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 第1页 [现代情感] 《归舟》作者:葭月九【完结+番外】 文案: 她也不算很爱这个人,就是觉得还不错,长得不错,性格不错,事业也不错,挑不出来半分毛病。 但她却全是错,她努力创造自我价值,却总是败给自己的能力,她什么也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她追求的好像是一种虚无,人生虚无、生命虚无、世界虚无,但在虚无中能令她引以为傲的事情是她好像又遇到了爱情,只是她没法儿只要这点爱情。 他就喜欢看着她,就看着她好了。 如果我们相互给对方带来不幸,那我们相爱,就算为民除害好了。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归舟 ┃ 配角:崔惟佳周宴池 ┃ 其它: ☆、第 1 章 城南街角那新开了一家小馆,有个特别的店名【归舟】,什么装修也没有,只剩一块招牌孤苦伶仃地摆在门口,店内也只有浅淡的鹅黄色暖灯,看不清店内,来往偶尔有好奇者进去,大多很快就出来。 “有人吗?”一个年轻姑娘好奇地探头看进去,她左右张望着,墙壁上贴着上世纪的几个有名的乐队,她认识的是披头士,是她爸爸喜欢过的,她猜店主一定是个中年人,不过店里的味道倒挺舒服的。 “嗯。”声音很柔很糯,明显是个年轻女人,她朝墙角看过去,一盏精緻的薰香灯映出了光影,一个慵懒的女人起身,趴在木质柜檯上,浅浅的笑着,她的眼睛好美,左眼角有一颗泪痣,却不显得颓丧,相反明媚极了。 “你看那儿的牌子没,先看看。”她起身把唱片机打开,质感雄浑的声音把整个房间浸透,女孩又偷看了一眼女人,她在那儿半眯着眼,斜靠在唱片机旁,微摇着头享受极了。 “欢迎光临,本店没有菜单,讲个故事,我给你做一两个菜,菜价看心情,故事不好听你可能吃不着,反正我也不差钱。” 女孩好奇极了,上前靠近几分。 “我只带了二十五诶。” “dors?”女人睁开眼,说了句女孩听得懂的话。 “人民币啊,你是外国人?”女孩又凑前一部,想完全看清女人的长相。 “不,我只是在瑞士长大的,你好穷啊。”女人把胳膊撑在柜檯,女孩终于看清她的长相,皮肤很清透,不是很白,但很干净,整张脸化了精緻细腻的妆容,美得好张扬,就算没有涂很艷的口红,但整个五官有种躲人的美,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睛,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有诱惑力。 “我不穷的,这个包是插nel新款,我送你算了。”女孩晃了晃手上的斜挎包,毫不心疼的样子,只是紧抓着女人的眼睛,唱片机里好听的烟嗓也溢出来留到耳边。 “我基本上不知道什么中国故事,你讲的有趣,我就做个好吃的给你。”女人笑起来,看了看小姑娘的神态,语气放缓了些,像哄小孩子似的。 “我只喜欢吃中餐,可以吗?”女孩拉了椅子坐下来,隔得进了又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很细腻,想靠得更近一些。 “sure,我什么都会。”女人移了移胳膊,整个身子靠上去,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笑得极为自信。 “你知道西施吗?”女孩接过女人的水,完全忘了父母的警告,总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不是坏人。 “我知道,那些土土的故事,你就别说了,说点有意思的,ok?”女人不满地摆摆手,语气却没有不耐烦,完全不让人不悦。 “那你想听什么?”女孩看着她就觉得西子美人就如她这般,不料她听过,本以为国外长大的,不会知道这些呢。 “说说你周边的吧。”女人从柜檯下面拿了个干净的玻璃杯,“你多大?” “15。”女孩乖乖回答。 “哦,你也太高了吧,可你这个年纪不能喝酒啊。”女人侧身去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她。 女孩接过来,看着瓶身上的英文,只认识一个“water”。 “我说个朋友的故事吧。” 【海浪拍打在心上】 宋青青是个很普通的姑娘,除了家里有点钱,长相一般,成绩一般,倒是个子高,奶奶还调侃是因为小时候别人喝三鹿奶粉,她喝的进口高级奶粉,别人吃瘦肉精猪肉,她吃野生猪肉,反正说来说去,除了因为家里有点钱,她个子高以外别的特点都没有。 “宋青青,你来读读这一段。”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头,抬头纹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宋青青是被同桌推醒的,她不知所云的站起来,还有些朦胧地看着老师。 “你说说你,这都高一下了,你除了睡觉还会干什么?真不知道你爸妈把你送进我们学校干嘛的?浪费爸妈的钱?哦,我可不记得了,你家就是钱多。”语文老师兇巴巴地说了一连串,宋青青低着头,微垂着眼,困意还在。 “坐下吧,烂泥扶不上墙。” 宋青青正欲坐下,看到斜前方的李儒丁回头,她突然觉得有些挫败,坐下来后趴在桌子上,有些难过。 “哇,你不是吧,她说你是烂泥,你理她做什么啊?”同桌推推她,轻声安慰着。
第2页 “李儒丁刚刚看了我一眼。”埋在胳膊里看不清表情。 “没事儿。”同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宋青青喜欢李儒丁,整个高中都知道,但李儒丁不喜欢宋青青,也是人尽皆知。 “算了,没什么,我等会儿放学了和叶岑去吃好吃的。”宋青青抬头,从书包里偷摸拿出手机和叶岑发消息。 “青青,你说你放着那么好的叶岑不喜欢,喜欢李儒丁干嘛?”同桌有些八卦的问,叶岑是上一届的年级第一,谁不知道他和宋青青住对门,一家官,一家商。 “你想想,叶岑再好看,我看了十五年,李儒丁也好看,我才看了一年。”宋青青拨了拨头髮,语气里颇有些嫌弃叶岑。 “青青,叶岑对你好呀,不像李儒丁,总觉得他对人有股子看不起,特别是我们这样成绩差的。” 宋青青没再多说,看了看前排那个穿着校服,坐姿挺拔的少年,又埋下头跟叶岑发信息。 “老师说我是烂泥,我不开心。” “哪个老师?” “那个灭绝师太!” “我下次帮你报仇。” “我想吃土豆泥了。” “放学载你去。” 宋青青处在的高一比叶岑在的高二早十五分钟,她坐在教室里等,竟然看到李儒丁今天也还在前排,她没像以前一样凑上前去,给零食啊,找他闲聊之类的。 百无聊赖中,数着自己和他相隔的排数,五排,他在第二排,她在第七排,叶岑也是坐在第二排的人,可她从未觉得和他有什么差距,却觉得和李儒丁之间隔了一条银河。 “青青,走啦。” 宋青青和李儒丁一起扭头,叶岑站在前门那儿向她招手,她拿着包冲出去,自然地把包递给他,拉着他快速离开,她怕吵到李儒丁写作业。 “怎么这么快?你喜欢的那个男生不是在那儿吗?”叶岑揶揄道,回头看到李儒丁盯着他的眼神有几分冷漠,这分冷漠,倒让叶岑觉得这个男生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讨厌青青,他冷眼回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再看宋青青时已是一脸温和无害。 “别吵他学习了,不然他更烦我了。”宋青青一直难过的耷拉着脑袋,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便靠在叶岑的背上不说话。 “今晚你爸妈又不在家?”叶岑看她不高兴,想找点事儿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我想去奶奶家住了,一个人太无聊了。”宋青青已经习惯了爸妈都忙的日子,反正他们在家也都是在书房里忙工作而已,横竖都是吃刘阿姨做的饭,在不在家没什么区别,只是有人说说话而已。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叶岑停好车,宋青青站在一旁。 “好,晚上去,你先去买土豆泥吧,我看着车。” “好。”叶岑很高,接近一米九,宋青青也是一米七四,两个人从小比着长,叶岑如今疯狂窜到一米八八,宋青青倒是再也没长高的迹象了,宋父宋母才安下心来,只比宋父矮四五厘米的个子,倒是让只关心工作的宋父着急过一次。 两个高个子站在一起,倒真的挺惹人注意的。 “宋青青,你好我是叶岑的同学,麻烦你能不能把这个给他。” “你认识我啊?”宋青青看了眼店里排队的叶岑,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子,看到她手里的巧克力,心下瞭然,这样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认识啊,你喜欢李儒丁嘛,全校谁不认识你啊,你帮帮我,给叶岑吧,谢谢你啊。”女生很快跑向远处等着她的几个女孩子中,回过头来还笑了笑。 宋青青瞟了眼,是白巧克力,她不喜欢,她奇怪得要命,就喜欢纯度高的黑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她都能吃得美滋滋。 “喏,给你的。”宋青青等叶岑出来就把巧克力给他,换过来土豆泥。 “今天的有点咸诶,让给你了,我要喝你的汽水。”宋青青极其自然把土豆泥凑到他嘴边餵他,叶岑也只是无奈的吃完。 “唉,我真的很难看嘛?或者说很差劲?”宋青青把空盒子扔掉,叶岑骑上自行车示意她坐好。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他很多次了。 “青青,你不过就是眼瞎了点,其它都没什么毛病。”叶岑这次换了个说法,宋青青也被他逗笑了。 两人进了小区,宋青青先回家把东西放好就去叶岑家,刚进门就听到叶妈妈的声音。 “青青丫头怎么还没过来?叶岑你去叫她。” “叶妈妈我来了,哇,好香,是糖醋排骨!”宋青青笑着趴在叶岑背上望桌上的菜。 “叶爸爸不在呀?” “嗯,他加班呢,我们三吃。”叶妈妈和阿姨一起又端了好几个菜出来。 “我妈每次都做你喜欢的菜,我这个做儿子的都要吃醋了。”叶岑笑着轻轻地把宋青青的手扒下来把她扯到身旁坐下。 “你还吃我的醋呀,叶岑你太不大度了。”宋青青站起身要去帮叶妈妈盛饭,叶岑已经凑过去盛好了端来了。 饭后,叶妈妈又被宋青青逗得哈哈大笑,她看了看时间留宋青青过夜,反正两家十几年的邻居了,宋青青也是从小蹭吃蹭住的常客了,也不推脱,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就安安心心住在了她常住的房间,二楼就她和叶岑,叶父叶母住在一楼。
第3页 晚上睡不着她敲了叶岑的门。 “叶岑?你睡了吗?明天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宋青青轻轻叩门。 “进来说。”叶岑去门口调了一下室温,顺便开门让她进去。 “想看什么?”叶岑拿出手机搜了下电影。 “都成吧,我就不想在家。”宋青青穿着长到脚踝的睡裙,躺坐在叶岑房里的大沙发上窝着。 “唉,我刚刚看到有人发信息说,李儒丁和我们班英语课代表明天去买参考资料。” 叶岑坐在地毯上,一双长腿修长地落在地上,姿势散漫极了。 “所以呢?青青,你不是还有我陪你去看电影吗?”叶岑皱了皱眉头,继续滑着手机,有些微不可察地笑着,眼眸却垂下来。 “唉,有你陪我我好像也不是很难过。”宋青青又嘆了口气,李儒丁不喜欢她,这是个真命题,她丝毫不怀疑,被他无视或者拒绝得多了,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说完肚子倒叫起来了,宋青青不好意思地笑了,叶岑挑了挑眉。 “现在才十点五十,青青,你太能吃了吧。”说完起身准备帮她随便弄点宵夜。 “算了,别吵着叶妈妈他们,我回去睡觉吧。” 宋青青一回房就睡着了,倒也没多饿。 暑假的第一天,叶岑带她去吃绵绵冰,才让她因为除了英语都很难看的成绩阴影稍微好转了点。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语文都只有79,我觉得我白活了十五年。”宋青青一想到自己的总分才那么丁点,还是因为英语打了140。 “青青,你英语很好啊,你口语也很正,和我一起出国留学不正好吗?你画画也很棒啊,考试而已。”叶岑柔声安慰着她,小姑娘成绩是难看了点,但也是有特长的,没必要为了成绩活。 “可是你英语也好啊,而且你还会钢琴,你小时候陪我去画画老师夸你比夸我多呀,我记得我还不开心了好久,你看你什么都能做好,我就不行。”宋青青还是提不起精神,吃着最喜欢的冰都觉得不开心。 “青青,没必要纠结其它的事情,别人期待的样子都不是你想成为的样子。” 宋青青点点头,她可能还是太纠结李儒丁,她记得他说过,他最讨厌成绩差还不努力的人,她总觉得她就是。 