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玫瑰我爱你》 楔子 洪玫瑰无法呼吸。 她全身僵硬,感官却格外敏锐。她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就站在她身后,仅仅二十公分不到的距离。 他徐缓深沉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丝;他那陌生之中,又有些熟悉的男性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黝黑灼热的视线,正在审视着、确认着,滑过她的颈、她的肩、她的背…… 鸡皮疙瘩一颗又一颗的冒出来,她努力克制着,控制脸部表情,努力维持面无表情,不致在他的目光下泄漏紧张的情绪。 事实上,她惊慌的想放声尖叫! 洪玫瑰作梦也想不到,会再遇见这个男人。她更想不到的是,竟会在这种场合、这种状态下,跟他遇个正着。 电梯缓缓往上升,头顶的数字灯,一个一个往上跳。 她深吸一口气,稍稍抬起头,用眼角余光,飞快的扫过面前光洁如镜的电梯门…… 老天! 噢,老天! 洪玫瑰咽下尖叫,火速低头。 他在看她! 他正盯着她瞧! 怎么办?怎么办?他会认出她吗? 她紧张得冷汗直流,抱紧怀里装满新鲜柳丁的纸袋,小小的脸儿低垂,几乎要抵到运动衣下,那软腴丰满、如熟透水蜜桃般的白嫩。近视眼镜后的视线,落到自个儿的脚上,干净漂亮的脚趾从红色塑胶拖鞋下探出头来。 希望的火苗,在她的心中悄悄燃起。 或许,他并没有认出她。 毕竟那晚她可是「全副武装」,但这会儿,她只是再度出门,买回上一趟漏忘了的柳丁,不但没化妆,脸上还戴着眼镜。波浪鬈的黑发,简单绑了个马尾,而运动衣上沾满烟味跟咖啡渍,就连出门时,随手抓来穿的外套,也是绉巴巴的。 这么邋遢的模样,跟那晚的「形象」,肯定是截然不同。再说,那晚大量的酒精,影响了她的判断力,或许,也会影响了他的记忆力。 数字灯继续往上跳。 拜托、拜托!别让他认出来啊! 她在心里呐喊着。 拜托…… 当! 数字灯停在「7」,电梯门往两旁滑开,洪玫瑰如获大赦,三步并作两步,急着就要往外逃。 只是,她才刚跨出步伐,手臂上就陡然一紧。强大的力量圈握住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更别说是逃走了。 不、会、吧! 她脸色发白,缓缓回过头来,先看见那只黝黑粗厚、抓住她手臂的男性大掌。过了好几秒之后,她才有勇气,慢吞吞的抬头,看向那个男人的脸。 俊朗的脸上,有着最和善的笑容,但是黑眸的深处,却跳燃着某种火焰。 他缓慢的低下头来,靠在她的耳边,徐声说道:「你穿上衣服后,我差点就要认不出来了。」 终于,洪玫瑰再也忍耐不住了。 她瞪着那张俊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嘴—— 放声尖叫。 第一章 深夜时分,城市里的喧嚣渐渐沉静,一只蝙蝠卖力挥动翅膀,在路灯下盘旋了一会儿,而后飞进大楼之间的暗巷—— 蓦地,巨大的黑影,从暗巷中飞出! 正好经过的张志扬,诧异的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眼睁睁看着一个彪形大汉变身成空中飞人,像是被扔出来——或是踹出来似的,直直飞出暗巷。 大汉先是撞上垃圾桶,发出轰然巨响,撞得铁盖飞起,垃圾四散,接着又重重撞上电线杆,这才止住劲势,像团烂泥般慢慢的、慢慢的滑落,在地上瘫成一团。 「噢……」 痛极的呻吟声响起。 暗巷里头,又传出闷响。 如果他没听错,那是肉体重摔倒地的声音。俊朗的五官上,浓黑如墨的剑眉微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跨出长腿,侧头往巷内看了一眼。 黑影! 「哇!」 又一个大男人,被狠狠的踹出来。 「他妈的,给我滚远点!」年轻女人的咒骂声,伴随着类似挥打沙包的声音,从巷底传来。「男人!该死的男人!」她一边骂着,一边挥拳,下手俐落,转眼又撂倒了一个。 巷子尽头的墙上,有一盏路灯,即使在微弱的灯光下,她那身曲线毕露的红色小礼服跟雪嫩的肌肤,以及若隐若现的酥胸、蜜桃般的翘臀、修长曼妙的长腿,仍能让所有雄性动物热血沸腾。 四、五个大男人挤在巷底,视线全都黏在她身上,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过,眼看先前出手的人,全都被打趴在地上,他们也谨慎起来,用围攻的方式,卑鄙的展开轮流偷袭。 「闪开啦!」她不耐烦的怒叫。 男人们的回答,是一阵阵不怀好意的笑。 其中一个男人,一时色欲薰心,猛地伸出手,就要往她胸前摸去。她咒骂出声,握拳挥出去,正中对方左眼。 「靠,我的眼睛!」男人惨叫,捂着受伤的眼睛,狼狈的往后跌,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滚远一点!」她厉声警告着,这次出拳之后,脚步却有些不稳,曼妙的身子微微摇晃。 眼看有机可乘,饿狼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扑向她,虽然途中遭遇抵抗,但是美色当前,男人个个奋勇争先,皮粗肉厚耐得打,花了一番工夫后,还是把她制住,强压在墙上。 「该死,放手!我叫你们放手!你们耳朵都聋了吗?该死,不要抓,小心我剁了你……」 男人们哄笑着,压住她的手脚,防止她再挣扎反抗,当然也不忘乘机揩油,摸摸她那身滑嫩嫩的肌肤。原先被打倒的伤兵,则是发现情势逆转,忍痛爬起来,一把就扯住她的头发。 清丽的五官,在街灯之下,美得不可思议。 长长的眼睫、水汪汪的大眼、红润得像花瓣的唇,再加上与清丽样貌截然不同的诱人的穿着,这矛盾的组合,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深受吸引。 「妈的,你这骚货竟敢打我你穿成这样不就是要勾引男人吗?」男人骂道,表情狰狞,还扬起拳头。 「喂,」另一个男人开口,下流的眼神,像是在剥她的衣服。「冷静点,就要算打,也等我先享受过再动手。」 有人不服气了。 「凭什么是你先?」 「是啊!」 「我刚还捱了她一拳耶!」 「拜托,谁比我惨?她差点踹断我的命根子!」 男人们争论着,计较着哪个人吃的苦头较多,哪个人又在抓到她时,出力最多,全都不肯退让,急着要抢下「优先权」。 男人! 洪玫瑰在心里暗骂着。 该死的男人! 半个小时之前,她才走出前男友的婚宴,酒精、怒气跟不爽的情绪,正咕噜咕噜的在脑子里发酵,让她头昏眼花。 为了参加这场婚宴,玫瑰精心打扮,把自己妆点得妩媚诱人,像花蝴蝶似的翩翩到场,赢得所有男人的注目礼,甚至在新郎敬酒时,故意凑上前去,笑咪咪的黏在他身上,气得新娘脸色发白。 哼,她的举动,肯定够让那个负心汉解释到蜜月旅行结束! 只是,胜利的快感只持续片刻,一想到那个家伙,才跟她分手三个月,就另娶美娇娘,还有脸当众宣布,新娘已经怀孕四个多月,她就气得眼前发黑,非要用尽自制,才能整晚保持微笑,没有冲上前去,拿酒瓶砸新郎的头。 没想到,今晚霉运当头,她离开婚宴现场,才走没两个街口,因为不胜酒力,扶着墙喘了几口气,就被这群男人团团围住,堵进了暗巷里头。 一般的女人,要是遇上这种情形,肯定要吓得面无血色。而玫瑰瞧着这些男人们,在她眼前相互推嚷,争得脸红脖子粗,却只觉得沮丧,心里头纳闷,为什么整夜遇见的,都是这些糟糕透顶的男人? 争论了半晌,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伸手就往玫瑰抓去。 「你们继续吵吧,老子要先开动了!」那人眼露邪光,迫不及待的舔了舔唇,肥厚的大手慢慢靠近,就要摸上她的裸肩。 该死的臭男人! 玫瑰在心里暗骂,脚尖凝劲,预备朝对方的「要害」踹下去—— 啪! 异声乍响。 那声音不大,却很突兀,而眼前的色狼,则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全身僵硬,一动也不动,就连眼里都没了焦聚。 被捏扁的啤酒罐,滚下色狼的肩膀,然后喀啦一声,掉在地上,轻轻摇晃着,金属的银光在暗巷里格外刺眼。 「搞什么」 「哪个王八蛋敢插手?」 「出来!」 「是啊,还不快点滚出来!」 男人们叫嚣着,朝着巷口的黑影龇牙咧嘴。那黑影却不动如山,面对众人的威胁,丝毫不在意。 只有墙边的玫瑰,首先发现异状。站在她面前,那个被啤酒罐砸到的色狼,咚的一声跌趴在地上,嘴角还吐着白沫。 她讶异的抬起头来,瞧着巷口的黑影。 微弱的灯光,在巨大的黑影边缘,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她注意到他的宽肩、窄腰、长腿,甚至还感受得到,隐藏在阴影中,对方那兴味盎然的目光。 色狼集团们骂了半晌,终于发现,同伴中出现伤亡。 「喂,干么躺着不动?」 「醒醒啊!」有人伸手,也不知道是救友心切,还是想乘机报仇,就啪啪啪啪的猛拍昏厥者的脸。 「怎么回事?他睡着了吗?」 「不对喔,他好像是昏倒了。」 「昏倒?」 所有的视线,全都落到啤酒罐上,男人们面面相觑,表情从原本的凶狠,渐渐转为戒慎。 其中一个鼓起勇气,站直身子,勉强虚张声势,故意摆出更狰狞的表情,对着巷口的黑影咆哮。 「他妈的,你要替这个女人出头是吧?是吧?」他张开嘴,凶神恶煞的吼叫,只差没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告诉你,这女人是我们兄弟看上的,你识相点,就滚--」 啪! 又一个啤酒罐飞来,正中目标。 咆哮中止,那人嘴咬着啤酒罐,直挺挺的倒下,还不偏不倚的,压着了前一个「受害者」,在巷底叠成一座小山。 色狼集团连损两员大将,剩下的成员们,早已气焰全失,原本被精虫蚕食的脑子,也开始恢复正常运作。求生的本能,掌握了一切,甚至还胜过朋友义气,他们很干脆的丢下伤兵,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原本包围玫瑰的人墙,转眼间消失无踪,夜晚的新鲜空气,让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沉稳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逐渐来到耳边。 黑影笼罩了她。 玫瑰抬起头来,看见一双明亮的黑眸。 这人的眼睛,即使在暗巷之中仍显得明亮,其余的五官则是藏在黑影里,那双眼睛就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他高大而健壮,必须要微微俯身,才能望进她的眼里,宽肩厚得像是一堵墙。 「小姐,你还好吧?」张志扬徐声问道,语调轻柔,不想吓坏这个纤细娇小的女人。 她打了个酒嗝。 「很好。」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或是派出所吗?」他礼貌的问道,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不带半点威胁性。 「不用。」她伸手一挥。「我没事啦!」 不料,这么一挥,她那鞋跟细细的高跟鞋,又有些踩不稳了,曲线曼妙的身子,岌岌可危的往前倾,眼看就要重心不稳—— 他眼明手快,轻易就接住她,结实有力的手臂,圈揽住轻盈的她。 「啊——噢!」 属于男性的热烫体温,透过夏季薄衫,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热烘烘的包围了她的周身。那一瞬间,凉夜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不少。她本能的伸出手,攀住这有力的支撑,无形中靠得他更近,也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好看呢! 她本来就胆大包天,而血液里头原本就不多的女性矜持,更是老早全数被酒精麻痹,玫瑰眯起眼睛,把小脸凑上前,几乎就要碰着他的鼻尖,放肆的仔细打量他。 浓如墨染的眉、挺直的鼻梁、薄而噙着笑意的唇,都烘托得他那双黑眸更深幽无底。而他的眼神在有礼的温柔之外,还藏着某种神秘,让人看不穿的情绪,更增添了他的魅力。 他的皮肤黝黑,简单俐落的黑色衬衫与牛仔裤,把结实的身躯勾勒得线条分明。那一身强健的肌肉,像是包裹着丝绒的钢铁,虽然百分之百的阳刚,却没有丝毫的威胁性。 这可是个超优质的好货呢! 原来,老天还是很照顾她的啊! 「我还以为,全天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玫瑰感动的叹了一口气,衷心感谢上苍。「没想到这里还剩下一个。」真没想到这年头,竟还有男人懂得见义勇为。 张志扬微笑不语,不着痕迹的扶着她站好。 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皱起眉头,抓住他的衣襟,强行把他拉下来,艳眸直勾勾的盯着他,满脸狐疑的质问:「你结婚了吗?」 「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 「我也以为,全天下的帅哥,都跟别人结婚了。真没想到,还会让我捡到一个。」她仰起头,露出灿烂迷人的笑容,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就往巷口走去。「来来来,为了奖励你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我请你喝酒去。」 红砖道上的行道树,用茂密的枝叶,筛碎银白色的灯光。深夜的台北街头,仍有不少人车走动。 她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迳自拖着「恩人」,走过了几个路口,正巧看见对面的大楼转角,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生,态度恭敬走到门前,送一对男女离开。门后的墙壁上,有一块低调的铸铜招牌,上头刻着鬼划符似的外国字。 噢喔,那里肯定有酒喝! 玫瑰以万夫莫敌的气势,大步走过街口,连看都不看服务生一眼,迳自就走下几阶楼梯,绕过欧式小庭院,推开墙角的彩绘玻璃门,柔和悦耳的的钢琴声流泄而出。 室内灯光略暗,每张小桌上都点着香氛蜡烛。人们低语的声音,夹杂在音乐声中,有着让人慵懒的舒适感。 服务生迅速迎上前来,恭敬的开口:「小姐——」 玫瑰打断他。 「有酒吗?」 服务生微微一愣。「呃,有。」 「很好。」她满意的点头,艳眸眯了眯,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发现角落有一张空桌。「我要坐那里。还有,我要长岛冰茶。」 在婚宴上,她已经喝了不少。但是,这会儿她觉得又渴了,需要冰凉、刺激的饮料,而清辣呛口的长岛冰茶,是最棒的选择。 微弱的烛火,增添了迷蒙的气氛。 她坐进舒适的沙发,透过跳跃的烛火,看着同坐在桌旁的陌生男人。「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随即又挥了挥手。「算了,名字不重要。」 张志扬莞尔一笑。 「那么,什么才算重要?」他不曾遇过这么有趣的女人。 她抢过服务生送来的长岛冰茶,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当然是这个!」冰凉的液体,在杯中晃荡,溅出了不少。她像是猫儿一般,伸出粉红色的舌,无意识的舔掉酒液,还把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喝,我请客!」 「别喝太多了。」他礼貌性的提醒,高大的身躯让沙发显得狭小,大手慢吞吞的转着杯子,并未沾唇。 「才不会呢!这些酒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我啊,刚参加完一场婚宴,喝光了两瓶红酒。」她格格娇笑,还神秘兮兮的靠近,压低音量告诉他:「你知道我参加的是谁的婚礼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很感兴趣的看着,那张在烛火之下,明媚慵懒的容颜。 当当,宣布答案! 「我前男友的!」玫瑰仰头举杯,一口就喝得酒杯见底,白嫩的的肌肤,因为酒气而晕红。「那家伙,居然搞大别人的肚子,奉子成婚去了!」她愤怒的抱怨,音量之大,引来旁人的侧目,原本姿态优雅的钢琴演奏者,甚至分心得弹错了几个音。 看见他只拿着酒杯,似乎没要喝的打算,她伸长了手,抢了回来,又是一口喝干。 「跟我分手三个月,他就结婚了,新娘还怀孕四个月。我问你,他是不是劈腿?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说啊,你说啊!说啊!」她用着电影里头,严厉的中年刑警逼问连续杀人犯的狠劲,揪住他的衣领摇晃,大声的质问着。 眼角一瞥,见酒杯见底,她又嚷了起来。 「酒呢?再送两杯过来!」 服务生不敢怠慢,连连点头,而周围的客人们,则是被她女流氓般的气势吓着,为了避免遭受波及,纷纷起身换了位置,四周的座位,在不知不觉间都净空了。 只有无辜的张志扬,被她牢牢揪住衣领,根本无处可逃。 「是我抛弃他,可不是他抛弃我!」半醉的她,还不忘说明这点,嘴里的抱怨如同江河奔泻,一发不可收拾。「说我脾气不好、说我不能配合他、说我不够温柔!搞什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耶,我是有工作的新女性,可不是窝在闺房里绣花,等着男人回家的小女人!」 两杯酒又端上桌,她说得口渴,当场又灌了一杯。 「男人,」她气冲冲的下结论。「都不是好东西!」她丢下酒杯,艳眸睨睇四周,对满屋子的男人露出嫌恶不已的表情,接着掉头就要往外走。 张志扬却在这个时候,蓦地伸手,圈握住她的手腕。他用的力劲极巧,只是有效的留住她,有力的指掌没有半分强硬。 「我是例外。」他眼里含笑,薄唇轻掀。他的体温、他的表情、他的笑容,以及他的眼神,都加强了那句话的说服力。 玫瑰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不知怎么地,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在望着这个男人的时候,火力似乎真的转弱了些。那双黝黯的眼睛,仿佛有着收敛汲取所有负面情绪的力量。 「好,你例外。」她被说服,重新坐下,豪气的举起一杯酒,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不过其他的男人都是王八蛋!」 她干掉了杯里的酒,然后砰地一声,将酒杯放回桌上,气呼呼的看着他说:「特别是那个没心没肝没肺,还超级无敌没技巧的家伙!」 「技巧?」他很有礼貌的询问。 「对,就是技巧。那王八蛋,明明是他自己他妈的死猴急,竟然还怪到我身上!」她火冒三丈的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吼道:「我耶,我耶!洪玫瑰耶!我写过的床戏,比他吃过的饭都还多,竟然嫌我接吻技巧不好!有没有搞错?」 「他居然有脸说,我不懂得配合!」玫瑰迳自说着,不知不觉火气又大了起来。「配合!什么配合」她怒吼着,用力捶桌子。「明明是他技术太烂,我连跟他上床的兴致都没有!居然敢嫌我!」 就因为她的连番拒绝,那家伙才会另寻芳草,去找了别的女人,甚至速度超快的就搞出「人命」,叮叮当当的进了礼堂,快乐的结婚去了。 玫瑰愈想愈生气。 嫌她。 嫌她? 那家伙居然胆敢嫌弃她! 「我告诉你,问题绝对不是出在我身上。」怒火攻心,轰轰轰的燃烧着,玫瑰艳眸燃怒,猛地揪起「听众」的领口。「你不相信吗?啊?你不信吗?」 张志扬失笑。「不,我只是——」 他的笑容却触怒了她。 可恶! 气愤的玫瑰,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凑上前去,毫不客气的吻住他,无比认真的「实验」起来。 世界静止了。 音乐、人声都消失,她卯足了全力,专注的吻着他。过了许久许久之后,贴合的双唇,才慢慢的分开。 「你说!怎么样?我的技巧不好吗?不好吗?有不好吗?」玫瑰追问,急着想知道「成绩」,却也忍不住舔了舔唇。 他的味道,好得出奇。 黝黯的黑眸深处,像是被点燃烈火。张志扬低着头,注视怀里的小女人,表情跟语气,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仍是那么平静温柔。 「感觉不是很明确。」他也抱持强烈的实验精神,客观的提供意见。「我建议,我们最好再试一次。」 她欣然从命。 软若无骨的白嫩手臂,圈绕住他的颈,将他拉得更近。她缓慢的、挑逗的,有些生涩却又十足热情的,先轻咬他的唇,娇躯贴近,柔唇贴占,而后深深的品尝他的滋味。 这个吻花去更多的时间,当她退开的时候,气息竟有些不稳。 「怎么样?」玫瑰迫不及待的问。 他的眼光热烈。 「不错,但是还有改进的空间。」 「喔?」她有些失望。 只是不错吗? 她可是觉得,刚刚那个吻棒透了呢! 温热的鼻息无声的靠近,贴在她的耳边。「让我示范给你看。」粗哑的男性嗓音,引得她莫名战栗。然后,他吻住了她。 起先,是软的唇,而后是硬的齿,接着是软与硬之间的舌。男性的唇舌,灵巧霸道的诱哄着,吮遍她口中最敏感的柔软,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挑动她的神经,让她的脚趾头,不由自主的蜷缩。 她几乎要融化了,当他结束时,她甚至发出抗议的娇哼,双眸娇慵迷醉的望着他,渴望他的碰触,像只饿极的小猫。 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还有,」张志扬摩擦着她的唇,用最低沉的声音说道:「这样,会更好。」他再度吻了她。 这是火辣辣的一课。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亲吻,竟能有这么多奇妙震撼的感觉,强烈得就像是,他们不仅仅只是接吻…… 「对不起,」陌生的冷淡声音,乍然穿透粉红色的迷雾。唇上的灼热消失,玫瑰若有所失的睁开眼,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很抱歉打扰两位,但是我们要打烊了。」 打烊? 这两个字像是火星子,跳进玫瑰的脑子里,烧穿了那层迷雾。她猛地抬起头来,瞪着桌边突然冒出的服务生,万分不爽的瞪着对方。 「什么打烊?现在才几点啊?」 服务生很镇定。「凌晨三点了。」 「才三点嘛!」她不悦的抱怨着。 「是『已经』三点了。」服务生淡淡说道,面对这位吵闹的客人,还是尽力保持礼貌。 噢,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她才觉得,他们刚刚坐下不久而已呢! 玫瑰哼了一声,有些摇晃的起身,迳自往门口走去,还不忘大声宣布。「这么快就打烊,我还没喝够呢!走,我们再去喝第三摊!」 说完,也不管张志扬有没有跟上,她那纤细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摇摇晃晃的推开门,转眼就走出了钢琴酒吧。 第二章 凌晨三点,月明星稀。 城市的街道上,除了清冷的街灯,只剩下街角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灯光永远不灭。 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儿的冷,却还是吹不醒半醉的玫瑰。她双颊晕红—走得摇摇晃晃,还自觉气氛十足的,开始唱起苦情的台语歌。 「啊……我没醉、我没醉、没醉,请你不免同情我……」一边唱着,她还陶醉的举起手,对着不存在的观众挥手,漂亮的丝绸晚宴包,就随着她夸张的动作,在空中甩来甩去。 寂静清冷的夜,只听见那五音不全,媲美杀鸡的破锣嗓子,用极高的音量唱着 「酒若入喉……痛入心肝……」 张志扬结帐完毕,走出钢琴酒吧时,已经瞧不见她的踪影。幸好,她发出的巨大噪音,隔着几条街都听得见,才让他即时追上她,还赶在她绊着路上坑洞,险些要亲吻水沟前,将她捞了回来。 唱得正高兴的洪玫瑰,根本没发现自个儿差点跌得狗吃屎,还姿态曼妙的,在他的臂膀里伸展双手,像是电影里的女主角,对着男主角忘情高歌。 「伤心的伤心的我……心情无人会知影……只有——」 砰! 楼上有人用力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对她的夜半高歌发表意见。 「妈的!唱完了没啊,吵死了!!」 如此尽心尽力的演唱,没有得到赞美,反而招来咒骂,让玫瑰心里不痛快极了。她故意站直身子,深吸了口气,挑衅的仰起头,用更大的音量唱着—— 「只有烧酒……」 楼上又传来怒吼。 「都三更半夜了,还在鸡猫子鬼叫,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啊?」 她当作没听到。 「只有烧酒了解——」 「你有没有公德心啊!你不用睡觉,别人明天还要上班哪!」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玫瑰也火大了。 「你以为你在演『功夫』啊?」她气得头上冒烟,插腰仰头,朝着那个人破口大骂。「我不过就是想把这句唱完,就剩一个字而已,你就不能假装没听到啊?说我鸡猫子鬼叫!你呢?你自己就不吵吗?」 「疯女人!你再吵,我就打电话报警!」 「报警?我怕你啊!报啊!你去报啊!」又醉又气的她,半点都不讲理,一边骂着,一边回头指使张志扬。「你,帮我去打他!」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得双颊红润的小女人,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 「打架是不好的。」 「嗯!打架是不好的。」难得她醉得迷糊,还能深明大义。「你说得对,做坏事不能拖朋友下水。」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的交代:「那么,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 说完,她转过身去,直接冲到公寓门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死命的摇动被锁住的大门,外加又踢又踹,还不忘朝楼上叫嚣。 「喂,你这王八蛋,开门啊!有胆你就把门打开!是男子汉的话,就不要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楼上……」 楼上的男人,当然没笨到开门,而是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报警。强忍着笑的张志扬,眼看情势不对,立刻上前抱住玫瑰的腰,轻而易举的将她抛上肩头,扛了就匆匆离开。 突然被抱起,还像是一袋玉米被人拦腰扛在肩上,玫瑰胡乱挣扎着,一边嚷叫。 「啊——你做什么?快放开我!不要阻止我,我还要上去,找那没胆的臭男人算帐!」 笑声震动厚实的胸膛,张志扬脚步没停,扛着她继续往前跑。「不行,我不想上报纸头条。你今晚先放过他,我们改天再来找他算帐,怎么样?」 玫瑰向来坚持有仇必报,况且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打发?!她继续挣扎,坚持要下地,回去继续跟对方算帐。 「我不要!放我下来,我现在就——恶——」 抗议的话说到一半,汹涌的呕意,毫无预警的涌到喉间,她连忙住嘴,小脸发白,还惊慌的用双手捣住。 该死,她——她——她—— 她想吐! 罔顾她亟欲「一吐为怏」的冲动,那个刚刚阻止她踹开公寓大门找人打架的男人,仍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扛着她,在巷子里头东拐西弯,如同她轻得像根羽毛似的。 但是,他矫健的动作,却让她吃足苦头,每一个步伐的颠簸震动,都在刺激着她欲呕的冲动。强忍不住的玫瑰,猛拍他的背,一边急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张志扬停下脚步,用最迅速的动作,将她放在路边。 几乎是一落地,那股呕吐的冲动,就像是海啸似的袭来,再也克制不住。玫瑰蹲在路边,立刻对着水沟,把先前吞下肚的长岛冰茶跟红酒,哗啦啦的全都吐了出来。 一只大手,轻柔的拍抚着她的背。 「你还好吧?」醇厚的男性嗓音问道。 玫瑰抬起脸儿,看着在街灯之下,有些模糊的男性脸孔,任由那人掏出面纸,耐心而且细心的,缓缓擦去她嘴角的脏污。 「你还好吗?」 他再次开了口,嗓音里没有苛责,只有温柔。 那温和的语气,让她觉得胸口暖暖的,对这个男人的好感,更是咻咻咻的往上升高。 「很好。」玫瑰格格笑着,伸出腴嫩的小手,摸着他摇晃模糊的脸,试图将那张脸定住。「我很好,非常好。其实呢,如果你能陪我去喝下一摊,我感觉会更好。」 「下一摊?」他怀疑的重复。 都醉成这样了,这个小女人还要继续喝?是她素来就酷爱杯中物,还是说,她前任男友的婚礼,带给她太大的刺激,逼得她亟欲想用酒精遗忘? 玫瑰再度打了个酒隔。 「对啊,下一摊。」她扶着他的肩头,摇摇晃晃的起身,为了强调续摊的决心,还用力的点了点头。 「很晚了,我想,应该没有店家在营业了。」张志扬说得很含蓄。 玫瑰可不同意,她左右张望,在黑漆漆的街头找了一会儿,很快的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正闪烁着彩色灯光的霓红招牌。 「看,那边亮亮的,那间店还开着,我们去那边喝!」她用手指着前方。 张志扬转过头去,看着那个醒目的招牌,神情里混合着莞尔及诧异,迟了几秒之后,他才谨慎的开口询问:「你确定?」 「确定,当然确定。」她很用力的猛拍他的背,笑着回答:「有酒喝干么不去?你别担心,这次我一定由我付钱,你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都随便你,不会再花你一毛钱。」 他考虑的并不是钱的问题。 「我想,那里恐怕没有卖酒。」他努力的试图说服她,打消进去那间店消费的念头。 「没有?谁说的,我说有就有!」玫瑰眯起眼睛,拒绝被说服。「你不信啊?好,我现在就去问给你看!」说完,她头也不回,踏步就往那招牌走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入口处。 一会儿之后,娇小的身影跳出来,在塑胶的椰子树下,朝着张志扬挥舞双手,大声嚷叫着。 「喂、喂!有啦,这里有卖酒啊!」她兴奋的大呼小叫,笑得好开心,像是刚发现宝藏的强盗。「别站在那里,快过来啊,小姐说,里头还有卡拉ok喔!」 呼喊的声音,在深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快来啊!」 她更大声的嚷着。 他很确定,要是他再不过去,半醉的她肯定会发出更大的噪音,说不定又会吵醒住户,引发另一场争吵。只要任何人报警,他跟这个小女人,都有可能被当成醉鬼,被警察逮回去牢里过夜。 「喂!」 她又扬声喊道。 看来,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张志扬无奈的一笑,终于举步朝那招牌走去。 在抓着麦克风,唱遍歌本里头所有她知道的国台语歌曲,又喝光服务生送来的各式各样的调酒,外加两大杯生啤酒后,超大的液晶萤幕跟超级音响,终于不再能吸引玫瑰。 她终于耗尽体力,娇小的身子往后一倒,无力的倒在king size的床上。 床柱的四周是丝绸的床幔,连床单、被褥都舒服而柔软,欧式风格的设计,活像是童话故事里头公主所睡的床。 怎么会有床呢? 她醉昏昏的脑袋,闪过这个疑问。 只是,有床正好啊,能让她躺得舒服些。 舒适感吞噬了疑惑,她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迷蒙的眼儿,看着天花板上那颗闪耀着七彩灯光的银球。银球转啊转、转啊转,投射出的七彩灯光,也在偌大的房内旋转着。 胡闹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安静下来了。 这段时间里,她又唱又喝,偶尔还因为那措手不及的呕吐感,匆匆丢下麦克风,赤脚踩过又厚又软的地毯,冲进美轮美奂的浴室里,重演「抓兔子」的戏码。 这段期间里,那个男人始终陪着她。 她唱歌的时候,他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她那媲美「酷刑」的歌声。她喝酒的时候,他会劝她少喝一些,她却置若罔闻,甚至还用流氓的口气威胁他,要是不喝的话,就是看不起她,逼得他也喝了不少酒—— 糟糕,她又想吐了! 玫瑰跳下床,再度往浴室里冲。 一如先前,当她冲进浴室呕吐时,也是他细心的照料她。 这个男人的酒量,似乎比她好得多。至少,当她醉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他看起来还算清醒,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看不见醉意。 她吐的时候,他会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着气儿。之后,他还会拧干毛巾,用冰凉的毛巾擦拭她的脸、她的双手。他的举止温柔得让她觉得好舒服。 只是,这次冰凉的毛巾,并不能满足她。 「我要喝水。」她半睁着眼,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呢喃,语调轻软得像在撒娇。 