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宠妾》 楔子 铃铛轻响,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悠闲地漫步著。 它姿态优雅,带著些许慵懒,毛皮柔软蓬松,漫步行走时,如一团滚动的柔软棉花糖。 它继续往前走,循著熟悉的路径,在这栋隐密的豪宅中行动自如。 猫儿踏入书房,踱步到一双光洁的裸足前,撒娇地以面部轻掌著,求取主人的注意力。 纤细柔软的手将它抱了起来,放在膝上轻抚著,它舒服地眯起眼睛。 “也该开始行动了。”年轻女人的声音,伴随著轻笑。 “你的行为跟玩火者没两样。”窗前的男人转过头来,深邃的银色眸子中累积著无数的智彗。“玩火者,终将自焚。” 女人斜倚在椅上,脚踝上系著精致的银练,风情无限。她偏著顽,双眼闪动著慧黠与狡诈。 “为了他,就算遭受火焚,我也愿意。”她带著微笑宣布,语气平静,不是夸大其词,而是陈述事实。 男人眯起银眸,不言不语,知道她所言不虚。 女人勾著唇,笑得很是娇媚。很少有人知道,在那娇媚柔弱的外貌下,她比任何武器更加危险与致命。 “智者,别皱眉,我需要你的协助,帮我安排与布局。”她娇声说道。 “不,你不需要协助。”智者摇摇头。“你是统御恶魔的人,已经有那些恶魔任你差这,哪里还需要谁来协助?”他讽刺地说道。 女人轻笑著,没有反对,也没有质同。她仍是轻抚著猫儿,明媚的双眼若有所思地闪烁著。“传达我的命令下去,告诉他们,该开始行动了。”她宣布道,慵懒地挥了挥手。 智者转身离开房间,在关上房门时,看见那美丽女子抚摸著波斯猫,轻声低笑著。 “有趣的事情要开始了。”女人喃喃自语著,看著远方,嘴角噙著那抹带著深意的微笑。事情将会很有趣、很热闹,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要她的命令传达出去,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恶魔将会倾巢而出。 愿上帝保佑那些惹怒恶魔们的人。 第一章 寂静的深夜,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大楼内,悄悄亮起了一盏灯火。两道纤细的小小身影,鬼鬼祟祟地闯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大楼在下班后,一向门禁森严,有人胆敢在入夜后闯入,倒也是十分稀奇。 “手脚快些,把磁片交给我。”岳珊珊压低音量,神色紧张。 “我知道,你别催啊!”另一个女子从随身的背包中翻找出一张磁片交给同伴,秀丽的容貌上满是笑容。 磁片被放入电脑中,岳珊珊熟练地操作键盘,开启档案。接著,只听到几声细微的声响,一旁那台拥有超高性能的雷射印表机开始运作,吐出一张又一张印满文字的纸张。 “墨色清晰、动作迅速,不愧是最顶级的设备。”提供磁片的女子,站在印表机前,双手合十地感叹道,语气中充满羡慕。 岳珊珊皱著眉头,东张西望著。“小篆,只此一次,以后我可不帮你列印稿子了。”好不容易考进这间公司,抢得让人艳羡的金饭碗,她可不想为了夜闯公司、盗用印表机的小事而被辞退。 “别这么不近人情嘛!”小篆扁了扁嘴,仍是对著雷射印表机投以梦幻的眼光。“你也知道,我家里都是摇笔杆的穷酸秀才,哪有钱能买这么奢侈的东西?噢,印得好快,我也好想要一台这样的机器。” “小篆,你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岳珊珊说道,准备一等印表机把槁子印完,就拖著小篆溜之大吉。“以后要是公司里有什么设备被偷了,我绝对会把你的名字提报给警方。”她喃喃自语。 “那我会跟警方说,你是我的内应,到时候咱们两个可以在监牢里作伴。”小篆露出奸诈的笑容,反将好友一军。 “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女人。”岳珊珊瞪著她,伸长了腿,从背后偷袭,踹了她一脚。 “啊!”小篆没有防备地往前一跌,恰巧撞著了印表机。 印表机发出哔哔的声响,接著亮起红灯,整部机器戛然而止。 被反作用力弹向一旁的小篆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匆忙扑了过去,急得团围转。她从没接触过这么精密的机器,是不是稍微碰一下,就会出啥毛病? “坏了吗?坏了吗?只是碰一下就坏了?”她紧张兮兮地嚷著,像只无头苍蝇似地绕著印表机打转。 “冷静点,只是纸张用尽。”岳珊珊提醒道,低头在柜子里找了一会儿,皱起眉头。“我这里也没有纸了,你到隔壁的办公室里找看看。”她只想著快点结束一切,离开这里。 为了帮小篆印槁子,她们在下班后溜回公司,要是被发现,她肯定会被踹出公司大门。 小篆点了点颤,领了指示就往外头走。 “小篆。” “嗯?”她回过头来,清澈的大眼里充满问号。 “只许拿纸,其他的东西一概不许动。”岳珊珊慎重地警告。 “放心吧!”小篆的红唇上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娇小的身子迅速地奔往另一间办公室。 岳珊珊坐在原处,还是紧皱著眉头。为什么得到了小篆的承诺,她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呢?打从认识小篆以来,这个娇小美丽的女人,似乎就跟麻烦脱离不了关系。但是,只是去拿个纸张,能闯出什么祸? 想起当初在人学时代,小篆只花了几分锺,就炸毁半间化学实验室……她开始流冷汗。三分锺之后,岳珊珊决定放弃心中少得可怜的信任,匆忙跑出去找人。 季小篆娇小的身影在阴暗的大楼内乱绕,走过一间又一间宽阔的办公室,里头设备精良的办公器材让她大开眼界。 “纸都放到哪里去了?”她喃喃自语著,再度关上一间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的文具夹,都像是刚刚遭到小偷光顾似的,全都干干净净,不剩半张纸。 这栋办公大楼隶属于“绝世”拍卖集团,是这国际拍卖组织位于远东的总部,“绝世”的负责人,富有的程度据说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经济。 那个负责人不会小器到这种地步,苛刻员工到不肯发放纸张吧? 小篆在大楼内走著,沿途观察著路径。虽然孤身走在幽暗的走廊中,她倒也不害怕,很感兴趣地看著四周陈设。 央求好友帮忙列印槁子,只是一项藉口,她其实是对“绝世”的总部十分好奇,想溜进来看看,或许还可以发掘些有趣的事情,能写进书里充充场面。 好奇是她的天性,而她的职业,则是猛摇笔杆写侦探类的小说,虽然名不见经传,稿费倒也还能勉强饱口。 “绝世”拍卖集团是一个很好的取材对象,组织成员神秘得很,极少露面,但是手腕甚为高明,才十多年的功夫,就并吞掉一些著名的拍卖会,还办过许多场珍品的拍卖。 没有人知道“绝世”是透过什么管道找到那些珍品的,许多失踪几十年、几百年的珍贵宝物,都可能在“绝世”所举办的拍卖会上出现。 “绝世”的来历与崛起,以及幕后的组织成员,都是一个谜。 但就因为神秘、以及崛起得太迅速,也招致旁人眼红。最近就传出,“绝世”的拍卖物其实都是经由不法途径取得,这消息弄得满城风雨,甚至逼出了其中一名成员出面。 小篆在电视上得知这条新闻时,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来是因为好奇,二来是因为那个男人长得的确不赖,剑眉朗目,薄唇上噙著笑,很是养眼。 绿色的地毯铺到了尽头,走道转进一个阴暗的角落,那条道路上,铺著上好的红色织毯。 会铺这么昂贵的地毯,代表在这里办公的人,地位较高些吧?那么总也该会有纸张吧? 小篆单纯地想著,往前走去。 在黑暗中摸索,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原本的楼层,来到这楝大榫的高层。这里是高级干部的办公处,寻常员工不敢踏入一步。 两旁的墙上挂著许多画作,那些肖像的眼睛,都像是在看著她。小篆逐渐感到紧张。她可不管那些画作有多值钱,只知道在夜里,这些画像看来都阴气森森的。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有些发毛,只想著要快些拿了纸就走人。 走道的尽头,一扇樱桃木雕成木门虚掩著,她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那是一问豪华的房间,有著宽阔的空间,以及稳重而古朴的摆设,桌上更有她找了大半夜的纸张。 小篆抱起那些纸,正想要溜之大吉,却听到内室传来隐约的谈话声。 她心跳得很快,直觉在心中拼命呼喊,要她快些走人,但是好奇心却又让她的双脚上不由自主地往内室的那扇门走去。她贴了上去,从门缝偷腿著。 在内室,有人正在谈话,低沉的声音傅了出来。 “消息外露,总要有人负责。”醇厚的男声说道,听不出情绪。 “黑先生,那……那不关我的事啊……”角落里,有人一边颤抖一边说著。 “管道是由你把关的。”醇厚的男声又说道。 “但是……但是……”那人已经抖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你的放行,那些人无法利用‘绝世’的管道。”男人淡淡地说道,没有提高半个音阶,语气却十分冰冷上让人不寒而栗。 “不,那绝对与我无关的,我——”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重物跌落的声音。 躲在门后的小篆,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了。 写作侦探小说,她对武器有著基本认识,轻易地听出,那细微的声音是经过灭音设备处理的枪声,毫无疑问的,那个正在辩解的男人被射杀了! 小篆以手捂著唇,咽下一声低呼。有人活生生在眼前被射杀,那种惊骇让她难以呼吸,她本能地后退几步,双腿不断颤抖,却还是移不开视线。 持枪的男人双眼闪烁著锐利的光芒,即使在黑暗中,还是能够准确地寻找到猎物。他稍微偏过头,视线落在门上,若有所思地一眯。 他该不是看见她了吧?!小篆的心猛地一跳,差点吓得尖叫。四周这么黑,黑到连乌鸦都可能会撞上树,他有可能发现她吗? 为了一条小命,她的双腿在此刻神奇地停止颤抖,连滚带爬地逃出去,因为太过惊慌,她手脚并用的爬行时间,多于她奔跑的时间。 总隐约觉得,那双锐利的眼眸已经寻到她,正牢牢盯住她的身影,她就算是逃得再远,也避不开那人的目光。 天啊地啊,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几乎要开口发告,一旦回到家里,用棉被蒙住头后,她就会把这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的。 小篆热切地希望,那双黑眸的主人,也能尽快把她给忘了。 摔跌过无数次后,她胡乱嚷著过路神明的名号,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道尽头。 黑子骞举起手,又是一枪,击毁了角落的监视器。 “被人瞧见了。”他放下枪枝,语气简洁。 “公司的员工?”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高大男人,黑发绑成一束,薄唇噙著笑,有几分慵懒。 “不是。”黑子骞摇摇头,严酷的神情半分未减缓,打开另一组更隐密的监视器。 萤幕上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没命似地在走廊上奔跑,还不时狼狈地跌倒,惊魂未甫地频频回头看著,怕后面会有追兵。她的黑发披散在纤细的肩头上,双眸清澈而灵活,贝齿轻咬著红唇,美丽得像是一个生动的瓷娃娃,那模样看来很是惹人怜爱。 “这女人是谁?”地上的“尸体”突然出声,坐起身来打量著。先前惊慌的口吻,如今变得好整以暇,他胸前甚至还有一个冒著鲜血的大洞。 “没见过。”黑子骞的视线仍然锁住萤幕上的美丽女子。先前在黑暗中,他只瞧见一双清澈的眸子,以及娇小纤细的身影。她窥见刚刚那一幕,吓得脸色苍白。 假扮屁体的男人点点头。“她似乎不太习惯只用双脚走路。”话还没说完,萤幕上的小篆又跌了一跤。 接著,就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到一问办公室内,哇啦哇啦地嚷著,拉住一个神色茫然的女人,迅速离开大楼。 黑子骞手指在桌面上挪移,画面倒转,几秒之后停住定格在一个她回头的画面上,美丽的容貌占去了大半萤幕,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聪慧与单纯并存。 “会是洛尔斯的人吗?” “洛尔斯不会雇用一个跑不到一百公尺,就要跌上七、八次的女人。”黑子骞淡淡地说道。 “要我去调查出她的身分吗?”角落的男人问道。 “戏还没演完,你另有去处,必须进牢里去待一阵子。”黑子骞说道,偏头看向另一人。“至于你,等著明早让人验尸。剩下就该等消息散播出去,看洛尔斯的人如何行动。” “你打算亲自处理她?”被分配到蹲苦牢的男人挑起眉头,指著萤幕上的女人。这算哪门子的分配?他必须进牢里,而黑子骞却可以去盘查这美人儿! “那个女人是我最先瞧见的。”黑子骞宣布道,有著不容旁人争辩的威严口吻,高大的身子走到萤幕前,视线锁住萤幕上的女子。 假扮尸体的男人,与站在角落的男人,无言地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这倒是头一次看见黑子骞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我去回报智者。”知道多说无益,黑发成束的男人踱步离开…… “尸体”叹了一口气,知道无缘跟萤幕上的美丽女子打交道。他重新躺回血泊中,再度尽责地扮演一具尸首,动也不动,连面色都是死灰的。 黑子骞伸出手,轻抚著萤幕,深邃的黑眸中浮现某种光亮,那种光亮穿透了黑眸长久以来的冰冷严酷,让他俊美得接近邪恶的面容,看来更增添了威胁性。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这小女人却挑在最敏感的时刻闯了进来,还撞见最不该看见的一幕。她只是单纯的误闯者,还是洛尔斯处心积虑设下的一步棋? 他的嘴角半勾,浮现类似笑容的表情,黑眸里的光芒显得锐利,有著充满野性的活力。 那是猛兽狩猎时的目光。 目睹凶杀案的三天后,小篆从棉被里探出头来,确定小命没有危险后,才敢踏出房门。 “唷,你出关了?再不出来吃皈;咱们的娘都要拿斧头去劈门了。”季楷书挑起眉头,丢过来一块烤得香酥的吐司。“稿子写得怎么样?这次闭关这么久,想来是在忙一本惊世钜作喽?” 小篆俐落地接住吐司,张口就咬。 “我没在工作。”她含糊地说道,用食指挖起一小坨大蒜酱放进嘴里,和著吐司一起嚼。“爹,社会版借我。”她看向餐桌主位。 大概是几个孩子从小被喂多了诗词古文,用词也都文绉绉的,古代现代的词汇,随时视情况切换自如,别人听得别扭,他们倒是用得习贯。 整个人埋在报纸后方的季家男主人嗯了一声,将社会版递了过来,没有抬头。 “没在工作?那你这些天躲在房间里做什么?”季行书也走到桌边,给弟妹倒了咖啡。他拉开椅子,也拿了一块吐司。 “我在躲避危险。”小命都快没了,她哪里还有心情工作?“有人很可能会来杀了我。”美丽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说出心中隐忧,而她最亲爱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点紧张惊讶的反应都没有。 “你换编辑了?新的编辑这么凶狠?”季行书悠闲地喝著咖啡,不以为意地问道。 “跟工作无关,我是说真的!”小篆嚷道,面容上的忧愁转为愤怒。她张嘴还想再嚷,可一块煎火腿在此时被拨进了她嘴里。 “小篆,先吃饭,你两三天都没出房门用餐了。”白心绣端了一盘刚起锅的食物,优雅地坐了下来。她俐落地将部分食物,放进丈夫的餐盘中。 “是。”小篆无奈地回答,乖驯地嚼著火腿,习惯性地伸手去拿黄芥末。 手才刚伸出去,她猛然想起自己的处境,站在餐桌边蹙著眉头。为什么她的家人个个都不紧张?她的小命这么不重要吗?想著想著,她觉得委屈极了。 视线扫到桌上的报纸,小篆顿时间被头条新闻给吸引住! “黑子骞涉嫌凶杀案?!”她失声念出报纸上斗大的标题,把报纸抓到眼前。“你窝在房里这几天这条消息闹翻天了。”季楷书慵懒地说道,把果酱抹上吐司。 报纸上刊载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一张黑子骞的照片。 他的五官很深,浓黑的剑眉划过额际,一双黑眸深不可测,望著镜头的锐利目光,可以让任何人颤抖,薄唇始终抿著,暗示他的不苟言笑。 他高大健硕的体格,以及阴鸢的黑眸还烙在她脑海里,在黑暗中扫见他阴沉面貌的瞬间,小篆就认出他的身分。 不可否认的,黑子骞的确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 “‘绝世’这阵子风波不断,这男人前些日子还因为不法拍卖品的关系,接受过调查。”楷书道,说出脑海中的资料。 “对了,那时这家伙出现在萤幕上,小篆还双眼发直,盯著萤幕转不开视线,要跟她抢遥控器,她差点没张口来咬我的手。”行书击掌,翻起旧帐。 她瞪了行书一眼,视线又回到报导上。报导写得很含糊,只提到在黑子骞的办公室内发现一具尸首,而他被列入警方高度关切名单。 “小篆,你试著以既有资料推理看看,人会不会是他杀的?”楷书柔声问道,看出小妹神色有些不对。 “呃……”哪里还需要推理?她可是目击证人呢! 想当初,她几乎要迷上黑子骞的皮相,哪里知道这人其实邪恶而可怕,竟然持枪杀人!原来他不只神色严酷,而且还残忍无情…… “当然是他杀的。”行书抢先下了结论,挥舞著刀又,刀又前端的卤鸡翅也跟著舞动,看来振翅欲飞。“死者跟不法拍卖品不是也扯得上关系;是个关键人物吗?情况很明显,肯定是黑子骞怕泄密,所以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这四个字上让小篆的身子抖了一下,嘴里的煎火腿突然变得像是木屑,教她食不下咽。 “事情有很多疑点,都需要查证。”楷书较为谨慎,心思也比大而化之的行书细密些,没有妄下结论。 小篆慢慢地坐下,脸色变得苍白。即使视线不停留在报纸上,她也神经质地觉得,那张照片上的黑眸,像是锁住她不放。 “小篆,你怎么了?”白心绣蹙起眉头,看著小女儿。 “我没事。”她回笞著,拿起一块吐司盖在照片上头,这才松了一口气,眼不见为净。 老是觉得,这张照片上的黑子骞显得冰冷严酷,跟她先前在电视上所看到的他,有几分不同。但至于哪里不同,她却又说不上来。 白心绣仍是皱著眉颤,看著小篆。会拿吐司来盖住照片,这样的举止还能说是没事吗?她几乎想摸摸女儿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在房里闷出病来了。 小篆没发现娘亲关爱的眼光,她侧著头,努力思考著。 她直觉地知道,黑子骞找上门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撞见了那一幕,她就无法置身事外。只是,难道除了束手就擒、等著黑子骞找上门来外,她没有其他路可走吗? “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她喃喃自语著,想起黑暗中黑子骞闪烁异光的眼睛。 “是啊,就算真要死,也别死得那么窝蘘,咯!”行书打了个饱嗝,丢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以为她说的是故事剧情。 小篆却把这些话当成鼓励,全听了进去。恐惧消褪得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她旺盛的好奇心。反正是躲不过了,不如主动出击,去调查这件凶杀案的内幕,说不定还能查出些什么,换来一线生机。 她不想坐以待毙,也不想傻傻的变成枪下亡魂。更重要的是,这实在是一个很棒的故事题材,她很想摸清楚,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另外,再追加一点。小篆在心中默默补注,承认黑子骞的确勾起了她莫大的兴趣。 他像是一把诱人的火,耀眼而醒目。明知道万分危险,她却又克制不住,偏被吸引著朝他走去。 “大哥,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查证。”小篆跳了起来,胡乱拿了一块吐司,边咬边往房间里跑去,忙著去拟定作战计划。 餐桌上有片刻的寂静,众人望著小篆像是一阵风般,迅速离去。 “她怎么了?”白心绣问道,用筷子移开吐司,端详著黑子骞的照片,这男人不错啊!俊帅得很,跟孩子们的爹年轻时有得比拚,为什么小篆要拿吐司盖著他? “大概又是想到什么侦探故事的情节吧!”楷书耸耸肩膀。 “是吗?”白心绣举起报纸。“这个男人,会是小篆举止有异的原因吗?”她有著母亲的直觉。 两个年轻男人同时大笑,一脸的不以为然。“不可能的啦,黑子骞可是个大人物,哪会跟咱们小篆扯上关系?顶多就是她正在写的小说,是以这男人做蓝本。” 白心绣的推测,很快地被否决。一家人悠闲地继续用餐,餐桌上只剩男主人翻阅报只的声音。 真的不可能吗?白心绣一边思索著,一边将目光投向小篆的房门。 母亲的直觉,通常很少出错的。 第二章 “绝世”的总部大楼,弥漫著紧张的气氛。 先前是集围扯上非法拍卖品,接著执行总经理黑子骞的办公室内,又被发现一具屁体,弄得人心惶惶,连说话都要压低声量。 一个清洁妇打扮的娇小身影,笨拙地拖著地板。拖把先是浸入水桶内,也没有拉乾,就直接抹上地板,不但没有达到清洁的效果,反而将地板弄得湿滑不堪。 “啊——你是怎么搞的?”一个女职员尖声说道,摔断了鞋跟,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臀部上印出一个心型的湿印子。 刘嫂连忙过来,胖胖的脸上陪著笑,连声道歉。“抱歉,她是新来的,手脚笨了些。”她在大褛内负责清洁工作,而这个新进人员一来就招惹麻烦,让她头痛极了。 “对不起。”始作俑者低著头,用花色的布包住头脸,让人瞧不见长相。 “把她安排到别处去,不然迟早有人会摔死在这里。”女职员气愤地说道,扭过头离开。 刘嫂叹了一口气,福态的身躯艰难地转过来。“好了,别擦地了,你回清洁室待著,等到下班后就离开,可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我可以再去擦玻璃。”花布下传来充满祈求的声音,不想被发配边疆。 “刚刚有人跟我抱怨,玻璃无缘无故破了好几块。” “那,我可以再去替每间女厕添卫生纸。”她哀求著。 “忘了吗?你添卫生纸时,没有装牢,卫生纸掉进马桶里,现在有四间厕所不能使用,必须等待专人去疏通。” “那我可以……”她还想出主意。 “给我回清洁室去!”刘嫂忍无可忍,插腰吼道。 纤细的肩膀垂了下来,知道再抗争也没有用处。小篆气馁地离开,窝回清洁室里,跟那些瓶瓶罐罐的清洁用品大眼瞪小眼。 狭小的清洁室里弥漫著清洁用品奇异的味道,让人不舒服,她无聊地拿著抹布擦拭那些瓶罐上的灰尘,脑子胡乱地转著。 