两人出了店,在商场瞎逛,宋青青突然看到李儒丁,示意叶岑她过去打招唿。 叶岑站在原地没有往前,看到宋青青的表情慢慢暗淡。 “青青,走吧。” 李儒丁朝这边看了眼,眼底有些嘲讽。 “你快走吧,我并不是很想看到你。” 宋青青听罢眼眶微红,这是李儒丁第一次这么直白又冷淡的同她说这样的话。 她激动得跑过来跟他打招唿,问他干什么,他说去找秦洛看电影。 “对了,秦洛让我问问你有没有英语参考书,推荐一下,她这次只考了130多,想请教你。” “我不写那些的。”宋青青看了眼李儒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哦,对,宋大小姐都是直接出国学英语的。”李儒丁语气有些冷,看了眼走过来的叶岑,不再多说,径直离开了。 叶岑听到了最后一句,心底冷嗤了一声,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青青呀,我刚刚看到泡芙店有你喜欢的榴槤,我今天暂且大度的告诉你吧。”叶岑弯腰逗她,宋青青的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跑到泡芙店买下了全部。 “青青呀,唔~你离我远一点。”叶岑讨厌榴槤,宋青青爱榴槤泡芙,同叶岑出来,他一般不让她吃,今天倒是主动提醒她。 “青青姑娘?” “嗯?” 叶岑看了眼宋青青埋头吃泡芙的样子,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的视线,李儒丁和一个姑娘牵着手有说有笑。 “你为什么要喜欢那个男孩子?” “不知道啊。” “青青,你真的喜欢他吗?” 宋青青怔住,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她想和李儒丁这样的男生呆在一块儿,和关系好的同学聊起来,也都是说她喜欢他,她也顺理成章地对他表示好感,他一直冷眼,她却更有动力地去对他好。 “也许吧哈哈,反正他不想理我,我就想理他。” “青青,你这是征服欲。” 说完,叶岑大步走了,留宋青青一个人在身后。 宋青青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自己也搞不懂这个问题。 “诶,叶岑,你等我呀。” “小姑娘,你说说这两个你喜欢谁?”女人打断她的话。 “什么啊,这是故事。”女孩被问住,有些不自然的抬头。 “故事呢是个好故事,我冰箱里头呢,只有番茄,我给你做个番茄意面吧,不要你的钱。”女人拿出发绳拢了拢头髮,笑得媚态十足。 “不是说中餐吗?”女孩下意识问问,觉得不太礼貌,说好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吧,你可以换个新故事。”女人回头,眼睛深邃有神,女孩又看得入迷,心想她的眼睛真的太诱人了。
第4页 很快女人端了上来,女孩说了句谢谢。 “你到底喜欢谁啊?”女人撑着头问,这幅样子竟然能天真地像个小姑娘,却不让人觉得惺惺作态,一切都自然流畅。 “你怎么知道是我?”女孩咽进肚里,有些疑惑。 “你看着我是什么样?”女人指了指自己,笑笑。 “很美呀。”女孩真诚地样子逗笑了女人,她笑得更欢畅。 “我是想说我不傻。” “我喜欢那个青梅竹马,可是他不搭理我了。”女孩有些懊恼又有些伤心地模样。 “咦,他不是喜欢你吗?”女人喝了口水,好奇地开口。 “后来还有啊,可是你打断我了。”女孩有些无奈。 “你先吃,吃完了说。”女人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模样。 宋青青接连好几天不想出门,心里一直因为叶岑的话耿耿于怀。 “青青,爸爸妈妈回来了。”楼下传来声音,宋青青有些欢快的跑下楼。 “哎呀,慢点跑,看爸妈给你带什么了?”宋妈妈拿了好几个礼盒,宋青青一一拆开,最后一个大盒子里竟然是小提琴,不用想都是给叶岑的。 她像是逮着机会了,蹬蹬地跑过去送给叶岑。 “叶岑叶岑,你在家吗?” 叶妈妈出来开门,叶岑却不见身影了。 “青青?叶岑和同学看电影去了。”叶妈妈还有些好奇,一般叶岑都会带着她一起的,倒很少留着青青一个人。 “去看电影了?那,您吧这个给他,我妈妈从维也纳带回来送他的。”宋青青有些难过,叶岑很少抛下她一个人,小时候叶岑骗她躲猫猫,不带她出去她好几天不搭理他之后他就没有再这样过了。 “好,进来吃西瓜吧。” “不了,我回家了。”宋青青满脸写着不高兴,叶妈妈心底也好奇,两个孩子吵架也是孩子的事情,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宋青青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叶岑来找她,一直趴在飘窗上拉好窗帘偷瞄着外面,看到叶岑回家进门,却没有再出来了。 她也生气起来,接连几天都有些闷闷不乐。 “青青,罗老师让你明天开始去学画画了,你既然说想学也喜欢,我和你爸爸都支持你。”宋爸宋妈都忙,对女儿一直有愧疚,在学习上对她要求少,基本上是秉持孩子开心就好的道理。 “好。” 第二天宋青青换好衣服出门,拿着鲜榨的猕猴桃汁,一出院子门口竟然看到叶岑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定睛一看竟然是上次那个给白巧克力的女孩,她心底有些异样,让司机大叔开快点。 “咦?青青今天不和叶岑打招唿?” “才不理他。” 大半个月,宋青青都没再和叶岑说话,有一就有二,当面见到也是毫无交流地走开。 两家人凑空聚会时,她也一句话都不和叶岑说,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看购物节目呢?”叶岑坐在一盘递给她洗好的一盘樱桃,她越发觉得生气又委屈, 气唿唿地开口,“关你什么事?” “行,你随便。”叶岑脾气也蹭地上来了。 “哼。”宋青青起身直接回家,叶岑也气得上楼。 一直到开学俩人也没说话,叶岑自己一个人骑车上学,宋青青就算迟到、打车也不同他一道。 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李儒丁主动问她话她也提不起精神。 “诶,你不喜欢李儒丁了?”同桌戳戳她,好奇地问。 “不知道。”她继续趴在桌子上看小说。 “他刚刚问你话,你好冷淡啊,你欲擒故纵?”同桌一脸八卦,宋青青有些烦躁。 “我不是,我现在有烦心事儿呢。” “你看看,你就是没兴趣了吧。” “我和叶岑吵架了,所以才烦。”宋青青主动招架,不耐对方更加八卦脸的看着她。 “你看看,我早就说你喜欢叶岑,叶岑和你吵架,你就毫不顾忌李儒丁了,我说吧。”同桌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可之前我喜欢李儒丁也是你说的。”宋青青满脸黑线。 “那是我不知道你身边有叶岑啊。” “诶诶诶,那你可得有危机感了,我听他们说叶岑最近和三中一个女孩子经常在一起,还有人碰到他两一起在电影院。” “我知道,所以我更烦啊。”宋青青趴在桌子上,挠头又嘆气。 晚上下雨了,宋青青没有带伞的习惯,和同学就着走到了校门口,只好等在檐下。 “走吧。”叶岑撑着伞靠近,推着车。 宋青青盯着他看,纠结着她喜欢谁的问题。 “叶岑。”两人一起回头,又是那个女孩子。 “我怕你没带伞,还特意送伞过来,你有呀。”女孩笑得甜甜的,和娇蛮任性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青青?你没伞吗?我给你吧。” “不用,我懒得还。”意料到自己前两个字有些沖,宋青青有些不自然的解释。
第5页 “喊司机来拿车吧,一起等着。”叶岑没再和那个女孩说话,把伞给宋青青掏出手机打电话。 司机顺道送女孩回家,宋青青听她一路和叶岑说话,有些莫名不耐烦。 “陈叔,我要吃甜筒。” “kfc的?” “不可以,青青,九月份了,不能吃了,我记得你夏天吃了够多了。” 还不等宋青青回答,叶岑就阻拦,女孩本一脸兴奋的说笑,却突然停下来了,后来也不怎么说话了。 宋青青倒觉得也好,一个冰淇淋换一份安静。 “明早我等你上学。” 叶岑下车前交代着,也不多说话。 后来两人还是一同上学,可宋青青不怎么说话,叶岑起初说过几次,后来也开始沉默了。 李儒丁在课间和宋青青说话,看她有些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心底竟然觉得特别不舒服。 后来听到别人说她不喜欢他,他竟然觉得难受。 “唉,我就觉得你该彻底解决掉那个女孩子,你也不能看着她经常在你喜欢的人眼前晃哒,就放弃啊。” “那你说说怎么解决。” 李儒丁以为是在说自己,心下松了口气,后来自己有意无意开始疏远英语课代表。 “诶,放学后一起回家吧。”李儒丁一句话,把宋青青弄得有些愣住。 放学后,李儒丁真的跟在一旁,叶岑在校门口等着,见状竟然骑车走了,宋青青有些生气。 回到家后,立马去叶岑家敲门质问。 “你今天为什么先走了?” “你不是如愿以偿了吗?” “什么啊,你要气死我。” “你总不能两个男生陪你回家吧。” 宋青青看着他一脸冷漠,气不打一出来跑回家了。 接连好几天,叶岑再也没和自己说一句话,李儒丁那儿她也说清楚了,看着那个女孩等着叶岑一起回家,她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司机送她到校门口她就逃课了。 “天啊,你也太傻了吧,你不会和他说啊。”女人一脸嫌弃地表情。 “我也是有脾气的,姐姐你做饭好好吃啊。”女孩比了个拇指笑起来。 “你就这样逃课了?” “是啊。”女孩点点头。 女人笑笑,也不多说什么,打开了唱片机。 两人安安静静地听音乐。 “宋青青。” 小姑娘惊到,回头。 一个男生满脸怒气地冲进来,女人笑着看他们两人,暗自关了音乐。 “你怎么回事?” “你不会打我可爱的小姑娘吧,你好兇,她刚刚还说喜欢你呢,为了你逃课。”女人沖男孩说了句,做了几分惊恐的表情。 “姐姐。”男孩有些愣住,像是有些惊讶又有几分欢喜,还是年纪太轻,喜形于色,换做是他估计也是面不改色吧,女人不再说话,朝着急制止她的女孩摆摆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们两手机有定位,还是你装的。”男孩有些无奈,怒气也渐渐消失。 “回家吧。” “那姐姐再见,我下次和你说故事,我去别人那儿听故事说给你听,我想吃糖醋排骨。”女孩走之前还回头交代了一下,男孩不知又说了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凑上去逗男孩。 好久女人都没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最后把碟子丢进洗碗机,敲着桌子发呆。 女孩子再来便是和男孩一起了,男孩交代了一番她才进来。 “姐姐我来了,我今天也有故事哦。” “嗯,你说。”女人今天穿了件艷丽的蓝色毛衣,撑着头得样子一如既往地魅惑。 “可以吃糖醋排骨吗?我带了排骨哈哈。”女孩笑得灿烂,女人也被她突然拿出的排骨吓了一跳,不过她确实没有排骨。 “姐姐,我能先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崔惟佳。” “哇好好听。”宋青青手舞足蹈,她现在是看她哪哪都好看,连名字也不俗。 “说故事啊。”崔惟佳拨了拨头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是我认识的姐姐的故事,用代号给你说吧。” 麦子从八岁遇到她的言哥哥,从此以后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言哥哥,你好好的哦。”十九岁的女孩在机场哭的稀里哗啦。 “麦子再见。” 后来麦子经常偷偷飞去看他,竟然看到她喜欢的言哥哥和一个当地女孩谈恋爱了。 言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很厉害,是典型的天之娇子,长相也是一流,他身边出现过无数女孩,但他都表现得冷淡梳理。 麦子一直以为言会是她的,所以她崩溃了,在那晚上在家里自杀了。 幸运的是,家里的僕人发现了,找了救护车,她也被抢救过来了。 言是不得已回来的,他安慰麦子,答应她会娶她。 言爱的是国外那个姑娘,大家都说那个姑娘是个妥妥的美人,但言家里的状况不允许他任性,麦子家是言家的合作伙伴,言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后母所生,在那样一个家族,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另一半,麦子很聪明,言不爱她也会娶她,她有信心在婚后给他一个安稳的家。
