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先生》 楔子 亲爱的可可夫人: 我有一个迷糊到不行了的女朋友,她什么事都可以忘记,包括我们认识的纪念日、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的日子,她都忘得一干二净,偏偏我又是注重这些生活小节的男人,为此苦不堪言。 不晓得可可夫人有没有什么增强记忆的方法,可以让敝人的女友变得聪明一点、记忆力好一点,不要让我一个人伤心落泪 虽然有点勉强,但请可可夫人为我想想法子,谢谢! 台中的阿诚上 英明睿智的可可夫人: 我是一个很害羞的女生,喜欢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好久了,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开口跟他讲话,只敢站在远远的地方看他。 眼见明年就要毕业了,我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可以看他,请问可可夫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跟他在毕业之前,迅速擦撞出火花? ps:我连写信给他或打电话都没勇气做,不知道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让害羞的我很快的让他注意到我? 致美丽动人的可可夫人: 本人今年三十有六,迟迟未能找到理想中的女性。 日前拜读你的专栏,发现你正是我心目中那种兼具聪慧与理智的女性,让我对你的文章和人产生极大的兴趣,极想跟你本人见面。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是唐突,但如果你也有这个意愿,我的电话是xxxxxx,请你尽快与我联络,切勿拖延到我们相知相惜的光阴。 日夜期盼收到你的回音。 诚心爱慕的方譬上 第一章 台北,是个道地的不夜城,其间俱乐部、酒店、pub林立,霓虹灯彻夜灯火通明,将漆黑的夜色渲染得仿佛白昼,一闪一闪,骚动人心。 “魅惑”是这两年来异军突起的优质pub,仗着设备全、气氛佳、调酒香,每周还有乐团驻唱,来这里浅酌的客人总是比其他的酒店、pub多出许多,让周遭的商家既是钦羡又是嫉妒;不过,嫉妒的自然是比钦羡的来得多。 说来奇怪,来此的顾客绝大多数为女性。下了班后的女人三五成群,老喜欢把下班的聚会地点定在“魅惑”,除了那里的服务让人感到宾至如归之外,“据说”大多是冲着这家店的老板来的。 单可人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舞池,放纵自己浸淫在pub里流泻的轻松音乐里,凝望着舞池里扭动的男男女女,微摇螓首。 基本上,她的个性是疏离的、矜冷的,自然不会跟那些看似疯狂的女人挤在人满为患的吧台,因此她选择最角落的位置,那让她觉得安全。 她是个专栏作家,专为人解决感情上的疑难杂症;看多了浮世绘般的男女情爱,有时难免被那些复杂的关系搞得神经错乱,这个时候,她便需要小小的放纵。 找个没有人认识她的酒店或pub喝杯小酒,不注意任何人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是她纡解身心最好的方式;她也沉迷在偶尔为之的解放里,让人忘了工作、忘了烦恼,甚至忘了今夕是何夕。 她是在杂志里看到了一篇介绍这家pub的报导,感觉还不错,所以她才会只身前来;没有目的,也没有特别目标,纯粹为了放松心情。 喝完了手上的“金巴利苏打”,淡淡的杏仁味混着柑橘酒微甜的淡腻充塞口中。食指轻敲桌面,想起不久前,她才向酒保点了一杯“吸血鬼”——黑啤酒加上浓郁的番茄汁,因比重不同形成的两色酒,怎么还不送来呢? 她渴了! 刚由休息室走入在水晶球照耀下、五光十色的豪华吧台,褚擎宇的出现,立刻引起一些眼尖的女人惊声尖叫,然后一堆数不清的女人就像疯狂的追星族般簇拥而上,几乎将纯桧木制的结实台面压垮! 噢!“魅惑”的老板永远都这么帅、这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今日如同往日一般“魅惑”人心,一样教女人疯狂! 女人们争相一睹他迷人的丰采,而他,只是淡淡地将视线扫过台面,发现一杯才刚调制好的“吸血鬼”。 “哪号桌的酒?” 褚擎宇随口问道。 对那些看到他就猛流口水的女人们,他总感到无趣且反胃,遂自愿担起服务生的工作;单纯送酒的工作对他而言,比面对那些女人的兴趣来得浓厚多了。 “六号桌。”酒保好不容易在女人堆里找到一丝缝隙,指了指角落靠窗的位置。 褚擎宇眯起放电的黑眸,在不甚清明的视线里找到坐在六号桌的人影,在看清那女人的侧脸之后,黑瞳闪过一丝愕然,随后浮现眸底的是暧昧的笑意。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举起台面上的“吸血鬼”,在酒保瞠大的眼球注视之下,缓缓倒入水槽里,任由黑橙相混的液体一丝丝流人排水口。 “褚sir!那是……”酒保的嘴几乎合不上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杯“吸血鬼”倒得一滴不剩! “我知道,六号桌嘛!”他绽开一抹魔魅至极的笑,又引起众多拥护者的尖叫。 “那……” 干嘛把它倒了咧?挺可惜的说—— “无所谓,这酒不适合她。”利落地抄起架上的白葡萄酒,帅气地甩上空中划了个半圆,差点没让吧台前的花痴们口水流满地。“我自有打算。” 原来是认识的,早说嘛!酒保乖乖地闭上嘴,不再赘言。 在香槟细长型的酒杯里,注入二分之一盎司白葡萄酒,再倾人两盎司的柳橙汁,加上一球香醇浓郁的香草冰淇淋,最后放上一颗红樱桃,褚擎宇漾开满意的微笑,然后又为自己调了一杯粉红色的鸡尾酒,就端着托盘走出吧台,留下一堆失望的叹息声此起彼落…… “小姐,你的酒。”熟谂地绕过每一个可能的阻碍,褚擎宇优雅地将调酒放在单可人桌上,浑厚性感的嗓音让她将注意力放回桌面。 单可人不曾抬头看他,两只泛着微醺的美眸瞪着桌面上那杯“液体”,秀眉微蹙。“我点的不是这个,你是不是送错……”她抬起头,两人视线交错下,她惊愕地眨了眨眼。“是你!?” “嗨!” 褚擎宇扯开自认为最帅气的微笑,自顾自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落座。“会在这里遇到你……很意外。”他举起为自己调的酒向她示意,极优雅地轻啜一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 意外?她比他更意外! “喔,我正好在这家店工作,欢迎光临。”单手手肘倚着椅背,他不甚正经地开口解释,神情慵懒。 “你搞错了,我点的不是这个东西。”那杯酒是很漂亮,樱桃也看似可口,但跟她点的“吸血鬼”全然不同,她不确定自己会有兴趣。“而且我不希望被人打扰。”她明确地下达逐客令。 “甜心。”他低沉地说了两个字,目光不曾离开她水亮亮的大眼。 “什么?” 心跳蓦然加快一拍,她难以控制地红了粉颊。 “那杯酒的名字。”噙着一抹笑,他轻佻地低喃。“很适合你啊,‘甜心’。”他的唇抿起好看的弧度,修长的指举着酒杯,流连在离唇畔五公分左右的距离。 单可人羞窘地撇开头,看向窗外不曾减少的人群。“无聊!”喉咙里咕哝了声。 她和褚擎宇说认识也算不上认识,要说不认识,又几乎将那张脸给看烂了,谁教他们是“邻居”,一个每天可以在自家窗口打照面的邻居。 可讽刺的是,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不是诡异得紧? “你今晚,很漂亮。”放下酒杯,他的身体前倾了些,也拉近两个人之间的空隙。 他会这么说无可厚非,毕竟每天在窗口看到的她,往往是懒散地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穿梭屋内,不似今晚,前胸袖珍菱形镂空的火红色贴身上衣,搭配同色的紧身长裙,将她比例美好的胴体包裹得一览无遗,引人遐思。 平日她的一头秀发也总是随意盘起,用美容院里使用的那种廉价大夹子夹上,像极了不修边幅的家庭主妇;现在的她,看起来好太多了,密实的黑长发挑染丝丝枣红色,大波浪的弧线看似不羁地托起她白皙的蛋形脸,淡淡的粉底加上描绘精致的枣红色眼线,朱唇染上同色的胭脂,呈现出不同以往的风貌。 说真的,要不是他看惯了那张桀傲的侧脸,恐怕一时之间还无法认出她来。 “你都是这么诱拐女人的吗?”单可人挑起眉,下意识地后倾了些,言辞满是不屑。 褚擎宇轻笑了声,唇边漾起浅浅笑纹。“那么,你被我诱拐了么?”有意思,跟这个女人说话,真是件令人愉悦的事。 或许人类天生有根叛逆的反骨,褚擎宇对主动垂涎他“男色”的女人是不屑一顾,但对像单可人这般,对他讲话如此“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女人反倒觉得有趣! 他开始期待往后每一个巧遇她的“缘分”。 “这位先生!”单可人深吸口气,才不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过于咬牙切齿。“我是来喝酒,不是来找罪受的,麻烦你离开我对面的位置!”她握紧水杯,大有下一刻便将他泼得满身湿的冲动。 “哦?” 褚擎宇挑起眉,带电的眼毫不遮掩地对她释放百万电力。“这个位置可没写上名字,我要说它写了‘褚擎宇’三个字,你奈我何?” “谁?谁是‘褚擎宇’?”单可人不笨,她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正用他自创的方式自我介绍,可她故意装作听不懂。 “敝人在下我。”依旧是眉眼带笑,电力不减,举起酒杯再喝一口。 “原来你就叫褚擎宇。” 她嘟起唇,微啄的唇往左右拉开。“既然你喜欢把写了自己名字的椅子任人骑坐,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是不?”坐!坐死他算了! 褚擎宇差点没将口中的酒全数喷到她美丽的脸上,用力阻止之下,液体反倒冲往鼻腔,逼得他狼狈地抽出口袋中的手帕捂住口鼻。 “咳,单小姐真幽默!”再好的修养都会让这女人破坏殆尽,真是个不怎么可爱的女人!就表达方式而言。 “你怎么知道我姓单?” 单可人才不管他话里的讥讽,她介意的是这家伙怎会知道自己的姓氏!? “嗯哼,我还知道你叫‘可人’。”轻哼了声,将她面前的酒往她推了些。“尝尝看,我特别为你调的,甜心。”低醇的嗓音宛如一曲慵懒的爵士乐,企图煽动她的耳膜。 单可人张口结舌,一颗心神经兮兮地跳得乱七八糟。一定是房东老王出卖她了!她顿觉口干舌燥,忍不住喝了口诱人的“甜心”,并用小汤匙舀了口冰淇淋吃;她是为了止渴,绝对不是听话! “怎么样?好喝么?”他深邃黑瞳锁住她沾上融化冰淇淋的唇角。 “你未免管得太多!”她倔强地抬高下巴,不想承认自己立刻爱上那种带辣又香甜的柑橙味,尤其在尝了口香草冰淇淋后,她简直想一口吞了眼前的调酒。 “是么?” 伸出右手,以极快的速度用指尖刷过她的唇,在她瞠大的美眸瞪视之下,他伸出舌头舔掉指尖上融化的香草冰淇淋。“好甜!” “你……你做什么?”莫名的,一把炙热火焰狠狠地烧过她的脑袋,她感到一阵晕眩,立即感到数十道犀利的眸光向她扫射而来。 怎么回事?背脊陡地阵阵发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觉搓了搓手臂。 “冷么?” 他面不改色地将他下意识的举动收进眼里,阴鸷的眼冷冷地扫向吧台方向,立即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肇事者们”个个心虚地收回敌意的眸光。 "啊?”噫?刹那之间,那股阴冷之气又突然消失,害她满头雾水。 “没有,我……只是觉得、怪怪的……”她莫名其妙地看看身后,在什么都没发现的情况之下,只得回头乖乖坐好。 好诡异的pub啊!下次还是别来这家喝酒的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到底喜不喜欢那杯酒? “我不是说了不冷的吗?”她狐疑地瞪了他一眼,怀疑他的记忆有问题。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甜心’?”像逗着她玩似的,他不断重复那个意有所指的名称。 “还、还可以啦!”不知怎地,她老是有种被豹子盯上的错觉。 豹子?或许吧!在这都市丛林里,或许真有潜藏的野兽也说不定…… “呃,你手上那杯酒,也是你自己调的吗?”她感到有丝不安,试着转移话题摆脱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幻觉。 “酒名大概也很特别吧?”有点深的粉红色,满美,该不会有那种“honey”或“阿娜答”之类,蕴涵绮想的怪异名称吧? “这个啊……” 他勾起邪魅的笑,透过酒杯凝住她瞠大的视线。“的确很特别,它叫做‘光棍的诱惑’——” 再笨的人都听得出他的“暗示”,何况单可人并不笨!她羞恼地站起身,在帐单夹夹上千元大钞,将红色袖珍皮包斜背上肩,像个蓄势待发的火车头。 “我可没那个心情陪你,‘诱惑’来‘诱惑’去,结帐!”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大光棍!他完全破坏她蓄意放纵的情绪,反而让她更为毛躁了! “不收你钱,本店请客。”直视她被惹毛的情绪,褚擎宇变态似的感觉快慰。 她生气地拉起他的大手,将帐单夹用力塞进他的手心。“我才不要欠你人情!” “唉,你这是做什么?”反手扣住她纤细的腕骨,小指指尖在她细嫩的掌心里勾搔了下。“本店招待,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哦!” “放手!”眉心紧蹙,她的火气直线上升,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羞涩。“我偏不接受怎么样?”这个长得娘娘腔的家伙,轻浮得要死、手劲又大,任她如何扭动手骨,都无法将手抽回来! “啧啧啧……脾气不要这么大嘛,可人。”果然,这女人一点都不可爱,但他有信心,相信自己可以改造她。 只要他有心,任何女人都难逃他刻意设下的迷咒。 何况,他可是占了地利之便呐! “你简直莫名其妙!”单可人气昏了,决心火速离开这个无赖的男人。 她举起穿了长筒靴的脚,用力踹向他的小腿,却被他俐落地跷腿动作闪得不着痕迹;她羞恼地咬住红唇,顺手捞起搁置许久的水杯,冲动地将杯中水全泼向他可恶的俊脸,差点没连杯子一起滑出手掌,还好,她紧紧地稳住可能成为“杀人凶器”的玻璃杯。 原本杯觥交错的热闹场合,瞬时为了单可人突兀的举动而岑寂。 在每张看似不经意的脸孔下,其实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黏在角落的六号桌;他们大多好奇于一向对女人冷淡又没耐性的“魅惑”老板,竟可以跟个女子同坐一桌那么久而不抓狂。虽然那个女人看起来还不赖,但脾气好像很大…… 瞧!这不就惹事了吗? 褚擎宇任由透明的液体滑到他的下巴,那双漂亮到会勾人的黑眸眨都没眨,一迳儿直视让他“颜面伤残”的单可人。 “你……活该,我不道歉!”是他不长眼来招惹她,所以他根本就是自找罪受! 褚擎宇伸手帅气地拨开脸上的水珠,那抹碍眼的笑意始终不曾由他唇角散去。“无所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你周旋。”手一松,他放开对她的箝制。 单可人,他记下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对他,偏偏她就有这么大的胆子跟他杠上,他倒要看看最后谁才是求饶的一方! 坚定写上他的眸心,让单可人一阵心悸,隐隐感觉大祸临头。 这个人长得是漂亮,但个性阴沉得紧,她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的麻烦够多了,不需要他来锦上添花。 “你休想!” 她才不想和他牵扯不清。“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是我赏你的小费!”她用力踩着脚步离去,不愿让他察觉自己是落荒而逃。 当pub的门关上的刹那,场子里的气氛又恢复平常,热闹的交谈、饮酒声再次此起彼落,仿佛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似的,只不过感觉有股紧绷后的释放。 褚擎宇瞪着帐单夹上的千元大钞,恍若将她的脸与钞票上的人像重叠在一起。许久之后,他将桌上的杯子全放进托盘,姿态优雅地踅回吧台—— ★        ★        ★ 拉开窗户,单可人拿着洒水瓢,细心地喷洒她买来种植的盆栽,看着那些茂密的绿叶和掺杂其间的小花朵,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今天天气真好,有太阳耶!”抬头看着防火巷里照射下来的温暖阳光,她伸出手接触微凉的空气。“虽然有点凉意,可是风吹起来很舒服,你们要乖乖地喝水、吸收阳光,这样才会长得漂亮,我也会更爱你们喔!” 不管那些迎风摇摆的花儿听不听得懂,她兀自对着盆栽喃喃自语。 “啊,你最棒,今天比昨天多开了一朵小白花呢!”她开心地数着每盆盆栽里的花朵数,像小女孩般露出满足的笑容。“你最努力哟,来,给你多喝一口水……” 一个杀风景的笑声切入她与盆栽的对谈,之后响起的是令她忍不住皱眉的低沉男音。“那些花花草草才听不懂人话,你会不会太无聊了点?” “你们不要跟陌生人讲话,会被坏人偷去卖哦!”单可人的声音大了点,显然谈话对象已然变更,不过一双美眸仍盯着盆景,半点眼光都不肯施舍给对窗那个无聊男子。 “噢!别逗了!” 褚擎宇才睡不到三个小时,靠窗的床畔便传来她细细的呢哝低语,他便自然地被“吵醒”了。“你每天都跟那些盆栽讲话,不烦么?可人。” 很奇怪的,每天听着她说那些没意义的话,听久了竟然也是会习惯的。不过自从几天前,在店里发生那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之后,好几天都不再听到她细软的声音由窗口传进来,因此他此刻才会牺牲宝贵的睡眠,甘愿顶着熊猫眼跟她站在窗边“闲话家常”。 “现在的坏人都好厉害,轻而易举就可以知道你们的名字;可是千万别上当,相信他的下场只会尸骨无存,太可怕了!”顺了顺绿色的叶子,单可人意有所指地暗骂扰人清静的褚擎宇。 褚擎宇挑了挑眉,有点自讨没趣。“老王跟我聊天说溜嘴,我可没特意探听你的名字。”哎!这女人防心也未免太重了点! “对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所以我们要爱惜羽毛,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移动盆栽的角度,让它们平均晒到阳光。“那些甜言蜜语的背后,都是可怕的毒药。” 看多了读者来信,大部分都是男人薄幸,相对的让她更不相信男人。 “喂,够了吧你!” 这女人就不会抬头看看他嘛?他相信自己比那些花花草草好看得多。“你要是不想跟我说话,就不要每天打扰我的睡眠 “憬琛!该起床喽!太阳晒屁股喽!”褚擎宇语音稍落,楼上立即传来高声的女音,毫不费力地压过他低醇的嗓音。 “啊,三楼的小姐又开始发声练习了,她可真辛苦啊!”拨拨叶根边的湿土,单可人绽开一抹浅笑。 褚擎宇感到气馁,他何时被忽略得如此彻底?“少顾左右而言他,单可人,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 “三楼的甘憬琛你马上给我起床听到了没有!?”他的声音再次被打断,而且这回的女音声势磅礴,当场令他英雄气短。 “呵呵,精神真好。”单可人拨了拨额前的发,伸手摸向一旁的洒水瓢。 “喂,别走,我还没……”褚擎宇眼尖地发现她想躲离开的意图,忙出声阻止。 “该死的三楼的甘憬琛!你再不给我起床,我就到楼下把你由床上拖起来!”没例外的,褚擎宇又被打断了,他泄气地垮下肩膀。 “喔哦,看来四楼的先生也来凑热闹了呢!”单可人纳凉地拿起洒水瓢,把剩余的水倒到楼下的防火巷。“真是热闹的一天呐!”然后当着褚擎宇不敢置信的眼,用力将窗子关上。 “该死!”该死的女人、该死的邻居们!天杀的!他为什么得忍受这种待遇!? 第一章 人类的视觉很奇怪,跟惯性一般,看久了总会有习惯的一天。 就像一些不算亮眼的艺坛新星,刚出道上电视媒体宣传时,不也被批评得体无完肤?但只要在演艺圈撑得够久,幸运地没被那个大环境给淘汰,时间一长,慢慢地就觉得顺眼了起来。 “啊,那个谁谁谁,本人看起来好像比电视上好看多了耶。” “是啊,我儿子可迷他了!” “听说最近走红了,每天都可以在综艺节目上看到这人!” 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自然也会发生在平常人身上。褚擎宇便是一例。 每天,单可人给他的永远是冷眼和面无表情,但他就是厚着城墙般的脸皮、涎着笑,硬是跟她卯上了,似乎在比较谁的耐力强、谁的忍性佳;几个月下来,时序由夏天变成秋天后,情势总算有些改观—— 那是个下着大雨的午后。 早上出门时,天空只是阴阴的并没有下雨,单可人因有事到报社跟总编辑会面,心里预估着下雨的可能性后,决定放弃带伞、背着包包就出门了;所以现在的她,只能气馁地站在站牌边的骑楼底下,看着斗大的雨丝不断沿着屋檐落下,一如她阴郁的心情。 “真是的,早知道就别偷懒,带伞出门就好了嘛!”由站牌走回公寓至少要七、八分钟,如果非得冒雨回去,那她该用跑的好,还是用走的呢? 眼看着这场雨半点都没有停歇的打算,她又已经在这骑楼下站了十分钟,索性心一横,咬了牙便准备往雨里冲—— 陡地一股强大的拉力攀住她的肩,几乎让她的两只脚悬空,令她一颗心提上喉咙。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褚擎宇正好由便利商店里走出来,见她两手空空,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拉开大步,不假思索便扯住她的轻举妄动。 单可人狼狈地稳住身体重心,好不容易调准目光焦距,看清身后那张熟到烂的脸,立即没好气地拍掉他攀在自己肩上的手。“喂!别动手动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这么倒霉,走到哪儿都会遇到他?真是流年不利! “买烟。”晃了晃手上整条深褐色的davidoff,他诚实得像个童子军。 “买烟要这么久吗?”她都在骑楼下站了十分钟,怎没见他由巷子里出来? 褚擎宇突然咧开嘴笑。“要不要跟你报备,我刚在里头看了哪几本杂志?” “不必了!”瞪着他手上的烟,她直犯嘀咕。“抽那么多烟,抽死你算了!”他难道没看到烟盒上那排小字吗?行政院卫生署警告:吸烟能导致肺癌、心脏血管疾病及肺气肿。真不懂得养生之道! 褚擎宇挑起眉,突然伸手按住她的额。“咦?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他真是受宠若惊啊! “谁关心你来着?放手啦!”她愣了下,用力拍掉他覆在额上的掌。“鬼才管你是不是黑心肝呢!”她撇开脸,颊侧泛起可爱的红云。 几个同样站在骑楼下等公车的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忍不住捂嘴轻笑了起来。 “干嘛害羞?我无所谓的!”褚擎宇才不管别人的目光,反正他在店里看多了。 “神经病!”单可人的脸更红了,毕竟她的脸皮没他的厚,没办法对别人的反应视若无睹。“走开啦!我要回去了!” “你的伞呢?”他明知故问。好极了!逮到一只忘了带伞的小白兔。 “你很烦耶!”真是一针见血!他的问题不啻踩到她的痛处,地火大地低吼了声。“我没带行不行!?” “然后呢?”然后这笨女人想顶着大雨跑回去?现在又不是夏天,在他抽烟还没抽到死之前,她恐怕就已经先得肺炎挂病号了! “什么然后?”这家伙烦不烦?她还得回去赶未完成的工作! “你想冒雨跑回去?”他明知故问。 “废话!”她的火气足以蒸发周围三公分的水气! “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咧?”他露出一贯欠扁的笑脸。“你看看这是什么?”