「好。」 他搁下毛巾,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走出浴室。 坐在磁砖地板上的玫瑰,呆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胡乱想着,要吃什么食物,才能够长得那么高之类的奇怪问题。 另外,他整洁的仪态,也让她稍稍醒觉,自己脏兮兮的狼狈样,再加上发酵后的酒精,味道连她自己也受不了。 她左顾右盼,发现浴室的角落,有个看起来很高级的欧式浴缸。 「来洗澡吧!」她自言自语,醉昏昏的爬过去,扭开莲蓬头,抓起有着薰衣草芬芳的香皂,就在水花下东抹抹、西抹抹,洗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忘记脱衣服,穿在身上的红色小礼服,早变得湿淋淋的。 她脱下昂贵的小礼服,扔在浴室地板上,再扔出内衣裤,在半醉的状态下,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把自己洗干净。 关上莲蓬头,全身滴水的玫瑰,伸出长腿正要跨出浴缸,却正好瞧见张志扬端着一杯水,就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她。 「抱歉。」他很冷静的说,用最快的速度,转身就走。 没预料会撞见这一幕,张志扬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男性的本能,还是让他仅仅看了一眼,就牢记了她雪嫩的肌肤、曼妙的娇躯、坚挺乳峰上因为冷水而绽放的粉红蓓蕾…… 他再度想起先前吻她的滋味,是那么的柔软、甜蜜,让人难以浅尝辙止。 「我的水呢?」 软软的语调,在他耳边响起。 玫瑰穿着毛料浴袍,湿发凌乱的出现,慵懒的坐在他身边,没有半点的防备。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落进微微敞开的浴袍衣领,衬得她的肤色更粉嫩诱人。 张志扬把杯子递给她。 「谢谢。」 虽然醉了,但还不忘礼貌。她喝光了冰冰的水,又顺手拿起桌上店家附赠的薄荷喉糖,拆开包装纸,用草莓软糖似的舌尖,将喉糖挑含进嘴里。 这个无心的举动,却让看在眼里的张志扬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难以克制的躁动着。 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诱惑。 甜香浓浓,无声的靠了过来。他转过头去,就看见那张娇颜,带着美丽的微笑,凑在他面前。 「你没听到吗?」她凑得更近。「我说,谢谢你。」 「不客气。」 她笑得更开心,柔软的娇躯几乎就要贴进他怀里。「果然没错,你真的是个好男人呢!」 啊啊,老天爷对她真是不赖,竟让她遇上这种濒临——不,该说,已经绝种的优质好货。 他不但救了她,还陪了她大半夜,在她喝醉的时候,温柔的照料她,连一句抱怨责骂的话都没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对他的好感倍增,尤其是—— 「告诉你喔,」玫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伸手揽住他的颈项,靠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开口:「你的……味道很好……」那滋味,让她至今难忘。 「谢谢。」 「不客气……」她舔了舔唇,满眼期待。「再一次好不好?」 「再一次?」他徐声问,气息与她交融。 「嗯,再一次。」 「什么样的再一次?」他问,轻咬住软嫩的红唇。「是这样?」他的舌轻抚过她下唇内侧最敏感柔嫩的一处,引发她不由自主的战栗。「还是这样?」他将她拉近。「或是这样?」他深深吻住她。 感官的欢愉,像是火苗般,点燃她的渴望,而酒精的催化,更让这一切,变得理所当然。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双手紧紧圈揽着他的肩膀,在他的唇稍稍离开时,一再发出娇柔的呻吟。 「再一次……」 她贪恋他的滋味。 「再一次。」 他的味道,比醇酒,更让人醉。 「不行。」他低语,薄唇离开她的唇,转而吮噬软润敏感的耳。 他的言语、他的举动,在她的体内投入火苗,引燃难以扑灭的大火。她的身躯战栗着,无助的揉擦着他,因为他的停止而挫败。 「为什么不行?」她本能的揉擦着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浴袍已经滑开,半裸的娇艳在灯光下一览无遗。 「这样是占你便宜。」 「我说不是就不是。」她霸道的宣布,将他压倒在床上,猫儿似的磨蹭,他结实的身躯,迫不及待的要求。「继续,别停。」 终于,热烫的唇,再度覆盖了她。 这次的吻更深更热烈,有着不愿放开的决心。 厚实的男性双手,用最轻巧的动作,褪下她身上的浴袍,袒露她娇挺的丰盈、软嫩的肌肤、修长曼妙的长腿…… 蒙胧之中,玫瑰听见一声喘息。 她睁开迷蒙的眼,看见床边的男人,以着火似的眼神注视着她。羞怯以及喜悦与骄傲,充斥着她的胸口,酒精让她失去理智,只能任由本能摆布。 软软的双手,攀上他的胸膛,红润的小脸贴近,用牙齿一颗又一颗的,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宽厚的胸膛,古铜色的肌肤,一寸寸的袒露在眼前,让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她凑上前,用脸贴住他赤裸的胸膛,像是小猫一般,在他胸前摩擦着,无限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我」直都想这么做。」她闭上眼睛低语。 他的喘息变得浓重,厚实且骨节分明的手,带着热烫的温度,在她赤裸的娇躯上来回游走,挑燃一簇簇的火苗。 庞大的男性身躯,将她压进柔软的大床,她轻呼一声,仰望着身上的男人,看见他黑眸之中,几可燎原的火炬。 他俯下身,吻住她柔嫩的颈,低声的诱哄着…… 痛! 玫瑰惊叫一声,蓦地睁大眼睛,骇然的瞪着身上的男人。 他也僵住了,庞大的身躯动也不动,整个人悬宕在她身上,汗水沿着紧绷的肌肉,一滴滴的落到她身上。 那酥入骨髓,让人难耐的快感,瞬间全被疼痛赶跑了。玫瑰深吸一口气,却诧异的感觉到,属于他的巨大,正深埋在她体内热烫的悸动着,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走开!」 疼痛吓到她了,她伸出双手,急着要推开他。 他却不动如山,身躯更加紧绷,双眼灼亮如火的看着她。 「不行。」 他喘息着,虽然没有料想到,热情如火的她竟会是初次,但情欲深浓,她已挑起他前所未有的渴望…… 痛! 她的头好痛! 还没睁开眼睛,玫瑰的嘴里已经吐出痛极的呻吟。 天啊,真的好痛! 她撑着头,小心翼翼的动作,深怕太剧烈的动作,会引发更强烈的疼痛。等了一会儿之后,她才鼓起勇气,睁开眼睛。 很好,就算睁开眼睛,头痛也没有变得更严重,只是—— 她瞪着天花板上,那面大得惊人的镜子里所映出的景象,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 当然,她天天在照镜子,对自个儿的样貌老早就看熟了。问题是,她可从来不曾从镜子里,看过自己一丝不挂的,跟一个陌生男人四肢交缠的躺在大床上。 发生了什么事? 她躺在原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用因宿醉而疼痛的脑袋,努力的回想着,一面还不忘打量四周。 除了天花板外,四周的墙壁上也嵌着巨大的镜子。托这些镜子的福,不论从哪个角度,她都可以看见,她跟这个男人,是如何亲密的交缠在一块儿。 在她思考的时候,男人的大掌,还握着她丰挺的胸部,强壮的大腿则是压着她的下半身,让她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不但有张俊脸,还有副难得一见的好体格。他有着厚实精壮的胸膛,强健手臂透着蜜糖色泽,具有男性特有的结实线条,就连十指也修剪得干净整齐。昨晚,他的那双手,对她…… 记忆一点一滴的回来了。 玫瑰把脸埋进手里,发出无力的呻吟。 好了,她想起来了。 昨晚,离开钢琴酒吧后,街上唯一营业的只剩下汽车旅馆。她那时只想着要喝酒,根本没考虑到别的,隐约记得,在柜台看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房间时,她像是到了游乐园,在柜台大喊:「我要这间!很多镜子的!镜子镜子镜子!」 玫瑰再度发出呻吟。 惨了,她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是那些罗哩叭嗦的古人,怎么忘了警告她,酒逢好货的时候,也会一时忘情的喝太多? 这下可好了,她不但醉得乱七八糟,整晚像疯婆子似的又吵又闹,甚至还跟一个陌生男人发生了亲密关系。更可怕的是,她还隐约记得,是自己先出手,偎在他怀里一再索吻,吻着吻着就…… 粉嫩的脸儿,因为昨晚的回忆,晕红得有如水蜜桃。 事情发展至此,她实在没有脸再度面对这个男人。她用最轻的动作,慢慢的、慢慢的滑出他的掌握,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花了快十分钟才正式脱离他的怀抱。 床上的男人,仍在熟睡着。 玫瑰用最快的速度,在不发出声音的状态下,到处搜寻着衣服。小礼服跟内衣裤都被扔在浴室地板上,虽然湿答答的,但是总比裸体来得强。 她穿上冷冰冰的内衣裤,忍不住颤抖着,又不敢慢下动作,只能抖开小礼服,无奈的套上身。 穿妥衣服后,她蹑手蹑脚的走出浴室,用匍匐动作四周搜寻着,终于在房间的角落,找到被遗落的丝绸宴会包。 呼,太好了,找齐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最后又转过头,偷瞧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确定他没有醒过来。 之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门,扔下熟睡的「床伴」,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第三章 黑。 除了液晶电脑萤幕所发出的白光之外,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光亮。 震耳欲聋的歌剧乐,在阒黑的暗室里回荡着,女高音一遍又一遍,唱着哀泣的故事,交响乐团奏着汹涌澎湃的乐曲,每一个音符,每一次敲击,都让室内的空气隐隐震荡着。 坐在电脑前的女人,却一动也不动,双眼发直的瞪着萤幕。 白得刺眼的萤幕上,除了这三个字外,什么都没有。 烟雾冉冉往上飘,玫瑰叼着烟,暴躁的吸了一口,红色火光在暗室中,微微的发亮。她坐在电脑前头,瞪着「第三章」那三个字早已超过半个小时了,但除了那三个字之外,她脑子里再也挤不出半个字。 红光微亮,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嘴角的烟即将燃尽。 玫瑰低咒一声,将烟蒂揉按进烟灰缸。很不巧的,烟灰缸的旁边就是月历,而月历上头,以怵目惊心的红粗笔圈住其中一个日期,在圆圈旁还附带两个警告意味十足的大大惊叹号。 截稿日。 「哼!」她瞪着红圈,不由得冷笑一声。 距离截稿日,只剩不到两个星期了,而她却只写到第三章。而且,还只有「第三章」这三个字! 她是专职的言情小说作者,这种老是被截稿日追着跑的日子,也有五年多了。这五年来,她每两个月交一本稿子,照编辑的说法,她的文笔流畅,剧情也安排得妥当合理,而她跟其他作者不同之处,也就是她作品的最大卖点,就是十八岁以下不宜阅读,香艳火辣,男主角扑过来压上去,女主角翻过来翻过去的情色场面。 没错,她喜欢写情色场面。 更棒的是,她写的情色场面,也很受读者的欢迎,赚来的稿费虽然不高,但也够她在台北过着舒服的独身日子。这五年多来,她就在小说世界里,撰写她无穷无尽的性幻想。 按照往例呢,在她的笔下,小说进行到第三章时,男女主角早就该在床上滚过一遍以上,先确认彼此贺尔蒙相互吸引,肉体上非常「合适」,之后再来谈情说爱。 只是,不知怎么的,前两章还写得顺利,但是到了第三章,剧情就突然卡住了。 这几天以来,她就这么瞪着电脑,完全束手无策,平时勤于工作的脑细胞,竟然持续处于当机状态,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挫败的她,抓起桌上的香烟,以及打火机,重新点起一根烟。烟雾飘起,她半眯着眼,透过烟雾瞪着电脑上那刺眼的三个字—— 第三章 可恶! 干脆让男女主角先来个酒后乱性,尽情的嘿咻之后,再被众人抓奸在床,被亲朋好友们强迫结婚算了——啊,不,不行,这桥段不行! 玫瑰叼着烟,焦虑的搔搔头。 她上一本新书,写的就是酒后乱性。再说,最近这类的模式,被太多作者使用过,读者只怕都看得腻了,还有人到出版社的网站上发言,困惑的询问,世上哪来这么多的酒后乱性?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还不是酒后乱性,就跟陌生男人…… 「咳咳咳咳……」 那晚失身的画面,猛地窜进脑子里,害得她一时岔了气,被刚吸进的那口烟呛着,不但咳得喉咙发疼,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该死,她一定是饿了,才会又胡思乱想起那些她竭力想忘掉、当作不存在的片段。吃饭皇帝大,她要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再振作精神,回来工作! 刚吸了几口的烟,再度被她捺熄。 她咬着唇,将那些货真价实的情色画面,努力推出脑海,才起身推开电脑椅,一边举手伸着懒腰,一边走出这间烟雾弥漫、男女高音不断鬼叫的房间。 偌大的客厅里头,空无一人。 她探头往厨房看了一眼,也瞧不见半个人影。 这是一间位于台北精华地段的高级住宅大楼,住在这里的住户,不是律师、医生,就是赚钱企业的老板或大股东,个个都大有来头。建商砸钱不手软,所用的建材都是最高级,当然也是最贵的。 整栋大楼只有十二层,一层分为两户,每户四房两厅,还有两套卫浴设备。屋里的装潢,就连地上的磁砖都讲究得很,用的是义大利进口的金丝花岗石,其他的设备就更不用说,奢华得就像是电影里的豪宅。 能住在这种地方,纯粹是因为她运气好。 相识的一位作者,有个智商超高、精明干练的学姊,做的是期货分析师,这种高风险也高获利的工作,还不到三十岁就就赚饱了荷包,精挑细选下,才买了这间公寓。 没想到,买下公寓不到半年,她就跟老板闹翻,辞职回中部去了。 这么漂亮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那个学妹亲自跑去中部,满怀诚意的提出建议,要租下这间公寓,还用最甜美的笑容告诉屋主,她们住进来,也能替她照顾屋子。 如此这般,四个言情小说作者,只用平价的房租,就合租下这间位于精华地段,生活机能极佳又宽敞漂亮的公寓。而玫瑰,就是其中一人。 中午时分,屋子里静悄悄的。 其他房客们,都在房间里埋头写稿,但房子的隔音设备一流,不论是打字声,或是振作工作精神的歌剧、流行音乐,抑或是日本bl的cd剧场版里,男性声优的喘息呻吟声,全都被关在门内,一声不漏。 玫瑰走到冰箱前,想要喝些果汁时,眯眼瞧了瞧冰箱上的轮值表。正巧,今天该要整理家务、倒垃圾,以及补充粮食的值日生就是她。 四个靠写作为生的女人,共处在一个屋檐下,理所当然都曾听过,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 为了和平相处,她们从搬进来那天起,就先制订轮值表,轮流分担生活上的杂事。 玫瑰先收拾了厨房的分类垃圾,才走到客厅,拉开原木沙发下方的抽屉,清点零食的存量,再打开冰箱,看看需不需要补充啤酒。最后,她才走到各个房门口,像个小女佣似的,逐一敲门收垃圾。 一脸亢奋的春芽,蹦蹦跳跳的来开门,把垃圾桶交给她,又迫不及待坐回电脑前,运键如飞的敲着键盘,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喔,她要死了,对,要死了,要死了,你误会她了,她要死了,哭吧、忏悔吧、痛苦吧,喔喔喔……」她双眼发亮,紧盯着萤幕。 「我要去买午餐了。」 「喔。」 「你要吃什么?」 「特辣牛肉面。」春芽一边打字,一边回答。「大碗的。」 玫瑰点点头,拎着垃圾出门,敲了敲隔壁客房的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穿着卡通图案棉睡衣的黄依依,揉着眼睛开门,一边打着呵欠问:「有东西可以吃吗?」 「我正要去买。」玫瑰自动收了垃圾,问道:「你昨晚熬夜喔?」 「嗯啊。」黄依依缩回床上。 「交稿了?」 「嗯。」声音愈来愈模糊。「只差后记了。」 「你要继续睡,还是要吃饭。」 「我要睡,也要吃。」枕头里传来模糊的声音。「我要吃排骨便当。你买回来后,再叫我起床。」说完,她又打了个呵欠,抱紧枕头,继续跟周公下棋去了。 至于另一间客房里的小菁,则是倚靠着门框,白皙的肌肤衬着精致的眉目,看来活像尊白瓷美人像似的。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要吃的东西。 「三斤柳丁。」就连声音,听来也是秀秀气气。 玫瑰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纤瘦得像是要被风吹走的室友。「你不能只喝柳丁汁过日子。」 小菁抬起头,楚楚可怜的一笑。 「但是,我再两天就截稿了,现在吃什么东西都想吐。柳丁有丰富的维他命c 跟纤维,还有糖份,我喝那个就好了。」 「再加一份皮蛋瘦肉粥怎么样?」玫瑰提议。 小菁想了两秒,才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游魂似的,轻飘飘的走回电脑桌,继续写着男男的禁忌恋情,日本声优的喘息声,回荡在房内,一声比一声沉重粗嘎,就算是语言不通,也能猜得出,剧情正发展到什么程度。 收拾好垃圾跟众人的菜单后,玫瑰拎着钥匙与钱包,随意抓了件绉巴巴的外套,再穿上红色塑胶拖鞋就出门了。 虽然说,左邻右舍都是有钱人,但是没人规定,有钱人的邻居,就一定要穿金戴银才能出门吧? 再说,这会儿是中午呢,邻居们大多都不在家,除了楼下的管理员之外,她还会遇到谁呢? 一个小时后,洪玫瑰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似的,抱着一袋柳丁往家里冲。 奔跑得太急,纸袋里的圆圆柳丁,在她丰满的胸前蹭啊蹭,有几颗还被挤出去,咚咚咚的掉在地上乱滚。 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多花时间弯腰去捡柳丁,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小腿后踢,砰的一声就把门踹关起来。 哗啦一声,纸袋破了,怀里的柳丁,一颗又一颗的掉落,在地砖上滚啊滚。她满脸不敢置信,抱着空空的破纸袋,整个人背贴着门,因为震惊过度而喘息不已。 老天,她遇见他了! 那个她最最不愿意再见到的男人! 刚才,她买了食物回来,分发给室友们时,才发现忘了买那三斤柳丁,只好再跑第二趟。但是,她作梦也想不到,竟会在电梯里头,遇到那个陪她酒后乱性,共同体验「一夜情」的对象。 当她买回柳丁,踏进电梯时,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他。即使那个晚上,她喝了太多的酒,但是他那宽肩窄臀的好身材,还是留给她不可磨灭的印象。她清楚的记得,在那身随意的穿着下,他的肌肉是那么的黝黑、那么的结实、那么的…… 该死,她想到哪里去了?! 玫瑰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正视眼前的棘手问题。 原本,她还怀抱一丝希望,以为他会因为她衣着的不同,而认不出她来,谁知道,在踏出电梯前,他竟然抓住她,还慢条斯理的告诉她—— 你穿上衣服后,我差点就要认不出来了。 毫无疑问的,他认出她了! 玫瑰惊慌的喘息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为什么呢?那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栋大楼的电梯里?他是来找她的吗?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地址?难道,他偷看过她的证件吗? 无数的问号,在她脑子里头咕噜咕噜的乱冒,她慌乱不已,在门前焦虑的走来走去。 他为什么要追来? 他有什么目的吗? 玫瑰蓦地停下脚步,在脑子里倒带,把遇见那家伙的画面,仔细的回想了一遍…… 不对! 她走进电梯前,他就已经站在里头了。他要不是有变态倾向,故意躲在电梯里,预备要吓她,就是他根本是从地下室的停车场,搭乘电梯预备上楼的。当她踏入电梯后,他还亲切的询问她要到几楼,帮她按下楼层键。 脑海里的回忆画面,让玫瑰骇然不已,瞬间倒抽了一口气,粉嫩的小脸变得更加苍白。 喔,不会吧?难道,他也住在这里?还是说,他有朋友或是亲戚也住在这栋大楼里? 玫瑰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呻吟。 呜呜,不论那家伙是变态跟踪狂,或是单纯的住户,甚至是访客,事情都糟糕得让她无法应付。 天啊,她怎么会这么倒楣呢? 虽然说,她是写小说的,知道什么是无巧不成书。但是,这个巧合也实在太过吓人,简直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叮咚! 电铃声响起。 玫瑰猛地跳开,紧张兮兮的回身,瞪着大门,好像那扇门瞬间长了牙齿,会趁她不注意时,张嘴偷袭。 叮咚叮咚! 她蹲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瞪着门。 叮咚叮咚叮咚! 她眯起眼。 是谁在按电铃? 难道——难道——难道——难道会是那个家伙?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电铃声像催魂似的,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催得她心跳加速、脸色发白,手心还渗出冷汗。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对方极有耐心的,一而再的按着电铃。 玫瑰深吸了一口气。 呼,镇定镇定,别这么胆小,说不定门外头的人,根本不是那家伙! 怀抱着一丝希望,她鼓起勇气,慢吞吞的起身,贴近那扇大门,把眼睛凑上小小的窥视孔,往外头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俊帅到让人只要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男人。 即使是透过会将门外景物,微放大扭曲的窥视孔,那男人的模样,还是俊帅到能让雌性动物流口水的程度。 「oh,shit!」她咒骂出声,像被烫伤似的,火速往后跳开两步,跟大门保持安全距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真的是那家伙!他干么跑来,还像催魂似的死按着她家电铃?他到底是想怎样?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着响着,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玫瑰蹲下身来,努力装作没听到那吵死人的门铃,迳自收拾满地的柳丁,消极的以为,只要装作没人在家,等到他耐心用尽,按得累了,就会自动放弃离去。 只是,柳丁还没捡完,春芽已经打开房门,踩着绒毛拖鞋走出来。 「来了来了,不要再按了好不好?吵死人了,吵得我都不能想对白了!」春芽一边抱怨着,一边朝大门走去。「玫瑰,你下次要是再忘记带钥匙,我就——」 玫瑰蹲在大门前,无奈的看着室友,试图挤出微笑。 门铃声还是响个不停。 「门外是谁?」春芽问。 「呃,我不知道。」她撒了个小谎。 「你为什么不开门?」 「我——我——我在捡柳了嘛!」她站起身来,推着室友回房,试图净空现场。「呃,我这就去开门,你回去工作吧!」 「可别再吵了喔!」 「知道了知道了!」 送走了室友,也确定房门已经关妥后,玫瑰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她硬着头皮,转身跑向大门,赶在那个家伙再度按下门铃前,猛地把大门打开——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开门的女人问道。 她表情冷硬,乌黑的双眸,透过近视眼镜,恶狠狠的瞪着张志扬。 白嫩的脚上,穿着最便宜普遍的塑胶拖鞋,身上的短裤和t恤洗得几乎泛白,而且尺寸宽大,完全遮掩了她火辣曼妙的身材。过肩的卷发,只用一枚大夹子随意的夹住,清丽的脸蛋未施脂粉,而那副黑框的近视眼镜,让她看来清秀得像个大学生。 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打扮得随意且居家,跟不久前的那一夜,艳丽诱人的火辣美女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不是他记忆力过人,向来过目不忘,再加上那白嫩肌肤上有着不容错认的特征,他只怕一时还认不出,这个朴素清秀的小女人就是他苦苦找了三个月的对象。 那晚一夜欢爱之后,当他醒过来时,她早已不见踪影。 他整整找了这个女人三个月! 但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留下任何线索。只有汽车旅馆的柜台小姐,见到她在清晨时分,满脸惊慌、浑身湿答答的冲出房间。她甚至还用现金付清了房间的费用,才匆忙离去。 他费尽心机,四处找寻她的下落,努力的回想两人之间的对话,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是他有的资料,实在少得可怜。他甚至问遍了两人相遇附近,所有的饭店跟酒吧,却还是查不出她的身分,更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艳丽诱人的她,像是那夜的一个美梦,在他醒来之后,就缥缈无踪。 就在张志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万万想不到,竟会在住户共用的电梯里,遇见他寻寻觅觅的小女人。 她住在这里? 跟他住在同一栋楼? 他心里诧异着,却也疑惑,为什么先前从来都不曾见过她? 「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 不耐烦的娇音响起,打断张志扬的思绪。他抬起头来,跟她四目交接时,忍不住弯唇微笑。 啊,他认得这个表情!那个夜晚,她每每不耐烦时,小脸上就会出现这气恼不耐的神情。另外,他也看出,她强装出来,隐藏在镇定面具下的那丝紧张。 「你的柳丁,掉了。」他微笑着,殷勤的将手里的水果,全都递还给她。「还有,我是张志扬。」 谁管你是谁啊?! 玫瑰在心中呐喊着,迅速伸出手,抢过他从电梯门外,一路捡拾过来的柳丁。确定柳丁都入怀后,她才勉强挤出笑容,说起客套话来。 「喔,张先生是吗?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帮我把柳了送回来,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很抱歉,我正在忙,就不多和你闲聊了,再见。」一口气说完后,她后退一步,急着要把门关上。 谁知道,这家伙的手脚却更快。 她门还没能关上,他已经箭步上前,不但伸手挡住沉重的大门,甚至还握住了她的手肘,坏了她关门的企图。 「玫瑰,等等——」 粉嫩的肤色,瞬间转为雪白。她陡然一僵,半晌之后,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眸子里尽是惊慌。 「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 「我的名字。」 他淡淡一笑。 「那晚,你提过。」如火般的视线,往下扫过她脚踝上,那朵艳红的刺青。「还有,我认得你脚踝上的刺青。」那朵娇艳的玫瑰,自从那夜之后,就深深烙印在他心头。 苍白的小脸,因为羞窘,很快的又转为嫣红。她这才想起,那夜激情正浓时,他几乎吻遍了她全身上下,那灼热的吻,一再拂过她赤裸的颤抖身躯,对于她脚踝上的玫瑰刺青,更是照顾有加…… 可恶,原来是这枚刺青出卖了她! 有生以来,她首度后悔,怎会在年少轻狂的时候,被朋友们怂恿着去刺青。而且,刺的还是最显眼、最容易辨认的玫瑰,才会让这个让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家伙,一眼就认出她来。 俊脸上头,那双黑瞳注视着她,眸光变得深浓幽暗,视线更是灼热似火,仿佛要烧穿她的衣服。很明显的,那夜的激情片段,也同时在他脑中闪过。 玫瑰又窘又慌,急着要抽回手,没想到张志扬非但不松手,反而扣得更紧,牢牢的困住了她。 恼羞成怒的她,艳眸怒瞪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反倒轻声指控。「你逃走了。」 「哪有?」她本能的反驳。「我只是先离开,绝对不是逃走!」 俊脸上再度露出微笑,张志扬不言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唉啊,糟糕! 玫瑰陡然醒悟过来。 该死,她这么回答,不就是等于承认了那晚的事吗? 她懊悔的咬着红唇,气恼的瞪着他,没想到这家伙看似爽朗直率,其实心机还挺重的! 虽然猜出,她肯定在心里努力的咒骂他,张志扬还是满脸笑容,神色自若的问道:「真没想到,原来你也住在这栋楼。」 也? 也? 也? 玫瑰只注意到这个字。 她快昏倒了!她最恐惧的猜想,居然成真了,他果然是住在这里的!天啊,她要搬家,愈怏愈好! 「怎么之前都没见过你?你刚搬来吗?」他又问道。 瞧这家伙一副准备敦亲睦邻、摸清她的底细的模样,脸色还一阵青、一阵白的玫瑰,被那友善的微笑,吓得回过神来。 「张先生,我相信那一晚,对你跟我来说,都只是个误会。」她眯眼微笑,咬牙继续说下去:「那一晚,我们两个人都喝多了。」 他挑起浓眉,莞尔的看着她。 玫瑰深吸一口气,压根儿不去理会他有什么表情,或是什么回应,迳自斩钉截铁的往下说。 「既然,那只是个误会,那我们干脆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把那晚发生的事都忘了吧!」 张志扬的眉挑得更高。 「忘了?」他难以置信的重复。 「没错。」她抬起下巴,强忍着脸上的烫红,用力的点点头。「你大可放心,我已经确认过了,那晚——那晚——那晚——没有留下『后遗症』。」她努力斟酌着用词。 「后遗症?」张志扬问得直接。「孩子吗?」 「不只那个。」 「还有其他?」他一脸兴味盎然。 粉嫩的娇靥,比盛开的玫瑰更娇红。她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开口:「当然,你是个陌生人,我怎么知道你……」 像是怕她忘了似的,他故意开口提醒。 「我有戴保险套。」 她瞪了他一眼。 「有戴保险套,并不代表你没被保险套套住的地方,就没有会传染的怪毛病。」 她虽然生性大胆,但并不代表她的观念跟行为同样的开放,那晚的「突发状况」,其实吓坏了她。虽然说,她书里的男女主角,对于婚前性行为可是开放得很,就连一夜情的剧情,也三不五时就会发生。 但是小说归小说,现实归现实啊,她敢写,不代表她就敢做啊!跟一个陌生男人发生亲密关系,是她在神智清醒下,绝对不敢做的事。 事情发生至今,她三缄其口,没跟好友们泄漏半句,甚至还有些鸵鸟心态的,妄想要把那晚的种种,当作一场梦。 面对她的「谨慎」,张志扬险些笑出声来。他强忍着笑,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你说得没错。」 那当然! 她的下巴抬得更高。「总之呢,你放心,我上个月就跑去做了全身健康检查,确定没有传染到什么疾病。所以,我很健康,你也很健康,同意?」 「同意。」 「所以,我们就当作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她在心里补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以后呢,麻烦你在路上遇到我,也当作不认识,ok?」说完之后,她趁其不备,用力把不速之客推出门,接着就匆匆关上大门。 只是,她还没能喘过气来,就听到—— 叮咚叮咚! 电铃声再度响起,玫瑰倒抽一口气,气得双拳紧握。 现在是怎样?他为什么还在按电铃?她刚刚不都解释清楚了吗? 怕室友再出来察看,气恼的玫瑰,急忙将门再打开。此时的她,可是准备了一大串咒骂,要警告对方识相点,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对她死缠不休。 谁知道,才刚开门,满脸是笑的他竟抢着开口。 「小姐你好,我是住十二楼的张志扬。」