”菲妮向前走了一步,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瞬间无力的倒了下去。 “离开镜!”少女的声音如石上清泉,清冷又寂寞如雪。 菲妮努力努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睡吧!”随着这一声安抚,菲妮沉重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跨越大洋的世界另一头,在冰雪中,耶布思敲开了一个感知者的家门。 “老朋友!”门被打开,耶布思摇了摇自己满是冰渣的头,粗犷的感知者愣了愣,有些不满的冷哼了一声,接着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耶布思进家。 耶布思拖着已经被自己强化了记忆符文,暂时陷入沉睡的惊尘进到惊意蕴的家,惊意蕴的妻子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的丈夫,一脸幸福。 “你不该来的!”惊意蕴一开口就满是责备,察觉到惊尘的存在之后,惊意蕴更是深深的皱起自己的眉头。 “我确实不该来!”耶布思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有冰渣划过自己的脸颊,冰冷刺骨“可我不得不来!” 惊意蕴垂头玩弄着自己手里的烟筒,又抬头望了耶布思一眼“不……不,你能看到,我已经有了妻子,而且也快拥有我们的孩子了!” 耶布思望向惊意蕴的妻子,她身上没有任何的感知力,一看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女人,然而全身都洋溢着别样的温暖。 “我不会收留神的!你带他走吧!”惊意蕴向耶布思下达了逐客令,他站起身,走到妻子的身边,警惕的盯着耶布思。 “我不是神!”忽然,惊尘有气无力的一句话让整间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我只是一个受到了诅咒的人而已!”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无法去保护其他人,所有事情都因他而起,却又无法因他而结束。 他到底是什么神?! 一阵儿寒风猛烈的吹过,整座屋子都在撼动,惊尘拍了拍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我舍弃过他一次,这次,到我去找他!” 惊尘的表情,异常悲伤,在耶布思还没压制住他的时候,惊尘已经消失不见! “惊尘!”耶布思大声的呼喊,都飘散在了雪风中。 信,这一次,我来找你! 065 等待下一次的相遇 晶莹的感知粒子,明亮又温暖的灵魂河流,长长的路在夜空中轻盈的点缀着,信觉得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踏上这条路,他有些熟悉又有些迷茫,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呼喊自己的声音,然而他却回不过自己的头。 声音逐渐逝去,他无头绪的漂浮在这条河流旁,望着一个又一个的灵魂离开,他们会难过吗?他们会去向那里?信喊不出声。 惊尘走到只有月光照射的沙滩边,仰头望向天空,有流星划过的痕迹,这些仿佛一直亘古不变的星辰,多少都带着自己的光芒,最后又悄然无声的离开,这个世界少了知道自己的人,总会让人觉得身处深海,冰冷刺骨。 “回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的!”惊尘朝着天空伸出了自己的手,一瞬间,海水猛地下降,天际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仿佛太阳又重新升了起来。 金发的少女从自己的梦境中苏醒,她无声的漂浮到了惊尘的身后,望着他疯狂的动用自己身上所有的感知力,她想要拥抱惊尘一下,因为只有她理解惊尘此刻内心的疯狂和孤寂,他就像落入了一个漆黑的森林,住了太久,就连呐喊都失去了听众。 所以,他只能独自疯狂着,然而少女做不到,少女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又何尝不是呢? 洪水袭击了靠海边的城市,惊尘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哭喊声,这些声音在暗夜里格外的清晰。 暴风雨袭来,把惊尘从头到脚浇了个遍,惊尘却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 灵魂河流受到了撼动,感知粒子在一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信有些吃惊,紧接着一片熟悉的感知力包裹住了他。 他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惊尘,带着一丝苦涩的微笑,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飞扬跋扈。 “我是你大哥!你叫什么名字?”