他摇了摇另一只手上的黑色大伞,得意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单可人瞪着伞,然后瞪着他可恶的脸。“你白痴啊!谁不晓得是把伞!” “嗯哼。”走到她身边两手一撑,黑色的伞顿时大张,像振开羽翼的黑鹰。“我可以送你一程。”反正就在隔壁,他不介意她跟自己挤一挤。 机会难得嘛! “啊?”单可人立即被说服了,她露出难得的温驯。“真的可以吗?” 这时,褚擎宇的地位瞬间由讨厌鬼升级为救世主。 “无所谓。”他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乐死了!“反止我的伞大得很,走吧。”他极自然地搂着她的肩走人雨中。 “唉,别这样!”拨开他的手,她的外侧肩膀立刻被雨淋湿了。 “不靠近点怎么走?”他主动将伞移过去了点,魔手改为搂住她的腰。“你的肩膀都湿了。” “我自己会走,你离我远一点!”又拨开他的手,这次湿的是她腰间的皮包,而她的脸,都烫得快可以煎蛋了。 “是你要跟我合撑一把伞的,这样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扯了扯她的手肘,让她重心不稳地贴靠到他的胸口。“进来点!头发都湿了!” “相处”久了,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多少都会发觉对方的生活习性。 像她,在家工作时,不仅不施薄粉,还邋遢得像个菲佣;出门谈事情时,则穿着中规中矩的套装和低跟包鞋,整体感就像个干练的都会粉领族;而到pub喝酒时,又化身为火辣性感的辣装美女,极容易由她的装扮辨识她出门的目的。 现在她的头发随意垂放而下,长长的发丝在雨中飘啊飘的,加上她这么乱扭乱动,自然就容易湿了,看得他多心疼啊! “褚擎宇!”她羞恼地再次弹开他的手,湿了套装裙摆。 “干么?”虽然连名带姓,他还是爽翻了天,起码这表示她记住他的名字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像个鸡妈妈一样跟前跟后!”拜托!他再这样动手动脚,她还不如直接顶着雨冲回去来得省事,反正一样弄得满身湿。 “保护女人,是男人的责任。”管他鸡妈妈还是鸭爸爸,这是他所谓的“真理”。他头头是道地说着,原意欲搂她腰部的手,却不经意滑过她挺俏的美臀——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变冷,娇躯变得僵直。 “什么?”他装傻,横竖他不是故意的。搂着她腰部的手更用力了些。 “够了!”她受够了!愤怒地用鞋跟用力踩了他穿着拖鞋的大拇指一脚,她像辆加了油的朋驰跑车冲入雨中。 “该死的!”他疼皱了一张俊颜,单脚跳了两步,僵硬地扭扭脚趾。“单可人!” “你活该!”该死的登徒子,痛死他活该!她回头向他做了个鬼脸,加大脚步往公寓的方向冲。“你自己慢慢雨中散步吧,我不奉陪了!” “该死!该死的女人!该死的你!”看着她粉蓝色的身影没人转了弯的小巷口,褚擎宇咒骂不断…… ★        ★        ★ 如果没有意外,经过那场大雨的洗礼,极轻易便会被病魔缠身;单可人便是如此。 她的声音通常是这么开头的——“哈啾!哈啾!”然后,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一整晚,褚擎宇便在一连串的“哈啾”和接连的咳嗽声给扰得无法入眠,他甚至可以想像那女人眼泪、鼻涕一起“贡贡流”的丑陋姿态,加上她宽松的运动服、随意扎起的乱发,光是想像他就乏力。 翻身用被子盖住头脸,却又在她哨咳不止的咳嗽声中翻身而起;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索性捞起薄外套套上,抓了把伞就出门了。 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买了感冒药、止咳药水,他冲动地跑去按单可人家的电铃,按了老半天才听到她虚软嘎哑的声音,由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谁啊?”是谁这么无聊,在下着大雨的夜还来按她的门铃? “褚擎宇,开门!”god!她的声音像极了白发苍苍的老巫婆! 对讲机那头安静了五秒钟。“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喀隆”一声,显然对讲机的话筒被无情地挂上了。 褚擎宇平日隐藏得极好的坏脾气全然被挑起,他火大的按着电铃不放—— “你疯了是不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单可人终于受不了直线发烧的电铃声,她再次拿起对讲机咆哮。 褚擎宇瞪着传声的对讲机,有股“毁机解体”的冲动。“……开门。”他吸了口气,“很冷静”地说了两个字。 “我要睡了,不开!”单可人卯上他了,固执因子和他不相上下。 “那我就按到电铃烧掉为止。”然后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全村怨她一狼”,所有的邻居将全怪罪她一个人,因为他会把所有的人都吵起来。 “你知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要死了!她的喉咙痛得要命,他却像头固执的牛般令人发狂! “我不认识字!”除非她开门,否则天塌下来他都不管! “……你真是……”她快被电铃声给搞疯了! “开门。”唇边漾起一抹笑,他的指尖还是不肯离开那颗吵死人的按钮。 单可人闭了闭眼,妥协地按开楼下大门,然后走到门边打开房门。要是不这么做,难保才刚发生的事不会再次重演,她可没那个心脏再承受一回“催命铃”。 褚擎宇收了伞,连跑带跳地跑上阶梯,在一、二楼的转角处,又听到她止不住的咳嗽声,他加大脚步冲到二楼。 “进去进去,干嘛在这里吹风?”他轻推她入门,赶忙将门板关上。 她咳红了眼,埋怨地瞪着他。“到底……咳,是谁、咳咳、害我的?” 他半点罪恶感都没有地说:“当然是那场大雨。”很快找到她屋里的开水,他把水倒进杯子里,试了温度后凑到她嘴边。“呐,喝水。” 单可人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暖流,她接过杯子,听话地喝了口水。 “好点了么?”他拍了拍她的背脊,由外套里拿出刚买的药片。“吃药,你会感觉舒服点。” “什么药?”她戒备地瞪他。 “摇头丸啦什么药!”他没好气地把药塞进她手心。“这是感冒药,还有止咳药水。”他指着包装说明一一介绍。 “我讨厌吃药!”从小她就讨厌那种苦味,不吃! 褚擎宇睐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怕苦吧?” “你管我。”这个男人怎这么鸡婆啊?大半夜的,干么跑去为她买药?头壳坏去! “药水是甜的!”明明不舒服得快挂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什么毛病? “你很烦耶!”她蹙起眉,又打了个喷嚏。 他眯起眼,神色变得危险。“吃不吃?” “不吃!”大女人女丈夫,说什么都不吃! “无所谓。”他突然脱掉他身上的外套,用力将她整个身体包覆起来往外推。“那我们走!” “干嘛啦!放开我!”她大吃一惊,药片、药水掉满地。“你神经病呀!大半夜的,到哪儿去?”这男人看似娘娘腔,怎力气大得吓人? “去挂急诊。”他扯开令她头皮发麻的笑,摆明了不让她好过。“你要是不吃药,我们就去医院打针。” “我不要打针!”她大骇,霎时花容失色。 “嗯哼!”他轻哼了声,早算准了她连打针的勇气都没有;这女人分明扮猪吃老虎,外表佯装很坚强,骨子里却胆小得像只小绵羊。“吃药或打针你选一样。” 她瞪他,狠狠地瞪他。 “瞪瞎了也没用,吃不吃?”微眯的黑眸锁住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威胁地吃定她的懦弱。“你不要小看我的坚持,信不信我说到做到?” 信!怎么不信?单看他死按着电铃不放的那股蛮劲,她就不敢小觑他的固执! 乖乖地拿出药片和水吞下,照着指示喝了微量的药水后,她立刻冲到桌边猛灌白开水,企图冲淡口中的药水味。 “这么大个人了,比小孩还怕吃药。”他满意了,口头上还不忘多损她两句。 “你知不知道你很罗嗦?”她羞恼地胀红了脸。“我药吃了、药水也喝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目的达成,他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去睡觉,等你睡了我才走。”他大刺刺地坐上沙发,自在地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把门卡上。” “褚擎宇!”她大吼。“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我是好心耶。”他实在会被这个女人给气死!“反正你在这边一直咳,我在那边也没办法睡,不如等你睡了我再回去睡,这不是两全其美?” “美你的大头鬼啦!”她感到一阵晕眩,好可怕!药效发作得真快。“你在这里,我无法睡得安心!”他懂不懂避嫌呐?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他不要脸她还怕羞呢! 他挑起眉,笑得很是邪恶。“你是在邀请我作陪么?” 她扶着桌角稳住晕眩的身体,用尽吃奶的力气吼道:“你再这么疯言疯语,当心我报警抓你!” “我要是你,就不会再硬撑了。”他舒服地扬起手架在脑后,两只修长的腿跷到沙发前的矮几上。“吃了药睡个觉,会好得快一点。”反正他人都已经进来了,她能奈他何?拿扫帚赶他么?啐! “你简直是无赖!”完了完了,眼皮快黏起来了…… “随你骂吧,我无所谓。”脚底板晃了两晃。“顶多等你昏睡了,我再抱你回房‘睡觉’就是了。”扯开恶意的笑,他淡淡地释出威胁。 “够了你!”她开始明白,这个男人说到做到。“记得帮我把门卡上!”她跑进房间落锁,简直可称为落荒而逃。 他的脚底板还在晃,纳凉地应了句:“是,我的大小姐。” ★        ★        ★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单可人睡出一身冷汗,湿湿黏黏的黏腻感让她不舒服地幽幽转醒,迎向满室阳光。 “要命……”摇了摇沉重的脑袋,伸伸懒腰,感觉像宿醉未醒。 满身黏腻让她厌恶地撇撇嘴,起身走入浴室冲个热水澡,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走出房门,正准备开始继续昨日延宕的工作,赫然发现一双大脚丫垂挂在沙发扶手外面,怎么那家伙还没走!? “喂,褚擎宇!”她有点心虚,走过去摇了摇他的肩。 “唔……”褚擎宇皱起眉,蜷起长腿寻到个比之前舒服点的位置,再次跟周公下那盘未定输赢的棋去了。 “你……”瞪着他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窝在她那袖珍的双人沙发,她突然感到无比罪恶;尤其见他两手抱着臂膀,虽然天气还不至于太冷,但秋天了,早晚温差还是颇大,他是不是觉得冷? 撇撇嘴,她走到房间由贮物柜里找出一床薄被,蹑手蹑脚地走回他身边,轻手轻脚地将薄被盖在他身上;末了,还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睡眠状态”,在确定他没有任何被惊扰的状况之下,她才轻缓地吐了口气。 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她很清楚自己是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可他就偏偏不痛不痒地怎么都赶不走,简直像只特大号的苍蝇。 想到苍蝇那恶心的身躯,搭上他那张漂亮得过火的俊脸,她就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蹙起秀眉。 信步踱回工作桌,她随意由信件篮里抽出几封信阅读起来,可是,半个字都人不了她的眼。 她是个私生女,不负责任的母亲甚至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把她丢给外祖父母就消失得不见踪影。母亲的故事,从小到大不知在外祖母面前被提起多少次;母亲长得很漂亮,也因此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注意,关于这点,她可以在照片里窥知一二。 根据外祖母的说辞,母亲在真心谈过一场初恋后惨遭遗弃,之后便心性大变,纵情于复杂的男女关系,之后便有了她;母亲憎恨她的存在,在生下她后毫不犹豫地抛家弃女,此后再也没有母亲的消息。 她不是没有过追求者,而是她在感情上曾受过伤,不肯再相信男人、轻信爱情;为什么他不懂她的抗拒、她的排斥,非得介人她的生活呢? 曾经,有个男人也对她这么好,对她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在她放下戒心准备接受那个男人时,却得知那个人早已婚配,且育有子女。 为此,她退回自己筑起的城墙之内,选择离群索居的孤独生活,因为她不想重蹈母亲的旧路,无论如何都不想。 为什么他不能让她如愿?难道他不知道,对她越好,她的防心就越重?她可以独立自主,一点都不需要男人来占据她平静的生活空间! 如果他够聪明,就不该来扰乱她一池无波的春水,只因为她无法给他任何回报…… “你在想什么?”褚擎宇起来好一会儿,也注意她好一会儿,见她一个人愣愣地盯着信发呆,就知道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风花雪月的信件上面。 “嗯?”她顿了下,由杂乱的思绪里抽离。“睡得好吗?”她迅速武装起自己的脆弱,嘲讽地问道。 “烂透了,腰酸背痛!”褚擎宇早习惯她疏离的态度,接起招来驾轻就熟。“早啊,可可夫人。” “你……你竟然偷看我的信!?”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会做如此卑劣的事! “什么偷看?讲这么难听。”他拉长臂膀,恣意伸直懒腰。“有几封摊开的信,我随意看了下,挺有意思的工作。” “既然你睡饱了,麻烦你离开。”她受够了!他和她的交集到此为止,她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 “这么冷淡?” 褚擎宇拉了拉身上的薄被。“你还是关心我的,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他就是不懂她的想法,因此他更想弄懂她莫名其妙的排拒。 “你走不走?” 她板起脸,小手紧握成拳。 褚擎宇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复杂。 “再怎么说,我们始终是邻居,我不想和你撕破脸。”她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很感谢你昨晚的帮忙,但现在……请你离开。” “你到底在怕什么?可人。”他开了口,语气平淡,眼光不曾离开她的脸。 “我什么都不怕!”指尖戳进掌心,她站起身贴靠桌面。“你该回去了。” 盯着她闪躲的眸光,褚擎宇慢慢起身,捞起沙发椅背上的薄外套,越过她走到门口。“你在逃避,可人。” “我没有!” 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你有!” 拉开门走出去,褚擎宇在阖上门板前说了句:“我会弄清楚你在逃避什么。”然后潇洒地关门走人。 单可人迅速冲至门边上锁,顺道锁上自己的心…… 第二章 虽然单可人立志独善其身,执意不愿与其他任何人有所交集,但世事不仅不能尽如人意,还往往嘲讽地与理想全然背道而驰。 老王这幢出租的公寓有四层楼,单可人租了二楼,也就是说,她还有楼上楼下加起来共三位“近邻”。 原本这些人是完全搭不上边的,但偶尔出入门户时,总难免会有打照面的机会,且因见面机率越来越高,怎么都不好板着一张死人脸以对,因此搬进来至今,从面无表情到现在微笑点头什么的,单可人很难再保持孤立。 楼下的芳邻纪绿缇养了一只浅咖啡色、身上衬着一条雪白毛发的母猫。那只母猫不但咬烂她细心栽种的盆景,更可怕的是,它三不五时会爬上她的花架“咪呜咪呜——”乱叫,害她得随时担心那只母猫会不会招来附近的野生公猫,在花架上来个“交配大合唱”,令她不堪其扰。 或许是猫主人深知自己饲养的猫“劣行可鄙”,造成上下邻居的困扰,因此特别下厨准备了一桌精致好菜,“抚恤”大伙儿长期以来的“容忍”,“贿赂”意味浓厚。 单可人原本不想参加,但一下子得面临三个女人三张嘴的“炮轰”,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得乖乖地参加这次意义不大的聚会。 但她怎么也料不到,一场单纯的聚餐,怎会让自己落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餐会原本进行得还算愉快,但过了不久,位处一楼的纪绿缇家霍地门铃声大作,开了门之后,三、四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堂而皇之地登堂人室,顿时让空间狭隘了起来。 单可人完全不认识那些男人,也没多大的兴趣让他们认识,因此她一直低着头,安静地吃她碗里的莱肴。 “是你?你怎么来了?” 几句交谈声飞掠过单可人耳边,她并没有特别去注意哪个声音、哪个字句,但当这个句子出现之后,她愕然地发现眼前所有的男男女女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令她不得不抬起头了解情况。 当她的眼眸与声音主人的黑眸在空中相触,她忽然觉得呼吸一窒……怎么会是他? “原来是你。你都能来了,为什么我不能来?”她佯装毫不在意,两颊却窘迫地泛起热潮。 自从几天前不欢而散之后,她就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甚至连与他遥遥对望的窗户都不曾打开过,没想到冤家路窄,硬是在这人口众多的餐会上遇到他,真是要命! 他何不假装不认得她算了?何必让两个人都备觉尴尬!? “看来你是唯一没有男伴的女人喽?”褚擎宇根本没将她刻意的疏离放在心上,更不管客厅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注意他们之间紧绷的对流,他仍字宇清晰地发声对谈,针对她一人。“我不介意暂时充当陪衬你的绿叶。” 褚擎宇的目光平均扫过每一张明显等着看好戏的脸,女人个个心虚地低下头,男人们则识趣地不发一语,却始终不肯将带笑的视线移开,然后,那一大伙人佯装无事地开始迅速进食。 “我不需要。”单可人冷冷地说了句,心绪却难以平静。 “无所谓。”他扯开无赖的笑纹,径自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无论你需不需要,我可不想成为大伙儿孤立的目标。”不仅如此,他也不许她独善其身。 厅里除了他和单可人之外的其余六人,每张嘴都塞满了可口的菜肴,个个有志一同地点头应和褚擎宇,大有“六人成虎”的嫌疑。 “你……无赖!”单可人原想请求其他人的支援,但一见大家似乎都跟褚擎宇站在同一阵线,而且自顾自地和自己的伴侣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的,甜蜜得让人插不上话。 “纪小姐,麻烦你给我一双筷子。”褚擎宇撇撇嘴,不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开口向纪绿缇要进食的器具。 这些人奇怪得紧,非得在别人面前表现他们感情很好的样子么?也不想想他怎么都得不到单可人的青睐,分明是故意让他嫉妒眼红、不是滋味嘛! “啊?”纪绿缇无辜地眨眨眼,手上的筷子瞬间被她的亲密爱人贺兰平接了过去。 “抱歉,她这里只有四双筷子,再多也没有了。”贺兰平挟了块牛肉煲里美味的牛腩,嘴角满是笑意。 贺兰平和褚擎宇两人原就认识,不只是多年好友,更是事业上的伙伴,同为“魅惑”的老板,差别在于贺兰平是出资挂名而已,而褚擎宇则出资兼亲力亲为,pub里所有工作都是他一手包办。 贺兰平看得出褚擎宇的魅力在单可人面前完全施展不开,老是在原地踏步,正巧纪绿缇的迷糊帮了褚擎宇一把,他也乐观其成。 “这怎么可能!?”褚擎宇和单可人同时瞠大不敢置信的眼,并惊叫出声;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设计出糗了? “真的啊!”住在三楼的贝苡芙点着头,顺手挟了口松子黄鱼,给她住在褚擎宇楼上三楼的男朋友甘憬琛吃。 “你、你怎么知道?”单可人的眼瞠大得几乎由眼眶里滚了出来。 “准备碗筷时就发现啦!”出声的是住在四楼的沐沁汶,她正由同为四楼的熊煜熙口中抢下一块虾仁。 说来好笑,房东老王有两栋公寓,中间夹着一道分隔牛郎织女的“银河”——一条约两臂宽的防火巷。 说那条防火巷为银河并不为过,因为两层楼中的年轻男女各自相爱,巧合的是每对爱侣的窗户都正好遥遥对望。 四楼的沐沁汶配四楼的熊煜熙,三楼贝苡芙和三楼甘憬琛看对眼,进行中的是两边的一楼,纪绿缇和贺兰平,而八字没半撇、始终不对盘的,则是同属二楼的单可人及褚擎宇。 因为刚才来纪绿缇家时,单可人到的时间最晚,因此单可人才没发现这个有趣的现象,不知者无罪嘛! “那……有没有免洗筷?”单可人问得艰涩,心慌指数急遽上升。 可惜她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眼前的六颗头颅同时对她摇头,节奏异常整齐,令人感动得想痛哭流涕。 “对不起,因为家里的客人不多,所以我以为家里有五双筷子就够了……”纪绿缇的修养特好,还没开始解释就先道歉,这是她的“好习惯”。 筷子是在量贩店里买的,五双正好一包,她料想客人加上她也不过四个人,没想到客人数量突然增加一倍,害她成了失职的主人,真是……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呐?是他们两个不合作。”贺兰平敲了下纪绿缇的脑袋,正好趁她张开嘴时,塞了颗松子到她嘴里;她是他的专属受气包,别人不准使用! “不是还多了一双?”睨了眼坐立难安的单可人,褚擎宇的心情诡异地上扬而起。 “‘淑女’专用。”“淑女”就是纪绿缇养的那只猫,贺兰平要笑不笑地语带调侃。“你要用啊?” 褚擎宇暗瞪了贺兰平一眼,不动声色地抽走单可人手上的筷子。 “喂!你做什么?”单可人当然没料到褚擎宇会有这么卑鄙的举动,惊愕且不敢置信地瞠大美眸瞪他。 “吃饭啊!”不顾她的局促,褚擎宇大刺刺地吃将了起来。 “你……”那是我用过的筷子啊!单可人眼见双筷失守,半点挽回的机率都没有。 “贺兰,你女朋友手艺不赖,满好吃的。”褚擎宇一边吃,一边加上评语,故意忽略单可人可怜兮兮的眸光。 “ 一句话引起所有人的认同,所有女人的男伴都陆续提出各自的意见,连带地将餐桌上的热络气氛带动了起来。 单可人呆呆地坐在原位,感觉自己成了唯一被孤立的对象,心里有点小小的难过。 “你要不要再吃一点?”褚擎宇将她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心疼地挟了块牛肉递到她嘴边,弥补自己“抢筷”的过错。 “不、你,你吃就好。”她惊愕地后倾了些,粉颊微红。她才不要跟他“同流合污”,因为筷子上面已经沾上他的口水了。 “不好意思啊?”他讪笑,挟着牛肉的筷子向她嘴边更推近了些。“我喂你?” 单可人忙捂住唇,惊羞交加地又后倾了些,一颗头摇得快断了。 “别再退了,当心跌倒。”褚擎宇伸手自然地抵住她的背,看似神情自若地将她推回原位,其实他快气炸了! 这个女人非得如此跟他划清界线么?为了她心情不好,他很理性地忍耐了好几天没去叨扰她,没想到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过得挺自由自在的嘛! 他自认自己对她够关心、够体贴的了,哪个女人曾受过他这般礼遇?可偏偏她单可人就是不屑一顾,还恨不得自己离他远一点,这怎不教他火冒三丈!? 