他殷勤的打招呼,还主动报上姓名与地址。既然,她非要自欺欺人,当作那晚啥事都没发生,他也愿意勉强配合。只是这样的理由,并不能阻止他非要跟她相识的坚持。 玫瑰满脸错愕,万万想不到,这家伙的脸皮,竟比铜墙铁壁还要厚。她已经摆明了不想跟他有所牵扯,他却还死皮赖脸,非要贴上来不可。 这厚脸皮的男人,朝她伸出手,冲着她露出光度耀眼的阳光笑容,那耀眼的程度,几乎要让她觉得一阵晕眩。 「小姐,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干么?」适应强力笑容的玫瑰,满心警戒的问。 「我想请你吃饭。」 「没空。」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不死心的再接再励。 「那后天?」 「没空。」 「那——」 没耐性等他问完,被逼得濒临抓狂的玫瑰,深吸了」日气,怒火中烧的瞪着他,提高声量吼道:「我、没、空!我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这一个礼拜、下一个礼拜,这个月、下个月,接下来一整年——事实上,接下来五年,我都没空,麻烦你好心点,别再来按我家的电铃,谢谢!」 说完,她用尽全身的力量,砰的一声,当着张志扬的面,重重的把大门关上。 第四章 呵呵呵…… 呵呵呵…… 还没睁开眼,玫瑰就听见,门外传来微弱却清晰的轻快笑声。 那阵阵的笑声,不断的传来,在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弃械投降,从床上爬了起来。 拉上第三层隔光窗帘后,房内阴暗得分不出黑夜或白天,一片黑漆漆中,只有电子闹钟发出水蓝色的光。 11:35am 玫瑰拧起眉头。 天啊,才上午十一点耶,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听那声音,她们不只全都到齐了,而且还愉快得很。 ok,依依昨天交稿,这会儿压力全消,理应心情愉快。但是,其他两个女人状况跟她相似,应该都还在水深火热中,怎么会有闲工夫,在大中午就开起同乐会? 不情不愿的,玫瑰用手指胡乱梳了梳乱发,下床拿着空掉的水壶,只穿着内裤,跟小可爱型的t恤,就开门走了出去。 笑声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睡眼惺忪的玫瑰,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伸着懒腰,舒展全身酸痛的筋骨,嘴里还打着呵欠。 可是,才来到厨房门口,她就陡然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醒吗?她在作梦吗? 玫瑰瞪大了眼睛,错愕的望见,宽敞的厨房里,除了她那三个格格乱笑的室友之外,还多了个男人。 男人。 没错,就是男人! 张志扬站在义大利餐桌的另一头,身穿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健美的六块肌将小了两号的白t绷得紧紧的,宽厚有力的大手里,拿着德国双人牌的菜刀,正灵巧的切着青翠的蔬菜。 而她的室友们,则是笑容满面,在餐桌旁排排坐,六双眼直盯着那男人的好身材瞧,一副极想将那男人压倒在地,当场恶虎扑羊的模样。 「阿志,你好厉害喔,你的手真巧。」 「谢谢。」 「啊,这个生菜沙拉真好吃,你这酱料是从哪学的?」 「酱料是我自己做的。」 「阿志,你会不会做义大利面?」 「会。」 「阿志、阿志,那你会不会做蓝带猪排?」 「会。」 「啊,那我晚餐要吃蓝带猪排。」 「好。」 「可是人家想吃蓝乳酪起司义大利面啊。」 「没问题,我可以一起煮。」 「真的吗?ya!阿志,你真是个大好人。」依依太过感动,甚至还拿起餐巾纸,擦了擦眼角。 「你呢?小菁,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阿志开口问着坐在最旁边,较为文静的小菁。 小菁眨着水汪汪的乌黑大眼,含羞浅笑的点餐。「我想吃生鱼片,还有提拉米苏。」 多么怪异的搭配。但,张志扬丝毫不以为杵,仍保持温和的微笑,对着小菁点点头。 「好,我下午就去买材料回来。」 眼看三位室友,个个心花乱开,被张志扬逗得格格直笑,还直盯着他胸膛、小腹猛看的德行,活像十八年没看过男人似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哈男人也不用哈成这样啊! 终于回过神来的玫瑰,在门口愈看愈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轰轰轰的往上冲烧,让她不舒服极了! 她抓住水壶,走上前去,用尽力气,砰的一声,就将水壶重放在桌上。 巨大的声响,让厨房里顿时陷入沈寂。 但那安静的状态,大概只维持了零点五秒,春芽跟依依就同时开口,抢着要说话了。 「玫瑰,你起床啦?」 「人家阿志等你好久了。」 「对啊,他一早就来了,还煮了早午餐给我们吃耶。」 「早知道去买柳丁,可以遇到那么好的货——喔,不,我是说邻居啦,我就自己去了。」 「就是嘛,唉,都怪我懒,不然怎么有机会让你私藏到,这么一个生猛好货?」 「嘿啊,电视上不是说,好东西要和好姊妹分享吗?阿志厨艺那么好,什么都会做耶……」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断的称赞着这位不速之客,眼里还闪烁着热烈崇拜的光芒。只有秀气的小菁,从头到尾没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露出浅浅的笑容。 玫瑰闭起眼睛,先深吸了一口气。 「stop!够了!」她吼。 这声怒叫,让争着讲话的两人,瞬间静了下来。就连小菁,也诧异的看着她,但是就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害怕,或是被吓着的模样,反倒是个个兴味盎然,对她的突然发飙,感到好奇极了。 玫瑰硬挤出微笑,指着厨房门口,跟三位室友说道:「不好意思,可以让我和『阿志』单独说一下话吗?谢谢。」说到「阿志」两个字时,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原本坐在餐桌旁的女人,敏感的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识相的全都站了起来,依序往外走去。 「单独说话?当然可以,那有什么问题,对不对?」身穿薄纱睡衣的春芽,呵呵呵的笑着,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将吃到一半的生菜沙拉跟果汁带走。 「没错,绝对没问题。」依依也站了起来,朝阿志抛了个飞吻,热切的嘱咐着:「阿志,记得人家的晚餐喔。」 外形最秀丽文静的小菁,最后一个离开。她看着玫瑰,笑得很温柔,在离开厨房之前,还轻声说道:「这个很不错。」 喔噢! 玫瑰闻言不禁挑眉。 两人认识至今,小菁称赞别人的次数,可是少得用一只手就数得完。眼前这个男人是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小菁的赞美? 像是看出她的困惑,小菁又补充了一句。「可攻可受,无论是当哪一个,都很完美。」 这么专业的见解,让玫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艳眸一转,朝那位可攻可受的男人睐了一眼。 唔,健美的身材、俊秀的脸蛋,会煮饭、打扫,脸皮又厚。小菁不愧是bl小说天后,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伙的「资质」不凡。 三位室友都离开厨房后,为了确保隐私,玫瑰还拉起那扇几乎没用过的厨房门,然后才转过身,瞪着那位刚刚被bl天后钦点,荣登bl最佳男主角的男人。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她不客气的质问,双手往腰上一插,气势迫人的直瞪着他。 张志扬微笑着。 「我早上做了早餐,想送来给你吃。春芽帮我开了门,她也还没吃,我就拿厨房的材料,顺便做了她的,后来依依和小菁都醒了……」 她愈听愈是不爽。 哼,才一个早上而已,瞧他叫那些女人的名字,叫得多亲热! 「谁问你这个,我是问——我是说,我以为那一天,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请你以后假装不认识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知道,假装那天晚上没发生过。」他一语就道破她最在乎的事,还放下刀子,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我了解,所以我重新自我介绍了一次,还开口邀了你,不是吗?」温和的语气下,藏着强韧的意志力。 「你——」她简直不敢相信,气呼呼的说:「我也说了,我接下来五年都没空,你是听不懂中文吗?」 张志扬垂下眼帘,几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拿抹布擦着桌子。「你只说你没空出去吃饭,没说你不在家吃饭。」 瞧他垂下了眼,勤奋的擦着桌子,玫瑰在心里反覆告诉自己,别再盯着他手臂上的肌肉看,视线却怎么也拔不开。 老天,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真是该死的好看啊! 她咬了咬唇,竭力不去猜想,轻咬那结实又有弹性的肌肉,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唔,她那一晚,似乎就咬过了…… 啊,不行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张志扬神色自若,对她张牙舞爪的坏脾气,丝毫无动于衷,只是将准备好的早餐,送到她的面前。 是一锅白粥。 浓稠的白粥,飘着鸡汤的香气,诱人至极。 「先吃点东西吧,你要生气,也等吃饱了再说。」他好言好语的劝着,还替她摆好了汤匙与筷子。 玫瑰瞅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本想再次重申立场之后,直接赶他出门,但不争气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该死,他听到了, 她看见,那好看的薄唇微微的扬起。 因为赶稿,她从昨天下午之后,除了咖啡,就什么都没吃。她坐在电脑前,埋头写啊写、写啊写,直到今天早上七点,才虚软的爬上床睡觉。 玫瑰试着挣扎了一下,但不到两秒,食欲就战胜了一切。再怎么说,跟自个儿的肚子过不去,是最笨的事! 拉开椅子,她一屁股在餐桌旁坐了下来,一边舀了一汤匙白粥,一边严肃的看着他,再度重申。 「我告诉你,我只是因为饿了。」她将白粥送入嘴里,然后说道:「这不代表——」 慢半拍的味觉,在接触白粥两秒后,突然醒了过来,把她脑海里剩下的话,瞬间都给踢飞到千山万里之外。 天啊,好好吃! 她僵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味觉。 有生以来,她头一次差点因为食物而感动落泪。难怪那三个女人,会对他推崇备至,肯定也是先被他的好厨艺给收买了! 再吃一口,那美妙的味道,还是那样温醇。香菇、鸡汤、人参、姜……淡淡的味道在口中渐次化开。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中华小厨师」里的评审,因为美食而感觉到身后有龙在飞、有仙女在跳彩带舞。 感动的吞了半碗白粥后,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已拉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直盯着自己的男人。 「你是厨师吗?」 「不是。」他笑着说:「我只是对厨艺有点兴趣。好吃吗?」 她瞪着那笑容满面的男人,一边不忘把粥送进嘴里,好半晌才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嗯,很好吃。」 真让人不敢相信,他脸上的笑容竟然还可以变得更阳光、更灿烂,教她这种平常一赶起稿来就见光死的女人,差点被那无敌灼热的笑容给晒成人干。 可恶! 低下头,她红着脸,本想迅速的把粥吃完,却又矛盾的舍不得这么快把如此好吃的东西吃掉。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突然开口。 「你尽量吃,炉子上还有,我熬了一锅。」 心口再次被偷袭地暖了一下,她暗暗在心里偷骂了他几声,却还是压不下那快乐的小泡泡,不断噗噜噗噜的往上冒。她吃着吃着,吃完之后,还很没节操的,把空碗递了过去,要求再来一碗。 没办法,她的胃就是不争气咩! 直到三碗香粥下肚后,她才终于满足的放下了碗,正视眼前的男人。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现在她吃饱了,要是当场就开口赶人,实在也太过分了些。 看着那个男人,俐落的收拾碗筷、洗碗收盘,仿佛把这儿当成他家的厨房。玫瑰一时之间,还真不晓得该如何再次开口,要求他别再对她勾勾缠…… 她甚至想不出,为什么不能接受他追求的理由。 他身材健美,长得也人模人样的,非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而且她亲身体验过,有第一手的资料,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他在卧房里的技术,也是精湛得让人印象深刻。 汽车旅馆里,两人在镜中交叠纠缠的记忆,再次冉冉浮现,吓得她赶紧猛摇头,试图将那画面挥赶出脑海。 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玫瑰回过神来,却又刚好逮着,张志扬不知为啥,又在垂眼瞧着她。 奇怪,是她的错觉吗? 这男人上次有这么害羞吗?她明明就记得,他前两回都是直视着她看的,怎么今天动不动就低头垂眼。 是她裤子上沾了什么吗? 还是她裤子拉链没拉好? 玫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她惊得叫了一声。 「哇啊,」 天啊,她忘了穿裤子就跑出来了。从头到尾,她下半身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小内裤。 那声惊叫,让张志扬猛然抬眼。 「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只穿着内裤,在他眼前晃荡半天,他非但不提醒她,还问她怎么了? 搞了半天,原来他的视线会一直往下望,不是因为他害羞,而是因为她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 在那千万分之一秒内,洪玫瑰羞愧欲死,几乎想跑去撞墙,或是干脆出手,直接戳瞎他的眼。 只是,惨剧已经发生,她少说已经在他面前,穿着小内裤晃了半小时已经,现在才找东西来遮,未免也太矫情了些。况且,他又一副啥事都没发生的从容模样,她怎么能够先在他面前示弱? 倔强的性子发作,玫瑰猛一咬牙,虽然脸儿通红,还是力持镇定,用双手抱住因没穿内衣而浑圆软荡的胸部,减少再被那双眼占便宜的机会。 「没事!我只是想到我和人有约,快迟到了。」她冷静的说道,不着痕迹的赶人。「谢谢你的粥,麻烦你等一下自己出去,恕我不送了!」 说完,她脚跟一旋,拉开厨房门,忍住想狂奔回房的冲动,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感觉得到,张志扬正盯着她的屁股瞧。长那么大,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火烧屁股的感受。 虽然从厨房到她的卧房,只有短短七、八公尺,她却觉得有如几公里那么长,在她到达房门前,他那灼热的视线,已经快将她的内裤烧出一个洞来了。 好不容易,玫瑰终于来到自己房门口。她用最平缓的动作,打开房门,走进去,之后关上。 然后,她这才快步飞奔,冲上角落的单人床,躲进被窝里头,用力抱紧枕头,把脸埋在里头,发出羞窘的尖叫。 早上八点半。 电铃响起时,正在电脑前奋斗的玫瑰,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波电铃声响起,她才停下动手,猛然想起,会这么早就来按她家门铃的人,极可能就是张志扬! 她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但赫然瞧见,自个儿的动作还是慢了些,依依已经走到了大门前了。 「依依,等一下!」 她紧急叫住小手已搭到了门把上的依依,然后冲了过去。 「怎么了?」依依一脸茫然。 玫瑰气喘吁吁,小小声的问:「外面是谁?」 「不知道,我还没看。」依依回答。 「我看一下。」挤开室友,玫瑰凑到窥视孔,往外一瞧。 果然,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就是张志扬! 昨天晚上,他真的买了材料来帮大家煮晚餐,她的室友们,高兴得差点要为他欢呼撒花。赌气的她,原本想躲在房里不出来,却又觉得,吃不到那些美味佳肴实在太过可惜,再加上又提心吊胆的,怕他说出那一天晚上的事,只好勉为其难的出来用餐。 唉,虽然说,他做的料理是该死的那么好吃。但是这家伙,可是她一时失误、酒后乱性的铁证啊,他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他们之间的关系,铁定迟早会曝光的! 「怎么回事?」听到骚动,春芽跟着来到大门旁。「外面是谁?」 「不知道。」依依耸肩,转头问道:「玫瑰?」 她转过身来,强装无事的看着她们。「呃,没有,只是送货的黑猫小弟,他刚刚不小心按错电铃了。」 虽然说,张志扬的好条件,让她心里的确有些动摇。但是,面对他的积极,她反倒更退缩,一想到他急着想要挤入她的生活,她就慌得不知所措。 她不曾有过一夜情的经验。 她不曾有过,跟一夜情对象再度重逢的经验。 她更不曾遇过,被这么「优质」、这么死皮赖脸的对象追求的经验。 总之,她有些吓着了。 「黑猫?」依依挑眉。 出来倒水的春芽一听,拎着水壶就跑了过来。「黑猫来了吗?管理员居然愿意放他上来?太好了!!快快快,帮我叫他一下,我刚好要寄东西。」 赫,这么巧?!玫瑰心头一惊,这才想起来,这栋大楼门禁森严,不论是送货的,还是收货的,都会在楼下就被管理员拦下。只是,已经掰了第一个谎话,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办下去。 「呃,不行不行,来不及了,我刚看的时候,他已经收了东西,搭电梯下去了。」她胡乱瞎办着。 「不会吧,那么快?」春芽不肯放弃,挤到门边就要去开门。「玫瑰,借过」下,我去叫他回来。5 这怎么可以?! 玫瑰大惊失色,双手按在门上,坚持不肯退让。「不用叫了,他已经走了,你再把要寄的东西,拿到楼下管理员那里就好了!」 「可是这样很麻烦耶,玫瑰,你别挡门啊。」 「就跟你说,人已经走了……」 女人们在门前争执不下,电铃却在这个时候再度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春芽兴高采烈,快乐的大喊:「唉呀,你看,就说黑猫弟和我心有灵犀嘛,玫瑰,你快点让开——」话还没说完上旁的小菁就开口了。 她轻声细语的说道:「门外不是黑猫。」 玫瑰的心抽跳了一下。春芽却先是一呆,才又问道:「那是谁?」 「谁都不是!」玫瑰红着脸,抢着说道。 小菁笑了笑,静静的宣布答案。「我想,该是楼上的阿志。」 「阿志?」春芽瞪大了眼,看着死压在门上的玫瑰,一脸不解。「是阿志就阿志,你干么说谎啊?他那么早来——」突然,她醒悟过来了!「厚,他带了早餐来了,对不对?」 玫瑰咬牙,坚持压在门上。 「玫瑰,快让开!」春芽嚷道。 「不要!」 「依依你抓她右手,我抓她左手,小菁快开门!」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被从门边拉开的玫瑰,死命的反抗,无奈一人不敌四手,加上她一整个晚上没吃没睡,忙着赶工,这会儿力气有限,虽然极力反抗,最后却还是被从门边拉开。 「你们这些爱吃的女人,有异性没人性!」她气得大骂。 「这句话用在这里就用错了。」小菁浅笑着纠正。「通常这个时候呢,该说的是:吃饭皇帝大!」 眼看情势失控,玫瑰只能使出绝招。 「小菁,你要是开了门,我以后就不帮你应付出版社!」 握住门把的小菁,动作一停,露出迟疑的表情。 见这招有效,玫瑰转过头,警告其他两个好友。「还有你们,要是开了门,以后就别再来求我替你们接催稿电话!」 除了玫瑰,其他三人都缩了一下,在可口佳肴跟朋友义气之间挣扎着。 「可是,他熬的粥很好吃耶。」依依可怜兮兮的说,还贴上大门,透过窥视孔往外看,一边实况转播说:「他今天做了三明治、培根火腿蛋、玉米浓汤,啊,还有萝卜糕、豆浆、蛋饼……」她口水快流下来了。 玫瑰愈听愈饿,却也愈觉得不对劲。怪了,她刚刚趴在门上,可没瞧见这么多东西啊,依依的报告,未免也太过详尽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带了什么?」她问。 依依头也不回,贴在门上,吞了一口口水。「阿志把所有东西都放在餐车上头,一样一样摆出来啊——啊,还有现打的柳橙汁耶!」 餐车?玫瑰扶着额头。天啊,这男人会不会太夸张了? 她忍着肚子饿,不甘心的问道:「你知道是现打的?那些果汁说不定是他从外面超商买回来的。」 「是现打的啊,他带了一个新型的果菜机。噢……噢……」依依发出虚弱的呻吟。 「怎么了?怎么了?」日水快流出来的春芽忙问。 「草莓优格和泡芙。」依依抚着胸口。「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春芽愈听愈饿。 不只是依依跟春芽,就连玫瑰,光是听到那些菜单,再想到昨天他的手艺,唾液就开始分泌,肚子也开始咕噜亘叫…… 小菁也加入劝说的行列。「你想看看,那些食物就在门外,一门之隔而已,我们只要开门,就可以立刻吃到了。」她的声音,总有蛊惑人的魔力。 玫瑰握紧拳头,在心里哀嚎着。 啊啊啊,太过分了!这根本就是木马屠城记的翻版嘛!这个卑鄙的男人,拿着食物诱惑她跟她的室友们,让她腹背受敌,如何抵挡得住? 下一秒,咖啡的香味传来,四个女人同时发出呻吟。 天啊,焦糖玛其朵! 浓馥的焦糖咖啡香味,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挣扎到了这会儿,已经分出胜利。玫瑰举旗投降了! 「算了算了,你们开门吧!」 「玫瑰,我爱你!」春芽欢呼出声,抱着玫瑰,猛亲了她一下,跟着立刻抛下她,转身冲到门边。而守在门边的依依,一得到许可后,在最快的时间内,就已经打开了门。 「阿志,早啊!」 「早安。」 「阿志早!我来帮你!」 三个女人七手八脚的帮忙拿东西、推餐车,有如龙卷风过境一般,用最快的速度,将食物跟餐车席卷入了厨房。 他张志扬慢慢走进客厅,回身将门关了起来,才转身面对她,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 无害个鬼! 玫瑰在心底咕哝着,不满的瞪着他。她觉得,心中有好像有某种坚硬的东西,慢慢的、慢慢的崩碎,这陌生的感觉,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不要以为,这招每次都有效。」 「我知道。」 张志扬保持微笑,毫无异议,没跟她争论。因为,他们心里都有数,这招太过有用,绝对是每次见效! 「早安。」他轻声说道。 玫瑰紧抿着唇,好半晌之后,才闷闷不乐的答了一个字:「早。」 「昨晚又没睡?」看见那张憔悴的小脸,眼底下的黑眼圈,他差点克制不住,想伸手去触碰她的脸。 「我要赶稿赚钱,没张少爷你那么好命。」玫瑰哼了一声,转身也朝厨房走去,心里其实有些担心,要是速度慢一些,那些食物就会被室友们一扫而空。 虽然她态度不善,张志扬却半点不以为意。他跟在她身后,心情愉快极了,双眼始终盯着那又挺又翘的小屁股,心里一边猜想着: 不知道她今天穿的内裤上,有没有那些可爱的红色小花? 第五章 第三天,张志扬又来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他没有一天缺席过。 或者该说,他没有一餐缺席过。 亏得他这么勤劳,她们四个女人,为了吃他煮的好料,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同时改变了日夜颠倒的作习时间。这是她们搬进来同住的几年中,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 奇迹啊! 穿着连身睡衣,吃着美味可口的食物,在过了一个星期美食天堂的日子后,洪玫瑰终于认命,不得不正视问题,面对这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你天天来报到,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我以为你该知道。」张志扬含笑看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挑眉,故意说道:「应征男佣?」 咳! 张志扬呛了一下,嘴里的那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应征男佣?亏她想得出来。 好不容易回过气来,张志扬将杯子放下,两手撑在桌子上,俯身看着,眼前那不断将樱桃慕斯送进小嘴里的女人。 「不是。」 「不是什么?」她装傻。 「我不是来应征男佣。」他定定的看着她,露出招牌的阳光笑容。「我是来应征男友的。」 胸中的一颗心,猛然跳了一下。 「你的男友。」为免她又故意把主题转开,他紧盯着她,刻意声明。 热烫的温度,烧拂过双颊。她控制不了脸上的红晕,却还是不甘示弱,抬起眼来瞅着他。 「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很适合。」他更加俯身,靠她靠得更近。 这男人手长脚长的,这样一俯身,几乎要横过整张桌子,他只要再低下那么几公分,就能碰到她的鼻子了。 他靠得这么近,近到她能够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甚至还能够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玫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无法控制,扑通扑通的猛跳。 「除此之外,我未婚、你未嫁,各自又没有男女朋友。」他再开口,嗓音低哑,充满着说服力。「你不觉得,我们很适合吗?」 那带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让玫瑰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晚的情形。她将樱桃慕斯送进嘴里,藉以掩饰有些紊乱的气息,却将他的视线吸引到她唇上,害她心跳再次加速。 他说的对。 而且,是该死的对极了! 「我——」发现自己声音不自觉变得沙哑,她清了清喉咙,实事求是的问:「我是说,要是当了你的女朋友,我有什么好处?」 「只要我不在工作中,保证随传随到。」 他再次扬起了嘴角,她第二十八次注意到,他右边那个可爱的酒窝。 「不行。」她说。 张志扬微微一僵,却看见她有些赌气的,将最后一匙樱桃慕斯送入嘴里,然后把又子放下,抬起下巴,得寸进尺的提出更多要求:「除了随传随到,你还要每天来煮饭。」 「好。」他松了口气,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 想到自个儿居然捡到了一个俊帅好看,而且厨艺一流的男人,愿意无条件照料她的三餐,玫瑰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漾出了这整个星期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笑,再次触动了他的心。 下一瞬,心情大好的她,突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带有樱桃味道的香吻。 张志扬惊讶之余,根本忘了作出反应。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笑着退了开来,粉红的舌尖舔着嫩唇,像只可爱的小猫。 「那就拜托你啦,我去工作了,bye!」说完,玫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就溜回房里。 坐在电脑前,她心情愉快的按下开机键,一想起他受到偷袭时,俊脸上错愕的呆样,她就克制不住,笑得好得意、好开心。 打开文件档案,她先喝了一口水,正准备要开始敲下第一个字,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微微一愣,隐约猜出来者何人,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看着对方。 「干么?」 张志扬轻声说道:「我要领取今天的报酬。」说完,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下头来,给了她一记无比火辣的法式热吻。 喔,天啊! 这男人的吻技,果然和她记忆中一样,绝对是一流的。 玫瑰被吻得晕头转向,差点就失去理智,把他给拉进房里去「吃」了,幸好隔壁小菁开门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 「好啦,够了够了!」她从他怀里退开,硬是将他推了出去。「我告诉你,你现在还在试用期,试用期的报酬只有这样。」 脸儿通红的她,快快说完这些话后,立刻将门关了起来,而后背靠着门,软绵绵的滑坐在地上,像是跑了一趟马拉松般,喘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试用期。 简单的来说,就是在正式上任之前,先试试看合不合用,如果不合用,就永无胜任之日。 但是,这个男人却似乎对这一切,都显得那么驾轻就熟,让她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无论是煮饭、打扫,或是换下不亮的灯泡、倒垃圾等,张志扬完全没有任何怨言,只要每一天在他离开之前,能偷到她几个香吻,他就愉快得像是中了乐透的头奖。 好吧,玫瑰得承认,家里有个男人,还真的是挺不错的。看着他身手俐落的爬上铝梯,换掉那个烧掉已久,她却只能望而兴叹,恨天花板太高、自个儿太矮的电灯泡时,她感激的叹了一口气。 而踩在铝梯上,换下灯泡的张志扬,在天天报到的第十日,终于想起那个让他狐疑了好一阵子的问题。 「你们都不用上班吗?」 玫瑰闻言,有些不甘愿的回答。「我们是自由业。」 「喔?」他好奇的挑眉,一边拿着坏掉的灯泡爬下铝梯。 「写小说的。」她说。 「作家。」他恍然大悟。 事实上,她讨厌那个名词。「写小说的!」她强调,对于作家这个头衔,觉得担不起,也不想扛。 「写小说的。」他从善如流的重复。 「没错。」她满意的点头,转身离开厕所,回到电脑桌前。 试用期了几天,她对他还算满意 好吧,洪玫瑰,你少骗自己了。 还算满意? 她其实怀疑,这种绝种的好男人,自己这辈子是不是有福分,能够遇到第二个。 这个男人从不耍嘴皮子,聪明又识相,会煮饭、会打扫又随传随到。非但如此,以前她赶稿的时候,一忙起来,连饭都没得吃,现在他却会自动自发的买材料来,特地为她料理,就怕她饿着,连带家里其他三个女人都一起受惠。 那三只饿死鬼,现在崇拜他崇拜得要命,只差没将他供起来拜了! 这男人实在是太好用了,不只对她服务得无微不至,又长得那么可口——唔,实际上,他也真的很可口—— 想到这里,玫瑰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却看见他收好坏掉的灯泡后,没有离开,反而老神在在的坐在她床上,打量着她如垃圾山一般的房间。 「你在干么?」她一惊,回过身瞪他。 「你工作吧,我不会介意的。」他说。 「你不介意?我管你介不介意!你不介意我介意啊!」玫瑰没好气的嚷着。「我明天早上九点前,一定要把稿子赶出来,麻烦你行行好,让我好好工作行不行?」 「我不会吵你的,我发誓。」他举起手,摆出一副诚实可靠好青年的模样。 玫瑰嘟着嘴,正预备起身赶人,谁知道,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只能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拧眉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然后按下通话键。 「我说了,明天早上至少会交第七章,那就是明天早上会交第七章!你一直打电话来,只会干扰我工作而已。明天早上九点,你上班之前,我一定给你稿子!ok?」 说完,玫瑰啪地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机盖上,然后杀气腾腾的回头,瞪着他警告。 「我答应出版社,明天至少要交一部分稿子,现在没空理你。