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冤家》 楔子 买了张到台北的火车票,颜郁郗坐在公共座椅上等待火车进站。 “十点二十分,开往台北的莒光号即将靠站,请要上车的旅客准备上车……”车站扩音器里不断地传出服务人员机械式的声音,催促着旅客班车即将进站。 颜郁郗背好小背包站起身,站在月台边眺望火车的踪影,突然从眼角余光中发现一名五十多岁的妇女,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由月台楼梯走下来,看起来神情有些紧张,而且非常吃力地往月台的阶梯下走。 颜郁郗快步步上台阶,她对妇人露出友善的微笑,问道:“太太,你要搭这班火车吗?” 妇人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喘口气,并点了点头。 “火车快要进站了,我也是坐这班火车,看你大包小包的,提得很辛苦,需不需要我帮你提上车?”她有个天大的缺点,就是热心过了头,每每见到有人需要帮助,她说什么就是无法坐视不管。 “可以吗?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妇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毕竟在这现实的社会里,如此热心的人已不多见了。 “不会,我正好要到台北,而且除了这个背包,我就没有行李了。如果你放心,我可以多少帮你拿一点东西。”为了不让人误以为她心怀不轨,颜郁郗忙转身让妇人看看她肩上的背包,充分表现出她的诚意。 “那就麻烦你了。”妇人点点头,放心地将一部分的包裹交到她手里。 “火车已经进站了,来,我扶你。”她抓起大部分的袋子,并空出一手牵着妇人的手臂,小心地扶她上车。 颜郁郗与那妇人或许真的很有缘分,不仅座位在同一车厢,无独有偶的还正好毗邻而坐,因此两人便聊开了。 “小姐,你真好心耶!现在像你这么热心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妇人以手帕擦了擦汗,笑着说道。 “伯母,你别这么说,这是我该做的。”她自认公民与道德念得还不错,并且对时下年轻人的淡漠习性不以为然,所以只要有她帮得上忙的地方,她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不知道小姐你贵姓?”妇人看她是越看越“呷意”,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叫颜郁郗,伯母,你叫我郁郗就可以了。”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听来起怪别扭的。 “好,郁郗,你到台北办事吗?”妇人顺着她的意思,开口直呼她的名字。 “不,我在台北上班,趁假日回家看看,与家人聚聚,把握时间嘛!”她对这妇人有种极亲切的感觉,所以没有隐瞒,据实以告。 “你一个人?还没结婚吗?”妇人又问。 “还早。”她笑了笑。 “你几岁了?”妇人眼底闪着希望的光芒,可惜颜郁郗并没有发现。 “二十六。”虽然说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但她一向不隐瞒自己的年龄。 “二十六……”妇人扳了扳手指,抬起头又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颜郁郗摇了摇头,对妇人有如身家调查般的问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只是萍水相逢嘛,也许往后都不会再相遇了呢! 妇人听了她的回答,笑弯了眉眼,一路上便拉着她谈天说地,说着说着,一路由民雄聊到台北—— 第一章 不会吧! 看着眼前豪华的白色洋宅,以及眼前两个长相如出一辙、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大男人,颜郁郗的额头不由自主地出现好几条粗黑的“窗帘”,一股不妙的预感由心头漾开。 她一路与妇人谈天到台北,没想到一走出车站,竟有部黑头车正等着接她身旁这位不知名的妇人,着实吓了她好大一跳。  而就在妇人极力劝说及邀约之下,她盛情难却地随妇人上了她的黑头车,过了二十分钟的车程后,她没想到自己面对的竟是这种阵仗。 “阿础、阿碔,你们不会打招呼吗?像个二愣子似的。”周美淑没好气地瞪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一眼。 “你就是老妈打电话回来说的那个好心的小姐?真是心美人更美。你好,我是康础,康家老二。”其中一个嘴角带有笑痕的男子先打了招呼,一开口就是甜言蜜语。 “呃,你好,我是颜郁郗。”颜郁郗扯开僵硬的笑容。她最怕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草草打声招呼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 “知道知道,老妈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嘛!”康础嘻皮笑脸地说道。 颜郁郗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硬是扯开皮笑肉不笑的脸皮。 “康碔。”一直沉默的康碔看出她的不耐,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注意力拉开。 “你好。”虽然是长得一样的双生子,但康碔显然沉稳多了,起码不会说些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话,不愧是大哥。她饶富兴味地看着个性迥异的两人。 “你们大哥呢?怎不见他人?”周美淑见三人已各自介绍过,便不由分说地拉着颜郁郗进屋,一边不忘问着两个儿子。 “他回公司拿东西,大概快回来了。”康碔看了看表,随口回答。 耶?还有个大哥?难不成她搞错了,康碔其实是老三? “我当然是老三。”康碔似乎看穿她的疑虑,适时地解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哇!这个人未免太过深沉了吧?连人家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太可怕了!她搓了搓手臂,把皮肤表层窜起的疙瘩抚平。 “可爱的小姐,请喝杯茶吧!”康础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杯茶,讨好似的递到颜郁郗面前。 “不麻烦了。”她推辞道。“伯母,我该回去了。”不过帮了点小忙,她可不想让人误以为自己想要邀功,所以急着想要离开。 “哎呀!别急,留下来吃个晚饭嘛!”周美淑可不依了,她硬拉着颜郁郗的手,不肯让她轻易离去。 “伯母,真的不用,你就别忙了。”她这个人除了鸡婆点之外,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而且周美淑如此热情,如果再待下去,何时才走得成?不行,她得快点离开才是。 “不行!你如果不留下来吃饭,就是看不起我老太婆,你若存心要我难过伤心,那你尽管走好了。”周美淑看出她心软,早就想好计策对付她,何况她的最终目的还没达成,怎能轻易放她离开? “伯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拿这么大的帽子压在她头上,颜郁郗这下可真慌了手脚,她苦恼地搔了搔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是啦是啦,我老妈没有女儿嘛,所以看到俏姑娘就忍不住想留下来当媳妇,老妈,你说对不对?”康础毫不客气地吐周美淑的槽,把她的心思大剌剌地摊在颜郁郗面前。 “死囝仔,你不说话是会死啊!”周美淑狠狠地瞪了康础一眼,转而安抚颜郁郗。“郁郗,你可别听阿础乱嚼舌根,这小子就是恨不得世界大乱,我只不过是想留你吃顿饭,你可别让伯母失望呐!” “伯母……”听康础这么一说,颜郁郗更为不安了,还好一双手被周美淑紧紧拉住,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郁郗,难得我妈那么喜欢你,你就留下来吃个饭,我再送你回去。”康磊一推门进来,便看到一堆人在那里推来推去,于是出声为颜郁郗做了决定。 “康磊?!”颜郁郗顺着声望过去,看到来者不禁瞠大了眼! 天呐!地呀!她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不管她走到哪儿,都会跟这个冰块脸扯上关系,难道这是她的宿命?还是不可摆脱的噩运? 撇开他是她的顶头上司不说,他还是她好同事稽沛歆的老公的好友兼下属;加上他又是她最拜把女朋友洛小小的老公的好朋友。现在他竟又成了眼前这位伯母的儿子,这,这……这没天理嘛! 莫非她真的甩不开这颗大冰块? “不是我会是谁?”康磊随手扔下手上的牛皮纸袋,快步走向周美淑,然后在颜郁郗的错愕下,给周美淑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欢迎你回来。” 耶?这家伙也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说实在的,颜郁郗当真被他居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小磊,你认识郁郗呀?”周美淑一见两人之间似乎早已熟识,不禁喜上眉梢。 小磊?! 颜郁郗愣了一下,忍不住掩嘴偷笑。想不到一向对人冷淡有加的康磊,在他母亲面前竟有如此“可爱”的称呼?好笑,实在太好笑了! “闷着笑对身体不好。”康碔不知何时冒到她身后,可有可无地说了一句。 被康碔这么一说,她再也忍不住了,很不文雅地“噗吓”一声笑了出来。 康磊无声地叹了口气,颓丧地垂下肩膀。“妈,都说了别再叫我“小磊”——” 这次颜郁郗可笑到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肚子,肩膀因压抑而微微拙搐着,连眼角都溢出泪来了。 康磊瞪了她一眼,连忙转移话题。“王妈,准备开饭了!” 王妈在厨房里应了声,陆陆续续由厨房里端出菜来。 周美淑可没搭理康磊的见风转舵,她一把拉着儿子问道:“小磊,你还没跟妈说,你和郁郗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的秘书。”他言简意骸地说明,并将周美淑带往餐桌旁坐下。 “啧啧啧!贴身秘书?可疑喔!”康础一屁股坐上餐椅,夸张地啧啧出声,故意将周美淑的想法牵往不单纯的一面。 “础!”康磊斥喝了他一声,立刻让康础乖乖地闭上嘴。 “大哥的冷淡及工作狂可能没几个人受得了,颜小姐真是可怜喔!”康碔为颜郁郗拉开椅子,绅士地请她上桌。 “可不是,我本来在秘书科做科长,做得好好的;要不是每个我训练出来的秘书小姐都被副总裁退了货,我也没必要身先士卒,留在副总裁室当炮灰。”颜郁郗仿佛找到了知音,忍不住对康碔大吐苦水。 “小磊,怎么你的秘书这位置这么难坐?我可不准你欺负郁郗!”周美淑的心早就同着颜郁郗,潜意识里与她组成“妇女阵线联盟”。“来,郁郗,吃饭!吃饱了才有体力工作!”她挟了一大块烤鸡腿到郁郗的碗里。 “谢谢!”她回给周美淑一个甜死人的笑容,顿时让坐在周美淑旁边的康磊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看过她这么甜的笑容,打从认识她开始,她似乎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过,即使不是严肃的公事场合也一样,甚至连在朋友的聚会里都不曾有过。 现在看她笑得那么甜,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一大拍! “咳!”康础轻咳了声,适时拉回康磊紊乱的心跳,并挟了一陀青菜放进他碗里。“大哥,好吃就挟去配饭吃,放着不用多可惜?” 很显然地,他话中有话,而且立刻引来周美淑及康碔的认同;两人很有默契地对康磊猛点头,面康磊则尴尬地换了换坐姿。 “嗯,真的很好吃耶,我妈都没有这种好手艺!”神经线一向粗大的颜郁郗并没有发觉任何不妥,毕竟好菜本来就是要配饭吃的嘛,不然怎么能显现出菜的美味呢? 周淑美疼惜地看着颜郁郗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一股母爱油然而生。“郁郗,你一个人都怎么开伙?”人口少本来就不容易控制食物量,尤其她又一人单身在外,三餐难免不济。 “我一向不开伙的。”她吞咽下口中的食物,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康磊失神地盯着她不经意的小动作,感觉自己的身体竟起了骚动…… 噢,shit!他今天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她的一些小动作,对他而言都像是足以撩起森林大火般地猛烈,活像只正处于发春期的公鹿? 他艰涩地吞了吞口水,气闷地埋头努力向桌上的食物进攻。 “那你的三餐都怎么解决?”周美淑并没有发现身旁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劲,全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颜郁郗身上。 “很方便啊,平常早上就喝些牛奶,午餐公司有员工餐厅,至于晚上嘛……”她小心地看了眼康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才放大胆子明说:“通常都陪副总裁加班或应酬,所以都吃他的。除此之外,有便当店可以解决啰!” “三餐都吃外面?”周美淑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不行!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难怪你这么瘦!” “老妈舍不得啦,不如你就教大哥每天带颜小姐回来吃晚饭不就得了?”康础提议道。 此话一出,让康磊一口菜梗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张脸胀得通红。 “大哥害躁了。”康碔故意误解康磊脸红脖子粗的糗态,促狭地说了句。 “咳!咳咳……”康磊艰难地拿起开水灌了一大口,好不容易才让那做怪的饭菜吞下肚子,并一连咳了好几声,才得以平稳呼吸的顺畅。 “你这孩子怎么搞的,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小心!”周美淑蹙起眉,轻拍两下他的背脊,注意力又回到郁郗身上。“阿础这个提议真好,就这么决定了!郁郗,以后你就每天来家里吃饭。” “呃……不用了,伯母——”颜郁郗没想到自己这次的“鸡婆”,竟会得到如此盛情的“回馈”。手一软,不小心让手上的筷子跌落在地上。 “瞧,有人要请吃饭了!”康础得意地笑了,同康碔暗中使个眼色。 康碔浅浅地勾起嘴角,垂下眼睑扒了口饭。 “不是,我真的不能麻烦你们……”她真的急了,怎么办?她又没付出什么,充其量只是日行一善而已,怎能如此占人家便宜? “什么“你们”、“我们”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喂,小磊,你倒是说说话啊!”周美淑正愁没机会留住她,还好这两个双胞胎兄弟的脑袋还不错,知道要想法子帮她出主意,总算没有白生了这两个浑小子! “呃……”突如其来被点了名,康磊尴尬地抬起头,望向对面一脸慌张的她。“既然妈都这么说了,你……就答应了吧。” “这……”颜郁郗根本没料到康磊会持赞成票,她完全失去了主张。 “别这呀那的,既然小磊也同意,那就这么说定了!”周美淑总算安了一颗心,她满足地开始吃着美味的一餐。 “副……” “好了,赶快吃饭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家。”说也奇怪,他竟有股想笑的冲动,不过他极努力地忍了下来,却在唇角泄漏了他的好心情。 “真好,总算每天都有娇客来访啰!”康础耸了耸肩,开始专心吃饭。 “最好能持续一辈子。”康碔挟了口青菜,不大不小的声量正好足以让在座的每个人听到。 看来这场晚餐,唯一觉得前途黯淡的,只有食不知味的颜郁郗…… 康磊哼着小曲儿,潇洒地转动手上的方向盘,完全没有隐藏他的好心情。 颜郁郗坐在驾驶座旁,一想到他完全没有对自己伸出援手就有气;可是他们总是一家人嘛,站在家人那边说话也没错,可是她就是气恼嘛! 每天到他家里报到、吃晚饭,还得由他接送,难道他都不嫌麻烦? “喂!刚才说的事不算数行不行?”虽然答应的事没有做到,是小人才会做的事,但她就是不想与他有太多牵扯啦!平常他都已经名列“摸壁鬼”之一了,再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摆脱得了他? “行,只要我妈答应就行。”他也答得干脆,索性把问题都丢还给自己的老妈。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明知道人家不想伤害她老人家的心,还故意把最烫手的事丢到她身上。“喂!你这样很不道德哦!” 康磊将车停在她租赁的房屋楼下,这个地方他倒还算熟悉,因为每回加班加得太晚或朋友聚餐后,他总得载她回来。“不道德?”他挑起眉,好笑地看着她。 “嗯。”她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已经把时间都卖给公司了,扣掉被你压榨后的时间所剩无多,你怎么忍心要我每天还得拨出时间到你家报到!”她说得楚楚可怜,而且头头是道。 “小姐,你总得吃饭吧?”他举起手臂跨在她的椅背上。“而且我妈是好意。” “我当然知道伯母是好意,可是平常我随便吃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泡面最快了,三分钟就可以吃了,前后加起来用不到十五分钟,我就可以打发掉一餐。”她完全没注意到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还不忘将自己拒绝的“理由”列举出来。 “到你家去吃饭,总不好意思一到你家就吃吃喝喝,更不能吃饱就拍拍屁股走人,总得留点时间跟伯母聊聊天什么的,而且吃的是白食,总觉得心有愧疚……”她叨叨絮絮地喃喃自语,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康磊专心地盯着她丰富的表情变化,霍然觉得与她共事的这三年来,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波浪型的长发梳成马尾,几络不羁的发丝散落在她两鬓旁;晶亮娇媚的凤眼、秀气挺直的鼻梁,还有那诱人的唇瓣……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闻唤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咦?你靠这么近干什么?”直到他的呼息在她耳边拂过,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之间距离竟是如此接近、她突然有些心慌,张大了眼无辜地瞅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妈很喜欢你?”他低切地在她耳边说道。 “知道啊,我这么亲切善良又温柔可人,要不喜欢我是很难的。”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肩膀,暗示他离她远一点。 “亲切善良、温柔可人?”他不禁对她自夸的本事产生无比的崇拜感,却没有因她的“暗示”而稍离半寸。 “那可不!不要随便怀疑你所看到的。”见他不为所动,她的上半身往车门的方向退了点。这么近地跟个男人说话,她不习惯,而且是很不习惯!“喂,我话还没说完呢!充其量我只是你的下属,每天到你家吃饭算什么?没亲没戚的,我拿什么脸到你家包晚餐呐!我可没那么厚脸皮。” “做我的女朋友。”她越躲他就越是逼近,倏地将她逼迫贴靠在车门上,一张俊脸跟她只有一指的距离。薄薄的唇瓣蛊惑地在她眼前一张一合。 “你……你发什么神经……”她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眨了眨。 这颗大冰块竟要自己做他的女朋友?不!太惊人了,她可不想让自己日后的生活变得像冰窖一样,了无生趣。 “你不是说没名没分的,会不好意思?那好,我就给你个名目,好让你大大方方地到我家搭伙喽!”他坏坏地邪笑着,不断在她的脸蛋上喷气。 “什么没名没分!”被他这么一扭曲,一张小脸止不住热辣起来。“我说的是“没亲没戚”,可不是“没名没分”!差两个字差很多耶,你不要乱改人家的话啦!” 真要命!她的后脑勺都已经紧贴着车窗玻璃了,他难道不知道“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道理吗?改明儿个一定要上交通部告他一状,严重藐视人身安全! “你说的也没错,女孩子家脸皮总是比较薄,虽然我家附近没有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但为了你的声誉着想,你还是乖乖地当我的女朋友,以免真的传扬出去,你会受不了。”他都大方地提供“避嫌”方式了,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要!”他靠得这么近,害得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动动嘴皮子。“与其做你的女朋友,我不如老实跟伯母说我反悔了还容易些。”天呐!他那纯男性的体味不断地钻进她的呼吸系统,形势实在有够给它嗳昧的啦。害得她单纯的少女心蠢蠢欲动、心荡神摇,一颗脑袋都不能好好运作了。 “做我的女朋友有这么难吗?”他不悦地蹙眉,对于她的反应相当不以为然。 虽然他给人的评语是冷淡得像个冰块,但好歹地也算是众人眼里条件极佳的“金龟婿”,多少人恨不得与他攀亲带戚的;若不是他故意表现得冷漠淡然,如今还轮得到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妞来拒绝他吗? “当……当然。”她不敢轻举妄动,他靠得这么近,害得她的心脏都开始乱跳一遍了啦!“你可不可以……稍微离我远一点?”她僵硬地挤出微笑,企图减低两人之间的张力。 “不可以!”他抬高下巴,眼看着就要贴上她的脸,微眯的眼带着十足十的警告意味。“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 “不要就是不要,还要什么理由嘛……”她快“花轰”了,这家伙姓“烦”的吗?实在有够“卢”耶! “说!不然不让你回去!”她的拒绝真的很伤人耶!想他第一次开口叫女人做他的女朋友,便遭到如此悲惨的下场,若真传了出去,他这张脸要摆到哪儿去才好? “好啦,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就当做今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从下了车以后我就自动消去记忆好不好?你就不要再逼我了……”她可怜兮兮地僵笑着,心跳直飙一百八,胸口也因急促的紧张而起伏不定。 “我像是会逼迫女人的下流男人吗?”