原本是想利用职务之便,假扮成清洁女工在这间大楼里打探消息,哪里知道这里的员工,个个都闷得像是蚌壳,保密防谍的功夫做得滴水不漏,绝口不提公司内部的事情。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不好,正需要岳珊珊当内应的时候,她竟被临时派往海外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小篆无计可施之下,决定独自行动,混进了这间大楼。 总不能像是待宰羔羊般毫无动作,等著黑子骞找上她吧?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她就不信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小篆的探探出清洁室,照著记忆,往黑子蹇的办公室走去。 “绝世”的大楼内,娇小的身影缓慢前进,本以为没人察觉,但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反而更引人注意。她没有发现,身后有不少员工对著她指指点点。 一路上,要是遇到有员工经过,她就贴在墙上,拿著抹布胡乱擦著墙壁,假装在清洁环境。花了半小时之久,她总算摸到了那扇樱桃木雕成的门。 在门前张望半晌,她鼓起勇气,尝试性地轻轻一碰,门应声而开。 小篆措手不及,以为里头有人察觉她的行动,慌乱得连忙双手乱挥,紧闭上双眼。 有谁在里头?会是黑子骞吗?会不会门一打开,就有一把枪抵住她的头? “对不起,我是来打扫的,我是!”她匆促地说道,吓出一身冷汗,解释的声音消失在偌大的办公室内。 没反应?! 小篆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张开另一只。在看清里头的情况时,她吁了一口气,只差没软倒在地上。 黑子骞根本不在里头,室内空无一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真是的,我干么这么紧张?”小篆拍拍胸口直喘气:心还跳得很快,看来回去八成需要去收惊了。 那天黑夜里,没仔细察看,这时才发现这间办公室奢华得让人咋舌。暗色调的办公器具,从黑檀木的大书柜,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全都严肃得没有半丝温暖,虽然实用,却显得太过冷硬,察觉不出半分人类的温暖。 小篆绕到那张沉重宽大的办公桌前,仔细搜索著。 这里是黑子骞办公的地方,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法行径,就算隐瞒得再好,百密总有一疏,应该还是能找出蛛丝马迹的。 她就连桌上的小纸片都没错过,拿起来仔细端详。她用尽侦探小说里的手法,甚至拿了铅笔,在备忘录上轻刷,端详著白纸上浮出的文字。上头浮现一组号码,她把那张纸撕了下来牢牢捏在手中。 内室里突然有声音响起,先是谈话声,接著是沈稳的脚步声。 小篆吓得猛然一跳,手里的铅笔也趺在地上。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有动静,不再是她神经过敏,在内室里的确有人,而且听那动静,那些入似乎正打算进到这里来。 而那间内室,就是她目睹黑子骞杀人减口的地方。 她惊吓过度,有洞就钻,连忙躲进办公桌下头去,尽力把身子缩得小小的,在阴暗的桌底下瞪大眼睛。 “老天爷,可别让那家伙进来这儿啊!”她双手合十,在心里拼命祈祷著,全身冷汗直流。 可惜,老天爷不赏脸,内室的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从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见两人擦得光亮的鞋。 “那个女职员处理好了?”低沉的声音响起,醇厚而有力,简单的几个字,就透出威严。 那人走到办公桌前,在小篆屏气凝神、心脏几乎停摆的时候,拉开皮椅坐了下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唯一的生路,一双长腿还得寸进尺地往办公桌下伸来。从那光可监人的鞋面上,可以瞧见她因恐惧而苍白的模糊倒影。 呜呜!她莫名地恨起这个男人的妈妈,为什么一要把他的腿生得这么长? 小篆努力地往后缩,娇小的身子贴上办公桌坚硬的木质,尽力避开他那双讨人厌的长腿。他的腿要是再往前伸来半寸,绝对就会踢上她的鼻尖,察觉到正有个不速之客,窝藏在办公桌下头。 “岳珊珊已经照你的吩咐处置了。”办公桌的另一头,传来温和好听的男声。 听见好友的名字,一声惊呼滚到舌尖,小篆费尽力气地咽了下去。珊珊被“处置”了?怎么个处置法? 霎时她脑海里浮现各种可怕的情形,从杀人灭口到分尸解体,举凡人肉叉烧包、溶尸奇案等等,各种凄惨的死状、古怪的死法,迅速的在她的小脑袋瓜子里转了一遍。 指节轻敲桌面的声音,透过木质传来,跟小篆的心跳配合得刚刚好。 她紧张得连气都透不过来,只能像是离水的金鱼,张大嘴直喘,而喘气的时候还要努力控制住声量,深怕让这两个男人听见了。 “另一个呢?”半晌后,黑子骞问道。 小篆肩膀一缩,眼睛瞪得更大: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另一个?什么另一个?处置完了岳珊珊,接下来难道就轮到她了?他们会找上岳珊珊,那就代表一切已经东窗事发,她也躲不了多久。 “季小姐吗?”温和的声音里添了几分笑意。“她也来到‘绝世’了,现在正窝在……”脚步声靠近,停在办公桌前,那人用指关节轻敲桌面。“这儿。”他宣布道。 小篆几乎要昏过去了,没想到自己的形迹竟然被人摸得一清二楚。 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颤,直视前方,看见那原本端座椅上的男性身躯稍稍退开,接著弯下腰来,一双锐利无比的黑眸跟她恰恰对上眼儿。 那双黑眸,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如同那天黑夜里、如同那张照片上,那般地令人震慑。 她没有办法动弹,也无处可逃。接著,一双黝黑有力的双手伸了进来,老鹰抓小鸡似的,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揪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黑子骞把娇小的她拎到眼前,锐利的黑眸眯起,深刻的五官上看不出是意外还是恼怒。 那双清澈的眸子,让他轻易地辨认出她的身分,而蒙在她脸上的花布,阻碍他观赏她美丽的容貌,他不耐烦地将之扯开,花布飘开,她眨动著眼睛望著他,红唇轻咬著贝齿,甚至比他印象中更加美丽。 他刚从密道走入内室,没有留心监视系统的萤幕,倒没察觉,几天来始终萦绕在心头的小女人,已经自动自发地送上门来了。 “呃……我在清理地毯。”小篆吞吞吐吐,说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手里拿著抹布,无意义地做出擦拭的动作,希望能够说服他。 不过,看来他没有被说服,那双锐利的黑眸眯得更紧了,隐约透出不悦。 小篆的前额,点点冷汗正在乱流,几乎浸湿衣服。她低下头,清澈的明眸不安地从东看到西,再从西看到东,就是不敢看他。 “季小姐,您这清洁女工做得倒是很尽责。” 那个揭穿她形迹的王八蛋语中竟还带著笑意! 她转头瞪向那人,看看到底是谁掀了她的底,泄漏她的藏身处。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那里,微笑地看著她,没被她杏眼怒睁的表情吓著。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我躲在那里?”她质问,刚刚进来时,里头分明没有人,她也很注意地没被人发现啊! “季小姐,请别小看‘纪世’里的监视系统,这间办公室别说要溜进一个人了,就连飞进一只蜜蜂,只怕也会被察觉。”男人温和地笑著。 因为集团经手的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加上台面下的行径较特殊,“绝世”大楼里的监视装置十分先进,甚至装有精密的温度感应器,一旦有生物进入,就会被察觉。 当小篆闯入时安全装置已经启动,监视器上,那娇小的身影就缩在办公桌下,眼睛还眨啊眨的,连漂亮的眉目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她躲在办公桌下的行径,只能称之为掩耳盗铃,任何人都骗不了。 “监视系统老早被这家伙打坏了。”小篆忍不住回道。 这话一出口,她才发现情况不妙。说了这句话,不就等于招认了自己的确目睹了黑子骞杀人的经过吗? “监视系统不只一组。”拎著她领子的黑子骞淡淡说道。 小篆皱著眉头。这样就说得通了,黑子骞那一夜果然察觉她躲在门外,肯定是从另一组监视系统中,看到她跟岳珊珊的。想起了珊珊,为朋友担忧的心瞬间克服了恐惧。 “你们把珊珊怎么了?是真的调职了,还是把她囚禁起来?”她急切地问道。毕竟珊珊会卷入这件事情,是她的责任,要是让好友惨遭池鱼之殃,她的良心可过意不去。 “她没事的。岳小姐很是合作,黑先生只是将她召唤到这里来,而她一进门,就连珠炮似地全都招认了,将你的身世底细,包括祖宗八代都交代得仔仔细细。”那男人说道。 大难临头,岳珊珊顾不得了多年友情,选择将朋友道义摆两旁,自家性命摆中间。 在黑子骞那双锐利的黑眸下,她没有胆子隐瞒,站在原处不断发抖,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都说了,关于小篆的部分,更是说得格外仔细,深怕漏说一个细节,她就会在黑子骞锐利的目光下死无葬身之处。 一知道黑子骞要找的是小篆,她不假思索,火速就把小篆供了出去。 那天夜里匆促离开后,她就知道小篆肯定是惹上麻烦了,如今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她决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听见好友安然无恙,小篆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很在意被人说出底细的事。反正,就算是珊珊不说出她的身分,凭黑子骞的能耐,调查出她的身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你们刚刚不是提到,已经“处置”了她?”她问道,试图想要站好。但是黑子骞拎著她的领口,她生得娇小玲珑,脚尖碰不到地,而他偏又不松手。她不舒服地扭来扭去,活像是身上被放了几条毛虫。 “黑先生的意思是,在事情结束前上让岳小姐离开一阵子比较好。所以,就将她派遣到国外去了。” “她去了哪里?纽约?欧洲?”珊珊该不会因祸得福,调去填了哪个海外分部的肥缺吧? “哇嘎鲁。”对方带著笑容回答。 “哇嘎鲁?那是什么鬼地方?”水晶似的剔透眸子差点没跌出来。 小篆的眉头打结,在嘴里嘟嚷著重复那个地名,听那发音,就知道不是什么先进国家。哇嘎鲁哇嘎鲁,念久了就像是某种咒语似的,她根本不曾听过这个地名。 想躲避灾祸的珊珊,真的躲得很远了。 拎著她的黑子骞开了口,低沉的声音让室内添了一丝紧张感。 “那是太平洋上的一个海岛,‘绝世’在那里有设立一个部门,专门搜罗大溪地,以及太平洋海岛少数民族的艺术品。”他简单地解说道。 “噢,她肯定会恨死我的。”小篆发出懊恼的呻吟,用手贴住额头。 可怜的珊珊,不但被发配边疆,还是被派遣到那种蛮荒地区去,说不定还必须跟著少数民族,在哇嘎鲁的太阳下跳奇怪的舞蹈。等到能调职回台湾时,珊珊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冲到季家,捕她一刀当回报。 站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弯唇微笑,接触到黑子骞锐利的目光,他心里有数。 “那么,季小姐就交给你了。”他说道,仍是噙著那丝微笑,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上让两人独处。 看来最初的预感没有错,黑子骞的确对季小篆有几分意思,而且看他那不欢迎外人在场的眼神,很明确地表达出,不希望有旁人打扰。 他很识相地带著微笑将门关上。 突然之间,小篆觉得好冷。是有哪个人把空调调到最低温度了吗? 当那人离开,室内只剩她与黑子骞时,娇小的身躯再度紧绷。 没时间为珊珊哀悼了,如今自己的处境可是更为惊险。至少,珊珊可以躲到那个鸟不生蛋的海岛去,不用跟这个有著可怕眼神的男人面对面。只要能避开他,她也情愿跟少数民族一起跳舞。 “你如果愿意放开手,让我的双脚著地站好,我会很感谢你的。”她鼓起勇气说道,总算直视他的眼睛。 黑子骞仍是打量著她,没有打算松手的迹象。他锐利的目光像是能把人洞穿,没有错过她的一分一毫,仔细地望著她。那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项即将属于他的东西…… 属于他?! 这个想法让小篆的身躯窜过一阵冷颤。她是被吓糊涂了吗?怎么能这样胡思乱想? “呃,放我下来,这样我们比较好谈话吧?”她忍不住提议,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除却他的目光过于锐利不说,她活到二十三岁,还不曾被哪个异性用如此直接的目光紧盯著看过。 这个男人虽然有著文明的装束,但还是充满掩盖不住的野性,就连眼神都充满原始的侵略性。 他还是看著她,不言不语,俊朗的五官上看不出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篆咬了咬唇,双手一摊。“我保证不逃跑,行了吧?”她无奈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达到目的了,她只觉得领口一松,整个人就往地上跌去。“唉啊!”她低叫一声,很不雅观地摔在地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啊!一声不吭就给我松手……”她揉著摔疼的臀儿,喃喃抱怨著。 黑子骞淡淡看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地俯视著,瞄见她捏在手上,那张从备忘录上撕下来的纸张。 “那是什么?”他询问道。 小篆的回答,是迅速地把那张纸捏紧,将整张纸揉成一小团。该死,她怎么没有将这张纸藏好?如今人赃俱获,他肯定会察觉她居心叵测。 她的反应,让他眯起眼睛。 “交出来。”他的语气淡漠,没有提高半个音阶,却冷得像是十二月的寒风,让人瑟瑟发抖。 交出去?要是真的交出去,她还会有命在吗?说不定当场就被杀了减口。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还有什么事倩做不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小篆鼓起勇气,把小纸团塞进嘴里,打算湮减证据。 黝黑而有力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来,扣住她小巧的下颚,强大的握力,让她的头部骨骼动弹不得,别说是咀嚼了,就连吞口水都很困难。 黑子骞强迫她仰起头来,严厉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颤。 “这么饥不择食吗?你要是敢把那张纸吞下去,我就要你当场吃下整柜的资料文件。”他注视著小篆的明眸,表情阴势森冷。他一向霸道惯了,从没人敢反抗他,尢其是女人。小篆倒是第一个敢违逆他命令的人。 她瞄向那个大柜子,瞪大眼睛看著那叠起来比人还高的文件,考虑到消化不良的问题。三秒钟后,她才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委屈地吐出小纸团。 “别这么凶啊,我不过吃你一张纸,凶什么凶?小器!”她喃喃自语著,红唇微嘟,却不知此刻的模样,看来可爱却也诱人。 黑子骞也不去拆那纸团,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他的指掌还是扣住她的下颚,将她箝制在面前,笔直地望进她眼里。比较起来,他对她的兴致,反而高出那团纸许多。 “你不知道该远离危险,对吧?”他淡淡地问,没有松开手。 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杏眼微扬,添了几分怒气。“你这是在暗示我不够聪明吗?” 黑子骞扬起浓眉,语气平淡。 “够聪明的女人,在目睹那一幕后,就会懂得要远远躲开,不会乔装成清洁女工,冒险再闯入这里。你是写小说的,应该懂得自不量力,或是羊入虎口这些成语的涵义。”简单几句话,不但暗示她的愚昧,也暗示著他已经将她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是明显的讽刺!小篆瞪著他。“就算是我真的想躲开,你都已经查出我的身分了,难道会平白放我这目击证人在外头逍遥?”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敢跟一个“凶手”发脾气,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嚷嚷著。 总觉得他虽然乖戾严酷,但在他身上,她感受不到半分杀气。那一夜的所有记忆,如今想起来,倒像是看了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不知是哪里来的直觉在心底说著悄悄话,她莫名地就是觉得,他不会真的伤害她。那份直觉,让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的确会去找你,但那或许不是因为你是目击证人,而是为了其他缘故。”他没有被她的态度激怒,神态仍是一贯的冷静淡然。 其他缘故?会是什么?她困惑而不解,等著黑子骞继续说下去。但他只是看著她,目光深不可测,不再多说。 黑子骞的沉默,更是让她忐忑不安。这家伙绝对是心理战术的好手,完全懂得适时的沉默,可以让对方的心防崩溃。 小篆咬紧了牙,不肯轻易认输。她生性固执,抱定了主意,就不会打退堂鼓。“你吓不了我的,除非现在就解决我,不然我还是要追查下去。”她勇敢地仰起头,一脸的不驯。 那黝黑的男性手掌慢慢地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流连,并没有残忍地扼住她的咽喉,了结她这不怕死的小女人。相反的,他触摸得很是仔细,像是在抚摸著最细致的瓷器,滑过一寸一寸…… 肌肤上传来的热烫触感,激起某种陌生的酥麻,让小篆心中一惊,匆忙退开。 属于女性的本能,让她在他的目光下感到惊慌。 “好奇心会杀死猫。你因为想追探真相而接近我,不怕我向你需索代价吗?”黑子骞坐在椅子中,睨著她不安的模样。他的指上还残留那柔软肌肤的触觉。 “什么代价?”她忍不住问道。 黑子骞没有正面回答,伸长了脚,在脚踝处交叠,当他望著她时,一绺黑发垂落锐利的黑眸前,添加了他的狂傲不驯,那神态酷似肆无忌惮的海盗,能让任何女人心惊胆战。 “季小篆,不要再追查下去了。”这是最后通牒,也是他让步的底线。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冷漠无情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小女人让步,那些人会怎么想? 小篆咬紧贝齿,没有正面回答,但心中却隐约知道,若是跟他正面为敌,她是没有半分胜算的。这一瞬间,不管真相如何,她直觉地想从那双锐利、却又别有深意的目光下逃开。 她转过身去,狼狈地逃出办公室,而黑子骞并没有追来。 他所说的,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小篆的脚步愈来愈急,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三章 有些人也不知是少根筋,或是天生胆子大,就算是明知前头有危险,也总是一意孤行,把旁人的警告当成耳边风。 小篆就是这种人。 几天之后的黄昏,当清洁工作告一段落,刘嫂也跑得不见人影后,小篆换回轻便的连身小洋装,拎著背包,全身疲惫地搭乘公车回家。 小篆低头踢著地上小碎石,整理著脑子里的千头万绪。隐约想起,黑子骞在射杀那人之前,提及消息外露,也提到有人利用了“绝世”的管道。 不知为什么,这几句话老是在她脑海中徘徊,这或许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只要询问黑子蹇,就能得到解笞,但是基于心中的忐忑不安,她宁可躲得他远远的,自行假扮清洁女工,在大楼内胡乱摸索,也不愿意再跟他有接触。 那双税利的黑眸,以及高大的身形,总无形地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对他的不安,似乎不仅止于恐惧那么简单,但那究竟是什么情绪,她偏偏又说不上来。 小篆一边走著,满脑子想的都是黑子骞,所以当她一抬头,瞧见自家巷口那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正拿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瞪著她时,她片刻之间还没办汰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呢?她正在想著他,他就出现了?看来她真的太累了,竟然会眼花到出现幻觉! 小篆叹了一口气,走过那个“幻觉”身边。“今晚早点睡好了。”她一边嘟嚷著说道。 黝黑有力的男性手臂,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来,猛地就扯住她忏细的手腕,强大的力量将她娇小的身子拉到面前。 灼热的呼吸吹拂到她的粉颊上,始终萦绕在记忆中的那双黑眸眯起,视线显得更加锐利。 呃,这“幻觉”也太过真实了些吧? 小篆的眼睛瞪得很大,呼吸停滞,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个男人。妈啊,这不是幻觉,真的是黑子骞! “我早说过要你别再插手的,你非但不听,竟还敢大摇大摆地在‘纪世’大楼里晃荡。”黑子骞徐缓地说道,每说出一字一句,热辣的呼吸就扑向她。 他紧抿著唇,嘴角的弧度让她想起野地的狼,在攻击猎物前,也是不动声色的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我……”小篆的舌头打了结,说不出话来。面对那双黑眸,她被吓得脑中一片空白。 “我可以将你的行为解读为,是对我的挑衅吗?”他持续靠近,直到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肌肤。 “你要我远离危险,我也照做了。”她总算找回声音,小声地反驳著。该是理直气壮的回话,她却说得细声细气的,没有半点气势。 “你照做了?”