你要是胆敢影响到我工作,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解?」 「了解。」他点头保证,「我绝对安静。」 没时间赶人,得到他的保证后,玫瑰回身面对电脑,先点起一根烟,开始卯起来猛敲键盘。 分针在钟上缓缓移动着,张志扬看着那认真工作的女人,尽力不去打扰她,除了偶尔替她倒水之外,他都安静的待在床上,翻看着床边的杂志。 她工作得是如此专心,被女性时尚杂志催眠的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就躺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已是三个小时之后。 但是,玫瑰依然面对着那台电脑,敲着键盘,姿势跟三小时前一模一样,像是未曾离开过。唯一改变的,就是桌上的烟灰缸,经过三个小时后,已经塞满了烟蒂,几乎要满出来了。 要不是她纤细的指尖仍在键盘上飞快敲打,他会以为,这个小女人已经在电脑前石化成像了。 凌晨三点。 她工作了至少七个小时。 张志扬忍不住张开嘴,心疼的想要劝阻,要她休息一会儿,别再继续工作,但是,瞧见她那专注的神情,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全被他吞了回去。 眼前的玫瑰,看来虽然疲惫,双眼却炯炯有神,透着一种狂热。 他看过这种表情跟这种眼神,也了解它们所代表的意义。每回,当他观看着自己比赛时的录影时,都能在荧幕里看见同样的狂热与执著。 所以,张志扬只是继续坐在原处,安静的待在她身后,不开口打扰她,陪着她将工作做完。 时间缓缓流逝,他守着、等着。她一直没注意到他,除了偶尔伸懒腰之外,她一直坐在那里打字。 凌晨五点,敲击键盘的声音,终于停止了。玫瑰最后审视了一遍,才透过网路,把稿子传了出去,还无意识的用左手揉着酸痛的右肩。 蓦地,一双大手落到她肩上,替她揉按着肩膀。 玫瑰吓了一跳,猛一回头,才发现是他。「我以为你睡了。」 「睡了一阵子,又醒了。」他继续揉着她的肩膀,速度缓慢、力道均衡,一波又一波,揉松她肩膀上纠结酸疼的肌肉。 那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暖烫的男性气息,伴随着轻重有度的手劲,包围了她疲累的身子。她闭着眼睛,听见他的声音。 「你做完了吗?」 「嗯。」她点头。「今天的部分做完了。」 「要不要到床上……」 床?! 玫瑰警戒的睁开眼睛。 他莞尔的一笑,温柔的劝诱。「我只是想帮你按摩背部。」 「只有按摩?」她戒备的问。 「对。」他说道:「我以前学过一点,能让你舒服一些。」 她只挣扎了一下下,就屈服了。毕竟,工作了一整晚,她的肌肉酸疼得要命,就算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让她痛得想要呻吟出声。他的那双大手,带来的极度舒适,舒缓了所有疼痛,让她难以拒绝。 「好吧!」她艰难的起身,趴到床上,任由他跪在一旁,替她按摩肩颈,还有几乎要硬掉的背肌。 一开始,因为她身体太过僵硬,他的揉按还会让她疼得唉叫。每一回,她发出痛吟,他就会停下来,温柔的询问她,再调整力度。 直到后来,当纠结的肌肉,在那双带有魔力的大手下,逐渐纾解开来时,痛吟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服的轻吟。那热烫的大手,温柔的按摩着她的肩背,疼痛一丝一丝的化解,她的肌肉放松后,睡意也跟着排山倒海而来。 虽然,她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是他的按摩技术,实在好得让人难以拒绝。她的意识,虽然几度试图振作,却还是逐渐逐渐的,消失在他神奇的大手下…… 玫瑰睡着了。 他知道她睡着了,他的双手,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放松,还有那规律徐缓的呼吸。看着她放松的睡颜,他情不自禁的俯身,亲吻她的发。 她的发上,全是烟味。 张志扬扬起嘴角。老实说,他不喜欢抽烟的女人,但是,他却对她那认真狂热的神情,毫无招架之力。 他停下按摩,想要离开,却听见她在睡梦中,发出模糊娇甜的抗议。他只能继续温柔的轻抚她的背,高大的身躯在她身边躺下,因为床铺的狭窄,只能紧贴着她的娇躯。 她的温暖以及柔软,让他的心也平静下来。睡意再度上涌,他轻抚着她,却逐渐逐渐的睡去。 会再醒来,是因为春梦。 一个太过真实的春梦。 不知何时,张志扬已经将玫瑰压在身下,她攀着他的肩,迷媚的双眸蒙胧,连呻吟都带着暖度与湿度,以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甜。 似曾相识的情欲,融化了她的抗拒。她热情的本性,让她紧贴在他怀中,生涩却急切的需索着。 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眼前温香软玉在抱,两人的衣服,又早在半梦半醒间除去,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 没人去追究,是谁开始了这一切,他热切的爱抚着她浑圆如蜜桃的粉臀,吻着她温润丰腴的双峰,双腿间的亢奋更是早已在她湿热的蜜源之外,反覆轻触徘徊。 当玫瑰主动抬腿,锁住他的腰时,他发出一声低吼,挺身进入了她美妙的身躯。 「啊!」她仰起雪白的喉颈,因为强烈的冲击,难耐的轻喊出声,甜美的娇躯不断轻颤着,努力适应着他的粗硬巨大。 等到她较为平息后,属于他的炙热才开始了原始的律动。她睁开眼睛,美丽乌黑的瞳眸,迷乱的看着身上的男人,两人的汗水交融。 一切仿佛理所当然。 她无法抗拒这些,更无法抗拒这个男人。 炙热的薄唇,寻找到她的粉嫩,将她的喘息和呻吟都含入口中。她模糊的娇吟着,柔若无骨的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挺进,直到两人都陷入那像是永无止进的欢爱漩涡中。 再也不想逃离。 第六章 有了张志扬的「进驻」,玫瑰原本杂乱的房间,逐渐恢复整洁。 他自动自发的,逐一收拾这间凌乱不已、几乎要被杂物淹没的房间。光是保养品,就整理出三大箱,他一边收拾着,一边困惑,她明明已有了好几瓶全都有八分满以上的化妆水,角落里却还有几瓶尚未拆封、且不同品牌的化妆水。 除了化妆水之外,乳液、精华液、纸面膜、泥面膜、压缩面膜,保湿的、美白的、紧致的、修复的,标榜着各式各样功能的瓶瓶罐罐,大多数被她拆封用过一两次,就像是玩腻的玩具,被她胡乱搁到一边去,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整团混乱的中心点,就是房间角落的那张电脑桌,以及绑着马尾、戴着眼镜,嘴里咬着烟,专注在敲打键盘的玫瑰。 因为工作所需,电脑桌四周,堆满杂志、书籍以及大量文件。她偶尔会停下动作,抓起某本书,研究了好一会儿,确定资料补充完毕,随手扔开书本,又埋头敲起键盘。 张志扬在房里,无声的走动着,虽然尽量小心,但是有时难免会发出声音,玫瑰却连一次都不曾回头。 她工作时的专注,让人不忍,也不敢打扰。 各类的杂物,逐一归类放好,除了电脑桌四周外,全都干净整洁得,有如豪宅样品屋,就连地毯也被掀起、摺妥放到门外,预备拿去送洗, 房内唯一的一张椅子,老早被玫瑰霸占了。张志扬先去了浴室,略微清洗之后,才在角落那张铺着象牙色真丝床单的单人床上坐下。 真丝的触感,沁凉而舒适。 他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双手枕在脑后,像是欣赏一幅名画般,静静欣赏着她工作时的专注神情。 柔软的发丝被粗鲁的对待,简单的用橡皮圈绑在脑后。她汪视萤幕的双眸,亮得不可思议,在思索文句时,夹着点燃的烟,轻咬红唇的动作,让他感觉到下腹部窜过一阵热流。 瞧她那一心一意、努力工作的模样,张志扬在心中猜想,她肯定不会欢迎他的「打扰」。 带着惋惜,他叹了一口气。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翻了个身,尽力阻止自己,不要再像只饿狼似的,盯着她猛流口水。 单人床的另一边,是与床头柜齐高,特别订制的原木书柜。里头排满了色调暖甜、版型精致的小说,每一本书的作者,都是玫瑰。 他早已知道,她是靠写作为生的文字工作者,但实在想不到,她竟写了这么多。放眼望去,这个书柜里头,就有几十本她的著作。 在好奇心作祟下,张志扬伸出手,抽出其中一本书。 爱的进行式 书的封面,是色彩淡雅宜人的图作,一男一女忘情拥吻。他翻开书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第一章的标题。 爱的青蛙翻肚式 俊脸上,满是错愕。 他瞪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才翻过身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房间另一端的玫瑰。 她忙着工作,压根儿没有察觉到身后投射过来的视线。 稍微平复心情后,张志扬逐页下翻,带着期待又好奇的心情,终于翻到第二章,瞧见第二章的标题。 爱的lucky 7 式 他用尽自制,才能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天啊,她的想像力之强,实在太让人讶异了。他能够确定,在遇见他之前,她根本是个处女。缺乏实际男女经验的她,为什么能够想出,这么——这么——这么——呃,有创意的「招式」名称? 他再度翻页,只挑标题来看。 爱的大v胜利式 爱的莲花抱抱式 爱的背后炮击式 爱的火车便当式 火车便当?! 他克制不住,大笑出声。 这个女人的创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非常非常的好奇,什么是「爱的火车便当式」,更好奇她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神秘的「知识」与「姿势」的。 浑厚的笑声,回荡在房内,恰巧她刚写完一段落,注意力有了空隙,听到了他发出的噪音。 艳眸一瞄,透过烟雾,不悦的瞪着他。 「笑什么?」 「没什么。」 就算是咬断舌头,他也不会告诉她原因。 「你答应过,要保持安静的。」他们事先约法三章过了。他要进房当男佣,替她收拾房间,她是不反对,但是绝对不可以打扰到她工作。 「抱歉。」他忍着笑道歉,还不忘保证。「我不会再犯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扔下这句警告,她又点燃一根烟,像个女王般骄傲的抬头轻哼了一声,代表不悦与抗议,然后迳自转过身,又忙着工作去了。 他把书搁在胸前,注视着她的背影,嘴角噙着浓浓的笑意。她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深深吸引着他,就连那近乎无礼的轻哼,看在他眼里,都像是倔强的猫儿抗议时的软声咪呜。 为了不打扰她,以及满足心中被那些「名词」与「动词」撩拨起的好奇心,张志扬打开床头的灯,把书翻回第一章,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内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书页翻动时的沙沙声。 午餐时分,张志扬离开房间,过了一会儿,就端了一盘营养好吃的三明治,外带一杯现榨果汁回来。 玫瑰捻熄手里的烟,接过午餐,咬了一口三明治,满足的咀嚼着。 可想而知,午餐绝对不会只有她独享。依照这家伙的细心,以及好脾气,其余的三个室友,现在肯定也快乐的在啃着三明治。 瞧见他席地而坐,满眼都是笑意,不知怎么的,某种奇秒的热度,静悄悄爬上她的粉颊。 奇怪,是太热了吗? 她喝了口果汁,却还是阻止不了粉颊的热烫,以及突然加快的心跳。 「玫瑰。」 他唤道,语调极柔。 「什么?」她有些防备的看着他。 健硕的男性身躯,慢慢的、慢慢的站起,朝她俯身而来。黑眸注视着她,像是有火在烧,灼亮得让她难以呼吸,只能动弹不得的,眼睁睁看着他,一寸一寸一寸一寸的逼近…… 男性的鼻息,滑过她的颊、她的发。 他靠近,又靠近。 她全身僵硬,每一个细胞都变得鲜活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唇触及她的嘴角,热烫的舌悠闲而慵懒的舔过。 「玉米粒。」他轻声说道,嘴角噙着,让女人脚趾头蜷曲的笑,像只掠食之后饱足的狼一般,无声的退了回去。 玫瑰的双颊,烫红得有如火烧,就连刚吃下的三明治,也像是梗住似的,卡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不用你多管闲事!」她慢半拍的抗议,还转过头去,赌气的抹了抹嘴,只惹来他更愉快的轻笑。 虽然刻意不看他,但是他的存在感,还是强烈得让她无法忽视。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呼吸,充斥在她的四周,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柔韧而难以突破,将她网在其中。被他舔过的唇,更是热辣辣的,那濡湿、热烫的触感,有如烙印一般,怎么也擦不掉。 仅仅是回想,玫瑰就忍不住轻颤。 她瞪着电脑萤幕,对萤幕上的文字视而不见,软嫩的粉颊烫红,心里不断无声的咒骂着。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这个家伙,根本是来妨碍她工作的嘛! 因为张志扬的「妨碍」,午餐过后的进度,扰得有如乌龟在爬,在电脑前熬了几个小时,她的心思就是静不下来,反覆的写着那一段剧情。 写了,不满意,删除重写。又不满意,又删除,又重写,这种情形连她都记不清楚,到底重复了几次。 直到肚子里,又响起咕噜咕噜的饥饿警报,她才赫然发现,窗外天色昏黄,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状况不好,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 文字工作靠的不是灵感,而是坐在电脑前,一个字一个字敲出脑中故事的耐性。情绪、体力、截稿日,或是信用卡催缴通知单等等,诸如此类的干扰,都会对工作状况造成影响。 她捻熄烟蒂,推开电脑椅,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舒展全身的筋骨,还能够听见久没运动的骨节,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呼,真的是太久没运动了,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她当然不丑,却极度的爱美,美白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跑去大太阳下晒?她也曾试图,到健身俱乐部报名,结果花了一大笔钱,买了几十堂的课,却只去了三、四回。 还好,就算没运动,但是庞大的工作量,让她不论怎么吃也胖不起来,衣服尺码从二十岁之后,就不曾增加过。 话说回来,为了健康,不运动还是不行啊!室友们都在讨论,要去瑜伽教室报名,据说可以伸展筋骨、流汗健身,还可以让身体曲线更美,说得连她都有点心动了。 扭了扭脖子后,玫瑰转过头,往床头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妨碍者」,已经失去踪影,床头柜上搁着一叠小说,都是他看完之后,没有放回书柜里的。从门外飘来的香味判断,他肯定是去张罗晚餐了。 啊啊,味道好香呢! 她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说,妨碍她写稿的人,绝对应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但是看在他带来的便利性,以及那餐餐美味、让她馋得直流口水的佳肴分上,她还是愿意慈悲为怀,暂且饶他一命。 玫瑰满怀着期待,先去洗了个澡,用温热的水花,洗去一身疲惫跟头发里的烟味之后,换上舒服的棉质睡衣,走出了房间,靠着食欲的渴求,顺着香味最浓的地方走去。 饭厅的灯光,柔和舒适。 原木的饭桌上,搁着日式的黑色大瓷碗,碗里是热腾腾的鸡汤面线。亮澄澄的鸡汁,在灯光下散发着琥珀般的光泽,柔软可口的面线,静静躺在鸡汤中,用水烫过的几株青江菜,点缀在面线上,看来青翠欲滴。 她不客气的走过去,坐进张志扬为她拉开的椅子。「晚上最好吃得清淡点。」他徐声说道,拿着水果刀,跟一颗苹果在她的身边坐下,看着她唏哩呼噜的吃着面线,眼里满是宠溺。「其他人都吃过了。」 「唔。」她发出模糊的声音,算是回答。 眼看她对他的厨艺如此的捧场,一口面线、一口鸡汤,吃得津津有味,让他不禁露出弯唇微笑。 「工作还顺利吗?」他问,宽厚却灵巧的大手,一边削着苹果,把苹果分成八等分。 「不顺利。」 啊,这面线真好吃! 她顾着吃面线,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今晚想不想出去走走?」 这个提议,终于让她抬起头来。她皱了皱鼻子,毫不考虑就直接拒绝。「不要,我累了,要待在家里休息。」工作了一整天,她可不想再出去趴趴走。 「那么,你要不要去我家?」他问道,把红艳的苹果皮,削成尖尖的兔子双耳。「就在十二楼,我们坐电梯上去,不会累的。」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神却在暗示着,只要去了十二楼,他绝对会让她很「累」。 提议驳回。 「不要。」她的回答照旧。 哼哼,她才没那么傻呢,一旦跟他上了十二楼,进了他的地盘,那就像是羊入虎口,肯定没一会儿,就会被这家伙给吃了。 不过,十二楼——十二楼—— 「十二楼之一还是之二?」她好奇的问。 「十二楼。」他轻描淡写的回答。「我爸在规划这栋楼时,留下整层顶楼做自家使用,没有出售。」 咳! 玫瑰差点被面线噎着。 「等等,你是说,这整栋楼都是你家的?」 「现在不是。」兔苹果完成。他笑着,把八只可爱的小兔,搁在白色瓷盘上。「十一楼以下,每一户都卖出去了。」 她讶异得嘴巴微张,却给了他机会让他塞了一只兔苹果入口。她本能的咀嚼着新鲜爽脆的苹果,双眼还瞪得大大的。 能在市中心的精华地段,盖上这么一栋豪宅,需要庞大的财力作后盾。换句话说,这家伙的家世背景,肯定显赫得像是小说里的男主角。 「你是做什么的?」她兴致勃勃的问。 「打棒球。」 啊,这算是职业吗? 玫瑰满脸失望,原本还以为,他的回答,会是某某总裁或是某某董事长、执行长,那一类顶着惊人头衔,她这几年来写都写烂了,却半个都没见过的「成功人士」。 「你不是总裁啊?」她惋惜的问。 「总裁是我爸。」 「所以,你就是少东喽?」太好了太好了,她也写过少东呢! 「我不参与公司里的事。」 这么说来,他是很有钱很有钱的——无业游民? 不过,有个总裁老爸,他当然可以悠闲过日子,啥事都不用做,大剌剌的把打棒球当作正事在干,不但晒得一身黝黑,还结实精壮得让人咋舌。 吃光了兔苹果,玫瑰端起碗盘,起身走向流理台,心里还暗暗叹息着,这种毫无竞争心,只靠着家里的钱过活,还会赖在女人家里当免费男佣的男人,对她的工作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参考价值。 正当她扭开水龙头,意思意思的冲冲碗盘时,暖烫的男性体温,从背后贴来,坚实的双臂悄悄的圈绕住她的纤腰。 热烫的鼻息,洒落她的颈间。他的薄唇,亲昵的滑过她的肌肤,低唤她名字的嗓音,像蜂蜜般温甜。 「玫瑰。」 她警戒起来。 「干么?」 「我们来试试看吧!」他的指尖,溜过她的颈背。 「试什么?」 「你书里写的那些姿势。」 这句话,让她的脸迅速红透。 「不要!」她匆匆扭身,伸手猛推,却推不开那过于贴近的男性身躯。「让开啦,别跟我胡说八道!」她的脸愈来愈红了。 书里所写的欢爱场面,全是她的幻想,有的荒诞、有的搞笑、有的严重违反人体工学,但是其中却也有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过,却诉诸于文字,藏在小说字里行间的性幻想。 当张志扬开口,说出这个建议时,她觉得自己的秘密,像是陡然被人看穿了似的。 她红着俏脸,扔下没洗干净的碗盘,三步并作两步,回头就往房里跑,妄想甩开这个居心不良的男人。 他却亦步亦趋,毫不费力的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拉,就将她扯进怀里。庞大的身躯,将她压在墙上,用宽阔的胸膛,牢牢困住她,一边把门关上锁好,还在她耳边呢哝着,邪恶的劝诱着她。 「来嘛!」他咬着她湿润的发,偷袭她的耳。「难道,你都不好奇吗?我们一起试试,看你写的那些姿势,做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不要!」她抗拒着。 「玫瑰……」 低语呢哝,一声暖过一声。 不规矩的大手,往下溜窜,掬握了她的酥软圆润,他俯身咬开睡衣的钮扣,以舌尖挑出藏在蕾丝罩杯后的蓓蕾,吮尝着她的粉嫩。 「嗯,不……」她语音破碎,嘴上仍在抗拒,身体却对他的挑逗,老早有了反应。 当他张嘴,轻咬她白嫩的乳侧时,她闷哼出声,不由自主的挺身回应。只能看着他的黝黑的掌、剪得干净方正的指,慢条斯理的褪去她的睡衣,又溜进她的丝质小底裤。 难怪,爸妈老是跟她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一时贪吃,不但吃了午餐,就连晚餐也吃了,转眼之间,就被这貌似善良温和,其实心机重又好色的男人,压在墙上,用自个儿的身体付出代价。 他还特地先喂饱她,才慢条斯理的来「吃」她的呢! 快慢交杂的指,在她腿间的娇蕊一再地拨弄,打乱她的思绪,也发现了她亟欲隐藏的秘密。 「你都这么湿了。」 「啊,住手……住手……嗯……你的手……」她羞得发出呻吟,长长的眼睫颤抖着,在他的指探得更深时,无助的攀住他的宽肩,一股温热从手掌传开,是他的体温…… 深夜。 赶稿的春芽,溜到了饭厅,正准备找些简单的食物填饱肚子之后,回电脑前再接再厉。 才踏出饭厅,她就吓了一跳。 哇,冰箱的门居然是开的! 微弱的黄灯下,玫瑰穿着尺码过大的男性t恤,披头散发的蹲在冰箱前头,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的吃着布丁。 「喂,你怎么不开灯啊?」春芽拍拍胸口,被吓得险些要去收惊。 玫瑰没说话,忙着吞布了,补充消耗多过的体力。她的头发凌乱,双腿赤裸,模样狼狈极了。 春芽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同情,忍不住问:「呃,你稿子这么赶啊?」 辛苦啊,眼前的玫瑰,活像是被编辑架着刀,在赶稿地狱里连写了一个礼拜的稿。瞧她一副累得快要瘫软的模样,简直比每年过年前夕,出版社赶印刷厂封关前的状况更惨烈! 玫瑰吞掉一整个布了后,才有办法开口。 「好奇心,是会杀死猫的。」她喃喃自语着,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一边又去挖冰箱,看还有没有东西,可以快速补充热量。 赤裸着上身的张志扬,只穿着牛仔裤,无声无息的走出房门,也来到冰箱门前。他俯下身来,笑得慵懒而邪气,宽肩上不是咬痕,就是指甲抓痕,像是刚刚跟一只猫咪缠斗了好几个小时。 「不怕,猫有九条命。你刚刚只是小死一回,还剩下八条命呢!」他微笑着,一把抱起惊慌失措的她,轻易的扛在肩上,也不顾站在旁边目瞪口呆的春芽,就愉快的扛着「猎物」进房了。 「不要啊!」玫瑰哀叫着,在张志扬的肩膀上,不断的挣扎。「不要啊,放过我啦、放过我啦!」 呜呜呜,讨厌讨厌,完蛋了,他这么「用力」的消耗她的体力,她一定会没办法准时交稿的! 哀叫的声音,逐渐逐渐变小。 当房门关上后,那哀叫求饶的声音,很快的就转为娇声呻吟。 第七章 下午三点,玫瑰点起一根烟,眯眼看着萤幕,一面思索着,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安排。 用脑过度,她觉得口渴,端起桌上的水杯,凑到红唇边,这才猛然发现,杯子里已经见底,不剩半滴水。她拿着杯子转身,寻求援助。 「阿志,帮我倒——」话只说到一半。瞧见房内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再没有别人的影子,她这才想到,张志扬今早替她做了早餐,还陪着她吃完后,才惋惜的告诉她,今天得出门一趟,不能陪着她。 临出门前,他还吻了她。 那个吻热烈、缠绵,让她脚都软了。 看着床畔,他遗留下来的运动外套,她的心里竟觉得有些儿的若有所失。她已经渐渐的习惯,有他在身边的感觉,被他宠爱着、呵护着、伺候着,放肆的爱着。 他明明带着笑容,实际上却蛮横得很,擅自闯进她的生活,用可怕的耐心把她的拒绝磨尽,再用温柔与体贴,让她步步沦陷。当她醒觉过来时,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过了试用期,正式进展成为男女朋友。 才两个月不到,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体温、他的味道、他的体贴、他永不餍足的欲望。即使短短的分离,都会让她觉得,心中原本完整的拼图,似乎少了很重要很重要的那一块—— 走到床边,她拿起运动外套。 外套已经冷了,却还有着他的味道。一种她已经开始熟悉的味道。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打破静默。 玫瑰走回桌前,找到淹没在杂物中的手机,看见一个已被她牢记在心的电话号码。 是他! 她按下通话键,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口气里充满了快乐。 「喂?」 「玫瑰,是我。」 「我知道。」她正在想他,他就打电话来了耶!就连小说里的情节,都比不上此刻来得浪漫,她的心里甜滋滋的,高兴得好想唱歌。 「吃过午饭了吗?」就算不在身边,他还是不忘了嘘寒问暖。 「早吃过了。」他贴心的先做好义大利面,只要搁进微波炉,两分钟后就是热腾腾的美食。「你要回来了吗?」她问道,尽尽量克制着,不流露出迫不及待的口气。 「还要两个小时左右。」 「喔。」 她好失望。 「玫瑰。」手机那头,传来他的呼唤。 「嗯?」 「我很想你。」 下垂的红唇,因为这句话,情不自禁的又悄悄的往上弯起。她用力咬着唇,偏又故意装得很冷淡,不肯诚实的表达情绪,不想让他知道,他的一句话,就能牵动她的心情。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说这些吗?」她淡淡的问。 低沉的笑声,从手机那头传来,带着莞尔、带着宠溺。 瞬间,玫瑰的脸儿微微的一红。她心头猛跳,直觉的知道,他其实早已经看穿了她的别扭性子,知道她故意装得冷淡,是因为已经开始在乎他。 讨厌,她早该知道,这家伙的心机,可比她重得多, 「玫瑰。」 「干么啦?」 「乖,先替我找出皮夹。我放在运动外套里,忘了带出来,里头有一张英文名片。」 她依言去找,在运动外套里找出黑色皮夹。皮夹整理得很整齐,钞票、信用卡、证件、发票、名片,各自分开放妥,所以她很轻易的就找到他所说的那张英文名片。 「只有一张是英文的吗?」她确认。 「对。」他回答。「告诉我上头的手机号码。」 玫瑰拿起名片,照著名片上的数字,念了一长串的号码,为求正确,还再度重复了一次。 「谢谢你。」透过手机,他的声音更低沉好听。「你晚餐想吃什么?」他问道。 「随便。」 他的声音,变得低哑。「我想吃你。」 玫瑰忍不住笑出声。 「吃我又不会饱。」 他也笑了,醇厚的嗓音,震动着她的耳膜。 「玫瑰。」他带笑的语调,有着浓浓的亲昵。「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喔。」 「晚点见。」 「嗯。」 手机断线,张志扬的笑声、张志扬所说的话,却早已从她的耳里,溜进她的心里,让她胸口暖暖的、甜甜的,甚至不由自主的露出傻笑。 他说,他想她呢! 玫瑰躺在床上,快乐的翻过来又翻过去,脸儿红润润的,快乐得心花朵朵开。 他说,他想吃她呢! 她捣着嘴,红着脸,格格格的偷笑,既害羞又暗爽。 心情太好,她在床上滚了五分钟以上,才慢慢恢复冷静,快点爬起床来,把丝质床单拉好,免得被眼尖又心思缜密的他,看出她曾因为他的话,快乐的在床上乱滚。 扯平床单时,搁在床单上的黑色皮夹,恰巧被抖落,啪的一声落地。她看了看皮夹,终于压抑不了好奇心,伸手拿来翻看。 钞票不多,没有零钱;信用卡则有两张,当然都是白金卡。她翻啊翻,翻到证件的时候,忍不住欢叫出声,像是挖到了宝藏。 哇! 玫瑰瞪大了眼睛。 证件上的照片,大概都是他高中时期拍的,每张照片看来都是浓眉朗目,俊帅中还带着清秀。这么有魅力的学生,在学校里肯定是风云人物,如果她跟他同校,绝对会变成跟踪狂,花比念书更多的时间,用在观察他的作息。 她偷笑着。 如果是同校,他们会是同届的同学,还是—— 她的视线落在出生年月日那栏。 笑容消失了,她瞪着他的出生年份,看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不会吧!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的年纪居然——居然—— 「啊——」 玫瑰发出惊骇的惨叫声。 那可怕的惨叫声,惊得正巧买蛋糕回来、开门要问她喝不喝下午茶的春芽,差点摔烂了手里的蛋糕礼盒。 「你干么啊,吓死人了,叫得活像是杀鸡似的。」春芽抱怨着,抱紧怀里的蛋糕,努力护住。「大伙儿都在客厅,要喝下午茶,你来不来?」 玫瑰还拿着那张身分证,因为大受打击,而趴倒在床铺上。埋在棉被里的小嘴,还断续发出闷闷的尖叫声。 原本坐在客厅的小菁跟依依,也被那可怕的声音吸引,同时都挤进了玫瑰的房间。 「哇,你房间变整齐了!」 「一定是阿志帮你收拾的吧?」 「真好,你真的是赚到了!」 室友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趴在床上的玫瑰,却突然跳下床来,咚咚咚的跑到化妆桌前,抱出那三大箱的保养品,激动的开始做起保养。 「你发什么神经啊?」春芽瞪大眼睛。 「我、我要做保养……」呜呜,左旋c、玻尿酸、qio、胶原蛋白、pitera,什么都好啦! 「我看得出来,你要做保养。我是问,你干么突然要做保养?」春芽极有耐心的问,正要往前走,就发现脚下踩着东西。「这是什么?啊,阿志的身分证……哇!」她也大叫出声。 「怎么了?」小菁细声细气的问。 「不会吧,太厉害了!」春芽连连摇头,急忙拿着身分证,跟其他室友们分享她的重大发现。「你们看,这家伙才二十四岁,比玫瑰小五岁耶!」这消息太霹雳了! 「天啊,真的耶!这样算不算犯罪啊?残害国家幼苗耶!」依依满脸担忧的问。 「他还这么年轻,你这简直就是采阳补阴!」春芽发表意见,把她说得像是黑山姥姥,那种专门吞吃年轻男人的怪物。 「我先前不知道嘛!」玫瑰用发抖的手,洒出大量的红色梦露化妆水,心里乱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张志扬的年龄,竟然跟她相差足足有五岁之多。 天啊,五岁!五岁耶! 别人会怎么说?说她老牛吃嫩草?还是说她诱奸未成年——呃喔,不对,他已经成年了,而且实际上,还是他诱奸她才对—— 「喔……」她把脸埋在手心里,发出绝望的呻吟。「那晚,他脱了衣服之后,看起来很成熟嘛!」她还以为,他们可能是同年,或是差个一、两岁罢了。 「请问,你看的是他的『哪里』啊?」小菁问得一针见血。 玫瑰再度发出呻吟。 好啦好啦,她承认,当初就是被他那阳刚结实、生气勃勃的肉体蒙了眼!可以了吧!! 眼看室友愈来愈沮丧,依依忍不住走过来,善良的安抚她。「别这样啦,你要换个角度想啊,是我们看起来太年轻了。瞧瞧,你这么有魅力,根本就看不出年纪皮肤又这么的滑嫩……滑嫩……」依依一边摸着她的手,一边瞪大眼睛。 白嫩嫩的肌肤,充满着弹性,滑嫩的皮肤摸起来,咕溜咕溜的,状况比二十岁的青春少女还要好。 春芽也走过来,摸了好几把。 「哇,真的有差耶,你的皮肤变得更好了。」 「应该是阿志的功劳吧!」小菁说。 春芽也同意。 「嗯啊,年轻有活力的蛋白质,就这么……」她的手,在玫瑰软嫩的皮肤上,溜过来、溜过去。「滋养着滋养着……」 「这不就好了吗?既然看不出来,要是你不说,谁会知道你的年纪啊?」依依的说法实际得很。 「但是,我会在乎啊!」玫瑰拧着眉头。 「在乎什么?」 「他年纪比我小。」 众人陷入沉默。 男大女小,不但是小说的惯例,其实也是现实中人们挑选伴侣的习惯。女人总是希望,能被呵护、被疼宠,不知是谁给了这个根深柢固的观念,年长的男性不但较为成熟,也有经济基础,能为女人撑起天地。 玫瑰从不曾想过,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会遇上的,竟是年纪足足小了她五岁的张志扬。 站在一旁的小菁,看出她的挣扎,微笑着提醒。 「玫瑰。」 「嗯?」她抬起头来。 「你在乎他吗?」 她点了点头。 「你对他的在乎,会因为年龄差距,就有所改变吗?」小菁的问题,总是那么的犀利。 玫瑰坐在化妆桌前,停下所有动作。濡湿的化妆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每一种保养品都分门别类,整理得一目了然。这是他帮她收拾的。 他让她怏乐、他让她感觉到温暖、他让她体会到想像不到的激情。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高兴上半天。 