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蓦地,她起伏不定的胸脯不经意地轻触到他紧靠着她的胸膛,霎时车内的温度急遽上升好几度,这下子不仅是她,连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当然像……呃,我的意思是不像、不像……”她哭丧着脸,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这张嘴这么笨,明知在这个时候是不能说实话的嘛!却还口没遮栏地实话实说,这……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她陷在责备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有发觉形势对她十分不利:现在的她就像只秀色可餐的小绵羊,却倒楣地面对饥肠辘辘的大野狼,而她竟然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你说错话了,该罚!” 似乎正愁找不到惩罚她的理由,他得意地抓住她的小辫子,邪魅的笑漾在他的嘴角。在她还绞尽脑汁想办法敷衍他时,他柔软的薄唇便已不着痕迹地御住她的小嘴,尽情地享受她短暂的茫然 咦?什么东西在咬她? “把嘴张开。”他霸道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略一施力,便教她主动轻启红唇,方便他的侵入。 “唔!”她张大了眼,没想到他竟这么大胆,竟然在车子里……堂而皇之地夺走她的初吻? 灵动的舌头缠绕着她不断退缩的丁香,恣意地在她口中翻搅,滑过她整齐的贝齿,尽情地吸吮她甜美的蜜津;大手不安分地攫住她紧靠车门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送,感受她柔软躯体攀附在自己身上的美妙滋味 颜郁郗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他入侵的舌头及在背后轻抚的大掌。她甚至忘了要呼吸,直到她几乎因缺氧而昏厥时,他才大发慈悲地放开她,还不忘轻舔她被吻得红滟滟的唇瓣。 “做我的女朋友!”他像只偷了腥的猫,得意地回味适才的吻,然后有点懊恼地发现,单纯的吻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了。 “唔……”她晃了晃脑子,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而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她立即恢复神智,不经思考便回答:“不!” “不?”他挑起眉,二话不说又堵住她的红唇,展开二度缠绵火辣的热吻…… 当他再次不甘愿地放开她时,颜郁郗软绵绵地靠在他胸口,耳际不断传来他有力的心跳。 “答应我?”他又问。 “我……”她摇了摇头,虚软地不敢再做任何回答。 他轻笑地抬起她的下巴,爱怜地以拇指轻刷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没关系,我很有耐心。反正你也逃不了,我会每天问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直到他的座车扬长而去,颜郁郗还呆愣地站在公寓大门前,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妈妈忘了去帮她安太岁,要不然她为什么会遇到这么个霸道又不讲理的“煞星”? 第二章 一夜杂梦到天明,颜郁郗索性早早起床,穿好衣服后泡了杯牛奶给自己提提神,然后呆滞地凝望着窗外早起的麻雀。虽然天空白云朗朗,但她的心头却是乌云满布。 q晚遭到康磊“惨无人道”的对待,她倒也颇能自我调适,期待好好地睡个觉。没想到那个没天良的家伙整夜来她梦里纠缠,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讨人厌的吻便一再重复烙印在她的眼皮上,像录影像倒带似的,完全没有休止。 更恐怖的是,经过一整夜的“反覆练习”,她甚至觉得跟他亲吻的滋味还不错。 她一定是疯了,她竟觉得那种口水互相传来传去的滋味还不错耶!她什么时候变成了欲求不满的色女了?可怕!太可怕了! 唉!人家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她明明还不到三十岁……虽然坐二望三,但总还有四年可以苟延残喘吧?没道理那么年轻就发春哪!实在太诡异了! 都是康磊惹的祸,只要一碰到他,她的人生就一片混乱,他真是个大霉星! 唉,其实有时候能像现在这样发发呆、叹叹气是件很惬意的事。可是最好不要在心情矛盾、纷乱的时候来这么一下,那很容易导致气血不顺,对她这种正值青春动人的女人来说可是大忌! 墙上的挂钟尽责地专司职务,在它卖力地走动下,一分一秒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消逝。当指针走到八点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起身伸伸筋骨,准备在八点半准时出门上班。 门铃响起震撼的“命运交响曲”,颜郁郗神经兮兮地盯着大门,想不透此时此刻有谁会来按她家的门铃,但她并没有多迟疑,连忙跑去开门;因为命运交响曲的音效太过惊人,若不快点开门,铁定会有邻居冲出来抗议。 “小阿姨,还好你还没有去上班。”门外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孩,他露出一口白牙,一副健康宝宝的模样。 “恭儒?”她很快便认出他的身分,并讶异于他的造访。 齐恭儒是她大姊的儿子,由于颜郁郗是颜妈妈在三十八岁高龄时才怀的小女儿,所以她跟大姊足足差了二十岁。而且大姊二十一岁就嫁了,并在同年生了眼前这个壮小子,所以她跟齐恭儒也才差了三岁。 “不就是我。”齐恭儒愉悦地回答,并吊诡地探头探脑,不断地往她屋里瞧。 “干么?你在看什么?”颜郁郗顺着他的视线往屋里瞧,却瞧不出个所以然。 “单身女子的公寓,我看看有没有不该出现的男人。”他皮皮地笑道。 “胡说八道!”她板起脸斥责他。 “拜托!都什么时代了,你房里没有男人,我才觉得奇怪呢!”齐恭儒夸张地张大嘴巴。 “你再乱说我就打你屁股!”新新人类的想法太过新潮,让颜郁郗的古板脑袋一时无法接受,一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干么那么紧张,我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这样我才好跟奶奶交代呀!”他嘻皮笑脸地看着颜郁郗的红脸,大方地透露奶奶交代给他的重责大任。 “死孩子!就会吓人!”啧!她就知道这小子出现准没好事。“你来台北干么?” “不要这么凶嘛,当然是来找工作喽!”小阿姨的个性还是没变,只要不对她胃口的话,三两下就可以激发出她旺盛的肾上腺素!他才刚由大学毕业,想来台北闯闯天下。“你们公司有没有缺人,可不可以帮我注意一下?” 全村的人都知道小阿姨在台北的大公司上班,毕竟乔氏企业在台湾也算前十名的大型企业。不仅规模大、制度全,最主要的是福利好,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新鲜人想挤进高氏。他在大学里的成绩相当不错,当然也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喽! “我可不喜欢走后门那一套!”她皱起眉,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嘿!我只是要你帮我注意一下嘛,如果有机会,我会凭自己的实力进去,绝不靠半点“裙带关系”。”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颜郁郗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过了两份钟。“好吧,我会帮你注意看看。喂,先说好,你自己说的话可得算数,不能走后门。不然我绝对会剥了你的皮,顺便做成腌肉!”她答应得不甘不愿,还不忘威胁两句。 “知道啦!我可不想变成大胖子。”他差点没斩鸡头发誓。 颜郁郗被他逗笑了,抡起拳头敲他肩膀一记。“我要去上班了,你住在哪?回来我好跟你联络。”她转身想到屋里拿纸笔,好记下他的联络地址和电话。 “很容易记的,我就住你对门。” “副总裁,现在向你报告今日行程——”颜郁郗进办公室之前用力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像上了护肤面膜般紧绷。她已做了最佳的心理准备,决定对办公桌后面那个无耻的男人实行三不政策——不谈判、不妥协、不嬉皮笑脸。 康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正准备低头做事,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快速抬起头,半挑眼眉、嘴角带笑,神情吊诡地看着她。 颜郁郗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她不晓得他在看什么,但自己已经发过誓,不跟他谈判、妥协、嘻皮笑脸,所以除了公事之外,她拒绝跟他做任何言语上的“流通”! 在他饶富兴味的眼光注视之下,颜郁郗迅速而冷静地报告完当日行程,她收起手上的卷宗,谦恭而有礼地问道:“请问副总裁还有事交代吗?如果没有,我先出去了。”瞧!多么专业的职场表现呐!她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喝采。 转过身正准备离开他不怀好意的眸光,不料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等一下!” 颜郁郗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立刻停下脚步,才刚转身,赫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两人之间相距不到五公分。 他抬起手压住门板,颜郁郗以眼角余光瞟了眼他近在咫尺的手臂,全身僵直得像根木头。 “你……反悔了?”他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眼,眸底透着她从没见过的诡光。 “我从来不做反悔的事。”虽然被他突兀的举动搞得紧张兮兮,她仍强装镇定地稳住不断经颤的牙关。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另一只手堂而皇之地覆上她的颈子,完全不在乎他们现在在公司的办公室里,而且还是在上班时间。 “什……什么什么意思?”不知吃螺丝是不是这么回事,反正听起来就是很像绕口令般糊口。 他的眼随着手指的滑动来到她的领口,引来她一声惊喘。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可以告他性骚扰的! “我宁可相信你是故意的。”他轻笑,手指大胆地拨开她的第一颗扣子。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身为你的秘书,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没有权利对我动手动脚!”她紧张地抓住领口,顺势拨开他不规矩的手掌。 康磊扼腕似的轻叹一声,他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以为你是不好意思直接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所以故意诱惑我哩!” 诱惑?!这个罪名可大了,她从小到大可没做过这么不要脸的事! “副总裁,请容我提醒你,十点你有个会议要主持,而我要去做会议记录,所以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讲话的音调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这个冰块脸真讨厌,每次都把人家淑女的形象给毁得一干二净。 他退了一步,别扭地皱着眼、眉,把她从头到脚缓慢地巡视一次。“你……确定要穿这样去?”他的语气里透着不确定。 怎么?难道她的衣著有任何不妥,还是拉炼没拉? 她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纯白短袖衬衫外加粉蓝色的窄裙,配上三吋的粉蓝色高跟鞋,全身的拉炼及扣子都规规矩矩地拉好、扣好了,标准得足以当全秘书科的模范,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我不认为有何不妥,“副、总、裁”。”她直觉他是故意找麻烦,没好气地给他一记卫生眼。 “我还是觉得不妥。”他摇了摇头,绕到桌子后面拿起他的西装外套,旋又走至她面前。“最起码你也遮一下才好见人。”他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我穿这样不能见人?”她快气炸了,火速地将他的外套扯了下来,扔到他手里。“你倒是说说看,我这样的穿着哪一点不妥,值得你这样批评?” 因为气愤,她的脸色较平日红润,胸脯也因而急促起伏。 康磊眯起眼盯着她上下浮动的胸部,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突然向她贴近一大步,近得差点没贴住她。 “你做什么?”她僵硬地握紧拳头。 哇咧……她都已经提醒过他要保持安全距离了,他要再这么得寸进尺,她绝对要他好好尝尝她的拳头。 康磊突然伸出手覆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像要确定什么似的轻抚两下—— “该死的你!”颜郁郗羞愤地举起手,来不及落下的“锅贴”却被他一把攫住。 “我说你这样不适合见人你还不信,你看,连内衣都没穿,难道你想免费请别人吃冰淇淋吗?”打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发现她没有穿内衣的事实,刚才之所以抚摸她的胸部,除了要证实自己的视力无误之外,当然他想要顺便吃两口豆腐。 “你乱讲,我怎么可能没有穿内衣?”她羞红了脸,他的手还压在她的胸口,接触面不停地传来他的掌温,烧灼得她有丝晕眩。 “你不信?”他恶意弓起手指,以拇指与中指轻捏起一小球圆丘。“这里是粉红色的?”他邪魅地勾起嘴角笑痕,眼眸逐渐转浓。 颜郁郗感觉胸部异常紧绷,她低下头看到他手指间的凸起,一张脸立刻起了化学变化,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她没想到自己竟做了这么丢脸的事……那她今天来公司的途中,不就——不就全被看光了?! 她陷在自己高度的神经紧张与震惊里,竟然离谱地忘了他的手还嗳昧地捏着她的“重要部位”,整个脑子里呈现全然的空白,就差点没灵魂出窍! 康磊可没傻到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他放任自己尽情抚弄她饱满的浑圆,恣意享受手掌间柔嫩、有弹性的肌肤,当然毫无疑问的,他的呼吸也变得混浊—— 趁着她还没恢复意识,他放肆地含住她柔软的耳垂,并且轻而易举地偷了个香;不过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她就因为这陌生而突兀的动作震醒了神智。 “你……大色狼!”她又羞又窘地用力推他一把,并顺手把他手上的西装抢了过来,怕再被他轻薄似的紧紧压在胸口。 康磊不愁反笑,得逞的笑容嘲讽地挂在他脸上;他突然有点嫉妒他的西装外套,能这么贴身地压在她柔软的胸部上。 “我想你一定有裸睡的习惯。”他沙哑地下了断言,这下他又多了个嫉妒的对象——她的床。 “要你管!”她的脸红得像颗红透的番茄,却还不忘逞口舌之勇。 她是有裸睡的习惯,但她可是有穿小裤裤的哟!她还没新潮到什么都不穿呢,八成是昨晚睡得不大安稳,早上起来又混混沌沌的,才会忘了将内衣穿上。 康磊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不曾褪去。 颜郁郗恶狠狠地瞪着他,没想到他笑起来挺好看的……天!她是着了什么魔,都什么时候了,还像个花痴一样,欣赏他俊朗的笑容。 “我……”她踌躇半天,嗫嚅地开了口。 她才起了个头,没想到康磊便伸出食指,伸到她眼前左右摇了两下。“我不接受没有充分理由的请假。” 该死的家伙,连她在想什么都知道。 这下子该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她“酱子”去做会议记录吧!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高级干部? 哼!她就知道这大冰块心怀不轨,绝对是公报私仇啦!这下该怎么办…… 看她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他突然整了整面容,又恢复成往常的面无表情。“我会交代下去,会议延后到下午才举行。现在,你跟我出去。” “出去?”她惊讶地张大了美美的凤眼,眼眶还微微带着水气。 她没有穿内衣耶!这个天杀的家伙竟然叫她这副样子出去丢人现眼?不!她不去,就算会被革职她都不去! 她的心思全数写在脸上,看得康磊又好气又好笑;他是这么没品的男人吗?再怎么说,他都不会让自己中意的女人出去让别人的眼睛吃冰淇淋,他自认没这么大的肚量。 “我带你去百货公司买内衣。”他索性拆穿自己的想法,明白地告诉她。 颜郁郗皱了皱眉,这算什么?要他带她去买内衣,她不如死了算了。原本就不想与他有所牵扯,更别谈让自己欠他人情债。 “我家里有。”她倔强地说。 康磊愣了一下,随即又扯开一个邪恶的笑容。“好,我送你回去。” 颜郁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是送她回家穿个内衣,他干么笑得那么奸诈? 一路上,颜郁郗就一直紧紧地抓住从康磊那里“暂借”的外套,身后又跟着高大的副总裁,在公司里当然引起不少好事者的注目,并迫不及待地开始窃窃私语。 她不安地加快脚步,心里的阴影越来越大,但康磊却像没事一样跟在她身后,脸上是一贯的冷漠。 颜郁郗的公寓距离乔氏集团不过二十分钟车程,加上康磊的车性能极佳,很快就到了她家楼下。 “你跟上来干么?”颜郁郗生气地停下跨在阶梯上的右脚,回头瞪着像影子一样跟上来的高大身躯。 “这楼梯没灯,视线又差,为了避免你遇上“楼梯间之狼”,我只好跟着上来咛!”他说得何其无辜。 “我们这里治安很好,不会有这种变态!”她都快被他弄得精神失常了。 “我还没吃早餐,你不介意请我喝杯牛奶吧?”他记得她说过早上都以牛奶果腹,所以找了个可以让她心软的理由,其实他早在家里吃过了。 “你……”她的爱心又适时发挥作用,只得无奈地挥挥手。“算了,你上来吧!” 康磊得意地跟在她身后,由于她住的是旧式公寓,所以没有电梯这种设备。随着她上楼梯的脚步,在他眼前的臀部随之晃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弧形优美的臀部左右摆动,艰涩地吞了吞口水。 该死!她跟他共事了三年,他竟迟钝到现在才发现她的身材这么好! “随便找地方坐。”颜郁郗一进门便顺手丢下钥匙,随便撂下一句话便往房里冲,扔下他一个人站在大门口。 康磊关上大门,轻而易举地便将她的住处看个透彻,小小的套房空间,她却整理得相当清爽,看来她的审美眼光也不错。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外面是一大片空地,没想到在台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还会有这么空旷的景观。 一侧身,正好面对屋里唯一的房间,不经意地,他发现她竟没有将房门关好,明显地露出一条“观景窗”。 颜郁郗由衣柜里找出一件白色滚蕾丝的丝质内衣,她俐落地脱下衬衫,准备将放在床上的内衣穿上…… “啊!”突然由镜面里发现康磊早推开房门,一脸悠闲地倚在门框上,她一惊,呼叫声就这么止不住地逸出嘴巴。 “就说你是故意诱惑我的还不承认。”他相信她的脑袋一定很单纯,而且单纯到每次只能思考一件事情,因为她只要一惊讶或紧张,往往会忘了自己正在做些什么。譬如在办公室里,她就因此而被他偷到香,现在的情势更夸张,她根本忘了她现在是半裸—— 唉!真是幸福呐! “谁……你怎么跑进来了?这是很不礼貌的!”说她单纯她还真是单“蠢”,只顾着指责他,当真忘了自己春光外泄。 “是你自己没把门关好,怎能怪我主动?”他踏进房间,大手一捞,捞起一件精致而可爱的内在美。 “别乱动人家的东西……耶?你拿了什么?”颜郁郗瞪着他手上看起来颇为眼熟的衣料,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在脑海里成形。 “啊——” 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什么糊涂事时,来不及遮掩外露的春光,声音却早一步逸出喉咙,然而在她尖锐的声音还来不及发泄完之际,康磊的动作却比她的声波还快,长臂一伸,迅速将她半裸的雪白娇躯搂进怀里。性感薄唇在第一时间内就堵上她张开的红唇,将她的呐喊全数吞到他口中。 “唔!”她极力想挣开他的轻薄,没想到这下子却成了无意的挑逗。她的浑圆不经意地磨蹭他的胸膛,也间接地撩拨起他最深层的欲望。 “别动,否则后果你自己负责。”他放开她的唇,沙哑地在她耳边低喃。 “怎么可能不动?”颜郁郗惊羞交加地扭动着身躯,一双粉拳不断落在他胸口。“难道我要乖乖地任你欺负?” “是你先诱惑我,我不道歉!”他的太极拳打得极好,三两下又把责任拨回去给她。 “鬼才会诱惑你!”她气得头都快冒烟了。“放开我!” “好,除非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他懂得利用她的劣势,紧抓着她的小辫子。 “你……卑鄙小人!”她怒不可遏,又想护住自己的胸部,又想狠狠地撞他,她挣扎得好痛苦。 “没这么严重吧?”他勾起一抹笑痕。“我不过要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见鬼的机会!”她控制不住地大声嘶吼,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根本是强迫人家……你都没有想过我有多么害怕——”用力吼过突发一阵虚软,她霍地颤抖地指控他非人的行为,无可遏抑地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郁郗……”她的脆弱诱发他的内疚,此刻他才惊觉自己似乎真应了她那句咒骂的话——卑鄙小人。居然利用她女性的弱点来逼她就范,这样恶劣的行为的确让她难以接受,别说给他机会追求她了,搞不好还将她推得更远。 她开始抽噎起来,两只手忍不住抓住他的衬衫,索性放任自己赖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哭个痛快。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他尴尬地拿起内衣为她穿上,还小心地为她扣好背扣。 “本来就是你不好……”她低垂着头,为这样亲密的举动而害羞不已。 “是,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他曾几何时曾这么低声下气过?但为了她,他认了,况且真的是自己不对。 “你放开我啦,人家还要穿衣服啦。”不知不觉中,她的语气多了些许撒娇意味。 “我帮你穿——”他笨拙地为她拎起衬衫,忙不迭地套在她肩上。 “不要啦,我自己来……”她羞赧地转过身,自顾自地抓好身上的衣扣。 “别怪我了好不好?”他瞅着她纤纤背影,一抹不安在心头扩大。 怎么办?