黑子骞又眯起眼睛。 “是啊,你要我远离危险,我就也避开你,没有靠近你所属的楼层半步,只在寻常职员间打转啊!”她辩驳著,因为紧张,所以不断地眨著眼睛。 历经黑子骞的当面威胁后,她仍继续从事清洁女工的工作,不定时在大楼内制造小小的混乱。只是这一次她学乖了,避开高层干部的楼层,专门在一般职员之间打转。 说实话,她也不愿意再见到黑子骞,能够躲得远远的,她可乐得轻松。 她的回答,换来一声忍无可忍的吸气声。她困惑地看著他,发现他黝黑的额上浮现了青色的血管,下颚一束肌肉也在隐隐抽动。他在生气? “你在生气吗?”她尝试性地问道,嘟起了红唇,觉得好委屈。 “你说呢?”他望著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明显,声音平滑如丝,听来却格外危险吓人。 小篆想要跺脚,无奈人被举得高高的,一双腿儿只能在半空中乱晃。唉,要是能够乘机踢踹他几脚,倒是也不错。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都照你的吩咐,避得你远远了,是你自己跑来,在我的地盘上堵我的路,怎么说著说著又动气了?”他喜怒无常,让人猜不出情绪转折,她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黑子骞用力闭上眼睛,低低诅咒了几声。 这个小女人是刻言扭曲他的意思,还是压根儿以为,他才是所有危险的源头,她只要避开他就可以安全无事?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可没那种耐性。”他沉声说道,瞪著她美丽而无辜的脸。 小篆倒抽一口气。“我才没有。”这不公平,他老是乱扣罪名给她!“我说得很清楚,是要你别再追查下去。”黑子骞冷冷地说道。对她有兴趣是一回事,他不希望她涉入整件事情,惹上危险。 以往,即使有人因为追查“绝世”的事情而送命,他不会浪费一丝精神关注,甚至会残酷地冷眼旁观。旁人是生是死,他都不予理会。 他从不曾对哪个女人付出过额外的关心,而这个精灵似娇小灵巧的女人,偏偏就是让他放不下,牵动了他的情绪。 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开始看向别的地方,就是不看他,这是她心虚时的表情。 “这点,办不到。”小篆半晌后才说道,不肯屈服。 有人在她眼前被杀了,而事情明显地有蹊跷,她的好奇心汹涌澎湃,哪里可能袖手旁观? “你学不乖的,是吗?”他扯紧了她的领口,逼近她的小脸,凶狠地瞪著她。他一向冷静,而她偏偏就有著让他动怒的本领。 “我只是去打工,在大楼里当清洁女工,你没权力管到我头上来!”小篆强自镇定地说道,也回瞪著他,克制著不要被他的气势压过去。 男性的呼吸迎面而来,刷过肌肤时的酥痒,以及心中隐约的骚动;是她从未有过的经验。 只是,那热烫的呼吸吹拂著,却让她冷汗直流。 “我可以把你调到边陲小岛去,跟你那朋友作伴,让你该死的离我更远一些。”他冷笑著。 小篆气得想咬他,她握紧拳头,考虑要不要给他那方正的下巴一记狠狠的下耻拳。 瞪著黑子骞半晌,小篆把情势从头想过,客观地评量出,眼前不宜跟他硬碰硬。毕竟他人高马大的,要是真打起来,她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小脑袋瓜子转了转,马上就为自个儿想出后路。 “这样争论下去是没结果的,我们来打个商量。”小篆硬挤出笑容说道,试图表现得友善,松懈他的防备。 “没得商量。”他斩钉截铁地拒绝,看出她眼中的狡诈,仍是拎著她,看这小女人能变出什么把戏? 明眸中激烈的怒火一闪而过,很快地就被掩盖。她咬牙把愤怒吞回肚子里,唇上仍是挂著笑。 “别否决得太快,你先前误会我了,我们现在重新讨论讨论,好吗?或许我们可以讨论出皆大欢喜的方式。”小篆露出最无害的笑容,放松所有的肌肉,柔弱无骨地贴上他高大健硕的身子,眨著无辜的眸子望著他。 迎面而来的热烫,以及坚实肌肉的触感,让她的粉颊蓦地转成娇艳的粉红。 这可是便宜他,让这可恶的男人吃尽她的嫩豆腐了,想她活了二十几岁,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可还没做过这种类似跳楼大拍卖的事呀! 锐利的黑眸蓦地一沈,不是恼怒,而是某种更危险的情绪。 “我是误会了你先前的行径,还是误会了你现在的举止?”黑子骞挑高浓眉,沉声问道,醇厚的嗓音有了一丝怀疑。 情欲的芽苗,悄悄窜出一向滴水不漏的自制,她的娇甜与狡诈,让他的冰冷,有一丝融化。 温香软玉自动投怀送抱,黑子骞哪有拒绝的道理?他顺势环起有力的臂膀,将她困在怀中。无可否认的,她美丽而有趣,他的确想要她。 纵然知道这小女人心怀不轨,想以美色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却没揭穿,顺著她作戏,不客气地先享受一番。 淡淡的芬芳,从她身上传来,他的眸光更加深浓。 他的双手圈得好紧,热烫的触感让小篆有些慌了,娇小的身躯困窘扭动著,却不知道这只是火上加油。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其实可以好好相处的,你继续去做坏事,而我则挖出题材,等资料齐备就回家去写小说,绝对不会打扰你的,更不会泄漏半点内幕。”她认真地说道,双手贴在他的胸膛上,表面上是接近,实际上却是想保持距离。 他的手劲好大,贴著她纤细的背部,几乎就要把她压进怀里。 黑子骞皱起眉头,盯著她看了半晌。 “你果然不聪明。”他下了结论。 她气坏了,柳眉倒竖,双手使劲一抓,扯住他的衣衫。 “不要再指桑骂槐地说我是笨蛋,我哪里不聪明了?”小篆对著那张俊脸吼道,扯著他的领口猛摇。 “漠视警告,愚蠢。与虎谋皮,找死。”他对她的吼叫置若罔闻,深刻的五官上没有什么表情,黑眸锁紧她,条列她的罪状。 “你是说,没有合作的可能?”小篆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色诱的戏码也演不下去了,娇媚的明眸里,如今满是怒火。 这个臭男人,只差没把一个‘笨’字直接丢到她脸上了!她揪紧他衣服的小手,如今握成拳头,随时准备扁人。 “我不跟女人合作。”黑子骞简单扼要地说道,女人对他而言,从来不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怀中的小女人,全身散发的怒气,比五月的阳光更炙热。她小小的身子上蕴含了无限的热力,只是抱著她,那些力量就传达到他体内。 轻盈而温暖,像是一道春光渗透进他的冰冷与残酷。 “你这只沙文主义的猪,我要你付出代价。你不跟我合作,我就去告诉警方,说那一天夜里,我亲眼看见你杀了那个男人,让你去蹲苦窑!”小篆失去理智,小拳头在他的胸膛上乱捶,发泄著满腔怒气。 但黑子骞的胸膛坚实,她费劲地捶著,挨打的人没有丝毫疼痛的表情,施暴的她反倒觉得双手发疼。 “当面挑衅,这更蠢。”他淡淡地宣布,逼近那张气得双颊透红的小脸。 “不要再说了。”她警告著,停下动作,狠很瞪著他。 像是存心激怒她,他薄唇略掀,史无前例地漾出浅笑,仿佛被她发怒的模样逗得很乐。那丝笑,像是阳光穿透冰层,让他显得更加俊美无俦,她有瞬间看得呆了—— “笑什么?”回过神来,小篆凶巴巴地质问,没有心情欣赏他好看的笑容。 他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环紧双臂。 强大的力量上让她的口中不自觉地逸出一声轻吟,那声音听起来实在太过羞人了些,像是她正在期待什么似的…… “放开我啦!”她喊道,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只差没尖声大喊救命。 “谈判不成,态度竟变得这么快?”他挑起浓眉。 “既然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何必还提供‘福利’?放开啦!”她龇牙咧嘴,对著他扮鬼脸。 “翻脸比翻书还快,不嫌恶劣了些?” “你才恶劣,既然没有和谈的诚意,竟然还抱我抱得那么紧……”说到后来,她的粉脸更加嫣红,也不知是气红还是羞红,小脑袋垂到胸前,没有看他。 “送上门来的豆腐,为什么不吃?”黑子骞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发现逗她生气,是一件很有趣的娱乐。 他几乎可以这样逗弄她一辈子,也不厌倦。 小篆马上又抬起头来,一脸的气急败坏。 “你不要脸!”她咒骂著。 “我或许该让你看看,我能够有多不要脸。”他语带威胁,双臂继续圈紧。她娇小的身子,陷进了他的怀抱,两人契合得十分完美,意外地合适。 “呃……谁管你能有多不要脸的,我可不想知道。”小篆匆忙说道,一看到情况不对,双手马上抵住他宽阔的胸膛。 娇小柔软的身躯勉强挣扎著,虽然上半身稍微拉开了距离,下半身反而更加紧贴。他胯间逐渐硬挺的巨大灼热,隔著几层布料,就抵在她柔软的小腹上,热度传来,让她满脸羞红。 老天!光天化日之下,这男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快? “姓黑的,你……你……你冷静一点……”小篆吓得口齿不清,初次遇上男人真实的情欲反应,她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处理。 黑子骞仍是看著她,不言不语。 沉默,只是让紧张感升高,小篆几乎想要尖叫出声。 她的确是想用美色达成目标,但是当他的反应超过她的预期时,她反倒没胆量地想溜。美人计造成反效果,瞧他的反应这么“热烈”,她怕是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真如他所说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了。 “放开我啦!”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只差没有哀求他。 “不。”他拒绝得很迅速,没有考虑半秒。 小篆咬著唇,扭著纤腰无助地挣扎,却只是增加两人之间摩擦的频率。她太过单纯,不知道这样的举止,只是会更加煽动他。 抵著她小腹轻摩的男性欲望,像是点燃了一把火,烧灼著她,让她全身滚烫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而在发现他黑眸中情欲的火苗时,那炙热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目光是野兽在狩猎时,已经锁定猎物的目光,再不逃,她肯定会被他给“吃”了,到时候只怕连块骨头都不剩。 她必须快逃,否则就肯定只能任他宰割了。而从那双危险的黑眸看来,他这一次似乎不打算放过她。 深吸一口气,她在惊慌中下定决心要逃开。她先是放松身子,双手双脚齐用,用力地撞上他高大的身躯,妄想利用反作用力,藉此跳离他的箝制。 只可惜,她的估计错误。 纵然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她娇小的身子毕竟力量有限,那拚死的一撞,只是将他高大的身躯撞得往后倒去,却没能撞开他的箝制,那双铁条似的双臂,还是锁著她。 别无选择的,她也跟著他跌在地上,咚的一声撞上他的胸膛。 “呜呜,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啊!”她的头被撞得好疼,伸手揉著额角,怀疑是不是已经撞出一个肿包。 这人怎么这么不合作,要是乖乖放手不就得了?偏偏就要往后倒,拉著她也一块跌在地上。 小篆撑起身子,泄愤地槌了他几下,头昏目眩地想坐好。 那灼热的压力,总算从她小腹上消失了,她想要松一口气,却又因为新的发现而吓得花容失色——那熟悉的压力与灼热,如今竟然出现在她修长的双腿间,隔著布料,陷入少女最隐密的芳泽…… “啊!”她惊呼一声,急急想要退开,但他的手竟扯住她的腰,硬是要她坐在原处。 她此刻的姿势尴尬暧昧极了,修长的腿儿分开,跨在他的窄腰上,无巧不巧地就坐在他已然亢奋的男性欲望上。女上男下的姿势,让她更能察觉到他傲然的坚挺…… “再动下去,我就不能保证任何事情了。”黑子骞的声音变得低沉,握住她纤腰的手强而有力,制止她天真的扭动。 “我不动、我不动。”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猛点著小脑袋,丝毫不敢动弹。“你让我,呃,慢慢离开,好吗?”她小声地提议。 这是在她自家的巷口,来来往往的都是邻居,这种尴尬情况要是被人瞧见,他们肯定会以为,两人正在……那个…… 在这宁静的小社区里,这种事大概够让人在茶余饭后讨论上半年之久,她还要做人吗?难道出入都戴著面具,避开别人的指指点点? 黑子骞没有回答,握住她纤腰的手,缓慢地往上爬,缠绕上她的头发,轻轻往下扯动。深不可测的黑眸,注视著她焦急不安的小脸。 时间停滞,他注视著她,而她则是乖乖地等待他“冷静”下来。 呃,健康教育课本上不是说,男性只要经过一段时间,那种……那种……那种情况就能恢复正常吗? 不过,老天,到底还要多久? 她如履薄冰,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全身僵硬太久,几乎要以为自己变成石像了。 “为了不让你胡乱闯祸,免得坏了大局,看来是非要将你绑在身边才行。”许久之后,他才说道。 黑子骞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小篆吓白了脸。她是想探查真相没错,但可从没想过要留在他身边啊!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肯定会有危险的。 “不,不要……”她惊慌失措地说道,连连摇头。 话还没说完,强大的力量袭来,猛地就把她往下扯,她往前一跌,还想嚷嚷的红唇,就恰巧印在他的薄唇上。 “唔——”小篆瞪大眼睛,发出惊慌的低吟。 大势已去,她逃不掉了。 第四章 日渐黄昏,小巷里来往的人逐渐增多。 在围墙的边缘,被午后太阳烤得微温的柏油路上,正躺著一对男女。 小篆挣扎著,娇小的身躯在黑子骞坚若磐石的体魄上,艰难地移动著。 身下的高大男人抱住了她,左右了她的行动,按在颈后的大掌,又将她压向他需索的唇。 “唔……”她发出细微的轻吟,动弹不得。 灼热的薄唇贴著她,趁著她低吟的瞬间,灵活的舌窜入她的口中,纠缠著柔嫩的丁香小舌。 原本环绕纤腰的掌悄悄地上移,转而捉住她胸前的柔软丰盈,隔著布料轻轻揉握,挑起潜藏在少女体内的陌生欢愉。 小篆惊慌失措,甚至轻轻颤抖起来。热辣的感官盛宴迎面而来,她无处可躲,只能勉强接纳。 肌肤与肌肤的接触,在她心中激起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位,其实从初次看到黑子骞时,就隐约地浮现,只是如今的热吻,将那捉摸不定的感觉瞬间加强了千万倍。 心中像是有闪电打过,穿透她的神经末梢,她因为太过震撼,本能地想逃开。小篆想要推开黑子骞,他偏偏又不肯松手,反而愈抱愈紧,她的神智逐渐昏沈,令人酥软的欢愉,渗透进心里,软化了她的不安与羞怯。她甚至不由自主地以生涩的方式回吻著他,在他的热吻下发出诱人的娇吟…… 巷弄里走过几个人,全都诧异地瞪大双眼,深怕漏看了这幕街头热吻。 “妈妈,他们在做什么?”一个国小低年级的小女孩睁大眼睛,偏著头想看仔细些。“啊!小篆姊姊。”认出熟人,她好高兴地想扑上前。这是新游戏吗?她也想玩。 一旁年轻的妈妈红著脸,连忙扯著小女孩离开。 “嘘,别去打扰,小篆姊姊在……在……呃,在忙。”她挟抱起小女儿,并作两步地冲回家。 纷杂的脚步声上让小篆稍微清醒了一些。她低呜几声,猛地扯开头,好不容易分开了两人黏合许久的唇。 她的唇瓣上还留有他的气息,就连柔嫩的唇,都被他反覆吸吮得有些红肿。 “你!可恶!”小篆气急败坏地说道,没想到一时不留神,竟会被他夺去一个吻。 继她的美人计之后,他也如法泡制地使出美男计吗? “我先前已经警告过你了。”他仍是躺在地上,气定神闲地看著她,神态一如往常平静淡漠。 “不要脸!无耻!可恶、可恶、可恶!”她还在骂,用咒骂掩饰心中的震撼。 “季小篆,这是你自找的。”低沉的嗓音,靠得她好近。 小篆全身一颤,胆怯地往后退去。热烫的呼吸吹拂过肌肤,让她又想起,两人刚刚太过亲密的接触。 “你胡说!”她低嚷著,不肯继续受他威胁,双手抵住他宽闷的胸膛,用力一推就想脱离此刻尴尬的坐姿。 黑子骞双眼一眯,仍是没有松手,顺手一拉,就扯住了即将逃开的她。 小篆再度跌回他胸前,修长的腿儿分得更开,隔著两人的衣裤,柔嫩的少女私处撞上他的灼热。衣料陷入让人羞于散齿的芳泽,因为她的扭动,掀起摩擦,过度尖锐的刺激让她咬紧了唇,身子只觉得好热好烫,像是被火炬给包围了。 她羞得快哭了,无助地槌著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可恶的男人。 “小篆,你还要在屋外待多久?不进屋子里来吗?菜都快凉了。”白心绣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不自在地清著喉咙。 听见母亲的声音,小篆的心也凉了一截。 “娘!”她迅速地回头,一看见白心绣饶富兴味的目光,就觉得不妙。“你在那里看多久了?”她质问。 “也没多久。”白心绣语焉不详地说道,一双跟小篆一模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直往黑子骞身上转。 “到底是多久?”小篆的心直往下沈,手忙脚乱地从黑子骞身上爬了下来。 这一次他倒没有阻止她,但是当她准备踏开步伐时,他的手臂又环住她,不许她离得太远。 见年轻男女难分难舍的模样,白心绣的眼睛更亮了。 “那锅糖醋樱桃肉下锅时,就瞧见你们在门前,呃……忙著。我进了屋,没打扰。煮冬瓜竹笙汤时,见你们还没进来,就再出来瞧瞧,那时你们更忙。现在,一桌菜都煮好半晌了,我才出门来瞧瞧,你们到底是进不进来?家里的人都在等著开饭呢!”她仔细地说道。 “他不进屋的,马上要走了。”小篆匆忙说道,感谢母亲的出现,替她解围。但她才举步想走,腰上却又是一紧。 “啊,不一块儿吃皈吗?”白心绣沮丧地说道,毫不掩饰失望的表情。 “盛情难却,我可以留下。”黑子蹇礼貌地应答,对著白心绣露出微笑。 那抹笑,让小篆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好啊!看见她妈妈就会笑了,可对著她就老摆著一张酷脸,还动手动脚地做尽下流坏事,这家伙人前人后根本是两样儿。 “给我滚,马上!”小篆用最小的声量、最凶恶的口吻说道。 黑子骞低头看了她一眼,其中浮现的决心,让她全身战栗。 “我已经说了,小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低下头来,他状甚亲匿地贴著她的发。“现在起,你摆脱不了我了。”不用多加强调,他相信她明白,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监视她只是一个藉口,在那个吻之后,他已经品尝了她的芬芳,那是地所难以想像的甜美。如今,他已无法放她走了。 小篆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缓缓摇著头,不敢想像事情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被这男人时时刻刻跟著?她是在作美梦,还是噩梦? 站在一旁的白心绣,只当两人感情弥坚,笑得一双眼儿如弯月。“快些进屋来吧!”她招呼著,率先走了进去,急著要让丈夫儿子看看这出色的男人。女儿的眼光跟她当年一样好呢! 小篆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黑子骞已经搂住她的纤腰,几乎等于是用“提”的,将她带进屋子里去。 让他走进她的家?让他踏入她的生活? 被人“提”进屋里时,小篆仍在用力摇头,眼角含著挫败的泪水。 呜呜,救命啊,她不要啊…… 看见黑子骞的瞬间,行书与楷书的眼珠子差点没跌出来。 不是只让宝贝妹妹去“查证”吗?查证得再详细,也用不著把杀人嫌犯直接带回家吧? 两兄弟战战兢兢地坐上餐桌,低著头拿起碗筷,猛扒著饭菜,眼睛却这是直往坐在客位的高大男人看去,完全食不知味。 白心绣兴冲冲地端了菜肴上桌,热络地帮忙布菜。“来,多吃点,只是家常小菜。”她热情地招呼著。 “这些已经是难得的佳肴了。”黑子骞礼貌地露出微笑,平日看来严酷的五官,在他微笑时,竟俊帅得无人可及,那张俊脸可以迷倒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 只有小篆看得出来,笑意只在他嘴角徘徊,没到达那双黑眸。在黑眸的深处,仍有著厚厚的一层冰。 “那多吃点、多吃点。”白心绣更加高兴,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佳婿,不停将菜挟进他碗里。 这男人职业、相貌都是一等一的,错过了之后,只怕打著灯笼都找不到。刚刚谈话时,在盘查完他祖宗十八代后,白心绣已经决定,非要这年轻人娶了自家女儿不可。 “娘,那是我的炸虾。”楷书眼睁睁看著母亲伸出筷子,捞过界地取走他的炸虾。 “嗳,你平时吃得多了,黑先生难得来呢!”白心绣不当一回事,伸筷又朝其他菜肴攻城略地。 这一次行书向来温文的脸上,也换上惊愕的表情。“娘,那条香鱼是我的啊!”就算想挑个好女婿,也用不著牺牲亲生儿子的晚餐吧? 两人看向餐桌主位,父亲却还是埋头在报纸之后,没有理会餐桌上的明争暗斗,看来是不肯出面主持正义了。 “别吵。你昨天不是说气燥得很,想喝些凉茶退火吗?这鱼是用炸的,吃了怕会上火,就让黑先生替你吃了吧!”白心绣体贴地将炸得香酥可口的鱼放进黑子骞碗里。 眼看母亲做得太绝,行书楷书与小篆,连忙低头匆促地在自个儿的菜肴上都咬口,免得再度沦入黑子骞的嘴里。小篆皱著小脸,一语不发,两个男人则是一脸怨恨。 夺虾之仇上不共戴天。失鱼之恨,没齿难忘。姓黑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谁让你带他回来的?”楷书低声说道,暗中踢踢小篆。 小篆一脸委屈,有冤无处诉。“是他像跟屁虫似地跟回来的,哪里是我想带他回来的?”她戳著凉拌皮蛋,把那当成他乌黑的心肝,泄愤般地戳个稀烂。 “没惹上麻烦吧?”行书问道,看向黑子骞,两人的目光有瞬间接触,彼此打量著。面对面时,黑子骞所散发的氛势更加惊人,此刻礼貌的态度,无法掩饰骨子里的野性。 “麻烦大喽。”她喃喃低语,一想起他扬言,从此不让她离开视线范围,就全身不对劲。 “家里来了只蝗虫,当然是麻烦大了。”楷书怀恨地说道。呜呜呜,他的炸虾啊! 白心绣没察觉四周暗潮汹涌,仍是殷勤地劝黑子骞用餐。 “黑先生是怎么认识我们家小篆的?”她从来不知道,女儿有这么神通广大,没多久的时间,就把这个只能从电视、报纸上看见的男人带回家里。 “我在处理些私事的时候,被小篆撞见。”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锐利的目光扫向一旁的小篆。她正在咬著排骨,听见他的话,差点被噎著。 处理私事?亏他说得这么简单,她看见的那一幕可是血腥的谋杀啊! “娘,别听他的,我看见他时,他可是正在——”她想要出声提醒娘亲,这家伙虽然人模人样,但是骨子里可是邪恶极了。 