在她尚未看见他身分证上的出生年份时,她对他的在乎,早已远远超过她曾对任何男人的分量。 年龄,改变了什么? 他给她的快乐、温暖、甜蜜,还是深深的影响了她。 年龄,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紊乱的思绪,突然之间,变得清晰无比。玫瑰抬起头,从镜子里头,看见小菁的微笑。 「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小菁轻声说道。 女大男小。 而且足足相差了五岁。 接下来许多天,玫瑰的脑子里,就不断回荡着这几句话。起先,她真的很困扰,但是小菁的提点,让她心里的结稍稍松动了些。 其实,她不需要这么困扰啊,毕竟张志扬已经成年,他们的感情是你情我愿,最起码没有任何的法律问题。 再说这几年来,姊弟恋的新闻时有所闻,明星、名人们都身先表率,还不是一对又一对,谈情说爱甜蜜蜜。 那天晚上,张志扬回来时,她慎重的问过他的年纪,他面带微笑的照实回答,之后就不再多问,反倒是将她抱进怀里,靠在她的耳边,反覆低语着有多么多么的想她。 年龄,改变了什么吗? 玫瑰攀住身上的男人,随着他细碎的吻、不规矩的大手,那些困扰着她的思绪,就渐渐的、渐渐的消失。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改变。 浓情化不开的日子,还是一如往常。 玫瑰又交出一本新稿,前一本书也顺利上市,读者们的反应,比先前更好,连编辑都夸奖她情色场面写得更出色了。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沉溺,却压根儿一点也不在乎。唯一的改变是,她对于保养更加狂热,而且不论再忙再累,也会乖乖做完所有的保养程序,好几次就让不耐等候的张志扬,忍不住下床来偷袭,扛着娇声抗议的她,回到床上去,让猫儿又小死了好几回。 直到某个礼拜一,张志扬突然消失了。 一大早,玫瑰就坐在沙发上,瞪着紧闭的大门,等了又等。一直等到了中午,确定那熟悉的身影,真的不会再出现,才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回卧房里。 他先前提过,接连两周,他要去美国处理事情,所以暂时不能过来陪伴她、照顾她。 玫瑰走回卧室,搁下新开的稿子不管,慢吞吞的爬上床,躺了下来。没有他在身边,昨晚她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的。 半晌之后,她爬起身来,把床脚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整个人蜷缩得像是个婴儿。 年关将近,寒流一个接着一个,气温骤降,冷得格外难熬。 星期一,她没心情工作,在床上躺了一天。 星期二,肚子好饿,但她没有胃口。 星期三,没有人去倒垃圾。张志扬的出现,破坏了她们先前的规矩,一屋子的女人,都被他宠坏了。一旦他不在,冰箱里空荡荡的,连水都没得喝了。 星期四,编辑打电话来催促,她终于振作精神,爬到电脑前面,开始写起新稿。 肚子一直咕噜咕噜的响着,饿到头昏眼花的她,终于举白旗投降,打电话叫了两个大被萨。 当管理员通知,送披萨小弟到达时,四个女人还用猜拳决定,该由谁下楼去付钱拿披萨。春芽三场都败,不情不愿的下楼,结果花了十几分钟才回来,当她踏进屋子里,肚子里早已塞了一块披萨。 星期五,吃惯了清淡口味的她,突然又改吃外食,不但口味上适应不来,就连身体都发出抗议的讯号。一早起来,她就觉得口干舌燥,不舒服极了,连带的让她的情绪更加低落。 死阿志! 臭阿志! 该死的他,怎么可以在笼坏她之后,就拍拍屁股,飞到美国去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不接受他的宠爱、他的呵护。 闹钟响了两次,接连被她按掉。低落的情绪,让她没心情工作,缩着身子在被窝里,蜷得更深更深,闻嗅着他留下来的,让她好想念好想念的气息。 呜呜,臭阿志!臭阿志!那个可恶的男人! 被窝里闷得热了,脸儿闷红,玫瑰却还是不肯起床,赖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躺了多久、在被窝里骂了他多久,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第一通。 她置若罔闻,懒得起床。 第二通。 她皱起眉头,瞪着电脑桌上的手机,猜想会是谁打电话来。编辑吗? 第三通。 终于,她投降了。 玫瑰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床,拿起手机时,眼角扫过萤幕上,那一串长得不寻常的数字。 「谁啦?」她口气凶恶的问。 对方顿了一下,几秒之后,低沈的男性嗓音,才传进她的耳里。 「是我。」 她全身一僵。 「我不知道你是谁。」她用最冰冷的声音说道。 怒气透过手机,很快的飞越太平洋,张志扬立刻感觉到,女友此刻心情正差。这个时候,只要稍微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就等于是踩着地雷。 「玫瑰,你还好吧?」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是谁!」她故意重复。 看来,她不只是心情差,火气还大得很呢, 张志扬声调放软,耐着性子跟她说话。「我是阿志啊!」 「哪个阿志?」 「张志扬。」他几乎想叹气。「玫瑰,你怎么了?」 她握着手机的小手,甚至有些颤抖。「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她对着手机,愈吼愈大声。「我没水喝、没东西吃。我睡不好、我好冷好冷、我写不出稿子,我、我我我我——你这个王八蛋,怎么可以丢下我?」说不出口的是,她好想好想他。 「我再一个礼拜就回去了。」 「谁等得了一个礼拜?」她尖叫着,明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火气。「我饿了!」 「玫瑰,等我回去……」 「我、饿、了!」 「玫瑰——」 「你不要我了!」 「我没有。」他辩驳着,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指控。 「有,你就是有!你要对我始乱终弃,所以才跑到美国去!」哼,那些金发的、红发的、棕发的外国女人,个个漂亮冶艳,还比她年轻! 张志扬呻吟出声。 「玫瑰,听我——」 「不要叫我!」她气得快要哭出来了。除了饥饿之外,最最折磨她的,其实是对他的想念。偏偏,她性子硬、脸皮薄,就算相思磨人,也绝对说不出口,只能用怒气发泄。「我没饭吃,就快要饿死了!你听到没有?该死的张志扬,等你回来之后,就准备帮我收尸吧!」 说完,她用最快的速度收线。 泪,在挂断手机后,才一滴滴的落下来。 第八章 台北的信义计划区有着无数的大楼。 这里是北区的商业重心,极大多数的公司,选择信义计划区作为公司的营运总部。随着商业贸易的繁荣,信义计划区的地价,也随之水涨船高,有时候单单是一块空地,就有数十亿台币的价值。 亚奥集团是较早投入这块黄金地段,建立了五栋大楼的公司。公司规模极大,以海运起家,触角遍及世界各大都市。 能在亚奥集团留下的人,全部都是顶尖的菁英。 上午时分,在亚奥大楼的顶楼,所有的高层干部全集中在会议室中,做着例行简报。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像上战场似的绷紧了神经。 会议室的四周,是落地的玻璃帷幕,能俯瞰整座台北市。 高级干部们分坐在会议桌的周围,逐一起身报告,自身部门的营运状态,并对先前态势作分析比较。 会议桌的尽头,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双手交握在桌上,指尖搭成了尖塔状,神情严肃,目光如鹰,锐利得不放过任何细节。他身着铁灰色的西装,一头俐落的三分短发,发鬓已略显微白,但全身散发出的旺盛生命力,却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 「受到中东情势不稳定的影响,波斯湾航线的业绩,这一个多月来略有波动,这个变数使得——」 「局势不稳定在中东,并不能列为变数。」张傲淡淡的提醒,注视着正在报告的中东地区经理。「这条航线成立几年了?」 虽然今儿个寒流过气,天气冷得很,但经理的额上,仍冒出点点冷汗。 「十二年。」 「这十二年来,中东有过多少次冲突?」 经理哑口无言。 「冲突与战争,的确会造成业绩波动。但是,一条已经在该地区成立十二年的航线,以局势不稳定作为藉口,这点我不能接受。十二年是很长的时间,绝对足够让一个部门找出,不受局势好坏影响的营运方式。」张效的口气平稳,黑眸扫视四周,确定每一个干部都将他的话听进耳里。 会议室内静悄悄的,安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站在雷射投影萤幕前的中东区经理,则是脸色发白,紧张的频频发抖,几乎快要昏过去。 张傲缓缓的,往后靠向皮椅。「还是说,是我挑错了人选?」 每个人都低下头,甚至连呼吸都停了。他们忐忑着,只敢偷偷猜想,总裁是不是准备要—— 内线电话响起,倏地打破沉寂。 张傲皱起眉头,严肃的脸孔上,不悦之情表露无疑。他按下通话键,声音冷得像是冰块。 「为什么打扰会议?」他劈头就问。 秘书有些颤抖的声音,透过扩音系统,清楚的传进每个人耳中。 「呃,总裁,您的公子说有急事要找您。」事实上,她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敢打断会议的。 张傲的浓眉,拧得更紧。他们父子之间,有专用的手机号码,但是在会议进行中,他一律关机,禁止外界打扰。 「转过来。」 「是。」 一声电子按键声后,焦急的男声,在室内响起。 「老爸!」 「我在开会。」 「对不起,但这是急事。」 「什么事?」 「我女朋友快饿死了!」 张傲瞪着电话的表情,像是电话突然长出两校角。会议桌旁的干部门,则是面面相觎,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然后呢?」 「她就住在我们那一栋的七楼之一。」 「意思是,你要我送饭过去?」 「对,要送到她手上喔!」张志扬焦急的吩咐。「我这阵子不在国内,她可能饿坏了。」 张傲眯起眼睛,听着儿子继续交代。 「还有,记得不要让她吃外食。」 「你要我煮?」 「请陈嫂煮也可以。」他说得钜细靡遗。「她工作压力大,作息又不正常。一定要确定她有吃早餐,至于午餐,蔬菜肉类都要均衡,晚餐最好清淡一点。啊啊,对了,她不吃番茄、不吃茄子、不吃四季豆。」 「还有吗?」 「帮她买几箱矿泉水。」 「然后呢?」 「还有水果,她喜欢吃苹果。最好可以削成兔苹果。」 噗! 有人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 张傲斜眉,往发出笑声处睨了一眼。那人立刻调整表情,装得严肃认真,还拿起钢笔,对着文件振笔疾书。 仿佛感觉到会议室气氛不太对,张志扬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又补上一句。「不削成兔苹果也行啦!」他凝重的说道,很重视这个问题。「我只是担心,她会吃不习惯不是兔子形状的苹果。」 「我尽量。」张傲深吸一口气,冷静的问:「还有事吗?」 「就这样。老爸,多谢了。」 「好。」 道了一声再见后,张志扬随即挂上电话,会议室内又再度陷入静默,只是有不少干部,用文件遮着脸,双肩不断耸动,忍笑忍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张傲看着电话,表情高深莫测,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他清了清喉咙,冷静的开口,像是刚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会议继续。」 一周之后。 张志扬刚处理完这趟美国之行的所有事情,就扔下经纪人,头也不回的直奔机场,跳上最近的一班返台班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台湾。 这一路之上,他不敢有半点耽搁,心里挂念的,就是他最心爱的那朵玫瑰。先前,她挂了他的电话之后,就把手机关了,他打去的每一通电话,全都转入语音信箱。 他心里焦急,忍不住又去骚扰担负送便当这项重责大任的老爸。从老爸嘴里,他才能知道关于她的消息,知道她虽然忙碌,但是在老爸的监视下,还是乖乖的吃下每一餐。 但是,这些消息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以遏止他对她疯狂的想念。只是分开两个礼拜,感觉起来,却像是两个世纪那么长。 除了玫瑰之外,他从不曾在任何女人身上,感受到这么深的眷恋。仿佛一离开她,他就会忘记该要怎么呼吸。 不能否认,那晚的相遇,最先吸引他的,是她美丽的外貌。但那一个夜晚,她冒失却又可爱,时而娇憨、时而泼辣,让他舍不得离开。 而汽车旅馆里的那一夜,美好得让他难忘。 有生以来,他首度这么积极的,去寻找一个女人,却也首度品尝到,找不到那个女人的挫败感。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找不到她,他将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然后,他们再度相遇了。 她的倔强、她的认真,她为了掩饰对他的在乎、对他的思念,而刻意伪装出的无理取闹,都让他无法遏止蓬勃蔓生的情感。 心里明白,这次他真的是重重的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但,那感觉竟出奇的好,好得让他想欢呼,感谢老天爷,让他遇见了她。 风尘仆仆的张志扬,背着沉重的行李,冒着刺骨的寒风,跳下计程车,迫不及待的来到七楼之一,伸手按下电铃。 来开门的人,是秀气的小菁。 瞧见来人是他,她的表情竟然有些失望。 「玫瑰呢?」张志扬劈头就问。 「她在房里。」小菁说道,还探头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他身后没人后,那失望的表情更明显了。 「我可以进去吗?」 小菁点头,打开大门,让这个离开两周的「免费男佣」,踏入这已有两周没人打扫整理、似魔窟的凌乱公寓。 他对满屋的凌乱视若无睹,笔直的朝玫瑰的房门走去,一心一意只想快些见到她。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厚掌,咚咚咚的猛敲门。 「玫瑰,是我,快开门,我回来了!」 没反应。 「玫瑰,是我啊,阿志啊!」 还是没反应。 张志扬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小菁。小菁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房内,确定玫瑰就在里头。 他只能再接再厉。 「玫瑰,我——」 房门唰地一声,突然被人打开。 一阵呛人的烟味传来,披头散发的玫瑰,穿着厚棉布睡衣,嘴里咬着烟来开门,瞧见他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冷冷的、不耐烦的,眯起艳眸,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然后抛下一句—— 「你出局了!」说完,她就要把门关上。 张志扬心里发慌,急忙挤进去,也顾不得疼,用庞大的身躯阻挡着,就是不肯让她把门关上。 「玫瑰!」 「没这个人啦,她已经饿死了!」她咬着烟,用力想关上门。 「我有请我爸替你送便当来。」 她瞪着他。 「什么便当?我没吃到啊!」这一个多礼拜来,要不是有披萨外送,她老早就饿死了!她吃遍了外送菜单上,所有口味的披萨,现在只要一想起食物混着起司的味道,她就想要吐。 张志扬愣了一愣。「但是我爸——」 「我从头到尾没见过他。」她瞪着他,顺手把烟捻熄了。「除非那个送披萨的小弟,就是你老爸。」她猜拳输了好几次,还得下楼去拿披萨! 「不可能啊,我爸明明就——」张志扬困惑的回头,正好瞧见探头探脑的小菁,像是被逮到的小偷,一遇着他的目光,就惊慌的后退好几步。 玫瑰也看见了。 「小菁,是你吃掉了?」她大叫。 这几天以来,她是不时会听见小菁来敲门,告诉她有访客。但是她正在气头上,写稿写得头顶冒烟,每次都隔着房门大喊,她谁也不见。 问题是,小菁只告诉她,有访客来,并没有告诉她,访客有带便当来啊! 小菁心虚的连连后退。 「呃,那个——那个——」 「便当呢?」 「我吃掉了。」她坦承。 玫瑰倒抽一口气。「全部?」 「嗯,三餐加兔苹果,全部。」小菁双手合十,一脸感恩。「很好吃喔!」 「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食物耶!」 「我、我饿嘛!」丢下这句话后,小菁畏罪潜逃,用最快的速度,躲回房间去了。 玫瑰气红了脸,正准备冲上去,抓出私吞便当的小菁,好好兴师问罪一番时,强壮的男性臂膀,圈住她的纤腰,将她往后轻拉,扯入温热宽阔的胸怀中。 粗糙的指掌,柔柔的、柔柔的抚着她红润的脸蛋。 「玫瑰,对不起。」张志扬心疼的道歉,想到她这个星期来,连吃都吃不好,他就觉得满心不舍。难怪,她比先前憔悴了好多。 那双黑眸注视着她,温柔而满是歉意,那样的眼神,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被他这么注视着,又想到他即使远在美国,心里还是惦记着她,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终于逐渐变得微弱。 结实的双臂,紧拥着她,像是呵护最心爱的珍宝。 某种情愫,让她的心酥软,连人也要变得软弱。倔强的她,不肯泄漏出他的归来以及他的拥抱,带给她多大的震撼与欣喜,故意伸出手,粗鲁的扯下他的衣襟,在他的唇上,印下用力的一吻。 「你,下次,绝对,不、可、以,在我赶稿的时候跑掉!」她戳着他的肩膀威胁着,没有说出,不论是不是在赶稿,她都不希望跟他分开。「听懂了没有?」 阳光般的笑容再度出现。 「懂。」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圈绕双臂,低下头去,就想重温她的甜蜜。只是,没想到,还没碰着她的唇,软软的小手已经搁在他胸膛上,坚定的推却着。 「不要。」她皱着鼻子,转开头。「你好臭!」 他急着赶来,一路上非但没时间清洗,就连衣服都没换,虽然天气寒冷,但还是流了一身汗,这会儿自然是满身汗臭味。 张志扬咧开嘴,露出自见得可以去拍广告的牙。 「你也是。」她的身上、发间,满是烟味。 玫瑰抗议的叫了一声,握起拳头,在他的胸膛上,警告的敲了好几拳。「要是不喜欢的话,你放开我好了!」哼,她才不稀罕呢! 他却把她抱得更紧。 「乖,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抽烟。」 「我不工作的时候就不抽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他极有耐性的劝着,担心着她的健康。运动员是绝对不抽烟的,会消耗体内的氧气。 「但是,我写稿时会焦躁啊!」她斜眼看着他,一副女流氓的模样,故意耍赖起来了。「不然,你要让我打啊?」 他却干脆得很。「好啊!只要能替你戒烟,我当然肯。」 玫瑰咬着唇,一时之间语塞,只能看着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讨厌,他这么说,会让她好感动好感动的! 张志扬低下头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接着,趁她措手不及时,他猛地抱住她的腰,将她扛上了肩。 「啊,你做什么?!」 「我们先去洗澡。」他笑咪咪的回答,举步往浴室里走去。 玫瑰尖叫着,小拳头像是下雨似的,不断槌打着打他,还是被扛进浴室,那些尖叫抗议,却在他的歉意的低语,以及温柔霸道的热吻下,很快就转为软软的呻吟,像是饿极的猫儿般,在他的吻下咪呜着。 「我好想你。」他低语着。 「我也是。」声音虽然低微,但,她终于也愿意开口对他承认,这段时间里对他的思念。 他把她放在浴缸里,仔细而温柔的脱去她身上所有的衣裳,每个动作都谨慎得像是在服侍女王。直到她赤裸后,他也脱光衣服,爬进浴缸里。 狭小的浴缸,容不下两个人,她只能坐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用沐浴泡绵,在她身上揉出无数的泡沫。 泡沫滑下身躯,酥酥痒痒的触感,覆盖她的全身,刺激得接近煽情,就像是他的吻,无所不在。那种感觉,让两人同时都忍不住轻颤。 「我们得洗快一点。」张志扬说道,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虽然迫不及待,却不愿意在脏兮兮时爱她,情愿多等一些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她跟自己,再用干净的毛巾,抱着湿淋淋的她回到床上…… 薄唇落在她的发上,在醉人的高潮中,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哝低语着。 「玫瑰,我爱你。」 第九章 「看棒球?」 「对。」 「我不要。」 「只是练习赛而已,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来。」 「我不要,你打练习赛,那我不是要一个人待在观众席上?我又看不懂棒球。」 「小菁说了,她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要,太阳那么大,我才不要出去。」 「我帮你擦防晒乳。」 女人陷入挣扎。 男人赶紧再接再厉。 「等回来之后我再帮你卸防晒、做保养,然后连做一星期的美白餐给你吃,外敷内用,保证让你比现在还白。」 「保证比现在还白?」 「我敢发誓。」张志扬举起手。 「好啦,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喔,我可不是每天都那么间的。」看在他那么勤奋,又每天每天都会附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的分上,玫瑰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听到她终于答应,张志扬露出笑容,立刻跳下床去,积极的拿出防晒乳,倒在掌心里抹开,替玫瑰抹了起来,就怕紫外线会伤了她那一身娇嫩的皮肤。 队上的练球时间,是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 担心她整天待在家里,除了坐在电脑前写稿外,几乎都没运动,久了肯定会影响健康。他好不容易,才又哄又劝的,把她拉出冷气房,来到棒球场做做户外运动。 春天的阳光,虽没有夏日那么灼人,还是让人热得会流汗。 怕晒黑的玫瑰,戴着一顶棒球帽,粉红色的太阳眼镜。一旁的小菁,则更是夸张,穿着白色洋装,戴着大草帽,还撑着阳伞,跟四周人们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 她们坐在看台上,身旁摆放着张志扬预先准备好的食物跟水。玫瑰推了推太阳眼镜,兴致勃勃的靠在栏杆上,看着这广大的球场。 先前,她还以为,张志扬所说的「打棒球」,是有钱少爷之间的竞赛运动,万万没想到,他打的竟然是竞争激烈的职棒。 打棒球,真的是他的职业! 虽然说,她对棒球这种运动,不是很懂——好吧,是很不懂——但是,连她这种大外行,也曾听过「亚奥虎」,这只由亚奥集团赞助,成军五年刚满的职棒球队。 亚奥集团可是近几年来,红透半边天的商业集团,去年玫瑰为了写稿,查阅商业杂志的时候,看了不少关于这个集团的资料。 亚奥集团以航运起家,旗下除了海运,还涉足建筑及饭店业,五年前才开始赞助棒球运动。身为职棒球队的老板,亚奥总裁出手大方,特别建造了一个全新的球场,设备堪称全国第一。 放眼望去,翠绿的草坪,整齐划一的干净座位,闪闪发亮的栏杆,巨大的夜间照明,最新的大萤幕与电子看板…… 啊,他出来了! 看见男友,玫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愉快的猛挥手。 张志扬闻声抬头,也朝她挥了挥手。但是,他的手才举起来,她的背后就传来一阵兴奋的尖叫。 玫瑰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一群看来只有高中生年龄的辣妹,叽叽喳喳的笑着叫着,也猛朝场上挥手,手里还拿着写上「亚奥亚奥,志气昂扬!张志扬,我们爱你」的长布条。 哇,想不到他还满受欢迎的嘛,连练习赛都有人来替他加油! 再回头看看场上,张志扬正在草皮上,跟队友做着暖身操,伸展那健美诱人的肌肉。她忍不住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他的视力极佳,立刻瞧见了,还将两手压在胸前,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逗得玫瑰再度弯唇而笑。 她将手印在红唇上,抛了个飞吻给他。 张志扬笑着,也想回她一个飞吻,却被一旁的队友从后面拍了一下脑袋。他才回过神来,笑着跟随队友们跑回看台下方的球员休息室。 一旁的白色阳伞下,传来小菁的声音。 「阿志很受欢迎。」这是她观察之后,得到的结论。 玫瑰笑得可开心了。 「对啊!」 「你很高兴?」 「嘿嘿,没错,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想到那群高中女孩们垂涎的对象,就是她的男友,她不觉得生气,反倒很骄傲呢! 玫瑰红唇微扬,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环顾着球场。 因为是平常的上班时间,加上又非正式赛,看台上的观众并不多,稀稀落落的散在看台上。在这之中,除了她身后不远处,那些打扮亮眼的女孩,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群穿着印有亚奥虎图腾的男人,他们抬着大鼓,出现在她的左侧十几公尺处。 她好奇的瞧着,只见他们摆好东西后,其中一个便开始敲鼓,还有人朝着没什么人的观众席,开始喊起口号。 这鼓一敲,人一喊,声势之雄壮,可把她吓了一跳。 带头的每喊一声,那群男人,以及看台上稀落的人群就跟着喊一声。 「亚奥虎!加油!」 「亚奥虎!加油!」 「亚奥虎!亚奥虎!亚奥虎!」 「加油!加油!加油……」 除了这些制式般的口号,这些啦啦队——应该是啦啦队没错——还会和看台上的观众一问一答或自问自答。 「哪一队最凶?」 「亚奥虎最凶!」 「哪一队最悍?」 「亚奥虎最悍!」 鼓声咚咚的敲响着,啦啦队和观球赛的人一起喊着,还有一个啦啦队员,拿着日本漫画里的大旗,在大家喊口号时,一边挥舞着大旗,不时还会举着大旗,从看台的右边跑到左边。 「一二三,亚奥赞!」 「一二三,亚奥赞!」 「三振啊三振!」 「三振啊三振!」 「全垒打呀!全垒打!」 「全垒打啊!全垒打!」 这些人配合得还真好。 玫瑰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对这些啦啦队的中气十足,跟看台上热烈回应的人大为赞叹。 就在这个时候,球赛开始了,场上的球员依序而出,一一就守备位置。 瞧见张志扬出场,玫瑰本想再挥手,却看见他一脸认真,朝着球场右后方的草皮走去,一直走到快靠墙的地方才停下来。 咦?他干么走那么远? 那么远她怎么看得到啊? 玫瑰一脸纳闷,主动拿起包包跟饮用水,拖着有些茫然的小菁,自动自发的换了位置,来到靠他较近的看台。 就定位后,她靠在栏杆上,朝着场中大喊。 「阿志!你为什么站那么远啊?」 张志扬回过头来,有些讶异的发现,女友已经换了位置。他是知道她不懂棒球,但是没想到,她是真的连基本规则都不懂。 「因为我是右外野手。」他朝全垒打墙走近些,抬头解释给她听。 「右外野手?」 瞧她满脸狐疑,他开口再度解释。 「就是守备的时候,要守这一块区域的人。大约从那两个垒包到全垒打墙这边的草地,都是我的守备位置。」 「那么大?」她好惊讶。他指的区域很大耶。 「因为我厉害啊。」 「是是是,你最厉害。」她对他做个鬼脸。 「好了,比赛要开始了,你可以坐到前面内野的观众席去,那里的看台有棚子遮阳,比较不会那么热。」他体贴的建议。 「可是你不是都会在这边吗?」 「大部分的时候,的确会比较出罪这里。」 「那没关系,我坐这里就好。」她来这里是来看他的,又不是来看棒球的。 闻言,张志扬又露出那种迷死人的阳光笑容,害她心儿又开始怦怦直跳。幸好裁判宣布比赛开始,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上半局,在投手的速球下,打击者三上三下,很快就被解决了。 下半局,换队进攻,第一棒上了垒,第二棒被三振,第三棒被接杀,到了第四棒,玫瑰才看见张志扬拿着球棒,走到打击区。 一见到他要打击,她立刻跳上跳下,高声呐喊的帮他加油,跳得连棒球帽都掉了。 他一棒打出了一垒安打。 见他上垒,她开心极了,跑到靠近一垒垒包旁的看台,替他欢呼着。 看台上头,观众人数本来就不多,而玫瑰的美貌,吸引了不少目光。加上她穿着白色细肩带低胸运动衣,胸口还有着「i ♥ u」的图样,正中的红心,被她丰满的上围,撑得圆润饱满。 每一次她兴奋跳动,那颗心也会随着跳跃扭动,看起来更像是怦怦乱跳,看得满场的男人,眼珠子也跟着上下晃动,都快掉出来了。 「阿志!」她开心的喊着。 他踩在垒包上,回头看她。她朝他抛了一个飞吻,他也高兴的回以一吻。 「你马子啊?」守一垒的球员见状,忍不住问。 「是啊!」他嘿笑着,骄傲的回答。 「唉,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不公平的事。」一垒手叹了口气,跟着怀抱着希望问:「阿志,你马子还有姊妹吗?」 他露出更讨打的笑容。「没有耶,我女朋友是独一无二的。」 「呿!」一垒手不爽的嘘了一声。 别的男人的不爽,只是让他的笑容扩得更大。 之后,整场比赛,只要他到右外野守备时,两人就会偷空大演罗蜜欧与茱丽叶,不断的表演楼台对唱——不,是对吻! 那些不断在空气中飞过来又飞过去的飞吻,让四周的空气,甜得几乎要腻人,让旁人都看傻了眼,也让某些人看不顺眼了。 当球赛进行到第五局时,那些年轻妹妹们集体开拔,也到了右外野来。 「喂?你是谁啊你!」带头的辣妹,一脸狠样,凶巴巴的开口,对趴在栏杆上的玫瑰挑衅。 玫瑰闻言回头,见是那些辣妹,只是微微挑眉,没多加理会,回头对着男友又抛了一个飞吻。 看见她无视于自己,又迳自对偶像抛飞吻,辣妹不爽到了极点。 「喂,叫你啊,你是听不懂中文啊?」 见玫瑰始终不答腔,几个辣妹愈来愈火大,不由得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骂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 「你不要那么花痴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直在场边骚扰,是会影响比赛的。」 玫瑰懒得理会,只是抓起矿泉水,又喝了一口。 「妈的,老太婆,你聋啦!」 老、太、婆? 这句话,终于让玫瑰转过头来。 「你叫我什么?」她皮笑肉不笑,看着那些才十六、七岁,就浓妆艳抹的小女生。 辣妹们集体僵硬,被她那看来亲切,实则阴狠的笑容吓着。 「小妹妹,怎么了?再说一次啊,恐怕我听不清楚,你们刚刚那一位,叫我什么啊?」玫瑰甜甜、甜甜的笑着,眼神更加锐利。 辣妹们再一缩,其中一个却不识相的,硬起头皮呛了回去。 「怕、怕你啊!老太婆是我叫的,怎么样!」 玫瑰眼儿一眯,将那女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边冷笑着。「你几岁?十六?二十六?还是三十六?瞧你妆化得这么厚,粉涂到多得快掉下来了,活像戴着个面具,你是在化妆还是涂油漆啊?叫我老太婆,哟,我怎承担得起,是我该叫你姊姊吧?」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辣妹闻言,气得脸红脖子粗。 「唉啊,我说错话了吗?你该不会是四字头的阿姨吧?喔呵呵呵呵……」玫瑰掩嘴,故意说。「如果是这样,那阿姨你们就太会保养了,麻烦教教我,要怎样才能在那种年纪,维持这样的好身材。」 带头的辣妹,气得扔下布条,冲上前就要揍人。其他女孩们,也跟着一拥而上,全都想围殴这个嚣张至极的女人。 坐在位子上看书的小菁,发现情况不对,惊骇的伸手猛摇,小脸惨白的跳起来,发出高八度的尖叫。 「不要、不要啊……」 球场上的球员以及看台上的观众们,都听见了这声尖叫,纷纷转过头去,却看见右外野的看台,有群女人已经打成一团。 「喂喂!快看快看!」 「哇靠,有女人在打架!」 「不会吧?在哪里?」 「右外野那边!哇,好像是围欧耶!真猛!」 原本在球员休息室,准备上场打击的张志扬,听见外头的骚动,立刻冲出休息室。 第一眼看去,因为人数太多,他并没有看到玫瑰,只看到站在看台椅子,惊慌喊叫着,还不忘拿着阳伞遮阳的小菁。 「不要、不要啊……」 张志扬的胸口,像是挨了重重一拳。他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跑过了整个球场。 