她会不会从此不再理他了? 心头突生一股浓浓的怅然,他不曾安抚过女人,也不知道她将会有什么反应,万一她从此不理他或避不见面,他怎么跟母亲交代?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跟自己交代? 颜郁郗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他早习惯将一切操控在手里,怎能忍受她一味的拒绝,何况自己对他的感觉好似……她说不上来,却敏感地察觉一切似乎跟以往已经不太一样了。说不定……说不定她真的该给自己重新认识他的机会—— 她理好衣服后抹了抹脸,回头盯着他的眼眸。“如果你马上送我回公司,我就不怪你。” 第三章 极有默契地,康磊与颜郁郗两人都不再提及那令人尴尬的绯色事件,康磊也不再提起要颜郁郗做他女朋友的事。每天,在公司里相处大半天的时光,下了班后便由康磊带她回家,开始实践到他家吃晚饭的生活,两人之间逐渐发展出若有似无的淡淡情愫。< u郁郗,怎么那么久都不曾来找我,最近在忙些什么呢?”洛小小泡了杯香醇的奶茶,扶着怀了六个多月身孕的肚子,略感艰辛地端出吧台。 “还不是一样,上班、上班,还是上班,不然你以为我还有哪儿可去?”颜郁郗忙接过她手中的杯子,那么大的肚子,像绑颗球在身上似的,她看得心惊肉跳。 “真的?那为什么康磊会跟你一起来?”洛小小一双眼睛溜溜地转,不时瞟向二楼的书房。 康磊一到,便和她老公刑柏旸到书房去了,不知又在研究什么。 “呃……你知道的嘛,他跟你老公是好朋友,一听说我要来看你,他就……自然成了跟屁虫喽!”颜郁郗支吾其词,总算找到还算合理的解释。 “跟屁虫?”洛小小摇了摇头。“真不像我认识的康磊。” “人总是会变的嘛!”颜郁郗干笑两声,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暗自祈祷这个话题不要持续下去。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洛小小赞同地重复一次。“但为什么会变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你吗?”她扯开一朵娇嫩的唇花,看似全然无害,问的却是最犀利的话题。 “噗!”颜郁郗很不文雅地把刚才喝进口里的奶茶给喷了出来,她皱起眉头低吟一声。“噢……糟了。” 她立刻站起身,窜进吧台拧了条抹布,又匆匆地转回去将桌面擦干,然后又一股脑儿地钻进吧台里洗净抹布,磨蹭了将近五分钟,才心有不甘地回到原来的座位。 “郁郗,你不对劲哦!”两个人是多年的手帕交,洛小小岂会看不出她的心虚? “不对劲?”颜郁郗摸了摸自己的脸。“哪里不对了?” “你心知肚明。”洛小小轻笑着,眼睛弯成一弧可疑的弯月。 “我?”颜郁郗指了指自己,心虚地继续装傻。“哪有啊,你别乱说。” “我乱说?”洛小小不悦地提高声量,然后贼兮兮地靠过身去,不过因为肚子卡在她与桌子中间,充其量只能稍微往前倾。“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康磊正在交往?” 颜郁郗睁大了眼,正想推干抹净,门上的风铃适时响了起来,成功地吸引住两个女人的目光。 “小小,你在啊!”龚云鹏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容。“咦?这位小姐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呢?”他一进门就发现她了,不就是那位可爱的伴娘? “先生,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颜郁郗暗自松了口气,起码可以暂时躲过小小的逼问。不过她可没因此而对眼前的男人真有好感,因为她灵敏的鼻子早嗅出他跟康础是同一类的男人——油嘴滑舌。 龚云鹏耸了耸肩,随意拿了张椅子坐在颜郁郗旁边。“嘿!我可不是搭讪哦,我真的见过你,小小,你说是不是?”他聪明地先找到盟友,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我想想……”洛小小很认真地搜寻自己的记忆库,终于有了一丝头绪。“哦,是啦,不就在我的婚礼嘛!” 郁郗是伴娘,而龚仔是招待嘛,还好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不然真的忘了有这么回事。 “我可没印象。”颜郁郗很不给面子的吐槽。 “哦!像你这么迷人的小姐,怎么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龚云鹏捧住胸口,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样。“真是让我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创伤!”他夸张地哀声叹气。 洛小小被他的举动逗笑了,颜郁郗却皱起眉头。“算了,就当我们真的见过面吧!”她宽宏大量地说。 “我是龚云鹏,我可以约你一起吃个晚饭吗?”龚云鹏露出一个迷倒众生的笑容,适时提出邀请。 “晚饭?”提到这个敏感的字眼,颜郁郗立刻警觉起来。“恐怕不行哦……” “今天不行,那明天呢?”人生是值得期待的,明天不行还有后天,她总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有事吧? 颜郁郗不安地看了眼满脸兴味的洛小小,她嘿嘿地干笑两声。“很抱歉,明天也不行……” “那你说哪天晚上可以?我绝对把那天晚上空出来。”龚云鹏仿佛不知道“知难而退”四个字怎么写,他一再追问着,非得要她给个日子不可。 “呃……”该死的康磊,他干么一直躲在楼上嘛!人家有难的时候不会出手相救,毕竟她所有晚上的时间都被他给“包”了,而且他不是该适时当个称职的男主角,出来解救她这个无辜的小白兔吗? “郁郗,吃个饭又不会少块肉,难不成你跟什么人约好了?”而且还是每天晚上?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洛小小也忍不住心中的疑虑,终于出声帮了龚云鹏一把。 “我……我怎么可能跟什么人约好……你知道我工作忙嘛……要加班还要应酬,哎呀!反正就是没空啦!”她烦躁地搔了搔头发,不甚高明地打马虎眼。 “不然假日好了,假日你总有空了吧?”龚云鹏还是不死心,退而求其次。其实若排在假日,他也不见得吃亏。吃顿晚饭不过一、两个小时,假日可就不同了,可以跟美人共处一整天哩。 颜郁郗无声地叹了口气,假日!假日可是她难得可以休息充电的日子,她可不想跟个油腔滑调又缠人不休的无聊男子去逛街或游山玩水,那只会让她的细胞加速死亡。 “龚仔,我看你还是直接找她上司接洽看看,我都不知道现在当个小秘书,行程竟排得比大公司的总裁还要满,这工作可真不是人干的!”洛小小喝了口又香又浓的牛奶,慢条斯理地提议,心里却在暗自偷笑。 “谁知道她的上司是哪号人物?”没想到现在泡个美眉那么困难,还得向她上司申请约会的时间,套句小小的话,她的工作真的不是人干的! “她的上司是我。”康磊由二楼走了下来,身后跟了刑柏旸。“龚仔,你找我有事吗?”他们三人在大学里是形影不离的三剑客,交情自然不在话下。 “康磊?”那可好办了,毕竟是多年老朋友嘛,说什么都会帮他一把的。“正好,我想向你借一下你的女秘书,让她跟我去吃顿饭,可以吗?” 康磊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颜郁郗,只见她心虚地低下头。“她答应了?” “还没有,不然我找你干么?”龚云鹏没好气地嘟嚷着。 “她没答应就是不想跟你出去吃饭,你还问我干么?”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笑的眼眸紧盯着颜郁郗的发旋。 “她说要加班,还要陪你去应酬,你大人有大量,就答应让她放一个晚上假,陪小弟我去吃顿饭会死啊!”龚云鹏把她的借口搬出来重复一次。 “郁郗,你是这么告诉他的?”康磊的黑眸闪了闪,问道。 颜郁郗干笑两声,脸色顿时一片尴尬。 该死的大冰块!她不这么说该怎么说?说她得每天到他家报到吃晚饭?那她一世清白不全毁了!不说,打死都不说! 洛小小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着痕迹她抛了个眼神给她的丈夫。刑柏旸眼见形势有点诡谲,加上太座的眼光,他也开始觉得事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磊,看龚仔这么有诚意,你就答应他吧!只不过是一顿晚餐,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他在一旁煽风点火。 其实他早警告过龚仔,如果他想对颜郁郗下手,恐怕康磊会挡在他面前,他就偏偏不信邪,硬是要以身试法;不过他倒想看看一向对任何事似乎部不感兴趣的康磊,会为了郁郗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反应。 “是不会有什么损失。”康磊冷冷地说道,一边拿出手机递到颜郁郗面前,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你自己打电话跟妈说,你今天不回去吃饭了。”他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三人一听,个个张大了眼,立刻让康磊的话牵引到另一个想法——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而且还征得康磊母亲的认同?! 颜郁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干么说得那么嗳昧!妈妈是他的,家也是他的,他凭什么说得好像她跟他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这下……这下她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啦! 龚云鹏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开口打圆场。“不好意思了,康磊,倘若我早知道你们的“关系”,就不会这么自讨没趣,毕竟“朋友妻,不可戏”这个道理我还懂。” 洛小小跟刑柏旸听他这么一说,两个人极有默契地同时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火上加油的话。 果不其然,颜郁郗的脸色立刻转成黑色,美丽的丹凤眼几乎喷出愤怒的火焰。 “你们不要想歪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霍地站起身,主动地拉住龚云鹏的手臂。“走!我马上跟你去吃饭!” “呃……”龚云鹏为难地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康磊,发现他的脸也是难看得吓人。“这……我看还是改天好了。”他开始为自己的手臂感到担心,期待它不要因颜郁郗的触碰而“英年早逝”,万一康磊发起火,难保他的手…… “你真没用!”颜郁郗气炸了,火速拚起包包往门外冲,没心情再理会这些令人心烦的家伙。 “郁郗!”门被用力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洛小小这才由一团混乱中惊醒,她慌张地站起身,刑柏旸立刻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康磊,你还不快去追她!” 康磊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不发一语,两只脚像被钉在原地似的。 “对呀,你赶快去追——”龚云鹏也忍不住劝说道。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却惹来康磊杀人般的寒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算我的错,这帐以后再算,你还是先去找她,免得她一气之下莽莽撞撞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龚云鹏叹了口气,终于承认刑柏旸是对的,他无法介入她与康磊之间。 不过能看到康磊这副狼狠模样,就算被他海扁一顿都值得。 “哼!”康磊冷哼了声,终于抬起脚步,随着颜郁郗离去的方向跑。 颜郁郗满腹委屈地边走边跑,她根本像只失去理智的牛一般乱跑,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直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攫住她的手臂,这才阻止她盲目地乱窜。 “放开我!”一回头,望进一双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黑眸,她愤愤地用力甩动手臂,想甩开他钳制的手。 “你在生什么气?跟我回去。”康磊冷静地扯住她,试着跟她讲道理。 “谁要跟你回去!”顾不得两人还在大街上,颜郁郗扯开喉咙大叫。“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你别无理取闹呀!”眼见好事者的眼光纷纷凝聚,康磊开始好言相劝。“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都说不去了,你听不懂中文呐!”她生气地拨开他的手,直接往最近的一间酒吧走进去。 看她走进那龙蛇杂处的地方,即使康磊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她走进酒吧。 一踏进去,吵杂声与混浊的酒气便一股脑儿地窜进感官,康磊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在角落的座位找到颜郁郗,她已经手脚快速地点了杯威士忌,兀自大口猛灌起来。 “你会不会喝酒?不会喝就不要喝!”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杯。哪有人喝洋酒像在喝白开水一样,大口大口灌的,也许全世界就她一个。 “你又跟来干么?还我——”康磊手长脚长,颜郁郗屡次拿不到他抢走的酒杯,索性又向酒保要了一杯。 康磊少见的火气被她故意的举动给挑起,他坐了下来,一下子向酒保又点了十杯烈酒,而且那些酒很快地被送到他们桌上。 “你疯了,难道酒是不用钱买的吗?”颜郁郗张大了眼,像看恐龙一样看他。 康磊斜睨了她一眼,深黑的眸跳动著有点愤怒,又有些调皮的诡光。“你不是要喝吗?既然要喝就喝个过瘾,来,我陪她,我们今天喝个痛快!” 今晚两人的脾气都有点失控了,尤其是他,他不否认自己因龚仔邀她吃饭而不悦;因为他很了解龚仔泡妞的动作,那只能用六个字来形容——迅雷不及掩耳。他无法忍受龚仔将郁郗列为他的粉红猎物,因为她是他康磊中意的女人。 而他之所以故意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嗳昧不明,是因为他想让任何人都断了对她的欲望,而且有了朋友的认同及推波助澜,她会更早成为他的囊中物。 “你……好,我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颜郁郗哪知道他有那么多深沉的想法,凭着一股傻劲儿,她接下他的挑战书。 要她醉可没那么容易呐! 小时候爸爸就当拖着她跟附近的叔救、伯伯们喝个小酒,乘着沁凉的夜风,在树影婆娑的大榕树底下,三五个小朋友随着大人有一口没一口地比赛谁的酒量好。长久下来,虽不能说是酒国英雌,酒量也不至于差到一两杯就醉,这点信心她还有呢! 两个人像拚酒一样,一人一杯喝个没完,不知不觉间似乎也化解了彼此间的不愉快,喝到后来,没有人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只见成堆的酒杯堆满小小的桌面,酒吧老板则是笑酣了眼,许多酒客饶富兴味地不断往他们这桌瞧。 颜郁郗的酒量终究敌不过康磊,酒过三巡,她已经迷迷糊糊地瘫软在桌上,嘴里还不断喃喃地说:“干……再干一杯……” 康磊虽不致如她一般醉倒,却也喝得八分醉意,他打了声酒嗝,摸到腰间的手机,用不甚灵活的手指拨了个熟悉的号码。“础?还是碔?我在xx路的xx酒吧……对,你们过来……载我们……回去——” 费了好一番功夫,康础和康碔才将两个醉倒的大麻烦塞进车里,不仅如此,还为他们付清了不算少的酒资。两个相貌相似的双生子,如出一辙地出声咒骂。 “受不了,喝得烂醉才教我们来收拾烂摊子,真他妈的够意思!”康础坐进驾驶座,一边发动车子,还不忘一边碎碎念。 “他妈不就是你妈,别乱骂了。”康碔的修养显然比康础好多了,他不痛不痒地顶了他一句。 “都快一点了,若不是老妈早睡了,老大铁定被念到臭头!”周美淑拥有传统妇女的美德,更拥有一般妈妈辈的功力——念功一流,康家三兄弟都十分清楚自己母亲的“嗜好”,除非不得已,否则不会让周美淑抓到念他们的机会。 “就算妈没睡,我看他们也没办法尝到妈得天独厚的念功。”康碔回头看了看已经没有意识的两人。“看,他们都睡死了!” 康础由照后镜看了后座一眼,只见康磊歪斜地靠在椅背上,衣服绉巴巴的不说,领带更是斜挂在肩上;而颜郁郗则软绵绵地斜靠在他的肩上,看起来睡得挺香甜的。“好个宝贝二人组。他们倒好,自个儿睡死了,让我们累个半死……” 尾音还没消散,他突然贼头贼脑地冲着康碔勾起一抹笑。康碔呆愣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一个意会的眼神,看来他们已经达成协议,决定给这两个酒气冲天的宝贝蛋一个天大的惊喜—— 第四章 一回到家,康础跟康碔两人也不管家里还有客房空着养蚊子,二话不说地把那两个惹麻烦的酒坛子统统塞进康磊的房间里,不仅把冷气开到最冷的程度,还恶劣地将两人的衣服扒个精光。 说到脱衣服,两人之间又有意见了。 脱老大的衣服基本上是不会有问题的,三两下便剥得干干净净,还不忘对他的“雄性器官”评头论足一番,反正机会难得嘛!脱颜郁郗的衣服就问题多多,康础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康碔为免去他的禄山之爪作怪,两人便以猜拳决定谁来动手。 最后康碔还是赢了康础,他很有良心地以被子覆盖在她身上,才为她除去身上的衣服,即使动手不动眼,他仍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惹来康础讥笑不断。 大功告成后,两人摄手摄脚地留下一盏晕黄的小灯,有如诡计得逞般带着奸笑悄悄地离去。 由于女生的体质本来就比较怕冷,睡到半夜,颜郁郗便感到一阵寒意,她忍不住直往身边的发热体靠去;康磊睡到头昏脑胀,自然而然地搂住她娇柔的女性躯体,搂着搂着竟也如在梦境一般,开始不安份地动手动脚 “唔……”大手不由自主地探索着她的娇躯,一股燥热由胸口窜起,他微眯起眼,发现颜郁郗竟躺在他身边,他一惊,由身体的触感立即知道两人身上身无寸缕。 他沉重地摇了摇头,根本没有料想到是被两个弟弟预谋陷害,心里还直认为自己正在作梦,而且是场春梦。稍做犹豫,他的手像自己有意识似的,开始揉捏她白嫩的肌肤,并暗自祈祷这场梦不要醒得太早…… “嗯……”他的搓揉令颜郁郗暂时觉得不再那么冷了,她安心地更往他怀里靠去,直觉地认为靠着这个发热源,身体便不再感觉到寒冷,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郁郗……”她的靠近让他体内更为燥热,全身鼓动着叫嚣的欲念,他俯首轻吻她微启的红唇,手掌覆上梦寐以求的柔软,温存而轻柔地揉抚着顶端的果实,并愉悦地发现她并没有推拒,反而更往他身上磨蹭。 多美丽的一场梦呀!梦里的她没有火爆的脾气,没有一味的抗拒,有的只是温柔的依附及娇美的躯体,在在令他想在梦里一亲芳泽。 欲念之火一发不可收拾,他不断在她身上留下点点吻痕、红印,也掀起她如梦似幻的热情。一股说不出口的甜腻由她的感官窜起,使她再也分不清何者是现实、何者是梦境—— 他轻柔的吻及狂肆的抚触引发她不由自主的颤抖及羞意,她悄悄拉起滑落的丝被,想遮掩不着寸缕的身躯,却被他大手一挥,不但没有达到覆盖的效果,更糟的是整件丝被掉到床下,而她整个人被他长手长脚地束缚住,无力再去理会那床丝被。 “喜欢吗?”梦里的他对她问道。 “喜欢什么?”她虚软地攀附着他的颈项,同问幻梦中的他。 “喜欢我这样摸你、吻你吗?”他痴傻地轻笑,大掌在她身上轻缓地游移…… 冰凉且带着些许寒意的房间,夹杂着女性的娇吟与男性的粗喘,没有人注意那过低的温度,有的只是彼此眼中的爱人,直到喘息声逐渐平息,天际也已微亮 痛!说不尽的酸痛! 颜郁郗全身酸疼地由梦中悠悠转醒,她翻个身,正想再延续睡眠的时间,不意即碰触到一副温暖的躯体—— 躯体?! 她瞬间瞠大了美美的灵活大眼,这……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噢! 她坐起身,一股不妙的预感直窜头顶,她僵硬地将脸转了七十五度,瞟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又迅速将头转了回来,瞬时由额头冒出冷汗。 天!是他?! 她抚着头,整个脑袋像被大卡车辗过一样疼痛,为什么她会跟康磊躺在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间;还有,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跟脑袋一样酸痛?难道身体也会宿醉? 她掀开丝被准备下床,没想到这一掀再次吓了一跳! 妈呀!她竟然没有穿衣服!那他…… 她绝望地看着他裸露在丝被外的胸膛,根本没有勇气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她沮丧地想大声尖叫! 一闭上眼,梦里的场景一一浮现脑海,这……这岂不符合时下说的:“酒后失身“卡”自然?”天呐!她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慌张地想下床,不料牵动身上的丝被,连带地牵动他的感官,令他微蹙着眉跟着醒来。 “郁郗?”一睁开眼,便见到她光洁的背脊,他轻唤了声。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他的床上?电光石火之间,他立刻将她与昨晚那场春梦连结在一起,所有梦境与现实一一重叠,惊讶的情绪立时将他沉重的脑袋变得清明。 他抱了她?在昨晚,酒醉之后? 火速掀开被褥,果然地发现床上有着淡淡干涸的褐色血迹,霎时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他缓缓伸出手,轻触她光滑的肩膀。 “呃……你不要想歪了,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她僵直了背,慌张地想撇清昨夜的温存,没想到却欲盖弥彰,让他更看清了所有的事实。 他搂紧她,连人带被地将她卷进怀里,大手温柔地拨开她紧抓被褥的手指,轻轻揉抚她的掌心。“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我很高兴这一切不只是梦。” 颜郁郗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在说什么啊!什么叫做很高兴不只是梦?她却恨不得那不过是一场梦,一场不着边际的梦! 为什么她越想撇清与他的牵连,但命运却偏偏将他俩越扯越紧,像层层缠绕的丝线般牵扯不清? “你不要误会了,我……我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放开我,让我好好想一想——”她的脑子快炸掉了,她咬紧下唇,莫名的惊慌与陌生的情况让她手足无措。 “我们都很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轻啄她的臂膀,更让她抖瑟不停。 “不,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她紧张得要命,他干么还贴在她背后,还亲个不停,那只会增加她的困扰和紧张。 “既已是既定事实,我们为何要否定它呢?”他轻声低语,大手不着痕迹她钳住她的纤腰。 她显然还不能接受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亲密关系,但好不容易造成的既定事实,他才不会笨到让她轻易抹去两人的“嗳昧”。毕竟他早有期待,只不过这次提前发生在他们俩都还来不及准备的情况之下。 “我们……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她的脑子无法正常运作,唯一清楚的是不能跟他继续如此嗳昧不清下去。她试图推开他钳在腰际的手臂,却总不得其法。 “没什么不对!”他霸道地拥紧她,非得要她承认自己已成为他的人。“我们都成年了,而且我也要求你做我的女朋友,这些不够吗?男女朋友会发展成这种关系也是十分合理的,你为什么不承认?”他知道自己的口才笨拙,不知道怎么诱哄一个女孩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他只能为自己寻求合理的理由让她心服。 “我才不要做你的女朋友!”她立刻否决他的话。 “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为什么非得这么固执?为什么你就不肯软化?”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闷,只好搂紧她,不让她轻易离开。 颜郁郗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她从不知道男人固执起来难缠得令人想尖叫! “你听我说好不好?”她甩了甩头,决定跟他说清楚。 “好。”只要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她说什么他都不反对。 “你不要冲动,慢慢听我说。”她拢紧身上的被单,回过头来望着他,带着无比认真的神情。“我承认我们昨晚都醉了,所以发生……呃,你懂的,就是那件事。但我不认为你必须因为如此而要求我们交往,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一夜情?然后一切恢复跟以往一样的生活,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 “你怎能说得如此轻松?”他那俊俏的脸因她的这段话而变得紧绷,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把自己交给我,我怎么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颜郁郗懊恼地呻吟了声。“我说了,那是我们喝醉的情况之下才会……诚如你所说,现今的社会男欢女爱是何其自然,而且我并不怪你呀!” “不行!”他不能让她撇得一干二净。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如果不是身陷其中,她一定会觉得此情此景实在很好笑。 在印象里,遇到这种事急于撇清的通常是男人,而纠缠不休的往往都是女人;怎么今天倒是全反了,变成是她苦苦哀求他忘了有这么回事,而他却固执得紧咬不放? 天呐!她到底该怎么办?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他的冷静被她的一席话消磨殆尽,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我们昨晚完全没有做任何防备措施,你有没有想过,你肚子里极有可能有了我的孩子?” “不……不会吧?”她瞠大了美美的凤眼,一时之间也被他的话给惊得失去了主张。 “现在谁都不能说没有。”见她态度不再坚持,他不禁喜上心头。他跳下床,随便找了套运动服套上,也丢了一套给她。 “我去跟妈说。”他兴冲冲地往房门外走去。 “等一下!”颜郁郗这一跳吓得更重,她连忙喊住他。“你不能跟伯母说!” “为什么?”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你如果去跟伯母说,我……我就辞职离开台北,永远都不再见你!”她咬了咬唇,在找不到阻止他冲动行为的理由之下,她只得出言恐吓。 “不行!”听她这么一说,他顿时慌了心神。“我不准!” “那你就别说!”她原本并不想这么威胁他的,可是周美淑一旦知道昨晚的事,以她传统的观念,恐怕会硬逼着康磊娶她不可。 偏偏周美淑就像是她的克星般,不知为何,她就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周美淑对她的要求,也许是她的心太软,也许是尊重她老人家,反正她就是被压制得死死的,一点挣扎能力都没有。 而且她还不明白自己不安定的心,有没有信心跟他过一辈子…… 不!她才不要这么草率地决定自己的婚姻,她还年轻,她还不想这么早就糊裹糊涂地嫁人,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呢! 康磊顿了顿,缓步走到她身旁坐下。“如果我不说,你会留下来吗?” 颜郁郗迷蒙地望着他,黑眸蒙上一层雾色,她缄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会留下来吗?”他问,心中涌起阵阵不安定感。 虽然他长得不是顶帅,脾气也不顶好,更不会说那些腻死人的甜言蜜语,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让女人避之唯恐不及、急着想摆脱他的地步;相反的,那么多人急欲将女儿与自己攀亲带戚,总不会只是为了表面上的头衔与外在的财富? 他真的这么没有女人缘吗?还是她讨厌他?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已经失身于他,还急于撇清两人之间的距离,而不是哭哭啼啼地要他负责? 他实在搞不懂女人的心理,他不要的女人像苍蝇见到食物一般不断地自动黏了上来,可他真心想要的女人却将他推得远远的,这教他情何以堪? “我的答案很重要吗?”他眼底的忧郁触动了她的心弦,她的心再次软化。 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在她细致的手背上烙下一吻。“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并没有隐瞒自己对她的重视。 她羞涩地抽回手,终于点了头。 “不离开台北了?”压下胸口雀跃的心跳,他小心翼翼地问。 “工作在台北嘛,怎么离开?”她低着头轻声地回答他。 “不会借故辞职,对我避不见面?”虽然他在意得要命,却命令自己不准太过急躁,以免让她看出自己的不安。 “你是我的上司,要避开你恐怕很难。”她叹了口气,乔氏是间不错的公司,真要她离开,她还真不知到哪再找到福利这么好的公司咧! “除了上司的身分,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第一次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他不自在地垂下眼睑。 “臭美!”她突生一阵羞意,以嘲笑的口吻啐他一句。 “不行吗?”他阴郁地看着她。 噢!又来了,又以这种可怜的眼光看她,明明知道她心软的说 “好……好吧,那我们就……交往看看啰!”她故做轻松,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 喜悦袭上他的黑眸,瞬时闪耀着晶亮的光彩。 “不准后悔!”他怕她临时又改变主意,霸道地宣告着。 “我只答应交往看看,你不能对我乱来。”她连忙先订好“交往守则”。 “如果你想要也不行?”难道他昨晚的表现不够好?他有点气馁。 “我才不会呢!你不要乱讲……”她蓦然红了一张小脸,看来极为动人。 “真的不会?”他狐疑地瞅着她。 不会有情欲波动是不识情欲的滋味,经过了昨晚,她真的不会想要有肉体的接触,不想要有亲密行为? “不会、不会、不会!”她懊恼地连喊三声。 “好好,都依你。”他笑了,笑得极灿烂。 只要她肯给自己机会,他有把握擒住她的人、她的心。 颜郁郗失神地看着他的笑脸,原来……他笑起来真的满吸引人的! 第五章 齐恭儒开始进入乔氏工作,颜郁郗为他找到一个公关科的空缺,正好他在大学里念的科系是社会关系系,加上优异的成绩,他很容易地便排除所有的竞争者,争取到这个职位。<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科员,但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毕竟乔氏的升迁制度齐全,要往上爬并不是件难事。 他健朗的外型与风趣的谈吐,轻易地引起女同事们的好感,相对的,很多女孩子开始对他怀有朦胧的憧憬。但他总是以年纪尚轻为由,拒绝与任何女同事交往,仅与她们维持单纯的同事关系;却也因为如此,更引来更多女同事对他的好奇与兴趣。 午休时间一到,他推却了几位女同事的邀约,一个人闲适地走出办公室,想找个地方好好饱餐一顿,顺便看看报纸、杂志,没想到一踏进电梯,马上看到颜郁郗也在其中。 “嗨!小……郁郗!”一时之间差点改不了口,但被颜郁郗警告的眼神一瞪,他聪明地立即改口。 就在他被通知录取的那天开始,郁郗就不停地在他耳边唠叨,虽然乔氏每个部门都区分得详细且分层隔开,却免不了会在公司巧遇,万一真遇到了,千万不能唤她“小阿姨”,否则她会剥了他的皮! 电梯里有六、七个人,康磊就站在颜郁郡旁边,听到齐恭儒的叫唤,康磊不由得挑起眉,多看了他两眼。 他闪过几个人,窜到颜郁郗身边,一只手压住她颊边的电梯后墙。 “有事吗?”颜郁郗表现得冷淡有礼,并压低声音,不希望被人听到她跟恭儒的谈话。 “晚上我到你家去拿游乐器好不好?上回留在你那儿忘了拿回来,害我晚上无聊得要命!”他也学她压低声音,调皮地窃窃私语。 其实在电梯这种密闭式空间里,即使谈话声再小、再细,都能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里,他们这么做只会更引人注意罢了;为了好玩,齐恭儒根本懒得提醒她这个事实。 颜郁郗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却忽略了身旁的康磊。她小声地说:“真受不了你,记性老那么差!”她忍不住念了他两句。 “拜托啦!”齐恭儒露出一口白牙,小声地哀求。 “等我回家再放到你的鞋柜上,你自己去拿。”她瞪了他一眼,摇头兼叹气。 “ok!谢啦!”他笑了笑,电梯正好到了一楼,他先一步走出电梯,回头轻佻地送了一记飞吻。“我等你哦!” 颜郁郗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走出电梯,却被一把拉住,电梯的门便很无情地在她面前阖上。 “怎么了?不是要出去……”她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康磊,却发现他的脸色怪怪的。 “他是谁?”他的眉心紧紧皱起,显然正在生闷气。 “谁?”颜郁郗傻傻地回问,突然想起恭儒,她僵了僵,随口扯道:“哦,他……新搬来的邻居啦,没什么。” “没什么?而他竟然会跑到你家去玩游乐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到齐恭儒临去之前的飞吻,他便觉得自己的领域被侵犯了,心口没来由地一阵乱。 “这……敦亲睦邻嘛!”她有点心虚,乱扯个很烂却又好像有点合理的理由。 “敦亲睦邻?!”电梯接着继续上升来到二十楼的顶楼,副总裁办公室。他快步走出电梯,没忘了拉着她一起,并顺手拿出卡片锁住密码,让别人上不了这层楼。 “你对邻居也未免太“亲密”了点!” “你在说什么?”她甩开他的手,觉得他无理取闹。“难道我没有权利认识新邻居?非得要一个人独居起来?还是我交的任何一个朋友,都需要经过你的认可?你未免太独裁了吧!” “他不像是单纯的邻居!”一股怒气往脑袋冲,他低声轻吼。 “他当然不是  ”她蓦然住口,差点因为一时气不过,便拆穿她和恭儒之间的“关系”。她可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利用关系,让亲戚进入乔氏工作,那会有“外戚干政”之嫌。 再说,他们两人的关系还不明朗,这样传出去的闲话会更难听。 “他当然不是什么?”他可精明了,没漏听她明显停顿的话,心头的乌云却越聚越大片,眼看着就要打雷闪电了。 “你也看到啦!他在这栋大楼上班,当然是乔氏的员工。算起来也是我们的同事,所以不算单纯的邻居喽!”遇到危机时,人往往变得聪明,她也不例外。 “真的?”乌云被她的解释拨开了些,他问。 “当然喽,不然还要怎样?”她心虚地背过身子。 他走到她身后,大手缠上她的腰。“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 “干么要说?”她的心跳快了好多,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亲密。 “我怕他喜欢上你。”他不安分地轻啄她细致的耳垂,只要一想起齐恭儒自然地把手靠在她身旁,又对她飞吻的轻佻动作,他就忍不住心生不安。 “不会啦,他还小我二岁耶!”她娇笑地躲开他的唇,小手覆在他环住腰际的手背,轻轻摩擦。 “喜欢就喜欢,年龄根本不是问题。”而且时下流行“姊弟恋”,他可不能不未雨绸缪。 “你就对你自己那么没信心?”心头泛起一抹甜,虽然他从不会说些好听话,可是话里的独占欲却遮掩不住他的担忧。 “我……”他俊朗的脸不由得红了,还好她看不见,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我是对你没信心。”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之所以能以男女朋友的名义在一起,都是他一个人主动的进击,她几乎是完全被动的一方,这教他如何能得知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还是完全迫于无奈,逼不得已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如此晦暗不明的情势,教他如何对她有信心? “什么话!”她不依地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既然对我没信心,那你放开我呀!干么硬要人家当你的女朋友。”她噘了噘嘴,突然心生怨怼。 他将她转过来面对他,两只黑眸认真地盯着她的凤眼。“你知道我放不开你。” 不管她有没有对他动心,他都无法放手了。这辈子第一次心动,却是如此爱钻牛角尖又坏脾气的女人,唉……谁教他就是爱她的坏脾气?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固执地闭起眼,不看他那双令人心慌意乱的黑瞳。 “你好残忍。”叹了口气,大手略一施力,将她拥入怀里,唇瓣轻柔地衔住她的红菱,无言地将自己的感情传递给她。 薄唇细啄她弧线优美的唇瓣,调皮的舌头轻轻撬开她紧闭的贝齿,随后侵入她香甜的小嘴,细细吮吻她口中的甜蜜。 随着他唇舌的挑逗,她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更加深了这个吻的热度。他不着痕迹地将她推住墙边,让她背靠着墙,手掌急躁地将她的衬衫拉高,并窜过她腰际的弧度往上抚摸,找到她浑圆圆丘上的凸起,手指与手掌并用地揉搓,引来她细不可闻的娇吟—— 她被自己的呻吟声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会发出这种放浪的声音。她推了推他,脸上布满红潮。 “怎么了?”他还沉浸在她难得的热情里,一颗脑袋里充满激情的思想,对她的推拒感到莫名其妙。 “不要啦,我们现在还在公司里……不好啦!”她低垂着头,颤抖地将衬衫塞进窄裙。 康磊眨了眨眼,终于了解她在表达什么意思,他笑着帮她整理身上的衣服,并沙哑地在她耳边说:“今晚住我家。” “不要!”颜郁郗脸上的红润,因他话里的暗示而更形娇艳,她的头不禁垂得更低了。 “不然到你那里也可以!”他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 “不行啦!”她想到就住在隔壁的齐恭儒,瞪大了眼立刻拒绝。 “为什么?”他挫败地低吟。 “会惹人家说闲话,不要啦……”她的手抵在他发烫的胸口,藉着手臂,源源不断地将他的炙热传到她身上,使得她的拒绝变得极度没有说服力。 康磊看了她一眼,将她拉到办公桌后面,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住我家或到你家,你选一个。”他不住在她耳边吹气,并让她的臀部感受他腿间的饥渴。 “不要这样……”她扭动身躯,不料引来他一声抽气。 “我家或你家,快点,不然我就在这里抱你  ”他故作凶狠地威胁她。该死!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到晚上? “色狼!满脑子都是那种想法!”她委屈地捶了他一记,瞬时红了眼眶。 “你……唉!”看到她委屈的模样,热情立刻被浇熄了一大半,他又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什么?”她愣住了,忘了自己正坐在他腿上。“你怎么……” “你又不让我碰你,为了不让我自己禁欲而死,不如早早娶你过门。”他开始幻想每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缱绻在自己那张大床上,一股满足感溢满胸膛。 难怪朋友一个个都急着往婚姻里跳,现在他也心有同感! “你……你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才想跟我结婚?”她霍然站起,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哎哟!”疼痛的感觉粉碎他的绮想,他弯下腰轻抚痛脚。“你怎么搞的?” “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她气红了一张脸,转过身不肯看他。 “郁郗!”他想拉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这个大笨蛋!”她气冲冲地跑去按电梯,不肯再理他。“你最讨厌了!” “郁郗!”他跟在她身后拦着她。“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讨厌鬼,在你还没想到自己哪里错了之前,我不到你家吃饭了!”电梯一到,她推了他一把,急急钻进电梯里。“伯母那里你自己去跟她说!” 康磊才刚站稳脚步,电梯已阖上门,下楼去了,留下康磊一个人傻愣愣地呆站在冷冰冰的电梯前面—— 躲不过洛小小的纠缠,加上颜郁郗的心情恶劣透顶,她便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的苦水全吐给小小听,听得洛小小笑痛了肚子。 “康磊真是个大笨蛋!”洛小小抚着自己笑得发疼的肚子,很不文雅地加入责备康磊的行列。 “可不是……”颜郁郗叹了口气,光是想到他要结婚的理由竟然如此肉欲,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过你也不能怪他,你认识他也不是三天两天了,他不会说好听话也不是秘密,你何必跟他计较?”洛小小虽然劝着她,嘴上还是挂着笑意。 “如果是你,你会跟这样的人结婚吗?”颜郁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当然不会!”洛小小眨了眨眼,满脸幸福地说:“我的老公是柏旸嘛!一女不事二夫喽!” “你喔,没救了!”颜郁郗翻了翻白眼。“当初是谁直嚷着嫁得太随便的?没想到才一转眼,肚子里就装了个宝宝,真不晓得是你比较色还是柏旸?” “谁啦!讨厌!”洛小小红着脸,给她一记卫生眼。“食色性也,不然你们怎么会发生那种事?还好意思说是作梦,作你个大头梦啦!如果你不想、他不想,怎么都凑不到一块儿!” “你……算了,说不过你。”颜郁郗说不过她,只好垮着一张粉脸,粗鲁地搅动眼前的咖啡。 “郁郗,你来啦!”刑柏旸由门外进来,一见到她便主动打招呼。“你们两个怎么脸那么红?热吗?不是有冷气?”他一连发出好几个问号,并怀疑地探了探冷气出风口,没坏呀! “没事!”颜郁郗抢在洛小小前面发言。“你今天加班啊?”她轻尝了一口咖啡。 “嗯。”他放下手中的公事包,并扯开领带,抓了张椅子坐下。“康磊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随口问道。 颜郁郗一听,被刚入口的咖啡呛岔了气,边咳边拍胸口顺气;洛小小则大笑出声,一边用力拍着颜郁郗的背,而刑柏旸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他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的老婆。 “哈哈!小俩口吵架了,郁郗不想提他。”洛小小擦掉眼角的水气,忍俊不禁地边笑边说。 “吵架?康磊?”刑柏旸皱了皱眉。“他从来不跟人吵架的。”起码大学四年他都没见过。 “当然当然,只有郁郡才有这种特别待遇嘛!”洛小小口气嗳昧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刑柏旸关心地问。 “当然是——” “洛小小!”洛小小才说了三个字,颜郁郗便大声地吼断她的话,让两夫妻吓了一跳,她羞窘地拎起包包。“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去了。”临去前还抛给洛小小一记警告的眼神。 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两声,随着颜郁郗的离去,又回归平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刑柏旸盯着她像风一样地离去,回头呆愣地望着一脸笑意的老婆。 洛小小笑着抚着肚子,呵!幸福的日子不远了呐—— 另一场风暴发生在康家。 “你倒是说啊!怎么郁郗今天不来?”周美淑今天下午才和几个老朋友到百货公司,买了几件还算满意的衣服,正想拿出来试穿给未来媳妇看看,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康磊说她不来了。 “不知道!”康磊粗里粗气地回了一句。 到现在他还想不透她为什么生气,一整个下午,她就当他是个隐形人似的,对他不闻不问,害得他的心情烂到极点。 “郁郗才不会不跟我说一声就不来了,一定是你惹她生气了对不对?”周美淑追着他逼问着。 “谁知道她到底在生什么气?”他抹了抹脸,小声嘀咕着,心情更加恶劣。 他把中午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不下八百遍,但不管他怎么想,他就是找不出任何她应该生气的理由。女人,真是很难懂的动物! “我看八成是大姨妈来了,女人呐,这时候最容易心情不稳定了。”康础凉凉地说道。 康赋丢给他一个“你又知道了”的眼神,然后又事不关己似的转头盯着电视转播。 “老哥,还是你太“粗鲁”了,她受不了,才急着逃开?”