两个人对视着,冥冥之中,当初见面的场景又出现在他们的脑海,而这些时间的相处之后,他们发现仿佛自己性格中的缺陷正被相互弥补着。 “我叫信!信封的信,我姐姐,啊,对的,菲妮姐姐,她认为我是上天寄给她最好的礼物!”信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惊尘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温和起来,他也咧嘴笑开了。 “我叫惊尘,惊天的惊,尘土的尘,人们总叫我神,可是我不喜欢那个称呼,我喜欢别人喊我的名字,仿佛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温暖的,不是被排斥的!”惊尘低下自己的头,声音越来越小。 “恩!惊尘!”信朝着惊尘伸出了自己的手,惊尘愣了愣,然后嘿嘿一声笑开了,也伸出自己的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金发的少女站在沙滩上,沉默的望着天际最耀眼的两颗星辰。 耶布思已经赶到了沙滩上,发现金发少女有些惊愕,再望向天际,发现天际的断裂层,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他垂着自己的头,仍由风吹过他长长的白发,他就这样安静的跪着,仿佛一个罪人。 “万年前,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一次,我也没有保护好他!” 金发少女愣了愣,回过头望向耶布思,神色有些动容,她眨了眨自己金色的眼瞳,朝着灵魂河流的断裂层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耶布思听到了少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然的清脆与美妙“就让我来守护你们就好!” 耀眼的光芒中,海水一片翻腾,轰隆隆的雷声伴着低压的云层,一场暴雨迅速的落下,雨水过后,是初升的阳光,七彩的彩虹桥架在海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耶布思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世界在他的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他发觉自己的感知力正不断的被充斥着,难道? 耶布思猛然的抬起自己的头,惊尘出现在不远处的沙滩,他疲倦的睡着了,然而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耶布思跑上前跪在惊尘的身边,望着他身上的记忆符文逐渐消融。 天际的断裂层消失了,灵魂河流回归正道。 耶布思颤抖着自己的双手,接着抱住了惊尘闷头痛哭起来,他该守护的神啊,终究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他将再也无法见到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和好似漠不关心的金色眼瞳,他最无法忘却的美丽,那动人的微笑,今后恐怕只有在睡梦中才能再见了。 耶布思哭完了,对着惊尘呢喃道“走吧,送你回你的神使身边去!”你心心念念的人,能够把你从黑暗中带领出来的人。 “爷爷!”耶布思听到亚娜的声音,带着对自己的不满和疑惑,耶布思回过身发现亚娜正站在不远处,跟着的还有许许多多学院里的感知者们。 “让他们重逢!”耶布思下定了决心,只是没有生命的能量集合体又如何呢?他毕竟是能够陪伴在神身边的人啊!菲妮当初逆天改命损失的生命力就让他来承担就好!如果,还能让他这把老骨头出力的地方! …… “我很抱歉,如果你能早点赶到的话!” “耶布思并不希望看到你弟弟的出现,毕竟是逆天改命的事情” 菲妮越听镜的解释,拳头越握的紧,虽然镜也不理解信是如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复活的,而且看菲妮的样子,逆时间钟表也并没有吸取掉多少她的生命力,但自己的计划该执行的依旧还是要执行。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菲妮回头望着镜“犹立安潜入到圣殿杀了信,而这一切都是耶布思安排好的?还有,耶布思身为上一代神使的事情!” “当然,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性,我相信,耶布思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毕竟你的弟弟,依旧是他的眼中钉!”镜说的无比真诚,他早已就习惯了带上伪装的面具。 “让信独自牺牲来保护神,这个神使还真是好样的!”菲妮拉住沉睡中信的手,宠溺说道“信,这一次,姐姐,一定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中去了,一定!” 镜掩盖住自己笑的发抖的面容,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望着镜中的自己。 