许多男人们也纷纷往右外野聚集,却没他跑得快。他跑百米本来就只有十秒多,加上心急如焚,所以虽然距离较远,他却是第一个到达。 一到右外野,他三两下就攀爬过了全垒打墙,心惊胆战的以为,自己要是慢上一些,玫瑰就会被打伤。 只是,一翻过墙,他就愣住了。 那场所谓的群架,早已结束。 小菁还在喊着:「不要啊!不要啊——不要伤害她们啊!」 几名辣妹,伤的伤、倒的倒,每个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而玫瑰呢,则是踩在一个金发辣妹身上,左手揪着另一个辣妹的衣领,另一手插在腰上。 「妈的,敢动我?去三重打听看看,我天台玫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本姑娘在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 「玫瑰,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小菁走下椅子,娇嫩又无奈的抱怨。「这下好了,还不快走,要是有人报了警,小心你爸又气到血压上升。」 一回头,瞧见张志扬在一旁发愣,小菁连忙说道:「啊,阿志,你来得正好,快,你先把玫瑰带走,我来善后就好。」应付这种事情,她很有经验。 趁着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来到右外野,张志扬立刻上前,一把将玫瑰扛在肩上就跑。 「做什么?放开我?到底哪个王八蛋——阿志?」玫瑰讶异的停止挣扎。「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在比赛吗?」 「没关系,只是队上的练习赛,我等一下再回去就好了。」他扛着她离开,匆促间回头,还看见小菁用温柔甜美,却让辣妹们颤抖的笑容,轻声说了几句话。 而后,那些鼻青脸肿的辣妹们,立刻开口道歉,而后你扶我、我扶你,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拜托,不要再晃了,她头好晕啊! 「你先放我下来啦,这样很不舒服耶!!」玫瑰用双手猛拍着张志扬的肩膀。「我自己会走啦!」 直到离开看台区,他将她放下来时,才看见她的额角竟有一道擦伤,那伤口虽然不深,但在她白皙的脸上,看来却十分显眼,让他心疼极了。 「怎么了?本来不是好好的吗?」张志扬牵着她,回到球员专属的休息室,关心的追问:「怎么突然跟人打起来了?」 玫瑰哼了一声,口气冲得很。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先动手的!」 张志扬先让她坐好,才拿来医药箱,小心翼翼的为她上药,一边柔声问:「还好吗?会不会痛?」 那温柔的语气以及表情,让她心里的怒火,终于消褪了些。 「当然会痛啊,」她嘟着红唇抱怨。「其中一个还使贱招扯我头发耶,要不是我练过空手道,抢先扁她一拳,现在这边早秃了一块了。哼,那群死小孩,不会打架还爱搞地盘,简直是乱来!」 他拿出ok绷,贴在她的伤口上,还小心的不弄痛她。 「你有这种身手,怎么会去写小说?」他好奇的问,体贴的扭开矿泉水,递给她喝,还替她擦汗,捏开几丝黏在俏脸上的发丝。 玫瑰喝着矿泉水,老实的回答。 「我以前写悔过书时,练出来的文笔啦!」 「悔过书?」他一愣。 「对啊,悔过书。我妈过世得早,老爸又是男校教官,忙着培育英才,没时间管我,我从小就一个人在家。到了青春期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抓狂了。」她皱皱鼻子,才又说道:「那时看什么都不爽,超级无敌叛逆的,曾经在外头混过一阵子。每次打架被逮到警局,那些警察老是要我写悔过书;回到学校,老师和教官又要我写;回到家之后,我爸那一关又要再写一遍。没想到写悔过书写出心得来,老师还称赞我写得不错。」 她一耸肩。「那时的班导,还要我帮忙做校刊将功抵过。我那个时候,只差一个小过就要被退学了,不得已只好答应。」从此,她就跟文字工作结下不解之缘。 眼看着玫瑰恍若说笑般带过那段时光,他却听得出,她年少时险些误入歧途,跟寂寞有极大的关系。若不是在文字里,寻见了栖身之所,她的人生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张志扬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嘿,你做什么啦,医药箱都掉了。」玫瑰喊着,有些诧异他突然的拥抱,却也没推拒。 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没关系,以后有我。」 这男人讲话怎么没头没脑的? 她起初还不懂,好半晌之后,才明白了他的心疼。 蓦地,胸口像是有什么,被呵护着、包裹着。玫瑰将脸埋在他怀里,伸手环抱他的腰,好感动好感动的轻声开口。 「谢谢。」 他绽出微笑,用双手捧着美丽的脸蛋,在红润的唇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 两人正吻得火热,却听见一旁,突然传来咳嗽声。 「咳咳。」 张志扬不情愿的结束热吻,转头就看见教练站在身旁,而教练的身后更是站了一群满身汗臭味的队友,有些强忍着笑,有些则一副看戏的模样,还有几个比较礼貌的,看着别的地方,不过嘴角也都忍不住扬起。 「小姐,你还好吧?」戴着棒球帽的教练,双手插在腰上,面无表情的问:「如果我的球员对你性骚扰,我可以到警局替你作证。」 「报告教练,她是我女朋友。」张志扬举手申辩。「我们只是在进行正常且正当的亲密行为。」 教练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挑眉看着玫瑰。 「小姐?」 「他说得没错,我是他女朋友。」她羞得双颊火烫,但仍直视着教练,以及身后那些好奇的队员。 「刚刚在右外野看台区打架的人是你吗?」教练再问。 「呃,是。」她僵了一下。 呜啊,这个教练,该不会也想叫她写悔过书吧? 谁知,目光严厉的教练,只是说了一句:「下次别再犯了。」没有悔过书,没有落落长的教训,喔耶, 教练的视线,落在真正目标的身上。 「臭小子!」教练瞪着铜铃大眼,伸出大手,重拍张志扬的头。「练习赛才比到一半就给我跑掉,还翻越全垒打墙!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报告教练,当然有。」他立刻起身回答,「我是考量到,球场内要是出现流血事件,会对球队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才挺身,在事情进一步扩大之前,先行阻止。」扮起理由来,他可是脸不红、气不喘。 教练哼了一声。 「本来是要扣你奖金的,看在你有正当理由的分上,改罚你今天中午请全队吃饭。」 「吃饭?」 「有意见吗?」教练扬眉。 「没有。」张志扬咧嘴一笑。「当然没问题。」 教练满意的点头,回身看着大伙儿,挥了挥满是硬茧的双手。「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十一点半在门口集合,张志扬要请大家吃饭。」 队员们欢呼出声后,一些人挤到盥洗室,洗澡换衣服,一些则留在休息室整理束西,只不过每个人在经过张志扬身边时,都不忘重拍他,或抡拳槌他肩膀一下。 「好小子,有你的!」 「难怪你平常都不理那些女球迷,原来在家里『吃』这么好!」 「美女,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那天把这傻瓜甩了,记得call我!」有人还对玫瑰猛献殷勤。 「妈的,你这臭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女友不早说,害我家小妹每天对着你照片傻笑!」 「嘿,你方才那招过肩摔动作真漂亮,你柔道学多久了?」 「三年而已。」玫瑰笑着回答。「我空手道学比较久。」 因为成军只有五年,队员们大多很年轻,超过三十岁的球员,只有两、三个左右,整间休息室总是热热闹闹,充满了朝气。 连张志扬去冲凉洗澡时,那些队员们还是围在她的身边,嘻嘻哈哈的问东问西,直到洗完三分钟战斗澡的他,回来驱赶时,才终于死心的散开。 「你还要不要喝水?」他一边套上干净的t恤,一边低头问她。 「不要了。」玫瑰笑着摇头,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别站得那么高,坐下,我帮你擦防晒乳。」 虽然说,他平常没有防晒的习惯,但是既然女友提议了,他可没笨到去拒绝。他乖乖的坐下,看着玫瑰把防晒乳液挤在手心上,先替他擦了擦脸,之后是脖子,以及颈后露出来的皮肤。 瞧他一脸舒服,心满意足的模样,活像是只被搔痒的大狗,其他的队员们看在眼里,嫉妒得脸都绿了。 谁知,他居然还提议。 「玫瑰,我也帮你补擦防晒乳吧!」 「好啊。」玫瑰笑着,把防晒乳交给他。 啊啊啊,太过分了啦!! 竟然在他们的眼前,大搞卿卿我我! 看着这一对情侣完全无视于朋旁人,大手小手、你侬我侬的擦来擦去,四周的空气都热起来了。 再也看不下去,几位队员纷纷抱怨。 「喂喂,你们会不会太夸张啊?闪得我眼睛都快瞎掉了!」 「妈的,你们干脆去开房间算了!」 「你有女友,我就没有吗?哼,我打电话叫我甜心来!」 「有女友了不起啊,我叫我老婆过来!」 「我也要叫我家亲爱的过来!说你要请吃饭!」 因为引发了公愤,队员们全都打了电话,有女友的找女友,有老婆的找老婆,就算没女友没老婆的,也不甘示弱,把亲朋好友全找来了。这顿午饭,来了七十几个人,成了亚奥虎的亲友大聚会。 小菁则是说,不想吃午餐,先行回家去了。 既然是因为炫耀女友而招来的嫉妒惩罚,张志扬倒也认命,甚至停不下招牌的阳光笑容,得意得很呢! 用餐时间一到,就见大男人们像饿虎似的,围在桌边大吃大喝。女人们则是边吃边聊,照顾较小的孩子,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就在餐厅里满场飞奔,嘻笑吵闹着。 知道亚奥虎队上,最有前途的黄金单身汉,交了个美丽的女友,女人们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玫瑰,你的职业是什么?」 「跟阿志认识多久啦?」 「开幕的棒球赛你会来看吗?」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安排好了似的,一个个轮流发问。有个秀丽的少妇,也抱着一岁半的女儿,凑了过来。 那小女孩绑着冲天炮头,穿着粉红色的裙子,可爱得像个天使,还对着玫瑰直笑。 「你女儿吗?」玫瑰问道。「好可爱喔,」 一听到有人称赞自个儿的孩子可爱,做妈的立刻笑逐颜开。「唉啊,一点点可爱啦,她鼻子像她爸,我还担心,她长大会没鼻梁呢!」 「妹妹怕不怕生?」玫瑰伸手,逗着那嘴角还有残余布丁的小女孩。小女孩张嘴,发出格格的笑声,惹得她也笑了。 「不怕,谁抱都好呢!她爸爸说,她迟早会被人偷抱走。」 少妇才笑着说完,妹妹像是要证明妈妈的话,伸出了两只肥软的小手,对着玫瑰,咂巴着嘴,笑咪咪的说:「抱……抱抱……抱抱……」 「我可以抱她吗?」 「当然。」乐得有人帮忙抱小孩,少妇立刻把孩子交到玫瑰手上。 小小的孩子,软绵绵的,趴在玫瑰的胸口,乌黑的大眼眨啊眨,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吐着带着乳香味的语音,口水还沾到她的衣服上。 她却一点也不介意,只觉得怀里的小女孩,软得像是棉花糖般,那圆滚滚、胖软软的手脚,又暖又可爱,教她抱得舍不得松手。 一旁的张志扬,看着她的表情、她抱孩子的姿态,无法移开视线。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爱小孩。在这之前,他几乎无法想像她跟小孩相处的模样,但眼前的这一幕,看来却是那么自然。 小女孩站在玫瑰的腿上,小胖腿用力,双手攀着她的脖子,继续用口水染湿那件衣裳。她却只是笑着,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一边应答着女人们的问题,一边逗着小女孩笑,未曾有半点不耐。 他的胸臆之间,忽然涌满了对她的情感。他突然可以看到她抱着他们孩子的模样。 不知是否感觉到他的注视,玫瑰抬起头来,与他四目交接,粉嫩的唇瓣漾出了笑。 热烈又深情的隔空凝望,被女人们的喧哗声打断。玫瑰转过头去,而他却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不会吧?」 「真的假的?」 「你在开玩笑吗?」 见玫瑰一脸茫然,张志扬终于找到机会,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问。 「我跟你女朋友说,你的打击率高达四成五,她居然回问我说,这样算很厉害吗?」 张志扬低头,笑着看看她。她无奈的耸肩。 「她看不懂棒球吗?」终于有人问。 「对,她看不懂棒球。」 「一点点都不懂?」 张志扬郑重的重申。「一点点都不懂。」 男人们听到骚动,纷纷也聚集了过来。 「你不看棒球?」二垒手问。 玫瑰摇头。 「她连右外野手为什么要站那么远都不知道。」身为男友,他认为自己有责任补述。 「真的假的?」这一次是男人们问的。 女人们急忙报告。「她刚刚才还问,四成五的打击率厉不厉害呢!」 所有的队员们,全用看着外星生物的眼神,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瞧,让她尴尬不已。 还好,一个较为年长的少妇拍了拍玫瑰的手,替她解围。「四成五的打击率很厉害。事实上,四成五是非常厉害的。阿志可是去年职棒的mvp,就是最佳球员的意思。他也是国内职棒最好的右外野手和打击手。」 「玲姊,你说错了,我不是国内职棒最好的。」张志扬伸手,轻放在玫瑰的肩上。 她抬头来,仰望着男友,还以为他是谦虚,没想到他却自信满满的看着所有的人,认真的说道。 「我是全世界最好的打击手跟右外野手。」 所有的队员们,开始鼓噪,齐声嘘他,根本不给他面子。 但玫瑰却瞧见,张志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自信的光辉,以及眼底无比的决心。 第十章 离开球场后,他们回到公寓的十二楼。 双户合并的顶楼,空间宽敞极了,父子两人的生活空间,只有客厅部分是重叠的,除此之外,书房、卧房、更衣间、卫浴设备,都是一人一套,屋里甚至没有客房。 玫瑰心里有数,她是极少能够踏入这间房子的客人。 奢华的装潢,并没有引起她太多的注意。在张志扬的邀请下,她很快就进了浴室,跳进满是柔细泡泡的浴缸,享用他的服务,并在彼此的身体上找到许多的乐趣。 这间浴室,几乎有她房间那么大,象牙色的欧式浴缸大得足够让他们俩个人在里头嬉戏。 洗掉汗水,以及防晒乳后,她拿出准备好的整罐左旋c原液,拿这种女人们用来擦脸的保养品,要他奢侈的为她抹遍全身。 其实,被他那双大手按摩着,就是一种最奢侈的享受。 粗厚的大掌,抹着抹着,就开始不规矩了,在她周身的敏感处,或轻或重的变换力道,调皮的挑逗她,直到她再也受不了,才分开她的双腿,以沉重的粗壮,长驱直入她的湿热软嫩。 他捧起她的臀,强硬的欲望,埋在她的深处,摇动着结实的臀部,以顶端摩擦着她的深处,直到她全身发麻,娇呼着颤抖。 她的娇吟,更加刺激了他,她能够感受到,体内的粗壮,变得更硬、更烫,更深入,充实了她的全部…… 蓦地,敲门声响起。 两人先是一僵,互看了对方一眼。 玫瑰惊叫一声,也顾不得爱欲情浓,用力的推开他,在第一时间内,就缩进被单里,企图掩蔽形迹。 被迫「抽身」,张志扬呻吟了一声,仰头在床上重重吐息,有瞬间几乎克制不住,想再把她逮回来。 但是门上再度传来轻敲。 「志扬,我要跟你谈谈。」门没有上锁,张傲开门走了进来,一瞧见凌乱的床铺跟满脸通红的儿子,以及被单下可疑的隆起,立刻就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 他先是盯着露出床单外,那截白嫩腿儿跟脚踝处的玫瑰刺青,半晌都沉默不语,表情有些古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挣扎。 张志扬打破这尴尬的沈默,主动开口。「老爸,你要跟我谈什么?」 张傲抬起眼,语气平淡得让人听不出情绪。「教练打电话给我,要我跟你说一声,谈恋爱是很好,但记得要保存体力。」他说得较为含蓄,其实是警告儿子,可别纵欲过度。 张志扬咧嘴笑着。 「我会注意的。」他的眸子,朝被单下看了一眼,笑得更开心了。「但是,我不努力一点的话,怕会留不住她啊!她可是爱极了我这身强健的肌肉,跟——」话尾消失,他突然脸色一僵。 「呃,啊!啊!」张志扬变了脸色,喘了几口气,才匆匆又说道:「她那么美、那么有气质,脾气又好,任何男人瞧见她,都会惊艳钟情,我其实根本配不上她——噢!」不可以捏那里啦! 张傲看了看床单,虽然不知道床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隐约猜得出,儿子会突然改口,绝对是因为,有「把柄」被握在别人手上。 与张志扬有些神似的严肃俊脸上,再度出现古怪的表情,仿佛经历着天人交战。 「没事了,你继续忙吧,我要出门了。」他交代道,从容转身,不浪费任何时间,不但离开了房间,还为儿子关上房门。 确定房门关上,张志扬看着被单。「你可以出来了。」 黑色的被单,瞬间飞了起来,被踢踹到床下去了。玫瑰坐起身子,满脸通红,扯过枕头,猛打着张志扬。 「讨厌,好丢脸!好丢脸!」她竟被对方的父亲「抓奸在床」! 张志扬先是用双手连连挡着,而后再也忍不住,倒在床上大笑出声,只能任由她又气又羞的枕头攻击,一再的落下。 「你还笑!打死你、打死你!害我这么丢脸!」玫瑰叫嚷着,频频攻击。 猛地,他扑了过来,把气喘吁吁的她,整个扑倒在床上。「别害羞,我想他一定会喜欢你的。」他靠在她耳边说着。 「哼,没关系,反正他又没看到我的脸!」她很鸵鸟心态的说道。 「但是,他看见你脚踝上的刺青了。」 讨厌,又是刺青泄了底! 「啊!」玫瑰把脸埋在张志扬胸前,发出小声的尖叫。「我绝对没有脸再见你爸爸了!」 他大笑着,接着又靠在她耳边,呢哝低语着。「你得好好补偿我喔!」 「为什么?」她装傻。 「当然是因为,你刚刚太粗鲁了啊,」 「我才没有。」 「我还痛着呢,」他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以后不能用了怎么办?」 这可是大问题! 玫瑰终于露出担心的表情。 「还很痛喔?」她第一次「下手」,力道上不知道轻重,无法分辨出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害了他。「要不要紧?」她担心的问,赤裸的娇躯,跪坐在他腿间,面对他的傲人男性。 「替我摸一摸。」他哑着声音要求。「或许,这样就不会痛了。」 她不知有诈,伸出小手,好轻柔、好轻柔的抚着那粗壮灼热的巨大。没有注意到,他正因为她的动作,强忍着极乐的喘息。 「好些了吗?」 「好多了。」他回答,已经无法再忍耐。「还有一个办法,能让它好得更完全。」 玫瑰抬起小脸。 「什么……啊!」 她被压倒了。 配合着男性的闷哼,以及玫瑰的娇吟,下半场的男女竞技再度开打了。 下午时分,玫瑰难得出现在台北街头。 擦得净亮的自动门,刚从她身后关上,耳边还传来年轻女孩悦耳却公式化的道别声。 春季的暖阳在空中高照,她却有些恍神,慢慢的跨出脚步,忘了要撑起阳伞,就这么走在温暖的阳光下。在她身后,妇产科的招牌,在阳光下是那么亮眼,让人难以忽视。 玫瑰的脸上,露出有些恍惚的笑,小手不自觉的覆盖住平坦的小腹。 她怀孕了! 这一阵子,张志扬忙着春训,早早就出了门,并没有发现她每天清晨都因为恶心,根本吃不下早餐。生理上的异常,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终于让粗线条的她,也隐约觉得不对劲,在查看截稿日的时候,才猛然惊觉,大姨妈已经迟到了好几个礼拜。 最先涌现的情绪,是惊慌。 她不敢吭声,先去邻近的药局,买了一根验孕棒,自个儿在家里测试,确定是阳性反应后,才去了妇产科,做更仔细的检查。 检查的时间比她想像中短,医生带着微笑告诉她,她已经怀孕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脑中一片空白,连走起路来,都像是踩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 算一算日子,该是阿志回国时,两人小别胜新婚,决定冒险一次,省略了防护措施,却在那一次就幸运中奖! 想着想着,红润的嘴角,就悄悄的扬起,弯成一朵笑。 怀孕。 她怀孕了。 一个小生命,就在她的肚子里孕育着。 虽然这件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但是她从确知怀孕的第一秒起,就下定决心,要生下这个孩子。 堕胎? 不,这种事情,她想都没想过! 或许是因为她胸部大,天生母性特别澎湃,只要看到小孩,忍不住都会想要抱一抱。想到那胖软的手脚,乌黑的眼睛、纯挚的眼神,以及带着奶香的小小身子,她的心都酥了。 啊,天啊,她怀孕了呢! 她好想打电话,快点告诉张志扬,却又想到他在训练的时候,手机总是关着。而且,她更想知道,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俊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他也会跟她一样,为了小生命的即将到来,而欣喜莫名?还是说,他并不会高兴,反倒会觉得很困扰? 玫瑰想了一会儿,猜测着张志扬可能的反应。 这几个月来,两人浓情蜜意,恋情加温到快冒出烟来,日子像是调了蜜似,甜得化不开。每天每天,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抱住她,靠在她耳边,用温柔低哑的嗓音,反覆的告诉她,有多么多么的爱她。 她并不怀疑,他对她的爱。 只是,他的爱,足够再包纳另一个成员吗? 有的男人谈起恋爱得心应手,对婚姻却有莫名的恐惧。虽然说,未婚怀孕的下一个动作,照理来说,是快快补票,尽快举办婚礼,但是他从来也不曾说过,要娶她为妻啊! 如果,他就是那种畏惧婚姻责任的人呢? 玫瑰咬了咬唇,心中闪过各种的可能性。最糟糕的状况,就是他一听见她怀了孩子,立刻就脚底抹油,溜得不见人影。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肩膀,眼神坚定。 哼,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哭哭啼啼,去求他回来负责。她有工作、有收入,还有丰沛的爱,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有信心,能够把孩子养大! 只是,话又说回来,当然啦,最好是……最好是…… 美好的幻想,在她脑中转啊转,她情不自禁的微笑,甚至已经想像到了鲜花、钻戒、众人的祝福、如梦似幻的婚礼,跟发誓此生爱她不渝的新郎。 幻想得太过真实,玫瑰甚至以为,自个儿在路边的电视墙上,看见了张志扬的俊脸—— 等等! 她猛地停下脚步,瞪着近在咫尺的电视墙。这不是幻觉,每一个液晶萤幕里头,真的都是那张俊脸的特写! 萤幕里头的张志扬,穿着球队制服,在球场上挥舞着球棒。阳光晒亮他黝黑的肌肤,他挥棒时的姿态、眯眼时的专注神情,以及额上的汗水,都让他性感得不得了。 萤幕下方还有着「明日之星张志扬 合约问题备受瞩目」几个大字。 玫瑰满脸困惑,不明白男友挥棒时的英姿怎会上了电视。而记者的旁白,一句又一句,传进她的耳里。 「美国方面的球团经纪人,已经证实,台湾职棒亚奥虎的打击手,背号五十一号的打击手张志扬,即将成为台湾第一个直接进军美国大联盟!」 玫瑰呆站在电视墙前,一动也不动。 美国? 大联盟? 她脑子里堆满问话,眼睛瞪得更大。 记者的声音里,带着亢奋的情绪。 「张志扬是国内职棒难得的打击好手。从青少棒时期,就备受瞩目,加入亚奥虎队之后,每个球季都有极佳的表现,潜力无限。据传闻,张志扬跟亚奥虎队的合约尚未结束,如果明年春季,张志扬就要前往美国,加入大联盟赛事,合约问题势必成为关键。」 萤幕上头,闪过的画面,都是他在球场上的镜头。 他挥棒。 他跑垒。 他得分。 他在全场的欢呼声中,被队友高高举起,香槟淋得他头发、衣服都湿透,黝黑的俊脸上,露出灿烂的阳光笑容。 站在电视墙前的玫瑰,只觉得两人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好远。 她知道张志扬在打棒球,也知道他拥有不少球迷,但是她并不知道他即将进军大联盟,到美国去打棒球……两人朝夕相处,但关于这件事情,他却丝毫不曾对她提起过! 美国。那是离台湾好远好远,远到她从不曾想过,除了旅行之外,还会有什么机会踏上的国家。 电视记者说,他明年就要去美国参加比赛。 进军大联盟,参与那些球赛,那就代表着,他将要去美国长住,甚至是定居了。 这一切,她竟然都不知道。 他完完全全,不曾告诉过她。 原本红润的小脸,不知何时,竟褪了血色,变得格外苍白。幸福的感觉,被错愕取代,温暖的春天,像是飘来一块乌云,让她的心情也变得阴霾。 「小姐!小姐!」有陌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小姐!」 玫瑰茫然的回过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学生,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手上还拿着一个看来很眼熟的皮包。 「小姐,你的皮包掉了。」女学生说道,还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吧?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呢,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谢谢你,不用了。」玫瑰接过皮包,勉强挤出微笑。 接着,她转过身去,踏出脚步,就像是一缕游魂似的,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渐黑了。 玫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外的暮色,染进了屋内。她没有开灯,从回到家门之后,就在原处坐下,静静的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前方,是电视,萤幕一片漆黑。 她的手里握着遥控器,几度想要按下电源,打开电视,却又不知怎么的,手指就像是僵住似的,怎么也按不下去。 工作告一段落的春芽,打开房门,出来觅食,看见玫瑰呆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古怪,忍不住走过来,关心的问了一句。 「你还好吧?」 玫瑰开口,闷闷的答了两个字。 「不好。」 春芽眨了眨眼睛,还想再问,就听到依依的房门被猛地拉开,近乎尖叫的欢呼声响彻整间公寓。依依冲出来,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兴奋,对着两人大叫。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她蹦蹦跳跳的喊道,双眼都在发光。「我刚刚在网路上,看到即时新闻,说阿志就要去美国,进军大联盟耶!」哇,大联盟耶!她认识一个即将要踏上大联盟的球员,还吃过他煮的饭耶! 不同于依依的兴奋,玫瑰咬着唇,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俏脸上看不出半点欢欣,反倒愈来愈凝重。 依依没有察觉,仍沈浸在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里,甚至还凑过来,好奇的问道:「玫瑰,这么一来,你是不是也要跟阿志去美国?」 这个问题,像是一枚针,深深插进她心头。 「不知道。」玫瑰丢下这句话,面无表情的起身,直直往房间走去,而后砰的一声,用最大的力气关上门。 依依吓得缩了一下,茫然的看向春芽,眼里满是疑惑。春芽也不明白来龙去脉,只对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 两个人小声的讨论着玫瑰心情变差的可能原因,为了让讨论能更多元化,甚至还跑去敲小菁的门,强迫她丢下稿子里正被攻方强压在办公桌上,用各种手法「调教」的受方,出来跟她们一起讨论。 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讲了好一会儿,还没讨论出结果,那个极可能就是惹得玫瑰不高兴的「元凶」,已经提着晚餐食材,从容的走进客厅。 「怎么不开灯?」张志扬劈头就问,一面搁下手里头大包小包的食材,还有一盒刚去买来,玫瑰最爱吃的重乳酪起士蛋糕。「玫瑰呢?」他左右张望,却看不见女友的影子。 「她在房里。」依依小声的说,用手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房门。 察觉气氛有异,他拧起眉头。 「怎么了?」 「不知道。」春芽也压低声量,小小声的报告状况。「傍晚她从外头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 张志扬的眉头,拧皱得更紧,一听见玫瑰不对劲,他心里就担心不已,连忙走到门边,伸手要把门拉开,却意外的发现,门竟然被锁上了。 「玫瑰,你怎么了?」他敲着房门,开口问道。 没反应。 「玫瑰,开门。」 还是没反应。 「玫瑰,你身体不舒服吗?」 门的后头,还是静悄悄的。他愈来愈担心,各种想像窜过脑海,反覆猜测着,她是睡着了,没听见敲门声?还是说她突然病倒了,虚弱的倒在床上,根本没力气来开门? 「玫瑰,是我,快点把门打开!」他愈来愈焦急,敲门的力道,也变得更大,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干脆去找个榔头,把门锁给敲掉算了。「玫瑰,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还好吗?不要害怕,我现在就——」 「其实,你根本就是在玩弄我吧?」 闷闷的声音,从门下的缝细溜了出来,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她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张志扬愣住。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就是在玩弄我。」这次,连疑问句都省了,她已经下了结论。「我只是你这个有钱少爷,打发时间的短期玩物。」 「当然不是!」他反驳着,表情从诧异,转变为困惑,甚至蕴含了些许恼怒。「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早上出门之前,她还像是只猫儿似的,在他身上厮磨撒娇,舍不得跟他分开太久。怎么才半天的时间,她就态度丕变,开始说起莫名其妙的话来? 不愿意隔着房门说话,张志扬再度敲了敲门。 「把门打开。」 她拒绝。 「不要。」 「玫瑰——」 「如果你不是在玩弄我,那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就要去美国打棒球的事?」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耐着性子解释。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曝光。我原本就想,在媒体报导这件事情前,先告诉你的。」 「你为什么先前不提?」 他能感觉到,耐心正一点一滴的流失。但是,错是在他,她会发脾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深吸一口气,好言好语的说道。 「我这不就是在跟你说了吗?」他贴在门上,轻声劝哄着,希望她愿意开门。「乖,玫瑰,把门打开。」 房内的她,还是没有动作。那闷闷的声音,再度飘了出来。 「请你把话说清楚。」 「我明年就要去美国,加入大联盟职棒。」 「那,我们之间呢?」他这个明日之星,打算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张志扬微微一愣。 「你当然是跟我一起去美国啊!」他从没想过,要跟她分开。 门后的玫瑰,轻咬着红唇,觉得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张志扬是真的有心,要延续这段感情,他并不是只打算把她当成离开台湾之前,谈谈恋爱游戏的对象。 但是,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又代表着,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不小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根本不想去美国。」她问,视而不见的看着,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室内。就连棉被,都是他早晨离开前,为她摺好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气愤的反问。