康础拉着康磊到一旁,意有所指地小声问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听出他的调侃,康磊的脸黑成一团地大声驳斥。 “就说你经验不足嘛,待会儿我在书房里等你,好好教你几招,保证她乖得跟只猫一样,柔柔顺顺。”康础一副“老经验”的模样,胸有成竹地跟康磊拍胸脯保证。 “础!”康磊恼羞成怒,咬着牙龈低声吼他。 康赋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把康础拉开。这种人啊,生鸡蛋没有,放鸡屎倒是一堆,为免他把老大的情绪弄得更乱,他只好把他拉离战场,省得惹人厌。 “老伴呀!你看看,看看你的好儿子,他把我的好媳妇给弄丢了!”周美淑得不到答案,她开始呼天抢地,说得好像康磊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妈!”康磊闭了闭眼。 他是家里的长子,加上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因意外而去世,眼见母亲含辛茹苦地抚养他们三兄弟,便造就了他早熟沉稳的个性。半工半读完成学业之后,幸运地得到乔氏集团的职位,随着职位的高迁,沉稳的个性更加内敛,所以外人看他总觉得他冷淡,唯有面对自己的家人及挚友,他才会释放出满腔不易见到的热情。 他让自己变得坚强,却并不表示他不会受伤。每每当母亲呼喊着父亲诉苦时,他都觉得心如刀割,认为自己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然后加倍努力,定得做到母亲满意之后才停手,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可是对郁郡……他多了份不安定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地让她对自己动心,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当他康家的长媳……即使两人已有亲密关系,还是有着一种不确定感介于他与她之间,这让一向擅长掌控局势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也让他一向强硬不屈的心有了受伤的感觉 唉!他要怎么做,她才会永远属于他? 他看了眼康础,开始考虑是不是真该向他这个大情圣讨教讨教,研究看看如何才能成功地掳获佳人芳心? “我不管,如果你明天还不带郁郗到家里来,我……我就离家出走!”周美淑祭出最后的手段;她如果不下重药,她这木头的大儿子什么时候才讨得到老婆? 更重要的是,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 “妈……”康磊无声地叹了口气。“好,明天我就带她来。”他许下不知能不能达成的承诺—— 第六章 “哇哈哈……哈哈……”书房里传出阵阵止不住的狂笑,幸好书房位在三楼,不然大伙儿铁定都会跑出来看热闹。 “你笑够了没有?”康磊面有愠色地瞪着狂笑中的康础。 “哎哟,老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是不行的。”康础抱着肚子强忍住笑,肩膀仍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地方不行?”男人对“不行”两个字可是超级敏感的,他如果不说个清楚,他绝对会给他好看,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是因为始终找不出问题点,不得已才到书房来打扰康础;他是来求教的,可不是来听他可有可无的嘲笑。 “你把婚姻说得如此肉欲,任何女人都会以为你是为了她们的身体才想娶她的,保证你问了十次被拒绝九次,唯一答应的那个,是看上你的钱。”康础跷着二郎腿说道。 “可是……性也是婚姻中的一环  ”康磊迷惑地嘀咕着。 “没错,但对女人来说,却不是全部!”康础耸了耸肩,淡淡地说了句。 康磊瞪着他,觉得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康础等着他消化这些话的意思,并不急于打断他的思绪。 康础轻轻晃了晃腿,他之所以好心为大哥解除疑惑,主要是因为他还满欣赏颜郁郗的,因为她挺有个性,又不像一般缠人的女孩,是一个独立性强的新女性。而且从她开始走入康家后,母亲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加,性情也较开朗。不过最主要的是,将大哥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好让老妈确实安心,省得她老担心大哥娶不到老婆。 “那……她到底要什么?”他的口气很迟疑,显然还在迷惘中。 “当然是“爱”喽!”康础弹了弹手指,无所谓地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对女人来说,爱情才是让她们心甘情愿走入婚姻的伽锁,无怨无悔地对对方付出的第一理由。”这是他研究了好多年,才找出来的正确答案。 “难道除了爱,就没有方法得到她们的首肯?”他好像有点懂了,可是还有点疑问。 “当然啦,步入婚姻的理由有千百种,例如未婚怀孕啦、为了钱啦、企业联姻啦……林林总总不胜枚举,但是让她们对男人死心塌地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爱情”,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爱情骗子,而且屡试不爽?”康础丢了份报纸到他面前,社会新闻版上真的有许多骗婚例子在上面。 “我该怎么做?”理论他是懂了,但该怎么实际操作? “当然是告诉她:你爱她、不能没有她之类的甜言蜜语,你要知道,女人就吃这套,即使是说谎,她们也会感动莫名。”人是感性的动物,但女人感性得特别厉害,也因此使得男人有机可趁。 康磊安静了两秒钟,之后清了清喉咙。“我说不出口。” 康础瞪大了眼,像看怪物一样看他。“老大,说点甜言蜜语又不会要了你的命,你不要那么死脑筋好不好?” “不是死脑筋,可是那种话……很肉麻!”他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瓷砖,连交界处的水泥缝隙都看得一清二楚。 “肉麻是肉麻,但是很好用呐!”康础由书架上拿出一本“情话大全”丢给他。“喏,如果不好用,就没有出版社愿意出这种书了。” 康磊随手翻了两翻,脸上开始泛起淡淡的红晕,他立刻盖上才看了两行的书,神色极不自然。 “拜托!现在没有男人像你那么纯情了啦,不信你问问赋,我相信他的经验都比你丰富。”康础叹了口气,看他这么烦恼的样子,真不知该取笑他还是同情他? “是吗?”康磊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拿著「情书大全”离开书房—— 花了两个小时啃完那本“情书大全”,康磊满脑子充斥着恶心肉麻的情话,感到浑身不对劲。他拿了钥匙开车出门,直奔颜郁郗的公寓。 步上昏暗的楼梯间,间或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脚步踏上四楼,便看到颜郁郗与今天中午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站在门口,男人手中还拿着一个游乐器主机和三两条接驳电线。 “好好好,我这就拿回去……咦?”齐恭儒显然跟颜郁郗不知在谈些什么,突然间他发现了康磊。 “你是……”他在脑海里搜寻这看似有点眼熟的男子。 “康磊?”颜郁郗顺着齐恭儒的眼光看去,惊讶地喊出他的名字。“你来干么?”她噘起嘴唇,看起来气还没消。 “他是谁?”齐恭儒好奇地问。 “闭嘴啦!不关你的事。”颜郁郗没好气地吼他。 “你好,我是康磊。”康磊仲出友善的手。 他心想,就算对方真有心跟他抢女朋友,他总得先知道对方是哪号人物吧?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没道理死得不明不白。 齐恭儒看了颜郁郗一眼,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齐恭儒。”他手忙脚乱地想伸手跟康磊握个手,却一连掉了好几条电线,他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康磊明了地收回手,不以为意。 “齐先生住在郁郗对面?”他神色自若地问道。 “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他忙着先行道歉,礼多人不怪嘛!“康先生,好像在哪见过你?”他问。 “今天中午在乔氏大楼的电梯。”康磊提醒他。 “哦,康先生也是乔氏的员工?”他又问。 难得看到有男人来找小阿姨,若这男人长得还算挺俊的,看起来也满体面的,基于自己对小阿姨的关心及对阿嬷的交代,他尽责地询问着康磊的身分。 “好了吧你,该死的小鬼,快回去啦!”康磊还来不及回答,只见颜郁郗冲动地推了齐恭儒一把,要他快点回家。 “喂,等一下嘛,我跟康先生聊一下。”齐恭儒皮皮地回了她一句,又转头面向康磊。“我才刚到乔氏上班,不知道康先生在哪个单位?” 康磊慢条斯理地曲皮夹里抽出名片,放在他的游乐器上面。“我的名片。” 齐恭儒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即瞠大了眼。“副总裁?你就是副总裁?” 他知道台湾分公司最顶层的上司便是副总裁,原来副总裁还这么年轻,看来他的前途大有展望。 “请多指教。”康磊微微颌首。 “冒昧请教一下,你跟小……不,郁郗是什么关系?”他问了个十分唐突的问题,可是会在晚上十一点出现在单身女子的家门前,交情应该匪浅吧? “男女朋友。”康磊正愁找不到机会表明自己的“身分”,正好齐恭儒开口问了,他也省得伤脑筋。 “哦——”齐恭儒尾音拖得好长,贼贼地笑着对颜郁郗挤眉弄眼。 “快回去啦!烦死人了!”颜郁郗的脸微微发红,她又推了齐恭儒一把,觉得他杵在这里实在碍眼极了。 “好啦好啦!我是不该再在这里当电灯泡。”齐恭儒前脚踏进自己的屋里,后脚还悬在屋外。“康先生,“后会有期啦。” 康磊向他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太了解他的意思,但他很高兴现在不会有人再打扰他的追妻计划。 “讨人厌的小鬼!”颜郁郗没好气地对他阖上的门做了个鬼脸,然后没好脸色地瞪着康磊。“喂!你来干么?” “进去再说。”再怎么说,现在他们站的地方可是公寓的楼梯间,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随时可能有人会经过,他可没打算请别人看免费欣赏他们的对话。 “不行,我要睡了!”她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康磊轻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她的腰。“对不起。” 颜郁郡心狂跳了一下,他知道错了?顿时就有点心软,可是她故意装做不在意。“道什么歉?我不懂。” “我会跟你解释,让我进去?”他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弓起食指不断地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颜郁郗心头挣扎了会儿,还是很没骨气地走进屋里,而他,当然跟在后面啰! 待她的大门被康磊阖上,齐恭儒这才贼头贼脑地探出头观望。啊哈!他似乎得开始存钱准备红包了哩! 虽然他的荷包可能大失血,不过亲爱的阿嬷绝对会给他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补偿”。 “什么事快说吧,说完好早点回去!”一屁股坐在沙发里,颜郁郗并没有给康磊好脸色,还很不文雅地打了个呵欠,暗示他时间不早了。 “妈怪我惹你生气,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他挨紧她坐下。 “喂!坐过去一点!”她敏感地挪开位置,可他又一屁股跟了上来。“伯母是你妈耶,你就不会哄哄她啊!” “哄?你知道我不会说好听话。”他皱了皱眉。 “你不会还有康础跟康赋啊,他们难道也不会说?”她瞪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不要火上加油就不错了。”他点明事实。 “喂!椅子那么大,你不会坐过去一点啊?”她受不了两个人坐得那么近,却谈这么正经八百的话题。 “还在生气?”手臂环在她身后的椅背,将两人的距离拉至最近。 “没有,我跟你又没任何关系,有什么气好生的?”她撇开头不看他。 康磊摇了摇头,还说没生气,明明气得快得内伤了,还撑! “唉……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不管在白天或是在夜里,整个萦绕着你——”为了让她心情在最迅速的时间里好起来,他努力搜寻着脑袋里仅存的记忆,趁着还没完全忘记之前背给她听,也许她会因此原谅他。 颜郁郗条地瞠大了眼,又紧紧闭上,然后不可思议地睁开,眼底写满了愕然。他……他怎么了,是不是脑袋烧坏了?不然为什么说起话来,突然好像……好像在背书一样?不仅如此,还文诌诌地像诗词,挺怪异的! 见她似乎开始专心听他念那些情诗,他兴奋地继续念下去。“我将化做萤火虫,以我一生为你点盏灯…… “我愿化为微风,为你拂去扰乱心湖的乌云;我愿化做阳光,为你照耀全世界的光明——” 颜郁郗眨眼再眨眼,她终于懂了,他喃喃地在念一些情诗之类的文字,原来是特地念给她听的,可是,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给我长长的夏季,无瑕的回忆,一颗温柔的心和一份洁白的恋情……”他肠枯思竭地想著书里的文字,浑然不觉地陷入沉思。 “等一下,康磊,你……这些是从哪里听来的?”她觉得既好笑又甜蜜,却也忍不住打断他的低语。 呵!多么可爱的男人呐,竟为了她去背一些他可能完全不曾碰触过的情诗,教她如何能不感动?虽然他念得像在背书,她仍深深撼动! “你不喜欢吗?”他显然有丝气馁,颓丧地问着她。 “不是,你到底从哪里听来这些文字?”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康础给我一本“情书大全”,他说女人最爱听这种话……”他嗫嚅地回答。 “然后?”她瞅着他,感动的思潮渐渐涨满心窝。 “我花了两个小时把它看完,然后就来找你了。”他诚实地说。 “你把那本书全背下来了?”她不敢相信地张大了眼,莫非他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哇!太值得崇拜了! “怎么可能,说真的,我忘了一大半。”他的脸有点红,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盯着他低垂的眼,以再认真不过的神情看着他。 屋里出现短暂的沉默,仿佛流动在小小的套房里,只剩下那看不见的空气及两个人轻微的呼息声,然后属于男人的呼息逐渐变得急促,甚至有抹紧张—— “说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背,催促道。 “你在生气,又不肯到家里吃饭……”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楚地让她听了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说起这个她又不高兴了,总不能因为几句好听的情诗就轻易饶了他那不可宽容的下流思想,她可没这么好打发!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点了点头。 “你的想法很要不得,我不能苟同。”她明白地指出他的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他紧张地拉着她的手,急着想解释。“我绝对不是因为性才想跟你结婚。” “那你是为了什么?”她佯装愠怒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飘起两朵红云。 “我当然是……”冲动地说了四个字,他又开始踌躇了。“……” 也许康础说得没错,女人真的喜欢男人说那三个字,可是要他将那些爱不爱的话挂在嘴边,他硬是说不出口。 等了半天,又见他闷不吭声,纵使有再多的耐心都已磨尽。颜郁郗板起一张脸,她站了起来,正准备开口赶人,却被他一把攫住腰肢,害她一时没站稳,又跌回他怀里,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个满怀。 “你别走,这辈子都别走——”他贪恋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将头撒娇似的靠在她肩上。 “不要这样!”她扭动身躯,却偏偏挣不开他的掌握。“还说你不是为了那件事才想娶我,你根本就口是心非!”她生气地拍打他的大腿。 “不是!不是的!”他使劲地搂紧她,一时情急,所有的感情便止不住地倾巢而出。他大声地在她耳边嘶吼:“我喜欢你,不想让你离开我,我要你嫁给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被他所说的话定了格,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得见挂钟的秒针缓慢地跳动,而贴紧的躯体却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一样紊乱而急促—— 热潮瞬间慰焚了她的心,她止不住狂乱的心跳,羞涩地闭起眼,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讨厌!为什么一句简简单单的“喜欢”,便轻而易举地收买了她的心,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爱上他?所以说什么都无法拒绝他母亲的请求,所以那夜才会糊里糊涂地把自己交给他? 噢,多么愚昧的自己呀!原来之前一味地逃离,就是害怕迟早管不住自己的心,而现在,却发觉这颗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水气氤氲了眼,她回眸望着他,双手忍不住微颤地抚上他的脸。 “郁郗……”他覆在她的手背上,以脸颊轻轻摩挲她手掌的纹路,一双黑眸深情地回望她。 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都显得可笑,她软化了,为他眸底浅而易见的感情所融化,晶莹的水滴沿着颊边滚落,直滴到他心底—— “为什么哭?”他的心一阵抽紧,手指轻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花。 他吓着她了?还是她根本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所以她才流下带着歉意的泪? 思绪百转千折,却苦苦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一颗炽热的心瞬间跌到谷底。他表错情了吗?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莫非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而她却只能以无情的泪回报他? 他皱紧眉心,一颗心紊乱得找不到解开死结的线头,逼得他只能猛往牛角尖钻,却平抚不了心头丝丝扭绞的拧疼——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眼角挂着珠泪,她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即使心有千千结,他仍没有丝毫迟疑地点头。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吻我——”她羞怯地闭上眼,将自己的脸贴近他。 康磊愣了愣,心跳嚣地加速狂跳,她是说……不会拒绝他了? “千朵火焰不能焚我,万层熔炉不能化我,若要我顷刻灰烬,除非——你那软软红唇——”他满足地轻吟出声,经柔地覆上他心中所想念的唇瓣—— 第七章 康磊满足地搂着颜郁郗,小小的套房里弥漫着欢爱后的馨香味,和彼此间喘息不休的呼吸声。 虽然这顶单人床的范围稍嫌窄小,但康磊已经很满意了,因为他可以让她毫无间隙地贴紧他,这让他有种自己已经拥有她的感觉。 相较于他的兴奋,颜郁郗的反应则是有丝懊恼。 她不否认康磊的确带给她无限欢愉,可是他们之间毕竟没有任何承诺,只不过因他一时不同以往的温柔,加上自己感动的情感作祟,她就又糊里糊涂地跟他上了床……唉,她真是笨得可以! “你什么时候要回民雄?”他并没有发现她的矛盾,大掌轻抚她细致的背脊。 “月底,干么?”每个月她都会抽空回去家里探望一下,爸妈是乡下人,节俭的个性根深柢固,他们认为长途电话的费用太高,除非必要,否则他们是吝于打通电话到台北来,也不许她太常打电话回家。 “能不能提早一点?这个星期就回去好不好?”距离月底还有两个礼拜,他有点等不及了。 “你……”她霍地抬起上身,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碍眼,想早点把我赶回去?”瞧他说这什么话?这个男人刚才还温柔缱绻地跟她在床上翻云覆雨,竟在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天呐!她终究是错看了他!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想到她的脑袋竟单纯至此。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光是用想的她就觉得十分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掀开薄被就想下床。 “你要去哪里?”他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轻举妄动。 “要你管!”双手用力地想扳开他钳制的手,可是在他面前,她的力气就像小鸡一样,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笑着坐起身,由背后搂个扎实。“又生气了?” “什么叫做“又”,你的意思是我很爱生气喽?”她现在看他很不顺眼,故意挑他的语病。 是非常爱生气!康磊在心里回答,不过他可没胆子在这时候说出来,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收拾。 “你又误会我了,换个方式说吧,你为什么不高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选择换一种较不引起争议的说法。  “我没有不高兴。”她倔强地撇了撇嘴,打定主意不理他。 “可是我看到你在不高兴。”又来了,每次都不肯诚实地承认自己的情绪,以至于相同的对话不断地出现在他们之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她跟他杠上了,就是不肯承认。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虽然他很想笑,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笑,否则以她的脾气,铁定翻脸不认人! “你……好吧,我是不高兴,那又怎样?”