啧,肮脏的无药可救,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066 拜访 耶布思刚刚回到学院里,犹立安就迫不及待的上门拜访了,他拿着自己研究出来的符文信誓旦旦的宣称,这会比之前的记忆符文更加可靠。 然而让他失算的是,耶布思只看了这个符文一眼,就把符文销毁了。 “不需要了!”耶布思沙哑着自己的声音“也不会再需要了!” 永远都不会再需要这种东西了,耶布思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明亮的阳光,闭眼微歇。回忆自己这些年岁经历的事情,荒唐了半辈子,逃避了半辈子,该担负起的责任,那耀眼的神之少女已经再一次保护了他们,他这一个暮鼓终年的老人,也该负起自己的责任。 耶布思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有感知粒子落在他的衣袖上,闪闪发光,一滴眼泪顺着耶布思的眼眶毫无预兆的流下,他伸手抹了抹被湿润的眼眶。 顺着有些残旧的学院走廊,来到惊尘沉睡的房间,亚娜她们正守候在惊尘的身边。 “惊尘……他是被第五代神之少女选中的继承人,当初,神把自己一半的感知力给予了惊尘,又把另一半的感知力封印了起来,防止感知力暴走……如今,上一代神已经消散,所有的感知力都回归到了你们眼前这个男孩的身上,他成为了,真正的第六代神!”这一次,耶布思再也没有忌讳惊尘的身份,他平静和缓的阐述出这件事情,愿意接受所有人的谴责和谩骂。 然而,房间内里的感知者们却丝毫没有受到这个称谓的影响。 “原来他便是第六代神啊!”终于有人发声了,亚娜她们看过去,是惊尘所在班级的教导老师“真的是很不容易吧!” “什么啊,不就是第六代神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么?”有人不屑的开口道,然后又无所谓的笑开。 仿佛轻音乐响过的盛夏午后时光,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闲聊,时光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耶布思看到眼前的场景,终于放下了自己心里的担忧。 转身默默的离开了惊尘所在的房间,亚娜注意到了,追着耶布思跑了出来。 “爷爷!”亚娜喊得非常清脆,顺其自然的仿佛耶布思和她从未发生过任何芥蒂。 耶布思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亚娜,以后的神就拜托你了!”耶布思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闭上眼睛,这么长的时间,他也累了。 “爷爷?你要去那里?” 亚娜,大家,有你们陪伴在惊尘的身边,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神。 “去改正那些……曾经我认为是错误的事情!” 耶布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亚娜的面前,庭院前的小鸟叫的异常欢快,阳光大片大片的泼洒在地上,有些刺眼。 亚娜伸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她有些茫然,不明白接下来的自己要做些什么事情才是正确的,耶布思这个爷爷,永远对她,都只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慈爱。 “以后的路,只有靠我们自己走下去了!”奇彪出现在亚娜的身后,朝着亚娜伸出自己的手,歪头微笑着“毕竟,那家伙是神呢!” “是啊……是神!”亚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阳光泼洒的庭院里,菲妮在陪着信传球,信的肢体有些不协调,镜说他需要多多运动,菲妮干脆就拿出大把的时间陪着他玩球,看着球用一个漂亮的弧线单调的在天空中运动,菲妮什么都不想去回忆,。 忽然,球落到了地上,信朝向弑神派圣殿的大门转过自己的头,仿佛感知到有什么熟悉的事物在临近一般。 菲妮拍拍自己的红裙子,站起身,镜出现在菲妮的身后。 “看好我弟弟!”声音刚落,菲妮已经消失不见。 镜走近信,信的周身都被牢固的感知粒子包裹着,但有一点,现在的信,是具有生命力的,他不知道究竟是谁,真的逆天改命救回了信,不过,施展这样强力感知的人此刻肯定已经不在了。 “信,我们回去吧!”镜在信的面前,笑眯眯的蹲下身。 信回过头,满脸的冷漠与戒备“我不喜欢你!”信如此说道,接着放下了手里的球,独自离开了。 弑神派圣殿前的道路,手持镰刀宛如死神般的菲妮堵下了独自前来的耶布思,耶布思凝视着菲妮,他朝着菲妮伸了伸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没有带任何的武器。 “你派犹立安杀了我弟弟?”菲妮冷漠的望着耶布思问道。 “犹立安?他怎么了?”耶布思的心里浮起一丝不安。 “你是前任神的神使!”菲妮没有理会耶布思的疑问,再次抛出自己的问题。 “是的!”耶布思没有否认,点点自己的头。 “那么!”菲妮把自己手里的镰刀一把杵向了地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耶布思垂了垂自己的头,接着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了菲妮挂在脖子上面的逆时间钟表“我来拿那个!” 菲妮愣了愣,接着手顺着捂上了钟表“拿走……干什么?” “这个钟表,以牺牲你生命力为代价,持续不断的维持着你弟弟的生命。”耶布思上前一步,菲妮戒备的盯住他。 “我把我所有的感知力都给你,你解除这个契约吧!我的感知力足够维持到惊尘自己想出办法来救信,或者,放他走……”耶布思的手心里逐渐凝聚起一团橘色的光芒,耀眼又温顺。 菲妮刚刚想开口,镜的话又重新浮现在菲妮的脑海中。 “我相信,耶布思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毕竟你的弟弟,依旧是他的眼中钉!” …… “你回吧,不要再来了!”菲妮收起了镰刀,低下了自己的头“永远,都不要再让他们见面了!” “可信是神使!”耶布思有些焦急。 “我不管!”菲妮忽然就情绪失控的大声吼了回去,神使也好,什么也好,是她不好,重新送信回到了惊尘的身边,然而惊尘呢? 他遗忘了信,就算后面想起了信,又能如何呢? 他什么都做不到,信,还是死了。 “永远别再来了,我不会让你们再见到信的!”菲妮说完,在耶布思的面前竖起一个防护结界就转身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镜若有所思的望着菲妮,最终只是沉默的让开了路,接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067 远行 站在巨型的邮轮前,狂风吹拂着菲妮原本已经梳理好的金色长发,阴影下菲妮的表情被隐去了,她单手扶着栏杆,莫名的发呆看向邮轮下绅士的镜。 信愣愣的牵着菲妮的手站着一边,他不懂菲妮为什么非要带着自己离开,虽然弑神派的圣殿他确实不喜欢,而且镜的每次出现都让他非常不安。然而,当菲妮忽然对着他说要带他离开的时候,信还是愣住了,接着一阵儿无法言喻的空虚和失落在他的胸口弥漫开来,他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什么?或者,忽视了一些什么? 信有些烦躁,菲妮却只是紧紧的抱住他不说话。菲妮把头靠到信的肩膀上,不知不觉间信已经长得有她高了,当初那个白白胖胖的弟弟,那个笨拙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仿佛也消失不见了。 “走了!”菲妮理了理自己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刘海,拉紧信的手带着他走进船舱。 这一走,菲妮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能和信安静多久,或许,耶布思会契而不舍的找来;或许,镜的任务很快就会来临;又或许……菲妮皱了皱眉,她不接受耶布思的任何人情。 如同镜所言,如果真的无法避开信成为神使的命运,那不如先给予信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给予他身为普通人类纯粹的快乐好了。 “姐姐!”信伸手摸了摸菲妮垂在胸前的金色长发,他喜欢这如同阳光般耀眼的长发,充满了温暖,柔情,这世界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灌注到他眼前之人的身上。 可信仍然觉得,他落下了什么,有时候信似乎可以梦到,有时候信自己也说不清楚,纵然心里不愿意离开,信也无法编织出可以说服菲妮的言辞,所以信也只能任由菲妮带领着自己离开。 汽笛鸣响,邮轮缓缓的向外海驶去,镜抬头望向这艘邮轮。 接下来的时间,镜除了要整顿弑神派内部之外,还要逐步去掌控这个世界正常的政治、经济秩序,这是一件很繁重的事情。 送菲妮离开,虽说他是很舍不得自己的果实说走就走,可放在自己身边只不过会再增加他的负担而已。 “我的小菲妮!”镜翘了翘自己的嘴角,好好的去享受你所剩不多的假日吧,等到我来找你的那天,就该是你还债给我的时候了。 神之力交易所,犹立安看着自己手边的两封信件大笑出声,耶布思和镜一同插手国家的经济政治?很好,这真是太好了,坐山观虎斗一直都是他的最爱,就看那边的傻虎更强一点吧。 “来人,去送礼!”犹立安说毕,拿出两份一摸一样的礼物放到了来人的手中,接着一勾嘴角,示意手下退出去。 深夜,耶布思房间的灯光还在孤单的亮着,亚娜站在楼下,皱眉望向这间发光的房间。 亚娜不知道耶布思去了那里,只知道那天他是苍白着自己的脸回来的,打住了所有想问他问题的人,把自己一声不响的关到了书房。 那样狼狈不堪的耶布思,亚娜还是第一次见。 “小亚?”奇彪双手环抱着自己从走廊暗处走出来,亚娜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奇彪顺着亚娜的眼睛望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所想。 “我明天大概也要跟着我的父母离开了,他们说呆在这里不是个事儿!”