第6页 言答应他半年后回国完婚,他也很守信,回国后去公司上班,他能力很强,加上亲家的势力,他的弟弟像个纨绔子弟,不过却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很受老爷子偏爱,他的父亲也更喜欢小儿子一点。 在他和弟弟竞争的时候,麦子提出了订婚,他也顺水推舟答应了。 崔惟佳笑着点点头,进厨房内做了份糖醋排骨,又煮了花椰菜。 “哇,真好看,我想拍照片呢。”宋青青看着精緻的食物,食慾大振,她一定要好好拍几张给叶岑看。 “那他们订婚了吗?” “听说是下周呢,你看,我手上还有两张邀请函,是叶岑放在我包里的。”宋青青从包里翻出订婚的请柬,晃晃,打开来看到有照片,递给崔惟佳看。 崔惟佳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看到周言回三个字,呆愣住。 “你说?这个男人叫周言回?”崔惟佳冷笑出声,三个月前,这个男人向她提了分手,毫无预兆,不是什么容易纠结的女子,既然对方不爱了也没必要再继续,只是他中途既然已经答应别人会订婚,之后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慾? “哎呀,我说了不暴露他信息的,惟佳姐,你可千万别说,他家势力大的要命。”宋青青有些懊恼,瑟缩地邀请卡。 崔惟佳笑了笑,有些讽刺,她留意了几眼卡片上的时间和地点,竟然想忘都没办法。 她本来也没有多爱这个人,但偶然听到这么可笑的故事与自己有关,还真是觉得讽刺又戏剧,她从小就很奇怪,对爱情不抱有期待,觉得合适就恋爱,不合适就分开,况且没有人规定要怎么处理感情,没有人会为你的感情打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定期更新,有兴趣可以养肥了看,要新的一年了,必须要遗忘一些事情,不然真是觉得没办法胜任现在的自己了。 ☆、第 2 章 周六晚,崔惟佳拿了最像晚礼服的黑色半腰蓬蓬裙,上身搭着黑色紧身内搭,整张脸只抹了红色口红却艷丽无比,配着一条名贵的黑钻项鍊,出现在本市最高级的私人酒店,一家连刚回国不久的她都知晓的“土豪酒店”。 “对不起小姐,私人宴会,不允许进入。”保安拦住眼前人,这场宴会就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迟到了半小时,拦住她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看着是外人?你再仔细看看。”崔惟佳笑笑,保安心里头虽感嘆着美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什么眼神?我女朋友,认不出来?”身后一男子环住崔惟佳的腰,眼神冷淡,面上却是笑着。 崔惟佳有些烦躁地推搡,对方附在耳朵边说了句,“不想进去?” 保安立马鞠躬道歉。 崔惟佳打量着男子,一双眉眼疏离冷淡,五官凌厉,攻击性极强的锋利长相,却有着不合时宜的纨绔意味。 “你的项鍊很美。”男人看了眼她的项鍊,不以为意的夸奖着,眼神却意味深长。 “是吗?捡的,今天来物归原主。”崔惟佳笑笑,满不在意的开口。 “到了,要不要,我陪你进场?优雅的女士身旁不能少一个陪衬的男士。”男人先出电梯,做了个绅士动作,崔惟佳想着男人既然能让保安态度大变,自然不是简单人物,这也算是个能让她一进门就有股子砸场子的风光了。 会场里响起来司仪主持切蛋糕的声音,男人毫不客气地拉开门,屋内所有人都看过来。 “抱歉,迟到了,祝我亲爱的兄长,幸福快乐。”男人的话让崔惟佳愣住,好死不死选了个自家人,真是有趣。 崔惟佳挽着他一同走进,看着前方一脸惊讶的周言回,笑得张扬肆意,她看看他身旁地女孩,一身白色礼服,温婉大方的长相,论姿色平平如常人,倒是一双眼神,瘆人的慌,看着她阴沉沉地。 “宴池,我让你正经一点,成天嘻嘻哈哈,过来,继续。”一老人中气十足地低吼,语气里倒没有丝毫怒气。 “爷爷,您身体越来越好了,这体力可以啊。”周宴池轻揽着崔惟佳走过去打招唿,仪式还在继续,一旁的人却都盯着两人看,倒是抢了主人公的风头。 “这位是?”一打扮贵气的妇人温温柔柔地开口道。 “爷爷、叔叔、阿姨好,我是崔惟佳。”崔惟佳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聪明的开口,礼貌地问候。 “这是我朋友,大家好好看今晚的主人公吧。”周宴池一句话堵住了正欲开口的威严十足的中年男人,轻轻带着崔惟佳站到一旁。 “你看,我陪你进来没错吧。”周宴池一副邀功地表情,眼神却依旧冷淡,崔惟佳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嗯”一声作为回应。 仪式结束,众人把酒言欢,崔惟佳一直跟在男人身边,游刃有余地同他和别人打招唿。 “哥,祝你和麦子幸福美满。”周宴池和崔惟佳端着香槟一同祝贺,周言回的眼睛都泛着红血丝,怒气沖沖地直盯着崔惟佳,眼神里有着说不清的警告,手里的杯子正有碎掉的即视感。 “周先生订婚快乐,麦子小姐,见到您很荣幸,初次见面,这条项鍊当作你们的礼物吧,希望你不要介意,宴池,能麻烦帮我取下来吗?”崔惟佳不甘示弱地看了眼周言回,对他的态度装作不知,这个麦子现在看倒没有刚才的阴郁,听宋青青提过,她自是认得崔惟佳,却也装作不知的模样。
第7页 周宴池笑笑,觉得颇为有趣,装模作样地用最亲昵地动作帮她取下来。 “麦子小姐,黑钻石有很好的寓意,祝你和你的先生幸福。”说完看了眼她脖子上的钻石链子,递给麦子,崔惟佳不屑地看了眼周言回,爽朗地笑着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周言回不是不懂她眼神里的讽刺,麦子捏了捏钻石轻挽着她,笑着偏头,“这真是个美人,宴池哥,这是你的女朋友?” “即将是。”周宴池笑着点头追出去。 “言哥哥,你看宴池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美人呢,我觉得这条比我的有意义,能麻烦言哥哥帮我戴上去吗?”瞧着周言回阴翳隐忍地模样却装作若无其事,依旧笑意款款,满眼清澈。 “小姑娘,你等等。”周宴池跟着她一同出了酒店,笑得不可一世。 “小姑娘?我27了,还算小姑娘吗?”崔惟佳回头,眼泪都止不住了却还是调笑的语气。 “怎么不算,哪有老姑娘会像你这样笑。”周宴池看着她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崭新的方巾,替她擦了擦泪痕,没上妆的脸,哭过了也毫无痕迹。 “也是。”崔惟佳也不扭捏,任他帮自己处理,反正对方无论如何也不算坏心。 崔惟佳不明方向地朝外走着,反正是人生地不熟,瞎走一会儿也并不算麻烦,周宴池跟着自己,她倒也不打算阻止,路过便利店买了盒冰淇淋,指了指他付帐就出去了。 “诶,你倒也不客气。”周宴池追上来,手里拿了同样口味的冰淇淋,尝了一口,一股奶精味令他有些不适。 “你跟着我这么久,总得付点工资呀,一盒冰淇淋就够了,你回吧,我不多留你了。”崔惟佳定身,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一双眉眼比他哥更多了几分风流姿态,周言回是冷硬刚正的帅,他倒是稜角分明却带着潇洒的纨绔意味。 “那你盯我看这么久,再让我跟一会儿?”周宴池笑的张扬,没有初见时的冷漠,多了几分真心的欢喜。 崔惟佳不再搭理他,拦了辆车,周宴池跟着坐上来。 “麻烦这个地方。”崔惟佳记不住地名,这地方是她爷爷回国前给她的地址,是她爷爷当时老房子拆迁后特意回国购置的。 两人一路上没说话,周宴池一直望着窗外,没搭理她,倒是崔惟佳一直打量着他,最后还是司机师傅打断了她。 “到了。” 崔惟佳下车后又为周宴池拉开车门,“周先生,我们有缘再见。” 周宴池笑笑,合上了车门,一把拽住崔惟佳的胳膊。 “小姑娘,方便给我联繫方式吗?我哥哥都订婚了,我好像也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 两人僵持在路旁,崔惟佳有些累了,拿出手机存了他的电话,周宴池不死心,硬生生躲过去,拨了电话,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才让崔惟佳离开。 崔惟佳一大早出门就看见周言回站在自家楼下,有些丧气地回头上楼,回家翻翻冰箱,竟然毫无食材,她不习惯叫外卖,就算叫了外卖员也不能上楼来,她还是得出去门口,所幸放弃。 恰好周宴池拨来电话,她看看时间,拨开窗帘看到他还斜靠在他的车边。 “你们公司忙吗?”周宴池在那头被问的一脸懵,实打实的回答,“我不忙,公司忙。” 崔惟佳犹豫片刻,开口道。 “那你想办法让你哥哥从我家楼下离开,我就答应你一起吃午饭。” 五分钟后,她就看到那辆车不见了。 看了看天气,换了身舒适的长裙,配上一双低跟皮鞋,只涂了红唇便出门。 周宴池穿着浅色的长袖衬衫,站在昨天的路口,旁边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小姑娘,中午好。”看到崔惟佳,笑着打招唿。 “不太好,我饿了一上午。”崔惟佳坐上副驾驶,对着正欲帮他关车门的周宴池清冷地笑笑。 “那正好,我请你去吃地道的当地菜。” 崔惟佳沉默,既然宋青青一个外人都听过他家的事,他知道自己也不足为奇。 是一家装修很低调的餐馆,木色的设计很简约却很大气,餐厅只有隔间,大厅没有设置餐桌,空旷安静。 “周先生,您订的餐已经备好请这边来。” 菜品很精緻,果真是地道的中国菜,和自己爷爷做的一样注重色泽。 “请问蔬菜是刚摘的吗?”崔爷爷说过中餐是一项艺术,第一要注重菜的新鲜度。 “女士您放心,我们的餐品都是新鲜的。”服务员有些愣住,很快便微笑着回答。 崔惟佳没再说话,若有所思的点头。 周宴池看她这幅样子,想起她的职业,没再多说。 “你尝尝这家的肘子,是当地的一绝。” 崔惟佳看着色泽艷丽红润的猪肘,想起自己还是空腹,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青菜。 “我早上没吃饭,我先吃点前菜。”吃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毕竟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尊重人。 周宴池点点头,嘴角上扬,颇有几分调笑的姿态。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顿饭倒是吃得很和谐,周宴池很少吃的这么爽快,安安静静没有明争暗斗,又没有酒肉朋友,想到这不禁有些好笑,他和崔惟佳算什么关系?前大嫂?没结婚,就是单身女性,他周宴池没什么不敢的。
第8页 “小姑娘,你去哪?” “你随意,不用送我。” 最后还是被强迫着上车,崔惟佳打开了归舟的店门,周宴池迟迟不肯离开,她也没打算邀请他,进去开了唱片机,倒了杯果酒,斜靠在沙发躺椅上闭目养神。 周宴池最后还是进门,墙壁上挂着“一个故事换菜”的规矩,他笑笑,看了眼自己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女人,觉得真是有趣极了。 他坐在吧檯旁边,拿了她的酒,轻尝了小口,度数很低,浓郁的樱桃味,很香。 崔惟佳闭着眼摸自己的杯子,周宴池看状把杯子递到她手上,触到了她的手指,冰凉得有些扎心。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唱片机的声音很缓,摩挲间的声音也是一种轻缓的美,周宴池很少这么安静地看一个女人,他见过不少绝色佳人,也遇到无数善良女孩,艷丽的、素雅清新的,崔惟佳不算艷丽到极致地,她身上有股子媚态,是骨子里头的,又有满满的不争的纯态,可惜的是,她竟然能看上他那道貌岸然的哥哥,之前的眼光确实不行,以后的可以就行了。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崔惟佳皱了皱眉头,依旧没有睁眼,周宴池见妆慌乱地掐掉,关机前拍了一张她的睡颜。 良久,周宴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姿势不舒服,他却丝毫不介意,醒来时崔惟佳正睁着眼盯着他,他有些懵,他很少能在外面睡着,他是个警惕的人,今日也不知为何。 “醒了?你走吧。”崔惟佳浅浅淡淡的微笑着,丝毫没有情感波澜。 周宴池已经恢復了往日略带纨绔的模样,笑容都开始变得带有几分调笑滋味,崔惟佳看着,觉得他们两兄弟倒真是相似,都是面具人。 “小姑娘,我来给你说个故事,还你一顿晚饭如何?” 崔惟佳起身,倒了杯酒给他,撑着头示意他继续。 林蔚是个乡村姑娘,父母早亡寄居在亲戚家,索性人家愿意给口饭,幸运的是村里办了手续让她读书,她也争气考上了好大学,拿了国家资助去读大学,那时候国家分配工作,林蔚虽然没有后台,但是由于能力强,专业第一,分到了很好的单位。 