她鼓起双颊,心不甘情不愿承认。 “告诉我原因。”他顽皮地啃咬她的脖子,不仅留下一个显目的瘀痕,更惹来她一声轻呼。 “不要这样!”她以手肘拐了他一记,正巧撞到他的肋骨,换他哀叫了一声。 “……很痛吗?”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咬牙皱眉,一副疼不可耐的模样,她既心虚又关心地问。 “这里还好,可是我的心很痛。”他牵起她的手,贴紧他赤裸的胸膛。毕竟把整本“情话大全”给读过一遍,嘴巴自然像里了层蜜汁般,令她甜到心坎里。 “乱讲!我又没打你那里。”她娇红了脸,急欲转开头避开他炙人的眼光。 “因为你不肯跟我分享你的心事,所以我才会觉得心痛。”这些话真的很肉麻,足以让人抖掉一公斤的鸡皮疙瘩,但一旦说出口,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我没有心事!”她又开始逃避他的问题。 “有,不然你不会不高兴!”他才不打算让她又缩回自己的龟壳里,一定得搞清楚她的思想逻辑,不然以后他可有得受了。 “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抛不过他的固执,她轻启红唇说了句,也同时伤心地红了眼眶。 “当然不会,我说了什么吗?不然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惊讶地瞠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这个人一向不拘泥一些小细节,所以说过的话如果不是很重要,通常他说过就忘了,难道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天!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想法上的差距,不然今天中午她就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有,现在也是这样。 如果他觉得她烦,怎么会想娶她?他恨不得让她烦一辈子哩! “如果你真的不觉得我烦,为什么叫我早点回去?”一定是他不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才叫她早点回去。 “哦,你是为了这件事才不高兴的?”他觉得好笑,加重力道搂紧了她。 “还笑!讨厌!放开我啦!”她气得直拍他的大腿,人家在说正经事,他还嘻皮笑脸的不正经。 “我当然要笑啰,笑你笨嘛!”他忍不住揉乱她的发。 “我笨?”颜郁郗指着自己,两只眼睛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你最讨厌了啦!竟然说人家笨!既然你嫌我笨,还不快点放开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还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咧! “我偏不放!”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为什么不问我叫你早点回去的理由?” “还有什么好问的?”她噘着嘴,把脸撇向一边,小手将薄被揪得死紧,两颗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捞起地上的衣服,一股脑儿地丢给他。“回去啦!” “小傻瓜,我要你早点回民雄,是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回去,我已经等不及了!”他不再使坏地逗她,愉悦地公布谜底。 “你干么跟我一起回去?什么东西等不及了?”颜郁郗正在气头上,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总要到你家提亲呐,不然你怎么嫁给我?”他长手长脚地箍紧她,恣意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 “你……”她一愣,顿时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抹娇羞立时爬上脸庞。她推了推他,不让他继续偷吃豆腐。“谁说要嫁给你了?厚脸皮!” “只有在你面前才这样嘛!”他不以为忤,反而调皮地调侃自己。“不生气了?” “人家才没有生气。”她轻轻地捶了他一记。 “好,没有生气。”不管她的情绪如何千变万化,他都喜欢。“怎么样,这礼拜回你家?”他的意思是表达得很清楚了,但是在她还没有答应之前,他可没胆自己做决定。 “这个礼拜?不要啦!”她娇羞地连忙拒绝。 “为什么?”他蹙起眉尖反问。 “太快了……”跟他在一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突如其来地要求她决定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她心慌地无法马上接受。 “我们认识三年多了,还算快?”他不肯苟同地嚷嚷。 “拜托!那是“认识”,又不是“交往”!”她义正辞严地纠正他的辞汇。 “你该不会要我们从头算起吧?”他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三年!他都三十岁了,难不成她还要他多等三年才能娶她过门?! “那也不是不可以……”她开始认真地思索这个可能,起码还可以玩三年嘛!婚姻的责任很重的耶,不仅要担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还得同时兼顾到三个家庭的人、事、物,不趁婚前多玩个几年,那多划不来啊! “我不要!”他立刻否决她的馊主意。 “你凭什么说不要?”她神气地睨了他一眼。“决定权在我,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她可跩了,霎时有了偌大的权威感。 “你就这么放心,难道不怕我被别的女人追走?”地位突然变得不再那么重要,而且仿佛再也没有主控权,这让他有严重的挫败感。 “若真是这样,表示你没定性,这种人不嫁也罢!”被他一提醒,她蓦地又产生了不安全感,她倔强地说。 他并不是没有女人缘,只是表现得太过冷漠,阻止了不少女人的接近。如果他把用在自己身上的这套缠功,以及恶补才学会的甜言蜜语,用在别的女人身上,难保不会有一大票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骛。到时候,他的选择就更多了,何必苦守着她一个。 “你又在逞强了,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现在他开始学习观察她的表情,并试着研究她那些表情所彰显的内心想法,他发现,想了解她真的不是件难事。 “哪有!”她甩了甩头,闭着眼睛死不承认。 “你该试着对我有信心,我不会辜负你的。”他吻了吻她的眼睑。 “你说的话像电视剧里的感情骗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唉!”他叹了口气,拥着她躺回床上。“你打算从什么时候开始算?”他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嗯?什么东西?”什么跟什么?听得懂才怪! “交往啊,是从我开始要你当我女朋友开始算呢?还是从我们的初次——”他把头靠在弯起手肘的掌上,俯身坏坏地问。 “讨厌,哪有人这么问的!”她立刻红了脸,佯装忿怒地捶了他一记。“随便你爱从哪里算,就从哪里算啦!” “你说的喔!”他的黑睁闪了闪,一抹奸计得逞的贼样。“那我要从三年前开始算起。” “不行!你刚刚没有这个答案!”她很快地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那从在我家的那一次,我们的初夜……”他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尤其是她脖子上的瘀痕,强烈地激起他身体的蠢动,现在他整个脑子里想的是在她全身都要烙上同样的痕迹。 “噢……求求你别再说了……”她羞赧地拉起薄被盖到自己的鼻子,只留下一双美美的凤眼。由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气,她知道自己一定全身都红透了。 “嗯,不说——”他沙哑地答应着,一只空着的手把她的薄被往下拉。“别遮,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要啦——”她背过身,虚软无力地拒绝道。 他轻笑出声,望着她因转身而露出的大片赤裸的雪白背脊,欲望轻而易举地再次被挑起…… “你好坏……”随着他规律且猛烈的冲撞,她全身燥热地几乎融化;双手无力地扯住枕头的边缘,任他在毫无防备的躯体上制造出一波波心荡神摇的热潮—— “我知道……我只对你……只对你使坏——”细碎的吻花落在她脆弱的耳际、颈背、裸肩,沙哑的嗓音吐露着只有她听得见的爱语,将两人的亢奋带至灿烂的顶端…… 不可预期地,在推开大门后,在门口遇到正准备出门的齐恭儒。康磊神色自若地对齐恭儒点头微笑,颜郁郗心虚地躲在康磊身后,一张粉脸红得像庙里的关公像,而齐恭儒则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故意略过康磊高大的身影,望向他身后躲躲藏藏的人儿。 “齐先生起得真早。”康磊不着痕迹地挡住齐恭儒好奇的眼光,将颜郁郗稳稳当当地挡在自己的身体后面,保护意味相当浓厚。 “是呀,今天是起得早了点。”齐恭儒耸耸肩,不敢说出自己一早就聚精会神地注意门外的动静。“副总裁不也很早?”他调侃地说了句。 “是很早。”康磊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他。 “副总裁昨晚没回去?”齐恭儒试探性地问道。 康磊感觉身后的女人紧张地揪紧他的衬衫,他收起应酬般的笑容,冷冷地说:“齐先生,就一个邻居而言,你似乎管得太多了。” “ok!ok!我的确是太多事了。”虽然嘴里说的是带点自我责备的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郁郗,我们公司见喽!”他故意漏掉康磊,意在示意颜郁郗中午在公司见个面,他有话跟她talk—talk。 颜郁都硬着头皮由康磊身后伸出一只手,随意挥了挥表示知道了,然后又像只小乌龟般躲进康磊的身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齐恭儒收到她发出的讯息后,不慌不忙地向康磊打个招呼。“好了,副总裁,我们改天再见喽!”也不等康磊有任何的反应,他便心情愉悦地吹着口哨,踩着轻快的脚步下楼去了。 康磊紧拧双眉,齐恭儒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似乎他跟颜郁郗之间有什么特殊的默契,而自己像个被摒除在外的第三者般。完全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这让他心里怀疑的指数急遽上升。 “吁——麻烦的家伙总算走了。”等楼下传来大门阖上的声音,颜郁郗这才有勇气从康磊身后走出来,不再当个隐形人。她拉了拉他的手,发现他站着像根木头似的动也不动,好奇地问:“你怎么了?不是还要回你家换衣服吗?还不快点!” 公司里难免有些三姑六婆,如果有人连着两天穿同一套衣服,保证不到半天的时间,公司里便会传遍某某人昨夜外宿,而且铁定会被当成茶余饭后的八卦题材,不管当事人有再正当的理由,背后的乌云都会跟着他好一阵子!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颜郁郗坚持要康磊先回家一趟,务必把昨天的衣服换掉才能去上班。 “你喜欢我吗?”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什么?”她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她和齐恭儒之间的默契让他不安,而且齐恭儒的表现似乎与她十分熟稔,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期到的一环。他忽然觉得她好像离自己好遥远,而且完全没有给他充分的安全感。 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都是他一个人单方面地表示自己喜欢她,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半句喜欢的话,即使两人的关系已如此亲密,他也视她为自己这辈子的终生伴侣,但他就是心慌意乱的,无法放下心来—— 他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心态是如此矛盾且容易猜忌,但他竟无法阻止自己的怀疑,而任由不安的因子在心里发芽。这让他再次感觉到无法掌控的恐惧,而这一切全来自于她——他心爱的小女人! 颜郁郗突然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侧着头,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奇怪,没发烧啊……” “我没生病,我只是要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急躁不安的情绪让他有点失控,他用力地攫住她的手腕。 “好痛!”她一惊,立刻痛喊出声。 康磊愣了一下,快速地放开钳制她的手。“郁郗……” “你到底怎么了?怪里怪气的!”她抚了抚被他抓红的手腕,责怪地瞅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突地令他有种受伤的感觉,她总是这样,每次问到她类似的问题,她总是三言两语地带过,从来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也不让自己跟她回家提亲。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呆呆地付出自己的感情,却得不到她同等的对待。也许,也许他该好好考虑他们两人以后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他闭了闭眼,神色疲惫地对她说:“我送你去公司。” “咦?你呢?你不是要回家换衣服?”她并没有发觉他的神情不对,也没有将他刚才的失常表现放进心底,只是关心地询问着。 “我今天不进公司了。”他踩着沉重的脚步下楼,一步一步都恍若灌了铅似的。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公司?”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他撒谎,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她撒谎。 “耶?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头很痛,我想回去休息。” “要不要我陪你到医院检查检查?” “不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天空的阳光正炽,然而一片黑鸦鸦、厚重不见光的黑云却紧紧地压在他胸口,让他心痛不已—— 第八章 颜郁郗在员工餐厅里找到挥着手的齐恭儒,她快步朝向他的座位走了过去,因为他用力挥动手臂的举止,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先去点餐吧,我们边吃边聊。”齐恭儒拉着她往点菜区走去。 颜郁郡点了个红烧牛腩套餐,而齐恭儒则点了黑胡椒牛柳,两个人端着香喷喷的餐点走回座位;一坐下来,齐恭儒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好了,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颜郁郗有一口没一口地嚼动着,她有点心不在焉。康磊说他不舒服,送她到公司后就回家了,真的没有再进到公司里来,这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头一遭发生的事,所以令她有点担心。 “嗯,我是不是快要有小姨丈了?”齐恭儒吞了口开水,囫囵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什么?你可别乱说!”虽明知他会问这种问题,颜郁郗仍不争气地红了脸。 “我有乱说吗?难道我早上看到的是幻影,他没有跟你一起出现在你家门口?”他耸耸肩,一脸不以为然。 “够了吧你,那是我的事,我警告你喔,你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小心你的皮!”颜郁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只有这时候她才会觉得高他一辈是好事,起码可以用辈份压制他。 “哦哦,好像来不及了耶!”他对她眨了眨眼,露出无辜的眼神。 “什么来不及了?你给我说清楚!”一股不妙的预感再次由头顶直入,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早上阿嬷打电话给我,我一不小心就都说出来了……”他说得何其无辜,冀望小阿姨能赦免他的无心之过。 “啥?”颜郁郗惊愕地当场由座位里跳了起来,她颤抖地指着他。“你……你说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我只是跟阿嬷说副总裁承认他是你的男朋友、晚上十一点多才到家里来找你,我还跟他聊了两句……”仿佛他的“抓耙仔”只是云淡风清地谈论今天的空气,他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不会吧……”颜郁郗脸色微微发黑,她颓丧地坐回位子上。 “嗯,而且我还说早上见到他从你房里走出来……”齐恭儒不知死活地又补上一句。 “什么?”颜郁郗的眼睛瞠到最大,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全身血液几乎全数逆流,一口气冲向脚底,而脑袋里刹那间形成真空缺氧状态。 “你还好吧?”齐恭儒从来不知道颜郁郗的眼睛能瞪得像弹珠那么大颗,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颜郁郗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她只是不断臆测着父母的反应—— 爸妈是传统的乡下人,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没想到她小心翼翼地不让新恋情曝光,却还是被潜藏在身边的小外甥给泄了底;虽然恭儒说的完全是实情,但是她没想到他的大嘴巴动作这么快,在她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家人的质问之前,他竟全数转述给家里那两个观念最保守的人听了去。这……这下子她可以预期自己的生活将掀起多大的波澜了! 丢下吃了没几口的美味红烧牛腩套餐,颜郁郗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像个看不见的幽灵般飘出员工餐厅,仿佛川流不息的餐厅里从来没出现过她的身影一般。 齐恭儒呆愣地盯着她飘离的背影。完了!看来小阿姨这次受的刺激可不轻,她竟然就这么走了,竟然连一句责备他的话都没说,还真让他不习惯到了极点! 希望他这次是真的能帮自己找个可靠的小姨丈当靠山,不然……总有一天他会被小阿姨给整死! 我的老天爷啊!谁能来救救他? 康磊闷闷不乐地坐在房里,一双眼睛失神地盯着花园里除草的工人机械式且熟练地除着杂草,而飞散开来的杂草正似他现在的心情,杂乱无章。 原以为只要看不到她,乱七八糟的思绪便能够沉淀,可以好好厘清两人之间的未来。但是他却无法欺骗自己,事实上,没见到她反而令他的心情更加恶劣且紊乱。 他不记得自己上次是什么时候曾有过如此浮动的情绪,似乎从父亲去世时,他在父亲的灵前发誓会好好照顾母亲与两个弟弟之后,再也不曾有过。如今却为了她,多年来习惯的平静便不再眷恋他了。 他不该这么小心眼的,不该因为齐恭儒的出现就怀疑她的心意,毕竟在男女交往如此自由的现代,有三两个谈得来的异性朋友也不算过分。可是对齐恭儒——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释怀。 门上响起两声轻响,拉回他远飙的思绪,他冷淡地说:“进来。” 周美淑开了门走进来,她坐在康磊身边,关心地问:“小磊,你是怎么了?打你开始出社会工作至今,我从没见过你话一天假,怎么今天你没到公司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妈,我没事,你别多心了。”他烦躁地站了起来,踱到窗边。 “还说没事,看你一脸苦瓜样,有什么事不能跟妈说的?”周美淑可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 “苦瓜?我有吗?”下意识摸摸自已的脸,他哑声失笑。 “你是我生的,我还会看不出来吗?”周美淑瞟了他一眼。“昨晚你不是去找郁郗了吗?她呢?” “我送她到公司上班了。”他淡淡地说明她的去处。 “你昨晚住她那儿了?”周美淑满意地勾起嘴角。 “嗯。”既然已被识破,他也不好再隐瞒。 “既然你们那么要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准备你们的婚礼了?”她意有所指地暗示道。 “这……可能有点问题。”他踌躇道。 其实他比母亲更想早点娶她进门,可是他却迟迟无法确定她的心意。 “你可别想不负责任呐,我可不记得这么教过你!”周美淑不满地皱起眉头。 “不是我的问题,是她……”他讷讷地低语。 “她?郁郗?”周美淑诧异地看着他。“她都把自己交给你了,哪还会有什么问题?”连女人家最重要的贞操都给了这个愣小子。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我……我说不上来。”他都快烦死了,要不是齐恭儒卡在前面,说什么他都不会这么患得患失,一颗心像没了底。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以前你都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倒像完全变个人似的?”周美淑不以为然地叨念着。 “妈,你觉得我……怎么样?”他靦腆地问道。 “好得很呐,什么怎么样?”周美淑不明所以地瞅了他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女人会不会喜欢我?”他说得不三不四,其实他也不晓得该怎么问,母亲才会真正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话!我周美淑的儿子长得这么好,条件又棒,这么优秀的男人,有哪个女人看不上眼的?”原来他是对自己没信心,唉!这个孩子就是死心眼! “我真的很优秀吗?”他还是很没把握。 “你想把我给气死是不是?我如果不是你妈,再年轻个三十岁,我绝对会倒追你!”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呃……也不对,她是女人,没长胡子嘛! “是吗?”