黑眸看了过来,一接触他的视线,她的小脑袋又不争气地垂了下去。 “黑先生正在做什么?”等不到下文,白心绣好奇地问。 “没……没有。”小篆含混不清地说道,视线盯住碗里的白饭。 “喔,不方便说就算了,不要紧的,年轻人总是会有一些……嗯,我了解。”白心绣脸上浮现暧昧的笑,打量著女儿。这丫头是在害羞吗? “有些事情,不好明说。”黑子骞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有玄机,存心让季家人误会。 早在资料中,他就已经知道小篆的家庭单纯,全都是以写作为生。没想到这家子不但背景单纯,连带的就连思考方式都单纯,没有半点防人之心,扯了他就进屋里来用餐。 也就是这种家庭环境,才能够教养出这样的小女人吧,热诚却也单纯,全然不知天高地厚。除了这样的女子,哪里还有女人敢贸然接近他? 这些年来,小篆是第一个靠得他如此接近的女人。她意外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娘看那家伙的眼光,让我很害怕。”餐桌的另一头,兄弟两人窃窃私语地聊了起来。 “该害怕的是小篆,娘是铁了心想把她给嫁了。” “我们会有一个背负杀人嫌疑的妹夫吗?”楷书问道。 “很有可能。”行书想了想,下了结论。 小篆气得伸长腿,在餐桌下一人踹了一脚。两人闷哼一声,敢怒不敢言地瞪著她,把怒气发泄在啃排骨上头。 “多吃点,别再说了。”为了不让黑子骞再说出什么更让人误会的话,她索性主动贡献出最后一块排骨。 撑死这家伙!塞满那张太过好看的唇,就不会再胡说八道了吧? 热腾腾的食物放进碗里,黑子骞抬头看向她,薄唇上没有笑容,那眼神却很专注,像是眼里只容得下她。 “谢谢。”他点了点头,一声道谢已经脱口而出。 这与先前跟白心绣的应酬话不同,类似于本能的言语,见到小篆简单的一下动作,那句道谢竟就自动滚出舌尖。他有多少年的时间,没让真正的情绪流露在言语中了? 是此时的气氛让他松懈,还是因为她自然的举止,敲动了他心上的冰原? 真正的家庭,是一张餐桌,而真正重要的人,是围在餐桌旁一同用餐的人。 黑子骞几乎要忘记,有多久不曾如此,跟一群人愉快的用餐了。酸甜苦辣,最普通而直接的味觉,反而最能打动坚硬的心。 在这张餐桌上,她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让他的冷酷松懈,他的心变得柔软…… 小篆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道谢。“不客气。”她小声地回了一句。 那双黑眸直瞧著她,盯得她双颊烫红,不自在地又低下头来。他眼里的冰融化了,竟炙热得像是冒得出火来。 他怎么能够那样看著她?像是他们正独处,而她如同先前在巷子里头一样,被他紧抱在怀中……想著想著,粉嫩的颊,热烫得几乎要著火了。 这番眉来眼去,看得白心啸心头大乐。小篆可真争气,看来不需要多少时间,她就可以开始筹备喜事,准备嫁女儿了。 “黑先生跟家人一同住吗?”白心绣问。 “不,独居。” “那三餐怎么解决?” “在外头的餐厅用餐,若是在公司,就让秘书处理。”黑子骞简单地回答。 白心绣眼睛一亮,连连摇头。“那还是吃外头煮的东西喽?这怎么行?外头的东西味道太重,吃久了很伤身的。”一见有机会,她不客气地指向闷著头数饭粒的女儿。“这样吧!你戒了在外头吃皈的习惯,让小篆去你那里为你张罗。她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家常小菜倒还弄得上抬面。”哪管上不上得了抬面啊!能把小篆名正言顺地塞到黑子骞身边要紧。 “娘。”小篆面无血色地出声抗议。这举动也太明显了吧? 白心绣脸色一沈。“我说了就算,乖乖听话。” “爹!”她转而向父亲求助。 主位上,季家男主人慢条斯理地翻著报纸,置若罔闻。 眼看父亲袖手旁观,小篆一双明亮的眼儿看向黑子蹇,用眼神警告他,绝对不能够答应。 黑子骞看著她,缓缓张开薄唇,仿佛挑衅般,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 “我很乐意。”他漠视她的警告,知道这话一说出口,那双明眸又会倏地充满怒火。 啪地一声,小篆用力把筷子拍在餐桌上,站起身来,指著他,气愤得直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过度气愤,连呼吸都困难了,她只能持续发出单音节的字。 她太天真了,这个王八蛋哪里会拒绝?先前就已经放话,要将她绑在身边好好监视,现在娘亲又把她往他身上塞,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我不吃了。”小篆委屈极了,不能反抗母亲,只能摔下筷子跳离餐桌,往二楼房间奔去。 “黑先生请见谅,女孩家到底脸皮薄了些。” “娘,小篆那种反应不像是害羞吧!”楷书小声地说道,而母亲大人一记凌厉的眼神,让他迅速低下头,不敢再作声。可怜的小篆啊,二哥可是尽力了,现在可真的是没人能救你了。 “不要紧的。”黑子骞简单地说道。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始终都追随著她。甚至在她消失在楼悌口后许久,他都仍看著那一处。 门上响起敲门声,坐在床上的小篆停下咀嚼的动作。 “做什么?”她没好气地问,继续咬著饼乾。 都是那个该死的黑子骞,害她连晚餐都没吃完,如今只能啃这些饼乾充饥。呜呜,她连冬瓜竹笙汤都没喝到呢! “下头连饭后水果都吃完了,娘要你下去。”楷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休想!”她回答得格外坚决。 “娘说,你不下去,明天起早午晚餐就停止供应。” 门内砰砰的几声,一脸不情愿的小篆迅速奔出来开了门。“这是威胁嘛!娘干么一颗心全都向著他?”她嘟著嘴,屈服在食物下。 “逼著我们跟那个姓黑的聊天时,娘还把最大的那颗水蜜桃剥了给他吃呢!”隶书忙著告状。 “过分!那颗是我预定的,我忍了好些天,要等到最甜的时候才去吃的啊!”新仇旧恨,让她怨气冲天。 隶书拍了拍小妹的肩膀,一脸同情。“小妹,解铃还需系铃人。人是你带回来的,也该由你送走,再不,下去跟他闲扯也好啊!我跟大哥已经挤不出话来了。” 父亲写的是历史小说,跟黑子骞聊的是历代兴衰,大哥写的是科幻小说,跟他聊的是空间与时间,他写的是言情小说,跟他聊的是诗词歌赋。她上场能跟他聊什么?金田一与柯南之破案手法比较吗? 她愤愤地下褛去,站在沙发旁瞪著他瞧。他倒是怡然自得,连坐在她家的客厅,那模样都还有几分让人敬畏的傲然。所谓的王者之风,说的该就是这种男人吧! “小篆,你可终于下楼了。”白心绣站起身来,扯起仍在看报纸的丈夫就往楼上走。“我们还有事,先离开了,你们慢慢聊。”朝行书一使眼色,客厅马上清场,留给一对年轻人。 “我是来送客的,你可以走了。”小篆直接说道,知道跟他说话,拐弯抹角是没用的。那双锐利的目光,可以一眼就看穿旁人心里的意图。 高大的身躯缓慢地站了起来,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当真就往门外走去。 她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先前怎么都不听话?吃饱喝足才肯走,他是来骗吃骗喝的啊? 临到门前,他转过身来。“今晚,我留给你时间,跟你家人交代去处。”他简单地说出不容拒绝的命令。 小篆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你这家伙还不死心啊?告诉你,我可不管我娘怎么说,也不管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总之我就是不会乖乖跟在你身边。要我跟著你?休想!”她的吼叫声,传遍了左邻右舍。 他没有被激怒,仍是低头看著张牙舞爪的她。 “我说到做到。明天,我会带你走。”说完后,他走出门外,高大的身影融入夜色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黑子骞离开后,小篆坐倒在门口。直到软倒在地上时,她才发现,在与他对峙的时候,一双腿抖得好厉害。 老天,她到底是惹上什么样的男人? 第五章 那一夜,小篆睡得格外不安稳,翻来覆去的,那张可恶的俊脸,老是在她脑海里打转。 好不容易才睡去,黑子骞又来梦境里纠缠。同样的霸道、同样让人震撼的吻,高大的身躯将她压在无人的巷道上。 这一次他没有停手,在夕阳的余晖下,他黝黑的手解开她的衣衫,薄唇吻上一寸寸在他手下裸露的乳白色肌肤。那炙热唇舌的每一个接触,都带来触电般的奇妙感受。 小篆昏沈地发出低吟,无意识地拱起娇小的身子,无法反抗他强大的力量。眼睁睁看著他解去她的外衣,咬开遮蔽丰盈的内衣,接著,粗糙的指灵活地滑入薄如蝉翼的底裤之下。 在触摸她腿间最柔嫩敏感的少女芳泽时,黑子骞注视著她的眼睛,非要看清她颤抖羞红的小脸上,会有什么反应…… 梦境到这里就断了,她是被吓醒的。 天啊,她是怎么了?竟会作这种春梦,竟还梦见…… 天还蒙蒙亮,腹部传来闷闷的疼,小篆皱起眉头,到厕所去察看。走出厕所时,漂亮的小脸上蒙著一层阴影,这下可好了,还没解决那个家伙,她每个月的受难日又来报到了。 抱著小腹,小篆躺回床上,咬著牙,用棉被把自己卷成一团,在里头发出要死不活的呻吟。 日正当中,黑子骞高大的身影踏上小巷,笔直地往季家走去。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旁边有小小的耳语,看来已经埋伏许久了。 “被小篆压在地上的那个男人?”锐利的目光往旁一扫,两个久候多时的邻居迅速消失。两人身上还穿著慢跑装,看来是从早晨运动后一直苦候到现在的。这条巷子里的人,似乎对他们昨日的当街拥吻很感兴趣。 他踏入季家,对一脸笑容的白心绣略略点头。 “啊,黑先生,小篆还在睡呢!唤了她几次,她就是不肯下床。”白心绣笑著,推了推丈夫,但丈夫还是埋头报纸中,头抬也不抬。 “我可以上楼找她。”黑子骞淡淡地询问,眼中光芒却一沈。小篆明知他会再来,却躲在房里硬是不肯出来? 极为缓慢地,薄唇浮现一抹议人胆寒的冷笑。那小女人以为,一扇薄薄的木门阻挡得了他吗?若是他决心得到一个女人,只怕一个国家的军队都难以对付他。 决心得到一个女人?这个念头让黑子骞皱起眉头。 他已经在心中认定了,小篆该是他的女人了?这些年来心上始终不曾有过什何女人的影子,但是那一夜之后,偏偏就对她难以忘怀。 小篆那张美丽的小脸,让他记得很牢,而她古灵精怪的性子,又勾起他强烈的兴趣。 “开门。”来到门前,黑子骞面容阴鸷。声量不大,却充满威严,他知道她听得见。 半晌后,门后传来虚弱的声音。“不要烦我。”小篆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脸还埋在棉被里。 她不寻常的声音,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了?” 小篆的声音很虚弱,呻吟著回话。“我快死了。”她快痛死了! 从清晨起,小腹就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人拿刀子在戳刺著她,连呼吸的时候都会感到痛楚。她抱著棉被,难受地低吟著,没有时间去理会黑子骞。 倏地,门上传来剧烈的声响,她惊讶地掀开棉被。 那扇门先是因为强大的撞击力而颤抖,抖了没几下,门后的人再接再厉地给于最后一击。就听到砰的一声,木门被黑子骞从外踹开,结实地撞在墙面上。因为那强力的几下摧残,木门已经摇摇欲坠。 小篆目瞪口呆,惊愕地看著面色铁青的他。 “你这疯子,要是把我的门撞坏了怎么办?”她抓紧棉被,愤怒地说道,不敢相信他竟会这么野蛮。 疼痛已经让她心情恶劣了,他的粗鲁举止更是火上加油。 黑子骞不理会她的咒骂,大步走了过来,黝黑的手迅速地扣住她小巧的下巴。他逼近她的小脸,锐利的目光审视著她的脸色。 “你怎么了?”先前他因为怀疑她装病而怒火中烧,但只消看她一眼,猜测很快被推翻。那苍白的脸色,以及冰冷的肤触是伪装不出来的,她的礁身体不适。 “身体不舒服,痛得快死掉了。”小篆没好气地说道,翻身又想倒回棉被里,他却不肯放手。她呻吟一声,露出哀求的眼光。“求求你高抬贵手,施舍我一点良心,就让我躲在这里等死就行了。”她夸张地说道,只想好好地休息。 “不行。”他拒绝得斩钉截铁,双手轻易地扯开棉被。 小篆惊呼一声,连忙想扯回棉被,但是他的力量太强大,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穿著最贴身的睡衣的自己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该死,她忘了,他根本没有半点良心,祈求他的怜悯,等于缘木求鱼。 呜呜,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件睡衣啊!睡衣上头,还缀著满满的小猫图案,可爱得像是国小女童的睡衣。 “你出去啦!”她气急败坏地喊道,因为被人瞧见这个年纪还穿这种可爱睡衣而恼羞成怒。 黑子骞充耳不闻,双手已经在她的娇躯上游走,检查她的身子。 “你是哪里在疼?”他俐落地询问著,浓眉仍是皱著的。 小篆瞪著他,咬著唇。这人怎么这么笨,难道看不出她是因为什么而痛成这样的? 见她不说话,他又不耐烦了。 “说!”他严厉地说道,瞪著她。都疼成这样了,她竟还不肯去就医,这女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棉花吗? “不要!”见他发脾气,她的火气也被撩起来了。“我就是不说。”她固执地说道,跟他闹脾气。其实,真正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实在说不出口,那么隐密的事情,怎么好说给他听? 愤怒的火焰在他眼里闷烧著,他怒极反笑,那张俊脸变得十分狰狞。 “你不说,也行。”他懒得再跟她争辩,一手抄起她的纤腰就往肩上扛,硬是将她抱离房间。 黑子骞把小篆从房里扛出来,她声嘶力竭地尖叫著,身子像是活虾似地乱扭乱蹦,不肯安分地让他抱著。 太过分了,这是她家啊,他怎么可以不顾她的意愿,抢了她就走?这是强盗或是野蛮人才会有的行径啊! “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放开我!”她用力地拙搥著他的背,却收不到任何反应。 两位哥哥早听到骚动,挡在楼梯前。 “放下小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虽然救妹心切,但是面对那锐利的目光,双脚也不禁抖了起来。 行书跟楷书从来都是握笔杆子,写作为生的,平日最危险的事情,不外乎因为拖槁而遭到编辑毒打。论起经历,哪里比得过刀口上舔血的男人?气势上天生就差了一截,对峙的时候,双方强弱一眼就可判定。 “让开!”黑子骞不耐烦地说道。 楷书豪气干云地挺起胸膛。“不行,她是我的妹妹,怎么能够让你……”接触到锐利如箭的视线,他的勇气转眼消失,声音软了下去,变得吞吞吐吐。“呃,我是说……那个……家里准备了午餐,是不是吃过饭之后,我们再来好好讨论……” 大哥狠狠敲了他的头一下,觉得这个弟弟窝蘘极了。 “放下小篆。”行书坚决地说道,遇到事情时,他较为冷静。 “是啊,放下……”墨色冰箭扫过来,楷书的声音立刻又低了下去,这一次,他躲到大哥身后才又探出头来。“现在,把我小妹放下,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没有说服力。 “都给我让开,别挡黑先生的路。”白心绣走上前来,推开两个儿子。黑子骞扛了小篆走,她偷笑都还来不及。 “但是,娘,那可是你亲生女儿啊,想卖女求荣也不用急吧?”行书皱眉。 “是啊,娘……” “娘什么娘?老子都不老子了!”白心绣挑起秀眉,回了一句。 的确,老子始终窝在沙发上,把脸埋在报纸后,半天也没吭一声。既然老子都不发表意见,季家里就是她这个女主人说了算!.“呜呜,娘,别这样啊,救我啊,这家伙是杀人凶手,你不要见死不救啊!要是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就后悔莫及了。”小篆苦著一张脸,小脑袋瓜子乱摇,长发披散。 白心绣不当一回事,漠视女儿的鬼哭神号。“黑先生,小篆就拜托你了。”黑子骞点了点头,扛著小篆就往外走。她的肌肤冰凉,猛冒冷汗,看来似乎病得很厉害。 看见她苍白的小脸时,瞬间某种强大、却又陌生的力量撞击上他的胸口。他可以而对枪林弹雨而面不改色,但她疼痛的模样,却能让他难以呼吸。 那样的情绪是什么?是心疼吗? 挂在他肩上的小篆,仍为了自由而努力。她扯开喉咙大叫著,争取逃脱的机会,期待有仁人君子出来英雄救美。“救命啊!杀人啊、放火啊、强奸啊!”她的声音传得很远。 惨叫的声音吸引了不少邻居,适逢煮饭时间,几位太太手中还握著祸铲菜刀,舍下锅上的菜肴,奔出来看热闹。 “让开。”他语气不耐,锐利的黑眸看向那些邻居。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有神奇的力量。眼前的人墙,就像是摩西分红海似的,迅速地让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呜呜,谁来救我?”小篆眼角含泪,眼看著邻居都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她心里希望的火苗逐渐熄灭。 当黑子骞将她塞进一部轿车中时,她把身子缩成一圃,不肯理他。太过分了!她要讨厌他,非常非常讨厌他,呜呜…… 黑子骞看了那娇小的身子一眼,那无助的模样,又让他皱起眉头。 在众人的注视与议论纷纷中,轿车绝尘而去。 市郊一处风景伤美的山林,是寻常百姓不能进人的禁区。没有人知道,原来在此处,竟还建造著许多栋精美的建筑。 车子驶到某一栋以黑色石砖建造的屋子前,黑子骞将小篆扛了进去。针刺似的疼痛让她懒得反抗,紧闭著双眼,随他为所欲为。 走过阴暗的走廊,黑子骞把她带到一间卧室里,才将她放下。那双黝黑的手,将她放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时,是温柔的。 小篆虚弱地睁开眼睛,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随你想怎么样都好,拜托,现在先让我睡一下。”她已经懒得去理会他究竟想做什么了,疼痛耗去她的体力,现在她只想要好好睡一觉。 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更加暗沈,莫测高深的目光中,看不出他的思绪。只在她可怜兮兮地哀求时,下颚一束肌肉隐隐抽动。 大床的另一端陷了下去,灼热的呼吸靠近,吹拂著她的黑发。她睁开一只眼睛,发现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坐到她身边,低头看著她。 “还很痛?”他皱著眉头,不明白压在心中的沉重,为什么挥之不去。 “废话!当然痛,不然你以为我哀嚎连连是为了什么?肚子饿吗?”小篆紧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想到他霸道的行径,她就一肚子火。 不行不行,不能生气,一生气就更痛了。她低低地呻吟一声,没看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小篆深吸一口气,把小脸埋在柔软的被单里,咬著牙忍受阵阵抽疼。刚开始的大半天时间是最疼的时候,又经过他的一番瞎折腾,她如今又疼又累。 “这病很久了?”他问道。 “好多年了。”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企图把脸埋得更深。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低沉的声音,添了几分责怪。 小篆发出一声呻吟,这时才发现,他真的不晓得她正在犯啥“毛病”。唉!男人真好,不需要被这种妇人病折磨。 “这种病治不好的啦!”她模糊地说道,小脸在被单里磨啊磨,寻找一个最舒服的位子。 虽然黑子骞的行动很恶劣,但不可否认,他的生活品味不差。这张大床好软好舒服,被单上还有淡淡的麝香,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变得酥软。那气味有几分似曾相识,有著让她放松与心安的魔力。 她没有察觉,那是属于他的气味……疼痛变得遥远,小篆紧闭的双眼没有睁开,呼吸逐渐平缓。 朦胧间,温热的肌肤触摸到她的发,让她心安的气息,包围了她。然后厚实的掌滑进发中,按摩著她紧绷的肌肉。双掌缓慢地下移,摩擦她冰凉的肌肤,那动作有些迟疑,甚至是笨拙的。 那是谁呢?会是黑子骞吗? 冷静到接近残酷的他,为什么在摸著她时会变得笨拙?就好像是他很在乎她,就好像是他很怕会伤了她似的……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浮现暖流,即使在睡梦中,红唇也往上扬起。 温热的气息刷过唇瓣,酥软而甜蜜的接触,由浅而深,吻得万分谨慎,让她的梦境更美更深。比起先前那个狂猛霸道的吻,这个甜蜜的轻啄,反而更让她沉醉。 她不知睡了多久,等到睁开眼睛时,金黄色的夕阳已经照亮整个房间。 她是被喧哗的声音吵醒的,有许多人一同踏进这间屋子,还有激烈的争论。 “行动必须继续,不能让一个陌生女人破坏。”一个好听的女性声音说道,柔软却又充满威严。听声音就知道,那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小篆从大床上撑起身子,睡了一觉醒来,疼痛变得较不尖锐,体力也恢复了一些。她竖起耳朵,听著那些人的谈话。他们的脚步停在外头,声音倒是很清楚。 “她不是陌生女人。”黑子骞的声音响起,坚决而冷硬。 女人冷笑一声。“不能信任的,就是陌生人。” “我信任她。”黑子骞回答。 那句回答,让四周陡然变得沉默,屋子突然间安静得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即使一墙之隔,小篆也察觉到气氛不对。 半晌之后,那女人的声音里有著笑意,未语先笑,紧张的气氛随著那一声娇笑消失。 “看来,这女人对你很特别喽?竟能得到你这冷酷绝情的‘影子’的信任!”她询间著,往卧室走来,非要看个清楚。 小篆努力拉长耳朵,想听听黑子骞是怎么回笞的。她趴在床沿,很专注地侧耳倾听,却再也听不见他说什么。他难道没有任何回应吗?她还等著他说出什么,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黑子骞对她的种种举止,早已与先前那桩凶杀案无关。他该是有一点在乎她的吧? 门被打开,几个男女鱼贯走入,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风情无限的美丽女人。一双漂亮慵懒的眼睛,打量著床上的小篆,手中还抱著一团雪球。 瞄的一声,雪球跳了下来,原来是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猫儿的眼睛,跟主人意外神似,同样深幽而魅人,直盯著小篆。 “原来是季小姐。”