单可人蓦然头皮一阵发麻,突然之间,感觉好多双视线全射向她;猛一抬头,将视线转向其他爱侣,却发现他们亲热依旧,竟没一个人注意到她的窘迫,而且似乎全将褚擎宇的“霸行”视为理所当然,她不禁无措了起来…… ★        ★        ★ “你说,我到底哪里惹得你小姐不高兴了?”待餐会散去,对对爱侣各自带开,落了单的单可人自然形单影只,反正她也无处可去,便拿了钥匙回到二楼,不料褚擎宇尾随其后,抵着门板不让她关门。“你非得在那种场合假装不认识我么?” “你……你不回家,杵在我这里做什么?”她没想到身后会跟了个冤家,两个人就着门板形成拉锯。 “为什么我不能来?”他眯起眼,根本不把她小鸡般的力气放在眼里。“除非你屋里藏了男人!” 轻轻松松地推开她的抵制,他如人无人之境般,大刺刺地进了门;闲适地扯开衬衫上的两颗钮扣,叉着腿倚在沙发椅背上。 “你简直莫名其妙!”刚才在纪绿缇家受的闷气正苦无处可发,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啊?“这里是我家,我家你知不知道?你凭什么说来就来,完全不顾我这个主人的意愿!?” 她生气地将门甩上,反正这道门也无法将他关在外面。“而且就算我真藏了男人在家里又怎么样?我是个成年人了,有什么事我不能做?我这样犯法了吗?就算真的犯了法,也轮不到你褚先生来管我!” 第二个遭殃的物品是钥匙,被随意甩上矮几表面,“叩”地哀叫一声。 褚擎宇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半晌。“你干嘛这么凶?” “我凶?”她忿忿地拍了下沙发椅背,一百六十五公分不算矮的身高挺得笔直。“我凶得过你吗?你那么不给面子的在邻居面前让我丢脸,我难道没有任何发泄情绪的权利?”她气得眼眶发红,感觉血液在血管里乱窜,身体微微颤抖。 “我怎么给你丢脸了?”再好的脾气都受不了她这么胡乱指控,褚擎宇的声音也不觉大了起来。 “你干么抢我的筷子?那是我的筷子,上面沾了我的口水,卫生,卫生你懂不懂?”她气昏了,一股脑儿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还有,你是我的谁?用我的筷子就算了,还想喂我吃东西,那些邻居们会怎么想?人家搞不好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说到激动处,她的指尖就忍不住狠狠地戳着他的肩窝,管他是不是比自己高大。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无所谓!”他皱起眉,看见她的眼里蓄着水气。 “你一个大男人是无所谓,但请你替我想想好不好?”她索性搬来身边的椅子站上去,免得气势上就输人一截。“我是个女人,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我想留点好名声给人探听行不行?我这样错了吗?有错吗?” “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他仰起头看她。“我知道就够了。” “你知道有什么用?我的名声全毁在你手上了!”莫名的,眼眶里流出热热的液体,控制不住地奔流。“拜托你,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可人!”抱住她的腰,褚擎宇说不出的心疼。“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 “你疯了!”单可人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用力拍打他的脊背。“我不懂什么机会不机会,你放开我!” “无所谓,你尽量装傻好了,我看你能装到几时!?”将她举得老高,褚擎宇踢掉她脚下的椅子,让她贴着自己的躯干溜滑而下,在她还惊魂未定之际,他做了件令她更为惶恐难安的事—— 他,吻了她。 “你……唔!褚、放……啊!”单可人当然不可能乖乖地任由他吻她,在最初的呆愣之后,地立刻惊羞交加地推拒他的贴近。 褚擎宇自然也料想到她的挣扎,他用双手攫住她扭动的手腕,将她抵靠在身后的沙发椅背上,让两副身躯紧紧相贴,霸道且狂鸷地亲吻她。 炙热的唇舌侵占她口中每一寸柔软的馨香,让她强硬的抗拒融化在他毫不放松的热吻里,他坚持得到她任何一分的回应,一丁点都不放过! 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就是被她所吸引,她的顽固、她的拒人千里、她伪装的坚强,他从来都不想放过,丝毫都不想! 单可人感觉自己的力量正逐渐消失,心里构筑的城堡正缓慢地被支解、崩塌。她好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疏离,正被褚擎宇不懂放弃的固执所融化,没有多想,她用力咬紧牙关 “该死!”下一瞬间,褚擎宇立即弹跳开来,嘴角泛出血丝。“你干嘛咬我?”他才开始感觉到她的软化,怎料得到下一刻便被蜘蛛女给咬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 “谁教你要乱来?”单可人忙绕过沙发,让沙发拉开两人的距离,离得他远远的。 “这叫乱来?”他狼狈地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腥,凶狠地瞪着她。“这是吻,我只是吻你,哪能叫乱来!?”他承认自己是有“乱来”的意图,可完全被她打断了! “不用你来教我!”她羞红了脸,如何都无法承受他的轻浮。“我警告过你,叫你离我远一点的!”他可以选择避开,为什么他就是不听? “你很固执是不?”这女人分明是挑衅! “是!”她是固执,否则不会执意不让他介入自己的生活。 “很好。”真是他妈的好极了!她难道不知道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么?男人骨子里就是有不轻易妥协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好什么好?”奇怪,明明他的表情跟“好”这个字完全搭不上边,为什么他还说“很好”?他果然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你一定不知道,我跟你一样固执。”他的黑瞳闪闪发亮,露出炫目逼人的晶灿眸光。“我在这里向天发誓,终有一天会让你爱上我!”他发誓终将得到她全心全意的信赖、对待,至死方休! “你……你神经病!”周身窜过一阵战栗,她忍不住一阵哆嗦。“现在、没有人信这一套了!”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因为她在他眼里看到坚持,不容抹灭的坚持!这让她感到不安,却隐隐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兴奋 兴奋!?天!她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无所谓,你尽管逃避好了。”他霍地扯开无赖式的笑脸,锁住她身影的黑眸不曾移动。“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你不会拼了命地想避开我,对不对?” “你……”单可人瞠目结舌,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明知她说出口的话不会太好听,他还是想听听她对自己的“评语”。 “你简直……自大得近乎无耻!”除了这个,她说不出任何形容他的话。 “随便你怎么说,等你爱上我那天,我们再来看看到底谁比较固执!”他的好胜心完全被她挑起,他就不信自己斗不过她!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够了!她受够了!受够了他的强行介入,受够了他的自以为是,她不需要他来打乱自己建立起来的安全范围! “不会么?”他阴恻侧地笑了。“如果不是你心里有我,你不会连花都不敢浇;要不是你有点爱上我,你不会避我如蛇蝎。单可人,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比起我,你的感情资历还太浅!”他一一戳破她的盲点,怎么都不肯让她安稳地缩在龟壳里。 “你忘了我是专为社会大众解答感情上的困惑和问题的可可夫人吗?”是,她的感情一片空白,但轮得到他来指责吗?“如果我不懂感情,我如何能为那么多读者解答呢?”凭着这点,她就不信会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世界! “那又怎样?”他挑起眉,犀利地化掉她伪装的表象。“道理人人会说,遇到自己切身的事,往往笨得跟驴子没两样。你以为自己的回答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么?省省吧!他们还是会依照自己的感觉行事,写信给你,不过是吐吐苦水、图个心安罢了!” “褚擎宇!”她怒气攻心,却提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语。 “干么?”太帅了!太酷了!他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不过谁在乎呢?只要能让她正视她对自己的感觉,就算把她气哭了都值得! “你……你、你……”她当真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别这么你呀你的。”他可得意了,竟然可以堵得这个专栏作家张口结舌,感觉好爽。“别太崇拜我,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 “你太过分了!”单可人的脸已经胀红得快爆了,非常有脑充血之虞。“我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 “行!”他也清楚自己已将她逼到极限,决定见好就收。“我们拭目以待。”潇洒地挥挥手,走人! “可恶!可恶!”单可人羞愤地拿抱枕丢向门板,可怜的抱枕在碰到门板的阻隔后,又弹跳开来,无辜地瘫躺在地上。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她乏力地滑下地板,脆弱地背靠沙发椅背,回答她的,是满室清冷、孤寂的空气—— 第三章 褚擎宇话是说得很满、很漂亮,但要征服单可人的心,总得要有个可以施力的着眼点才行,不然很难突破她的心防。 毕竟那天他让可人气疯了,所以连着几日来,他苦思着该怎么重新接近她,而又不致让她太过排斥,褚擎宇着实伤透脑筋。 不过凡事老天自有安排,注定了是他的,任她怎么逃都逃不掉—— “褚sir,外找!”泊车的小弟匆匆跑进休息室,一见到褚擎宇就大声嚷嚷。 褚擎宇慵懒地瘫在皮质沙发里,全身懒洋洋地提不起半根有劲的骨头。“谁呀?不是太重要的人就叫他滚,别来烦我!” “嗄?”是不是太重要该怎么分辨?泊车的小弟苦了一张长满青春痘的脸。“那个……是个小姐。” “小姐呀——”该死!在他混乱的脑筋里,想得起面孔的小姐就只有单可人一个,其他任何花花绿绿的脸都想不起来。“客人嘛?叫她走。” “可是……她在哭耶。”而且哭得很惨,他有点怕她想不开。 褚擎宇吐了长长的一口气。“你总不能指望我去安慰每个在哭的小姐吧?”这真的是他的员工嘛?这么不懂得变通! “呃……”这下泊车小弟总算懂了褚擎宇的意思,他讪讪地转身往外走,边走还边喃喃自语。“可是你上次明明陪她一起喝酒啊,不就是那个长头发、红衣服的小姐——” 褚擎宇跟在小弟身后,正想去将门锁上,无巧不巧地将泊车小弟的自言自语全听了去;他心头猛地一震,立即揪住小弟颈后的领子。“等一下,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小弟满脸莫名其妙,狐疑地瞪着他。“我说有个在哭的小姐找你呀!” “不是这个!”他失控地大喊一声,差点没惊得小弟当场跳起。“呃,我是说,你刚才一个人在说些什么?”这小鬼要再不机灵点,小心他一把掐死他! “哦,我说那个小姐啊,你上次跟她喝过酒嘛!”不晓得是不是他的暗咒生效,小弟果然变机灵了。“就是那个大波浪长发、红衣服的……喂!褚sir!”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褚擎宇像枝拉满弓的弦上长箭,“咻”地一声,疾速飞驰而去—— ★        ★        ★ 也难怪泊车小弟担心,如果一个该是充满酒色欢愉的场所,突然出现一位满脸泪水、哭得凄惨非常的女人,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就足够令人目瞪口呆的了。 整个pub里一反常态,除了热门音乐嘲讽地充塞在pub里每个角落,所有客人都专注地瞪着此刻站在门口痛哭的女人,安静得恍若一座空城。 “可人!”褚擎宇行色匆匆地直奔而来,全然不管被分散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他身上来,远远地就开始叫她。 单可人抬起哭花的粉脸,一见到他跑出来,原本的低声啜泣转为嚎啕大哭,呜咽地喊出他的名。“褚擎宇——”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哭成这样!?”褚擎宇毕竟出身龙蛇杂处的酒色场所,他自认见过不少混乱的阵仗,也自诩一向冷静的头脑可以应付任何麻烦;可是一遇到痛哭失声的单可人,他就全然举白旗投降了,只能手忙脚乱地在一旁不知怎么办才好。 “呜……哇——”单可人不断地抹掉脸上的泪,却怎么抹都抹不干,她倏地伸手抱紧褚擎宇,把脸上所有的水分全拓到他的衬衫上面,当场引起pub里的“观众”哗然失声…… “哇呜——不会吧!?” “不!她怎么可以抱住老板啦!嫉妒死人了!” “噢,我要是她就好了——” “天呐!太幸福了——” “呜……人家也好想抱抱看喏……” 惊叹的浪潮此起彼落,完全压住单可人的哭声,但她依旧一径儿哭着,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所有pub里的女人都想将她千刀万剐,置她于死地!疼。“你……算我怕了你了,你别哭了行不行?”褚擎宇暗叹一声,感到无限委屈。 如果是平时,她这么“热情”地抱住他,他会高兴得中风休克,但她现在哭成这副模样.他可是半点高兴的想望都提不起来,反而郁卒得要命! 她到底在哭些什么?又是什么人、什么事可以让她这么努力地哭,还哭得这么认真?不行!他非得找出原因不可! 回头看向休息室,发现他们得先穿过层层人墙,才能到达“遥远”的那扇门,这得耗掉多少时间呐?不如回家算了! “走,我们回去再说。” ★        ★        ★ 坐在沙发上哭了好久,单可人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褚擎宇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倒了杯水、拿了整盒面纸放在她面前,然后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里,沉默地看着她。 “谢谢你,我好多了。”不知道哭湿了多少面纸,单可人才算是“治水成功”,不再“水淹”粉颊。 “无所谓。”他的声音略嫌沙哑,放松地动了动坐僵的躯干,心头大石落了一半。“想谈谈么?”清清喉咙,想到她前一刻还哭得不能自己,他心中百味杂陈。 或许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单可人,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愿跟他分享、分忧,即使她在自己面前大哭一场之后也一样;他已经有了最糟糕的预期,顶多两人的关系再回到原点,但这并不足以打破他对她的坚持。 “谈什么?”她装傻,两只眼像吃了红萝卜的小兔子。 “你说呢?”就算已经有了底,他仍难免感到气馁。“你突然跑到店门口,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你总不能指望我什么都不问是不是?”叹了口气,他陡地佩服起自己过人的耐心。 人的忍耐有绝对的限度,她三番两次泼自己冷水,而且是零度以下的冰水,说真的,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我只是……遇到那个人。”两手揪紧膝上的白长裙,盯着手的眼神有点呆滞,脱口而出的是几不可闻的气音。 “那个人?”一颗心跃上喉头,褚擎宇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嗯,一直对我很好的那个人……”她的眸心渗入一丝温柔,是褚擎宇从没见过的柔情。“那年我还在念书,经常在图书馆里温书时遇到他;他是大学里客任的副教授,斯斯文文的,有一股忧郁的气质。 “有一回,我的书掉了,他体贴地帮我捡起并还给我,所以我们就认识了……”她的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恍若回到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年代,令褚擎宇很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却不曾试图阻断她的思绪。 “他对我很好,接我上下课、陪我温书;刚开始,我把他当成大哥哥,可是久而久之,我发现自己对他的感觉变了,逐渐喜欢上他的温柔……”水珠凝上她长而密的眼睫,在灯光的投射下闪闪发亮。 褚擎宇看着她,指尖略略抽动了下,旋即握紧拳头,放弃为她拭去忧伤的冲动。 “我以为他会是我的依靠,可是天不从人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见到他的妻子、儿子,全家和乐融融……” 她叨叨絮絮地说了好多,因为她停不下来。 记忆的扉页一旦脱离长久禁锢的枷锁,就像解放一部解严的无声默剧,一幕幕闪过眼前;她就着闪动的影像不停地描述,描述她的童年、残忍离弃她的母亲,外祖父母的怨叹和她不平衡的心,直到泪流满腮,声调抖瑟得再难发音。 至此,褚擎宇全盘了解她之所以拒人千里的矛盾情结,也为她的际遇倍感心 “为什么哭着来找我?”心里很酸且涩,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产生妒意。“只因为你不经意地遇见他?” “不是。”她深吸口气,抿紧的嘴角扯出上扬的弧度。“其实,我本来没那么伤心的。”遇到他只是诱因,会哭得那么惨又是另一个原因。 “那为什么……”他总是搞不清她的思考模式,难道写文字的人都如此难懂么?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笨呐。”她笑,自嘲地笑。“我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无情地阻绝任何人贴近我的心和想法,对于这点,我有自信自己做得很好。 “但或许就是太好了,所以当我看见他和他的家人快乐地聚在一起吃饭、谈天,难受得想找个人倾吐心中的苦闷时,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让我倾倒情绪垃圾……”她顿住了,盯着交叠双手的眼不曾稍瞬,颊边泛起可疑的绯色。 “所以?”他蹙起眉,心头浮动。 “所以……我越想越伤心,嗯——又找不到人可以说说话,就……忍不住当街哭了出来——”噢!一想到自己不知惹来多少侧目的眼光,她就想一头撞死。 “嗯哼。”他轻哼了声,心情诡异地放松,慵懒地窝进沙发柔软的靠背里。 “然后呢?”她总得说出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然后……呃,然后……”她的脸越来越热,感觉热气毫不留情地窜上头顶、耳翼,说起话来也更支吾不清。“然后我就不知不觉走到‘魅惑’,接下来的事你就全知道了,别再问我!”她索性闭上眼,一次将话作个总结。 “我知道了。”睨着她红通通的小脸,他的心情豁然开朗。“其实我在店里也常和客人聊天,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价码很高。”其实不然,他不太愿意过于接近店里的客人,尤其是女人,因为麻烦,他纯粹是逗着她玩。 不过几个男性常客,他偶尔还是会视心情好坏“接见”的,毕竟那些常客会为他带来更多顾客;通常一夜牢骚下来,那些常客会多开好几瓶酒,因此算起来索费不低。 “嗄?”单可人瞠大美眸,满脸不敢置信。“原来……你、还、兼做‘黑’的?”她常由杂志里看到一些报导,说pub和酒店极少做“清”的,原来他的店也是如此,更可怕的是,他还亲自“下海”!? “什么做‘黑’的?是利益输送!”褚擎宇最憎恨别人说他做“黑”的,他付出时间倾听,而客人则付出昂贵的酒钱,两全其美又有什么不对? 像贺兰平,常戏称他为“牛郎”,不就经常被他修理?她该庆幸自己身为娇滴滴的女人,否则她要像贺兰平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的话,他照样揍得她满地找牙! 要知道他身上的肌肉可是真枪实弹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可不是平空就冒得出来! “利、利益、输送?”单可人可结巴了,她就搞不清这句形容词跟她的意思有什么不同?不就是他“某方面”的付出,得到“恩客”金钱上的支付,难道这不算是“利益输送”的一种? “无所谓,你不会懂的!”他烦极了,受不了她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喔。”单可人讷讷地应了声。她的确不懂,不然不会如此惊呀。 “算了,这次算我免费大相送,你的牢骚发完了吧?”让她这么带领着坐了趟云霄飞车,他脆弱的心需要好好地休息休息。 “呃,发完了……”顺理成章地,她反射性回答。 “那好,你可以回去了。”走到房门口站定,他直接下达逐客令。“记得帮我把门卡上。” “啊?”这样就要赶她回去?平常不都是他黏着自己吗?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啊什么啊?”他起身扯开领带,全然不理会她的存在。“回去,我今天收工了!”都是她!害他现在心情恶劣得想砍人! “嗯……你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下?”她现在实在不想一个人面对清冷的房间,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孤寂得快要死掉! “你听不懂国语啊?嗄?”他横眉竖目地瞪她。“我说我收工了!” 她不回去留在这里干么?难道留在这里等着让他砍么?啥! “你……你不是有价码的吗?”她真的想留下来,即使再几分钟都好。“那我、买你钟点……可以吗?”只要他能多陪自己一会儿。 褚擎宇陡地猛一转身,漂亮的双眼顿时眯成一条狭长的细缝,狠狠地冷睨着她。“买我钟点?你买得起么你?” 这女人当真把他当成出卖肉体的“男妓”?真是……真是他妈的该死!她要倒大霉了她! “我有钱,我真的有!”她看不出他暴怒的情绪,天真地拉开皮包。“你要多少?我付给你。”摊开皮包里的皮夹,她晃了晃里面的千元大钞。 其实她的生活过得很简单,花费并不多,而且写专栏的收入颇丰,她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花这些钱才好,如果他真的要钱,给他又何妨? 只要他愿意陪陪她,她真的愿意支付费用, 勾起邪恶的笑纹,他问:“真想要我陪你?” “嗯。”忙不迭地点头,她的确需要他的陪伴。 “如果我说,我要的是别的东西呢?”敛起笑纹,他的声音陡地森冷得像地狱冒出来的魔鬼。 要钱做什么?他多得是,她皮包里那些钞票,他还看不上眼! “啊?”她愣了下,水眸里满是疑惑。“可是,我没有别的东西了呀!” “只要你肯,我保证你绝对付得起。”