他的眼神出现短暂的茫然。“那如果还有别人追你呢?你会怎么做?” 周美淑总算弄懂他的意思了,原来是另有竞争者。“那得看双方的表现喽!如果对方条件好,又会哄女人开心,当然就会有竞争了嘛!”儿子就是那张嘴太拙于表达了,要哄得女人服服贴贴……唉!还有得努力呢。 “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了她,连从来都不会去碰的“情书大全”都用上了,但这种糗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那你还担什么心,尽管放手去追就是了。”周美淑拍了拍身上的绉折,可有可无地轻松说道。 “可是……我无法确定她的心意……”这是他目前最烦恼的一件事,他该如何知道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呢? “那还不简单,问她嘛,这种事只有问她才会准。”她怎么生了个这么笨的儿子呢?其他两个不是精得跟鬼一样,哪像他,愣头愣脑的。 “每次她都支吾其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终于坦承自己的弱点。 “缠着她,烈女怕缠郎嘛,只要缠着她,保证没问题!”周美淑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最后下了一个结论:“我看你就搬去跟她住,等她点头答应嫁给你再说!” 康磊心慌意乱地望着母亲充满自信的表情,她的建议不但没有让他拾回信心,反而让他更跌入五里云雾之中—— 果然不出她所料,才一回到家便听到电话铃声响得快发烧了。颜郁郗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钥匙与皮包,拎起了话筒。 “死查某鬼仔,上个班不好好上,竟然学人家谈什么恋爱,莫怪阿母叫你回来相个亲你拢不肯,原来是自己有了对象!”她根本还来不及说上话,电话那头便哔哩啪啦地传来母亲的呼叫声。 “阿母,你不要听恭儒乱说啦!”颜郁郡深吸了口气,虽然今天她在公司很闲,但此刻她却觉得浑身无力。 “梭?梭圆仔汤咧梭!”颜周的口气里有浓浓的不悦。“你马上给我回来!” “阿母,我还要上班……”今天才不过礼拜三,就算这个星期有周休,也还得上完两天班才能回得去呀! “是在上班,还是跟你们“头家”谈恋爱?”颜母顶了她一句。 “阿母!”颜郁郗不满地喊了一句。“无故旷职是要扣钱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只听见颜母清了清喉咙,涩涩地说:“好啦,拜六再回来啦!一定要给我回来哦,你不要搁给我装得皮皮的哦。” 以颜母简约的个性,是不允许有旷职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的,尤其还要扣钱,那多划不来哪。 “好啦!”除了答允,她还能说什么? “阿搁有,把那个查甫也带回来,给阿爸阿母“鉴定”一下。”颜母不放心地又交代一声。 “阿母……”颜郁郗的头隐隐作痛,这下不就称了康磊的意,这个礼拜就到她家去? “记得哦,不然叫你阿爸上台北去抓你回来!”颜母语带威胁。 拉拉杂杂地又聊了两三句,颜母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 颜郁郗无力地将话筒放回电话座上,唉!今年果然忘了安太岁,不然怎会连连遇上灾星?先是康磊,后是齐恭儒…… 事到如今,她除了叹气,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呆坐了好一会儿,视线不期然地看到椅背上挂着康磊昨晚留下的外套,她才又想起他今天没到公司上班的事,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康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分不清是康础还是康赋。 “我是颜郁郗……” “谢天谢地,你总算打电话来了。”她一报上名号,康础便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嚷嚷,阻断她所有的话。“你等一下……” “喂,郁郡呀,我是伯母。”电话那头又传来周美淑的声音。 “伯母。”她有礼貌地喊了句。 “你怎么不到家里来?是不是小磊惹你生气了?”周美淑是明白自己儿子的问题出在哪儿,但她却不清楚郁郗的想法。 “不是啦,伯母……我这两天比较忙……”她编了个蹩脚的理由。 “忙?怎没听小磊提起?郁郗,伯母把你当自个儿的女儿,你有事可别瞒我,你老实说,是不是有别的男人在追求你?”周美淑鸡婆地问。 儿子的条件虽好,但郁郗可也不差,长得眉清目秀又有份稳定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她心肠好;现今心肠好的女孩已不容易找了,又跟自己极为投缘,这种好媳妇说什么都不能放呐! “没有啊,伯母听谁说的?”颜郁郗急着否认。 有男人追求她,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还不是小磊,他说你不想嫁给他。”周美淑哀声叹气地说。 “嗯……他身体好点了没?”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既然伯母提起,她就顺着她的话问就行了。 “他……”电话那头突然又没了声音,这让颜郁郗的心头忐忑了一下。 “他快死了!”突然冒出一个男音,顿时吓了她一大跳。 “你是谁?”怎么说话这么吓人。 “康赋。”答得简洁有力,像极了康赋的作风。 “你……你说他怎么了?”康赋不是会随便开玩笑的人,难道他的不舒服真有这么严重? “我说他快死了!”电话里除了康赋的声音,还有一些模糊的男女交谈声,颜郁郡听不清楚那些声音在说些什么,不过那只是让她更担心罢了。 “你可不可以让他跟我说说话?”她的手心沁出冷汗,他不要紧吧?不会有事的!她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喊道。 “他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没救喽!”康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既然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送他到医院去?”颜郁郗被他这么一吓,心急得眼眶都红了。 “没用的,医院不收。”康赋又说。“你要不要来看看他?” “好……我马上过去……”医院不收?他到底病成什么样子?早上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不到一天的时间,她的天地全变色了? 康磊!你千万要撑下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混乱呀! 她慌乱地拿起皮包往外冲,在门口遇到刚回家的齐恭儒。 “小阿姨,你怎么在哭?”颜郁郗的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挂着眼泪,这让齐恭儒忍不住诸多揣测。 会不会是阿嬷骂她骂得太过分,所以她现在要去找朋友哭诉?惨了,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皮真的得绷得紧些,免得被小阿姨的怒气烧个尸骨无存。 “康磊他……”她激动地拉住齐恭儒的手臂,却不知该怎么跟他转述康磊的情况,因为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他病得快死了。 “副总裁?他又怎么了?”吵架了吗?那也没必要哭得跟泪人一样嘛! “我……”她的心乱成一团,根本没心情跟齐恭儒扯一些有的没的,只想快点赶到康家。“我现在没空跟你聊天,我要快点赶到康磊家——” “现在是下班尖峰时段耶,到处塞车塞得快抓狂了!”齐恭儒尽责地当起交通播报员,把刚才在路上见到的路况转述给她知道。“不然我载你去好了。”他大方地提供交通工具。 “你什么时候买车了?”她愣了一下,问道。 “上个礼拜才买的中古重型摩托车,很酷的哟!”瞧小阿姨谈恋爱谈得多专心,连住在隔壁的他做了什么、买了什么,她一概不知,这情况到底是妙还是不妙?他也搞不清了。 “你干么诅咒你大哥?”周美淑捶了小儿子一记,气他说谎不打草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拜托,老大这个样子怎么娶得到老婆?赋只不过帮了他一把。”康础倒是站在双生兄弟这边,重症要用重药医,不来这么一下,万一颜郁郗让别人追了去,到时谁受得了老大的阴阳怪气? “我又没有说他得了重病,就因为没病所以医院才不收啊,我怎么知道颜郁郗会想到那里去?”康赋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这么说也对啦……”周美淑满脸疑虑地盯着两个高个儿。“但郁郗……她真的会来吗?” “安啦!如果她真的喜欢老大,一定会来的。”康础纳凉地说。“而且她不是跟赋说她马上来吗?我们就等等看吧。”除了等还能干么?帮忙帮到这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成不成就看他们的缘份了。 周美淑见两个儿子说得如此轻松,她也仿佛吃了定心丸似的安了心,她看向大门,期待颜郁郗的造访—— 第九章 齐恭儒载着她在杂乱的车潮里左转右钻,吓得颜郁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但是她又挂心康磊的病情,于是心虚地没有出言阻止他疯狂的动作。 ㄗ鴗g十分钟,虽然心脏还跳得猛烈,但她人已经站在康家门口,并按了电铃。 “快进来。”看到颜郁郗,周美淑的眼睛都发亮了,她好奇地盯着郁郗身后的健康男孩,他又是谁?不会是小磊口中的那个竞争者吧? 颜郁郗急急忙忙走进门,齐恭儒理所当然地跟了进去,还张大了好奇的眼睛,探究未来小姨丈家里的装潢——哇!不愧是副总裁,家里又大又漂亮,看来小阿姨是挑对了人,眼光一级棒! “伯母,我……”颜郁郗的狂乱全写在脸上,周美淑便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到楼上找康磊。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忘了齐恭儒还站在大厅里,就急忙往楼上窜去。 齐恭儒还在研究这间偌大的房子,不料身边突然聚集了三个人,个个盯着他像在研究动物园里的无尾熊,害他尴尬地扯开笑容。 “先生贵姓呀?”周美淑清了清喉咙,这时候还是由“户长”开口比较妥当,而且为了宝贝儿子,做老妈的也该为他“排除障碍”。 “第一次见面,你好,我叫齐恭儒。”他露出招牌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现在的阵仗看起来有点诡异。 他很确定自己在今天以前并不认识这家人,而且不曾做了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但他们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将他的骨头支解,他不得不小心防范。 “齐先生在哪高就啊?”周美淑又问。 “峨,我在乔氏集团当个小小的科员。”他坦白回答。 “齐先生跟郁郗认识很久了吗?”她采循序渐进问答,总不好意思一下子就问太敏感的问题吧! “很久、很久。”二十几年算够久了吧? 康础跟康赋在一旁猛翻白眼,老妈这样问法,要问到哪一年才知道他跟颜郁郗的关系? “齐先生,可以问你个冒昧的问题吗?”康础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索性替周美淑开口问道。 “请。”齐恭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请问齐先生跟颜郁郗小姐是什么关系?”康础一箭命中红心,他可没耐性跟老妈一样慢慢来。 齐恭儒愣了一下,他这才了解所有的情况,原来他们误会了自己的身分。“我想你们可能有点误会了,其实我是郁郗的外甥,她大姊是我妈,我要叫她“小阿姨”。” 现在可不是在公司,而且事关小阿姨的终生幸福,他怎能不说个清楚明白? “小阿姨?”康家一家子全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真够劲爆的男女关系,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结果,不过同时也为这个答案松了口气! “什么嘛!原来是“假想敌”。”康础无聊地摔进沙发里,他对未来大嫂的外甥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好意思,造成大家的误会。”虽然错不在他,但齐恭儒还是很有礼貌地道了歉。 “没关系,还好你解释清楚,不然我那傻儿子还以为有人跟他抢老婆哩!”周美淑可放心了,可也暗暗责怪康磊的小题大作,害得全家人都替他捏把冷汗。 康赋不知何时泡了杯咖啡,他递到齐恭儒面前。“看来我们即将成为亲戚,不妨坐下来好好交流交流。”他踢了踢康础不安份的脚,要他让出一个位置。 “谢谢。”齐恭儒接过咖啡,坐在康赋为他安排的位置里。 “你要留下来等你的“小阿姨”吗?”康础闲着无聊,斜睨了他一眼,并丢了记眼神给康赋。 “嗯?我送她来的,应该送她回去。”齐恭儒愣头愣脑地回答。 “齐先生想去喝杯小酒吗?”康赋突然插了句话。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可是我还要等……” “我看她今晚大概不回去了,走吧,我们去喝一杯。”康础露齿一笑,跟康赋一人一边,架着一百万伏特大烛光的灯泡齐恭儒往门外走去 颜郁郗推开康磊的房门,一进去便看他昏昏沉沈地睡趴在白色大床上,她轻手轻脚地坐在床沿,连伸手探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 晕暗的灯光下,他看起来有点苍白,她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康赋说他快不行了?倏地一阵鼻酸,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扑簌簌掉了下来。 “嗯……郁郗?”康磊惺忪地睁开眼,不意一眼瞧见她坐在床边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 由于前一夜在郁郗家的单人床上挤了一晚,加上他一整天忧心于想厘清她的心意,所以当太阳下山后,他便疲累不堪地躺下来休息,想不到一沾到枕头,就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看来他真是累坏了。 睡着睡着,隐隐约约持续听到细小的啜泣声,惊扰了他深沉的睡眠,他努力睁开厚重的眼皮,寻声找到哭声的来源,没想到竟是搞得他一整天心情郁闷的小女人。 “康磊……你没事?”她惊喜地望着他,脸颊上还挂着两条浅浅的泪痕。 “我当然没事,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又怎么会在这里?”他起身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并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你真的没事?”她不敢相信地伸手抚摸他的胸膛、手臂,似要确定他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对他的问题完全没放在心上。 “郁郗?”她突然变得如此主动,让康磊有丝受宠若惊;他抓住她游移的小手,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黑眸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个小女人在玩火! “我当然知道,我是在确……啊!”她还傻呼呼地想告诉他理由,不料被他一拉,整个人便摔进他柔软的大床里。 “你干么那么粗鲁?我只是……”她努力地想爬起来解释清楚,却看进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光里,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两颊迅速胀红。 “只是?”他轻笑,大掌抚上她细致的颈项,轻轻地爱抚。 “我……我只是想确定你……没事……”她有点虚软,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倒像是在挑动他的意志力。 “我都说没事了,你还不信?”他挑起眉,不明白她为何口口声声说他有事? “现在相信了……”她不安地想挪动身体,却被他压住而动弹不得。 “告诉我,你为什么哭?”认识她那么久,一共也才见她哭了两次,而且这两次都是在他怀里。 “没……我没哭。”她胡乱地抹着脸,将泪痕抹去。 他睇着她幼稚的举动,轻轻地摇头又问:“那么,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他知道,除非堵得她没有地方逃,不然,她会跟他打一辈子的哑谜。 “我……我……”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都是康赋!如果不是他乱说话,她就不会上当,也不会没头没脑地跑来找他,现在倒好,落得进退不得的窘境,教她此时向谁求救才好? “既然你不说,那么我问你答,总可以了吧?”他退而求其次,寻求另一种逼供的方式。 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心怀戒备地看着他。 “不说话也行,对的话,你就点个头,不对,就摇头,会不会?”他出了是非题,这样总好答得多了吧? 颜郁郗考虑了一秒钟,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好,第一个问题:你吃过晚饭了没?”得到她的首肯,他放心地跟她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康磊皱了皱眉,抬起手表一看,都快八点了,她竟然还没吃饭?看来她赶到家里来,是因为发生了很令她着急的事啰? 不急,反正他也没吃,等事情解决完了再一起吃吧! “第二个问题:你下班后有打电话到家里来?”他问道。 颜郁郗点了点头。她发现这种回答的方式令她安心得多,起码不用面对他的咄咄逼人。 “嗯,然后……妈接的电话?”他在思索是谁接了她的电话,如此才可以依那个人的思想逻辑来推断她到底听到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 “不是?”他想了想,又问:“是康础?” 只见她又点头又摇头,这下连康磊都有点弄糊涂了。 “这么说吧,是谁告诉你我出事了?”由她刚才慌乱地直问他是否没事,他大概只能猜出有人将他的情况说得很糟。“康础?还是康赋?” 颜郁郗眼巴巴地望着他,这教她怎么答,他忘了她现在是个“哑巴”,只负责点头跟摇头吗? “你就不能开口说句话吗?”他差点没抓狂,这……她也未免听话过了头吧! “是康赋。”她迅速地说了三个字,又赶忙闭上嘴巴。 “赋?”他思忖半晌,轻勾起嘴角。“他告诉你我快不行了?” 颜郁郗张大了眼,她愕然地问︰“你怎么知道?” 自己的弟弟他怎会不知道?赋的个性不拖泥带水,八成是看见他郁卒的模样,特意为激出她的看法而使用的非常方式,他比康础那小子牢靠得多了。 “嗯,所以你就匆匆忙忙赶来了?”他弯下双臂放置在她头颅两侧,酷俊的脸庞贴近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息喷在脸上。 她屏住呼吸,困难地点了下头。 “你是关心我才哭的?”喜悦的情绪逐渐涨满他的胸臆,她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吧?不然怎会为了他的安危而落泪? 颜郁郗胀红了脸,不知是因为屏息缺氧还是害羞?她眨了眨眼,羞赧地将头转开,然后用力大口呼吸,藉以稳定自己狂跳的心脏。 “你不说,我当你是默认了。”他俯身在她颈窝,用力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嗯——真香,他爱死这种感觉了。 “你……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了?”既然没事,干么还请了一整天的假,害她担心得要命! 康磊抓起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一遍,他使坏地经咬她的脖子。“我保证我真的没事,需不需要我证明?” 他的体温透过她柔软的肌肤传递到她身上,她又羞又怯地任他拉着小手触摸他的肌肉,两颊羞红得好似盛开的玫瑰。“怎么……证明?” “你知道的,小骗子!”俐落地解开她衬衫的钮扣,大掌轻松地褪去她贴身的蕾丝内衣,粗嗅的男性气息不断喷拂在她耳际,教她忍不住浑身滚烫了起来。 “不要啦,你没事就好了,我该回去了……”她蓦然想起送她来的齐恭儒,慌乱地推了推他。 “不要回去……留下来……”他托高她胸前的两陀山丘,意乱情迷地舔吮着她浑圆间幽深的丘坚,沙哑地低喃着。 “不行,恭儒还在楼下等我,不能让他等太久……”她轻喘地说。 “齐恭儒?”一股热情霎时被泼了盆冰水,他惊愕地瞪大了眼,想不到她竟在这耳鬓厮磨的时刻还提起那个该死的男人!“他送你来的?” “嗯,我出门时遇到他,他就顺道送我一程。”颜郁郗浑然不觉他情绪的变化,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喜欢他还是喜欢我?”深遂的眼眸迸出嫉妒的火花,他翻身坐了起来,咬着牙问道。 “喜欢……”他在说什么呀,恭儒是她的外甥,她当然喜欢;而他,是她的爱人,她当然也喜欢,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他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她绝对不会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女人! 她呆愣地看着他,总算弄懂了他的意思,心头窜过一丝暖意,她露出一朵迷人的唇花。“你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吗?”他瞪着她,气她还笑得出来。“前一晚你还躺在我怀里娇喘不休,今天你又跟他一起到家里来,你说,我不该生气吗?”他都快气疯了,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还装傻! 他像个生闷气的大孩子似的背过身去,不肯见她脸上漾着得意的模样。 “你为什么生气?”她忍住笑意,想探究他的感情。 虽然他的追求主动而积极,可从来没表明他到底有多“喜欢”她。“喜欢”的定义何其广,谁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种,值得自己跟他相守一生吗? “我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当然会生气!”他像在说绕口令般地说着。 颜郁郗叹了口气,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我的无名指还没套上戒指之前,我不属于任何人。” “你不想嫁给我?”他一把攫住她的纤纤玉指,将它们贴紧胸口。 