机缘巧合下遇见了,检察院检察长的儿子。 “你叫林蔚?蔚蓝的蔚?”男人一身西装革履,长相俊秀,是辞了工作打算去经商的,同时也是为了躲家里订好的婚配,他30岁尚未婚配也正是这个缘由,林蔚刚好是某一环节的工作人员。 “不是,是荟兮蔚兮,南山朝隮的“蔚”。”林蔚轻轻淡淡地说完,也不再多看他一眼。 “哟,小姑娘拐着弯儿骂哪个呢?”男人笑着打趣,又多看了几眼她,长得温柔可人,一双眼睛里像有股汪洋,揪着人一不小心就盪进眸子里了。 林蔚有些诧异他懂,再看男人,倒是觉得他笑得爽朗明媚,“我哪是骂人,惋惜罢了。” 男人等林蔚下班,缠着要她的联繫方式,那时没有电话,两人便开始互通书信。 一个半月后,男人下海经商,林蔚答应等他,那时林蔚24岁,花一样的年纪,加上相貌出色,工作不错,学歷又高,大把的追求者,可是她都不答应,后来男人回来,却被家里逼着娶门当户对的女人,订好的那个女人却一哭二闹三上吊必须要他娶她,他家与订亲那家是世交,他拗不过母亲的逼迫,还是辜负了林蔚,林蔚28岁,等了他4年,老爷子不同意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林蔚被降级到地方的检察院,成了当时的大笑话。 林蔚30岁,姿色出众,却是当地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曾经爱笑的女孩再也不爱笑了,她两点一线的生活,再也不期待爱情,因为她全部的爱都给了那个只给她留了1362封信的男人,就算他辜负了她。 她无数次设想她没有遇见过那个男人的人生,却在问自己愿不愿意的时候,一一否决,不是那个人,她也许一生都无法领略爱情。 32岁,男人来找她,带着离婚证还有户口本,他羽翼丰满,再也没人能控制他,林蔚依旧毅然决然地嫁给他。 33岁,林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拜见公婆,她不卑不亢,就算公婆不待见,她也丝毫不退缩,她很温柔,但她又无比坚强。 “您可以不认我,但您儿子偷了户口本和我结婚是您无法控制的,我和他领了结婚证也是事实,我肚子里怀了燕山的孩子也是事实,您家大孙子跟着妈妈,我的孩子也可以跟着他妈妈,您两老接受我,我会本分孝顺,您两老不接受,我认定了燕山,也不会离开他。”说完便打算走,老爷子气得不轻,老太太做了会工作,最后还是同意了。 林蔚生下来一个儿子,两个老人特别喜欢他,为人处事也大气有度,很快,那些嘲笑和闲言碎语慢慢烟消云散,可是林蔚付出了很多,连她的儿子都能听到一些难听的话,还为此不知道揍了多少小孩,最后她调回了原来的岗位,成了口碑儿媳,也成了别人口中麻雀变凤凰的典范。 后来,那个男人原先的太太看小孙子深受老两口喜欢,就把自己儿子送回来了,可惜,小孙子虽然调皮捣蛋,却特别受老人喜欢,大孙子虽然彬彬有礼,却难和老人们亲近,大孙子虽然刚正不阿,却一直谋算着争权夺利,殊不知小孙子志不在此,只想着可笑的情谊和坦荡,林蔚也傻,任由着自家儿子胡闹,从不多约束他,最后还是大孙子越走越高。
第9页 “你说林蔚傻不傻?”周宴池最后笑了,眼底却不是冷漠,多了些柔情。 崔惟佳笑笑,示意他喝一口酒。 “味道怎么样?” 周宴池思索片刻,“比你樱桃味的那杯好,这是梅花?” “可是我喜欢的是樱桃味,所以你说林蔚傻不傻?”崔惟佳反问他,两人都笑笑,后来又是一阵沉默。 林蔚傻,但是只是崔惟佳自己看来,她万不该承受那么多,可她又聪明,一个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是何其明白。 “故事挺好的,我这有剩下的排骨,你要不要?”崔惟佳翻了翻冰箱,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喜欢去超市,加上店里也没人,所以她根本不打算做菜。 “你违反了经济法,你经营不讲诚信。”周宴池有几分严肃,崔惟佳更尴尬了。 “这样吧,我做份提拉米苏吧,我是甜品师。”崔惟佳想了想打算换一样交货。 “好奇,也行。”周宴池不喜欢甜食,不过这是他应得的报酬,所以他不想白白浪费。 “那去我家吧。” 崔惟佳家里的甜食食材充足,由于世代做甜品,家里最齐全的也是烤箱和各种甜品器具。 “你的家倒是简单的可以。”周宴池一进门就被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单人沙发和地毯惊讶,餐桌也只有两把椅子,阳台上也毫无摆设,关着的房间,可想而知也大同小异。 “我不喜欢太多东西碍眼。” 周宴池看着一份精緻的提拉米苏,眼底都是赞赏,崔惟佳倒是没兴趣观察他的反应,只是打开洗碗机清洗工具碗后便坐在地毯上,拿了空玻璃杯,把手机放进去听音乐。 “再见。”直到周宴池走前,他走到门口,她说了两个字之外便没再说话,周宴池也只回了这两个字便离开了。 后来的好几天,店里一如既往没什么客人,一个男人走进来,竟然是为了要她的联繫方式,她皱着眉头,正欲回绝,周宴池出现了。 “老婆,我来接你回家。” 男人尴尬地落荒而逃,崔惟佳没搭理周宴池,自顾地打电话我联繫搬家公司。 “你要搬家?”周宴池听了几句,趁她空闲开口问道。 “房东说她卖了这儿要买房子,我也不想做了,没什么人进来和我说故事。”崔惟佳想了想还是回答他,毕竟他也算是帮她解决了刚刚的麻烦事。 “我带你去好地方听故事吧。”周宴池撑在吧檯上又是一副调笑人的模样。 崔惟佳心里正郁闷需要收拾东西,虽然牴触周宴池,倒也抵御不了故事的诱惑,还是点头答应了。 周宴池带她到一家人流量大的咖啡店,坐在不起眼的位置,点了两杯咖啡,便示意她等等。 崔惟佳等两个女人坐在他们身旁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有个同学,前两天离婚了,她老公出轨了,她忍了三个月,拍了男人出轨的铁证,房子车子票子全到手了,最后听说还有那小三的不雅照,寄给了那小三的父母,索性没有孩子,那男人是个国企高管,怕被处理,乖乖的都不敢反抗。” “这女人狠起来呀,倒也真是厉害,有孩子吗?”有一女人开口问道。 “哪有啊,刚结婚一年多,我那同学是个空姐,身材长相也是一流,说明年就下来做地勤再生孩子,结果这样咯。” “最奇葩的是这男人出轨的竟然也是个有夫之妇,你说这男人也真是傻,自家的宝贝不要去要人家的烂白菜。” 崔惟佳觉得好笑,周宴池轻摇头,她聪明的忍住,继续听着。 “我妈前天还跟我说呢,见到那同学的妈妈正赶着前亲家。” ...... “你知道吗?最好听故事的地方是咖啡馆。”周宴池等两人离开后,才开口说话。 崔惟佳点点头,拿出手机拨了搬家公司的电话,把东西都拖到家里,订的新店地址也退掉了。 “怎么?打算开咖啡馆?”周宴池见状,好笑的打趣。 “我打算去应聘咖啡店的甜品师。”崔惟佳摇摇头,她懒得张罗。 “那正巧,我朋友有家店,刚好缺。”周宴池正儿八经的开口,眼神真挚诚恳。 “那地儿在市中心,人流量大,多的是故事,你考虑考虑?” 崔惟佳点点头,说了句考虑一下。 周宴池送崔惟佳回家时,周言回正站在她家楼底下。 崔惟佳颇有几分烦躁,周宴池笑笑,“小姑娘,知道消灭敌人的办法是什么吗?” 崔惟佳盯着他,没回应,周宴池解了她的安全带,“一枪打爆他的头。” 崔惟佳说了句再见就下车,走到周言回旁边安安静静站了几秒。 “你装作这般深情的样子也是毫无用处的,我答应你交往也只有三四个月,从头到尾也不过一个初吻,我喜欢过你,谈得上是九分之一的爱情,但不算刻骨铭心,要说刚回国我对你可能还有几分爱情或者留恋,如今是无感,你好好待你的未婚妻,我觉得你真是既不如你弟弟有趣,也不如他活得聪明。” 周言回听完,整双眼睛都红了,最后一句怒气便也掩盖不住了,看崔惟佳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最后开着车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第10页 “周宴池,你说对吗?”崔惟佳看着保持通话的手机界面,颇有几分的得意,周宴池不简单,她也并不是傻子,他要她给周言回重击,她也并不亏什么,但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她也并不想给他,不如拉着他一起在他这位哥哥面前斯,也并不差,毕竟大孙子只要争权夺利,小孙子志不在此嘛。 “我觉得对。”周宴池拿着电话笑出了声,这个女人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聪明过头了,“小姑娘,有一点你可能想错了,我对大孙子梦寐以求的位置毫无兴趣,因为我对地产行业真的毫无兴趣。”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崔惟佳本以为周宴池不会再来烦她,没想到竟然约她吃早饭,她打算早点去店里收拾直接拒绝,却恰好碰到他等在楼下。 “小姑娘?缺司机吧?”周宴池打开车门出来笑着开口,看着崔惟佳颇有几分“你瞧;我昨晚丝毫不生气”的神情。 “周先生不觉得膈应吗?”崔惟佳不打算和他在楼下纠缠,直接坐到副驾驶上。 “比如呢?”周宴池主动帮崔惟佳系安全带,递给她一杯咖啡。 “我是你那哥哥的前女友,您这样的行为可能让我觉得您在追求我。”崔惟佳接过咖啡,轻笑出声,语气讽刺。 “小姑娘,这不是可能,是事实。”周宴池突然正色地望了眼崔惟佳,语气颇正经,她有几分怔愣,随即放弃与他争辩,她不傻,不可能相信一个花名在外的人,比如据她一个刚回国的人都知道他了他几件有名的风流韵事。 崔惟佳把杂物装进箱子,周宴池帮着她收拾,她也不制止,反正她一个人懒得收拾,这样也正好。 “你听不听beatles?” “可以。” 一切就绪后,崔惟佳看看时间,离搬家公司过来还有半小时,倒了杯水给周宴池,然后换了张黑胶唱片,两人在一起经常不说话,奇怪的是都不觉得尴尬,只是安安静静各自想着什么,偶尔询问手边的杂碎问题。 周宴池很少和女人这么安静地做这些事情,他不想和他那兄长争抢什么,所以一切都走一条不常规的路,他讨厌别人口中的乖孩子,从小就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加上他母亲除了在做人做事方面要求严格外,对他基本上是自由放任,时常还为了他的肆意打马虎眼,除了他不定性外,他没什么比周言回差,而实际上他自己的科技公司也是风生水起,他那哥哥却只知道要家里的珍宝。 “我小时候,很喜欢beatles,是因为我父母以前喜欢,我听得多,就特别喜欢了。”崔惟佳突然开口,周宴池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突然和他说话,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你从小生活在瑞士?” “不是,我爷爷之前去那边创业,我跟我爸妈一直在国内,他们出车祸去世了,我才被爷爷接走。”那时大概是六七岁,她在幼儿园,父母开车去上班的路上出了意外,她那天一直等啊等,只等来了漂亮阿姨,第二天一直没见到的爷爷也回来了,后来她就和爷爷去了瑞士。 “你知道吗?我也学过厨师,后来被我爷爷扯回家一顿暴打,死活不肯我继续学。”周宴池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声音也越来越温柔。 “我本来是学医的,喜欢甜品就抽空学了,我爷爷是厨师也是甜点师,所以比较方便。”崔惟佳对他好像少了几分抗拒,也闲聊起来。“中国人比较看不起这份职业。” “不是,我爷爷说油烟多容易变丑,说他孙子是全院最好看的,不能连这个唯一的优点都没了,不过没想到你是学医的。”周宴池笑笑,老爷子倒没有瞧不起,只是觉得太累了。 “你爷爷倒有趣,我学骨科,现在已经全忘了。” 搬家公司很快帮她把东西搬到她家,她一个人在那儿收拾,周宴池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提着大包小包进来。 “我也算帮了你,留顿便饭吧。”周宴池晃晃手里的菜,笑得真诚又不容人拒绝。 最后崔惟佳看着在厨房忙活的人,有些无奈,她也不知道她脑子怎么了,竟然同意一个他留下吃饭,想想这几天和他的交往,也觉得自己是奇怪的要命,也许是人生地不熟,所以多个人说话也算多几分慰藉。 “你想什么?过来帮我拿个碗。”周宴池看崔惟佳出神的模样,轻声唤她。 崔惟佳配合的帮忙,毕竟人家出钱出力,她配合一点也不算什么,爷爷说过,古人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么下去。她和周宴池没什么也会有什么,她对周宴池的感觉很奇怪,她一面抗拒他,一面又不自觉被他吸引,许是她道行太浅,敌不过他的手段,又或者他的脸实在太好看,她难以拒绝。 可怕的是,这两者都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前兆,崔惟佳讨厌这奇怪的关系,她本没兴趣纠缠于姓周的一个姓氏上,但她也不忌讳什么,她和周言回,说白了不过是学长对学妹的追求,正式在一起也不过几个月,既没有实际上肉体关系的进展也并没有让她觉得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朋友问她爱不爱mark,竟然能在分手第二天若无其事,甚至像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那天后,她都是直接拒绝周宴池的邀请,晚上□□点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食材,窝在家里悠哉的享受自己的度假时光。