那张充满困惑的清丽小脸、扇子似地煽动的长睫,衬着明眸大眼里满是无辜的眸光,像极了诱人犯罪的纯真天使,教他怎能轻易放过她? “好啊,如果我付得起就行了。”她松了口气似地笑了,全然不知自己羊入虎口。“这样你就肯陪我了?” “那你得先付定金。”他的眼变得深邃,像深不见底的黑潭。 “我又不会赖帐!”她队起嘴,嘟嘟嚷嚷的。“怎么付?”既然他要的不是钱,那么总该给她一个“付费标准”,这样她才好依言行事。 “过来。”他叉开双腿,以臂环胸地命令道。 “好嘛!”她心里还犯嘀咕,却很没骨气地走向他。 有人这么对客户的吗?人家不是说有钱的才是大爷,可偏偏他又说不要钱;但怎么算她还是得付酬劳的是不是?他态度应该更好一点、更和善一点,这样就算她得付酬劳,也会付得更心甘情愿一点。 待她靠近距离自己两步之遥,褚擎宇已展开双臂,迫不及待地拥她人怀,当场听见她强而有力的抽气声—— “你……你干嘛啦!?”他干么抱她?她是需要陪伴,可不需要“抱抱”! “我要你。”有力的臂膀将她全然按贴到身上,让她感受他明显的亢奋。 “你……”单可人今晚第n次膛目结舌,脸上瞬间而起的火苗足以引发森林大火。“你疯了!这算什么报酬?”有人会乖乖地把自己送上门吗?她又不是白痴! “无所谓。”他挑起眉,却没有放开她的打算。“爱要不要随便你,我从不勉强女人。”就算硬来也没意思,他还没有下流到那种地步,除非她心甘情愿。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不知怎地,她竟没有看他的勇气,心口怦怦地乱跳,好像就要跳出胸口般地急躁。 而且,在贴着他胸口的耳侧,她可以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平稳而安定,奇异地令她惊跳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 “不敢么?”反正她的心就是挂在那个副教授身上,不然有必要找他哭诉嘛?哼! “不要对我用激将法,那一套对我没用!”她分明心口不一,全身倏地武装得像只振起尖刺的小刺猬! “既然你不敢,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虽然机会难得,而且经过今晚,两人之间的碰面势必变得更为尴尬,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她愿意给,那最好,若不给,他只想好好休息。“大门在那里,老话一句,记得帮我把门卡上。”放开她,指着大门方向,他转身准备人房。 “喂!你……”一离开他的怀抱,单可人陡地觉得好冷,恍若寒风直逼她纤柔的身躯,冷得她直打哆嗉。 褚擎宇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除了让自己休息、放松之外,等睡饱以后,他还得想想自己是不是该放弃那天冲动发下的誓言;如果她执意不肯放下满身戒备,任他再有更多的耐心和毅力,只怕也攻陷不了她的固执,只是…… 他心有不甘,真的不甘心。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却偏偏是个顽固得令人抓狂的女人。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没有愚公的决心,很难相信自己改变得了她的死脾气。 悒郁地拉开衬衫上所有的钮扣,双手揪住两边衣襟正欲往两边扯开,霍地一双软软的手臂由背后环住他的腰,令他猛然一震! “不要赶我回去……拜托你……”声音贴着他的脊背,怎么都听不真切。 感觉身后的布料有股湿意,那蠢女人八成又哭了! 褚擎宇仰起头叹了口气。“你想清楚了?”如果往后的每一天,他的心脏都得依她的情绪起伏作为准则,他一定会很早就升天! “嗯。”她的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 “不后悔么?”该死!她干么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衣服上擦? 单可人抱紧他的腰,抿紧唇猛摇头,羞赧得连半句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确定要给我?”不是给那个该死的副教授?她这算是变节还是给他机会? 额头抵着他的脊椎,单可人缓缓闭上眼。 她说不出自己的心慌,当他赶她回家的那刹那,那种感觉就恍若母亲抛弃她的瞬间那般教人难受,但当时她还太小,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来当时的情况,可他的决绝更教她难受,就好像心脏被挖开一个大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对她的好,她心知肚明。怕她孤单,他死皮赖脸地巴着她;她不高兴,他扯开笑脸逗她笑;两个人脾气都不好,他却往往是先低头的一方;她生病,他就冒雨为她买药吃—— 这样的男人,除了那张漂亮得过火的脸蛋令她不满之外,她还有什么好挑的呢? “既然你想要,就给你吧!”再没有犹豫,她轻声低喃。 褚擎宇的视线凝着淡鹅黄色的墙面,大掌贪恋地摩挲环住腰际的柔嫩小手。 “进去洗个澡,你哭得丑死了!” 第四章 洗了澡,单可人穿着褚擎宇摆在浴室的浴衣,全身散发着热扑扑的暖气,红着脸蹑手蹑脚地走出浴室,却迎向另一个不同于蒸气的烟雾里,里面掺杂着刺鼻的焦油味。 “褚擎宇?”她皱起秀眉,挥了挥手掌,看见他倚在窗边抽烟,漂亮的黑眸凝着她隔着防火巷的窗口。“烟不要抽那么多。”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吐出一口白雾,他始终没回过头来。 单可人低下头,这时才备觉羞涩。“你是不是不想陪我了?”她轻问。 也难怪,谁教自己老给他冷脸看呢?也难怪他老大不高兴了。 “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卑鄙了点。“我只是不想你明天醒来时后悔。”他粗哑着嗓子喔声说道。 而且,在她心里还有那个副教授的现在,恐怕她不仅会后悔,还会恨死他! 单可人抬起头,看着他漂亮的侧脸,她陡地胀红了脸,拢了拢浴衣的领口,慢慢地在他的床沿坐下。“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嗯?”褚擎宇回头看她,睇着她娇美的侧颜,他熄掉烟,几个大步踱到她身边。“干么?” “你……坐下来好不好?”她的脸更红了,小手摸了摸身边柔软的床罩。 褚擎宇莫名其妙地睐了她一眼,可惜跟他对望的却是她的发线;他吐了口气,有点赌气地在她身旁用力坐下,连带地让身边的她弹跳了下。 “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 “嗯……”她低吟了声,霍地飞快侧身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虽然她马上回到原来的姿势,却已换来褚擎宇满脸惊愣和瞠目愕然。 “你、说什么?”褚擎宇用力闭上眼再猛地瞠开,他几乎不敢相信那几个轻软的字眼是出自单可人的口中—— 她怎么敢?怎能说出这种话!? “好话不说第二遍。”喔哦!她的脸就快烧起来了,他休想听她说第二次! “唉、唉唉……”褚擎宇突然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像被她传染了似的,颧骨竟微微泛红。“你、再说一次?”他的眼不敢乱瞄,把一根手指伸到她低垂的面前,轻轻询问道。 单可人头垂得更低了,猛力摇摇头。 “一次,就一次!?”他的声音变软,大有请求的意味。 单可人还是摇头,脸都快埋进胸口里了。 “说不说?”他倏然懊恼了起来,声音也变大了。“不说就回去!” “你……”单可人惊跳了下,闪闪水眸极其无辜地瞅着他。“你真没风度。”即使含嗔带怨,话里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怎么办?她突然觉得他简直帅毙了! “我就是没风度怎么样?”不知怎地,他就是想再听一次那些字串,似乎想在 那里面确认她的心意,她此刻真实的心意。“说不说?”现在的他,像极了凶狠的恶霸。 “你不能……笑我哟!”她更显局促,微湿的长发遮盖住她答答的羞意。 “不笑。”哪笑得出来?别喷鼻血就不错了!如果他之前没听错的话。 “嗯……我说……我、我、我浴衣里面……”她支吾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在静谧的房里仍听得一清二楚,逼得她羞赧地双手掩面。“什么都没穿啦!” “轰”地一声,褚擎宇当真笑不出来,所有血气在瞬间分成两支主流,一支往头顶上冲,令他欣喜地晕眩了下;另一支则冲往下腹部,让他立时疼痛起来。 “意思是,你准备好了?”准备好让他进驻她的心扉?抬起她圆润的下颚,认真的黑瞳紧锁着她每一个流动的眸光。 “不然呢?”不然她会说出这么丢脸的事吗?这比全身被剥光了还丢脸! “你喜欢怎么开始?”不再多想,他决定让欲望支配他的脑袋,甘愿沉溺在她编织的绮色幻梦里。 “我……我不知道。”连她的初吻都还是被他“鸭霸”地夺走的,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该怎么开始?“我从没经历过……” “你什么?”再度陷入茫然,他似乎又开始“听障”了。 她咬了咬唇,依刚才的经验,知道他非得问出个所以然不可。“我还是处女。” “哦?”挑起眉,褚擎宇之前所有的不快在刹那间完全被平抚得服服贴贴。原来,她跟那个副教授什么都“来不及发生”就散了,让他平空捡到天大的便宜。 “需要我教你么?”他扯开笑纹,淡淡地调侃道。 “你就别挖苦我了。”她已经拿出全部的勇气来面对他,如果他再这么漫不经心,她宁可选择独处。“看来我似乎太勉强你了,对不起,谢谢你借我使用浴室。” 她难堪地起身欲走往浴室,却被他一把抱住腰际。 “别走!”略一使力,瞬时让她跟跑地跌坐在他大腿上。“我们不是都同意跨出这一步了么?”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他后悔自己口头上不饶人。 长睫凝上委屈的水珠,她的脸臊热了起来。“可是你……” “嘘。”圈在她腰部的手臂往后收拢,“感觉到了嘛?今晚你注定回不去了。”他沙哑而性感的嗓音,轻浅地揉抚她敏感的耳膜。 单可人抽了口凉气,她简直不敢想像自己臀后正抵着什么“东西”! “怕嘛?”大手抚—卜她白皙的颈项,略粗的指腹引起她一阵战栗,他将鼻尖凑近她的颈窝闻嗅,同一时间令她寒毛直竖。“你好香……” “褚……”连最基础的碰触都令她羞涩地蜷起脚趾,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更多! “不准再连名带姓的叫我。”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大手滑向她的锁骨。 “啊……”小手不经意滑过他的大腿,她急促地换气。 才轻轻摸她一下,她就受不了了?真好玩! “里面真的什么都没穿?”折磨似的,他轻压锁骨的中心点,引得她心头狂跳不已。“让我检查看看,你有没有说实话?” 单可人心口一荡,下意识揪紧浴衣领口。 “别遮。”缠住她蠢动的小手,附在耳边的呼息变得更为炙人,几乎要将她烫伤了。“你答应过了,今晚你属于我。” “褚擎……”看着他古铜色修长的指与自己十指交缠,她的心跳完全失序。 “我说了,不准再连名带姓叫我。”他的眼变得更为深邃。“啧啧啧……小妖女,里头当真什么都没穿呐。”他轻佻地喷喷出声。 “我不是……什么、妖女……”只是内衣裤都已经汗湿了,穿起来实在不好受啊! “无所谓。”他轻笑,小腿拨开她的长脚,扳着她的肩让她转过身跨坐在他腿上。“你就当我专属的小妖女。” “嗯?”轻轻搓揉她的背,另一手抚上她光滑的膝盖。“你那里——好烫。” “啊!”单可人羞红了脸,惊呼之下,不禁将脸埋进他胸口。 褚擎宇的胸口因笑意而起伏震动,他慢慢敛去笑意,缓缓抬高她的下颚,灼热的眸凝着她漾满红潮的细致容颜,唇瓣蠕动了下,轻柔地啄吻她微噘的红菱。 “嗯……褚……啊!”她不安地扭动着,才不经意地发了个“褚”的音,嘴唇立刻传来轻微的刺痛,虽然不是很痛的那种痛,仍骇得她惊呼出声。 “要我说多少次?我是你的男人,不准再这么叫我!”他的眼闪动着两簇火炬,分不出是欲望还是愠怒。 “我的、男人?”涨满的热潮几乎溢出胸口,她说不出拥有一个人的心头感受。 “嗯。”双手撑开她浴衣的领口,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褚擎宇的女人。” 他要他们彼此相属,谁都不准放手! “你的女人……”她不觉浅浅地笑了。“只属于你一个人吗?” “那当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单可人感动地搂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香唇,学着他上次吻她的方式,笨拙地吸吮他的舌、他的唇、他的呼吸,并感觉自己似乎开始喜欢上与他濡沫相亲的甜蜜感受…… 褚擎宇简直是欣喜若狂,他立刻化被动为主动,狂鸷地加深这个吻的热度,直到她气喘吁吁,他才不舍地放开她美丽微肿的唇瓣。 但他并没有停下亲吻的举动,热唇滑下她纤秀的颈项,一路通行无阻地蜿蜒而下,“可人,我也只属于你。” “你干么啦!?”单可人大惊失色,想把手抽回来却又抵不过他的力气,硬是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你、不是肩膀痛?”她咬的明明是他的肩,才不是他“那个”! “肩膀?不会啊!”他扭了扭肩,这才想起刚才她的攻击行为。“喉——你刚刚干么咬我?”他皱起鼻子,表情狰狞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她羞红了脸,一掌拍在刚咬过的齿痕。“谁教你……坏!” 坏?这样就叫坏了么?“接下来我会更坏,但你不能再咬我。” 啃咬在性爱时有绝对的催情作用,不是他皮薄肉细怕她咬,而是他怕自己万一承受不住被她乱咬的刺激,情到浓时突然提早崩溃,反倒让她得不到应有的满足,那他男人的面子要摆到哪儿去好? “嗄?” 更坏?这样还不够吗?要坏到什么程度,才达得到他口中“更坏”的标准?“很坏、很坏吗?”她隐隐颤抖了下,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期待!? “嗯,很坏、很坏。” 他极邪恶地朝她魅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要开始喽!”开始使坏! “你……” 她骇着了,小手滑过他敞开的领口。 “别怕。” 隐约猜到她的心思,他抓住她不经意作怪的小手,细碎的吻不停落在她的颊侧、下巴,最后吮住她微启的红唇,软化她每一丝惊悸、羞意,让她敞开心扉接受他的入侵。 “嗯……”才刚消散的热流重新占领她的理智,她不自觉地拉扯覆在胸口的浴衣。 第五章 如果单可人单纯地以为一夜激情改变不了什么,那么,她恐怕要失望了吧!? 缓缓睁开双眼,单可人趴在床上不敢或动,因为她发觉自己身上正巴着一只超大且超重的特大号无尾熊;那只无尾熊整个左半部的长臂长脚全极不道德地压在她背上、脚上,胸口,还紧贴着她的手臂,让她丝毫无法动弹。 她僵硬地转过头,褚擎宇特大号的脸部特写立即跃人眼帘,她眨着长长的眼睫,终于想起昨晚疯狂的一夜—— 他根本不让她睡,缠着她直到天际微亮才放过她,这只该死的大“饿”狼! 可是这只恶狼为什么能长得这般好看呢?狼不都长得很狰狞、很恶心的吗?为什么他的眉毛这么直、鼻子这么挺、轮廓这般有型,而那唇,略显丰厚却又性感得让人想咬上一口呢? 还有那双此刻紧闭的眼,当它们睁开时,不晓得可以收买多少女孩子的心。深邃又有神的眼瞳,像块炯炯发光的上等黑玉,盯着人瞧时仿佛要将人家的灵魂吸人瞳底,又像蕴涵几千万瓦的电力般令人感到酥麻和晕眩,真可怕! 想到昨天晚上那些千奇百怪的体位和姿势,单可人就无法控制地浑身燥热;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懊恼地低吟了声,开始懊悔昨晚的冲动和莫名其妙的孤寂感…… “一大早在想什么?”指尖绕着她微松的发,褚擎宇刚睡醒的嗓音既沙哑又慵懒。 单可人惊惶地仰起头,看见他满脸倦意的俊颜后,脸烧得更红了,引得他要笑不笑地挑起眉。 “脸怎么那么红?”他将脸凑得更近,鼻尖几乎与她相触。“是不是在想什么邪恶的事呀?”藏在被褥下的手轻抚她浑圆的俏臀,自然得像早已习惯如此。 单可人狠狠地抽了口凉气,马上抱着棉被惊跳了起来。“我……对不起打扰了,我该回去……啊!”只见褚擎宇懒懒地拉了拉她覆在胸前的被子,状似百无聊赖地指了指他自己的身体,立刻引起她“配合”的惊声尖叫! 她忘了,忘了他半件遮身的衣服都没有! “大惊小怪。”长臂一捞,毫不费力地又将她卷进怀里。“我们都这么亲密了,现在才遮有用么?”说句难听话,他身上哪一块肌肉她没看过,这女人干嘛鸡猫子乱叫?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嘛? 不过,把它当成一种生活情趣也不赖。 “褚擎宇!你放开我!”单可人全身被他包得像颗粽子,只能象征性地扭动。 “你又来了,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嘛?”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他的话里充满责备。 “什么?”他说过的话那么多,而且都不正经,她才不想去记得呢! “我昨晚说过好几次了。”将她的手拉出被褥,他撑开她紧握的拳,亲昵地与她指指交缠。“你是我的女人,不准你连名带姓地叫我。” “呃,那个……”她终于想起昨夜糊里糊涂答应了什么,可是,那不过是一时激情。“你把它忘了,好不好?”怎能当真? “不好!”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你亲口答应的,怎能说忘就忘。”早知道她一定会反悔,但他可不会如此轻易作罢,就是赖定她! “褚擎宇!”她慌了、急了,生气地吼他。 “再来啊,你再这么叫我,我就把你吻晕了过去!”不顾她的羞恼,他顽皮地咬了下她的耳垂,颇有自得其乐的兴味。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这个男人的固执她见识过了,不敢再轻易挑衅。 “说什么都不放。”将她更搂紧了些,用行动宣告他的决心。 “褚擎宇!”他怎么这么“番”呐? 热辣的吻立刻令她忘了呼吸,褚擎宇说到做到,非把她吻晕了不可! “拜托……我没办法呼吸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档,可人忙着换气、喘气,完全体认他的疯狂。 “很好,还想再来嘛?”他多的是时间陪她玩,如果她非得如此冥顽不灵的话。 “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你让我回家……”她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不行,你的心理建设还不够。”所以不能纵虎归山,不然下次可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再逮住她了。 “见鬼了!我才不需要什么心理建设!”她后悔了!彻彻底底地后悔!她根本不该让寂寞迷惑了心志,跟他交易的结果,根本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与虎谋皮嘛! “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地当个邻居……” “stop!”用力握紧她的掌心,不容置疑地传达他的怒气。“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利用完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没那么容易!” “我没有!”是他自己说话不算话。“我们明明说好,只有昨晚……” “我可没答应。”他诡谲地笑了。“我不是路边的小猫小狗,既然你买下我,你就要负责到底!” “我只买了昨晚的钟点!”她快花轰了!而且已经“银货两讫”,应该从此再无瓜葛才对! 褚擎宇扯了扯嘴角。“恭喜你中了头彩,附赠无限期的免费招待,随时恭候。”这女人真想把他给气死!他们的关系可以用交易来看待么?起码他就无法忍受! 单可人翻个大白眼。“我放弃!” “不准放弃!”他凶狠地威胁,然后将她整“坨”丢在床上,自己起床穿衣服。“本公司不接受‘始乱终弃’的理由,为了保证‘商品’的尊严,你非得行使‘使用权’不可。” 单可人目瞪口呆地瞪他,这是什么歪理? 就算中了几千万的乐透彩,得主总有不肯去银行兑换奖金的权利吧!他凭什么乱定规矩?什么理由、保证、尊严的,根本是破坏“行规”!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挣扎地“爬”出被子所形成的监牢,慌忙找到被丢弃在地上的浴衣,连滚带爬地冲进浴室换穿昨晚换下的衣服。 “不想怎么样!”他站在浴室门口等她,待她一踏出门,立即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先回你家换衣服。” “然后呢?”瞪着他自然地握住自己小手的大掌,她怎会有逃脱不了的错觉? “然后?”古怪地睐了她一眼,他又笑开了。“喔,然后。然后我们先去打钥匙,你再陪我到店里去认识环境。” “打什么钥匙?认识什么环境?”她想逃离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因为她完全搞不懂他的思想模式,更别说企图改变他固执的脑袋! “打你家的钥匙。喏,这是我这里的备份。”不顾她的抗议,他自顾自地在她的钥匙上,串上自己房子的备份钥匙。 “我不要你的钥匙!”她神经兮兮地拔高音调。 “那可不成。”他的食指在她眼前晃了两晃。“万一你又像昨晚一样找不到人哭诉,那怎么行?我可不会让你去找别的男人!”一想起她肯支付的“价码”,他就不禁心脏凝缩、冷汗直冒。 而且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像他这样乖乖地把备份钥匙交出来,不如去打一份来得快,大门和房门各一把,顶多花两百块就可以打死了,省得他往后不得其门而入。 “我就不能找女人吗?”她羞极生怒,甩了甩手,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大掌。 “找得到嘛?”他轻松地锁上房门,拉着她下楼。“要真找得到,昨晚我们也不会……” “闭嘴!”他无疑故意打击她的弱点!她生气地吼道。 “没问题。”只要她乖乖的,他什么都可以配合。 “早啊,褚先生。”楼下铁门一拉开,正巧看到纪绿缇抱着“淑女”,往贺兰征信社的方向移动。“咦?可人,你躲在褚先生后面做什么?” “噢……”单可人千料万料,料不到有遇到邻居的可能,这下子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她懊恼地呻吟了声。 褚擎宇笑问:“纪小姐,你到贺兰那儿嘛?”看纪绿缇一身轻便,用肚脐眼想都知道她的去向。 “哦,是啊!”纪绿缇绽开一抹笑。“最近他比较忙,老是爬不起来,我先到社里接电话,免得客户找不到人,那可就失礼了。” 她和贺兰平婚期将近,纪绿缇那边成了住家,而贺兰平那边便成了单纯的办公室,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 “那你忙。”他把躲在身后的单可人拉出公寓大门,顺道将门卡上。“我们也有事要忙,不聊了。” “忙?”纪绿缇骨碌碌的大眼绕着两人转,没多久便弯起眼,一副了然的模样。“是‘那个’吗?”喉——原来她的预感似乎成真了。 当初她和贺兰平还“妾身不明”时,她就隐隐觉得这两人可能凑成一双,尤其在她家聚餐之后,更确定了她的预感;毕竟四楼的成了对,三楼的也成了双,连她和贺兰平都“暗度陈仓”了,月下老人没道理放过二楼的他们对不对? 看来,改天得向房东老王建议,“单身套房”改成“联姻套房”算了,不然怎会每一对都主动连成线,好事将近? “唉,‘那个’。”