奇彪注意到亚娜的肩膀抖了抖,然而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不去敲门吗?我们所有人连那种袭击都抵抗住了……小亚,小亚!”不等奇彪说完,亚娜就捂住自己的嘴巴跑开了,留下奇彪自己一个人无奈的低头站在原地。 伴随着耶布思的整日闭关,保神派的神殿也变得空空荡荡,像是说好的一般,一些人走了就带动着另外一些人的离开,渐渐的,亚娜她们发现当初固守着圣殿的伙伴转眼已经离开的七七八八。 亚娜奇彪一伙人一开始想要劝告这些离开的人,然而再被问到留下的意义之时,却就连亚娜自己也都模糊了起来。 走吧,走吧,所有人都走了就好了!亚娜坐在惊尘的床边,望着他陷入沉睡的脸颊,一瞬间竟生出一丝怨恨来。 明明所有人都是为了他忙活,到头来,他却像个懦夫一般的睡在这里,到底算是个什么神? 收到犹立安的礼物,一只黑猫也顺势跳进了耶布思的房间,耶布思无声的瞅了黑猫一眼,就按住了自己想要打开礼物的心思。 现在的三足鼎立倒也换来了不可思议的平衡,下一步恐怕就是长时间的较量了。为了保护神,也为了保护菲妮,耶布思秘密的派出去了许多保神派的成员。 既然镜想插手普通人的世界,他自然也不能落后,太久都在感知力的国度中争斗,耶布思还真有些想念外面的世界。 “你孙女可是天天在楼下站着啊!”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说道。 耶布思挑了挑自己的眉。 “真是个没趣的糟老头子!”黑猫长大自己的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镜那边呢?”耶布思翻阅着手里的地图,越来越多的感知者用自己的感知力绘画的地图都汇聚到他现在手里的地图上。 “恐怕他也察觉了两方的礼物是一样的,不过他可比你主动多了,收到礼物当天就出发去了犹立安的那里!”黑猫从桌子上一跃而下,表情凝重的开口。 “无妨,犹立安也不是傻子!”耶布思拿出记号笔在地图上轻轻的勾勒了几笔,现在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出信的下落,否则,平静不了多久,战斗就会从感知者蔓延到普通人群。 “……你不觉得你该去陪陪你孙女么?”黑猫看不惯耶布思一脸的无所谓,亚娜遇上他这样的爷爷也真是倒霉透了。 耶布思停顿了一下,他想到自己女儿出嫁的时候也是这样愤怒的问他,不该多陪陪自己么?直到黑猫的到来,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孙女,而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就只剩下这个孙女了。 他根本就对不起他的女儿,在神被袭击之后,他就醉心于下一代神的挑选,现在想来,作为父亲,丈夫,爷爷,他可谓是失败透了。 “去陪陪她吧,就算你急也没用!”黑猫幽暗的大眼瞳瞪着耶布思,它是耶布思养的黑猫,也是上一代神遗留的产物,被注入了人类感情和一部分神之力后,它有了属于自己独特的灵魂。 伴随着神的消失,原本在惊意蕴家监视着的它受到了耶布思的召唤回到了保神派圣殿。 “好吧……”一声悠悠的叹息,察觉到亚娜平缓感知力的变动,耶布思站起身朝着亚娜的房间走去。 068潜伏 清冷的光影倒映在走廊上,拉长的影子备让人觉得孤寂,耶布思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肆意飞扬,黑猫警觉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里的气味让我觉得厌恶!”黑猫金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明亮起来,耶布思不语的点点头,确实,有什么东西,趁着夜色,混了进来。 亚娜站在惊尘的身边,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正逐渐侵入亚娜的思想,仿佛有谁将手魅惑的放到了亚娜的脸上,强行的捂住了亚娜的眼睛,在亚娜耳边窃窃私语“心脏.......” “给我他的心脏!”声音逐渐变得刺耳起来,亚娜落下一滴眼泪,毫无知觉的举起自己的手,她的手指变得殷红,如同沾满了鲜血一般。 下落,下落,直到放到了惊尘的胸口,温暖的皮肤触感让亚娜微微打住了自己继续下落的手。 “惊尘.......”亚娜喃喃自语,她的脑子里一遍遍闪过的是那个有些腼腆却特别听自己话的小男孩,他就这样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无声的用自己所有的包容温暖了那个刁蛮的自己。 “惊尘.......”亚娜又喊了一句,为什么不起来呢?为什么要一直睡着呢?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呀!她也是啊,她也在等待着他醒来的那一时刻啊! 你睁眼看看我啊! 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手,亚娜猛然惊醒,发现耶布思正面色凝重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出来!”