第11页 人得赚钱生活,崔惟佳也无法免俗,她没什么癖好,但她就是有个爱听故事的爱好,也许是一个人生活太久,对别人有趣的故事都是颇有兴趣,所以听从了周宴池的意见,去咖啡店面试甜品师,最后竟然还是去了商业区的一家咖啡馆,心理暗自挣扎着觉得这并不是周宴池提起的那家,经过几天的观察,也确实没有碰到过周宴池,而他也的的确确安静了大半个月。 更令崔惟佳心慌的是,她心底不敢承认却明显感觉到的惋惜和遗憾。 ☆、第 3 章 崔惟佳空闲的时间会脱掉工作外套坐到角落旁,端着一杯咖啡听故事。 橙子是新入职的同事,众员工都对她不是很友好,毕竟谁都不太喜欢一个成天穿着lv套装,拿着限量lv的人做自己的同事。 流言蜚语也是从此而来,我们向来会认定女孩年纪轻轻这身行头就是两类人,二奶或者富二代,所以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 橙子也不在乎,安安分分做事,下班后坐着公车回家,偶尔碰到同事,也不会有人和她打招唿,她乐得清闲自在,有次她晚上在夜总会碰到了某个女同事同学聚会,从此又多了一种留言,夜总会的某类工作人员。 留言传入上司耳朵里,上司碍于舆论,开除了橙子,没想到隔了一周,最大的合作伙伴过来,那个董事长的太太就是橙子,听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上司也在,当场吓得半死,原因是当时开除的时候也用了难听的措辞。 两个白领打扮的女性说着说着摇摇头,还感慨着这位叫“橙子”的命太好。 “女人,活成她这样可真是人生赢家,相貌不错,老公妥妥的高富帅,听说孕有一对龙凤胎,孩子两岁了出来工作,唉,瞧我们,26了,还是单身狗,老了呀,太羡慕这个女人了。” 崔惟佳觉得好笑,自己都28了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老,26岁这么年轻貌美,倒在感慨人老了,想着自家爷爷70了还成天跑马拉松,在厨房忙活半天。 “我们现在不就为了嫁个好男人,最后美满幸福吗?”走前女人吃完最后一口千层,崔惟佳摇摇头,喝完咖啡回后厨。 “cici,有人点了一份曲奇。”崔惟佳点点头,拿了食材开工。 晚上五点交班,崔惟佳换好外套,一出后台就看到了周言回和他的未婚妻坐在靠窗处,她面无表情地略过去,女人看到她,微微笑笑,她回礼,不再看她,周言回扭头看到她,眼神却多了份不屑。 崔惟佳不打算理会他,径直推了门出去。 “下班了?小姑娘。”周宴池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她突然有些理解周言回的意思,可他越是这样,她倒越不觉得她应该疏远周宴池。 “嗯,周先生神通广大。”崔惟佳笑笑,拢了拢外套,看了他一眼。 “恰好是朋友的店,我跟他提过,没想到正是你。”周宴池并排走到她身边,笑着解释,女人太聪明果然就是难哄。 “吃晚饭了吗?”崔惟佳转移话题,并不打算太纠结这样的事。 “还没,你要约我吃吗?”周宴池扭头看她,半个月不见,她看着像是更美了。 “那周先生您要拒绝吗?”崔惟佳停下来看他,他像是不一样了,眼神里倒有些难以招架的东西。 “却之不恭。”周宴池笑着摇头,脚步调整地跟她一个频率,她走路不疾不徐,走有几分缓和的柔美,一米七左右的高个子,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柔和的气势。 崔惟佳记得有家不错的日料店,弯弯绕绕地倒不记得是哪儿了。 最后经过两次同一家店的时候,周宴池忍不住开口。 “是不是迷路了?” 语气里的笑意憋都憋不住,崔惟佳有些不好意思,但气势不能输。 “emmm,我想你等会儿多吃点,你一定是久坐族,多运动比较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周宴池带她去了家日料店。 “我以为周先生是不会再出现了。”崔惟佳想起那晚她的话,颇有几分挑拨的意味,以为他是介意的,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出现。 “你想我了?”周宴池笑起来倒真是好看,崔惟佳不免好奇那个叫林蔚的女人的模样了。“我出差了。” “周先生还是好好等饭吃吧。”崔惟佳抿了口清酒,一时间被酒精呛住。 周宴池起身拍她的背,等她缓过来,笑着打趣,“说谎的人会受惩罚。” 崔惟佳没打算再反驳他,有没有想念他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会想到他。 后来他都会来买杯咖啡和甜点便离开,而且每次都是趁她在的班次,点名要她送出去。 “今天晚上有空吗?”一如既往地询问,崔惟佳都会说没空,但今天她倒是真没空。 “去哪?我送你?” “墓地。”一句话把周宴池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笑起来。 “那我也送你去。” 崔惟佳送完餐进后厨。 晚上下班时,她特意挨了半小时才出门,没想到周宴池还是等在门外。 “我问了你们店的服务员,原来你的英文名是cici,倒是有几分可爱。”
第12页 “这么普通的名字,你也能喊出可爱来?”崔惟佳笑着嗤了一声。 周宴池不和她继续纠缠,认识这一两个月,总觉得她就是个表面刺猬的人。 “这个地址,你看看。”周宴池看了眼她的地址,果不其然是墓地,他转念一想,心底瞭然。 经过花店,崔惟佳进去买了一束白菊和一束红玫瑰。 “我妈妈很喜欢红玫瑰,按照习俗这样好像不太好,我小时候不知道,永远赖着爷爷买红玫瑰,爷爷也不和我说明白,现在倒是觉得妈妈喜欢也不错。”崔惟佳笑笑,神色间是周宴池很少难见到的感伤。 “妈妈喜欢就好,管什么习俗。” 崔惟佳笑笑,这话也真像是他的风格。 崔惟佳爬上山,周宴池没有跟着,她回头望了眼他,他笑得温柔,她也跟着笑起来,从心底蔓延开来的笑。 “妈妈,你还是这么好看,我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好看,又是生日啦,我带了你喜欢的玫瑰,好像今年格外想你,看到susan阿姨和她女儿,好像觉得争吵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崔惟佳已经记不得那些时光,太难得的相处时间,留给她太短的记忆,但那妈妈喜欢红玫瑰倒是印在记忆里头了。 说了不知多久,天色渐昏暗,周宴池担心天黑不安全,上来唤她,看到崔惟佳靠在墓碑上,眼眶湿润,鼻头也被风吹得泛红。 “小姑娘,天黑了,不太安全,走吧。”此后周宴池这一生再也忘不了那一刻,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那样孤寂,繁华都是别人的,她什么也没有的刻骨。 崔惟佳一路无言,她很少会情绪失控,她说着说着,再也难控制心底的难过,她算来算起也不过是个失恋的人罢了,别人都可以和母亲说一说,她也效仿一次吧,即使她的妈妈听不到。 “我订了餐,现在过去等一小会就能吃,可以吗?”周宴池看了眼她,语气温柔。 “好。” 后来,别人再问到周宴池为什么就认定了她,他也说不上来,心底有无数答案,却毫无答案,也许是那日她太坚强,又太柔弱,他想要把他温暖的家人都与她分享,还有他所有拥有的一切。 崔惟佳不再说自己没空,每天和周宴池一起吃晚饭,圣诞节前半个月,她和爷爷视频,订了20号回瑞士的机票,他们享受着每一个节日,相聚就是幸福。 两人照例去某家饭店吃饭,碰到了周言回,崔惟佳无言,周宴池担心她心烦,发了条简讯问她要不要换一家,崔惟佳笑着摇摇头。 周宴池不是没有异样的感觉,麦子来了的时候他看了眼崔惟佳,她的神色毫无异样,甚至和麦子笑着打招唿。 麦子不是个简单的姑娘,她心底早就知道崔惟佳的身份,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周宴池一直不喜欢麦子,而她也恰好只爱缠着他那哥哥,也算是幸好。 “惟佳姐,您今年28了吗?完全看不出来诶,用得什么保养品啊。”麦子一脸惊讶状,但让人看不出虚伪,崔惟佳不相信这个女人丝毫不知,既然对方不觉得尴尬,她也并未表示出什么不自在。 “对,我刚满28,等林小姐到28了再来问我也不差。”崔惟佳笑笑,周宴池坐在他旁边不禁笑出声来,她倒是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对,皱着眉头看着他。 “咳,那个,你最喜欢的玉米汁。”两人的互动,都落在对面两人的眼中。 “宴池哥还是这么疼人。” 话语中的揶揄显而易见,连崔惟佳都懂其中的含义。 “宴池一向如此,这次是要定下来?”当着崔惟佳的面,周言回也是顺着麦子的话继续说着,话里话外都隐含着周宴池花名在外的意味。 “如果我家小姑娘愿意定下来,那我也愿意。” 两人没料到周宴池表现出如此情深的模样,崔惟佳没有任何回应,微微笑着,只是周言回的眉眼中全是显而易见的怒气和不屑。 “周先生的名声名副其实。” 听罢,周宴池笑笑,崔惟佳眯着眼睛看她。 “亲爱的,你看上去绝对不是翻对方旧帐的人。” “周宴池,你看着也不是不要脸的人。” “你喊宴池真好听。” 崔惟佳败下阵来,不再和他废话,看看日期,已经15号。 “周宴池,我20号的飞机回瑞士。” 周宴池点点头,眉眼间全是阴沉,脸色都不一样了,周遭气压突然低下来,崔惟佳不明所以,但想着也没必要去纠缠他的心情。 最后连往常的道别都没有,周宴池便绝尘而去。 接下来的两三天,周宴池都没出现,连店里的工作人员都好奇地问崔惟佳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解释了几次不是男朋友,最后也懒得多言。 20号早上,崔惟佳在家里收拾行李,只拿了一个大点的包,里面是常用的护肤品和一个笔记本,出门前检查好门窗和水电,看了眼手机,周宴池没有任何讯息,自从那天她说离开,他就满身怒气的离开了。 直到到达瑞士,崔惟佳才打开手机机,她却依旧没有任何讯息,她不耐烦地收起手机。 “cici,here,wee back!”店里的susan阿姨过来接她,一路上问她国内环境适不适应。
第13页 一直到圣诞节那天,满屋子的人,围着圣诞树选礼物,崔惟佳拿了个紫色包装的礼盒,打开竟然是一条项鍊。 “wow,cici,you are the lucky one!”一众人围着恭喜她,她笑着让爷爷戴好项鍊,众人拍了很多照片,晚上她发在社交网站上,顺道在微信上发了几张有趣一点的照片,咖啡店的几个同事也一一评论,而周宴池依旧没有消息,有些烦躁的关上手机。 “惟佳,怎么不去和朋友们玩?”崔爷爷进来唤她,看着崔惟佳一脸烦躁,笑着问道, “爷爷,您什么时候退休回国呢?”崔惟佳笑着问爷爷,崔爷爷笑笑摇头。 “那是个伤心地,现在和这些老伙伴们一起,能忘掉那些伤心事。” 崔爷爷摇头笑笑,转身出去和外面的朋友们一起跳舞。 周宴池听到她说20号离开,气得不行,他更多的是慌张,他慌张得要命,他怕她不会再回来,所以忍着不联繫她,而她直到20号也不愿意主动给他一个消息。 “你瞧瞧你,当初你笑话我为了练练成天借酒消愁,说瞧不上我为了个女人颓废不堪,如今这是为何?”陈路霖看看周宴池一脸颓丧的样子,笑得欢喜。 “为了你今天笑话我。”周宴池推了眼前的酒杯,有些烦躁。 “你瞧瞧你,真是惹我笑话。”陈路霖笑得越来越欢快,手机响起来后,柏霖做了“嘘”的手势。 “喂,老婆,嗯好,我晚上稍微晚一点回去,和宴池一起,真的。”陈路霖踢了一脚周宴池,周宴池不满的哼了几声。 “好了,听到了吗,对对,他呀,他为情所困。”周宴池不满的瞪了几眼陈路霖,忽地又觉得没错,自嘲的笑笑。 “今天是圣诞节,你瞧瞧,你瞧瞧她还欢喜的发了朋友圈,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从来没笑得如此灿烂......不过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呢?”周宴池醉了,拿出手机点开置顶栏,就看到她最新的动态。 陈路霖接过手机,心底感嘆着果然是个美人。 “是谁在给她戴项鍊?是谁,你在点开那张图,竟然有个男人的手。”陈路霖仔细看,依稀可见一个老人的轮廓,再看看她发的,“和爷爷的第20个圣诞节。” 