「我的亲人在台湾、我的朋友在台湾、我的工作在台湾,我的生活就在台湾,我为什么要去美国?」有他宠爱的生活,的确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但是要她丢下台湾,跟他去人生地不熟的美国…… 门外的张志扬,看不见她脸上的挣扎。 「玫瑰,为了我啊!你难道不愿意,陪我一起去美国?」他急切的说着。 玫瑰没有回答。 美国。人生地不熟的美国,离台湾好远好远。 她虽然深爱着他,但是只要一想到,必需要离乡背井,离开她所熟悉的一切,她就觉得迟疑、就觉得害怕。 「玫瑰,不论在哪里,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他隔着房门,认真无比的告诉她。 她没说话,深陷在挣扎里。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他又问。 她相信他。她真的相信他,但是,她真的好害怕。 久等不到答案,张志扬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沉默半晌,才又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在意,我年纪比你小?」 玫瑰僵住了。 客厅里头,正在竖耳聆听的三个女人,也全部愣住了。哇,完了完了,秘密居然泄漏了! 房门唰的一声,被用力打开,眼圈红红的玫瑰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你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为什么会知道?」天啊天啊,她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天衣无缝呢! 「这不是重点!」 「是!」她喊道。 张志扬无奈的坦承。「我替你整理房间时,看到你的证件。」 该死,她早该把证件藏好的! 「你知道多久了?」 「起码有四个月了。」 那就代表,在两人相恋不久后,他就已经知道,她是足足比他大上五岁的「姊姊」了。玫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房门上,要不是张志扬及时出手,接住她软绵绵的身子,她肯定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他温柔的抱着她,误解了她在意年龄的原因,靠在她的头上,吻了吻她的发,讶异的发现,那熟悉的烟味居然消失了。 「虽然,我年纪比你小。但是我发誓,绝对有能力能够照顾你。」他紧抱着她,却察觉到,怀中的小小娇躯始终僵硬。「玫瑰,到大联盟去打球,一直是我的梦想。」 她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你的梦想重要,那我的呢?」她抬起头来,在视着张志扬。 他微微一愣,像是直到这一刻,才想到这个问题。「你在美国,一样还是可以写小说啊!」 「如果我说,我非得留在台湾,才能写小说呢?」 他的眼角,微微的一抽。 「为什么在美国就不行?」 「就是不行!」她蛮横的喊道。 「玫瑰,别这样——」 「不要叫我!」她激动的喊着,拒绝被他的温柔说服。「你要我跟你去美国,就是要我抛下亲人、朋友,还有我的工作与生活。你的梦想重要?那我的呢?我的梦想不重要吗?而且,我连一句英文都不会,你要我去美国怎么生活?」最后一句话,她喊得格外大声。 呜呜,她总不能到美国去,就当一个哑巴吧? 而且——而且——而且她还怀孕了,初为人母的压力,跟异国生活的适应问题,会像是土石流一样袭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应付得来。 玫瑰的蛮横,也激起了张志扬的怒气。 换做是平时,他或许能够心平气和,耐心的哄着她、劝着她,但事关他的梦想,他以为她终究会懂,这件事情对他有多么重要,但她却连半点耐性都没有,听不下他说的半句话,只是不断的拒绝着。 他忍无可忍,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直视他的眼。 「不会的话,你可以学啊!」他总是认为,不论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之道。 玫瑰再度拒绝他。 「为什么我一定要学?」她反问。「我也可以留在台湾,不跟你去美国,更不用去学英文!」 张志扬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用力摇晃她的冲动。 他是那么的爱她,也一再跟她强调,这件事情对他的重要性,也反覆保证,不论到了哪里,都会好好照顾她,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让步? 「如果你爱我,你就会去学,就会跟我去美国。」他沉着声音,严肃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却瞪着他,也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如果你爱我,你就会留在台湾。」 张志扬脸色一沉。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梦想、放弃大联盟吗?」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她扬起下巴。 「对!」 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猛地爆发了。张志扬终于变了脸色,满脸狰狞、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吼道:「不可能!」 说完,他扭过身去,掉头就往外头走去。 才刚踏出公寓大门,玫瑰带着哭音的喊叫,已经一路追了出来。 「张、志、扬……我要跟你分手!」 第十一章 说到做到。 玫瑰既然说出要跟张志扬分手,立刻就展开行动,连夜把他留在七楼的东西,包括搁在她床边抽屉里,那几大盒的保险套,都被她装进黑色垃圾袋,一并扔到七楼电梯口。 哼,要嘛,他就自己来检,不然的话,她就去通知管理员,把这些东西全当成垃圾收走! 只是,她虽然扔得掉房内属于他的所有东西,却扔不掉他留在她心里,那些无形的烙印。 她不是未曾经历过分手。但,这次的分手,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痛、更难熬。 跟张志扬大吵后的几天,玫瑰都躲在被子里哭得双眼红红,但踏出房门的时候,还是努力装出一副不受动摇的模样。只有在不经意的时候,当坚强的假面具稍稍碎裂,室友们就能从她的眼里,看见她的伤心。 毫无疑问的,她还爱着他,所以她才会难过、才会伤心。 但是,除了爱情之外,他们总要面对现实的问题。他的梦想很重要,那么她的呢? 怀孕的冲击、感觉被蒙在鼓里的气愤、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再加上她倔强的脾气,等于是火上加油,让一切都拧了、僵了,甚至没有挽回的余地…… 好不容易,当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虽然仍旧伤心,但是玫瑰爬出被窝,努力告诉自己,非得振作起来不可。换做是以前,她可能会窝在家里,每天吃着垃圾食物、烟一包接一包的抽,自怨自艾的混日子。 但现在不同了,她的肚子里有着一个小生命。做为一个女人,她可以软弱,但是做为一个母亲,她就必须坚强起来。 龟缩了整个星期的她,拿了钱包,准备去买些食物跟水果,为自己跟宝宝补充一点营养。临出门前,瞧见门口有一袋垃圾,她就顺手拎了出去,搭乘电梯下楼。 电梯口已经被清理干净,那些属于张志扬的东西,不知道是被他拿回去,还是真的被管理员收走了。 想着想着,她的双眼,又有些湿润了。 虽然,分手是她提出的。但是她也想不到,他真就那么狠心,掉头就走了,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或是回来哄她,继续用那温柔的语气,努力说服她…… 这段感情,来得突然,竟也结束得如此仓促。 她眨了眨眼睛,眨掉眼里的泪,在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用力挤出微笑,免得被管理员看出她的神情有啥异状。 玫瑰的笑容,只维持到她踏出大门,看见迎面而来的那对男女为止。 那对男女,男的俊帅高大,女的貌美腿长,一路上吸引不少人的注意。那年轻的女孩,脸蛋小小的,皮肤白嫩得像豆腐,脸上的妆精雕细琢,让原本漂亮的五官,看来更加迷人,而她那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跟脚上的系带高跟鞋,更是充分展现她美腿的优点。 而那个男人,则是刚跟玫瑰分手,才短短一个礼拜的张志扬! 玫瑰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长腿辣妹满脸是笑,还亲昵的挽着张志扬,丰满的胸部,只隔着薄薄的几层衣料,毫不在意的贴在他的手臂上。 「阿志,等一下你想吃什么?」辣妹娇滴滴的问,声音比蜜糖还要甜,仰头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我不饿。」 「厚,」辣妹娇嗔着,不依的跺脚。「但是我饿啊,你就陪人家吃嘛!好不好?」 「好。」 辣妹格格娇笑着,把张志扬的手挽得更紧。「对了,等一下上楼后,你要借我用浴室喔,我想先洗个澡。」她毫不害羞的说道。 张志扬正要开口,眼角却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转头看去,就看见拎着垃圾,站在一旁的玫瑰,清澈的眼里,闪动着可疑的水光。 两人四目交接,玫瑰立刻抬高下巴,转过头去,还冷哼了一声。瞧见她的反应,张志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同样转开了头,原本已到嘴边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 虽然转开了脸,但玫瑰还是用眼角偷偷瞄着他。 可恶,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怒火轰轰轰的烧起,气恼不已的玫瑰,反倒故意挤出笑脸,装作漫不经心的,踱步走到他们面前。 「啊,张先生,好久不见啊,这是你女朋友吗?」她故意问道,眼里有着挑衅,还像日剧里的女配角,掩着嘴呵呵呵呵的发出夸张的笑声。「你女朋友好漂亮啊!」 「谢谢。」听见有人称赞,辣妹笑得更甜,美得像是在拍化妆品广告,歪头偎在张志扬怀里,乌黑的眼睛眨啊眨。「你是阿志的邻居吗?」辣妹问。 「是啊!」玫瑰的笑容僵硬,瞧着辣妹一身名牌服饰,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竟穿得这么邋遢,像个欧巴桑就出门了。 哼,要是早知道,会在门口遇见他,还瞧见他带了辣妹回来,她就算是下楼倒垃圾,也会翻遍衣橱,找出最辣的服饰,慎重的穿金戴银! 带着怒气的艳眸,刻意扫了张志扬一眼。只见他的下颚紧绷,神情阴鸷,刻意不去看她。 玫瑰更恼火了。 「呵呵呵呵,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再度发出那种夸张的笑声,还故意补上一句。「张先生的身边,从来不缺红粉知己,刚跟前一个分手,马上就有了新欢,简直可以开班授课了,喔呵呵呵呵!」说完,她也不管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迳自拎着垃圾,走往大厦角落的垃圾子车。 只是,还没走到垃圾子车,眼眶里头的泪水,就再也不受控制,像是断线珍珠般,一颗颗的滚下来。 该死!该死!该死, 视线模糊,她在心里咒骂着。 那个该死的张志扬,才跟她分手一个礼拜,居然这么快就找到新欢,跟另一个女人搞在一起,甚至还大剌剌的带回公寓里来,一副甜蜜的恶心模样,八成就是想对她示威! 什么辣妹嘛!什么长腿嘛! 她要诅咒那个该死的男人,在上床的时候,被辣妹的长腿夹死,然后登上头条新闻,成为史上最丢脸的职棒选手——他、他们——他们会上床,他也会温柔的、狂热的,吻着与爱着另一个女人吗? 眼泪滚落得更急了。 可恶,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她就会哭得更厉害? 玫瑰独自一个人,站在路口的街灯下,一次又一次,用手背擦着像是永远也擦不干的泪。 跟前男友同住一栋公寓,真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事! 辣妹事件过后,不到两个礼拜,他们又在电梯里撞见对方。 不过,幸好,有过上次的经验,玫瑰每次出门,都记得慎重打扮,而今天因为晚餐有约,她还「全副武装」,大v领的真丝上衣,配上皮质短裙,跟镶着闪亮水钻的高跟鞋,这一身的装扮,绝对不逊于那个长腿小辣妹! 张志扬按着「开门」的按键,视线扫过她的装扮,眼神略黯,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像是在等着看她是不是有勇气,跟他搭乘同一部电梯。 她这一辈子,就是最最最受不得别人的挑衅! 玫瑰抬起下巴,姿态曼妙的走进电梯,还挤出最甜美的笑容,娇滴滴的跟他道谢。 电梯门关上,她首先发动攻击。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交到新欢了。」她尽量克制,不要流露出酸溜溜的语气。「在哪里认识的啊?她看起来年纪很小呢!」关于这点,她心里也介意得很! 张志扬低下头来,看着那张娇靥,眼中闪过某种光芒。 「她是模特儿,已经满二十岁了。」他淡淡的说道。 玫瑰故意掩着嘴,装出讶异的表情。 「啊,模特儿啊?那你要小心点,不少模特儿都会谎报年龄的。你啊,要是跟未成年少女发生性行为,可是犯法的喔!!」她假好心的告诉他。「法律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她愿意,但是你还是犯法的喔!」 他的额角,有根青筋正隐隐跳动着。 「玫瑰——」 当那熟悉的呼唤,传入耳中的时候,她的心,在瞬间软了一下,却又很快的强硬起来。「我姓洪。」她坚定的说,暗示他再也没有资格,这么亲昵的唤着她的名。 「我没跟她上床。」 「张先生,你有没有跟别人上床,或者是你要跟什么人上床,都不关我的事!」她咬牙强撑,不肯让他看出,那其实是她好在意好在意的事。 模糊的水雾,又在眼底发烫,威胁着要泛滥成灾,玫瑰撇开头去。当的一声,电梯门及时打开,挽救了她濒临泄漏真实情绪的危机。 她才刚踏出电梯,手肘就陡然一紧。 「你要去哪里?」张志扬追问,眼底有着怒意,也有着莫可奈何。 打从第一眼看见玫瑰这身诱人打扮,他就被嫉妒的火烈烈烧灼着,纵然苦苦忍耐,但是当她即将离去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追问。 「你管不着。」她用力的甩开箝制,刻意不理睬他,往老早就停在大厦门前的计程车走去。 「玫瑰!」 「我姓洪啦!」她不要再听见他呼唤她的声音。下定决心,她在踏入计程车前,回头直直的看着急步追来、满脸焦急的他。「我要去相亲。」她宣布。 相亲? 张志扬呆了几秒,才又问了一次。 「你要去哪里?」他刚刚听错了吧? 「相亲啦,你没听懂啊?」玫瑰没好气的说,刻意强调那两个字。「相、亲!我要去相亲,跟一个高中老师相亲。」 「高中老师?」他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高中老师一定受不了你的!」他能够百分之百确定,天底下没有多少男人,受得了这个小女人又呛又辣,又爱逞强的脾气。 玫瑰气得脸儿通红。 「他受不受得了我,都不关你的事!」扔下这句话,她坐进计程车,就吩咐司机开车,在他的注视下拂尘而去。 当车门关上的瞬间,张志扬甚至冲动得想要冲去停车场,一路追着计程车,到相亲现场去「监视」或者,是破坏——但是却又想到,就算他开车追出来,计程车也老早载着玫瑰,跑得不见影儿了。 挫败又愤怒的他,也忘了下楼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又转身搭乘电梯上楼。电梯停在七楼,他走了出去,看着那扇他这几个月以来,曾经不时进出的大门。 相亲? 玫瑰要去相亲? 他焦虑的咬紧牙根,用手抓扒过短而硬的发。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不好受。明明梦想就在眼前,只要他点头、只要他伸手,就能够够得着。但是当玫瑰喊出,要跟他分手的时候,那些快乐竟都褪了色。他深爱她的程度,远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深得多。 他不愿意分手。 但是,她的倔强,又教他无可奈何。 会刻意延迟告诉玫瑰,他即将进军大联盟的原因,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让她误以为,他只是把这段恋情当成短暂的倚偎,而非天长地久。 最大的打击,是她竟然不愿意支持他的梦想。他原本以为,她会为他高兴,会为他抛下一切,跟他结婚之后,就到美国定居。毕竟,加入大联盟职棒,一直就是他的梦想…… 你的梦想重要,那我的呢? 他陡然记起,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是啊,他要去美国实现他的梦想。那么,玫瑰呢? 那我的呢? 玫瑰的梦想呢? 他在楼梯口坐下,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玫瑰的梦想呢?她的梦想是什么? 他能清楚的记得,她喜欢吃新鲜的鱼、现榨的果汁,不吃番茄、不吃茄子、不吃四季豆;她每天都洗发护发,把头发吹干之后,会在皮肤上先擦一层化妆水、一层芦荟胶,最后才是羊奶乳液,至于脸部保养,则是化妆水加乳液,以及各式各样、各种功能的精华液或是面膜;她工作的时候,偏爱棉质的内衣裤,睡衣跟寝具,则都是真丝材质;她两个月交一本稿子,交稿之后会大睡三天,然后快乐的去血拼;她濒临高潮的时候,会哭叫着他的名,红晕蔓延到胸口,乳蕾娇红紧绷,像是吓坏了般用力贴进他的颈窝,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能够依赖…… 他知道那么多。 但是,他却不知道,她的梦想是什么,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会因为爱情,就为他的梦想而牺牲一切。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梦想、放弃大联盟吗?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在怒极的时候,这么质问过她。 此时回想起来,他的质问,无异是宣告,他的梦想就该凌驾在一切之上,她不愿意配合,就是不够爱他。 他要求玫瑰配合,那么,倘若情况相反,他能够、他愿意配合玫瑰吗?为了她而抛下工作、抛下梦想、抛下家人、抛下朋友,把生活的全部,压缩到只剩下她一个人。 同样的条件,当他扪心自问时,为什么会找不到答案? 玫瑰的气恼,是因为他只在乎自己,而忘了在乎——甚至完全不考虑她或许也有梦想,虽然不像他的那么壮丽,但同样也很重要。 张志扬把脸埋进粗糙的双手中。 原来,是他的自私毁了一切吗? 紊乱的思绪,在他脑子里转啊转,他就这么坐在楼梯口,丝毫不觉时光的流逝。直到电梯当的一声,在七楼停下,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才惊醒了他。 他猛地跳起身来。 「玫瑰!」 小菁僵在门口,有些诧异、有些尴尬,又有些歉意的说:「呃,对、对不起,是我……」 他的双肩,颓然的垮下,忿忿不平的朝手表看了一眼。 十一点了! 玫瑰居然还没回来!相亲需要那么多的时间吗?那个高中老师跟她聊了什么?还是,那个高中老师带她去了哪里? 「她为什么还没回来?」他紧拧着眉头,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猛虎,焦躁不安的在原地猛绕圈子。 小菁眨了眨眼睛。 「啊?」 「玫瑰。」他握紧双拳。「她为什么还没回来?」 「她今天去参加高中同学会,老同学们见面,可能会聊得晚」些吧!」 张志扬停下脚步,猛地抬起头来。「同学会?她今天不是去相亲吗?」他双眼发亮。 小菁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该不是吧,我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一瞬间,张志扬无法决定,是该咒骂,还是欢呼。 那个小女人,居然骗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看向窗口的小菁,突然轻叫了一声。「啊,我看到她了!有人载她回来——啊、啊,她走进来了!」 电梯关上,数字灯开始往下降。 「记得,别说你见过我,」张志扬匆匆交代,而后就迈开长腿,庞大的身躯矫健的躲进了楼梯间,转眼就不见踪影。 小菁愣在原地,当电梯门再度打开,玫瑰走出来的时候,她仍维持着同样的表情。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进去?」满脸疲惫的玫瑰,柳眉轻锁,不解的看着室友。 「我忘记带钥匙了。」小菁急中生智,不但掰出一个藉口,还反问了一句:「怎么样,同学会好玩吗?」 玫瑰只是摇头,没有回答,一副连提都不想再提的模样。她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一进门就脱下高跟鞋,累坏了似的,歪歪倒倒的回房里去了。 松了一口气的小菁,确定玫瑰进房后,才回过头去,朝楼梯间看了一眼。她看见张志扬,一双发亮的黑眸还紧盯着大门,即使看不见玫瑰的背影了,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虽然知道,他很可能没看见,但是小菁还是无声的,用嘴型跟他道了声晚安,然后才关上门。 她错了。 前男友是媒体新宠、万众瞩目的焦点,才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事! 转开电视,每家电视台都有他的新闻,从他的战绩、他的年薪,跟他与当红长腿模特儿的绯闻,总被记者们钜细靡遗的,一件又一件的追查、报导。 就算关起电视,生活的周遭,那张俊脸仍是随处可见。 网路上的新闻,他天天都是头条焦点,而且都被分配在她最爱看的影视娱乐部分,到便利商店买东西,报纸架上,不是看到他的名字,就是看到他的照片,就连杂志部分也被攻陷,每本封面都是张志扬。 每个人都在谈论着那个刚跟她分手的男人。 玫瑰拎着牛奶跟面包,从便利商店走回家,甚至还看到有小男孩穿着缩小版的亚奥虎队服,背号正是五十一号,蹦蹦跳跳的缠着妈妈,还要去买棒球帽。 她闷闷不乐的走回家,才踏进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头,散落着一堆零食。春芽、依依跟小菁各据一方,都在啃着零食、看着漫画小说,春芽的手里,甚至还拿着刚出炉的八卦周刊,封面写着「职棒明星与富家女名模,宾馆直击实录!」 一听见开门声,春芽略略抬眼,瞧见是玫瑰,她像是被逮着的小偷,用最快的速度,把手里的杂志塞进沙发下。 「呃,你、你回来啦?」真糗,偷看杂志被逮着! 玫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想放声尖叫的冲动,竭力保持镇定,若无其事的坐下,还故作大方的挥挥手。 「你看啊,不用藏起来。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她耸肩,还拿起遥控器,迳自打开电视,免得被春芽看出她神色有异。 只是,电视一开,萤幕上出现的,却是那个长腿辣妹! 「唐小姐,你跟张志扬的感情稳定吗?」记者追问着。 辣妹笑得好甜。 「当然稳定啊!他是个疼女人的好男人。」 「那么,想请问,你们的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握住遥控器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苍白得没有血色。 萤幕上的辣妹,用手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表情里却又有藏不住的骄傲。 「婚期?喔呵呵呵呵,不要开玩笑了。」 记者不肯死心。 「可否稍微透露一下?」 辣妹笑得可甜了。「那就要问阿志了,我没有任何意见。」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观众们都被吊足胃口的时候,经纪人已经走来,藉口她有下个通告要赶,访问只能匆匆结束。 当辣妹笑着对镜头挥手道别的时候,记者还补上一句。「看来,这对台湾最受瞩目的金童玉女,说不定在近期就会传出喜讯了!」 嫉妒与恼怒,让玫瑰的眼前飘过一阵红雾。 她再也克制不住,脸色大变的跳起来,朝着电视怒吼:「喜讯个鬼啦!」她怒叫着,还举高了手,拿着遥控器要扔电视。 春芽扑了过来。 「不要啊,电视很贵!」她惊叫着,拉住玫瑰的手臂,制止她破坏高价的生活必需品。 「对啊,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依依也来劝。「冷静冷静,别忘了维持气质,那只是你的前男友、前男友!」 「就算是前男友,他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也太过分了!」玫瑰的双肩,轻轻颤抖着,只觉得喉咙紧缩,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让她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春芽极力安抚她,甚至还主动提出建议。「这样吧,你要是心有不甘的话,我认识八卦周刊的编辑,可以报料给对方,就说张志扬为了新欢,抛弃了在旁跟随多年的年长女友。」 「什么多年,我们只在一起几个月。」 「没关系啦!」 「对啊,就弄臭他的名声,把他写成新版陈世美。」依依也附和。 玫瑰却摇头。 「不要,这很没品。」 「那,我们找人去泼他油漆。」 「那不是代表,我很在乎他吗?」 始终沉默的小菁,这时才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是很在乎他啊!」 只是一句话,就戳破了玫瑰竭力想维持的镇定假象。她深吸一口气,张口想说些什么,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哗啦啦的先行滚落。 该死! 玫瑰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在心里咒骂着,却还是愈哭愈凶。 该死!该死! 为什么她就是忘不了张志扬?为什么看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她的心口就会轻轻悸动?她明明就说过,要跟他分手的!她说过了!她说过了! 「哇!」她愈哭愈凶,连抱枕都被泪水沾湿。 春芽跟依依都慌了。 「玫瑰,你别哭啊!」 「没事的、没事的,你就不要再想阿志了。」 「我办不到啊!」她泪汪汪的说道,又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她就是好想他、好想他,甚至连作梦,都会梦见他的温柔、他的笑容、他在她耳边说着爱她的声音。 她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了。 小菁坐到玫瑰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劝告。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复合呢?」她说道:「阿志还是爱你的。」 玫瑰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泪,边哭边摇头。 「我不相信!他已经跟那个年轻妹妹搞上了。我亲眼看见,他带那个辣妹上楼,还要一起去洗鸳鸯浴!」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还有脸欺骗她,说他并没有跟那个辣妹发生关系!「那个名模可是亚奥集团,总经理的掌上明珠呢!」 小菁挑眉,浅笑的看着她。「原来,你还是挺注意他的新闻嘛!」 玫瑰抽噎了几下,又把脸埋进抱枕里头了。 小菁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音虽然柔和,但是说出来的内幕,可是惊天动地。「你误会了,那是他的堂妹。」 堂妹?!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玫瑰,也诧异的抬起脸来,瞪着小菁那张好整以暇的笑容。 「阿志的爸爸,就是亚奥集团的总裁啊!」 玫瑰一愣。 她是知道,张志扬的爸爸是总裁,但是却不知道,他爸爸就是亚奥集团的总裁张傲!台湾的总裁那么多,她怎知道会这么刚好啊!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姓,明明就不一样啊!」依依提出疑惑。 「他堂妹取了艺名。」 「你怎么知道?」玫瑰满脸狐疑。这件事情,就连那些八卦记者,连续几个礼拜埋头苦挖,都挖不出这条消息。 小菁微笑。「他爸爸告诉我的。」 「那、那——那他的合约问题呢?」电视上说,亚奥集团将跟他求偿庞大的违约金。 「他爸爸说,公事就要公办。」小菁笑语吟吟。「再说,美国方面的经纪人,已经开口承诺,愿意付这笔违约金了。」说来说去,这对父子都是稳赚不赔。 依依满脸狐疑。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答案照旧。 「他爸爸告诉我的。」小菁笑着。 玫瑰有些迟疑。「那么,你说,他还爱我的事……」 为了好友,小菁毫不犹豫就把前几晚的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是我亲眼看到的。你去参加同学会的那晚,阿志着急的在楼梯口等了你一整夜,一听见你不是去相亲,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这么说——阿志还是在乎她,甚至是爱她的喽? 泪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分手这段期间,她心里的那个洞,似乎因为小菁的几句话,就轻易的被弥补。知道阿志还关心着她,而且真的跟那个辣妹没有暧昧关系,她的心中的阴霾,正以最快的速度散去。 春芽的眼珠子转了转,也凑到她身边,提出建议。 「玫瑰,你别担心啦,如果你真的要去美国,那么我们都愿意陪你去。」 「是啊是啊,反正阿志家有钱,他到了美国去,赚的还是美金呢!多养我们三个也没差啦!」 依依也点头。 「我们陪你去学英文。」 「嗯啊,等你适应了,我们再回来。」自由业就是有这个好处,只要有电脑、有网路,要住在那里都不是问题。 「我们就当作去游学喽!」 依依跟春芽,你一言我一语,誓言即使远去异国,也会提供陪伴,让好友能够安心。 玫瑰的心紊乱极了。 没错,她还爱着阿志,知道两人的用情,都没有因为分手而减损,让她心里真的好高兴。其实,她始终隐瞒着已经怀孕的事实,生理上的改变,让她愈来愈不舒服,也觉得愈来愈无助。 如果,有心爱的人陪伴,一同期待新生命的降临,她心中的不安,是不是会减少许多许多? 那么,去美国的事呢? 她是不是能够接受,阿志为了实现梦想,而要她离乡背井的要求?虽然说,朋友们都愿意自告奋勇,陪着她一起去美国,但是她真的就要让自己在两人的关系里,成为完全付出的那一方吗? 美国。不论怎么想,都是那么那么的远…… 「好了,你先不要想大多,我肚子饿死了。走吧,我刚领了稿费,今天我请客,我们去外面吃饭。」 不让玫瑰待在家里胡思乱想,春芽开口提议,和小菁及依依,拉着她就往外走。 「可是……」玫瑰迟疑着。 「别可是来可是去了,你要想,等到餐厅再想,ok?」春芽带头开门。 「对对对,走吧、走吧,我想吃日本料理。」小菁推着玫瑰。 「好久没吃好料了,有人请客还想什么?」依依走最后面,拿钥匙关门。 在好友的劝说下,玫瑰只好顺从,乖乖一块儿出门,进了电梯。下了楼后,四个女人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讨论着要去哪间餐厅吃饭,压根儿没注意到大门外,不知何时已站了好一群人。 她们才走出大门,镁光灯咔嚓咔嚓猛烈的闪个不停,强烈的光芒,让她们吓了一跳,连眼睛都睁不开。 大量的麦克风凑过来,几乎要塞进春芽嘴里,十多个人同时开口,说话速度快得像是连珠炮。 「洪小姐,请问,你才是张志扬的正牌女友吗?」 「他为了保护你,不让你曝光,才会跟唐小姐闹出假腓闻吗?」 「你们交往多久了?」 「有结婚的打算吗?」 