女人微笑著说道,走上前一步,似乎对她很熟悉。 黑影迅速移动,黑子骞越过她,将瞪大眼睛的小篆强行抱入怀中。“还疼吗?”他问道,不理会其他人。 小篆摇了摇头,粉颊慢慢地变红,因为他的举止而感到羞怯。房内除了他们外,至少也还有七、八个人,全都盯著她瞧,她被看得很不自在。她有种感觉,要不是黑子骞说出对她的信任,说不定她连踏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季小姐,我是‘绝世’目前在台湾的负责人,上官媚。”为首的女人娇笑著,率先自我介绍。站在她身后的男男女女都不吭声,全以审视的目光观察著。 小篆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更大了。 “上官媚?那个上官媚?”她作梦也没想到竟能亲眼见到这个女人。更没想到,让人议论纷纷的上官媚竟这么年轻。 上官家在台湾颇贝神秘性,许多传言绕著这创立惊人企业版图的家族打转,家族成员很简单,只是一对出生来历都难以追查的兄妹。 兄长上官厉十多年前崛起商场,成立了“绝世”集团;妹妹上官媚则负责主持在亚洲地区的事务,有一批极为出色的男女,供她差遣。“绝世”能独占业界鳖头多年,据说靠的就是上官兄妹高明的手段。 这对兄妹很少在媒体上曝光,因为神秘,外界反而更好奇。 “如果你是问最恶名昭彰的那个,那么,你眼前这个就是了。”一个纤细如花的少女说道,对小篆微笑,笑容很甜。 上官媚睨了少女一眼。“火惹欢,我的名声有这么坏吗?”她挑起柳眉,媚眼上扬,没有半分反省的意思。 不只那位少女,房内所有的男女竟然都有志一同,纷纷点头。 一个白衣男人走上前来,气质儒雅,行走的时候,衣袖中有著淡淡的药香。”你十万火急地把我从香港找来,威胁我放下那边的义诊,为的该就是这位季小姐吧?”男人微笑著,来到床边。 “季小姐,我是衣笙,姓衣名笙,做的也是医生的工作。 衣笙伸出手,要替小篆把脉。黑子骞却抽开小篆的手腕,皱起眉头。 小篆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为何仔细护著她,像是老母鸡在护著小鸡似的? “你打算怎么做?”黑子骞质问衣笙。不是不信任衣笙的医术,若问当今世上医术谁属第一,衣笙当之无愧;活死人肉白骨,靠医术颠倒阴阳,衣笙全能办到。 “医者,望问间切。我虽有神医的称号,但你总要一让我先瞧瞧她到底怎么了,不让我替她把脉,我如何决定该如何诊疗?”衣笙失笑,看著黑子骞牢牢护著那娇小的女人。 “‘影子’既然不让你碰,你就别碰了,用红丝线把脉如何?”上官媚提议,坐在一旁的软椅上。 “那也行。”衣笙淡淡一笑,还真的从衣袖里取出一包红色丝线,准备绑在小篆的手腕上。 小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人会这招按线听脉,她缩回双手,不让衣笙绑线。“不用了。”她连忙拒绝。 “‘影子’说你病得很重。”衣笙带著微笑说道。其实从一进门起他就看出小篆的状况,而这点小毛病,实在不需他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他会愿意回来,是想看看,能让“影子”万分紧张、挂记在心上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没事啦!”小篆回答,想要躲开。 “你先前明明疼得快要昏厥。”黑子骞皱眉道,轻易地抓住她,不让她逃开。 “哪有?你不要夸大其词。”小篆嚷著,逃不开,还是被抓了回来。老天,怎么会弄成这样?黑子骞竟然还找了个神医来替她看病!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她该怎么说? “坐好!”黑子骞失去耐性地吼道,瞪著她。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黑子骞,全都充满了看热闹的神情。能看到冷静的“影子”失去理智,这可真难得。 “不要!”小篆也吼了回去,跟他大眼瞪小眼。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地转向小篆,那副专注的模样,像是正在欣赏一场精彩的网球赛。 “为什么不好好看诊?就算是小病也被你拖成大病了。”他的声音更大,接近于咆哮。 “我没有病。”她才不怕他的咆哮呢!“你先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难道不是旧疾发作吗?”他气愤得几乎想给她那圆润的臀儿一阵好打。该死的,他从未对一个女人付出这样的关心,而她竟然毫不领情?! 小篆忍无可忍,一句话在舌尖滚了老半天,终于朝著他那张俊脸用力吼了出来,她的声音回汤在整间屋子,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月事来了啦!” 第六章 偌大的卧室内,一片尴尬的死寂。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黑子骞瞪著她,黑眸中有著怀疑。月事来潮,会让女人那么疼痛吗? “这种事要我怎么跟你说?聪明一点的男人都猜得出来吧!难道非要我拿卫生棉丢你,你才会知道我是在经病?”小篆气急败坏,粉颊烫红,因为愤怒而口不择言。她闭上眼睛,用双手遮住脸,发出困窘的呻吟,知道颜面全都丢光了。 “真的?”黑眸眯了起来,明显地怀疑。 上官媚抿著唇笑,抚摸著雪白的波斯猫,说出令人惊骇的提议。 “怀疑吗?你可以查验看看,这事很容易求证的。”她慢慢说道,好奇两人的关系到什么地步了。 “影子”是个充满侵略性的男人,平日冷漠傲然,但是这种人一且发现了心中所想要的女人,绝对不会迟疑,就算巧取豪夺,也非要得到心仪的女子。只是,季小篆车纯而心无城府,看得出黑子骞的心意吗? 听到“求证”两个字,小篆瞪大眼睛,连连后退。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是说认真的。”她颤音连连地喊道,翻身想爬开。 黑子骞要是真的想“查证”,她肯定会羞得咬舌自尽。 脚踝处一紧,逃脱不到一公尺的距离,黑子骞就轻而易举地把她给拖了回来。 “不要啦,呜呜,放开我。”小篆苦著一张脸说道,双手抓住床单,被拖行时,整张床单都被她揪了起来。逃脱行动功败垂成,她又被牢牢锁在他怀里。 “这该怎么治疗?”他轻易地制住胡乱挣扎的她,还好没有真的“查证”什么,只是向衣笙发问。 衣笙拿出红丝线缠上小篆的手腕,嘴角含笑。看了这一出有趣的戏,倒也不枉他远从香港赶来。 “女子经痛,分原发性与继发性,通常是因为气滞血瘀、寒温凝滞,或是气血不足所引起。”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别跟我拽文,你该能减去她的疼痛吧?” “明别小看我,好吗?”衣笙从衣袖中,掏出白绸包,轻轻一展,只见银光乱闪。白绸包的内层,是数十支细长的银针。 他是稀世的神医,被招来治疗这类妇科小病,实在太过大才小用了些。 看到那些针,小篆胆怯地瑟缩,本能住黑子骞怀里靠去。她从小就怕针药,小时候感冒了,医生想为她打针,她就张口乱咬人,活像个小食人族。 衣笙见她害怕,温和地解说道:“你的病症已久,体内积寒不散,必须从两方面下手。除了用药调养外,还必须下针,在三阴交穴道施以银针针灸,通经活络,调整气血。” “我不要。”小篆小声地说道,想要躲,偏偏黑子骞又不放手。 “你打算这样痛上一辈子?”黑子骞冷冷问道。 小篆嘟起唇,很难抉择。长痛或是短痛,她都不想要。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先是绑架了她,继而又想拿针扎她,还逼她作这种困难的决定。 “呜呜,你欺负我,等有机会,我要跑得很远很远,我……我……我要去哇嘎鲁找珊珊。”这样逃得够远了吧? “我会再把她转调到卡莫拉拉去。”他冷冷地说道。 小篆瞪大眼睛,在他怀中全身僵硬。那又是什么鬼地方? 一旁的衣笙正在替银针消毒,好心解释。“卡莫拉拉是邻近格陵兰的小岛,那里的办事处负责搜罗爱斯基摩人早期美术品。” 小篆的嘴愈嘟愈高,不甘心被人吃得死死的。这不公平啊,都是他为所砍为,她就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你滥用职权!”她指控道。 黑子骞冷笑一声。“更坏的事情我都做过,你以为这点小事我会放心上?现在,闭上嘴,不许再多话。”他严厉地下著命令。 小篆嘟著嘴,知道拒绝不了。她好怕疼的,不敢看衣笙针灸的举动,连忙把小脸埋在黑子骞的胸膛上,双手握得紧紧的。她没发觉,自己此刻正紧握著他的手。 “不疼的。”衣笙淡淡一笑,示意黑子骞将小篆的睡衣下摆捺高至膝盖。“三阴交穴道在小腿胚骨内侧,往后要是季小姐再犯疼了,你可以帮她按摩,对减低经痛有奇效。” “谁要让他按摩的?”小篆睁开眼睛,红著脸反驳。 只要想到黑子骞握著她的小腿,为她按摩的情形,她就心儿乱跳。 脸上的烫红还没消去,她突然感觉搂抱著自己的高大身躯变得僵硬。她困惑地仰起头,发现黝黑的肤色,此刻看来有些苍白,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 “撑著点。”衣笙带著笑意说道。 小篆回过头,愕然发现,小腿上已经被插入细长的银针,直到看见的瞬间,她才觉得落针处有点酸麻。 衣笙的手法高妙,她竟没有察觉是什么时候下针的,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不痛啊,我撑得住的。”发现不会疼,她倒变得很勇敢,甚至敢睁开眼睛,看著衣笙的动作。 “我说的不是你,是‘影子’。”衣笙淡淡笑著,又扎入一针。 小篆的头顶,传来抽气声。她也倒抽一口气,开始觉得疼了。 不是针灸的地方疼,而是黑子骞紧握著她的手上让她觉得好痛。随著银针一根根扎入,他握得更紧。 为什么挨银针的人是她,他的反应却更为激烈?像是他比她更疼更痛? “再撑著点,一下子就结束了。”衣笙的口气里,有明显的笑意。 “不要废话。”黑子骞粗鲁地说道,转开头不再去看。 同在“绝世”内,接受上官媚的指挥,黑子骞的冷静素来是有名的。这个男人可以面对最强大的敌人面不改色,如今小篆挨了针,他脸色就苍白如纸。衣笙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看,当小篆生产时,黑子骞是否会吓得昏过去? 衣笙决定,到时候他甚至愿意拒绝欧洲王室的邀约,为了看黑子骞的狼狈样子,自愿前来为小篆接生。 “你怕打针?”小篆想了想,说出心中猜测。 黑子骞的回答,是低头瞪著她。 “啊,看来你真的怕,而且还怕得厉害。你的脸色好苍白啊!”小篆诧异地说道,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却比她更胆小。她还以为,这男人是天不怕地不伯的呢! 角落的那群男女,发出压抑的笑声,但是瞧见黑子骞投射过来的锐利眼光,就识时务地收敛起笑容,匆促退离。 “季小姐,我先行离开,若有任何问题,都欢迎你来找我。”上官媚娇媚地笑著,抱著雪白的波斯猫离开,含笑的凤眼淡淡扫过黑子骞。 “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小篆惋惜地低语著。 难得见到上官媚,她还想多打探一些消息,询问“绝世”这阵子来的风风雨雨,到底有什么内幕。 最重要的是她想问清楚,黑子骞杀人的真相。 衣笙探针寻脉,结束疗程,将银针收回白绸包内。 “他们是檐心,恼羞成怒的‘影子’会决定杀了他们灭口。”他站起身来,对著小篆微笑。“季小姐,请先休息一会儿,相信你小睡之后,疼痛已经痊愈了。” 小篆还来不及道谢,身子就已经凌空而起。她惊呼一声,头昏眼花地瞧见那床被单乱卷著,不消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她整个人包得密密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瓜子,活像是一只蓑衣虫。 “躺好。”黑子骞把绑成粽子的她放回床上,跟著衣笙走出去。 “放开我!为什么要捆著我?我又不是肉粽。”她挣扎著,终于体会到蓑衣虫的辛苦。手都不能动了,她只能在床上乱滚。 黑子骞没有理会她,仍是往外走去。 长廊幽深,夕阳洒落的地方,上官媚站在那儿,侧著头抚摸怀中的猫。猫儿眯起眼睛,很舒服地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结束了?”上官媚问道。 “针疗告一段落,接著是药疗,我要回药屋里取药。”衣笙恭敬地说道,双手拱袖,视线垂下。 “辛苦你了。”上官媚抚著猫,淡淡说道。她穿著一身银白,更显得高贵美丽。“这些人,怎么总是有办法在紧要关头给我惹麻烦呢?平日连正眼也不看女人一眼,一到用得上他们,身旁无端就多了个女伴,还呵护得格外仔细,像是护著心头肉。”她蹙起眉头。 “世事难料。”衣笙带著笑,抬头看向站立在夕阳下的美丽女人。“再说,不论临时出了什么状况,也难不倒你的,不是吗?” 上官媚年纪轻轻,就接受兄长上官厉的委托,独力处理“绝世”的亚洲一切业务,当然不是普通的弱质女流。 “如果这是赞美,那么我接受了。”她微笑点头,优雅而从容,旁人完全无法想像,她真实的性格有多么狡诈危险。 长廊另一端,高大的黑影疾步走来。黑子骞浓眉紧皱,看向衣笙,还没开口,上官媚倒是先发言了。 “‘影子’,别再打扰‘医生’,他有别的工作要做。”上官媚徐缓地说道,离开小篆的视线后,她友善的气息消失,连周身的气氛都变得冷傲。她生来就具有著女王的气势。 “他必须留下。”黑子骞冷冷地说道,瞪著上官媚。只是扎个几针,小篆就能痊愈了吗?要是她又疼起来呢? 上官媚因为这小小顶撞而沈下脸色,美丽的眼里闪过一小簇火花。 “照理说,你与‘医生’都不该跟那女人有接触。如果是寻常人,涉入上官家的机密这么多,我应该已经发出格杀令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黑子骞全身僵硬,握紧了拳。 “你不许碰她。”他的目光锐利冰冷,充斥杀气。 上官媚没有被那可怕的神色吓退,反而露出千娇百媚的笑。 “但是季小姐不是寻常人,她是你的女人,也该算是成员之一,对吧?”她轻抚著猫,等待答案。 表面上是友善的表示,实际上却是最严苛的条件;上官媚是在暗示,如果黑子骞不答应,承认小篆是他的女人,她就要下令格杀。 “她的言行,都由我来负责。”半晌之后,黑子骞才回答。这句话,已经是一个承认与保证。如果不是在乎她,他何必捍卫她的安全? “很好。那么,记得好好守护你自己挑选的女人。”得到满意的答案,上官媚微笑说道,之后迈开步伐,婀娜多姿地离去。 两个男人目送著她,黑子骞仍是握著拳。 “她肯定是在筹备著什么诡计。”他陡然出声说道,恨恨地看著上官媚离去的身影。刚刚短暂的对峙中,他瞧见上官媚眼中一闪而逝的光亮,那光芒让他极度不安。 她该不会真想对小篆不利吧?此刻的友善与包容,很可能只是假象,从来没有人能够知道,上官媚心中究竟在打著什么主意。 “她什么时候不是在筹备诡计了?”衣笙反问一句,拢著袖子打算离开。“我必须尽快赶回香港,有病人在等待我。”他简明地说道。 “你必须留下,小篆还需要你。” “她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陪伴。”衣笙看了黑子骞一眼。 很难想像,这男人先前还是个冷硬残酷的人。如今,这传说中连血液都是冰冷的男人,正因为关心一个女人,逼著他留下来治疗。 “我先到药屋里,拿些药来,你让她和水吞下,药是补气养血的温补,可以慢慢调养她的体质。”衣笙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补了一句。“若是她体质本就偏寒,那么就等到她怀孕生产后,那时你若是照顾得宜,或许可以藉此改变体质。”他的口吻里有著取笑。 黑子骞的回答,是给他狠狠的一瞪。 衣笙带著笑,不把他的怒气当一回事,摇摇头走开。 站在原处的黑子骞仍是皱著眉。自从认识小篆后,他眉头的结就不曾松开过。那女人,老是绕紧了他的心,让他放不开。 明知道衣笙的那几句话,只是个玩笑。但为什么一想到小篆怀中抱著孩子的模样,他会感到胸口一热?她会低著头,逗著孩子玩,孩子格格地笑著,她也跟著笑,而他会站在一旁,看著她与他们的孩子,在心中发誓要守护他们一辈子…… 虽然只是想像的画面,莫名的情绪却已经充斥他的胸中。 那情绪本来是陌生的,但是在遇见小篆后,却愈来愈常出现。原来,那样的清绪,都是被小篆带入他心中的。 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喜悦吗? 被捆成小粽子的小篆喘著气,在宽阔的床上,学习毛毛虫的蠕动方式,努力想要挣脱绑得死紧的被单。 “放开我,”她仰起头,放声尖叫著,模拟狼人在月圆时的嚎叫。 她已经叫得这么大声了,却还是没人理会,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聋子吗? 木门被打开,黑子骞走了进来,手中不知拿著什么。他笔直地走到床边,大床因为他的体重而陷落一角。 “你要做什么?”小篆防卫性地瞪著他,用毛毛虫的姿势爬开,想逃离他的魔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在同一张床上,这头大野狼该不会是想乘机吃了她吧?可能吗?她现在可是很“不方便”呢,黑子骞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吧? “喂你吃药。”黑子骞淡淡地说道,瞄了她一眼。 她那警戒的样子让他感到愤怒。这女人难道以为,她疼成这样,他还会对她不轨吗? 小篆的脸色刷得变白。 “我不要吃药。”她蠕动得更快,想远离他。 “没得商量,我要你吃,你就给我吃。”黑子骞果断地说道,严肃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他迅速地伸出手,扯住试图逃走的小毛虫,拖进怀抱里。 “不要、不要。”小篆嚷著,卖力扭动身躯。 她瞪大眼睛,看著黑子骞拿出几颗暗红色的药物,放到掌心中。那药物有著中药的香气,闻起来倒是不会让人厌恶。但是,她还是不想吃药啊! “我怕苦。”她可怜兮兮地说道。 “喝水后就不苦了。”他冷酷地说道,毫不怜惜,打定主意要她吞下这些药。 “说得容易,吃药的又不是你,不然你也来吃……”话还没说完,下颚就被撬开,一颗暗红色的药被扔进她嘴里。 瞬间,她的脸就皱成一团。哇!好苦好苦,她根本吞不下去。 “呸。”小篆不客气地吐掉,然后仰起顽,倔强不驯地看著他。“我警告你,不许再……” 下颚又被撬开,一颗药又被扔了进来。黑子骞眯起黑眸,没有动怒,又喂了她一颗。 “嘴巴张开。”他缓慢地说道,要确定她已经吞了下去。 握住下颚的那只手上让小篆畏于恶势力,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开嘴。只是,当他在她口中看不见药丸、满意地松开手时,她又迅速转过头去。 “呸。”她再度把药吐掉,原来是藏在舌下。 黑子骞瞪著她很久,黑眸中喷著怒火,几乎想要把她翻倒在腿上,狠狠地给那可爱的圆臀一阵好打。他连连深呼吸,召唤所有的自制力,这个该死的小女人,就是有办法让他失去理智! 许久之后,他拿起药丸,再度撬开她的嘴,不死心地就是要她把药吞下去。 这变成一场意志力的战争,小篆可不打算输。她看著他手中那些药丸,打算把放进口中的所有药都吐出去,坚决不吞下任何一颗。 药丸放进嘴里,正当小篆又打算故技重施时,黝黑宽厚的掌迅速盖住她的嘴,不让她如愿吐掉。 “ㄆ……唔唔……”那个“呸”字,只来得及发出ㄆ的音,还没能发出ㄟ的韵,就被黑子骞硬生生截断。俐落爽快的呸音,变成无助惊慌的低呜。 “唔!”她瞪大眼睛,倔强地不肯把药吞下去,药丸就在她口中打转,然后逐渐融化。 当代神医的衣笙以多种珍贵中药炼制成的药丸,有绝顶的药效,但也苦得让人想哭。她完全深刻地体验到,何谓“良药苦口”。 药在她嘴里融化,让她苦得头皮发麻,她先是冒冷汗,接著因为满口苦味而眼中泪花乱转。 “吞下去,不然就等著让药全部溶了。”黑子骞坚定且无情地说道,逼近她的小脸,阴鸷的表情上,看不见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含著眼泪,小篆委屈地就范,把溶解得差不多的药吞下肚去。 直到确定她已经吞了药,捂在嘴上的那只手才放开,她连忙伸出舌头来,在他手背上用力地擦著,却还擦不去满嘴苦味。 一杯水递到眼前,她想也不想低头就喝。因为双手还被捆在被单里,她的双手没办法动弹,连喝水都要他喂。 喝完一整杯水,嘴里还是苦得厉害,小篆委屈地决定,不要一个人吃苦。 “亲亲。”她对黑子骞厥起红唇,决定跟他分享,存心陷害他。 反正先前都亲吻过了,两人之间的吸引力也明显得一触即发。为了报仇,她索性来个跳楼大放送,大方地献上红唇,想以美人计诱他也尝尝苦头。 黑子骞却不上当,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始动手帮她解开被单。她的唇蹶得高高的,却等不到他的吻,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不解风情的家伙!”这男人精明得讨人厌,先前那么放肆霸道,现在倒成了柳下惠了?她喃喃骂著,随著束缚的减少,放松地叹了一口气。 手臂因为被绑久了,有些不舒服,但某种温热而有节奏的触摸,舒解了不舒适。她低下头,发现他正在按摩著她的手臂。 黑子骞对待她时总是沉默,就算是有说话,不是凶恶的吼叫,就是冰冷的命令。但是他的一举一动中,却总是透露出对她的珍惜。那样的举止,总会让她心头暖暖的。 这个男人,似乎正以他自己的恃殊方式,在呵护著她。如果这不是爱情,那么她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想著想著,她的唇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突然间觉得他先前的举动也不再那么可恶了。不可否认的,被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宠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完全满足了她的女性虚荣。 再说,她也不讨厌他啊,甚至在最初的一眼,就被他所吸引。 她不顾性命地追查真相,是真的想得到什么资料吗?其实,在内心深处,她也明了,她只是想乘机多接近黑子骞…… 这个想法,让她的脸突然变得通红。 “还会痛吗?”他蓦地出声问道,看见她因为不明原因而红著脸。 “一点点。”她点头说道,知道挣扎也没用,干脆躺在他怀里,安分地被他抱著。“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她叹了一口气。 谁像她这么悲惨?痛得几乎昏厥,还被这个不讲理的家伙绑来,又是针灸又是吃药的,还没半点反抗余地。 黑子骞却迅速地否定,听不出她口吻里的自怜。“不,世界上比你可怜的人多得是。”在世界的黑暗角落里,悲惨的情况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他理智的回答,等于当头浇了她一桶冷水。 小篆嘟起嘴,坐了起来,脸色从惨白变成惨绿。噢!这个不解风情又兼不知反省的笨家伙,她先前怎么会觉得他温柔呢? “笨蛋!”