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下线了。 周宴池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 “送你个礼物,今天托朋友查到,崔惟佳12月30号的飞机票回国。” 周宴池不耐烦的“诶”了一声,听到消息就兴奋不已,同意送陈柏霖上周他拍到的那个簪子让给他。 崔惟佳回国那天,刚下飞机就听到广播报自己的名字,“su204航班的崔惟佳女士,您的包裹在失物招领处,请听到后领取。”她翻查了包,并没有丢失什么,但还是无奈中去了失物招领处。 崔惟佳在失物招领处询问,那个工作人员向他指了指旁边。 周宴池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笑着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显而易见的欢喜,崔惟佳被他的眼神吸引,笑着走向他。 “小姑娘,您的失物要来招领吗?”周宴池笑着张开双臂,崔惟佳笑着抱了抱他,很快松开。 “谢谢你来接我。” 周宴池送她回家后,回了一趟大院。 “妈?林大美人儿~爷爷?老周?”周宴池车一停好就大声吆喝。 “你叫唤什么呢?没大没小。”林蔚从楼上下来,佯装生气。 “我的母亲大人怎么这么好看呀,您和我那女朋友比像一个年纪的。”周宴池走上前亲近的搂着林蔚,亲昵地抱着她。 “女朋友?你那叫什么女朋友,你爸前天还说我惯着你。”林蔚笑着打自己儿子,他儿子本性不是如此,只是装着纨绔的样子,不愿和他哥哥争罢了,偏偏言回却看不清啊。 “妈,我想定下来了。”周宴池正经的说着,林蔚有些诧异,儿子30了,也算是快定性了。 “什么姑娘都行,你喜欢就好。”林蔚不是看出身的人,不然连她自己她也瞧不上了,她只盼着儿子开心就好。 “真的?”周宴池想想,自己妈妈不会多说什么,让她知道也好对付老爷子。 “周言回以前喜欢她,为了周氏企业放弃了她,我那天在订婚宴上认识她了,她挺好的,我从前没想过结婚,和她相处下来觉得,如果能和她有个家该多好啊。”周宴池温柔地开口,林蔚很少见到儿子这般模样,那姑娘她有印象,只是没想到和周言回还有瓜葛,心底有了谱,点点头,只要她儿子开心,她不会多说一句。 “你开心就好,没事。” 母子两又聊了一番家常,林蔚亲自下厨,周宴池坐帮手,下午老爷子午睡起来,欢喜得和周宴池下棋,周父回家后,一同吃了饭后周宴池才回自己的住处。 “晚安。”睡觉前他发了句晚安,很快便收到了崔惟佳的回覆。 元旦那天,崔惟佳的早班,下班后周宴池过来接她去和朋友们打网球。 “新年快乐,今天我见到你,好幸福。”周宴池很少这么肉麻,崔惟佳有些脸红,并不打算接他的话。
第14页 两人下车时,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门口了。 “这位就是崔惟佳吧,你好,我是徐练练。”崔惟佳被她的热情爽朗感染笑着接受她的吻脸礼仪,一头浓密的捲髮相当妩媚动人。 “你好。” “陈柏霖,久仰大名。” “你好。”崔惟佳同男人握手,周宴池被徐练练的吻脸弄得无语,瞪了一眼陈路霖,让他少听他老婆的弄个吻脸礼。 徐练练还故意打趣,“应该吻脸表示礼貌的呀。” 话音刚落,就被周宴池的眼神制止。 中场休息时,徐练练坐在一旁和崔惟佳闲聊。 “见到你很开心,周宴池对你可真上心。”徐练练知道周宴池的性子,上次听说他为了崔惟佳买醉就诧异不已,今天处处照顾崔惟佳的模样她也看在眼里,打球间也护着避免她受伤。 “认识你们我也很开心,元旦快乐。”崔惟佳选择自主忽视后半句,笑得温柔坦然。 吃饭时,闲聊间,崔惟佳被陈路霖和徐练练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生分,倒是更招两人喜欢,不是个做作的人,随性自然。 “我和周宴池,还有沈煜,他在部队里,不方便,下次有机会再聚,我们仨儿,那是大院三霸王,挨打最多的就是我们仨儿。”陈路霖说着儿时的趣事,笑得更是欢畅。 “不是,我们仨儿,就你挨打最多,你哪次看见我家林美人打过我,你可是真惨,爸爸打完妈妈打。”周宴池笑着否定,“你知道吗?有次他摔了他妈的化妆盒过来让我把我妈的偷过去,接过她妈一打开就看出来了,拿着盒子还给我妈,回去就是一顿打,我妈只打趣我,就没事儿了。” “你别说,你妈妈啊,是真的好,从来不对你凶,不过我妈打我,她也挺好。嗝。”最后陈路霖喝多了,说话间都有几分不清,最后找了司机开车回去,崔惟佳说路很近,走回家,周宴池喝的少,陪她走着。 许是过节,路上人少,崔惟佳抱着胳膊走着,风很缓,鹅黄色的灯,她看着周宴池的眼睛,突然觉得他的眼睛很亮。 “你的眼睛,很亮。” 周宴池笑笑,崔惟佳喝了酒,脸有些红,他发现她很少化妆,整张脸很素,眉毛浓密,是很自然的眉形,连女人们所画的眉她都不曾在意,上天眷顾,她的五官没有一处需要她去描摹,但她喜欢口红,时而浓艷时而柔和。 “小姑娘,元旦快乐。” 两人走到楼下,崔惟佳笑着喊了句。 “周宴池。” 随即沉默了片刻,盯着周宴池的眼睛,周宴池挑眉,有些呆滞,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崔惟佳抱紧了自己。 “元旦快乐,遇见你很幸运,我们试着交往吧。” “荣幸之至。” 周宴池想过无数浪漫的告白场景,预料过各种好的坏的结局,唯独没有想过是她抱着自己说交往吧,陈路霖说她难追,打听到周言回和她是大学同校,都在英国读书,追了她好几年,各种浪漫手段都用上了还是最后耍了小手段才勉强让她答应交往。 “年终奖翻倍,顺便帮我订一束蓝玫瑰。”周宴池给助理髮了句话就拿了车钥匙出门,不仅他满身欢喜,秘书室加班的那群人也欢唿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周宴池就拿着花等在楼下,崔惟佳素着一张脸,穿着白色羽绒服,盘着高髮髻,露出的肩颈,线条极美,“小姑娘,早上好。” 她二十八岁了,想着如果每天都听到别人唤自己小姑娘,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呀。 “早上好,我以为你会拿999朵。”崔惟佳笑着打趣,接过蓝玫瑰。 “你肯定不会喜欢,可能会皱着眉头说周宴池,你好夸张。”周宴池摇头,否决她的999朵,凭他的了解,她一定是这样。 “yeah.”崔惟佳笑着点头,“周先生吃过早餐了吗?现在7.20分诶,要不要上楼吃早餐?” “我觉得可以。”周宴池六点起来去花店拿花,七点十分到她楼下,照了半天镜子才跟她发信息。 崔惟佳习惯了西式早餐,每天早上都是燕麦加牛奶,周宴池对食物没有要求,很快吃完坐着看她吃。 周宴池颇有兴致,觉得连看她吃饭都是件愉悦的事。 “崔惟佳喝着麦片,脸有些红。“那个,你不要看着我,吃完了去客厅吧。” 周宴池把碗筷放在洗碗机,笑着走到沙发上,选了张萧邦圆舞曲的黑胶放上去。 “吃完饭我陪你去选黑胶唱片吧。”周宴池想想,崔惟佳喜欢这些,他打量了空旷的客厅,定个架子放这些一定不错。 “不错的建议。”崔惟佳很喜欢周宴池的说话方式,他很少霸道的说,我带你去做什么,会换成我陪你去做什么,或者我们一起去做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不可一世的纨绔样子,可他却很少有不尊重人的话语,很懂礼仪,也知分寸,所以一个人真的可以让外人评价不是什么样,同时他也可以完美地做到他真正是另外一个样子。 周宴池不是纨绔草包,相反他是高智商俱乐部成员,也是耶鲁大学经济学硕士,同时辅修法学,只是不想和自己哥哥争,所以什么都愿意让着、躲着,用个坏名声换一份自由罢了。
第15页 两人逛了好几家黑胶唱片店,崔惟佳买了好多,都是精緻的佳品,周宴池乐得帮她提着,也顺手挑几张自己喜欢的。 “我以前读大学和室友一起逛,她喜欢去彩妆店,我喜欢逛黑胶,我去彩妆店就只会拿口红,她就要是各种各样的,然后一直不停的问我好看吗,有机会我介绍她给你认识,她现在挪威,是名儿科医生。”崔惟佳想起曾经这样逛黑胶店,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如那是她以为她会成为医生,不料竟然成了甜点师。 “好,我读大学的时候,最喜欢的是冲浪,挑战各种极限运动。”周宴池想想自己的大学,放荡不羁,只想着刺激,如今胆子也不如之前了。 “言回,我发现你真的好喜欢买黑胶啊,可是你都不怎么听,是收藏吗?”听见熟悉的名字,两人心下瞭然,相视无言,默契地朝收银台走去。 “午饭吃寿司和味增拉面吧,我想亲手做,现在去超市可以吗?”崔惟佳今晚的晚班,中午饭还能和周宴池一起,想起刚才拿的宫崎骏动漫里的插曲黑胶,想起《悬崖上的金鱼姬》时日料的样子,觉得有趣又美味,兴致也上来了。 “那我们现在去吧,我也不是很想碰见你的前男友。”周宴池笑着打趣,他并不认为他和崔惟佳之间会因为周言回发生问题,因为他完全不在乎周言回在她心中的地位。 “我也是。”崔惟佳回眸笑着,带着几分你好懂我的神色。 经过生活用品区,崔惟佳拿了一个新的玻璃杯和男士拖鞋,想起他今早上光着脚便顺手拿了,周宴池看到心底更是欢喜了几分。 “这个可以吗?”周宴池晃着金枪鱼表情欢喜,崔惟佳本来觉得那条不是很好,倒是不想佛他的兴趣,点点头。 “周总,是您吗?”一个年轻女孩笑着凑近,眼色里全是惊喜和不可掩饰的欢喜,“您亲自下厨吗?” 崔惟佳看在眼里,这才是年轻小姑娘的模样,她这样的真是对不起那三个字。 “不是,我女朋友下厨。”周宴池礼貌地摇头,笑着把鱼放进崔惟佳的购物车里,年轻女孩看见崔惟佳,眼神里的失望显而易见。 “那不打扰您了。”说完便有些难过的离开了,崔惟佳有些无奈,男人太好看有时候真得是美色误人啊。 “你喜不喜欢这个碗?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梨花,我看你家里有面梨花刺绣的挂件。”周宴池拿着一副精緻的梨花印花的碗筷,崔惟佳一点头便放进车里。 吃饭的时候,更是连着拍了好几张寿司和味增拉面的照片才特别有仪式感的开吃,那模样惹得崔惟佳哭笑不得。 “我想纪念每一刻。” 说这话时正经又温柔,那样子让崔惟佳不好意思笑他。 崔惟佳工作的时候真正见到了咖啡店吵架的场景,工作人员上去制止无效时喊来了警察,崔惟佳端着咖啡悠闲地看戏,警察来的时候也第一次见到了这店的老闆,西装革履,一表人才,好像就是隔壁楼里的某个公司老总,这片是商务中心,人流量本来就以白领为主,加上老闆喜欢咖啡,好像每天定时会让工作人员送上去听说是为了自己开店。 “我没看错两位都是知识分子,不是菜市场的泼妇吧。”男人一句话弄得两个相互撕扯的女人停下来,面红耳赤的样子,难堪又尴尬。 “大冬天的,穿得也不少,动起来也麻烦,警察同志麻烦您把她们送过去警局冷静一下吧,拜託了。”说完递了张名片给警员,便朝崔惟佳走来。 “初次见面,竟然这么不美好,您好,我是何振延,在周二少的桌上看到过您的照片。”男人走向倚在不远处端着咖啡杯的女人,笑得尽量和善。 “崔惟佳。”崔惟佳听完才伸出手,同他握手,婉拒他的拥抱礼。 “我以为崔小姐比较习惯西式见面礼,唐突了。”何振延依旧微笑着,处变不惊地同崔惟佳握手。 “何先生是这儿的老闆?”崔惟佳心思细腻,何振延虽然是西装革履的样子,可是看他那虽然贵气但明显不怎么有品味的领带,他不像是会为了喝杯咖啡开家店的人。 “不是,我是恰好听店长说这儿有矛盾,请了警察特意过来的,恰好见到崔小姐,过来打声招唿。”何振延的态度很好,甚至透露着崔惟佳不习惯的恭敬。 “嗯,何先生忙,我先去后厨了。”一旁的服务员小刘一脸好奇地跟着崔惟佳进了后厨。 “cici姐,你还认识何先生啊,我有次送咖啡去隔壁楼,何先生好像是周氏企业的副总。”小刘一脸八卦,崔惟佳心下瞭然,回了句“朋友的朋友”,恰好手机响了示意她接个电话,迴避开来。 “你没事吧?我刚在周氏开会,恰好听到咖啡店打电话给助理,随便支了个人过去。”周宴池那边又推门声,那边还有争吵声,门关着声音也消失了。 “店里有人吵架而已,今晚吃鸡肉咖喱吧,你今晚会加班?”崔惟佳想起刚才的争吵声,里头明显有周言回的声音。 “不会,稍微晚一点,可能今天不能接你下班,只是几个没用的人在争罢了,我晚上带个汤过去,小姑娘,辛苦了。”周宴池温柔地笑笑,回头望着会议室里的几人,揉了揉额头,为了竞标的事已经忙了一个多月,连他一个局外人都跟着忙活,成天开会,他自己那边还一堆事。