褚擎宇咧开嘴笑,佩服她的聪慧。 “啊!那快点去!”纪绿缇闻言惊呼了声,察觉自己好像不经意地打扰到他们的“好事”了哩!“对不起,打扰了。”她行色匆匆地跑去开征信社的大门,满脸赧色。 单可人一脸疑惑地被褚擎宇拖到自家公寓楼下,见他拿着自己的钥匙开了门,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绿缇在打什么哑谜?什么这个那个的?” 语音稍落,就见到沐沁汶和贝苡芙各自领着自己的爱侣步下楼来,想躲,都来不及了—— “早啊,怎么现在才回来?”说话的是开朗的贝苡芙,浑然不觉自己将单可人逼入更加窘困的境地。 “早回来了。”褚擎宇扯了扯单可人的手侧过身,让四个大灯泡越过他们出门。“只是越过一条防火巷而已。” 单可人狠抽口气,两对爱侣陡地顿住脚步,四双眼同样愣得发直,眨也不眨地瞪着褚擎宇发呆。 “各位上班族,你们该去上班了,迟到了可不好。”褚擎宇睨了所有人一眼,淡淡地提醒,再次拉着单可人往楼上走。 沐沁汶、熊煜熙和贝苡芙、甘憬琛,四个人呆呆地站在铁门边好一会儿,直到二楼传来关门的声音,四个人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后!惦惦吃三碗公饭哦!” “别这样,留点口德好不好?” “他们很配啊,在一起的感觉顶好。” “哪有我们配?” “噢!受不了,别肉麻当有趣了好不好?” “拜托!‘龟笑鳖无尾’,我们哪一对不是这样?”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哈哈!半斤八两,反正自己心里有数,大伙儿就别互相取笑了。” 嘻嘻闹闹的笑声逐渐离去,日渐变冷的天气,丝毫影响不了情侣们满是春意的欢愉心情—— ★        ★        ★ 被迫在吧台里冲洗堆成小山的酒杯后,单可人终于了解褚擎宇所谓的“认识环境”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是想把她摆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好借此紧迫盯人! 她实在没有理由妥协在褚擎宇的淫威之下,但她怕死了他又把那晚的糗事拿出来到处跟人说项,不得已之下只得认命,没敢反抗地听令行事。 不过,也因为她乖乖地在“魅惑”里洗杯子,她才会知道,原来褚擎宇的“人气”真有这么“旺”! 每个坐在吧台边的女人,嘴里挂的全是“褚擎宇”三个字,就算是不晓得他名字的女人,也是开口闭口都是“老板”两字;而他,不出现便罢,一出现便引得众家女子尖声狂叫,仿佛没将他生吞活剥不甘愿似的,看得她倒尽胃口。 她就不懂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她们如此痴心以对吗? “单小姐,老板该出来了吧?”调酒师阿j看了看时间,跑到她身边问道。 原本“魅惑”的吧台是不准女孩子进入的,但自从单小姐被褚sir“特例拔擢”到吧台洗杯子以来,褚sir每晚十一点左右总。会进吧台里调酒,让“魅惑”的业绩爆增良多,他们员工的奖金和小费也同时激增不少,这全都是单小姐的功劳;因此“魅惑”的同仁都对她必恭必敬,深怕得罪了这位财神爷。 “不知道,你不会去叫他啊?”单可人翻了个大白眼。这种小事跟她报备有用吗?她又不是褚擎宇的经理人,更不是他的员工,任何一个“魅惑”的员工都比她有权利去叫他工作! “不好吧?”阿j扯开嘴角,神情有些惧怕。“还是单小姐去叫褚sir比较好。” 不是他领薪水不做事,实在是大家都知道褚sir有“工作气”,除了单小姐以外,哪个人去都会扫到“风台尾”,所以他没那个胆“僭越”这份工作。 单可人提了口气正想发飙时,抬头看到阿j一副可怜兮兮的求情模样,才提上来的气马上一泻千里—— “算了,我去就我去!”湿答答的手在围裙上随意抹了两抹,她没好气地允诺。 “谢谢单小姐!”阿j高兴得“谢恩”,差点没当场手舞足蹈。 就知道单小姐面冷心善,员工的任何请求她都不会拒绝;而褚sir更绝,只要是单小姐提出的事,褚sir一律“准奏”,半点赘言都没有;当真是上天派给他们的老板克星、好老板娘,让他们全跟着鸡犬升天。 虽然不论他们怎么问,单小姐根本就不承认她跟褚sir有什么“特殊关系”,但他们做员工的早就下了赌局,私下猜测单小姐和褚sir的佳期;像他,就买了三个月的赌注一千元,赔率一赔五,他有信心可以拿到签赌金。 啊!真令人期待呀—— “那就麻烦你帮我洗杯子喽!”单可人露出甜甜的笑,当场迷得阿j灵魂出窍。 “好!”阿j心甘情愿地点头答应。哎,难怪单小姐锁得住褚sir,因为她是如此美丽动人,如果她不是老冷着一张脸,是男人都会心动的。 单可人没理会阿j的意乱情迷,走出吧台后直接步向休息室,陡地发觉褚擎宇早站在休息室门口,自以为潇洒地倚在门框边。 “大老板,以后可不可以麻烦你主动一点,别老要人家来请你。”她没好气地越过他,走进休息室倒了杯水,工作老牛天,口都渴了。 “你心情很好后?”不像他,心情郁闷,而且人不太舒服,因为身体正不断地发烫,可能是发烧了。 “干嘛?”想想自己悲惨的遭遇,全肇因于自己的孤单,这下可好了,在这么热闹的pub里工作,什么该死的孤单早就都不翼而飞了,反而令她开始想念孤寂的滋味…… 不着痕迹地关上休息室的门,他背靠在门板上问:“你刚才跟阿j说了什么?” “没有啊!”她被质问的莫名其妙,他到底在闷什么? “没有你会笑得那么开心?”压根儿不信她的话,他的神情更显忧郁,呼吸微促。 “你怎么了?好像怪怪的。”他在发什么神经?单可人放下水杯,转身看着他。 “你会关心么?”他抿着唇,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似的。 “嘿!你真的好奇怪!”她不禁轻笑出声,怎么都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怪异表现。“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平常的我是什么样子?”瞪着她唇边的笑,他有丝狼狈。 “霸道啊、不讲理啊,自作主张又不可一世。”她掰着手指,当着面一一数落他的“罪状”。“所以你现在的表现很怪,有问题哦!” 褚擎宇没有说话,暗黑的眼直视着她。 “不说话?”单可人被他瞧得有点心虚,她红着脸撇开头。“不说就算了,我要出去工作了。”推了推他高壮的身躯,她打算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诡怪氛围。 褚擎宇霍地展臂抱住她,抱得好紧,紧得她无力喘息—— “别这样!”她用力推拒他的胸膛,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烫。“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她惊呼。 “你为什么对他笑得那么甜?”而对他,老是臭着一张脸,教他怎能平衡? “谁?”她一时跟不上他转换话题的速度,脑袋有一瞬空白。“你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不行!他的身体真的好烫! “不要!”他耍赖地益发抱紧她。“你从来不对我那样笑的,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那样笑!?” 哪样笑?单可人搞不清他的意思,一心只想带他去看医生。“别管那么多,我先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给我一个答案。”这是他的坚持,即使他身体烫得发昏。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急了,因此口气更显急急躁。 “被我绑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很痛苦?”他错了吗?他不过是想让她早日习惯自己的存在,早点爱上他而已,这样有错吗?  “你不要满嘴胡说八道,跟我去医院好不好?”一颗心提得老高,她有说不出的心慌。“走啊!” “你愿意对我笑?”像对阿j那般甜美的笑? “你非得在你不舒服的现在跟我讨论这种问题吗?”他在搞什么?他都烫成这样,教她怎么笑得出来? “是。”热度并没有软化他的坚持,他执意要得到她的答案。“你愿意对我笑么?”他重复之前的问题,可见头脑还能维持正常运作。 “只要你答应跟我去看医生,你要我怎么笑,我就怎么笑给你看!”看他慢慢泛起红潮的脸,她不觉冒出冷汗。 这几天,早晚温度的变化较大,偏偏回家时都已经三更半夜,冷得令人发抖。每晚,他都会拿他的外套给她套上,自己反倒只剩单薄的衬衫;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病了?如果是,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真的?”他的嘴角抽搐了下。 他应该是想笑,可惜力不从心,她想。“嗯!” “吻我。”他陡地要求。 “等你好了好不好?”她忍不住高声尖叫。 “不好。”他摇摇头,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在她肩上。“先给我一个吻,我跟你去给医生……” 他还没将话说完,她已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一吻—— “先这样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们再继续?”她红了眼,连哄带骗地祈求。 褚擎宇发热的眼凝着她的慌乱,满意且用力地吐了个字——“好。” 他开始期待她的“继续”…… 第六章 到医院打了针、拿了药,褚擎宇被单可人拉着搭计程车回家,一路上他都很安静也很听话,但回到家后就开始了,由吃药开始—— “别闹了!你以为打了针就能退烧的吗?给我乖乖地吃药!”单可人叉着腰,像只老母鸡在训示小鸡般“咕咕咕”叫个不停。 “拜托,那个药超苦的好不好?”褚擎宇赖在沙发上大呼小叫,仿佛单可人正拿着刀子逼他杀人放火似的。“那么苦的药哪吞得下去?不然你吞给我看。” 或许是打针后让他的精神稍霁,开始有体力跟她“斗嘴鼓”。 “我又没病!”单可人气昏了,满满一杯水“砰”地一声,用力摆在他面前的矮几上。“搞清楚,你才是病人,药袋上写的也是你的名字,干我屁事!?” “喉——你说脏话。”他慵懒地笑着,一脸快要睡着的样子。 “不行吗?”她略感心虚地赧红了脸。“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点乖乖吃药!”这家伙以为她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吗?故意转移话题?哼!她才没那么笨呢! “我要加果糖。”他还是笑,笑得不很清醒。 果糖?单可人挑起秀眉,开始认真地在他“光可鉴人”的厨房里找果糖;找了好一阵子,她才发现自己被戏耍了。 “你根本不开伙,哪来的果糖?”别说是果糖了,连盐巴、酱油什么的调味料都没有,要她到哪儿生果糖去? “不管,我要加果糖。”他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说的却是气死人的话。 “你!”单可人火冒三丈地想一走了之,可看他这副样子又放心不下。“好,我这就去买行不行?”算她怕了他了。 她拎起外套,在沙发里找到皮包,正准备出门到巷口的便利商店为他买果糖,却被他乘机抓住手腕,扯倒在沙发里。 “你干嘛啦!”她知道自己的姿势很拙,但等不及由沙发里爬起来,嘴巴就开始骂人了。“你给我乖乖坐好,我现在去买果糖,回来你一定得吃药,听到没有!?” “你好像我妈。”他的笑简直可以用“花枝乱颤”来形容。“外面好冷,别出去了。”一把抱住她,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那你还……” “嘘。”食指按住她的唇,他的眸迷蒙而动人。“吻我。” 单可人像被点了僵穴般惊愕地瞪他。 “你烧糊涂了,放手!我要去买果糖!”要命!他不是病了吗?怎么力气还是这么大? “你的吻跟果糖一样甜。”将她抱得死紧,他感觉身体有点轻飘飘。“给我一个吻,我就乖乖吃药。” “真的?”她的脸红了,心跳加快了,但狐疑的眼神显得不很相信他。 “真的。”俯在她肩上轻喘,唇边漾起迷人的弧度。 “你真的会乖乖吃药?”她犹豫了,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臂膀上。 “嗯……”他逸出低吟,火热的唇滑过她细嫩的颊侧,轻缓地贴上她的唇…… 这是个温柔的吻,很热,仿佛包含了无限深情。细碎的吻花软化她的怒气、挑起她的柔情,当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腰,想加深这个吻的深度时,褚擎宇却退了开来。 “不能再下去了。”他喘着气,看起来颇不情愿。“我怕会传染给你。” “唔……”单可人害羞极了。她没想到自己反而变成较投入的一方,一定是吃了他的口水,她才会变成这样!“那你快点吃药。”她慌乱地找到他的药包,一股脑儿把药和开水塞给他。 褚擎宇眉眼带笑,不过倒是没有异议地将药和水吞下。没办法,谁教他舍不得让她顶着这么冷的天气去便利商店帮他买果糖呢?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褚擎宇突然说:“我有点想睡了。” “好、好啊!”单可人立刻惊跳起来,拉着他往房里推。“快,快去睡,多休息才会好得快!”一张嘴又控制不住地唠叨了起来。 “可是我好累。”一进房,他就懒懒地倒到床上。“你帮我换睡衣好不好?” “这样就能睡了!”她神经质地尖声叫道,不甘愿地为他脱掉袜子,拉起被,粗鲁地盖在他头上、身上。 “嗯!”褚擎宇挣扎地由被子里探出头,满头乱发,嘴巴扁成一条直线。“不要啦,这样我不习惯,睡不着啦!” 他绝对是故意的!单可人愠怒地瞪他。“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她生气了! “睡衣在可人的左边第二个抽屉里。”他抱着被子傻笑。 “你……罗嗦!” “可人帮我换睡衣。” “你很烦耶!” “我要换睡衣嘛!可人。” “……” 左一句可人、右一句可人,单可人简直气得快中风了,但当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的手上却已经挂着他的睡衣;原来住她无意识的情况之下,她的四肢已自作主张地在左侧第二个抽屉里拿出睡衣了。 猛一抬头,霍地觉得他笑得狡狯令人生厌,满口“白帅帅”的牙齿更是令人憎恨,她为什么要为他做这种事,又为何非得为他做这种事不可¨ 她恨死了自己的“鸡婆婆”! “起来啦!还赖在床上做什么?”她口气不善地爬上床,用力揪住他的领口并开始解开衬衫钮扣。“你躺这样我怎么换?你帮帮忙,用点力好不好?” “我比较喜欢在别的事情上用力……”他嘟嘟嚷嚷地小声低喃,不很情愿地撑起发热无力的身体。 “再乱说!再乱说我就拿针把你嘴巴缝起来!”她一字不漏地将他的嘀咕听进耳里,赧红了脸对他大声咆哮。 闻言,他又嘻嘻地笑了。“你舍不得的。”衬衫才刚脱掉,他又倒回床上。 “起来!睡衣还没穿啦!”怎么生病的他像个大孩子,她都快没耐心应付了。 褚擎宇伸出手,让她套上睡衣的袖子;翻了个身,让她套上另一边的袖子,就是不肯爬起来。“还有睡裤哦——”他慵懒的声音漾满笑意,恍若存心看她出糗似的。 单可人在心里“问候”过他的祖先十八代,咬牙闭眼将他的西装裤扯了下来,匆匆套上睡裤后,扯着睡裤的松紧带猛一放手,“啪”地一声,弹在他结实的小腹上。 “噢!痛死了!”褚擎宇装模作样地蜷起身,喊得呼天抢地。“好残忍的女人,谋杀亲夫。”他泪汪汪地控诉她。 “亲你的大头夫!”她的唇勾起一朵美丽的笑花,感觉些微报复的快感。“快睡!”虽然如此,她还是没敢放松地盯着他始终不肯闭上的眼。 “陪我。”他又开始撒娇了。 “不行!” 她咬牙切齿,不放心地替他盖好被子。 “一个人睡好冷喔——”他在被窝里蠕动着。 “躺一会儿就暖了!”刚盖上的被子当然冷啦,但她又不是黄香,没有帮人暖被的义务。 “那你陪我躺一下嘛!”他揪住她的衣摆,让她怎么扯都扯不回来。 “闭嘴!睡觉!”就是没得商量。 “……”褚擎宇扁着嘴,一脸怨夫的模样。“我要听故事。”他又有了新花招。 “我不会讲故事!”她深吸了口气,濒临疯狂边缘。 “那我讲给你听。”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用力将她拉入被窝,长手长脚霸道地占住她柔软的躯体,缓慢散热的体温迅速让她感到温暖。 “你不要……”全身上下没有一根乖顺骨头的单可人,怎甘心像个傻瓜般让他戏耍,自然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挣扎。 “别乱动!”他用力将她压人胸口,当真开始说起故事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而富有的岛国……” 醇厚略带沙哑的声音发出强烈的嗜睡电波,按捺她骚动的身心,逐渐让她褪去挣扎,慢慢地、不由自主地沉入梦乡—— ★        ★        ★ 单可人被一阵如风般的轻吻给扰醒,她皱了皱鼻子,不情愿地睁开眼,不期然落人眼睑的是褚擎宇特大号的脸部特写,她眨了好几下眼,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睡美人果然是被王子给吻醒的。”原来童话不全是骗人的嘛!”  “怎么……我睡着了吗?”她竟连自己何时睡着都不晓得,真丢脸。  “嗯,还睡得很熟。”害他吻了好久,不过,他乐在其中。 “呃,你、烧退了吗?”将屁股往后挪了下,她终于想起自己会在他家的理由。 “退了。”所以他又生龙活虎了。“要不要摸摸看?”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褚擎宇不再是昨晚那个爱撒娇的孩子,恢复成平日的模样。 “嗯……是退了。”那她可以功成身退了。虽然她什么忙都没帮上,只不过头一个发现他病了,拉他去看医生罢了。 “所以我们可以‘爱爱’了?”他可是按捺了一整个晚上,尤其在怕自己会把感冒病菌传染给她,整夜抱着她,偏偏又不能动她分毫的情况之下,实在是人生一大酷刑! “什、什么是‘爱爱’?”听起来好恐怖,而且她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带电的眼笑得好生邪恶。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逃避”成了她认识褚擎宇之后最常做的事,当发现危机时,它自然成了第一种衍生出来的反应。 “你想食言而肥?”长腿立即缠住她的脚,形成无形的“捆仙索”。“昨天你自己答应我,回来再‘继续’的!”他才不信她的忘性会这么好,好得不到十二小时就全忘光了! “那是……权、宜之计……”不知怎地,她说得很是心虚。 。 “什么是权宜之计?”他挑眉,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到极点!“不管,你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然将来怎么教育孩子?真该打屁股! “我没有不负责!”她就是太负责了;所以才会照顾他照顾到睡着! “说话不算话算负责?”他怎么不知道道理是这么转的? “你……”咬了咬牙,俏脸胀成猪肝色。“好,我负责!”她豁出去了! 褚擎宇无辜地眨着眼,淡淡地勾起嘴角,满意地笑了。 反观单可人,则是懊恼地想撞墙;当初还信誓旦旦地口出狂言,说激将法这套对她没有用,没想到一冲动之下全破了功,这下子不就正中了他的激将法了吗?哎—— “你奸诈!”多少为了自己的笨脑袋感到生气,单可人恼怒地捏了他的手背一把。 “嗯哼。”他哼了声,快速抽回大掌。“兵不厌诈,而且我如果不诈的话,怎逮得到你这匹胭脂马?”他完全不以为意,还颇有得意之姿。 “神经!”忍不住地,她大发娇嗔。 重新将她搂进怀里,他的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你别老是把自己绷得这么紧,什么话别全放在心里,闷久了会病的。”指尖流连在她长裙的背扣,他作怪得不留痕迹。 “我没病,病的是你。”单可人蹙起眉,陡地一阵哆嗦。 怎么也料不到一个生龙活虎、霸道得无以复加的男人,一旦生了病,那种脆弱的模样着实让人感到无限心疼;她知道自己正一步步陷入某种危险的境地,但她却无力抽身——不;或许该说,她根本不想抽身,只因他不经意为她展现的温柔。 是他吗?她命里注定的那个人? “冷么?我抱抱就不冷了。”他扯开嘴笑,将她搂得更紧,双手却反其道而行,慢慢地把她的衣摆由长裙里拉了出来。 “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她完全没感觉他在作怪,因为她正感到害怕,怕自己会重蹈覆辙、再一次受伤。 “我奶奶、爸妈和一个姐姐。”他据实以答。好现象,开始会“调查”他的家世背景了,是不是表示她对他有点心动了呢? “没有……女朋友?”或是孩子、老婆?她的眼黯了黯,问得艰涩。 “有一个。”感觉她变得僵硬,他益发用力收拢手臂。“不就是你?可人,除了你没有别人了。”他隐隐察觉她的害怕,顿时化身正义王子,斩断她心里丛生的妖魔。 “谁是你的女朋友?”她努了努嘴,倔强的嘴仍不饶人。她理不清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怎会立刻让她松懈下来,但心头的阴霾一哄而散却是不争的事实,她感到明显的雀跃,不由自主地将颊侧贴上他的胸膛。 “呐,我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女朋友。”手掌由她腰际抚上她温暖的肌肤,像只无辜迷途的小蚂蚁,爬呀爬地爬上山,悄悄地覆上她胸前的浑圆。“而且我们都这么亲密了,由不得你不承认。” 她假装没注意到他的举动,一张俏脸却胀得火红,分不清是因心头突然窜上的暖意还是羞赧。 “你的脸好红,难道你真的被我传染了?”他故作惊奇地瞠大眼,一双火热大手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乱摸。 “别、闹了!”她的气息变得急促,娇软地推拒他的动作。“我才没生病呢!” “不,你病了。”带笑的眼凝住她的不安和娇态,他镇定地宣布她的病情。“你中了情欲之蛊、爱情之毒,而我,是你的解药。” 单可人啼笑皆非地瞪住他。“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太多了?” “是啊,中学时代曾经疯狂迷恋武侠小说。”他也笑了,为她爱笑不笑的表情。“你咧?有没有什么特别迷恋的东西?”他伸出感情的触角,认真地想融入她的思想和生活。 “嗯……没有,纯粹爱看书,不管哪——类的书都看。” “所以才会走上那个行业?”吸收太多,的确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怎么不叫可可小姐?可可夫人听起来有点年纪。”名号挺响亮,恍若头上会有光环似的。 “不好吗?”她用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是个虚构的身份。“年纪稍长才有说服读者的可能,不然别人凭什么相信你?” “是啊,尤其是个没啥恋爱经验的女人。”这点他倒是认同。 “喂喂!”单可人不满极了,忍不住捶他抗议。 “我有名字的。”抓住她“行凶”的手,不着痕迹地褪去她的外衣。 “你怎么可以取笑我?”她是没什么恋爱经验,而且还差点被有家室的男人给骗了,那又怎么样?人类往往看不清自己行为的盲点,何况当时她还年轻,根本就没有社会历练,会上当也是无可厚非啊!· … “我并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别再那么容易上当。”朵朵吻花落在她耳后、颈侧,双手轻易燃起她身体里敏感的火苗,严重干扰到她清明的思绪。 “可惜……我还是、很容易、上当……”她没办法将话讲得平顺,因为她几乎融化在他熟练的挑情里。 “嗯?”