她大声骂道,冲动地想跳下床,奔出这个房间,不愿意跟黑子骞共处一室。但是月事来潮,体力不支,她没办法奔跑。 不过,小篆还是很坚定,用爬的离开这间房间。 呜呜,她不要改变决定,她还是要讨厌他啦! 第七章 阳光隐褪,深蓝色的夜空上出现点点繁星。这片山区的建筑群,也点起灯火。 衣笙走了进来,打算在离开台湾前,再看看小篆的状况。 一踏入黑子骞的卧室内,却没瞧见小篆,只看见黑子骞沈著一张脸,坐在沙发上,深刻的五官上有著愤怒的痕迹。 “季小姐呢?”衣笙好奇地问。他才离开一会儿,错过了什么事吗? “她坚持要睡到客房去。”黑子骞冷冷地说道,扔下手中酒杯。“我照你的话陪伴她了,可她却更生气,半点也不领情。”他皱眉。 衣笙挑起眉头,猜测是性格冷硬的黑子骞,大概出师未捷,难得付出关怀,却被小篆打了回票,难怪他心情恶劣到必须灌闷酒了。 “我所说的陪伴,不只是肉体上的贴近。有时候,女人反而很在乎男人的言语,以及举动。她会希望你更温柔些,抚摸她、哄著她。”他很有耐心地解说著。 “我不曾做过这种事。”黑子骞仍是皱眉,低声诅咒著。 他为什么老是在乎她的情绪?为什么老是无法不去理会她?该死的,那女人影响他的情绪太深了! 衣笙笑得很温和,从两人相处的情况,就看得出端倪了。 “那是因为先前,你不曾遇过想去珍惜的女人。影子,她难道不值得你的温柔吗?”他点出盲点,之后转身离开卧室,踏上归途。 接下来的种种,不需要他插手了。 爱情,自然会教导对幸福生疏的人,该怎么做。 黑子骞没有敲门,直接推开客房的门。 “走开。”小篆闷闷地说道,不想看到他。先前他的不解风情,让她尴尬而不悦,只能狼狈地逃开,躲到这里来生闷气。但是,孤孤单单躺在这里,她却觉得好寂寞,小腹又开始有些疼了。 他一言不发,就大刺刺地上了床,掀开柔软的被单,躺了进来。 小篆没有回头,只是无言地把娇小的身躯慢慢往床沿移去,想离他远一点。 温热的气息从后方贴近,而后紧贴上她的背部,那炙热的体温,舒服得让她想叹气。温热的肌肤,透过衣料,煨烫著她冰冷的皮肤。她一时之间舍不得移开,先前要讨厌他的决定,如今被他的体温慢慢融化。 他没有开口说半句话,甚至没有再询问她疼不疼。 有力的手掌滑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他从背后拥抱著她,呼吸吹拂在她的发梢,带来酥痒的感觉。 黑子骞的手掌稍微推开睡衣的下摆,直接触摸到她柔嫩的小腹。她的身躯轻轻颤抖:心中却没有惊慌的感觉。 他的触摸,感受不到任何情欲的侵略,反而充满了让她心动的温柔,坚定而徐缓地抚摸她,想要将体温灌入她冰冷的体内。 “我不……”他突然的温柔,又让她感到尴尬,粉颊浮现淡淡的红晕。 “别说话。”灼热的呼吸,缭绕在她耳边。 她乖乖地躺著,真的没有再说话。热烫的温度直往脸颊上冲,她心跳得好快,感觉到他粗糙的掌心,缓缓地在她赤裸的肌肤上移动,一寸一寸仔细地抚摸著。 他的手掌最后停在柔嫩的小腹上,施以轻柔的力道,缓慢地画著圆圈。肌肤与肌肤摩挲的感觉,有著温馨而舒适的感觉。 有时候,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一个温柔的动作来得让人心动。 室内一阵沉默,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 她的疼痛,被他的动作一点一滴地抹去了。温暖的怀抱,让她好依恋,几乎就想这样在他怀里赖一辈子。 “是这里吗?”黑子骞低声问,按摩著她的小腹。 “嗯。”她小声回答,舒服得叹了一口气。从来不知道,只是触摸,也可以让人感到平静。 他就这么抚摸她,抚摸了好久好久,不带著侵略性的霸道情欲,反而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紧靠著他,心中暖暖甜甜的,感受著他的温柔。 许久之后,当黑子骞轻柔地将她在怀中翻转过来时,她没有反抗,只是红著一张脸,有些羞怯地望著他。 粗糙的指,滑到她的红唇上,她的粉颊更红了。 黑子骞热烫的唇覆盖下来,以惊人的准确寻找到她,轻柔却也坚定地吻著她。他轻咬舔吻著她柔嫩的唇,趁著她轻喘的时候,舌头溜进去与她纠缠,教导著、诱惑著。当她生涩的回应时,他从喉间发出粗哑的呻吟,将她抱得更紧。 这个吻,美好得像是先前的每一次,让她的心跳加快,肌肤泛红。但是,吻得激烈了,在唇舌之间,总尝到先前的药味。 “会苦苦的。”在两唇稍稍分开时,小篆小声地说道,有些懊恼。 “没关系。”黑子骞勾唇一笑,再度贴上她的唇。 不在乎那些苦味,这一次,他吻得更深了。 休息了一阵子,直到每个月的“特殊状况”结束后,小篆停滞许久的好奇心又开始运转。 虽然跟黑子骞之间的暧昧情况持续加温,他每晚抱著她入睡,虽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但是望著她的视线愈来愈炙热,吻著她时也更加热情激烈。 她怀疑他可以等待多久,毕竟每晚抱著一个女人入睡,却又不能够碰,这可是一项酷刑。 黑子骞纵然有高超的自制力,不过看样子,随著“特殊状况”的结束,她的缓刑只怕也将宣告终结了。 提心吊胆的这段日子,她倒也没闲著,对于上官家,以及“绝世”的各种问题,不停在小脑袋瓜子中打转。不知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还是真的宠爱她,黑子骞不知从哪里弄来许多绝版的侦探小说,其中几本还是侦探迷梦寐以求的第一版珍本,她看著几百本无价之宝堆满了书房,兴奋到极点。 “季小姐,有客人来访。”仆人恭敬地说道,推开木门。 “嗯嗯。”小篆连头都没抬一下,沉醉在柯南.道尔的世界里。故事正精彩,她不想分心。 一阵香风袭来,两道纤细的身影踏入书房。 “别光是看书,喝些汤品休息一下,衣笙特地吩咐,让我熬了些温补甜汤带来。”火惹欢甜笑著,走到书房内,轻轻一挥手,让随行的仆人送上汤品。 上官媚略略看了一眼四周,秀眉微扬。 “原来,‘影子’派人调出书库里的绝版侦探小说,是为了让你解闷的。”她一松手,让猫儿离开怀抱。 铃铛轻响,雪白的波斯猫轻盈地跳上书桌。它偏著头,好奇地看著小篆。 “这些都是‘绝世’里的收藏品?”小篆咋舌,小心翼翼地把书放下。早就猜出这书价值不菲,她要是弄脏弄破了,大概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她伸手想去摸摸猫儿,但猫儿不领情高傲地一抬头,姿态曼妙地离去。这猫儿只会向主人撒娇,对其他人可是看都不看一眼。 “绝版书属于古籍部门,这几天‘影子’才派人拿来的。”上官媚抚摸著猫儿,出声问道,一双凤眼紧盯住小篆,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身体好多了吗?”她问道。 “好多了。”小篆点点头,看著两人轻装便行,她好奇地问道。“你们也住在这里?”她很想知道,外头那些屋子里头到底住著哪些人。 这些建筑物,每一栋都有特殊的造型,似乎都有著各自的主人。仔细一看,建筑群是以五角星的形状排列,错落在这个形制之内。一栋纯白色的豪宅位于五角星的中央,被众星拱月地包围著。 “这附近都是上官家的土地,‘绝世’的主要成员,都被安排居住在这里,便于联络。”上官媚微笑著,遥指著那栋白色豪宅。“我就住在那里。” “这里算是上官家的禁地了?”小篆问道,有几分明白。 看来黑子骞私自带她回来这里,算得上是件大事,似乎还犯了上官媚的忌讳。 如果不是黑子骞保护著她,她根本不敢想像,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上官媚啜饮著上好的红茶,低头微笑。“只能说,我不爱外人打扰,不希望组织内部的事情泄漏出去。” 小篆瞪大眼睛,不敢询问,那些“不小心”知道内幕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不过听上官媚的语气,似乎已经接纳她成为“组织”的一员,黑子骞对她的宠爱,倒成为一副免死金牌。打蛇随棍上,她想乘机把事情弄个清楚。 “我想知道事情的内幕,包括黑子骞杀人的理由。”她简单扼要地说道,知道上官媚太过聪明,跟她谈话,绝对不能够绕圈子。 上官媚淡淡一笑。“你胆子不小啊,敢直接发问。”她抿著唇,笑意不减。“不愧是‘影子’看上的女人,果然有几分胆识。” 这句话,让小篆的脸儿蓦地嫣红。黑子骞对她的宠爱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她只要一想到,心里就甜甜的,忍不住红唇上扬。 “就你所知,‘绝世’集团是世界上最大的拍卖组织,仲介卖方与买方,提供方法与场合让双方交易。” “那只是表面上,那实际上呢?”小篆追根究柢。 上官媚微笑,先喝了一口红茶。 “因为商品的价值愈高,就愈容易招来歹徒的垂涎。‘绝世’处理的事务逐渐扩大,必须接受一些收藏家的要求,跟歹徒打交道,处理得久了,倒也让人心烦。 她略略停顿,抬起头来,凤眼中光芒四射,让人不敢逼视。“于是,你们用自己的方式,私下解决?” “上官家,有上官家的作法。”上官媚轻描淡写地回答。“包括黑子骞在内的主要成员,就是负责去跟歹徒……呃,交涉?”她继续追问。 “这些主要成员各司其职,大部分都是由我哥哥招募来的,只要上官家有需要,他们就会赶来。” 坐在一旁的火惹欢,静静地开口,神态恬静,美丽得像是珍贵的瓷娃娃。 “拍责集团只是个幌子,这几年来的主要行径是与歹徒或是恐怖份子周旋。 也就是因为这种行为,惹怒了那些人,才会有人设计嫁祸‘绝世’,买通了内部人员,利用了‘绝世’的拍卖管道。”她出声说道,解释得更为仔细。 喔喔,慢慢跟先前的事情牵上线了。小篆皱起眉头想了想。 “我那一晚看见黑子骞所杀的,就是被买通的人?”她停顿了一下,又用力摇摇头。“等等,我看到,应该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她说出心中的猜测。 上官媚挑起眉头,难得地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猜?”这单纯的小女人,倒比她想像中聪明。 “我老是在想,黑子骞怎么可能会把尸首留在房里?让自己成为嫌疑犯。就算警方找不出证据,那些潜伏‘绝世’内部的歹徒,也会知道是……”小篆自言自语著,困惑地看著两人。 瞬间,脑中灵光一现,所有的事情豁然开朗。她知道了!小篆恍然大悟,抬起头来看著上官媚。“这才是重点,他是存心让敌人知道,他已经杀了内应,逼得对方开始行动。对吧?”她迅速地推理,将前因后果串连起来。 上官媚神秘地一笑,跟火惹欢交换一个眼神,为小篆的推理鼓掌著。“你猜得不错,只是‘影子’没有杀他,那种小角色,还用不著‘影子’动手。” “但是我明明看见……” “那是组织中的易容高手‘鬼面’假扮的,为的只是演出一出戏。” “意思是说,那个人还活著,只是被囚禁起来?”“还有利用价值时,他会活得很好。”上官媚简单地说道。 小篆缩了缩肩膀,不敢继续问下去。 轰的一声,门像是被人踹开的,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地就赶到书房。 “急著来看所有物了吗?”上官媚取笑道,偏头看向门前脸色阴沉的黑子骞。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质问著,锐利的黑眸盯住上官媚。 虽然必须听命于上官媚,但是他却更在乎小篆的安危。任何人一旦跟上官媚扯上关系,就绝对不会有好事。 “只是喝茶聊天,向你的心肝宝贝解释,你并不是杀人凶手。”上官媚耸耸肩膀,好整以暇地回答。 愤怒的火焰在黑子骞的眼中燃烧,他大步跨上前来,将小篆抱进怀里,防卫地瞪著上官媚。 “她知道得愈多,就愈有危险。”他冷冷地说道。 “身为成员,哪能对组织一无所知?”上官媚反问,长长的眼睫遮件了她晶亮的视线。 “不要打什么鬼主意,我不会让她涉入太多。”黑子骞警告著,将小篆抱得更紧。 “别担心好吗?我什么也没做啊!”上官媚一脸无辜,抚摸著猫儿。 “少跟我装无辜,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所有人都见识得多了。”黑子骞冷嗤一声,不给她台阶下。 “噢,我好难过,你最近说话都好恶毒。” “上官小姐真的什么也没有……”小篆想出来打圆场。 锐利的眸子扫了下来,比寒风更冷,只一个眼神就让小篆把话全吞回肚子里。 “不要为她解释,你不够了解她。”一想到单纯的小篆跟诡计多端的上官媚谈话,他就吓出一身冷汗。 “既然你不欢迎,我离开就是了。”上官媚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前又回过头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还没解释,我想那件事情该由你来说才是。”她又看了黑子骞一眼,才举步离开。 不给她台阶下是吗?这个男人找到心仪女人后,变得可恶得很,竟然粗鲁地把她赶了出来?哼!也不瞧瞧,如今是谁在当家,惹恼了她,她可不会善罢甘休。看来,是该给黑子骞几分颜色瞧瞧了。 “请饶过他吧,‘影子’不是有意的。”火惹欢小声说这,觉得头皮发麻。 上官媚笑而不答,抚摸著猫儿,继续住那栋白色豪宅走去。 火惹欢叹了一口气,追随上去,知道上官媚一旦打定主意,就一定会实行。眼见无法阻止,她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 可怜的“影子”,愿上帝保佑你。 第八章 “她说了些什么?”黑子骞劈头就问,穷凶极恶地瞪著小篆。 滴溜溜的眼睛先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嗯,其实,也没什么。”她语焉不详,存心打马虎眼。 “季小篆!”吼叫的声音好大,大概这五角星范围内的住处,都听见他的咆哮了。 他也不必吼得这么大声啊,存心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吗?这样的宣传广告,她可不需要。 “呃,她只是很简单地说了一些话,我们聊天、喝茶,然后……然后……你就回来了。”她吞吞吐吐地说道,眼珠子转啊转的。 黑眸眯起来了。她对他有足够的熟悉,知道那是他发怒的征兆。“季小篆。”这一次,声音降低了,但是那声音令入毛骨悚然,让她想到野狼扑向猎物前低低的咆哮声。 黑子骞缓慢地走近,她则不断后退。这样一进一退地走了几步,她已经被逼到墙角,只差没学壁虎,攀岩走壁地逃命去也。 “你这个人疑心病真重,我们只是聊天嘛!”她嘟起红唇,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知道谈话内容。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满腔的愤怒,这个小女人,就是有办法把他逼得几乎要发狂。他必须知道,上官媚究竟泄漏了多少内幕给她知道,才能判断出,她是否会招来危险。 他把她的安危摆在第一位,担忧得几乎要发狂,而她竟然还指责他疑心病重?! 眼见他紧闭著双眼,仰起头连连深呼吸,小篆脚底抹油就想开溜。但是双脚才刚刚举起,领口就蓦地一紧,她整个人被凌空拎了起来。 “咳……咳咳,放开……放开我啦!”她又不是小猫,为什么老是要这样拎著她? “说清楚。”他冷然下著命令,先前宠爱她的样子都不见了。事关她的安全,他没有办法等闲视之。 知道逃不掉,小篆先是把身子往后摆,接著利用反作用力,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双手双脚把他缠得紧紧的,如此一来,可怜的颈子才脱离箝制。她学著无尾熊,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攀爬,双手缠著他强壮的颈子,双脚则不雅地环绕他的腰。 “她只是提到了‘绝世’在拍卖以外的活动、形成的原因,跟如今的状况,还有当初我看到的那场戏。”小篆简单地说道,不让他有再凶她的机会。她不喜欢他发脾气嘛! 黑子骞喃喃咒骂著,克制著心中想把上官媚碎尸万段的冲动。以上官媚狡诈的性格,是不会耗费精神多做一件事、多说一句话的,她的所有行为都是有目的的。会特地来到书房,跟小篆攀谈就已经不寻常,更别说是还泄漏了组织的内部机密。 他的猜测没错,上官媚果然想把小篆扯进这件事。 “该死的!”他狠狠地骂道,坐回舒适的大皮椅上。挂在他身上的小篆也没跳开,就赖在他怀里,当他坐下时,她刚好坐在他的大腿上,跟那张俊脸面对面靠得好近。 “谁该死?她还是我?”她困惑地问,被骂得有点莫名其妙。 “离她远一点。”黑子骞锐利的黑眸扫了过来,望进她清澈的明眸,慎重警告著。她这么单纯而无心机,迟早被上官媚算计了,都还不知道。 “为什么?她很友善啊!”小篆困惑地问,眨动著清澈的双眸。 “别问这么多。” “别问?”小篆在他坚实的大腿上用力一蹦,火气瞬间炸开。她双眼发亮,纤细的手不客气地扯起他的衣服。“你把我当成三岁娃娃,随口一句别问就想打发我吗?喂,姓黑的,你想问的事,我可是全都说了,现在轮到你了,你要是不把原因交代清楚,我可是不饶你。” 说实在的,黑子骞这么大的个子,她打也打不过,要怎么个“不饶”他,她还没想出方法来。不过,火气上涌,她也来不及考虑,完全口不择言了。 这不公平嘛,凭什么他可以追根究柢,她就必须乖乖封嘴不许多问? 他直视著她怒气冲冲的小脸蛋,伸出手轻抚,粗糙的指滑过柔嫩的肌肤。 “别光是摸不说话,这招不管用的。”小篆硬著头皮说道,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为什么他总是口头上霸道,举止却又那么温柔,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两人对峙了半晌,黑子骞的手流连到她纤细的颈子,慢慢地把她拉近。“我只想保护你。”他低缓地说道。 小篆的脸蓦地一红,热烫得像是著了火。 他很少用言语表达出心中的情绪,这次却突然变得坦白了,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心儿跳得更快了,她咬著唇垂下头。 “你知道的愈多,就愈有危险。”黑子骞抬起她的头来,慎重地望入她的眸子里。 “但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啊!”小篆低声说道,想要转开视线,他却不允许。在他灼热的视线下,她只觉得好热、好烫,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一团火里。 那样的感觉,类似于这几天夜里,睡在他怀里的感受。紧张不安,却又有著一股安心的魔力,仿佛知道,只要有他在,她就一定是安全的。 “你不是说过信任我吗?那么,你也该信任我的能耐啊,我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娇弱无能。”她辩驳著,虽然心头的火气已经被他的话化去一半,但是她好强地申诉,不愿意被他小看。 “那些事情不是你能处理的。”黑子骞简单地说道,否定了她的声明。 黝黑的手滑下纤细的颈子,在她的领口流连,以最细微轻巧的动作,悄悄解去她的衣扣。雪白柔嫩的肌肤,随著他的勋作,逐渐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那倒未必。”她不服气。 他挑起眉头,解开衣扣,以最轻柔的动作举起她的手臂。“跟我交手的是一个跟‘绝世’敌对的组织,他们手段残忍,为了得到利益,可不在乎会死几条人命。” 小篆听得入迷,毫无防备地举起手臂。 月事来潮的这段时间,他始终呵护照顾著她,她习惯了依赖,已经太熟悉他的触摸与摆布,没有察觉到其中有异。 “你太小看我了,我的危机处理能力可比你想像得好。”她骄傲地仰起头,觉得有些气闷。 黑子骞的反应,是一声轻笑。 可恶,这明显是把她看扁了啊! 小篆撑起身子,娇小的身躯在他的大腿上挪移,跨坐到他的身上来。“喂,别小看我,我其实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会是遇上事情就吓得昏倒的软脚虾。”她认真地宣布道。 “是吗?”一抹邪魅的笑跃上嘴角,点亮他原本阴鸢深沉的表情。 她瞬间全身僵硬,困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改变态度露出那种让她看了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是有哪里不对了吗?连他的眼神,看来也怪怪的,直盯著她瞧。那模样就好像是他很饿很饿,而她正好就是他眼前的圣诞大餐。 “你在看什么啊!”她低叫一声,被他瞧得不自在,双腿一用力就想跳开。 但是,黑子骞的动作比她更快,快到让她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她只感觉腰间一紧,双腿就陡然失去所有力气,只能像一团泥似地瘫在他身上。 倒是上半身比较争气,已经作势跃开,偏偏双腿被他制住,她的上半身努力仰开的结果,是如一头待宰羔羊似地半躺在身后宽阔平滑的书桌上。这样的姿势,让她困窘不安极了。 “呃,你想做什么?”她忐忑不安,瞪大眼睛看著他。 这个问题一说出口,她就想咬掉舌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的眼神那么邪恶,又笑得那么不怀好意,她当然知道他该死的想做什么。 小篆连忙伸出双手,想把领口揪紧一些。这一动手,她才惊愕地发现,外头那件水蓝色的薄衫,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褪去了。 老天!他是什么时候脱去她的衣服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黑子骞微微一笑,将她柔软的身子持续压低,高大健硕的身躯压了下来。 “你不是说了,危机处理能力好得很吗?”他的指尖摩擦著她颈部到胸前内衣之间,那片柔嫩雪白的肌肤。“小篆,现在危机来了,你该怎么处理?”他问道。 糟糕了!她压根儿就没想到会遇上这类型的危机。 小篆愕然地看著他,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两人情投意合,她当然也设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但这可是在书房啊,难道他想在这里就…… 她瞄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张桃木书桌宽阔得很。 “你不会是想……呃……是想……”她紧张得直吞口水,无法继续说下去。 黑子骞点了点头。“我就是想。” 小篆的眼睛瞪得更大,连呼吸都快停住了。 “不可能的。”她软弱地说道。在家里,她偷看过二哥写的言情小说,做那件事情,不都是应该先有红酒跟烛光晚餐的吗?怎么她现在面临的一切,跟书里的浪漫情形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能。”他说道,眼里透露出情欲,以及淡淡笑意。 她瞪大眼睛的模样煞是可爱,小脑袋瓜子左摇又摆,像是还不能接受如今的发展。 “但是,这不是在床上啊!”她终于说出心中困惑。 “不是在床上,我也能要你。”