「听说张志扬已经拒绝美国方面的邀约,确定要继续留在台湾。他亲口承认,这都是为了你。」 「这是你们经过沟通后,才有的决定吗?」 「你不觉得为他惋惜吗?」 「有很多球迷,都不能够接受他的决定。」 「你会改变主意吗?」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美国?」 无数的问题,像是轰炸机般,炸得春芽头昏眼花。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空档,她才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你们认错人了!」 记者们一阵沉默。 春芽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好友。「玫瑰,他们要找的是你。」 镁光灯再度闪烁,同样的问题,像是去而复返的浪潮,换了个对象攻击。 「洪小姐,请问,你才是张志扬的正牌女友吗?」 「他为了保护你,不让你曝光,才会跟唐小姐闹出假腓闻吗?」 「你们交往多久了?」 「有结婚的打算吗?」 「听说张志扬已经拒绝美国方面的邀约,确定要继续留在台湾。他亲口承认,这都是为了你。」 玫瑰一脸错愕,望着这群像蝗虫似的的记者,脑子里却只有几句话,正反覆反覆的盘旋着。 张士心扬已经拒绝美国方面的邀约。 确定要继续留在台湾。 他亲口承认,这都是为了你。 为了她? 为了她? 为了她,他愿意放弃梦想,留在台湾? 玫瑰的心激烈跳动着,她对门口那群记者视而不见,匆匆的挤过人群,就往外走去。 「洪小姐,你要去哪里?」 「是要去找张志扬吗?」 「你要到球场,为他今晚的球赛加油吗?」 她的耳朵,只捕捉到一句话。 他在球场上! 玫瑰用最快的速度,拦了一辆计程车,就往球场的方向赶去。她才坐上车,刚要关门,三个好友就一起挤了进来。 「喂,你别想抛下我们,我们也要一起去。」春芽开口说。 司机被围在车外的记者群吓了一跳,那四个女人全挤在后座,也让他有些担心,他刚要开口建议,最好有人移到前座,她们就异口同声的开口。 「司机,麻烦到亚奥棒球场!」 第十二章 亚奥棒球场。 六点,棒球场上的夜间照明蓦地亮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将整座棒球场照得如白昼一般。球场上,球员们正在热身,有些传接着球,有些正在练习打击挥棒。 奥亚虎队能在成军五年,就拿下职棒冠军,除了财团的奖金给得大方之外,教练指导得好,球员肯愿意咬紧牙根苦练,也是很大的原因。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座专属球场,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对球员开放,只要球员想练球,无论是一军或二军成员,这里永远有最好的设备 球场正中,正在练打的张志扬,表情严肃,并未错失任何一颗队友投来的练习球。 锵、锵的打击声,一次又一次的在场上响起,随着那响彻全场的清脆打击声,白色的球一颗又一颗的被打到远方,有些落在全垒打墙外,有些则落在外野区。 虽然早已满身大汗,张志扬依然指示队友,继续投球给他。 外角球、内角球、上飘球、下坠球、快速直球。每一颗球,无论球路多刁钻,球速快或慢,他全没漏掉过。 他专注地盯着,那颗飞来的白球,然后挥棒、旋转身体、移动重心、打击出去—— 白色的球飞越球场,这一次,击中了左外野的观众席。 张志扬拉回球棒,正要队友再投下一球,却见投手没做出投球准备,反而伸出手,对着他身后的右边指了指。 从开始练习之后,就站在他身后的捕手和他同时回头。 只见,后面右边的内野看台上,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人,而且人数还有迅速增加的趋势,如果他没看错,有些人的手上,还拿着麦克风跟摄影机。 但最吸引他注意的,却只有站在人群最前方,那个抢了啦啦队的扩音器,正对着他大喊的女人。 「张、志、扬——」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她的模样看起来也很生气。 「你给我过来!」 他看着那个气愤难平的女人,将球棒交给捕手,走了过去,用视线饥渴的吞噬着她的身影。 她穿了一套鲜红色的短运动休闲服。他可以从栏杆之间,看到她雪白的长腿,亮丽得让男人们都会盯着她看。 站在看台上的玫瑰,气恼的看着那老神在在、慢吞吞走过来的张志扬。 他头上戴着,打击时用的硬式棒球帽,双手戴着专用手套。而亚奥虎春天的新款蓝白色系的制服,让他看起来更加矫健帅气。 可恶,她真是该死的想念这个男人! 张志扬一直走到观众席前两公尺处才停了下来。他双手插在腰上,从场上微仰起头看着她。 「你找我?」 「你把责任丢给我,是什么意思?」她仍紧抓着扩音器,不爽的质问。 「什么责任?」 「不去大联盟的责任啊?」她满脸愤怒,抓着扩音器吼道:「你自己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凭什么把事情牵拖到我头上?还告诉所有人,都是为了我?你不去大联盟关我什么事?这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 「我没有牵拖到你头上。」他神色自若的回答。 「那为什么记者们都说,你亲口承认是为了我?」 张志扬看着,气得双颊泛红的玫瑰,摘下了头上的硬式棒球帽,交给一旁的队友,顺便接过对方拿来的麦克风,然后对着麦克风开口。 「因为我的确是为了你。」 这句话,透过球场的广播系统,在整座球场里回荡。 玫瑰先是被那音量吓了一跳,然后握紧扩音器,不甘示弱的又吼了回去。 「为了我?你知不知道,你讲的话前后矛盾?」她气愤难平的说:「你刚刚不是才说,没有牵拖到我头上。」 「我不去大联盟,是我自己下的决定,但这个决定,却是因为你。」张志扬看着她,表情变得柔和,低沉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出。「那一天,你说我有我的梦想,却没想过你也有梦想。没错,我真的没有为你想过,只是一心的认为,只要你爱我,你一定会和我一起去。」 他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但你说得没错,我不该那么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你爱我,你就可以轻意抛下你的生活、你的朋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去生活。」 这番告白,让玫瑰的胸口紧缩,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棒球场的灯光突然全熄了。 她吓了一跳,但很快的,球场的探照灯,从上方照了下来,耀眼的光束,直直的照着场上的张志扬,跟看台上的她。 灯光非常刺眼,玫瑰却看着场中的张志扬,连眼儿都舍不得眨。 他看着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枝红玫瑰。他弯起薄唇,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张嘴,开始唱歌。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春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她傻住了。 照理说,这场景是多么的浪漫、多么的美妙,多么的像爱情电影,或是小说里头,才会出现的情节。但是,当他在开口唱出第一句之后,浪漫的气氛,就像是被撞击的玻璃,瞬间哗啦啦的化为碎片。 认识他那么久,她终于听到他唱歌,也终于知道了一件事! 职棒的最佳mvp球员,创下大联盟史上,新人最高签约金的张志扬,居然是—— 五、音、不、全! 而且,还是很严重的五音不全,严重到他在唱歌时,让所有在场人士都听得呆住了,忘了上前阻止他。 只听他唱完第一段之后,跟着又唱起第二段。 「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春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 无论是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在球场机房控制麦克风的工程人员,或是球场上亚奥虎的队员,抑或是正在做实况转播的记者,以及在电视新闻台内,负责转播的主播、控制室内的导播,都没有人记得要切掉讯号。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那站在聚光灯下的张志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有人可以唱歌唱得如此的、如此的、如此的五音不全。 每一个人,没错,每一个听到他唱歌的人,都被震慑得无法动弹,包括坐在电视机前面,那成千上万的无辜受害者。 「心的誓约,新的情意,圣洁的光辉照大地……」 骇人的演唱,进行到正高潮,无法忍耐魔音穿脑的春芽,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抢过玫瑰手里的扩音器,喊出拯救大家的一句话。 「stop!」 这句响彻云霄的英文,终于制止了那可怕的歌声。 春芽这才松了口气,将扩音器塞回一旁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太感动的玫瑰手里。 球场上,张志扬再度举起麦克风。 喔喔,危险! 所有的人吓白了脸,顿时屏气凝神,连原本愿意全力支持他的队友们,都暗中决定,他要是再唱下去,就要集体上前扑倒他,抢走他手里的麦克风。 幸好,张志扬开口,不再唱歌,只是说话。 「玫瑰,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到美国大联盟打球。但是,我现在的梦想,却是和你在一起白头到老。到美国打大联盟打球,顶多是十五年的运动生涯,和你在一起,却是超过五十年的日子,一辈子的时间。」 玫瑰用手捣着嘴,眼泪一滴滴的滑落。 朦胧的视线,始终盯着,场中那个正一心一意在倾诉着,有多么深爱她的男人。 「棒球到哪里都可以打,你却只有一个。」他仰着头,定定的注视着她。「如果,要我从中选出一个最爱,那一定是你。」 再也克制不住,她双肩轻颤,红唇溢出小小的哭声。而惹得她落泪的男人,竟还不肯善罢干休。 「洪玫瑰,我爱你。」 张志扬在草皮上,单膝跪了下来,拿着麦克风,举着那枝红色玫瑰花,深情的看着她。 「请你嫁给我。」 球场对面的电子萤幕,突然之间亮了起来,画面上头,出现了被求婚的女主角。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玫瑰皱着脸、捣着嘴,但脸上感动的泪水却清晰可见。 萤幕上的她,看起来好丑好丑!她却没办法顾及形象,克制不住,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跪在棒球场上的张志扬,仰望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如果你愿意,就跳下来,我会接住你,这一次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 看台很高,几乎快有一层楼高。 大家都屏气凝神,注视着泪汪汪的她,等着她的回答。 但是,玫瑰却动也不动,只是哭着拿起扩音器,斩钉截铁的喊了一句。 「不行啦!」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在家看电视的观众们。 不行啦! 不行啦! 不行啦! 不行啦! 不行啦啦啦啦啦啦啦…… 只听得那三个字,不断的、不断的回荡在广大的棒球场中,以及家家户户的客厅里。 她拒绝了! 她竟然拒绝了! 她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拒绝了猛男黄金单身汉的求婚! 「不会吧!」 在那一瞬间,几乎所有注视着这一幕的男女老少,全都难以置信的喊出了这句话。 张志扬的脸色在刹那间刷白,这巨大的打击,教他心口剧痛,差点就要站不住脚。 顾不得面子,他深吸口气,脱口就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的疑问!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女主角抽抽噎噎的,握着栏杆,举起扩音器,哭着说:「我怀孕了,不能跳啦!」 「怀孕?」 张志扬大惊失色,立刻扔下麦克风。他没有耐心走楼梯,七手八脚的就从场上跳起来,直接爬到看台上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他担心的追问。「几个月了?你还好吗?想不想吐?你这几天有没有吃?」 玫瑰将小脸埋在他怀里,一边哭着,一边用小拳头槌他。 「我才刚发现,你就说你要去美国,我要怎么说?我这几天一直想吐啦,怎么可能不想吐?我每天都吃,吃完没多久却又想吐,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啦!」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乖,你别哭了、别哭了。」他一边认错,一边安慰她,一边还不忘把握机会问道:「那你嫁给我好不好?你已经二十九岁了,我放心不下你——」 话还没说完,玫瑰就抬手,猛地搞住他的嘴。 「我会嫁给你啦,我嫁给你就是了!」她小脸通红,因为秘密曝光,而羞得抬不起头来。 讨厌啦,他居然当着大家面,说出了她的年龄! 可恶,这家伙非得负责不可! 张志扬满脸是笑,就算她不愿意,他心甘情愿要负责到底。在万众瞩目下,他捧着那张泪湿的小脸,低头吻了她。 棒球场上的夜间照明,再次亮起,所有人都开心的拍手鼓掌,分享着这对情侣的快乐。记者们更是抢着上前,挤成一团,忙着拍照、录影跟提出问题。 看到麦克风凑上前来,玫瑰才猛然想起,四周满满的都是人。她的眼角,更瞄到对面大萤幕上,自己哭得小脸花花的模样,吓得她忙把脸埋进他怀里,焦急的猛催他。 「走啦,我们怏走。」 准老婆的命令,张志扬欣然从命,将她护卫在怀中,掩护她走出围观的记者们,尽速离开现场。 「最新现场,职棒明星张志扬求婚成功,终于抱得美人归。」 「与名模的绯闻,原来只是烟雾弹。」 「根据本台得到的消息,这位准新娘,比张志扬大了五岁,今年二十九,职业是色情小说作家,她的笔名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本还含羞带怯、埋在张志扬怀里的玫瑰,终于听不下去了!她一时怒火中烧,愤怒的抢过麦克风,虽然脸上泪痕未干,但仍凶恶狰狞的吼道。 「什么色情小说?我写的是言情小说!言情小说!罗曼史!r、o、m、a、n 、c、e!」她一字一字的拼出英文,还不忘骂道:「报八卦也是要做功课的,你有没有职业道德啊!你以为现在当新闻记者那么好混的啊?你是那个学校教出来的?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哼!」 发泄完怒气,她这才把麦克风还给吓呆了的记者,还不忘回头,对着那扛着摄影机在拍的摄影师说:「你,回去记得把这段剪掉!」 「呃,可是——」摄影师颇为报歉的看着她。「我们这是现场直播。」 什么?! 玫瑰瞪大了眼,因为极度羞耻,而僵得无法动弹。 满脸是笑的张志扬,把麦克风再度拿回来,还揽住她的纤腰,面对着镜头,镇定从容的微笑着:「我准老婆的新书即将发行——」他低头问道。「书名是什么?」 「《处女作家的爱情冒险》。」她愣愣的,反射性的回答。 「就这样,还请各位多捧场了!」 说完,张志扬一把抱起,已经羞得无地自容,几乎要站着昏倒的玫瑰,用最快的速度,挤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从球场的侧门溜走了。 夏未。 气候虽然炎热,但是室内空调,让室温沁凉宜人。 虽然有舒适的温度、宽阔的豪宅、带着木头香气的原木家具,还有女人所奢望所有最丰富的物质生活,以及爱情滋润,怀着五个月身孕的玫瑰还是难以平静,烦躁得觉得,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 噢…… 天啊、天啊、天啊! 她不行了! 她真的快不行了! 坐在电脑桌前,她双手蒙着眼,发出近乎哭泣的呻吟。 呜呜,她快受不了啦,谁来救救她啊! 萤幕上一片空白,她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只剩下那饥渴的欲望,持续的烧灼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张志扬回到家中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美丽的新婚妻子,正趴在原木桌上,挫败又焦虑的,学着长牙时的小动物在咬桌角。 「玫瑰。」她猛地回头,双眼发亮,还发出野兽的低咆,一副龇牙咧嘴,准备扑过来咬人的模样。 他从容的走过去,将妻子揽住怀中,大手轻拍着她的脑袋,安抚着她的难耐,更知道她有多么努力在克制着。 玫瑰揪住他的前襟,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呜呜咽咽的哭嚷着。 「呜呜,不管啦,人家写不出来!我好想抽烟、好想抽烟!」她好想念,凉凉的烟通过喉咙的感觉。 为了肚子里小宝宝的健康,她下定决心,要把依赖多年的烟给戒了。但是,戒烟的过程,远比她想像中难熬,血液中少了尼古丁,她就觉得精神不振,脑子像是没上油的机器,连一个字都榨不出来。 她好想好想抽烟,有几次甚至,已经走到便利商店,站在柜台,饥渴的瞪着工读生身后,一排又一排的烟猛瞧。 但是,医生的警告,她始终不敢忘怀。 尼古丁对胎儿的不良影响,诸如损坏胎儿听力、影响胎儿发育、造成胎儿缺氧等等,可是数都数不完,每一个可能性,都让她戒慎恐惧,在付钱买烟前,就恢复理智,逃也似的离开便利商店。 妻子的努力,张志扬当然也看在眼里。 「乖、乖……」他轻哄着,心疼她的不适。「来,把嘴巴张开。」 她毫不怀疑,乖乖张开嘴,感觉舌上多了颗东西。 「这是什么?」她信任的嚼嚼嚼,薄荷的清凉味道随着每次咀嚼,逐渐渗透她的味觉。 「口香糖。」 「这个没用啦,」 「那,换个方法。」 「什么?」她抽噎。 「我唱歌给你听。」 「不要,你五音不全。」她激烈的拒绝,不断的摇头。「上次,实况转播的时候,因为大家都被你吓呆了,忘了切换画面,后来电视上还对正在吃饭的观众,打出道歉启事的跑马灯耶!」他的歌声,实在太恐怖了。 张志扬可不服气。 「我是打棒球的,又不是歌星,唱不好是很正常的啊!」他抱紧了她,又在她的耳边,说着甜言蜜语。「再说,那是我的心意嘛, 「听我说,那种心意,一次就够了。」她可不希望,他的歌声吓着了肚子里的宝宝。 怀抱着她的胸膛,因为笑声而震动着。他把她抱得更紧,仿佛今生今世,都舍不得放手。 「好过点了?」他悄声问。 「一点点啦!」玫瑰嚼着口香糖,心里其实清楚,舒缓她烟瘾的并不是口香糖、而是他的陪伴。她倚偎在他怀里,想了一会儿,突然异想天开。「啊,这样啦,你明天打个全垒打给我!」 「啊?」 她兴高采烈的说着。「我看棒球漫画啊,主角都会举高球棒,做出全垒打宣告。你明天呢,就举起球棒,对所有的人说:老婆,我爱你!这支全垒打,是为了你打的!」 张志扬面有难色。 「厚,你不愿意喔?」她跺脚,使出要赖绝招,还吐掉口香糖,做彻底耍赖的预备动作。「那我不要嫁了!」 「你已经嫁了。」他提醒。 他们的婚礼在上个月举行,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防堵狗仔队的接近,只让男女双方的亲朋好友,以及亚奥虎的队员们参加。 记者们费尽工夫,报导着玫瑰可能会穿的婚纱、戴的首饰,婚宴上的菜色等等,说得如何奢华又如何奢华,却万万想不到,他们的婚礼其实并不铺张,只是温馨得让参与的亲友们,每个人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既然结了婚,她的筹码就少了。 无计可施的玫瑰,再度跺脚,嘟着嘴嚷:「那、那我不要生了!」 张志扬失笑。 「玫瑰,乖。」 「不要!」 「玫瑰——」 「答应打个全垒打给我!」 「玫瑰——」 「答应嘛!答应我嘛,」 「玫瑰——」 「好嘛!」 受不了妻子的软语要求,张志扬只能以退为进,低下头来,用一个热烈的吻,封缄她嚷着不停的小嘴。 一如以往,他充满魔力的吻,总能让玫瑰遗忘整个世界。她忘了全垒打、忘了烟瘾、忘了所有,紧紧的抱着她今生最爱的男人。 明年,他们就要举家前往美国定居,张志扬将要进军大联盟,实现他多年来的梦想。 这是他们讨论之后,共同做出的决定,没有谁为谁让步、谁为谁牺牲。一如他为她着想,她也不愿意,让他今生有所遗憾。 玫瑰的梦想,也正在进行。 她拿出多年积蓄,与好友们合资,找到一间店面,准备开设一间,只限成年女性消费的酒吧,店里将有着她们多年收集来的各国的俊男、猛男海报,以及令人垂涎的裸男画作,每周五晚上,就是钢管猛男之夜。 店里的装潢,已经完成八成左右,邀请函也都发出去了。开幕首夜,招待的都是好姊妹,玫瑰暗自盘算,要贡献自己的老公,推他上台去跳钢管舞,让姊妹们瞧瞧,她的老公有多么「秀色可餐」。 有了深爱她的丈夫,还有即将诞生的小宝贝,以及逐步实现的梦想。玫瑰在丈夫的吻下,轻轻叹息着,享用专属于她的戒烟课程。 在她的笔下,男女主角总有个快乐结局。 多么庆幸,身为作者的她,竟能比笔下的男女主角,更幸运、更幸福。 属于她的happy,永远不会end。 ——全书完 我是益友——可丽饼 我是可丽饼,典心的众位好友之一。 我跟小阿心的认识,要「归咎」于……呃,不是不是,该是「归功」于巷口的小说店。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的下午,我正跟小说店的老板娘苦苦哀嚎着,我等《驯汉记》已经等了两个多礼拜,而它们就躺在柜台上,那么的诱人、那么的令人手痒,而我却不能带走! 大概老早就被顾客们抢书抢得习惯了,面对我的哀嚎,老板娘完全无动于衷。 「我也很无奈,都进三套了,还是不够借。」她用面无表情来表达她的无奈,还耸了耸肩膀。 当然,可丽饼姑娘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省油的饼!我立刻用最甜的口气,撒娇的哀求,只差没爬过柜台,去抱老板娘的大腿。 「拜托嘛!我们都这么熟了,先让我偷带走?」 「不行啦,排你前面的那位小姐人都来了,等她看完就轮到你啦,也只是再多等两天嘛。」 可丽饼:「呜呜,令天要是看不到《驯汉记》我一定会死掉!」 「不行——」 老板娘断然拒绝苦苦哀求的我,语气之坚决,让我下意识在心里帮她接——「统统要拿去做鸡精——」 「啊……」无助的可丽饼,仍不死心的盯着那两本书,仿佛一直盯着它们,就能带回家似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我生命中的关键时刻! 「请问……」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急着想看《驯汉记》是吗?」 可丽饼迅速转头,乍见对方的第一秒,还其以为看到q版的侏儒抹香鲸上岸! 「呃,对啊。」不敢置信的我,揉了揉眼睛后再看,发现对方已经变身,幻化成人形,是个有点面熟的女生。 她笑了,好可爱好可爱的笑容。 「我有买那套书,我借你好了。」她小声的说,还一脸害羞的表情。 「真的吗?」我的眼睛亮了起来。其好真好,遇到好心的少女,愿意借书给我看。我不但能先看到书,还不用花到钱! 「真的。」她小小声的说。「我回家去拿,你到门口等我,十分钟后我就回来。」说完,她拎着漫画小说离去,轻飘飘的花裙子,消失在门口。 等啊等,等啊等,十分钟终于过去了,我来到门口,果然看见陌生的好心少女,带着包妥书套的《驯汉记》出现,笑咪咪的交给我。 「我两天后就还你。」我说。 「好啊!」 「我们另外约地方好了。」我怕被老板娘发现,以后都不留书给我了。 「好啊!」 「你书都用买的喔?」 「嗯。」 哇,卯死了! 「你家里有很多书吗?」 「嗯。」 「那,以后我还可以跟你借书吗?」 「好啊!」 喔喔,太好了!居然让我认识这个不知人间险恶,而且家中藏书多多的好心少女! 以上,就是我跟小阿心的认识经过。较为熟识之后,我也曾经问她,为什么愿意借书给我这个陌生人,她还是露出招牌的甜笑,跟我说:我常常在小说店见到你啊! 总之呢,她就是缺乏警戒心,才会被我乘虚而入,成为我免费新书的供应者,哇哈哈哈哈———— 至于我们逐渐熟识,甚至终于让我发现,她真实身分(鲸鱼妹妹的隐藏的功力一流,在同一间小说店出入五年,居然可以不漏半点口风,没人知道她是作者!),这段历程由于过于血腥暴力……喔,不,是可歌可泣,就让我默默收藏在心里,当作是最美好的回忆吧!(谜之音:明明就是吃人嘴软,被一顿蛋糕收买,答应不写的!) 以上就是可爱迷人纤细娇弱的美腿少女可丽饼为大家带来的后记,请大家拍拍手,可丽饼下台一鞠躬。 阿心仔:喂喂,给我回来,字数不够! 可丽饼:呃,是吗? 阿心仔:以后没零食吃喔? 可丽饼:啊,不要啦—— 大家好,我是可丽饼,我又回来了。 美丽可爱的鲸鱼妹妹(天啊!我把自已年纪透露出来了吗?)说,我的后记太少、内容太混,根本就是在浑水摸鲸鱼,这样的话,下次她就不送好吃的桂花糕给我吃了。 还要说些什么呢?好吧,那就来聊聊,小阿心工作时的辛劳好了。 话说,自从卑鄙无耻的可丽饼,知道鲸鱼妹妹的真实身分后,每每她工作的时候,就忍不住去她家帮她打气加油(绝不是去偷看新稿的),顺道慰劳她的辛劳(绝对不是去玩乐给她羡慕)。 某日,正当小阿心含泪放弃去清凉小溪边玩乐的机会,默默窝在家里工作时,本益友可丽饼也毅然的拒绝朋友的邀约(谜之音:可丽饼,那是因为你怕水吧?),自愿当起她的小女仆,带着大包小包的粮食去造访少女鲸。 「我真的不需要招呼你吗?」少女鲸怯怯的说。 「不用不用,你专心工作啊,要跑腿什么的再叫我啊。」 于是她便放下心来,舞动白嫩的双鳍,开始认真工作。可丽饼也很乖巧的打开自己的笔电,接上网路,并贴心的将笔电的音量转小(我真是益友,感动!),没一会儿,电玩魔兽世界的音乐便小声的回荡在阿心房间里。 「可丽饼,那是什么音乐?」小阿心转头的问。 「我在玩魔兽,你快专心工作啊。」贴心益友可丽饼,自知电玩误人多深,连忙叮嘱小阿心快快工作,别误了我看新稿的进度——呃,是写稿的进度。 「喔喔。」 深知可丽饼恶习的小阿心,又默默转移注意力,认真工作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在我和电玩世界内的友人合力以魔法炸掉整批怪的同时,可丽饼突然听见极度压抑的欢呼声。 「耶!好壮观喔!」 「对啊对啊!至少二十只怪一起围上来耶!」我一边操作电脑中的人物,一边解释。 「好棒喔这个音效!」 「对啊!开大声一点会更来劲!」 「那可以开大声点吗?」 「当然!」 于是音量变大,玩起来更震撼、也更过瘾了。就在这个时候,小阿心的房间砰的一声,被人踹开来,可丽饼分神朝声音来源看去,对方也正好看过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本应该认真工作的小阿心,不知何时竟在我身边窝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还很专注的盯着我的萤幕瞧。 「我……我可以解释的。」我全身颤抖,对着踹开房门,一副想把我千刀万剐的来人求饶说。 「可——丽——饼——」 「我没有打扰她,绝对没有!」 「可、丽、饼!」 「是刨自已靠过来的!」 「可丽饼——」 「救命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救命啊……」 那日的惨剧,至令历历在目。 基于污点友人的活命原则,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当日毫无形象,踹开房门的友人是谁。 阿心仔:对啊,圣堂教母说,你要是敢写出来,她就要剥了你的皮。 可丽饼: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在此呢,可丽饼要向各位读者解释,在下我呢,真的是鲸鱼妹妹的益友,那日是看到小阿心工作太辛劳了,才让她乘机休息一下,绝对不是因为玩得太入迷,不禁忘情呐喊,让小阿心好奇我在做什么,才凑过来看……真的!真的!请相信我! 我真的是益友……(心虚的擦冷汗) 花蝶书系,隆重破千号——典心 可丽饼,阿心仔的众位好友之一。 从认识到熟识,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强调,自己是益友。像是一旦承认,我们是逛街败家、上网瞎聊的朋友,她就会被人追杀似的。 编辑:请把这位可丽饼的电话给我! 圣堂教母:原来,你们凑在一起,都是在玩…… 呃,怎么了怎么了?我泄漏了什么吗?为什么大家的脸色都变得这么狰狞啊?(超无辜表情ing)啊,亲爱的可丽饼,你为什么要挖地洞躲起来呢? 其实呢,除了凑在一起玩之外,可丽饼真的是属于「益友」,这种稀有品种的动物(噢喔,有人要抗议了,好吧好吧,其实呢,阿心仔的朋友们,都是万金不换的益友唷~~呵呵~~)。例如这一本《玫瑰玫瑰我爱你》,就是被她拚命催、拚命催,才能排进今年的写书进度的。 她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了床戏。」 这个故事是在爬楼梯时想到的,不知道为什么,男女主角的职业与设定,从一开始就很清晰,更清晰的是,他们总是很努力的在嘿咻嘿咻。打从告诉可丽饼,脑子里有这个故事起,她就用狂热的态度,努力在催促着阿心仔要快快写这个故事。 从构想开始,《玫瑰玫瑰我爱你》就是限制级的故事。上次的《我的英雄》,虽然挂了限制级标志,却被读者们抗议,故事里头根本没啥「火辣好料」,让人太过失望。 呃……好吧…… 这个故事,按照分级制度,就真的是限制级了。胖鲸鱼绞尽脑汁,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名词,让男女主角不计形象去挑战。怪的是我愈写愈高兴,希望把这个在脑子里头已经滚了很久的故事,写得更为完整些,所以不知不觉又写到十二章了。 编辑:你知不知道,现在纸价有多贵?! 阿心仔:呜呜呜,对不起嘛!对不起嘛! 编辑:那……那……那你要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是「爱的火车便当式」。 阿心仔:咦,你不知道? 编辑:我这么清纯,当然不知道。 阿心仔:就是男的把女的哔……(消音),然后再哔……(消音),就可以哔……(消音),这就是「爱的火车便当式」,懂了吗? 编辑:!@#$%^&!@#$%^&!@#$%^&…… 这本《玫瑰玫瑰我爱你》,先前最难决定的是书名。 我跟可丽饼以及众位好友们,经过多次的讨论,都无法决定,要采用哪一个书名。原本决定好的书名,又因为突有变数,所以临时废弃。 现有的这个书名,反倒是在骑着机车,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突然之间冒出来的。(看,连骑车都不专心!) 这个朗朗上口的书名,得到朋友们的全员赞成,终于写进档案里,作为最终版的定案。 「玫瑰玫瑰我爱你」,其实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歌曲。词曲的作者,都是陈歌辛先生,他是三十年代的音乐才子,「夜上海」也是他的作品之一。 另外,在这个故事模头,阿心仔做了女大男小的设定。其实呢,朋友的朋友,在几年前组了个「老男人俱乐部」,当别人追的是f4的时候,我们追的则是费翔,说起阿心仔的热衷,在这个俱乐部里,虽然不是会长,但也算是个vip。 会写出这种以往不曾尝试的设定,是因为这个故事,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见,强烈得无法动摇,逼得阿心仔只好乖乖从命。 不过,在写的时候,也有朋友告诉我,说女大男小,这才是最好的组合,因为这么一来,男的体力够好,女的……呃……够成熟。 呼,接连写了《画眉》、《幽兰》两个揪心的故事,这次就让这个甜甜的爱情故事,让大伙儿换换口味吧! 喜欢你们会喜欢喔! 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提一下。 狗屋的花蝶书系,已经破千号了。 还记得,花蝶书系的第一张海报,是粉红色的底色,很大很大的一张海报。我贴在电脑后的墙上,上头除了美美的图外,还写着一句,摘于张爱玲的话语「每一只蝴蝶都是花的鬼魂,回来寻访它自己。」 一直到加入狗屋的写稿行列,我还是没有问过,张爱玲的那句话,是不是就是花蝶书系,之所以取名为花蝶的原因? 典心的第一本书,也是在花蝶书系。从《极品淑女》到《西皇逗美人》,共在这个书系里写了十一本书,而后才转战新书系采花。 啊,回想起来,真是时光飞逝啊! 编辑:是啊,看你以前的出书量,跟现在相比,我也能感受到,鲸鱼的老化速度。 阿心仔:呃啊,别这么说嘛! 花蝶,是典心的开始,算得上是娘家。所以当编辑邀请,要庆贺花蝶千号时,胖鲸鱼就很高兴的答应,回来花蝶插花。 一千号,是一个里程碑。换了新版里,有更多的好作者加入,希望花蝶系列能愈来愈好。 祝福花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