第16页 “好。”崔惟佳笑着答应,一直觉得周宴池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再忙也每天陪她吃饭,就算吃了也会陪她一起吃,可能念叨着她一个人吧。 “cici姐,一份榴槤千层蛋糕。”崔惟佳应声答应挂了周宴池的电话。 “cici姐,我可真羡慕你,人长得美、做的蛋糕一流,男朋友真的又帅又有钱,主要是对你超级好诶。”后台的服务员落落,一脸羡慕,撑着脑袋看着崔惟佳一双手动来动去,她做的甜点连不爱甜点的清洁大叔都赞不绝口,看着馋。 “你想要一点吗?”崔惟佳看她那副样子,聪明地转移话题。 “好呀好呀,会不会不太好?”落落欢喜地点点头,一幅谗样逗笑了崔惟佳。 “没事,边角料而已,老闆在市中心开店,不至于这点都捨不得。”崔惟佳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落落有确实如此的感觉,吃得也心安理得。 “落落你读大三吗?”崔惟佳好像记得这个姑娘是大学兼职。 “嗯吶,我是b大的,读的法语专业,我男朋友是同校大四的,是程式设计师,超直男。”落落说起自己男朋友,嘴上虽然是嫌弃的样子,但那种甜蜜好像是从眼底里泛开的。“我先去把这个给顾客。” 说完急忙端去顾客了,崔惟佳记得落落男朋友是个挺高的小伙子,穿着黑格子衬衫,戴着眼镜,虽不是帅气英俊,但身上那种踏实的感觉,倒是让崔惟佳印象深刻。 晚上下班时,恰好和落落同班次,看到有个小伙子提着奶茶等在门口,笑着摸落落的头,心底也为这对小情侣感到幸福,笑着道别,一个人朝熟悉的超市走去,她难以琢磨自己对周宴池的感情,她不是小女孩,少了和落落一样对感情的信心,她若不是去刻意遗忘某些事物,她将没办法得到胜任今天的自己,周宴池是风,总是温柔环绕却让她难以捉住,她告诫自己也许会有她扛不住他突起的暴风,所以她万不能弥足深陷。 ☆、第 4 章 除夕夜前一天,崔惟佳一个人买了一堆零食大礼包领了兑换券去星巴克换了一杯摩卡,她不打算回瑞士,那边并没有中国的年味,爷爷今年也不打算回国,约了朋友去摩洛哥旅游,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两人,对春节的重视只是回来祭奠父母,今年是个例外,而这份例外是崔惟佳希望崔爷爷去实现的,丧子之痛,多么刻骨铭心,相依为命又是多么孤独寂寞,这些崔惟佳是失去父母的感同身受,但生活得继续,他们偶尔忘记那些伤痛,没心没肺一点或许会活得更轻松,崔惟佳正想着把一大包放进计程车里,报了地名就接到了周宴池的电话。 “在哪?我在你家楼下,看你的灯没有亮。” “在计程车上,麻烦问一下您,大概需要多久?”崔惟佳礼貌地开口,司机大叔轻声说了句十五分钟,周宴池也听到了,笑着停好车,熄火了在车里等。 “我在楼下等,今天你们小区的保安问我要不要办停车场年卡,说物业那儿出了活动,春节特惠,买两年送一年。”周宴池托着电话和崔惟佳闲聊,打发着时间。 “你买了?”崔惟佳听完,顺着问道,趁车子平稳,喝了口咖啡。 “嗯,你在喝东西?不会是咖啡吧,你打算今晚通宵守岁吗?你知道守岁吧?” 崔惟佳觉得他好像特别会猜,总是猜中她在干什么,总给她一股她被安了监视器的感觉,偶尔让她有股被针扎得刺痛感,被猜中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心慌。 “我买了一堆东西,满额超市抽奖抽到了摩卡,我喜欢拿到手的东西,迅速掌握,有问题吗?”崔惟佳反问,学着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具有逼迫性。 “当然是我家小姑娘开心就好。”周宴池的笑声让崔惟佳莫名烦躁,懒得理他,直接掐断了电话。 提着大包进小区,周宴池从车里跑出来帮她,崔惟佳有几分执拗,偏不让他拿过去。 “你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我看都是我的不好,我越来越喜欢惹你生气。”周宴池装作一股懊恼的样子,崔惟佳却知道他故意逗她,和她见过一个朋友故意惹毛猫,然后顺毛的行径一般无二。 “你要不要提?”语气依旧带着些许怒气,周宴池接过,温柔地揽住崔惟佳,总觉得她瘦,穿蓬松的黑色羽绒服,显得更加削瘦了。 “你买了什么?明天的伙食吗?小姑娘,能不能跟你男朋友准备一份年夜饭呢?”周宴池笑着凑到崔惟佳眼前,一脸真诚。 “不能,我不打算准备年夜饭,你不要回家的吗?”崔惟佳看他的样子太不像玩笑话,有些诧异。 “我吃得多,晚点来找你。”周宴池拦着她出了电梯,熟络地从口袋里拿出她家的钥匙开门,这串钥匙还是那天他送她上班,她落在车上,后来他装傻不还的。 “我没关系,你回家过年。”崔惟佳语气有些强硬,周宴池不打算此时与她多说,他只要明晚过来,他总不会被锁在门外。 “亲爱的,既然你不忍心,那,要不要回我家过年?”周宴池第一次提出带崔惟佳回家,他自己也觉得他越来越不一样,开始对一个人无底线的妥协,揣测,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感受,也是第一次想能不能快点结婚,一起生活。
第17页 “不行,你家人能同意你带你的前嫂子回家吗?比如你的爷爷。”崔惟佳突然冷笑了一声,把一个难堪的问题摆在檯面上,她说完立刻后悔,周宴池是好心。 “呵。”周宴池沉默了良久,看崔惟佳的眼神越来越凉,眼底的阴沉,看得崔惟佳有些慌张,是她主动挑起事端,但她就是那种知道了错却死活不肯当时就挽救的人。 随后便是“砰”的一声,崔惟佳有些无措,却强装镇定去洗澡洗头穿好睡衣,调试暖气,开了投屏看电影,电影结束,她的脑子才歇下来,她没办法忘记三周前的下午。 “崔姐姐,见到你真开心。”麦子独自一个人来店里找她,崔惟佳一般不会畏惧什么,也知道麦子对她全是敌意,丝毫不如表面上的亲昵。 “你好。”崔惟佳随后以后厨有事打断了她,却不料她一直等到她下班,且刚好是周宴池出差的日子。 “崔姐姐,宴池哥和言哥哥一起出差了呢,今天我陪你回家吧,我有司机。”麦子一如既往的甜笑,与她熟悉的落落不一样,麦子的笑一分甜九分设计,总是让她心底发麻。 “我需要去超市,有什么事十分钟的路程,你说吧。”崔惟佳开门见山,她完全没法信任麦子,心底自然而然把她归纳为危险人物,在人多的地方她更有安全感。 “好的呢,那打扰崔姐姐了。”麦子毫无变化,继续笑得温良,崔惟佳突然觉得麦子的眼睛与上次见有些许的不一样,像是更精巧了几分。 “崔姐姐,其实我很喜欢你呢,所以想提醒你,希望崔姐姐还是和宴池哥断了,周家是没办法容许这样的关系的,崔姐姐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言哥哥晚上要和我视频的,我先回家了。”说完又是同样的笑,崔惟佳仔细看看,好像,眼睛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崔惟佳不傻,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和周宴池的关系本就没有什么规划,她也好像并没有想过要结婚这样的未来。 第二天下午,崔惟佳才明白她的意思。 “崔小姐,言回当时喜欢你,他开心我这个母亲自然不在意你和爷爷孤苦无依所以好像没怎么有教养的样子,只是你既然跟过我家言回,又为什么跟着周宴池来噁心我儿子?看他为了你成天颓靡很开心?果然啊,没有母亲教就是这样,不懂得礼仪廉耻,不过我家言回不会被你们打败的,周家是他的,周宴池那个纨绔的杂种,早晚成落魄狗,你跟着他做什么呢?他也不过是把你当作工具罢了。”崔惟佳是从这个女人进门就开了手机录音的,她不傻,这个女人不请自来,直接敲了她的门,一脸不屑加鄙夷的样子,报了名讳她就有莫名的预料,许是跟着周宴池学得,他常说“拿证据说话”,倒是记在她心里了。 “女朋友?我哥哥那前女友?你什么时候见我认真?我还真没玩过这类型的妹子,试试也不错,毕竟能把我这哥哥气得吐血,行了你烦不烦,继续喝。”女人保养得当,皮肤是保养的好,倒是脸完全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眼中的那份刻薄倒让她的容貌下降了几个度。 “谢谢您提醒,希望您下次得到邀请函再来访,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没教养的人都是这样。” 崔惟佳摁了结束键,气得发抖,打算直接转发给周宴池,却停下来了,她和周宴池之间本就没有谈过特定的原则,她甚至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周宴池新鲜感结束,然后这段关系结束,丝毫不拖泥带水。 所以她现在以什么角度质问他呢?他一没有说过承诺,二她也没有提过,她甚至感觉两人之间就像是约定俗成的关系,没有对对方干涉或者应该是如何动机的设想,崔惟佳平復心情,忘掉女人恶毒的攻击,这样的人她确实没必要计较,所以也不要去质问周宴池吧,反正总有一天会结束,只是她还不想现在就结束,大概她太害怕孤独了吧。 第二天,崔惟佳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她换了衣服下来,路上人很少,她走进了一家贴着春节不打烊的超市,拿了一堆食材,提着上楼。 付款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陌生号码,适时挂断,等她结帐完出来,电话又响了,她有些烦躁,还是耐着性子接听。 “是惟佳吗?我是练练,今晚能邀请你来我家和我们吃团年饭吗?今年我公公婆婆和几个叔叔婶婶报了团去国外旅游,我们两自己过春节呢。”徐练练一把推开凑过来听的自家老公,躲到墙角去打电话。“我很想见你呢,可惜工作很忙,你今晚如果不介意来我家和我们一起吧,可怜一下只有两个人的我们吧。” 随即不等崔维佳回应就匆忙挂断电话,崔惟佳挂了电话提着购物袋回家,把食材放进冰箱换了件大红色的宽松款羽绒服,懒得换早上的黑色紧身牛仔裤,拍了张照片发讯息给爷爷。 “爷爷,除夕夜快乐,今年也依旧穿红衣哦,爷爷有穿得很喜庆吗?” 估摸着这时候恰好是澳洲的深夜,关了手机,挑了之前从爷爷柜里带回来的一套精緻的西式餐具,还有爷爷刚刚寄回来的几袋有机小麦草粉,正准备出门就收到了练练的简讯。 “维佳,我在你家楼下了,现在这个店太难打到车了。”
第18页 徐练练在楼下招手,崔惟佳小跑上前,心底有些纳闷她的车顺利进来了。 “我们家陈路霖在做饭,我是不会了,咦,对了,你是甜点师,今天可以去点评一下,他平时得瑟的不得了,今儿个你去打击一下他,免得我在家都没地位了。”徐练练边开车边说话。 “我不擅长中餐,有机会,你们去瑞士,我爷爷会。”崔维佳笑笑,看着徐练练取了小区里头的出入卡,心下瞭然。 徐练练点点头,眼神瞥到崔维佳,见她依旧面不改色,自己倒先提及了。 “宴池刚把卡给我,说你这片难打车,我看倒是真的,车很少,你这小区真不错,清净又离城区进,当时我想买这片,可惜肯卖的都是户型差的,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徐练练虽然是个会说话的,可是她不是故意说的漂亮话,相反这话里头还有几分试探,这小区的确好,可凭周宴池的本事自然轻而易举。 “我爷爷前几年买的,我们回来得少,住得少,倒是不知道这儿这么难买。”崔惟佳笑笑,也只是和徐练练寒暄。 “你别误会,我不太了解你,说话有得罪的。”徐练练诚心地解释着,“实话说,我见过宴池不少女伴,但女朋友已经四五年没见过了,别人都说,周家两个儿子,大的那个正经、有能耐,总说小的被宠得厉害,虽说有点本事却是个不成器地纨绔少爷,你说这话是不是矛盾了?其实宴池是什么人,我们心里清楚,维佳,你心里头也一定清楚把。” 崔维佳没说话,笑笑,徐练练继续说着。 “宴池啊,是挺混的,你说他为了逃那些联谊用什么办法不好,非得装成个花心少爷,他今儿个回老宅了,昨天怒气沖沖地敲我家门,我还以为陈路霖抢了他老婆呢,俩人喝到大半夜,他刚睡醒了才回老宅,他们家老爷子讲官样儿,老人地坏毛病了,你多担待着。” 徐练练说着看了两眼崔惟佳,她从小活在勾心斗角里头,什么场面都见过,最怕崔维佳这类人,聪明却清高,她的清高不是那些伪善又噁心人的东西,倒是让徐练练喜欢,聪明不玩心眼儿,知世故却不世故,像崔维佳,看上去像是软柿子,却难让人拿捏,徐练练有些无力,她不能自私地因为周宴池是自己的髮小就一个劲儿地只考虑他,这段感情真真是难插手的。 “练练,我和周宴池,从来都没答应过对方什么,这段感情是自愿的,所以无论是血雨腥风还是平淡无奇,都是自愿的,可难就难在这是自愿的。”徐练练当即明白崔惟佳的话外之音,笑着点点头。 “练练,你开车很好看诶,我一直想学车,却碍于一些原因没有去学,现在倒有些后悔。”崔惟佳看着徐练练灵活地转动方向盘,有些羡慕。 “你可以学啊,我可以为你介绍驾校,我当时学了好几个月,为此他们还笑我好久呢。”徐练练笑得轻松起来,顺着崔维佳转移话题。 俩人聊着聊着就看到陈路霖站在小区门口朝她们招手,崔维佳笑着和陈路霖打招唿,看着俩人地互动。 “惟佳,我不会倒车,每次都需要他帮我。”说着,徐练练下车坐在了后座上。 “你也是真傻,我做了八个菜,咱仨儿好好聚聚,维佳今天和我们一起守岁吧。”陈路霖语气有些宠溺,崔惟佳本想拒绝,徐练练接着说。 “惟佳,是呀,你就和我们一起守岁吧,我们都很喜欢你呢。” 崔惟佳没有再推辞,善意向来都是互相的,也是需要被接受的。 一进门,崔惟佳便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两人。 “惟佳啊,你太有心了,哇,真的超美诶,路霖,你看,好精緻啊。”陈路霖看着自家妻子兴奋的样子,凑上前去看,精緻的勺上有纹路,杯碟也是光滑细腻,暗自感嘆品味不错。 崔惟佳倒是真的被陈路霖的厨艺惊到,每到菜的味道也很不错,只是她不喜欢甜,看着徐练练吃了整盅莲子羹,虽觉得腻,但看着她吃得开心,也忍不住舀了两勺。 适时手机响了,崔惟佳看是爷爷,和两人打了招唿,接通了视频。 “佳佳,爷爷刚起床,要去享受雪梨的中国年,新的一年,我的佳佳要健康快乐。”崔爷爷在那头和崔惟佳挥手道早安。 “爷爷早安,有穿红衣吗?我在朋友家一起吃团年饭。”崔惟佳晃着手机,徐练练兴奋的和崔爷爷打招唿,陈路霖正准备打招唿,门铃响起来,他连门去开门了。 “小朋友你们好,我们佳佳打扰你们了,谢谢你们带她一起庆团圆,有机会来瑞士,我招唿你们哦。”崔爷爷笑得欢乐,崔惟佳笑着看爷爷,心下许愿,希望明年一切顺利,爷爷健康长寿。 崔惟佳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周宴池,微微笑了,周宴池鼻头有些红,外面很冷。 “那爷爷就不吵你们啦,佳佳,爷爷和michel爷爷去玩啦,你好好的,爷爷年后回国,拜拜,去好好玩吧。” 崔惟佳道别再见,收好手机,朝坐在身旁的周宴池笑笑。 “除夕快乐。” 周宴池低声“嗯”一声,崔惟佳没再说什么,微微笑着为他布置了碗筷。 “你小子这个点儿就能来,不是一结束就过来了吧,偷跑出来的吧。”陈路霖看着这边的状况,活络着气氛。