他徐缓地说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他俐落地一挥手,推开书桌上所有的东西,覆盖上她娇小的身躯。 眼睁睁看著他高大的身躯欺压上来,小篆咬著下唇:心儿怦怦跳著。他强大而霸道,却也温柔得让她心醉,这样的男人,她怎么有办法抗拒? “但是,”她还想说话,但是才刚刚张开唇,他的舌已经窜了进来,阻止了她的聒噪。 热吻持续著,她昏昏沉沉地接纳黑子骞的需索,接著笨拙地反应。热烫的掌伸了过来,扯开薄薄的蕾丝内衣,她低呼一声,不由自主地颤抖著。柔软圆润的丰盈,如今暴露在空气之中,雪白的肌肤上,衬著一点玫红,看来十分诱人…… 许久之后,黑子骞抱起赤裸的小篆回到卧室,无限温柔地将她放在大床上。他高壮的身躯也躺回床上,仔细拥抱著她。 小篆睡眼朦胧,被先前的高潮耗去太多体力。“你说谎。”在入睡前,她还不忘指责。 “我哪里说谎了?” “你答应过我,不会动的,你……你……你骗人……”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到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 黑子骞露出笑容,靠在她的耳边低语。“小篆,动的人不是我,是你。” 小篆听不见他的强词夺理,早已沈入香甜的梦乡。 第九章 被单软软香香的,小篆不知睡了多久。 在睡梦中,她抱著黑子骞赤裸精壮的身躯,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倾听著他的心跳,那让她觉得好安心。在令人酥软松懈的梦境中,那双有力的双臂始终环绕著她,怕她会乘机逃开似的。 睡得很深很沈,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被惊醒了。或许是身下的男性躯体陡然间的僵硬,让她本能地知道,大概是发生事情了。 小篆困惑地揉揉眼睛,睁著睡眼惺忪的眸子。“怎么了?”她含糊不清地问,打著呵欠。 被单往下溜,她的身上一丝不挂,觉得有些冷,连忙把被单挟在手臂下,勉强遮位胸前的春光。 “没事,你继续睡。”黑子骞回答道,大掌压住她的小脑袋,想让她继续睡。 “怎么可能没事?你连声音都变了。”小篆才不相信,挣扎著抬起头来,甩开他的大掌。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她瞬间也愣住了。 那是一个好美好美的女人,长发披肩,穿著俐落的套装,站在门前动也不动。她的脸色苍白,甚至没有半点血色,像是看见最可怕的景象,全身正在颤抖著。 “呃,小姐,有事吗?”小篆低呼一声后才知道发问,连忙往被单里躲,粉脸有些嫣红。 她可不习惯脱得光光的让人欣赏啊,都是黑子骞啦!帮著她清洗身子后,也不晓得要帮她穿上衣服,现在才会出现这种尴尬场面。闯入者又是这么出色的美女,比较之下,她的可看性就少了一些。小篆把被单拉得更高,有些自卑。 那女人不理会她,质问著黑子骞。 “她是谁?”她的声音颤抖,看来让人很是心疼。 “不关你的事。”黑子骞低咒一声,浓眉紧紧皱起。 那句话像是一下重击,女人纤细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更加苍白了,小篆几乎怕她会当场昏倒。怎么回事呢?这女人的口吻,像是跟黑子骞很熟,因为看见他们赤裸地躺在床上而大受打击。 不安的种子逐渐在小篆心中发芽,先前累积的幸福感,如今一点一滴地流失,她也变得紧张了。 “不关我的事吗?”美丽的女人闭上眼睛,全身颤抖著。半晌之后,她才又开口。“你先前对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也是你一时兴起的游戏吗?”她低声问道,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黑子骞坐在床上,紧抱著困惑的小篆,脸色阴沉,没有回答。 “呃……”小篆低低地开口。 “闭嘴。”他迅速而严厉地制止她说话,口气比先前每一次更加专制。 她嘟起唇,满心的不悦,心中的怀疑更深了。“我只是想问问她是谁。”她小声地抱怨著。 看见两人亲昵的模样,美丽女子的脸上瞬间闪过痛楚的神情。她以颤抖的手,从皮包中拿出一张摺叠好的纸张,然后将纸张从中一撕为二,再撕成四块,狠狠地扔向大床。 纸片飘落,小篆仍是一脸茫然。她连忙手忙脚乱地收集那些纸片,想在其中看出一些端倪。 当她勉强把纸片拼起来时,上头的文字却让她吓白了脸。 结婚证书?! 更让她震惊得无法呼吸的,是这张结婚证书上还有著黑子骞的名字,而在他名字旁比邻而居的,是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女性娟秀字迹——他的配偶栏上已有了名字。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小篆如遭雷击,全身血液都凝结了。 她用尽全力地瞪大眼睛,想说服自己是看错了。但是不论她看得多么仔细,上头货真价实的就是他的名字。 “你果然厉害,彻底地欺骗了我。”美丽的女人身躯摇晃,咬紧了红唇,甚至渗出血来。“我承认,你羸了。”她低喃几声,又看了小篆一眼。 两个女人的视线有短暂的接触,一个痛苦、一个不安。 匆促的一眼之后,美丽的女人蓦然掉头奔了出去,急促的脚步声在夜里听来很刺耳。 室内有片刻的死寂,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言语。 先前的温暖都消失了,小篆觉得好冷。那种冷肇因于心中的不安,阵阵的忐忑太过强烈,逐渐成为一种疼痛。 “她是谁?”终于,她鼓起勇气,问著那个女人先前问过的问题。 她暗中决定,他要是敢拿同样的答案搪塞,她就要扑上去打他。 “她不重要。”黑子骞不耐烦地低咒一声,掀开被单,甚至看都不看碎纸一眼。看他的模样,像是那个女人真的对他不重要。 但是,如果真的不重要,他们怎么可能结婚? “她不重要?!你想骗谁?姓黑的,我不是瞎子!”小篆猛地抬起头来,像是被激怒的小动物,发出一声尖叫。“这明明就是结婚证书,你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不重要的女人当妻子?” 虽然答案不同,但她还是顺从心中的愤怒,扑上去猛打他,小拳头下雨似地全落在他身上。一边打著,眼泪就不听话地滚出眼眶。 “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竟敢欺骗我!”她边哭边说,一面还胡乱打著。 她好气他,更气自己竟就那么笨,傻傻地被拐上床,根本没有想到,他已经是名草有主。 “这是误会,我没有欺骗过你。”听见她的指控,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什么误会?白纸黑字的,你还想抵赖吗?”她用力把纸片砸向他,听不进他的辩驳。 小篆失控的举止,让黑子骞的心情更加烦躁。他皱起眉头,看向窗外,怀疑那个女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在这五角星范围内的建筑群各有主人,那女人一来不可能闯入,二来也不该闯错屋子,任务上明明互有分配,那女人这时候不该回到台湾的。事情的发展让他措手不及,时间与场合计算得太精确,更让他百口莫辩,巧合得像是一场设计好的诡计,存心要他难以解释。 上官媚抿唇浅笑,离去前凤眼闪烁的模样,在黑子骞脑中一闪而逝。 “该死的女人!”他咒骂著,迅速猜出是谁在幕后搞鬼。难怪先前离去时,上官媚还轻描淡写地提醒,要他快些对小篆解释清楚。 那不是提醒,而是一项暗示,警告他准备承担顶撞她的后果。 “又骂我该死?呜呜,你才该死!”小篆不服气,眼泪狂涌。错的明明是他,他还有脸骂她? “我说的是上官媚。”他愤怒地解释,落入设计好的陷阱中无法脱身。 “不要扯到别人身上。”她的声音更大,边哭边吼。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这辈子只可能对心爱的女人付出那么多的关怀与温柔。她更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应该只会爱一个女人。 原来,她错得好离谱。 不安靠著自艾自怜的情绪发芽茁壮,张牙舞爪地长为藤蔓,缠绕著她的心,勒紧了她的感情。她的胸口好痛,受不了这样的转折。 她太天真了,或许在黑子骞的眼里,先前那场缠绵,说不定只是逢场作戏,他根本没放在心中。 但是……但是……呜呜,那是她的真心真意啊!要不是真心爱他,她绝对不可能跟他做爱的。她全心的付出,没想到竟把贞洁给了一个已婚男人。 小篆不断想起,先前那女人的神情;当她瞧著他们时,表情仿佛痛不欲生,漂亮的眼睛里充满绝望。 老天!那女人一定是很爱很爱黑子骞。看见心爱的男人抱著赤裸的女人,那模样明显地刚经过一番云雨,这样的打击,哪个女人受得了? 那黑子骞呢?他爱不爱她? 小篆不敢询问这个问题,怕答案会让她更加难受。 黑子骞任由她打著,浓眉仍是皱得死紧。 “小篆,冷静点。”他站在原处,没有阻挡她的拳头,任由她发泄情绪。 上官媚的诡计设得太过精巧,让小篆先入为主地产生怀疑,如今他的任何说明都会被视为狡辩,她绝对听不进去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出“证据”来,那才足以釐清眼前复杂混乱的状况。 “我不要冷静。”小篆尖叫著,胸口愈来愈痛,泪水哗啦啦地乱流。“你已经娶了她,那我是什么?”她无法不在意那个冠上他姓氏的女人。此刻不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已婚的事实。 “别无理取闹,你才是我的女人。”他简单扼要地回答,准备离开卧室,去找寻“证据”。 如果可以,他也渴望顺便招掐断上官媚那纤细的颈子。 小篆不肯让他离开肇事现场,因为愤怒,她的手脚倒是意外地灵活,见他想离开,她迅速攀上他强壮的颈子,靠在他耳边尖叫。 “我无理取闹?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可恶,姓黑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绝对不当你的小老婆!”尖叫的回音,足以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在这里等著,我可以让你看看证据。”黑子骞顺手扯起被单,故技重施地将她捆起来,推回大床上。 “我不要看什么证据,你要让我看什么?另一张结婚证书吗?” “好好待著,不许离开。”他厉声嘱咐著,决心快刀斩乱麻。 他曾经在众人面前宣布信任她,难道这个小女人不肯也回馈他一些信任吗?她的彻底否认,证明她对他的信任有待加强,而那哭得梨花带泪的模样,更是让他的心乱。 “该死的,你再绑著我试试看!黑子骞,你别走!给我回来。”她尖叫著,在大床上扭曲翻动,愤恨地踢著腿。 然而,黑子骞没有理会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见他离开了,小篆才允许自己缩在床上,狠狠地大哭一场,哭到双眼通红,头昏眼花,嚎啕大哭才逐渐转为嘤嘤啜泣。滂沱泪雨后,她趴在床上,用床单擦擦脸上泪痕,命令自己不可以再哭了。 她恨极了黑子骞的欺骗,更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这个男人。 胸口的巨石愈来愈沉重,小篆心中没有主意,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在最难受的时刻,家人的脸庞浮现脑海。她突然间好想家,想抱住家人痛哭,一起咒骂那个该死的黑子骞! 身上还绑著被单,但这些束缚却不能阻止她。她蠕动著,狼狈地跌下床。 在地上又啜泣了几声后,小篆以毛毛虫的方式,坚决地蠕动著,持续往屋外前进。她决定,用爬的都要爬离黑子骞的身边。 “小篆,出来吃饭。”白心绣在外头喊著,忧心忡忡地敲著门。 “呜呜呜……”里头持续传来哭声。 “小篆,有你爱吃的糖醋鲤鱼喔!”白心绣讨好地说道。 哭声不减,存心跟肚皮过不去。 “小篆,出来吃饭嘛,别哭了,再哭会哭坏身子的。” 哭声继续,偶尔传来因为哭泣过久而造成的打嗝声。 两兄弟从餐厅中走来,看著莫可奈何的母亲。“小篆还是不肯出来?”行书问道,儒雅的面容上也是愁眉不展。 白心绣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听著门内的哭声,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几小时前小篆回到家中,进门就扑抱著她,边哭边说,半天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季家上下一阵哗然,个个目瞪口杲。 白心绣万万没想到,如意算盘没打成,小篆非但没有捞到金龟婿,还在被人吃乾抹净后,才发现对方已经有了老婆。这下好了,原来她看走了眼,看上的好女婿早就被人订了,她任由黑子骞扛走小篆,等于是把女儿推入火坑啊! 唉!想不到她白心绣竟然也会看错男人。 “她还在气娘卖女求荣,不肯出来吃饭?”楷书凑上前来问了一句,擦擦嘴角的食物残渣,家里的人全都没有食欲,娘又抱著陪罪的心态煮了一大桌,刚好全祭了他的五脏庙。 白心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楷书耸耸肩膀,溜离现场。 但是才走到门前,他马上又脸色苍白地跑了回来。“那个……那个……”他吞吞吐吐,此手划脚,半天说不出下文。 “哪个?”白心绣皱眉。 楷书张开嘴,大概被吓呆了,咿咿哑哑地说的不知是哪国的语言。 “说!”行书陡然厉声喝道。 那声暴喝倒是把楷书吓得回魂,让他恢复了语言能力。“黑子骞来了!”他大声宣布道,躲到行书背后,再探出头来。 那声宣布,让季家变得一片死寂,就连房里连绵不绝的哭声,此刻都停止了。 黑子骞缓慢地踏上阶梯,步履稳健,气势惊人,阴鸢的表情在在暗示著生人勿近。他的眉头深锁,黑眸显得更加锐利,很明显正处于心情恶劣的状态下。 白心绣闪身站在他面前,挡住小篆的房门,决心将功抵过,说什么也不让这家伙有机会再去伤害小篆。 “谁让你进屋里来的?”她质问著。 “季先生。”黑子骞淡淡地说道,视线锁住门扉。 “真是的,他怎么跟我唱反调?”白心绣跺脚,还是仰起头。“不管是谁让你进来的,我不许你再踏前一步了,马上滚开,不然我叫警察了。”她警告著。 “娘,叫警察可能也没用。”楷书探出头来,小声说道。 “我是来找小篆的,有些事情必须跟她谈清楚。”黑子骞缓慢地说道,耐性正在迅速消失。 “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白心绣硬是挡在门前。 他黑眸一眯,站在原地甚至没有举步,那危险的气势就已经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小篆,出来。”他徐缓地唤出她的名字,知道她正在里头倾听。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家养的女儿,绝不会去当你的小老婆!”白心绣叫嚣著,跟先前急于把两人凑成堆的态度相差十万八千里。 “小篆,别让我再说一次。”黑子骞的声音变冷,冰冷的愤怒甚至可以穿透门扉。 气氛凝滞,空气僵硬得可以用刀子划开,他的不悦竟有著这么强大的力量,让人心生畏惧。白心绣为了女儿,不怕死地踏上前一步,还想要虚张声势地把黑子骞赶离这里。但是嘴才刚张开,行书就扯住她的手臂,面色凝重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我们先离开。”行书说道,扯开母亲。 “但是……”白心绣不肯离开,焦急地看著房门。 “娘,你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别插手。”行书一手扯一个,把母亲及弟弟扯离战场。 贴在门上的小篆慢慢地打开门,仍是不时吸吸鼻子,双眼哭得红通通的。 “谁让你离开那间屋子的?”黑子骞严厉地质问,瞪著她。几个小时前,当他好不容易拖著“证据”回到房里,却发现她已经不知去向,那时他愤怒的吼叫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上官小姐好心派人送我回来的。”小篆仰起头,无畏地看著他。她才不怕他呢!这个骗子,就只会大吼大叫来骗人。 想到他那可恶的骗局,她的眼圈又红了,珠泪滴了下来。 “我就知道是她。”黑子骞恨恨地咒骂著,黑眸中迸出杀意。留那个狡诈的女人活著,绝对只是个祸害,若不是看在上官厉的分上,他绝对已经把上官媚碎屁万段。 这一切的误会,都是上官媚设计出来的。她非要看见,他为了解释一切而焦头烂额,才肯满意。 “你又想骂她吗?我告诉你,她和善又亲切,比你这个凶巴巴的骗子好多……啊……”小篆的严词声明,到最后变成了连声惊呼,黑子骞拒绝当听众,握住她纤细轻盈的身子,直接就往肩上扛。 “闭嘴。”他不耐地说道,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只要她亲眼看到“证据”,误会就能迎刃而解了。 小篆拒绝听他的命令,她双手双脚乱搥,扯开喉咙大喊:“放开我啊,你这不要脸的骗子,放开我啊!” 她的声音传得很远,邻居们也纷粉探出头来。按照往例,碍于黑子骞杀人似的目光,根本就没人敢踏前一步,所有的人,全都静默地躲在一旁,目送小篆被危险而愤怒的黑子骞掳走。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绝世”的大楼内却是灯火通明。 黑子骞大步地跨入了办公室内,继而毫不客气地把扭动挣扎的小篆往地毯上一扔。 “啊!”她跌在地上,臀儿痛极了,眼中含著泪,连忙伸手去揉。“你把我掳到这里来,到底还想做什么?”她质问著,愤怒反倒把先前的痛苦情绪淹没了。 “有些事情,必须好好解释清楚。”他简单地说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把你想说的那些鬼话都收回去,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了。”她翻过身,在地毯上挪得远一些,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这大概就是结束了,她是在这间办公室里第一次亲眼见到他的,目睹了那场精心设计的戏码,才会跟他牵扯上关系。如今,他们也该在这间办公室里,作一个了断。 她恨极了他,不愿意再见到他。只要一见到他,她就会想到自己所受的欺骗,以及自己有多么地爱他…… 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明明知道他是欺骗她的,她却还是无法彻底消弭对他的爱恋。 “那个女人要找的,并不是我。”黑子骞淡淡地说道,黑眸望著她。 小篆嗤了一声,才不肯相信这种鬼话。“难道你要告诉我,跟她结婚的男人不是你?”结婚证书上明明就有他的名字啊,他难道想拿这种蹩脚的谎话来骗她? “的确是如此。”他却点点头。 在小篆困惑的同时,一旁通往内室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那男人的头发较长,在颈后绑成一束,薄唇上噙著笑,慵懒而优雅。 “季小姐。”他打著招呼,从容地在沙发上坐下。 她眨了眨眼睛,接著很用力再眨了几次,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男人,竟然跟黑子骞长得一模一样! 两个人有著同样高大的身形,俊美得让女人也嫉妒的脸庞,唯一不同的只在于气质。黑子骞阴鸷稳重,而这男人慵懒从容。 “你……你们……”她完全呆住了,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我们是孪生兄弟。”那男人微笑著,欣赏著她被吓呆的神情。“我是他的弟弟,黑濯爵。”他微笑加深,又补了一句。“也是那个拥有已婚身分的人。” 小篆眨了眨眼睛,慢慢站了起来。“但是,那个女人……”她还是一头雾水,被眼前黑子骞的“分身”给弄糊涂了。 “我们是双胞胎兄弟,为了方便从事‘绝世’内部的工作,我们共享一个身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混淆敌方的耳目。”黑濯爵解释道,忙著欣赏大哥看上的女人。 “跟那女人结婚的人是你?”她想起那个神情痛楚的美女。 “答对了。”黑濯爵一擦指,发出清脆的声音。 “但是,结婚证书上的名字,明明就是黑子骞。”她皱起眉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她必须好好地消化。 “这次的任务,是让我老哥出面,而我则是私下在处理一些事情,就连她,从头到尾也以为追捕的人是黑子骞。”黑濯爵淡淡一笑,眼底有一抹邪气,那神态倒是真的跟黑子骞一模一样。“她把结婚证书撕了也无妨,反正我们的婚礼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再补办一次。” 事情豁然开朗,小篆吁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心头上的巨石消失了。胸口的疼痛,已被黑濯爵的解释化去,想起先前激动的反应,她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偷偷瞄了一眼黑子骞,发现他仍是盯著她,脸上有著愠怒。 呃,也难怪他会生气,要是她肯听话,待在屋子里乖乖等他,这件误会早就解开了,她也不必糊裹糊涂地多伤心几个小时,让他气急败坏地追来。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啊,她那时候真的是太伤心了嘛!小篆嘟著嘴,小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说老哥,咱们的婚礼要不要一起举行?你顺道也把季小姐娶进门,省事多了。”黑濯爵带著笑提议道。 小篆猛地跳起来,一张脸胀得通红。“谁说要嫁给他的?”她双手乱挥,脸上发热。 像是触动了某种开关,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黑子骞猛地跃起身来,高大的身形迅速得吓人,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就已经晃到她眼前,轻易地把她抓到眼前。 “你不嫁?”黑子骞问道,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我……”小篆吞了一口口水,畏于恶势力,只能胡乱地点头。“我嫁、我嫁。”她连声说道,见他脸色稍微缓和一点,红唇又委屈地嘟了起来。“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这样逼婚的?你要是愿意好好求婚,我至少会答应得比较情愿一些啊!”她小声嘀咕著,对他不报任何希望。 这么霸道蛮横的男人,她哪里能指望,他会给她一个浪漫的求婚?眼前这种逼婚方式,大概才最适合他吧! 