捏住亚娜肩膀的手力道加强了一下,亚娜这才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里被强行抽离出来。 这是什么?望着飘荡在窗边黑色的如同鬼魅一般的黑影,亚娜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有晶莹的感知粒子在房间内激烈的碰撞着。 “心脏......心脏.......”黑影不断的喃喃着一个普通的音节,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黑猫一个躬身,一跃一把将黑影直接撕裂开来,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墙壁,耶布思第一时间遮住了倒在自己怀里亚娜的眼睛,避免她受到惊吓。 “恩,看起来现在是走了,不过以后.......难说!”黑猫跳到窗台上张了张自己的爪子,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不远处的小亮点严肃的说道。 “爷.......爷爷?”亚娜扯下耶布思的袖袍,显得有些惊讶。 “恩!你没事就好!”耶布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微微的脸红,好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这么柔情的话,所以有些别扭,黑猫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亚娜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控制了思想,这真是一种别样的感知力,很可怕,同时也很脆弱。 “这是镜他们派来的吗?”亚娜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气的满脸通红“果然他们就是这么阴险狡诈!” 耶布思和黑猫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亚娜为什么情绪会突然失控。 亚娜也惊觉自己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暴露了出来,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她刚刚居然......居然差一点,就对惊尘下手了!简直了.......这个沉睡的家伙,如果没了,她还是会有一点点伤心的,没错,一点点。 “这不是镜派来的杀手!”耶布思轻咳了一声,现在三方实力均衡,镜不会贸然就派出杀手来打破这种平衡,暗中扶持这些小门小派的话,倒也难说。 “现在我就要唤醒他了,不过.......”黑猫跳到惊尘的枕头边,大眼睛眨了眨“这种粗暴的方式,下次能不用就别用了吧!”黑猫把头靠近惊尘的额头,接着一阵儿金光从房间里迸发出来,能量之强让耶布思和亚娜齐齐都闭上了眼睛。 一片虚无中,黑猫从意识里找到了惊尘所在的地方,他面对着云海,静静的蹲坐在那里,一脸淡然。 “你在这里做什么?”黑猫游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朝着惊尘靠近过去。 惊尘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吹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眼睛还是呆呆的望向前面无边无际的云海。 “喂!”黑猫飞到惊尘的面前,朝着惊尘举了举自己的爪子,发觉惊尘根本不想察觉自己的存在之后,叹息的落在了他的身边。 一阵阵云海翻滚,黑猫惬意的享受着风吹过自己毛发的温暖,不得不说,惊尘找的这个避风港休养生息还真是最佳之地,就连它都想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了,可是.......黑猫皱了皱自己的眉头,站了起来。 “信的下落,你不想知道吗?”黑猫的话终于让惊尘的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他蹙了蹙眉,却仍旧冷淡的没有回头。 “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也不便多言了!”黑猫打了个哈欠,支起了自己的身体,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不过,你要知道,就算是你睡着了,你封闭了自己,外面的争斗也不会因此而停止!”黑猫扭了扭自己的身体,转身要走时又回过头来深深的凝望着惊尘,凝望着惊尘创造出来的云海世界。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你醒来,因为你是注定的神!”黑猫说完不带任何表情的离开了,徒留下一片空白。 