两人之间的对话变得漫不经心,因为一个忙着撩拨满池春水,另一个无助且被动地接受诱惑,两人对彼此的对话都失去思考的能力。“怎么说?” “我就是这样……让你给骗的……啊!”她沉醉在他的亲吻和抚触,不意胸口传来轻微刺痛,令她一瞬间情绪无法转换,惊愕地瞠大美眸。 “我不曾欺骗过你。” 困难地抬起头。 “你知道我的工作、我的人,若你还有什么不清楚或想知道的地方,往后我有的是机会告诉你!” “嗯……”单可人难耐地弓起身,为他的言语而心折。“你、敢发誓吗?”虽然以进步的二十一世纪而言,发誓是件很愚蠢的举动,但她就是想听他更慎重的允诺。 “为什么不敢?”听着她口中按捺不住的呻吟。“我光明磊落,没什么不敢的。” 他明白她极没安全感且脆弱的心,因此他不介意给她全然的信任,好弥补她心灵上的缺憾。 “那你……” “等会儿再发誓好不好?”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好像对皇天后土不敬吧?”飞快撤去自己的衣物,他急躁地覆上她柔软的身躯。 “啊!”她赧然地惊叫了声,满脸羞红。“都是你——” “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认了,谁教他就是喜欢她呢?“快,我等不及了!” 第七章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从来都不明说,却又心照不宣地变成一种定律;恍若说穿了会失面子似的,反正也没人反对,大伙儿就依此“照规矩”往下走就是了。 从“发烧事件簿”之后,褚擎宇和单可人两人仿佛达成一种无言的共识,并极自然地以此为准则。不管在任何场所,有他在的时候就有她;而她出现时,身边也总会跟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非他莫属。 他们身边的人个个都看在眼里,可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说破,只是乐观其成。 单可人继续维持她原本的工作,仍尽职地做她的“可可夫人”,不过,她晚上还是会到褚擎宇的“魅惑”去洗杯子,虽然累,精神上却觉得满快乐的。 她逐渐能去感受被人群包围的乐趣,那是单独一个人时,所无法感觉到的热闹。 她从没想过“热闹”两个字会出现在她贫乏的生命之中,但现在的她,颇能从其中获得自得其乐的满足。  一切看似如此平静而美好,但“麻烦”它往往潜伏在人生的不经意之间,伺机而动—— “可人?是可人吗?” 当单可人在吧台里洗杯子,洗得昏天暗地之际,突然有个男音由她右侧的方向传来,她好奇地抬起头,见到的却是她如何都料想不到,而且理论上“应该”不会涉足pub这种声色场所的大学副教授——崔狄谘,她的前任男友。 “真的是你?!”崔狄谘面露喜色,好像很高兴看到她似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呃,洗杯子?” “你认错人了。”单可人不可能不震惊,但她很快地敛起不安的神情。 “怎么可能?”崔狄谘仿佛感觉不到她的疏离,双手跨在台面企图更接近她一点。 “这位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往事已矣,她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而且她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满意,不想再改变现状。 “不可能的,可人。”他黯了黯神色,瞬间感到苍老许多。“虽然我们分开五年多,但我没有一天忘记你,我不可能错认你。” 她敛下眼睑,任由水柱冲刷双手。“谢谢你的错爱,我消受不起。” 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庭,竟然还可以对毫无关系的女人说出如此肉麻的话,他到底将他的妻儿置于何地?  她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有这么差吗?她以前怎会对这种男人心动,甚至曾经为他一度封闭自己的心,将自己困在走不出的愁城里。现在看来,这到底值不值得? “别这样,可人。”崔狄谘索性双臂越过台面,紧紧攀住吧台。“我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我不对,我不该隐瞒你有关……” “崔先生。”她吸了口气,平缓心里的浮躁。“你的私事与我无关,我不想浪费时间讨论你的家务事。” “你果然是可人。”眉心的皱折又复平缓,他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不会那么容易忘记我对不对?”他一厢情愿地巴着她不放。 单可人默不作声,俏脸已然板起。 “可人……”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吧台内的调酒师走向单可人,他只得噤声。 “单小姐。”阿j看了眼崔狄谘,关心地询问:“需要帮忙吗?” 他发现这个中年男子一直缠着单小姐不放,而单小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能遇到甩不开的麻烦,他不得不上前略作关心;毕竟店里龙蛇杂处,难免混杂了些坏分子,而且万一他保护不周,让单小姐遭到不可避免的危险,他不仅会良心不安,恐怕也无法对褚sir交代。 “你来得正好。”单可人明显地松了口气,她脱下围裙交给阿j。“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单小姐放心。”阿j微笑地接过围裙,感觉自己忽然重要了起来;他可是为单小姐解决了个麻烦哩!“交给我就对了。”还得意地睐了眼崔狄谘。 单可人匆匆走出吧台,崔狄谘心急之下,忍不住扯开嗓子喊道:“可人、可……” “别再叫了,先生。”阿j将围裙系上腰间,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音乐声这么大,你就算喊破了喉咙,单小姐还是听不见的。” 凭这老头想跟英俊潇洒的褚sir抢人?哪边凉快闪哪边去,省得丢人现眼! 崔狄谘完全没把阿j的话听进耳里,他深深凝住单可人离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仍旧不曾移开目光—— ★        ★        ★ “你到底想怎么样?”单可人几乎快压不住心头的火气了,只能借着不断的吸气、吐气来平息满心愠怒。 连续一个礼拜,崔狄谘每天都准时到“魅惑”报到,而且每回都站在吧台右侧、最接近水槽的“冷门”位置,因为那也是离单可人最近的地方;在他周而复始、挥之不去的纠缠之下,已将单可人的情绪绷到最紧,眼看着就要断裂了。 “我想跟你谈谈我们之间的误会。”他露出一贯的忧郁表情,却再也打动不了单可人的心。 “我跟你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可能有误会。”那些事都过了五、六年了,在那次见到他合家和乐融融的情境后,她曾懦弱地狠狠哭过一回……在褚擎宇怀里,她再也不想被提起,也不愿再想起! “有,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误会。”他自认不是薄幸男子,觉得有必要洗刷自己留在她心里的恶劣印象。“给我机会解释,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需要!”她根本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 “不论你需不需要,我坚持必须这么做。”极难得的,他露出不同于往日忧郁气质的霸气。 单可人瞪他,狠狠地瞪他。“如果我听你解释,是不是以后你都不会来烦我?” 她已经快受不了了! “好。”或许她听完他的解释会改变想法。崔狄谘抱持着另一种想望,只得先答应她的条件。 “你想在哪里谈?”在哪号桌谈? “这里太吵了,我们另外找个安静的地方。”这里他有种被监视的错觉,还是另辟战场为妙。 单可人深深吸了口气,她接下他丢过来的战帖。“好,你等我一下。” 她走向阿j,简单地交代了声,却换来阿j不甚赞同的抗议。 “单小姐,还是跟褚sir说一声比较好。”他早就看不惯崔狄谘黏人的缠功,要不是单小姐不断交代不准让褚sir知情,他早就去抓那老头子一把了;而且再这样下去,他下赌的三个月期限很快就会过期,赌金也就插翅而飞了! “不准告诉他!”单可人凶狠地威胁着。“你要是敢跟他讲,以后我就永远都不来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而且这是她的私人恩怨,没道理让褚擎宇插手;而且那家伙占有欲超强,她不想节外生枝。 “不要啊,单小姐!”阿j的脸扭成一颗苦瓜。“我不说就是了。” 在单小姐面前当然不能说,可褚sir面前……嘿嘿,那就说不定了,谁教他是领褚sir的薪水呢?反正单小姐又没看到。 得到阿j片面”的保证,单可人便和崔狄谘走出“魅惑”,找到隔了几条街的咖啡shop坐下来“谈判”。 ” “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点了杯卡布其诺,单可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跟我太太——已经分居了。”崔狄谘不笨,他懂得先提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那又怎么样?”她挑眉,不认为这是重点。 “当年我真的没有欺骗你的意思。”他垮下眉角,再现当年忧郁小生的模样。“我跟她的感情一向不睦,两人之间的问题也很多,所以当我遇见单纯的你,才会情不自禁地陷得那么深。” 单纯?是啊,因为单纯,所以好骗!她要是相信他所说的话才是大笨蛋!要是真如他所言,他和他老婆之间相处不睦、问题很多,小孩还会一个接着一个生?哼不啷当地生了三个?! 现在的夫妻,生一个都嫌太多,他生了三个还不满足?实在太贪心了!她不屑地撇嘴暗噱,单手跨着桌面支住下颚,百无聊赖地看向吧台。 咖啡怎么还不来?可惜这里不卖酒,不然来杯“甜心”也不错! 哎——最近老是不经意想起那个既霸道又爱撒娇的臭男人,或许是崔狄谘再度出现的缘由,让她常不由自主地比较起两个男人之间的差异;很不幸的,姓褚的家伙显然占了上风,真是麻烦呐! “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所以我痛定思痛,终于在年前跟我太太协议分居。”见她不答腔,他只得继续往下说。 “那是你和你老婆之间的事,不要赖在我头上。”拜托!要真是因为她的关系,早八百年前他就分居了,还会等到年前吗?  而且分居是他单方面的说辞,谁晓得这次他有没有说谎?她明明前一阵子才看到他们一家人快乐的聚餐,这种笑话拿来骗鬼吗?何况她现在已经跳脱以往悲情的窠臼,早就不来自怨自艾那一套了,他这些话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我一直不曾忘了你。”他突然拉住她的手,一脸痴情男子的模样。“可人,我们重新再来过好不好?” 咖啡shop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服务生也适时走了过来,单可人正好借机抽回小手,抚了抚发毛的手臂。 油——怎么被他碰到的感觉这么恶心?以前她竟从不曾发觉过! “你觉得怎么样?”待扰断告白的白目服务生离去,崔狄谘急着询着询问她的想法。 “什么怎么样?”他白痴啊!看不出来她根本不想理他吗? 他不厌其烦地再次重述。“我们重新来过?” “不可能。”嗯——这家咖啡冲泡得还不错,改天敲褚擎宇一笔,逼他带自己来喝咖啡,顺道让他尝尝美味的咖啡。 “为什么?”崔狄谘显然大受打击,不甘心地大了声音。 “你小声点,我的耳朵好得很。”他想引来群众围观吗?他要丢脸他脸他自个儿丢脸行了,别拖她下水。“事情过了那么久,该忘的早忘了,我现在对你对你没感觉了。” 虽然才忘了没多久,可是她很喜欢这种如释重负的新生感,并愉快地享受着;而这一切,是另一个男人带给她的改变,她还算满意。 “不可能!”崔狄谘一时无法接受她的答案,紧紧握住双拳。“你如果介意我的婚姻关系,我可以马上跟我太太办手续……” “喔哦!”她伸出食指左右摇晃,抿起的唇弯起顽皮的弧度。“你要不要办手续是你自己的决定,千万不要牵拖到我身上,那不关我的事。” 为什么他做什么事都要有借口呢?褚擎宇就不会—— 哎呀!不妙,那个臭男人几乎占去她一半以上的思绪,她得稍稍改进一下才行。 不过,其实他也不算臭啦,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甜酒味和烟味,虽然不是很清爽的味觉,但闻起来——还满舒服的。 果然“身处陋室,久而不闻其臭”,她竟然已经开始习惯褚擎宇身上的味道,甚至觉得有点上瘾?!实在太可怕了! “你怎么可以说得如此无情?”崔狄谘胀红了脸,神情稍嫌狼狈。“我当然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可没要求你为我做这些事!”单可人厌烦地蹙起眉。“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回你老婆身边,如果她还要你的话。” “什么意思?”他把咖啡当茶灌,当场烫到嘴唇,极没形象地哀叫了声。 “你这种人,就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单可人拿出“可可夫人”的职业本能,开始数落他的不是。“我是不晓得这种把戏,你背着老婆玩了几次,但我可以确定我绝对不是你第一个猎艳的对象。 “一个女人肯为你生养三个孩子,够伟大的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这样背着她在外面乱来,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就算不为你老婆想,想想你的孩子,你能忍受孩子拿你的劣行当作榜样,继续在外面捻花惹草、不负责任吗?枉费你学历这么高、条件也还算差强人意,竟不知懂得把握、惜福,可惜喽!” “你……”崔狄咨的脸就像吹笛子忘了换气,一张脸憋得通红。“你不要教训我,我喜欢你并不代表得听你长篇大论!”说穿了,他还想作最后的挣扎,企图挽回她以往的感情,好借此机会一亲芳泽。 “说你还浪费我的口水呢!”她小声的嘀咕着。 “什么?”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说,我没时间陪你玩游戏!”她叹了口气,喝光杯子里的咖啡,嗯!唇齿留香。“而且我有男朋友了,你若不想自讨没趣,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看了就讨厌! “你骗我!”他大受刺激地低声吼道。“你搪塞我的对不对?你还喜欢我,不可能交别的男朋友!” “骗你干嘛?”她翻个大白眼,有点后悔没带那个“保镖”出来。“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我不信!眼见为凭,除非你叫他出来见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崔狄谘“见肖转生气”,令人厌恶的嘴脸尽出,完全取代了以往的书卷气。 “找我有事么?不识相先生。”褚擎宇的声音陡地出现在单可人身后,让对峙的两人同时一僵,心态却迥然不同。 “你怎么来了?”单可人仰起头看向身后的他,眼底有淡淡的欢喜。 一定是阿j那个大嘴公偷偷告诉他的,就知道那家伙的嘴不能轻信;不过还好他来了,为她解决不小的麻烦。 “英雄救美喽!”他扯开浅笑,神情自若地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这位先生,你这样缠着我的女人不放,似乎有失公道。”他看似无所谓,言谈里却充塞着警告。 “你……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讲话!”简直是小人!崔狄谘忿忿不平且羞恼地说道。 “嘿,这里是公共场所,你的声音又这么大,怎可以说我偷听呢?”褚擎宇要笑不笑地盯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要不要找来服务生问问看,看他有没有听到你在说些什么?” 可怜复可悲的男人,竟然在公共场合公开自己其行可鄙的劣行,恐怕这间咖啡shop短时间内,会有人不断把这件事拿出来“热炒”,主角当然非他“吹笛子”莫属。 “你!”这下子,崔狄谘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在原处吹胡子瞪眼。 “你要是够聪明,以后休想再来招惹可人,不然,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他帅气地起身,不由分说地拉着单可人一起行动。“看在你爱慕可人那么久的份上,帐单就由你来结,没问题吧?” 崔狄谘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扬长而去,几个好事的“听众”还不怀好意地指着他偷笑,崔狄谘只得快速拿起帐单结帐,面子全丢光了—— ★        ★        ★ 走在回“魅惑”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讲话,伴随月光照射下倚偎的长影,安静地并肩而行。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在一处幽静巷内的小公园边,单可人率先打破沉默。 “你觉得我该问什么?”他随意坐上公园旁的公共座椅,拉着她在身旁坐下。 “不知道。”她耸耸肩,心情从来不曾如此轻松。“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尽可能地回答你。”有他的陪伴,她感到安心,也感到踏实。 “或许……”盯着地上被街灯照映的树影,他顿了下。“或许我在咖啡shop里,已经听到我想要的答案。”舒适地摊开双臂靠上椅背,任由夜风吹乱两人的发。 “喔。”她明白地说的是什么,她承认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夜色隐去她脸上的赧色,沁凉的夜风正好散去她脸上的热气,不让他发现。 “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指尖若有似无地缠上她的发,他的声音蕴涵着浓浓笑意。“一旦发现情感远离,骂起人来完全不留余地。” “你都听到了?”颈部的寒毛全数竖起,她敏感地接收到他指尖传递的体温。 “一字不漏。”既流畅又不吃螺丝,比新闻主播还劲爆。 “你怎么不早点现身?”她想起服务生端来咖啡时,同一时间响起的风铃声,他该是那个时刻已到现场,只是没惊扰她和崔狄谘的对谈吧?! “那多可惜?”他轻笑,指尖由长发爬上她纤弱的肩。“难得听闻的真情告白,没听到可是会懊悔终生呢!”他淡淡地调侃着。 “什么真情告白?才没有呢!”她只是承认两人的关系罢了。“不这么说的话,他不会知难而退。” “事实上效益不大。”那家伙根本没把她的拒绝听进耳里。“要不是我打断他的妄想,往后他还是会不断地纠缠你。”这是可以想见的现实状况。 “你会放任他如此胆大妄为吗?”她对他的反应感到好奇。 “你认为呢?”将她拉近了些,侧着脸贴近她耳侧。“你想我有这么大方么?” “不知道。”心跳莫名加快,她发现这似乎成了惯性,在他贴近自己的时候。“我永远搞不懂你们男人的想法。”不论崔狄咨或他都一样。 男人其实比女人还难懂啊! “这实在不像是‘可可夫人’会说的话。”他还是笑,笑意更浓。 “别老是拿我的工作开玩笑!”她羞恼地拍了下他的腿,力道不大。 “没有,我很尊重你的工作。”他马上澄清。“而且你最近打我的力气变小了,是不是故意手下留情?”以往是卯起来用力打,现在好多了,打情骂俏。 “满嘴胡说八道!”她反驳,说服力却很薄弱。 “你不就爱我的胡说八道?”闻嗅她馨香的颈窝,衬着美丽的月色,他意乱情迷。 “再乱讲就不理你了!”她懊恼地低吟了声,心跳不断加快。 在她颈边偷到一个吻,他沙哑地提议。“回家好不好?” “哪里?”她装傻。 “你说呢?”他又笑了,性感且慵懒的笑声。“你家还是我家,随你爱去哪一边都好。”反正只隔了一条防火巷,意义不大。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她低着头,小声地应允着。 “口是心非的小妖女。” 封住她爱说反话的小嘴,美丽的月色映照出头颈交缠的爱侣,一颗唯美浪漫的心形剪影—— 第八章 有时候,顺遂的日子只是表面;因为人生里充满了不可预期的意外,而当那万分之一的意料之外发生时,往往令人难以招架。 合上手提电脑,单可人长长地吐了口气,脸色有点苍白。 信处理完了?”褚擎宇正在看电视,听到她长吁短叹,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没。”她抹了抹脸,再叹一口。 怎么了?不舒服么?”他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搁上她的肩。 最近她的精神显得不济,或许是一根蜡烛两头烧,一方面得处理她自己的工作,另一方面又得跟着他到“魅惑”里东奔西跑,身体恐怕因此吃不消。 “不知道,我只是……有点晕。”不知怎的,最近极容易感到昏眩,而且变得嗜睡,是往日不曾出现的现象。 “头晕?”是偏头痛么?听说这种毛病最常发生在用脑过度的人身上。“要不要我帮你揉揉?”修长的指搭上她的太阳穴,轻缓地揉压。 “嗯……”她闭上眼,全身放软享受他温柔的服务。“我本来想吃颗药就好了。” “不准乱吃药!”成药是很方便,但它的药效却很难控制;或许它真有杀死病菌的可能,但也极容易杀掉体内的益菌,反而让抵抗力变得更差。 “我上次感冒,你还不是买成药给我吃?”哪有人一件事两种标准?根本摆明了欺负她嘛! “此一时彼一时。”压过太阳穴,连带地按压她藏在发心里的穴道,让她舒服地把头后仰,抵靠在他的小腹上。“那时候你对我根本不理不睬,我要是不买成药,难不成扛你去医院?”以她那时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情况之下,就算是为她好,扛她去医院,说不定她还会报警抓他,那多划不来? 她听着听着笑了出来。“好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见她眉头逐渐松开,原本揉压的手改为把玩她细长的发丝。 “以前我们的关系那么糟,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难道还不够奇怪?”人家不是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们以前之所以那么糟,你要负绝大多数的责任。”他也笑了,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耐心。 “是啦是啦,什么都是我的错。”这个男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那么久以前的事还计较,超会记仇的,真受不了!“懒得理你,我要进去休息一下。” “无所谓,要不要我陪你?”他笑着提议。 “不必!”她翻翻白眼,准备起身回房。“你只会闹我而已,我自己去。” 不料才刚站起来,脑里陡地一阵晕眩袭来,她急忙扶住桌缘,稳住晃动的身体。 “怎么搞的?还晕么?”褚擎宇立刻稳住她的腰,感觉她真的不太对劲。 “嗯。”她甩甩头,却越甩越晕。 “怎会晕得这么厉害?”他蹙起眉心,拉着她去拿外套。“走。” “去哪?”她想休息,或许睡一下就好了。 “当然去医院!” ★        ★        ★ 原以为是脑子有什么毛病,还是里头长了什么脏东西,没想到是肚子里长了东西——一块肉,也就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中镖”的小生命。 