颜郁郗耸了耸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暗自偷笑。 “难不成你想嫁给他?!”他嫉妒地红了眼,手指着房门口。“他有什么好?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 “那你说,你又有什么好?”她揪着他反问。 “我……”他愣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心头却郁郁地沉闷不堪。 “你看,你自己都说不出来了,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她恶作剧地闪了闪眼神,就是不做正面答覆。 “你真的喜欢他?”他阴郁地睇着她,一颗心揪得死紧,握住她的手也不觉加重力道,令她皱起眉头。 “你太用力了,我的手好痛!”她抗议。 “你手痛,我的心更痛!”他愤恨地甩开她的手,一双拳头紧紧握住,怕自己失手掐死她。“我到底算什么?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康磊……”她无措地望着他,自己似乎将他逼得太紧了。 “既然你喜欢的是他,为什么要来看我、为什么让我抱你,又为什么要表现得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他甚至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她爱他的表现,而且为此沾沾自喜,可是现在看起来却显得荒谬而可笑。 他该笑的,但他却可悲地笑不出来,连苦笑他都做不到。 “我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以往接近我的女人,个个都柔顺得令人反胃。只有你,只有你从不掩遮自己的真性情,你热情、善良,脾气一来甚至会对我凶。我原本以为我找到这辈子最终的伴侣,一味地认定你是唯一,但显然你不是这么想——”他的视线越过她凝在空中的某一点,叼叼絮絮地念着。 “不是的,我……”她好感动,但他误会了她的心意。 “缘分这种东西果然是说不得准的,任我条件再好,你都看不上眼……”他吸了口气,内心承受着严重的煎熬。 即使再优秀、再多金,倘若无法得到她的真心,这一切不过成了外在的表象,也是枉然—— 颜郁郗伸手按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康磊抑郁地盯着她柔媚的容颜,眸光仔细地描缯她弧形优美的五官,他不能再拥有她了吗?一定得将她让给别人吗?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不要太早下定论。现在,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她柔柔地问。 如同他自己所言,他不懂得对自己喜欢的人说好听话、不知道怎么讨对方欢心,但他这一番真情至性的言辞已足以令她倾心;既然有些话他说不出口,更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那不如由她来主导,挖掘他潜藏的热情。 康磊一瞬也不瞬地睇着她,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无言地妥协了。 “你很喜欢我吗?”她认真的盯着他的眼,专心地注意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睁开眼看着她,点了点头。 “有多喜欢?”总有程度上的不同,她必须问个清楚。 “比喜欢更喜欢。”他沙哑地回答。 “那……可以称为爱吗?”果然两个人的想法有差距,他是那种不会把“爱”这个字挂在嘴边的男人。 康磊蓦地红了脸,他吞了吞口水,别扭地垂下眼睑,随即闭上眼,用力地点了下头。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她的心因他的承认而软化,她轻抚他瘦削的脸颊,心疼地问。 “我以为你知道……”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臂上,贪恋她绝无仅有的温柔,深情的黑眸紧盯着她的秀颜。“我知道我的嘴笨,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我以为只要以行动表示,你一定会了解我的心意——” “傻瓜!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她娇嗔地又哭又笑,放纵自己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郁郗……”他的心脏微微发疼,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吗?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对他如此亲密? 他痛苦地眯起眼,慢慢地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康磊?”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康磊伸出手,温柔地将她的衬衫拉好,并逐一为她扣好扣子,他的手有点颤抖,晦暗的神色让他看起来极为忧郁。 “他在楼下等你,你回去吧……”他逼自己把话说得完整,然后背过身去,不忍看见她离去的背影—— 第十章 颜郁郗呆愣地瞪着他的背,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你才说爱我,为何又要赶我走?”莫非他口是心非,还是她会错了他的意? “不然我还能怎么做?你都说喜欢他了,我还能强留你吗?”他承认自己的失败还不够吗?她要怎么折磨他才甘心? “我当然喜欢他!”颜郁郗冲动地将他扳过身,却看到他的眼瞳布满深沉的伤痛。“你……你不娶我了?”她震慑于他的痛楚,更害怕他就此放手。 “你明知道我想娶你想得快疯了!”他狠狠地搂紧她,好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是你不要我的!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他痛苦地在她耳边嘶吼。 “康磊……”她的心全融化了,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为自己付出如此浓烈的感情,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没有不要你,我爱你。”不再拘泥于口头上的爱语,自己不就因为他的木纳而爱上他的吗?她又何必苦苦等待他说出口,她说出来不也一样? 他的身体变得僵直,似乎一时间无法接受她突如其来的告白;他霍然将她推离半寸,谨慎而认真地睇着她。“你……你没骗我?”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拇指微颤地抚着她的唇瓣,就怕她临时反悔,说出令他伤心的话。 她带着微笑,摇了摇头。 “你爱我……爱我……”他满足地闭上眼,不断地在她颊上印下细碎的吻,将自己说不出口的爱意全透过这些吻花传递给她,恍若她是这世上唯一的珍宝。 颜郁郗无言地承受他温柔的吻,小手在他背上轻抚。 半晌,他突然睁开眼,双掌攫住她的肩膀微微推开,皱着眉以询问的眼神凝视着她。“你说你爱我,可是……齐恭儒呢?你又说你喜欢他?” “嗯?那是两回事呀。”她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垮着脸,欢悦的神色瞬间消散无踪。“你怎么可以同时爱我又喜欢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一颗心像坐云霄飞车似的上下起伏,现在则像发生故障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教他该如何是好? “你吃醋啦?”她笑着将头靠在他胸口。 “是,我是吃醋,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我绝饶不了你。”他不安地搂紧她的肩,不再隐瞒自己深层的恐惧。 “你认为呢?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她好笑地问,存心逗逗他。 “什么人?同事、邻居,而且是个男人,他摆明了想追你。”他老实地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颜郁郗忍不住格格地经笑出声,也笑皱了康磊一张俊脸。“大醋桶!” “直到刚才之前,你从没有表示对我的感情,他又好像跟你极有默契,你教我怎能不胡思乱想?”他抑郁地指控她。 “喔——你是因为吃醋才不到公司上班?”她突然了解他的心结,也识破了他反常的原因。 康磊的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了下,脸上泛红。“是又怎样?”他赌气地说。 “嘿!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容易脸红,真可爱。”她坏坏地揶揄他。 “男人被用那两个字形容,可不是件多光彩的事。”康磊无奈地瞪着天花板。 “人家喜欢嘛!”她撒娇似的往他怀里钻。 “颜郁郗,你别想逃避话题,你好好地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就把你关在这里,直到你愿意说为止!”虽然说着威胁性的话,他的手却恋恋不舍地抚着她波浪型的长发,即使她的长发已被他揉得一团乱,但在他眼里,她仍旧美得不可方物。 康磊下意识的温柔让她感动地鼻酸,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调皮地说︰“好啦,不逗你了,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我都没用,因为他是我的外甥嘛!” 外甥?康磊张大了眼,她说了什么?齐恭儒是她的外甥? “嘿嘿!是啦。”她心虚地干笑两声。“我大姊跟我差了二十岁,恭儒是大姊的大儿子,跟我才差了二岁嘛……” “这种事你竟然到现在才告诉我,害我平白无故烦恼了好几天?!”他的音量不觉提高好几度,听起来有点尖声怪气。 “不关我的事哦,谁知道你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嘛!”她装做无辜地推得一干二净。 “小事?”康磊气得差点没喷出火来。“在还没确定你的心意之前,任何接近你的男人都会被我视为敌人,你……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好好打你一顿屁股!” “你也没说啊!”她噘了噘嘴。“虽然你是很积极啦,可是你又不说你爱我,人家怎么知道你对我是真的喜欢,还是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档子事!” “那档子事?!”他忍不住翻起旧帐来。“我们还没上床之前,我就表明得很清楚了,是你一直都不接受我的追求!” “喔!人家认识你三年,三年耶,可不是三天,不过不小心帮了伯母一次忙,你就突然死缠着人家不放,还一直吃人家豆腐,你教我还能怎么想?”要翻大家来翻,她就不信自己会翻输他。 “你是怪我太晚发现你喽?”他笑了出来,长手长脚整个圈住她,轻轻地左右摇晃。 “人家才不是这个意思!”她不依地拍打他的大腿,脸却不由得滚烫起来。 两人紧紧相拥,没有其他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数着彼此的心跳、两相倚偎,静静地感觉彼此心灵的相契。 “我们结婚好不好?”康磊执起她的手,仔细地揉搓她每一根纤长的手指。 “我们这样不好吗?”她盯着他黝黑的大掌覆在自己手上的对比。 “不好,我想把你绑在身边,这样我才安心。”他轻咬着她的颈项。 颜郁郗心满意足地甜笑着,才说他不会说好听话,现在说出来的话却都像裹满了糖粉般令人甜进心里,原来爱情真会令人改变一万八千里呢! “恭儒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爸妈了。”她拐着弯告诉他。 “哦?”他不安分地解开她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一边分心听她的轻侬软语。“他们怎么说?” “呃……他们要我这礼拜带你回去,让他们好好“鉴定、鉴定”。”她压住他“不小心”扯开的衣襟,将母亲的吩咐转述一次。 “你看,连老天爷都帮我。”他拉开她的手,开始进攻她的第二颗扣子。“我都说这个礼拜到你家提亲了,你还不答应,现在你不想回去都不行了,所以你注定非得嫁给我不可。” “不要乱来啦!”她拍开他使坏的毛手。“想娶我可没这么容易,我爸妈对子女的另一半要求是很严格的,他们才不会让你那么好过关!” “还说你不想嫁给我,那你担心个什么劲儿?”他笑她的口是心非。 “人家才不担心呢!”她朝他做了个鬼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信我会娶不到你。”他露出十足自信的笑容。 “是喔——”她就没这么多的信心。 康磊满足地搂着她,耶,终于可以让老妈开始准备婚礼喽! 十几双好奇认真的眼睛直盯着康磊猛瞧,康磊气定神闲地奉上见面礼一份,不大不小,完全符合中庸之道。 “康先生想娶我们家郁郗喔!”颜父呵着根菸,身上穿着内衣背心和宽管棉质工作裤,衣服上沾了些草屑,一副典型庄稼人的模样,说话还带着台语的尾音。 “是的,请您将郁郗嫁给我。”康磊弯下腰,郑重地向颜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颜父的嘴巴霎时忘了闭上,差点连嘴上的于都衔不住。 “嗳客气啦!”颜父哈哈两声,受不了台北人的“厚礼数”。 “康先生,听郁郗说你在大公司当副总裁喔。”这次开口的是颜郁郗的大姊夫,因为他是村子里的老师,说起话来比较有条理也较没口音,所以前一天颜家开家庭会议时一致同意由他代表与康磊“沟通”。 “哪里,这是我的名片,请指教。”康磊由西装外套里拿出一叠名片,每个人发一张,嘟嘟好。 “事情是这样的,我岳父岳母的意思是,康先生想娶走我们家最宝贝的小么女,有几项“家规”还需要请康先生配合。”大姊夫说得极为含蓄,其实是几项测验,不过他不好明说。 “请说。”小“妖”女?有趣的称呼,的确满适合郁郗的形象。 “嗯,不知道康先生会不会打牌?”大姊夫问道。 “不精。”康磊笑了笑。其实他的牌技才精咧,大学四年早练就他一身纯熟的技术,加上应酬的牌局,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打得赢他了,不过他并没有炫耀的理由。 “那么请康先生上桌。”大姊夫做了个“请”的手势,指了指他身后。 不知何时客厅里已摆好了麻将桌,其中三方已经坐定,分别是颜郁郗的老爸、大哥和二姊夫,剩下的空位当然是留给康磊的。 康磊脱下西装外套、扯下领带,帅气地卷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坐上桌,如火如荼的战争正式展开—— 颜郁郗心神不宁地呆坐在房里,她不停地变换姿势,一会儿站、一会儿坐,没个定性似的动来动去。 一回到家,颜父不由分说地将她赶回房里,算算时间都已过了六、七个小时了,为什么都没人来通报她康磊的情况,害得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心得要命! “郁郡,可以下来吃饭了。”颜母探头进来对她喊道。 “喔!”她应了声,却仍呆坐着。 “心烦喔?听你阿爸说他的表现“抹丑”哦。”颜母忍不住取笑她。 “唉哟,妈,我才没有担心他咧!”她红了红脸,娇嗔地否认。 “我看他人不错,希望应该满大的。”颜母对她挤眉弄眼。 据家里的男人说一个人的品性好不好,端看他打牌的牌品便可略知一二,而且准得不得了。虽然她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打牌的事,但看郁郗她阿爸眉开眼笑的模样,就知道他对康磊的印象正急遽加分中。 其实她对康磊的第一印象原本就不错,撇开是大公司的副总裁不说,光鲜的外表、得体的礼仪,长得又帅,以女儿的坏脾气能嫁到这种“尴”,也算她上辈子烧好香了。 “好啦,我们去吃饭啦!”听母亲这么说,她的不安就少了一大半,顿时所有感官都归了位,也感觉到肚子真的饿了,便催促母亲一起去用餐。 “你这孩子……”颜母怎会不知道她的脾气,笑着跟她走出房门。 “不要啦,阿爸,别再灌他喝酒了啦!”餐厅里传来颜郁郗抗议的声音。 “我哪有给他灌,来来来,少年仔多喝一点没关系啦,干!”酒过三巡,庄稼人的本性就全跑出来了,连带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好,不醉不归,干!”康磊毫不犹豫地举起酒杯,打算舍命陪君子。 “阿爸,他等一下还要开车回台北……”颜郁郗急得不得了,整个餐厅里闹烘烘的,亲戚全到齐了,就为了目睹颜家这位准女婿,害得她说话都得用吼的,才能让老爸听到她的声音。 “麦转去啦,难得特地跑一趟到这里来,当然要多住几天才可以走!”颜父哈哈大笑,对女儿的叮嘱一点都不在意。 “阿爸!”颜郁郗气得直跳脚,她生气地瞪着康磊。 “没关系,难得伯父这么有兴致,做晚辈的陪陪他多喝两杯,也是无可厚非。”康磊干掉手中的洋酒,笑着阻止她破坏颜父的兴致。 “就是嘛,老爸可是把存放多年的xo都拿出来开了,你就让他多喝两杯嘛!”大姊夫、二姊夫都跳出来为颜父说话。 “对啦对啦,阿爸这么开心,你就别管了,累了就先去休息,我看这摊没这么早结束。”大哥拍了拍颜郁郡的肩膀,要她不用担心。 “大哥……”颜郁郡一向最听大哥的话,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嘟着嘴看了看满桌喝得尽兴的男人,一跺脚,躲回房里去了。  ※※※  天才刚亮,阳光便调皮地钻进窗子,洒落满地耀眼的光芒,呼唤屋里的人们起来欣赏一天清晨里最美好的时光。 康磊动了动身体,脑子里有股宿醉的疼痛,他睁开眼皮,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慢慢适应明亮的光线;一转身,才发现郁郡正躺在身旁,再看看这个陌生的房间,他倏地明白这是她的闺房。 他一时玩心大起,坏心地轻捏她的鼻子,修长的手指在她粉嫩的脸蛋上画来画去,存心扰乱她甜美的睡眠。 颜郁郡皱了皱眉,她张开小嘴深吸了口气,不情愿地睁开眼,发现是他在使坏,生气地捏了捏他的腰,让他几乎因此而弹跳开来。 “喂!谋杀亲夫啊!”康磊笑着躲开她的攻击。 “谁是亲夫呐?”颜郁郡努了努嘴,顶了他一句。 康磊慵懒地趴躺在床上,俊脸靠在枕上盯着她瞧;他伸出手揉乱她的发,眼里有着宠溺。“我通过考验了?” 颜郁郡红着脸,又羞又怯地回望他深情的眼眸,轻声应了句:“嗯。” “我就知道。”他明知故问,以颜家的观念,一个陌生男人能堂而皇之地睡在闺女的房里,无非是已承认他的身分,不然这可是难如登天哪。 “你又知道了?”她白了他一眼。 “当然。”他微扬下巴,得意地说:“他们要我跟他们打牌,其实他们的牌技根本比不上我,但我处处放水,甚至还故意放炮让你爸胡走,他当然对我满意极了!”他勾起了一抹笑,点破自己的小伎俩。 “喔——原来你有预谋!”颜郁郗像抓到他的小辫子般,以食指指着他。 “兵不厌诈。”他可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哦,何况他为此付了不少“贿赂金”。 “诈你的头啦,老奸臣!”她拧了拧他的腰,他立刻往一旁闪去。 “别闹,说实话,我很怕痒。”他抓住她的手,特意警告。 “怕痒?”颜郁郗大大的凤眼恶作剧般地弯了起来,她贼兮兮地笑道:“人家说怕痒的男人疼老婆……” 康磊挑了挑眉。“怎么?我还不够宠你吗?” “你什么时候宠我了?何况我又不是你老婆!”她可不依了,哪那么容易让他得逞! “喂,你果然是个小“妖”女,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呐!”他捏住她的鼻子,惹得她哇哇大叫。 “谁利用你了?”他怎么含血喷人呐! “你不认也行。”他大方地允诺,突然坐起身拉好衣服。颜郁都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这就去告诉你爸妈,说你老是利用我的肉体,做完爱后就推得一干二净,把我当男妓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尽情蹂躏、残害我纯洁的心灵。”他说得义正辞严,半点愧疚都没有。 颜郁郗瞪大了眼,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没话说了吧?”他曲起手臂,将头靠在手掌上,半躺回床上盯着她。“我就是太宠你了,才会任由你爬到我头上,无法无天。” 颜郁郗霎时委屈地红了眼,在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之际流下令人心悸的泪水。“还说你疼老婆……人家还没嫁给你,你就……开始欺负人家……呜,不管啦!你最讨厌了啦……”她越哭越大声,惊得他慌了手脚。 “别哭,别哭呀!”他手忙脚乱地拉着被角为她擦拭泪珠,笨拙地拍抚她的背脊。“好好好,结婚后我什么都依你,可以了吧?” “结婚后?哇——”她索性放声大哭。“那结婚前,我不就得天天受你欺负吗?呜——” “好,只要你不哭,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听你的。”他的脸黑了一大半,就怕她的眼泪会将他淹死。 “从今天起?”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是,绝不反悔。”他伸出右手,比出童军宣誓的手势。 “行,成交!”她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哪还看得到什么泪水呀? 这下子康磊的脸可全黑了,天呐!看来他这辈子注定得被这个小妖女给吃得死死的—— 唉!谁叫自己活该,爱上这种没天良的女人! 男人呐,你的名字叫“弱者”,呜—— ——全书完 尾声 耶!耶!耶!终于又生下一本书宝宝了,可喜可贺! 从前没让编辑大人催稿的时候,总会担心是不是书卖得不好抑或是不好看,所以才没有人来催稿。但等到编编真的每天打两通电话来催稿时,才终于体会那种压力兴心悸——恐怖呐! 由于子澄“不小心”又升格为孕妇,大家知道的嘛,孕妇都爱睡的嘛(小说上都有写说),看到可爱的床,不给它黏上去是很对不起床床的。唉!为了恋上可爱的床床,子澄终于体会到被人拿把火烧屁股的滋味了,哟!粉痛哟。 除了嗜睡之外,孕妇的特质是——情绪不稳定,前一刻还高高兴兴,下一刻可能就愁云惨雾、愁眉不展,心情变化之迅速不是常人所能体会,也因此写起小说来特别痛苦(因为情绪连结不起来嘛)! 另外还有个最最给它烦恼的地方说,就是这胎爱吃酸的,要粉……酸的那种哟,每次看到卖梅子的摊子,总会问老板说:“哪一种是最酸的梅子?请给我包一百元。”明明老板口中是酸得不能再酸的梅子,到了口中也不过尔尔。说来奇怪,子澄在怀孕前是十分怕酸的!因为十二指肠欠佳,每每遇到酸,肠胃就给它发痛说。所以孕妇的体质真的很怪! 为什么每次写后记,都写得快“花轰”了啊?到底有谁可以来救我? 如果有人怜悯子澄的痛苦,愿意帮子澄操刀写写后记,子澄会给他粉感动的说,意者请寄到果树出版社给子澄啦,子澄感激不尽! (不知道编编会不会把子澄这个偷懒的作者给暗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