想著想著,她悠悠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无奈。没办法啊,谁要她就是爱上他呢?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他那不太浪漫的性格。 “很高兴你们达成协议。”黑濯爵微笑著,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现在,该去把事情作一个了断了。”他缓缓说道,看向外头。 “什么事情?”察觉到气氛有异,小篆机灵地发问,眨著眼睛想凑热闹。 黑濯爵看著未来的嫂子,很尽责地解释。“今晚在大搂内,将会举办一场私密的拍卖会,所拍卖的物品,其实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货,目的是为了要引出敌对组织洛尔斯的人出面。先前的种种迹象,证明他们今晚会出面干预。”他走向外头,眼中迸出狩猎时的迫不及待。 “那我也要去。”小篆提出要求,加快脚步就想跟上去。 走没两步,领口就一紧。她整个人被拎了起来,又跟黑子骞愤怒得快要喷火的眼睛打了照面。 “你给我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他吼叫著,一想到她今晚准备在大楼内到处乱跑,他就紧张得胸口绞痛。这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离危险远一点? “好嘛好嘛。”小篆嘟著嘴。 “你保证?”他眯起眼睛。 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学女童军发誓,一脸的无辜。“我发誓。” “这间房间有安全系统,一旦启动后,只能由内部打开,你只要待在里头,就不会有危险。”他眯著眸子看了她半晌。“你最好遵守约定,否则等我回来,你绝对会后悔违背了约定。”他抱起她,短暂而彻底地给予她狠狠的一吻,之后松开她,也往外走去。 小篆坐在原地,因为刚刚那个热吻而有些头昏眼花。等到稍微平静后,满腔的好奇心又在骚动。 这不公平,他们在外头冒险,她就只能够窝在这里? 她只是稍微打开门瞧一瞧,看看外头发生什么事,没有真的绕去看看拍卖会现场,这不算是违背誓言吧? 小篆蹑手蹑脚地悄悄打开了门,探头左右看了看。瞬间,她的动作完全凝结,连呼吸都停止了,一把枪,正牢牢地抵在她脑袋上。 第十章 “给我进去!”拿著枪的男人,凶很地把小篆踢倒在地上。 小篆咚的一声,摔跌在地上,这间屋子恰巧是她最熟悉的清洁室,这里可没有铺地毯,她撞得好痛,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叫。 她是有试著要避开危险,只是稍微探头看一眼,哪里知道运气这么背,歹徒刚好就拿著枪等在外头?她自投罗网,被抓个正著。她没有时间担忧自己的安危,反而比较担心,等会儿黑子骞知道她惹上危险,不知又会多么愤怒了。 看来黑昭耀爵说得没错,今晚的拍卖会的确是把洛尔斯的人员给引出来了。对方明显的是有备而来,就连拍卖会场之外,都部署了武装人员,看样子是打算将‘绝世’的高层一网打尽。 一想到黑子骞会有危险,她的胃部一阵紧缩。 她不是唯一一个被逮到的人,那间房间的角落,已经有个缩成一团的身子。 “啊,刘嫂,你没事吧?”小篆急忙问道,扑上前去。 年长的清洁妇苦著一张脸。“又是你,怎么哪里有麻烦,你就往哪里冒?”刘嫂往旁边躲。 “闭嘴!不要多话,乖乖给我待著,不然有你们好看的。”拿枪的男人喝令道,把门关上,然后锁死。 “怎么所有人老是都在警告我要乖乖听话?”小篆自言自语著,稍微伸展酸痛的肩膀。“完蛋了,黑子骞要是知道我被逮,肯定会气炸的。”她走到窗边,喃喃自语著。 从落地窗往外看去,隔著竟阔的中庭,在大楼的另一端,可以看见灯火通明,似乎热闹得很。黑耀爵提起的拍卖会,大概就是在那里举行。 “黑先生生气时,我不想在场。”刘嫂小声说道,从地上爬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从事清洁工作,她的手脚意外地矫健,先前那瑟缩的模样,在歹徒离去后也消失了大半。 “那我们一起开溜吧,”小篆提议,对眼前的危机倒不是很在意。她清楚地知道,任何恐怖份子,都比不上愤怒的黑子骞来得可怕。 “但是,我刚刚被抓来时,发现这层楼都有重兵把守,我们逃不出去的。”刘嫂说道。 “刘嫂,你刚刚有听见他们说到些什么吗?”她想到那些人一脸凶神恶煞,还拿著武器乱闯,可怕极了。 “嗯,那群人有提到,他们先埋伏在这里,等会儿就要闯进拍卖会里,抢走那些拍卖品。他们说,黑先生老是阻了他们的路,这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刘嫂仔细地说道,观察著小篆的表情。 小篆偏著头,像是在思索著。听到那些人准备对黑子骞不利,一股怒气慢慢浮上心头,逐渐凝结成澎湃巨浪。她绝对不能够眼睁睁看著有人伤害她心爱的男人! 再者,黑子骞总是不信任她的能耐,遇见什么事情都吼著要她滚远些。这倒是一个机会,要是处理得好了,他说不定会对她刮目相看,从此之后对她服服贴贴的…… 美好的幻想在脑海中成形,想到黑子骞对她心悦诚服的表情,她就兴奋得忘记所有危险,手脚已经开始动作。 “要是没有路逃出去,我们就开一条路吧!”小篆提议道。 “什么?什么?”刘嫂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安。 “危机处理能力,我要让他看看我的危机处理能力。”小篆一边说著,一边在瓶瓶罐罐之间挑选适合的材料。 盐酸、硝酸都有,她转头找了一会儿。“刘嫂,这里有婴儿油吗?”她问道,手忙脚乱地打开盐酸的瓶盖。 “角落里有一瓶,是其他清洁妇结束工作后,用来保养双手的。”刘嫂顿了一下,看著小篆把盐酸倒入一个大大的玻璃杯中。“你要那个做什么?” “侦探小说可不是白写的,这点常识我还有。”小篆哼了一声,眯著眼睛把找来的东西按照脑中的比例调和。“这些东西一旦调出来,可是不得了的东西,可以把那些王八蛋全都轰出去。” “这是什么?”刘嫂靠到门边去,躲得很远。 “甘油炸弹的原料,硝化甘油。”小篆嘿嘿笑著,把一滴调好的硝化甘油滴在地上。 轰的一声,液体落地的瞬间,产生了小小的爆炸。 “等等,这液体太不稳定了,别说是当武器使用,只要你走路的步伐大一些,就可能被炸成碎片的。”刘嫂连连摇头,脸上的肌肉抽动著。 这倒也是,要是出身未捷身先死,还没教训恐怖份子,自己就先被炸死了,那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摆?她偏著头想了一会儿,思索著有什么束西能够牢牢吸收这些液体,让液体不外漏…… 等等,超强吸收不外漏?! 小篆的视线转到清洁室的某个角落,那里堆著满满的卫生补充品,在小山似的卫生纸旁边,她看到了需要的东西。 “走吧,刘嫂,我们去让那些拿著枪的恐怖份子瞧瞧女人的厉害。”她露出坏坏的笑容,动手开始拆起塑胶包装。 角落里的刘嫂不断摇头,脸色愈来愈苍白。 “拍卖会上进行得如何?”监视著拍卖会上一举一动的恐怖份子互通声息。 “一切顺利,等到讯号出来,我们就冲进去。” 十多个男人捏紧了枪,互相点了点头。忽然,被锁死的清洁室门后传来一声娇叱。 “发射!” 先是咻的一声,当众人还一头雾水时,那扇门陡然砰的一声,整个炸碎,甘油炸弹特有的气味弥漫四周。 “怎么回事?她们有甘油炸弹?”恐怖份子们惊叫著,完全措手不及。 清洁室里头不是只关著一个老妇人,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吗?事先明明都检查一过了,她们手中不可能有武器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竟变魔术似地有了甘油炸弹。 “要比武器是吗?来啊!”小篆叫嚣著,不知从哪里找来弹弓,把浸满硝化甘油的长方形棉块先是往后一拉,然后弹射出来。 棉块咻的飞过空中,黏贴在墙壁上。 站得最近的恐怖份子只来得及看上一眼,但是那匆促的一眼,已经足以让他看清楚那长方形棉块是什么了。 卫生棉?! 轰的一声,那块卫生棉炸开,把墙壁轰出一个大洞,恐怖份子哀嚎著飞了出去,掉落在地上就动弹不得了。 刘嫂站在旁边,用手捂著头,像是正在经历最严重的头痛。 “杀了她!”剩余的恐怖份子喊叫著,握住枪就往小篆的方向射击,决心置她于死地。 枪林弹雨间,小篆也毫不胆怯,忙著补充弹药反击。 “让你们尝尝夜安型的。”吸得最饱满的一块棉块弹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撞击在楼层的主要梁柱上头。 又是一声巨响,这层楼转眼天摇地动,烟硝弥漫,主要钢筋被炸毁了一半,其余的也在摇摇欲坠,天花板眼看即将跟地板来个热吻,还没被炸伤的恐怖份子不敢恋栈,眼看情况不对,拖著伙伴迅速的逃窜,离开现场。 “给我回来,还打不打啊?”小篆豪气干云地喊道,觉得得意极了。“刘嫂,瞧,我的点子不错吧!”她骄傲地说道。 刘嫂蹲在地上,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边在自言自语著。“好可怕的女人,好可怕的女人。” 整栋楼轰轰轰的在响,小篆来不及欣赏成果,决定快些逃开。才走没两步,远远的就看到被爆炸声惊动,飞快赶来的高大身影。 “季小篆!”熟悉的吼叫声又传来,高大的身躯疾步走来,他凶恶地拎起一脸无辜的她。“你到底又做了什么事?”他咆哮著。 在拍卖会上正是波云诡谲,这里却传来接连的爆炸声,把拍卖会上的人全吓跑了。而他一听到爆炸声,直觉就想到跟她脱不了关系。在赶来的路上,各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闪过,直到看见她安然无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呃,我在处理危机啊,你看我处理得很好吧?”她讨赏地说道,身后是爆炸后的断垣残壁。 “你是在处理危机,还是在制造危机?”黑子骞质问道,克制著把她活活掐死的冲动。 “我是想帮你啊!”她嘟起红唇,一脸无辜地说道。他不领情就算了,干么还那么凶地对她吼啊! 帮?只怕是愈帮愈忙啊!“这是什么?”黑子骞瞪著她手上那杯东西。 “硝化甘油。”小篆诚实地回答,一脸的兴奋。“我调的,很棒吧?” 满腔的咒骂含在嘴里,他深吸一口气,即将骂出口,突然,眼角有黑色的光影一闪,他本能地抱住小篆一闪。 接连几声枪响,空气中多了硝烟的气味,他们刚刚站的地方也凭空添了几个弹痕。一个没有撤退的恐怖份子杀红了眼,非要杀了小篆才肯罢休。 “低下头!”黑子骞厉声说道。 小篆缩起身子,本能地听从他的命令,抱紧了他高大的身躯。虽然明明被人用枪指著,但是她心中竟奇异地没有感到什么恐惧。她知道有他保护,她绝对是安全的。 黑子骞举脚一踢,脚尖踢飞了因为爆炸而碎落的石块。那石块不偏不倚就往那恐怖份子手上飞去,强劲的力道竟踢飞了对方手中的枪。 “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那人弃了枪,却还不死心,拔出腰间的短刀,就往他们扑过来。 “不!”小篆惊叫一声,本能地推开黑子骞,想替他挡去那致命的一刀。 她不要他死!绝对不要—— 小篆紧闭著眼睛,仰起头,准备承受那疼痛的一刀。但是,那一刀迟迟没有剌下来。感受不到预期中的疼痛,她只听到某种闷哼。她先是睁开一只眼睛察看,接著再睁开另一只。 那个恐怖份子就站在她面前上同举著刀,却目光呆滞,刀子老是停在半空。几秒之后,他砰的一声昏倒在地。 “很抱歉打扰季小姐牺牲奉献的好戏,只是我认为,这里不应该再待下去了。”刘嫂手中拿著一根铁棒子,实事求是地说道,说话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听来有些怪。 “我们先离开这层楼。”黑子骞像是对刘嫂突然英勇的举止没有半点诧异。 “早该离开了。”刘嫂咕哝一声,然后顺手往脸上一撕。 哇哇哇,小篆张大嘴,惊讶得发不出声音。太可怕了,刘嫂居然从自个儿的脸上撕下一大块皮啊! “啊……啊……”她啊了半天,食指指著“刘嫂”抖啊抖。 “季小姐,在下是‘鬼面’,是‘影子’的伙伴。”他简单地自我介绍,老妇人的人皮而具下,竟是一张英俊的男性脸庞。 “鬼面”?就是先前上官媚提过,假扮成屁体的“鬼面”吗? “你就——”她张嘴想要询问,但是陡然伸来一只黝黑大掌,硬是盖住她的嘴,阻止她再多话。“唔!唔!唔唔!”因为被坞住嘴,她愤怒地咒骂,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别啰唆,走了。”黑子骞冷冷地说道,夹抱起小篆,三步并作两步地迅速离开。 先前小篆的胡乱轰炸,已经破坏了这层楼的结构,墙壁中传来的细微声响,以及不断掉落的大小碎石,都证明著楼层已经不堪负荷,随时都有塌落的危险。要是再不走,他们只怕会被压扁在两层楼之间。 就在他们离开这层楼的瞬间,轰的一声,天花板猛地崩塌,她竟然炸掉了一整层楼?! “啧啧,上官媚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记在你的帐上,要你赔偿的。”黑濯爵看著眼前的断垣残壁,不敢相信那个娇小美丽的季小篆,竟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挑上这么个剽悍的嫂子,看来大哥从此之后绝对会安分守己的。 “季小篆!”吼叫声传遍了被炸得半毁的这层楼。 “鬼面”慢慢从一旁晃出来,吐了一口气。这场任务结束后,他必须去好好地休息才行,跟季小篆共事实在是太剌激了些,他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了。 “你吼得再大声也没用,她不在这里。”“鬼面”走到黑子骞身边。 “她上哪里去了?” “她一看苗头不对,吞吞吐吐地说家里还有事,刚刚开溜了。”“鬼面”忠实地陈述。到了安全的范围后,小篆发现黑子骞的脸色愈来愈难看,马上决定畏罪潜逃,提早回家避难去。 黑子骞咒骂一声,迅速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奔下楼去。 “看来你快要有个嫂子了。” “我的手脚也不慢,老哥找到了个嫂子,我也找到了个妻子。”黑濯爵笑得十分得意。 “妻子?难道这段出任务的时间,你们兄弟两个都走了好运道,顺带捞了个老婆?”“鬼面”一脸诧异,还以为是听错了,这不公平啊!他扮成清洁妇,非但没有艳遇,还被不知死活的守卫骚扰。 “这算是附加价值吧!”黑濯爵耸耸肩。 “为什么我的附加价值总是偏低。”“鬼面”抱怨著。 “不会吧?不也有人对你心仪不已?”黑濯爵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不是听说,那个守卫对你一往情深吗,‘刘嫂’?” “鬼面”的回答很简洁。“去你的。” “季小篆!”黑子骞一阵风似地卷进来,目光如炬,迅速找到那娇小的身影。 坐在沙发上的小篆,整个人吓得跳起来。 “呃……嗨。”她很尴尬地打著招呼,畏罪地往后慢慢退去。 “你没有遵守诺言。”他缓慢地逼近,像是看见猎物的狼,目光凌厉。 “我有啊!”她狡辩著,绕著沙发,想离他远一些。一双明眸还偷偷往楼梯瞄去,猜想著能不能从那里顺利逃脱。 不行,他人高马大,双腿又长,肯定没几步就能追上她。她皱眉想了想,决定来个缓兵之计,先跟他绕上几圈。 “你没有。你先前答应过,要待在房间里,不踏出房间一步的。”黑子骞的眼睛眯著,脚步沈稳。 他绕到左边,她就绕到右边,两个人就隔著一张沙发打转,无视于其他季家人的存在。 “我只是偷偷看一眼嘛!”她无辜地说道。 “违背诺言就是违背诺言。”他冷冷地回答,迅速逼近左方。 小篆的反应也不慢,朝右连跳了好几步,总算保持了两人之间的一定距离,没让他抓住。 “但是,我也帮上忙了啊。”她想要将功折罪。 “帮忙?你指的是炸掉一整层楼的那件事吗?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倒是先提起来了。”他冷笑一声,让人不寒而栗。“我该因为你涉入危险,而痛打你一顿。”凶恶的口吻,其实是在掩饰著他的关心。 “我哪里知道那些硝化甘油的威力那么强,我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今晚第一次制造嘛!”她很努力想维持无辜的表情。 回答她的,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 “不知道威力如何,你也敢贸然使用?!”黑子骞愤怒得额上青筋乱冒。 “呃,情况危急,我没办法多想。”她振振有词地说道,坚决不肯认错,笑话,一旦认错,他“惩罚”她的手段,一定可怕极了;纵然不会伤害她半根寒毛,但是那手段肯定会让她“喊”上一整夜…… 她的脸颊烫红,不敢再想下去。 “我该把你锁起来,时时刻刻都看牢你才行。” 他的口吻不像是在开玩笑,小篆停下脚步,双手插腰地看著他。“你凭什么处处管著我?”她不服气。 喔喔!小篆在心里大呼不妙。她好像提错事情,反而让他想起她所做的另一桩错事。 “这不需要理由。”他冷然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不久后就将是我的妻子。”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小篆蓦地停下脚步,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回笞,而且还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像是他十分笃定,就是要她做他的妻子。 温柔耐甜美的情绪,悄悄涌上心头。她逐渐明白了他的行径,那些凶恶的口气,惊天动地的吼叫,其实都是他表现爱情的方式。 只是,她难道真的随著他大吼几声,就必须乖乖听话了吗? “可是,你还没求婚。”小篆委屈地说,老觉得不能苟同他先前的逼婚方式。 “在‘绝世’大楼里,我询问过你了。”他语气不耐。 “那不算啦!我说的是认真地、慎重地跟我求婚,用说的,而不是用吼的。”她很认真地说道。 “浪费时间。”他下结论。 小篆却不肯放弃。“一生也才一次这种机会,我一定要坚持。”她双手插著腰,仰起头来看著他,决定为了值得怀念一生的回忆坚持下去。“你不好好地跟我求婚,我就不嫁!” 这一次,就算是他用吼的、用逼的,她都不会就范的。 “该死的,为什么你非要坚持这种事情?”他皱起浓眉,不能理解那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不是最无关紧要的事吗?他对她的举止,难道还不够表达对她的情意?非要他说出口,她才愿意相信吗? 小篆嘟起红唇,突然觉得,他在某些方面也实在笨得可以。“只要是女人都会坚持这类事的啦,我不管,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老老实实地跟我求婚。” 黑子骞的眸子变得深浓,盯著她半晌之后,才陡然伸出手。半张沙发之间的距离马上变为零,他俐落地将她扯入怀中。 “啊!你要做什么?”她措手不及,低呼一声,已经被搂进他宽阔的胸膛。 这是在客厅呢,家人都聚在一旁,瞪大眼睛看著,她有些怕他会做出什么大胆的举止来。 “嫁给我。”黑子骞蓦地说出口,口气慎重。他抱住她,当著季家所有人的面,在她仍旧因为他临时冒出的这句话而目瞪口呆时,给她最深最炙热的吻…… 他说了?真的开口求婚了? 不敢相信,这个高傲的男人,也肯照著她的要求,说出这句话来。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深爱著她? 温暖的情绪弥漫在胸口,她整个人晕陶陶的,突然觉得好幸福,虽然他霸道,偶尔还会胡乱吼叫,但至少她心里清楚,他会疼她宠她一辈子。 “我要考虑。”热吻结束,小篆羞红了脸,想推开他。他的力量太强大,她无力抵抗。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抵抗啦!但是女人家嘛,总不能马上搂著他的脖子狂喊“我愿意”,当然多少要矜持一下。 “马上答应,否则我就在这里继续吻你,吻到你肯答应。”他宣布道,没有耐心等待她考虑,立刻就要知道她的答案。而且,他可不接受否定的答案,这一生,他是要定她了! “你——”她气急败坏地跺脚。才说没几句,他霸道的本性又流露出来了。 黑眸不耐地眯起,她知道他可是说到做到。要是再不答应,她不敢想像,他会在众人面前对她做出多么亲昵的事情来。 “答不答应?”他又问。 小篆低著头,粉颊上透著娇羞的嫣红。“好嘛。”她的声音很小。 俊美的男性脸庞上,出现一朵大大的笑容。他抱起娇小的她,不理会在旁瞪大眼睛的众人,就往楼上走去,不打算再让人观赏。 接下来,该是属于情人之间的私密时间,他会在她的房间里,身体力行地让她知道,他会如何宠爱她一辈子…… 看著女儿被黑子骞抱上楼,白心绣再也忍不住了。 “喂!给我等等,事情还没解释清楚,你就想拐走我女儿?”她急冲冲地嚷著,甩开两个儿子的箝制。打从黑子骞一进门起,两个儿子就领了父命,硬是拉住她,不让她冲上前去痛扁黑子骞。 老子有交代,小篆的事情由她自己解决,其他人一概不准插手。 没有人回答白心绣的叫嚣,楼上只传来一声砰然巨响,那是房门被踢上的声音。 “姓黑的,小篆年纪轻好说话,我这一关可没这么好过,她绝对不会去当你小老婆的,听到没有?”白心绣还在嚷著,也不在乎声音会不会被左邻右舍听见。 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当黑子骞是在玩弄小篆。 “娘,你别嚷了,小篆的事,让她自己去解决吧!”行书叹了一口气,看著急得直跳脚的母亲。小篆虽然单纯,但可不愚蠢,自然会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怎么行?小篆肯定会被他骗了。”她往前一步,就准备要去干预,趁著还来得及时,把小篆救出“虎口”。 “娘……”行书又唤了一声,阻止不了冲动的母亲。 终于,始终埋头在报纸后方的季家男主人忍无可忍了。 “你管得太多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俊朗健壮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把报纸扔在一旁,大步跨了过来。 他抄手抱起白心绣的腰,顺势也将她扛回房间去,决定学习未来女婿的手段,让娇妻尽快停止聒噪的话语。等回到卧房去,那张红唇,就只能为他发出诱人的娇喘与轻吟,再也不会捞过界地去管女儿的婚事了。 “你、你做什么啊!快放我下来,孩子们都在看啊!”白心绣羞红了脸,被扛著往卧房走去。 楷书坐在沙发上鼓掌。“好耶,爹,夺回你男主人的威权吧!” “爹,辛苦你了。”行书体恤地说道,目送著父母。 季家男主人总是会说服白心绣,少管女儿的闲事。那个黑子骞,也是他亲眼看中的东床快婿呢!那样的眼神,像极了他数十年前望著白心绣的眼神。他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不会亏待小篆的。 单身的兄弟两人,坐在客厅中大眼瞪小眼。而楼房的两处卧室中,不时传来甜蜜的轻声细语。 春风缭绕,温暖的夜,该是属于相爱的人儿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