单可人恍惚的神智一直停留在医生宣布“喜讯”的当口,褚擎宇跟地说了什么、拉着她做了什么,她一律主动忽略,直到回到家里,她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以后晚上你就别再到店里去了,睡眠不足对孩子不好。”褚擎宇的震惊不亚于她,但他显得镇定许多,甚至隐隐有丝得意。 所谓哥俩好,一对宝。他和贺兰平的感情跟兄弟差不多,眼见贺兰和纪绿缇的婚期日渐逼近,他还在想,何时才可以跟单可人定下婚姻契约。 没想到他都还没来得及行动,他的孩子便迫不及待地帮他这个做老爸的推了一把,这下可人当真成为他的囊中物,跑都跑不了! 就算她想跑,再过几个月等肚子大了起来,变成一头笨重的大象,跑也跑不动了。 “怎么会……”单可人慢慢对准瞳孔的焦距,满脸无措。“我们不是……一向都有做预防的吗?”那件小雨衣竟阻挡不了“害虫”入侵,当真害她“中镖”了! “有些事情,不是那百分之八十七的避孕药可以决定的。”不就有百分之十三的可能么?看来这女人的数理能力有待商榷。 “怎么办?”她开始觉得害怕,恍若在自己身上看到母亲的缩影。“我不要我的孩子跟我一样!”私生女的阴影从没离开过她,她害怕自己又制造了一个! “无所谓,既然有了,我们就结婚吧!”他明白她的心结,而且这招叫顺水推舟,千万别辜负孩子的美意。 单可人闻言愣住了。 结婚?她没想到自己也有要结婚的一天,而且,什么叫做“无所谓”? 就因为有了他的孩子,他们就该可有可无地去办登记,变成父母亲,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样就算负责了吗? 为什么她的婚姻,要建立在孩子身上、建立在一句“无所谓”身上? 不要!这样的婚姻她才不要! “要结你自己去结,我不要。”她吸了口气,开始计划自己和孩子的未来。 堕胎吗?不,这种扼杀一条小生命的残忍手段,她做不到。 她有工作,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或许她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当个快乐的单亲妈妈,但她不会像母亲一般抛弃自己的孩子,她会给孩子全部的爱。 “我一个人怎么结?”褚擎宇差点没让她的拒绝给吓死,怎么……连有了孩子都不愿意嫁给他,他有这么糟么? “你可以再找一个愿意跟你结婚的人去结。”噫?怎么说起来心口酸酸的?有点口是心非的味道。 他气急败坏地嚷道:“我只跟我孩子的妈结!” “那你就不要结!”单可人的脸更冷了,说出来的话像结了冻的冰,一块块砸在他脸上。“你回去啦!我要休息了!” “我们还没谈出结果。”他竖起眼眉,大有跟她耗上的意味。 “不会有结果。”单可人推着他走到门边,拉开门再将他往外推。“回去回去,不要打扰我睡觉!”她得好好地想想,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对她和孩子比较好。 “你这女人……分明想把我气死!”有了孩子就不要老公,这算哪门子的道理?褚擎宇双手攀住门框,就是不肯放手。 “你的手。”单可人睨着那双碍眼的大手,用眼神警告。 “我就是不放,怎么样?”除非谈出个结果。他要的结果只有一个,她单可人乖乖的跟他楮擎宇步上礼堂,完成人生大事,就酱子! “你是无赖吗?”视线黏在他脸上,斜瞪着。 “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大男人皮厚肉粗,被骂个几句无关痛痒,当成打情骂俏就过了。 “走开!”她生气了,想把他的脸瞪出个洞来。 “不走!”他就不信她能奈他何! 很好,两个人就像两只对峙的火鸡般,在二楼的门前,正好挡住两个相约要去逛街的女人,沐沁汶和贝苡芙。 “你们在干么?”大呼小叫的,整座公寓上上下下都听得见他们的声音。 “谈判!”褚擎宇口气不善地丢了句回答,继续跟单可人对峙下去。 “你们要出门吗?”单可人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径自对两个女人甜甜地笑着。“麻烦你们,顺道帮我把这家伙带走,可以吗?” 贝苡芙看了眼沐沁汶,两个人同时耸耸肩。“抱歉,我们不收大型垃圾。”她们才没笨到去趟人家情侣争吵的浑水哩! “你不要太过分。”褚擎宇真会被她给气死,他龇牙咧嘴地低语。 “我的要求很合理,过分的是你才对。”她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呃,那个……”被沐沁汶撞了下手肘的贝苡芙,满脸尴尬地开了口。“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过去吗?”这两个人完全挡住通道,教她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来来来,你们来评评理,看看谁才是真正过分的那一方!”两个人都正在气头上,谁也没注意那两个意外加人战局的女人在说些什么;褚擎宇眼见局势失利,不得不拉拢邻居助阵,或许有扳回颓势的机会。 “啊?’’两个女人又面面相觑,不知是该顺从好奇心加入争议,还是要假装无事的明哲保身?“你是说……我们吗?” 他没好气地反问:“除了你们还有谁?” “别理他!”单可人突然出声抢走两个女人的注意力。“你们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水果的哟!”冰箱里有她昨天买的水果,都还新鲜,她可以马上变一壶出来。 当当!两个女人眼睛发亮,立刻被吸引上钩。“那我们就打扰了” 基于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褚擎宇侧身让她们进门,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在两个女人进门之后,单可人立刻用力关上门,将他结结实实地锁在门外,盯着门板干瞪眼。 “该死!” 他低咒了声,原想掏出备份钥匙开门,但转念一想,让她们女人们去聊聊也好,或许她们可以替自己说服那个固执到不行的女人—— ★        ★        ★ “有了?”这是沐沁汶的声音。 “有了?”换成贝苡芙的声音。 “你有?!”然后,最高音美声大合唱。 “嗯。”单可人优雅地啜饮水果茶,彷佛说的是别人的事——般,口气乎稳无波。 “既然有了,他也开口要负责了,你为什么不答应?”贝苡芙的反应很直接。或许是在医院里看多了未婚女孩们前去打胎,且大部分都说是男朋友不想生,她心有所感,所以也直接地反应在她的问题上。 “你还不懂吗?”相较之下,沐沁汶比贝苡芙会察言观色些,毕竟学美术设计的人,对“颜色”的敏感度总是较旁人来得尖锐些;“我想,可人介意的是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我爱你吗?”贝苡芙眨眨眼,呵呵,她爱死了那三个字。 “不是!”沐沁汶翻个大白眼。“是无所谓,褚先生老挂在嘴边的无所谓!” “那有什么好介意?”贝苡芙拿起杯子,在嘴边顿了下。“那根本不值得介意。”说完决定性的话,她才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香甜的水果茶。 沐沁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单可人挡了下来。“你的看法很有趣,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她的唇角微微抽搐,话虽说得平缓,实际上却难平心头波烂。 “就像沁汶之前说的嘛!我们都知道,褚先生老是把那三个字在嘴边,那已经是他的口头禅了,或许他说这句话时,只是直觉反应,根本没什么特殊涵义。”贝苡芙头头是道地分析。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沐沁汶本来支持单可人的那一票,立刻“游离”到贝苡芙那边。“像我也总是说没关系,可不代表我的心里想的真是没关系。” “你是说你心口不一?”单可人的头更痛了,这两个人根本不是来为她解决麻烦,而是制造出更多的麻烦。 “也不能说是心口不一啦!”沐沁汶扁扁嘴,一脸委屈。“很多时候,头脑不是动得那么快,可是嘴巴的动作往往比脑筋动得快啊,当还没想清楚时,头一句冒出来的话一定是口头禅,不然熊不会老叫我‘没关系小姐’。” “是这样的吗?”单可人怀疑地睨着她。 “这点我可以作证哦!”贝苡芙赶忙吞掉喉咙里的茶水,还示意性地猛挥着手。“像我家那个,还不是老把‘等一下’挂在嘴边,我的个性又比较急,常常都被他气得头顶冒烟,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没听到他说那句‘等一下’,还真觉得有点怪呢!”好像换个男朋友似的。 “你的耳朵被强暴了。”单可人抬高下颚,选择了最犀利的言辞。 “啊?”两个女人同时愣住了,被她的恐怖形容吓得目瞪口呆、满脸通红。 “没、没那么严重啦!”最后,贝苡芙也只能讷讷地反驳。 “嘿、嘿嘿……那我家那头熊,不就也被我……”沐沁汶的脸有点变形,很认真的在“自我反省”。 单可人轻哼了声,恍若完全透视眼前那两个女人的心态。 “啊!不管了!”贝苡芙陡地大叫了声,三两下灌完杯里的茶水。“说穿了就是要你嫁,为了孩子,就是得嫁!”她绝对绝对反对堕胎! “可是为了孩子……”好失落耶!沐沁汶的同情心又游回到单可人身边去了。 “没错,我才不要一个为了孩子,不得不硬凑在一起的婚姻。”这样多不值得? “你们也在一起好一阵子了,我想褚先生应该不是只为了这个理由,才跟你提结婚的事。”男人嘛!多少要有点借口,不然他们会觉得没面子。 像甘憬琛和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单可人和褚先生还长,他们也还没谈到结婚的事啊!而且“我爱你”那三个字,还不是得让自己给逼急了,他才肯说? 所以说,男人是死要面子的动物,绝对是! “不然呢?”不然还有什么好理由?单可人挑挑眉,心里还是不太平衡。 “喜欢啊、爱啊!”沐沁汶突然觉得好笑起来。怎么她这个爱情专栏作家,就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生活?“要不然你干么跟他在一起?” “嗯、呃……”单可人无措地捧着杯子,不习惯将自己的内心摊在别人面前。“就……习惯了嘛!”哎呀!麻烦死了,全推给“习惯”两个字好了! “好,就当是习惯好了。”贝苡芙大刺刺地下了结论。“你就习惯他的‘无所谓’嘛!就像我习惯了憬琛的‘等一下’是一样的道理。” “嗯,这个论调好。”沐沁汶也连声附和。“熊也很习惯我的‘没关系’,我想,贺兰先生‘应该’也习惯了绿缇的‘对不起’,这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 “你们太容易满足了。”单可人明明知道她们说的都有理,但她就是不想那么快妥协在她们的论调之下,那太没个性了!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不应该计较那么多。”沐沁汶的没关系心态又冒出头。“来,跟我念一次——‘没、关、系’。”她将尾音拖得好长,拖到另外两个女人都笑了,她自己也笑岔了气。 “我看,你要答应得趁早。”没气质地拿汤匙“打捞”茶壶里的水果,贝苡芙分心地叨念着。“褚先生条件好,人又长得帅,答应慢了,当心被别人抢走。” “他才不帅!”单可人皱着鼻子,想起他令她最不满意的那张脸。“他那叫漂亮。”更过分的是,比女人还漂亮! “你也不赖啊!”待贝苡芙将水果捞到盘子里,沐沁汶就顺手将它们搜刮走。放心啦,不会有‘美女与野兽’的情况出现的啦!”嗯——好甜! “什么美女与野兽?”单可人挑起眉,不太懂沐沁汶的语意。 “怎么……你不知道吗?”两个女人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瞪她,仿佛她头上长了两只夜叉角。 单可人无辜地摇着头,她真的不知道。 “‘美女’呢,指的是漂亮的那个,而‘野兽’,自然就是丑的那个啦!”贝苡芙拍了下额头,有种跟原始人讲话的错觉。 “嗯,这我知道。”字面上的确是这个意思,她听得懂。 “以前我有个同学,长相平平,身材也平平,但她却找到一个帅得让女人流口水的老公。”贝苡芙想起自己还曾去参加过他们的喜宴,现场实在有点爆笑。“结果他们夫妻一出现,我们同学都笑他们俩是‘美女与野兽’,老公是美女,老婆是野兽。”简直是本末倒置,笑死人了! “什么跟什么?”单可人听了忍不住发笑,总算弄懂她们想表达的意思。 “逗你玩的啦!”三个女人笑得东倒西歪,其中以贝苡芙笑得最大声。“你看你和褚先生,男的俊俏、女的美丽,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噢,拜托!”提到那颗炸弹,单可人就忍不住呻吟。 “其实褚先生‘动作’很快呢!”沐沁汶有点羡慕地盯着单可人的肚子。 “还不都是‘小雨衣’惹的祸。”说到这个,单可人就埋怨了起来。 “啊,你们都是用哪个牌子的雨衣?”身为医护人员,贝煎芙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她们施行“机会教育”。 “就……便利商店买的……”看她那么认真,单可人和沐沁汶都红了脸。 “不会是有‘特殊设计’的那种吧?”什么环状的啦、糖果外衣的啦、增加摩擦的啦,那种都中看不中用,危险机率特高。 “没、没啦!”夭寿喔!实在有够邪恶的说。“别问了,挺恶心的!” “那可不行。”贝苡芙的食指左右摇晃。“可人是已经有了,说什么都太迟了些,但沁汶可就得注意了;记得,卫生所买得到的那一种比较安全,二十五块一打,平均一个二块多,便宜又划算!”她很认真地解说着。 “我的老天!”单可人快昏了,她决定去冲个冰镇红茶,看能不能冷却贝苡芙所造成的“温室效应”。 “别说了,多不好意思!”沐沁汶也受不了了,两个日本大国旗升上她的双颊。 “还有,爱用国货,外国进口的都比较危险。”害什么臊?这是正确知识,不知道才吃大亏呢! “知道了。” “别再说了好不好?”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在院里的卫生教室帮你们买……” “贝苡芙!” “救人哦——” 第九章 “叩叩。”休息室的门响起两声轻叩,把褚擎宇从漫天的紊乱思绪里拉出来。 “嘿,你窝在休息室里干么?”贺兰平那张碍眼的脸就出现在休息室门口,看来心情很不错。“出来陪我们喝喝酒。” “我们?”褚擎宇睐了他一眼,顺道看向他身后的长廊,没人。 “谁啊?” “老王公寓里所有的单身汉喽!”加上褚擎宇便全员到齐。“他们在外头等着,我是公关代表。”其实是对他的事略有耳闻,大伙儿表面上好心来“关照关照”,实际上泰半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我还外交官咧!”什么毛病?他烦得快抓破头了,这些人还来“逗闹热”?“先说好,本店恕不赊帐。”虽然不很情愿,他还是认命地站了起来。 “哇哇哇,这么计较,到底是不是兄弟?”贺兰平豪爽地搂着他的肩,半推半拉地将褚擎宇往场子里拖。 没意外的,两个外形迥然不同,却各有特色的俊美男子,当然免不了又让在场女士一片哗然,原就热闹的pub整个气氛完全沸腾了起来。 “亲兄弟明算帐,与其跟你们这些吸血鬼‘交陪’,我宁可跟钱当亲戚。”他开的是pub,不是救济院,要是三天两头就有人来喝免费酒,这家店早倒掉了,还撑得到现在吗? 而且贺兰自己也是股东,连最基本的“营生”方式都不懂,害他对“魅惑”的“钱途”感到些微忧虑。 “是、是!我知道你想存点老婆本嘛,对不?”贺兰平将他带离舞池,远远就看到另外那两个男人呆坐在原地。“看到没?他们在那里。” 褚擎宇很快便发现熊煜熙和甘憬琛的存在,他朝他们点了下头,伙同贺兰平向他们的位置靠近。 “这么好兴致,相约出来喝酒?”褚擎宇拉开椅子坐下,讪讪地调侃。 “再好兴致,也比不上你。”熊煜熙笑着答腔,拿起menuu推到褚擎宇面前。“介绍一下你店里的招牌怎么样?” “无所谓,每一种都好喝,自己随便挑。”把menu再丢回熊煜熙面前,视线转向甘憬琛。“怎么大医生也喝酒,不怕伤身么?” “小酌怡情,无妨。”甘憬琛回以微笑,依旧是温吞有礼。 招来服务生,四人各点一杯酒,趁着鸡尾酒调配的当口,四个大男人就此聊开了—— “你看起来有点糟。”贺兰平捶了下褚擎宇的肩,表情完全是不怀好意。“不是快当老爸了,怎么,还没心理准备啊?” “你怎么知道?”褚擎宇愣了下,霍地飞快转头看向另外两位男土。“你们该不会也……” 熊煜熙和甘憬琛憋住笑,摆出最严肃的神色猛点头。 “该死!”就知道那些女人的嘴巴绝对不牢靠,才不到两天的光景,整栋公寓的人竟全知道他和可人的事,真要不得! “不只,我们还知道你向可人求婚的求婚词。”贺兰平的嘴角抽搐着,褚擎宇相信,他心里早笑翻不只八百遍! “好,麻烦你们给点意见如何?”他还能怎么样?反正底牌已现,再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寻求援助。 “单小姐以为你是为了孩子才打算跟她结婚。”熊煜熙由沐沁汶口中得知这—一点,但他相信褚擎宇不是如此肤浅的男人。“你是吗?” “不是。”咬咬牙,褚擎宇由口里挤出两个字。 “我想问题是出在你的口头禅——‘无所谓’那三个字。”甘憬琛自己也有口头禅,所以深知其苦。“女人都在乎‘感觉’,你这么说,可能让她觉得不被尊重。” “我哪有?”他有口头禅么?褚擎字有点闪神。 “有!”三个大男人异口同声地回堵他一句。 “真有吗?”褚擎宇懊恼地瞪视他们,深切体认“三人成虎”这句成语的意思。 “这个问我最清楚。”贺兰平笑嘻嘻地接腔。“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最久,所以我的话绝对不会错,你的确有这个习惯,老爱说那三个字!” “什么在一起的时间最久?”褚擎宇蹙起眉,不甚赞同。“我可不来同性恋那一套!”感觉挺怪异的。 “什么嘛!”贺兰平愣了下,有被反将一军的错觉。 服务生送来四杯酒后,安静地离去,把空间重新让给他们去“厮杀”。 “女人最爱做梦了,她们宁可相信你是为了爱她而娶她,不是为了其他任何理由。”尤其是为了孩子,感觉就是不对;贺兰平端起酒杯,以过来人的经验分析。 “那好,你何不谈谈当初,你又是怎么跟纪绿缇求的婚?”四个人里面,就属贺兰平和纪绿缇的未来完全被规划出来,不拿他开刀,难道让自己成为箭靶? “咳!”贺兰平闻言重呛了下,刚含进嘴里的酒,差点没全数喷到坐在他对面的熊煜熙身上。 “小心点!”熊煜熙陡地觉得这个位置有点危险,下意识地往甘憬琛那里靠了些。 “贺兰,我们都在等你。”褚擎宇纳凉地催促着,他就不信贺兰有什么高招。正、反正把戒指套到她指头上就是了!”还好pub里的灯光不很亮,不然可糗了! “喔——”其余三人拉长尾音,个个挑高俊眉,一副了然的模样。 “喂,我们今天是来为褚擎宇解决麻烦的,不是来批斗我的求婚方式!”贺兰平有丝赧然,不自在地变换坐姿。 “好,既然是针对我来的,不如,每位给个意见好了。”褚擎宇也不拐弯抹角,反正该来的躲不掉,干脆直接面对来得妥当。 “缠着她,直到她答应为止。”熊煜熙的方法比较土法炼钢。 “嗯,我刚刚说过了。”贺兰平还是那一百零一招,先定下来再说。 “嗯哼。”褚擎宇轻哼了声,探问的眼看向甘憬琛。“你怎么说?” “我想,是爱吧。”每天被贝苡芙逼得练习说爱语,他现在可习惯得像在喝白开水一样。“她们要的只是‘爱’这种虚幻的感觉,或许我们觉得无聊,但她仃j就是在乎。”每晚至少说三次才能睡,想不溜都很难! 褚擎宇抿了抿唇,举杯向他们致意。“好,感谢各位对小弟的事如此关心,我一定谨遵各位的教导,马到成功!” 谈话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全看他一个人如何应战,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喝酒……壮胆! +  +  + 单可人拉开大门,不敢置信地瞪着杵在门外的四尊门神,其中有一尊还站不稳,歪歪扭扭地倚在贺兰平的臂膀上。 “怎么回事?”她吓一大跳,忙伸手去搀扶那尊不稳的门神。 “他喝醉了。”贺兰平把满身酒味的褚擎宇推给她,没有进屋的打算。“今晚恐怕得麻烦你照顾他了。” 干杯不醉的小子也有喝醉的一天?他私心怀疑那家伙根本是装的! “喔。”不然呢?把他丢到马路上,让他自生自灭? “抱歉打扰了,我们先走。”四尊走了三尊,留下最麻烦的那尊交由她“保管”。 单可人吃力地将褚擎宇拖到房间,匆忙跑到浴室拧条湿毛巾,为他擦掉脸上豆大的汗粒,之后为他脱掉衬衫散热,顺便擦擦他壮实的胸口。 “搞什么?喝得烂醉!”她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控制不住地碎碎念。“浑身酒味,臭死了!” “嗯……”褚擎宇低吟了声,一个翻转背向她。 “你故意的是不是?”单可人瞪着那片光滑的背忿忿不平,却仍没骨气地再为他擦拭了下,想让l他感觉舒服一点。“以后你要敢再喝醉,就不准进我家的门!”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她就这么一个人傻气地对着他的背“炮轰”。 她念着念着,突然轻轻地笑了,轻缓地弯身将脸贴在床铺上,美眸凝视他俊帅的脸蛋。“如果你现在是醒着的,八成又会说那句‘无所谓’了吧?”不用沙盘演练,她将他的行为模式摸索得一清二楚。 她叹了口气,把用过的毛巾丢回浴室,重新回到床边,一手揽上小腹,一手拨开他额前不听话的粗发。“其实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可是这个小生命来得太突然,我一时难以接受和适应,才会把气出在你身上。 “说真的,我没见过比你还不知进退的男人,实在有够烦人的了!”一径儿闯进她的世界,与她连成一体,就算想划分,也再难划分开来。“或许沁汶她们说得没错,嫁给你也不算一件太难的事,但我就是受不了你满嘴的‘无所谓’。 “婚姻是件长长久久的事,如果以无所谓的心态来看待,很难牵手走一辈子不变,我害怕那种感觉。”害怕万一有一天,两人的关系只剩下“无所谓”三个字,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承受。 “与其享受过相倚相偎的甜蜜,再重回孤单之苦,不如一开始就别碰触感情,不然经过比较,那种滋味更教人难受。”她顿了下,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现在才这样讲是迟了些,但我真的这么想。” 因为他早巳融入她的生活,现在的她,已刁;敢想像没有他存在的日子。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有些事情不说出口,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的。”就像她的读者,还不是有很多人都是爱在心里口难开,却无法将自己的感情触角延伸给对方知道,这种感情是苦,但不能相守,更苦。 “我承认在你身上放下的感情再难收回,但我还是没有勇气跟你坦白。”在感情世界里,她一直是只鸵鸟,不论亲情或爱情,她永远是被动的一方。“趁着你酒醉不醒,我才敢偷偷告诉你,我爱你。” “我听到了。”倏地,他睁开眼,清明的瞳仁看不出酒醉的迷蒙。 单可人狠狠抽了口凉气,俏脸在瞬间逼得火红。“你、你不是、醉了?”陡地加快的呼息令她难以转换,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你不知道我是干杯不醉的吗?”他扯开笑纹,瞳底布满顽皮的光芒。“对不起,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偏偏他一点内疚感都没有,心情好得快要飞上天。 “你、你……”完了!她以为他是真醉了,毫无所觉地把心事全给说出来,这会儿该怎么收拾才好? “我?”执起她的手,细长而笔直,一看就知道没做过粗活,不愧为文字工作者。“我怎么了?” “你都听到了?”她显得气虚。 “完完整整,一字不漏。”唇边笑意加深,他笑得颇为自得。 “噢……”她懊恼地呻吟了声,没有任何言辞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沮丧。 “傻女孩。”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你不觉得那些话,在我醒着的时候说,效果会比较好么?”他开始明白那些邻居的意思,女人果然都相信爱情那一套,胜过他表现的体贴。 “我、我没办法……”她不习惯将自己的心里话大刺刺地说给别人听,尤其是他。 “我们两个都一样。”坐直上身将她揽进怀里,他喜欢她如此毫无戒心地倚偎着他。“我以为我不讲,你会懂我的心;而你,则是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讲,当然我也弄不清你的想法,结果我们不断不断重复之前的争执,反而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糟。” “那你也不能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嘛!”假装喝醉,然后偷听人家讲话。“反正就是你不对!” “是,好,我不对。”叹了口气,他无所谓地接下所有指控。“你愿意嫁给我么?”太过华丽的求婚词不适合他,他选择只讲重点。 “为了孩子?”虽然这也是一种负责任的方式,但她不想因为如此而答应。 “不是。”果然旁观者清,那些家伙比他还清楚问题的症结。“你觉得有没有孩子这么重要么?不管有没有孩子,我对你的态度一直没变,你这样未免太不相信我的人格了。”让他有种受伤的感觉。 “可是……你什么都没说……”垂下眼睑,她看着包覆自己手掌的大手,心里有点感动。 “虽然我比较喜欢用做的,不过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好再三缄其口。”他笑着轻语。“我爱你。” 单可人震了下,心头涨满感动。“嗯……我也是。” “这种感觉真好。”能清楚明白对方的心情,不用再彼此猜臆心意,对双方而言都是好事。“以后我们有话就摊开来说,省得制造一堆麻烦。” “你自己还不是什么都不说。”像现在,八成被逼急了才不得不明说,不然再迟个三、五年,他还是不可能说。 “我改进。”他承诺着,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所以我们可以准备结婚了?”他问。 “……”沉默。 “这是不肯吗?”该死的无力感充塞胸口,褚擎宇直想像泰山那般大声吼叫。 “那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嫁给我?”一口火气吞了再吞,他努力维持着绅士的表象。 “我们这样……太快了。”以她老姑婆的计算方式,她总觉得时间和情感上的进度太快,她有点不堪负荷。 “快?”褚擎字不敢置信地瞠大眼。“再不快点,孩子就要出生了!” “没那么快,还要好几个月呢!”看他满脸急躁,单可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用好几个月,顶多两个月,你的肚子就大了!”他是无所谓,反正他的肚子也不会变大,但她是女人,爱漂亮的女人,他得先考量她的感觉。“等肚子大起来,穿婚纱就不好看了,你想被人取笑么?” 单可人眨了眨眼,心头微凉。 对喔!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脑子一闪而过的是支广告片,片中女孩挺个大肚子,排开壅塞的众人跃上机车,然后由衣摆下拿出藏在衣服里的安全帽;如果大着肚子穿婚纱,大概就是那副丑模样,但她又不能把小孩当成安全帽拿出来,那该怎么办? 嫁?不嫁?哎哟!烦! “怎么样?”见她久久不答腔,褚擎宇的心都快由喉咙里跳出来。 “也好。”思来想去,好像这样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也好?这是什么答案?褚擎宇有丝泄气。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个拥吻什么的,没想到只是两个字——也好。 哎!也好啦,没鱼虾也好,反正她答应了,先把她拐进礼堂再说喽! “那……我先向你收点嫁妆如何?”有点酒意,又刚定下终身大事,加上软玉温香在怀,他不禁心猿意马了起来。 “哦,对了。”说到这个,她认为有必要先解释清楚。“我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我算是没有任何亲人,能嫁给你的也只有我这个人,可不可以省掉聘金、嫁妆之类繁琐的细节?” “我说的不是那个!”他闭了闭眼,恨死她的没情趣。 “你明明说要先收嫁妆的啊!”她保证自己的耳朵很健康,绝对没有听错。 “你好歹也给我个定情之吻吧?”这女人全身上下没一根浪漫的骨头,看来婚后第一件事,就是得教会她何谓“情趣”! “啊?’’她愣住,双颊泛起绯色。“你是说……‘那个’呀。” “不然还有哪个?”很好,开了一窍,往后还有六窍,发展空间很大。 “可是……我肚子里有宝宝耶。”刚开始不是不太安全吗?这个男人就不能忍耐点,非得如此急色吗? “难不成要我等到这孩子生下来?”天!少说还要六、七个月,加上产后的坐月子,他怎么受得了? “最、最好是这样。”她干笑着,心虚极了。 褚擎宇瞪视她,内心开始煎熬。 “那不然……我们小心点?” “不好啦,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那,摸一摸就好?” “不要啦!每次摸过,你就停不下来了!” “那倒是。不然亲亲就好?” “亲亲之后,你还不是习惯性乱摸?那跟之前的答案有什么不同?”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你总不能让我忍那么久吧?” “那……不如你去外面找人发泄好了……” “该死的小妖女,你竟敢这么说引” “那不然怎么办嘛?” “……电话给我。” “什么电话?” “妇产科电话,我直接问医生能不能行房。” “不要啦!很丢脸耶!” “丢脸总比伤身好,给我!” “别啦,不然……亲亲好了,亲一下就……唔!擎、擎宇,你的手……在干么?” “它完全按照自己的意识行动,我无法控制。” “乖,我会很小心,不会伤到你和孩子。” 男人果然得寸进尺,单可人这只我见犹怜的小兔子,就这么被褚擎宇那只大野狼给拆吃入腹、尸骨无存—— 待四对爱侣逐一完成人生大事,各自离开寻找属于自己的家园后,老王的公寓行情在一夕之间暴涨;传闻这两栋单身公寓有为单身男女牵红线的“特异功能”,许多男男女女争相前来租屋,令老王笑得开怀,一张老嘴怎么都合不拢。 你,或你,有需要吗? 若有需要,请找老王接洽, 电话是:1234—5678,祝大家马到成功! 第十章 原本刘大光意欲在气氛优雅的西餐厅里进餐,但拗不过她的请求,他们改而转向人多拥挤、临近赛车场的夜市进食;对于这点,贝苡芙不觉有何不妥,自然配合地答应了。 很幸运的,在那里,他们遇到了“可能”共同参与攻击甘憬琛一事的小混混。 “光大,娶七仔逛街喔?”平日向刘大光伸手惯了,那些人看到刘大光仿佛看到了财神爷,自然而然便聚拢而来。 “你们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刘大光一见到那些平日称兄道弟的“好兄弟”,脸色微变。“要吃什么你们随便点,等会儿我结帐。”并用眼光示意他们离远一点。 “你朋友啊?”贝苡芙见机不可失,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招呼。“既然认识,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人多也热闹点。”他们吃的是炒花枝。 “卖丑哦!这七仔上道哦!”几个油腔滑调的小混混立刻眉开眼笑地径自落座,把刘大光的暗示当作没看见。 “唉,大,就是这个喉?”其中一个染了金色头发的年轻人,撞了撞刘大光的手肘问道。“莫怪啦!搁水当当!” “咳!”刘大光轻咳了声,瞟了眼低头看似认真用餐的贝苡芙,犀利地睨了年轻人一眼。“东西可以多吃,话可别给我乱说!”他附在年轻人耳边低声警告。 “啊——好啦。好啦!”几个小混混嗤笑着,召来老板点菜、上菜,浑然不把刘大光的警告听进耳里。“人都到手了还担什么心呢?真是!” 然后在一片嬉笑混乱中,他们在言谈间不时说溜了嘴,什么“软脚虾”、“那么不经打”、“揍没两拳就挂了”之类的话,贝苡芙一律装作没听见,气定神闲地吃完碗里的花枝。 该死的王八蛋,还说不是你干的!她在心里咒骂刘大光千百遍,脸上却依旧以优雅、温柔的笑脸来示人,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对的神情,借以放松刘大光的戒心。 果然刘大光并没有注意到她牵强扬起的嘴角,在付了帐、打发掉那群喽罗后,便兴冲冲地带她参观夜晚的赛车场,据说这是台北盆地里,少数看得到满天星斗的地方。 “我以为你是真心跟我出来玩,没想到你别有用心!”刘大光吐了口痰,像只蓄势待发的豺狼缓步向她逼近。“想帮你的情人出头,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两能耐!” “我一直以为你并非不可救药,没想到你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她就是太自以为是,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没错,她就是抱持着这个理念,才会傻傻地跟他到赛车场“看夜景”。 “苡芙,你别跟那个软脚院长交往了,跟我在一起吧!”还看不到半颗星星,刘大光就直接表明心态。 “他是温吞了点,但他并不软脚。”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耿直、有爱心,救人总是冲第一,我觉得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些话她从不曾当面跟甘憬琛说过,现在说给刘大光听,她还是觉得有点羞涩。 “那我呢?”听她这么褒赞情敌,刘大光有点吃味。“我的个性比他性格多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受他吸引。”她把视线由天空转到他脸上,直视他称得上迷人的黑瞳。“我说得很明白了,希望你不要再找他麻烦。” “说来说去你就是喜欢他?”刘大光的吃味转为光火。“我就看不出来他到底哪点强过我,他有能力保护你吗?我看他还没开始动手,就已经被人给撂倒了吧?” “你怎么知道?”她定定地看着他。“你试过了?” “有没有试过又怎么样?”他就是受不了她一副以甘憬琛为尊的天真模样。“我不仅要撂倒他,我还要把你抢过来!” 贝苡芙笑着摇摇头,全然没发现危险正渐渐逼近。“我就是喜欢他,你抢得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左一句喜欢、右一句吸引,说的却全不是他刘大光,他看看,我有自信不会输给他!” 当她发觉他情绪失控时,早已被他连拖带拉地往赛车场的仓库移动,任凭她怎么喊、怎么打他都没用,他像吃了秤铊铁了心似地拉着她直走,然后,就形成目前的情势—— “刘大光,你别冲动!”她在杂乱且灯光昏暗的仓库里后退再后退,并机警地伺机寻找逃生的出口。 “你不用对我说教!”他用力攫住她的下颚,粗鲁地留下指印。“与其咄咄逼人的说教,不如身体力行来得强!”没给她抗拒的余地,他粗暴地俯身吻她。 “不!刘……”她别开头躲避他恶心的唇,手脚并用地捶他、推挤他。“放开!你放开我!” “不放!说什么都不放!”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哪有白白松手的道理? “该……刘大光!”当他因她不断闪开的唇而欲求不满时,他粗鲁地撕开她胸前的衣襟,野蛮地在她脖颈间吮出一个瘀痕,也引来她惊声尖叫。“救我!谁来救我!?” 她从不知道男人的兽性如此可怕,那种力量绝对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阻止的,也终于令她正视自己的危险立场,奋力地大声尖叫。 “叫?哈!这个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哈哈—一嗯!”他嚣张地扬声大笑,就在贝苡芙即将绝望之际,他霍地闷哼了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声音。 贝苡芙惊恐地瞠大眼瞳,看到的不是恐怖失控的刘大光,而是一个壮硕得令人失去呼吸的黑衣男人—— “啊——”她面临再一次更大的恐慌,禁不住再次放声狂叫,直至一双温软的手捂住她大张的嘴,阻止她伤害拉扯过度的喉咙。 “苡芙,是我,我是憬琛。”他用自己不甚强壮的身躯抱紧她,给她最大的安全感。“别怕,我们回家。” *** 贝苡芙麻木地洗了个澡,洗完后仍有点失神地坐在床上,到现在她还没从甘憬琛叙述的事实里爬出来。 他说,冯小宝的爸爸是个令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大尾仔”,因为感念甘憬琛救了他儿子的恩德,主动请命为他解决困难,也因此救了身陷危险的她,当然,还必须感谢郁茹的大嘴巴,所以他们才能在第一时间内,赶到赛车场救人。 意思就是说,冯小宝的爸爸是个黑道大哥,而且是响当当的那一种,不过那张脸……还是戴着墨镜比较好,比较有威严感。 据说那位大哥已经向刘大光及他的家人施压,警告他不准再骚扰贝苡芙和甘憬琛,否则会叫他和他的家族“痛不欲生”。 还有,郁茹什么时候偷听到那通电话?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情?改明儿个有空,她非得好好地向她逼供不可! “你还好吗?”甘憬琛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失魂落魄的脸,把她从一连串的噩梦里拉出来。“这次要不是冯大哥帮忙,事情未必会如此顺利解决,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以后没经过我同意,不准你再自作主张,一个人莽撞行事。”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办法平息心里那股恐惧,一想到她差点被刘大光所欺,那股心悸怎么都无法平复。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她,所以他选择平静以对——表面上平静以对。 “憬、憬琛。”她惊魂未定地抓住他的手。“你告诉我,事情真的解决了吗?”她需要更多的证明来确定心患已除。 “是。”反手握住她的手,他脸上漾满笑意。“真的都解决了,而且冯大哥还保证,不管以后发生任何麻烦,他都会想办法为我们解决。” 这种好意他心领了,只希望类似事件以后别再发生了。不过“江湖儿女”盛情难却,他在不得已之下,也只有“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啊,真是……太好了。”直到此刻,她才算真正接受这个结果,也才算真正放松。“太好了——”抽回手,捂住紧闭的眼,她浑身颤抖得激动不已。 “嗯,真的是太好了。”他放纵自己倒卧床铺,满足地闭上眼。“啊,好久没回家了,感觉真舒服!” 他在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星期,那些人当真把他当成弱不禁风的小雏菊,连他未来的“丈人爸”都出院了,他还得在院里“留守”,要不是发生这件意外,搞不好护理长还不让他出院呢! “喂!你搞清楚,这可是我的床!”好不容易放松全身紧绷的神经,她当然也顺势往后一仰,跟他平行地躺在床上,不过她可没忘了申告自己的所有权。 “有什么差别呢?”他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的床有我的味道,我的床上有你的味道,这不就都一样了吗?”他自有说服她倔强脑袋的一套特殊理论。 “你还敢说?”她伸手将他仍有些瘀青的俊脸拉成菱形。“谁教你跑去赛车场的?你以为你是无敌铁金刚啊?嘎?伤还没完全好就到处乱跑!”嘿嘿,虽然她错的比较多,可他也有让自己不满的地方,两相抵销,过错总可以减半吧! “我才没有那么脆弱!”他泄气地趴俯在她颈窝,双拳紧握在她脸颊两侧。 “嗯哼,我也没有那么脆弱啊!”她有点忘形地自得了起来。 “没有么?”他霍地抬起头,持着眉恶狠狠地瞪她。“那这是什么?”用力拉开她的领口,露出被刘大光恶质留下的瘀痕。 “什么、什么?”她根本不晓得那儿有块吻痕,更别提那正好将她的愚蠢完完全全揭露,无处隐藏。 “来。”他抱起她,走至梳妆台前坐定,并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对着镜子指着她脖子上那块“罪恶的痕迹”。“你说,这怎么来的?”他像个吃醋的丈夫,指责妻子“意外的出轨”。 “啊!”贝苡芙瞠大眼瞪着那块瘀痕,一股火气控制不住上扬。“该死的刘大光,他竟敢这么做!?”要命!要好几天才能消耶! “你替我想想,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微颤着手,拢了拢她的发丝。“以后不准你再这么莽撞了。”伸手划过那块青紫,他俯身用薄唇滑过它。 心口一热,她轻问:“你在做什么?” “消毒。”细细吮过她清洗得香馥的肌肤,让自己的吻痕压过那片不属于他的印记。“我要把所有人留在你身上的味道全部除去,除了我的。”两双眼瞳在镜中交缠,锁住彼此的心灵。 “霸道。”他别开脸,先败下阵,红着脸咕哝了句。 “这是你的特权。”搂紧她的纤腰,细碎而火热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脖颈间。“你有权利看到属于我的每一面,当然,我也有权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你。”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拧开她胸前的扣子,堂而皇之地滑进她未着寸缕的睡衣底下。 “你……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她颤着声,没敢看向镜面交缠的身影,感觉身体热了起来。 “爱你。”他有问必答,且极其精简。 “不要……在这里。”她没有拒绝,却不想看见镜中投射的暧昧。 “为什么不要?”他啃咬她小巧可爱的耳垂,黑眸盯着镜里她显露的娇媚。“这里有什么不好?它可以让我们看清楚,我们是如何融化在彼此的热情里。” “谁教你不乖乖听话?”依样画葫芦地在她背上‘作画”,他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我不让你知道攻击我的人是谁,就是不想让你去涉险,没想到你还是做出让我那么担心的事!”到现在他的心脏还怦怦乱跳,怎能不索取些回报呢? “那是……人家心疼嘛!”她呜呜地哭着,双手揪着床单不放。“要不是爱你……人家干嘛找那个恶心的家伙谈判?” “你说什么?”他怔住,用力将她扳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苡芙!”是他听错,还是她讲锗?他需要再次确认。 她眨掉眼睫上的水气,呆愣地说:“找、找那个恶心的家伙谈判?” “不是,再前面一句!”他催促着,嘴角泛起笑意。 “人家……人家心疼?”她不确定地皱起眉,感到莫名其妙。 “再后面一点。”这次笑意渗入眼瞳,他深情地凝住她的眼。 她蓦然了解他说的是哪一句,瞬间胀红了脸。“哎、哎呀!人家不知道啦!” “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他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双掌扣住她两手手腕。“你才说过的!再想一想,再想想啊!” “你……干嘛那么紧张?”说真的,他一直是镇定的,很少有紧张的时候——在她面前。她很好奇他之所以紧张、在意“那句话”的真正涵义。 “哪有?”他顿了下,颧骨微微发红。 “真的?”她狐疑地挑起眉,盯了他半晌后说:“好啊!那我也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要装傻大家来装啊,她就不信自己会装输他。 “贝苡芙!”他瞪她。 “干嘛?”她斜睨他。 “你……好,我非逼得你说不可!”他倏地狂惊地吻住她,然后像要逼她屈服似的在她身上挑起漫天战火,然后又逗弄她,迟迟不肯让她得到满足,几乎迫使她无力喘息。 “别这样,求求你……”她终究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他佯装不懂地问:“求我什么?” “嗯……我、我好难受——”她说不出口。 “我也是。”他的汗沾得床单都湿了,可见他也很“辛苦”。 “那你还不、快点?”她又哭了。 “不行,除非你想起忘了的那句话。”要撑一起撑,横竖两人受的苦差不多。 “你好过分!”怎么可以这样!? “你更过分,亏我这么爱你,你连施舍给我一句都不肯!”这女人就是不懂,从头到尾,他才是委屈的一方。 “你?你爱我?”她眨眨眼,忘了身体的需索。 “我不爱你,犯得着为你挨巴掌?”他的脸部表情凶狠了起未,动作更为火辣、激进。“我不爱你,会被攻击也不吭一声吗?我要是不爱你,还会拖着疲累的身体去救你?你这个笨女人,我承认我栽在你手上了,行不行?” 贝苡芙蜷起身子,身体和脑袋都热得发胀;她下意识抱紧他的腰,贪心地想再听一次甜言蜜语。“再说一次,憬琛,再说一次……” “要我说几百次都行,每天说也行。”他深吸口气,欲望胀得发疼。“可是你还欠我一句。” “憬琛……”她几乎融化在他深情的黑瞳里,也全然融化于他炽烈的挑逗。“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甘憬琛低吼了声,在她来不及喘气的当口进入她、充满她,让两具饱受折磨的身躯得到最满足的救赎—— “苡芙,我爱你,我爱你……”一个有力的撞击伴着一记亲吻,外加一句甜甜蜜蜜的爱语,将激情带至高点。 “我也爱你,憬琛。再说一次好吗?” “你真贪心。”他笑,动作不曾停滞,爱语也不曾间断。“我爱你。” “再一次……” “我爱你。” “再说一次……” “我爱你。” 然后,在重复了无数次之后…… “我还要——” “……我、爱、你。”气越来越喘,声音越来越小。“够了没?” “不够,more……” “憬琛?” “……你饶了我吧——” 辣妈反省日记 子澄 前两天,一位可爱的小读者,说了一句令辣妈晴天霹雳的话语——“辣妈,每次遇到你,你都在赶稿。” 哇咧……回头想想,还真是不打诳语,辣妈最近好像“经常”陷于赶稿地狱之中。 其实家庭主妇有很多杂务可以消耗时间。例如洗碗洗衣拖地晾衣服……是不用标点符号都可以写得“落落长”的杂事,一不小心东摸西摸就会浪费掉许多琐碎的时间,教辣妈防不胜防。 当然啦,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爱玩,爱玩系厚啦——这两天,辣妈一边写稿一边反省,自己的生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扣除给孩子的时间和做家事的时间,其实应该还有不算少的时间可以写稿才是;我是否该回到学生时代,为自己订定生活规划表那般再次整理自己? 跟小铁讨论过后,我们一致认为最理想的状态,是将自己定位成公务员——每天固定写五千个字,那麽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成书,多好的远景啊——辣妈期许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是(这好像不是什麽太好的发语辞@@"),希望是希望,能不能做到还值得怀疑,非常值得怀疑,不过辣妈会努力为之,请大家再相信辣妈一次。(奇怪咧,怎麽说得自己都心虚起来,好像辣妈经常在黄牛似的……) 最后在这里祝大家情人节快乐——虽然出书时,这个祝福有点晚了,但是愿大家天天都过情人节,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