一滴眼泪顺着惊尘的脸颊流下,注定的神,可为什么他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力量,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总是一遍遍的,一遍遍的,让身边的人都陷入危险,他算是什么样的神? 啊!!! 一声嘶吼彻底撕开了眼前的云雾,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黑暗,刺骨的寒冷。 惊尘环抱住自己,像一个孤儿一般,迷茫又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醒来,却也自觉这样的封闭根本不是解决的办法,他大声的哭泣着,咆哮着,却没人听到。 拒绝神的力量?亚娜放下自己手里的书听着耶布思深深的担忧,忽然,她的大脑里闪过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想法,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不如把神的力量给我!” 耶布思和黑猫都大吃一惊的回过头去望着亚娜,而亚娜也狠狠的咬了咬牙,索性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个世界,不需要这么懦弱的神,既然他不想要,那就给我,我来帮他执行他该执行的职责!总不能,一直就让他这么沉睡下去吧!” “你........”耶布思几乎说不出话来,亚娜却已经跑开了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她留下这么一句话。 068潜伏 清冷的光影倒映在走廊上,拉长的影子备让人觉得孤寂,耶布思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肆意飞扬,黑猫警觉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里的气味让我觉得厌恶!”黑猫金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明亮起来,耶布思不语的点点头,确实,有什么东西,趁着夜色,混了进来。 亚娜站在惊尘的身边,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正逐渐侵入亚娜的思想,仿佛有谁将手魅惑的放到了亚娜的脸上,强行的捂住了亚娜的眼睛,在亚娜耳边窃窃私语“心脏.......” “给我他的心脏!”声音逐渐变得刺耳起来,亚娜落下一滴眼泪,毫无知觉的举起自己的手,她的手指变得殷红,如同沾满了鲜血一般。 下落,下落,直到放到了惊尘的胸口,温暖的皮肤触感让亚娜微微打住了自己继续下落的手。 “惊尘.......”亚娜喃喃自语,她的脑子里一遍遍闪过的是那个有些腼腆却特别听自己话的小男孩,他就这样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无声的用自己所有的包容温暖了那个刁蛮的自己。 “惊尘.......”亚娜又喊了一句,为什么不起来呢?为什么要一直睡着呢?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呀!她也是啊,她也在等待着他醒来的那一时刻啊! 你睁眼看看我啊! 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手,亚娜猛然惊醒,发现耶布思正面色凝重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出来!”捏住亚娜肩膀的手力道加强了一下,亚娜这才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里被强行抽离出来。 这是什么?望着飘荡在窗边黑色的如同鬼魅一般的黑影,亚娜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有晶莹的感知粒子在房间内激烈的碰撞着。 “心脏......心脏.......”黑影不断的喃喃着一个普通的音节,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黑猫一个躬身,一跃一把将黑影直接撕裂开来,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墙壁,耶布思第一时间遮住了倒在自己怀里亚娜的眼睛,避免她受到惊吓。 “恩,看起来现在是走了,不过以后.......难说!”黑猫跳到窗台上张了张自己的爪子,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不远处的小亮点严肃的说道。 “爷.......爷爷?”亚娜扯下耶布思的袖袍,显得有些惊讶。 “恩!你没事就好!”耶布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微微的脸红,好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这么柔情的话,所以有些别扭,黑猫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亚娜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控制了思想,这真是一种别样的感知力,很可怕,同时也很脆弱。 “这是镜他们派来的吗?”亚娜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气的满脸通红“果然他们就是这么阴险狡诈!” 耶布思和黑猫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亚娜为什么情绪会突然失控。 亚娜也惊觉自己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暴露了出来,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她刚刚居然......居然差一点,就对惊尘下手了!简直了.......这个沉睡的家伙,如果没了,她还是会有一点点伤心的,没错,一点点。 “这不是镜派来的杀手!”耶布思轻咳了一声,现在三方实力均衡,镜不会贸然就派出杀手来打破这种平衡,暗中扶持这些小门小派的话,倒也难说。 “现在我就要唤醒他了,不过.......”黑猫跳到惊尘的枕头边,大眼睛眨了眨“这种粗暴的方式,下次能不用就别用了吧!”黑猫把头靠近惊尘的额头,接着一阵儿金光从房间里迸发出来,能量之强让耶布思和亚娜齐齐都闭上了眼睛。 一片虚无中,黑猫从意识里找到了惊尘所在的地方,他面对着云海,静静的蹲坐在那里,一脸淡然。 “你在这里做什么?”黑猫游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朝着惊尘靠近过去。 惊尘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吹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眼睛还是呆呆的望向前面无边无际的云海。 “喂!”黑猫飞到惊尘的面前,朝着惊尘举了举自己的爪子,发觉惊尘根本不想察觉自己的存在之后,叹息的落在了他的身边。 一阵阵云海翻滚,黑猫惬意的享受着风吹过自己毛发的温暖,不得不说,惊尘找的这个避风港休养生息还真是最佳之地,就连它都想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了,可是.......黑猫皱了皱自己的眉头,站了起来。 “信的下落,你不想知道吗?”黑猫的话终于让惊尘的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他蹙了蹙眉,却仍旧冷淡的没有回头。 “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也不便多言了!”黑猫打了个哈欠,支起了自己的身体,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不过,你要知道,就算是你睡着了,你封闭了自己,外面的争斗也不会因此而停止!”黑猫扭了扭自己的身体,转身要走时又回过头来深深的凝望着惊尘,凝望着惊尘创造出来的云海世界。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你醒来,因为你是注定的神!”黑猫说完不带任何表情的离开了,徒留下一片空白。 一滴眼泪顺着惊尘的脸颊流下,注定的神,可为什么他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力量,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总是一遍遍的,一遍遍的,让身边的人都陷入危险,他算是什么样的神? 啊!!! 一声嘶吼彻底撕开了眼前的云雾,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黑暗,刺骨的寒冷。 惊尘环抱住自己,像一个孤儿一般,迷茫又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醒来,却也自觉这样的封闭根本不是解决的办法,他大声的哭泣着,咆哮着,却没人听到。 拒绝神的力量?亚娜放下自己手里的书听着耶布思深深的担忧,忽然,她的大脑里闪过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想法,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不如把神的力量给我!” 耶布思和黑猫都大吃一惊的回过头去望着亚娜,而亚娜也狠狠的咬了咬牙,索性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个世界,不需要这么懦弱的神,既然他不想要,那就给我,我来帮他执行他该执行的职责!总不能,一直就让他这么沉睡下去吧!” “你........”耶布思几乎说不出话来,亚娜却已经跑开了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她留下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