第19页 “少废话,霖子下厨?”周宴池接过崔惟佳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崔惟佳,自己舀了碗汤,慢悠悠地喝。 “当然,不然能是我吗?你今儿跑出来,明晚上会不会被打断腿?”徐练练笑着打趣,想着周老爷子那么在乎礼节,估摸着明天能打断他的腿。 “我堂兄他们打的掩护,明天早点偷摸回去就行了,吃饭吃饭。”周宴池继续给崔惟佳夹菜,自己也只是慢悠悠的喝汤。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若无其事地吃饭、玩笑,吃完了四人坐在沙发上玩牌。 徐练练见两人之间气氛别扭,闹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玩前还担心崔惟佳不明白游戏规则,解释了一番。 陈路霖看着自家妻子随手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淘来的水杯,放在地上转动,有些无奈,她一直嫌弃这个杯子,今天终于找到折磨的好藉口了。 轮到崔惟佳时,她转到了陈路霖,本不打算难为人,倒是徐练练,闹着问一些尺度大的问题,连自家老公都不放过。 周宴池转到了崔惟佳,他沉默半晌,没管徐练练的闹腾。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或者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用过心。” 崔惟佳没想过周宴池会这么问,愣住几秒后,神色自若。 “男朋友。” 崔惟佳如实回答,一句话堵得周宴池低声骂了句。 徐练练和陈路霖忍不住憋笑,本以为要么崔惟佳会说出心里话,要么会冷漠回答,不料她竟然给了这样的回答。 后来周宴池再也没有转到过崔惟佳,心底有些烦躁,12点的时候,四人看着远方的烟花,相互道了句新年快乐。 “惟佳,你和宴池在客房吧,真不好意思,我们家只有一个客房。”徐练练睁着眼说瞎话,她早已悄无声息地锁好另外房间的门,谎称是她的衣帽间。 “晚安,惟佳,希望,新的一年,健康顺利,还有新的开始。” “晚安,你也是,新年快乐,幸福顺利。”说完,崔惟佳拥抱着徐练练,随后徐练练和陈路霖进了卧房休息,她和周宴池坐在沙发的两边。 “你去休息吧,我不困。”崔惟佳语气平静,周宴池憋着一口气,没有回应。 两人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直到声音变得细微,两人听着彼此的唿吸声。 “我们谈谈。”周宴池语气有些僵硬,但极力克制着。 “昨天是我的问题,我道歉。”崔惟佳声音有些轻,甚至缥缈,她并不是很想谈论什么,她想结束这段不愉快,但她不情愿和他多说什么。 “我问你,我上个月出差,周言回他妈是不是找你了?”周宴池紧盯着崔惟佳的眼睛,他经常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有灵魂,每次他看着看着,就好像能把她看透,可是下一次看却又看不透她了。 “她好像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崔惟佳微笑着,抚了抚头髮,语气平静。 “什么叫你不知道的事?”周宴池仰在沙发上,手放在一旁敲打,却突然笑了,但熟悉的人知道,他的怒气值达到了边缘。 崔惟佳打开了录音放给他听,既然他想知道,她也不至于隐瞒。 周宴池脸色越来越差,这话不知道是多少个月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是他刚认识她,在某堆狐朋狗友聚会中说的话。 “这是刚认识你不到一周说的。”周宴池神色镇静下来,“我承认我初心不对,但后来和你在一起,说的每一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心。”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我们俩本来就不存在任何承诺,我和你在一起,没有理由,全凭自愿,我相信你也是这样,自在舒适我们长久,不舒服就分开,宴池,我28岁了,早就不是你口中的小姑娘,虽然我好像是因为你的一句“小姑娘”,心动了,试问哪个女人不希望在任何年纪,听见异性的一句“早上好,小姑娘”呢?我对你有感情,但如若你像对待你往常的玩伴那般,我也可以接受,两点了,你大概四五点就要出发回家,我给你设闹钟,你休息一会儿,回家吧。”说完崔惟佳把手机放在沙发上,自己一人进了客房。“我想你睡一两小时沙发,没关系的,暖气也很足,新年快乐,祝你一切顺利,晚安。” 周宴池有些挫败,他偶然间听到麦子说周言回的妈妈竟然认识崔惟佳,心底瞭然必然有些事情,一查便查到了那个女人竟然上门去找过她,听到录音,那个女人就是一个心理变态、不择手段的女人,他没把她放在心上,可是崔惟佳的话让他的心跌入谷底,她对他有感情,却不是他期待的感情,她甚至可以平静的接受说就算他把她当成玩伴也可以,她也可以把他当作玩伴去对待,她的心冷清,冷清得让他都觉得满身凉意。 所以就这样放手吗?周宴池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却异常清醒,结束吗?自己是不是捨不得?他从未在一段关系上这么难受,他不是没有真心恋爱过,但每次结束,他也都是真心觉得关系到了尽头,而这次,他甚至觉得他不想和崔惟佳结束,这个期限他竟然觉得是他无法估量的。 闹钟响的时候,他掐掉了,开了客房,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崔惟佳清浅地唿吸着,他吻了她的眼,眼神不舍又黯然,轻轻在被子外抱着她,安静地呆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出门。
第20页 崔惟佳也没有睡着,听到开门声,装作熟睡,等他离开才睁眼。 就这样先继续吧,他既然不想结束,就继续吧,因为她自己也完全不想离开他。 周宴池遛进大院,轻手轻脚地开门,被自家妈妈吓了一跳。 “你昨晚出去我看到了,老爷子晚上醒了还出来问你,我说你去东子那儿晃荡去了。”林蔚看着自家儿子蹑手蹑脚的样子,觉得好笑。 “谢谢林美人,我找媳妇儿去了,她一个人,我把她放在霖子他俩那儿。”周宴池搂着周母,笑着解释,担心母亲对崔惟佳印象不好。 “小姑娘一个人在国内?”林蔚有些心疼,她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人过了那么多个团年夜,那份孤寂和悲凉完全能感同身受。 “嗯,她爷爷今年跟团旅游去了,她劝的,说希望爷爷不要每次回来都伤神。”周宴池说着,有些心疼。 林蔚听着点点头,心下瞭然。 “你去休息一下,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好嘞。”周宴池上楼安安心心地睡觉。 崔惟佳睡醒时已上午十一点,有些不好意思,不料陈路霖和徐练练还在休息,松了口气,安安静静地拿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份铜锣烧,用保温壶装好,留了字条便回家了。 回家后打开手机看到落落和几个同事的祝福,都一一回应,大家发的动态也一一点开细看,留言祝福,心下倒真的也感受到了团年的幸福和谐。 “小姑娘,初四可以陪你男朋友吗?” “当然。” 崔惟佳有些好笑的回了句,看到未读简讯里还有周言回留名的祝福,直接拉黑了他的号码,她早已和他没有交集,就算多年同校的情谊好像也被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堵塞,有些事可以忘,但有些关系真的是回不去了。 年后两人都像忘记了不愉快,自然地恢復舒服的状态,但总是有些不一样,崔惟佳没办法说清楚一些事情,只是周宴池留宿在她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一出差完便把行李放到她家,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而他最后索性顺理成章的说,这样方便他送她上班。 家里越来越多他的东西,成双成对的牙刷,他订的杂志和报纸,他的气味,崔惟佳偶尔心慌,她和他的恋爱好像是和所有情侣一样的,但他们两和为了一辈子的情侣好像不一样,但又和那些为了爱欲发泄的情侣也不一样,他们两不是为了平衡荷尔蒙,但好像也不是为了结婚生子,为了什么,她偶尔逼迫自己想,但大多数时候,她不愿意多想。 五月的第一个周末,崔惟佳忍着睡意推周宴池开门。 “你去啊,我困。”周宴池无奈地推搡,一动不动。“别理算了。” 崔惟佳忍不了那声音,有些烦躁。“周宴池你不去开门,明天就回你自己家。” 周宴池有些委屈地睁眼,用力吻了吻崔惟佳的额头,起身穿了家居服去开门。 崔惟佳安心地继续睡觉,这招对他屡试不爽。 周宴池有些怒气,皱着眉头开门,一个女人大叫“surprise”,然后看眼前是个男人,彻底呆住。 “这里不是崔惟佳的家?”短髮女人开口问道。 “佳佳的朋友,先进来吧,她还在睡,我去喊她。”周宴池调整语气,第一次见到她的朋友,他刚刚是不是语气不好,想着解释了一下,“抱歉刚刚语气不好,没睡醒,有些烦躁。” 周宴池拿了鞋给她换,一人还嘀咕着什么。 周宴池推门,轻推醒还在睡觉的崔惟佳。 “小姑娘,起床了,好像是你的朋友来了。” “嗯?”崔惟佳迷迷煳煳的,环着周宴池的脖子,趴在他肩上继续迷迷煳煳地回应。 周宴池轻声唤着,崔惟佳周末起床气特别重,他曾经问她为什么工作日能早起而周末却难以醒过来,她狡辩说为了听故事,周宴池看她皱着眉头,惊觉不妙,立刻开口说道。 “是你的朋友敲门,你出去看看。” 崔惟佳有些懵,迷迷煳煳地走出房门。 “cici,wake up!”女孩有些激动的喊着崔惟佳。 崔惟佳彻底清醒,冲上去抱住女孩,她一米七几的身高,短髮女孩个子矮,仰着脖子唿累。 “太想你了,你不是说下个月回来吗?” “提前休假了,见到你好兴奋。”女孩笑着解释,看着周宴池,示意崔惟佳介绍。 “我男朋友,周宴池。”崔惟佳坦然承认。 “你好,陆伊,你可以叫我nico。” “你好,nico,周宴池。”周宴池礼貌地寒暄,之后便进去洗澡换衣服,泡了麦片乳酪给崔惟佳后便准备出门了。 “我去健身房,中午吃什么,发我简讯,我去买回来,拜拜,nico。”说完周宴池对着女孩礼貌的道别,崔惟佳点头。 陆伊等周宴池走了才彻底放松下来 。 “我以为你回国是为了mark,当时你们分手,我以为是你提的,没想到竟然是他。”陆伊有些感慨,曾经的华人校友们不多,一个学校就那么十多个,他们都比较熟悉,对周言回和崔惟佳的事也比较了解,当时大家都说崔惟佳眼光高,连周言回都看不上,最后两人在一起又说着崔惟佳冷淡不知珍惜,倒是陆伊,暗自觉得周言回配不上崔惟佳,两人不会长久,分手后崔惟佳回国,大家都说她是为了mark,毕竟她是瑞士长大的。
第21页 “当时分手时他说了那么多,我总觉得是我辜负了他的感情,想着如果回国,说不定可以真的不辜负他,没想到原来他本来就有青梅竹马,也是约定俗成的婚约。”崔惟佳笑着说,有些无奈。 “我瞧不上周言回,当时我就说你俩不是一路人,不过,你的男朋友,我倒觉得和你路子挺对的。”陆伊不是本市人,长期在英国,也不了解商场的事情,对周家的事情和当时的她一般无二。 “他是周言回的弟弟,同父异母。”陆伊被这句话彻底弄得呆住,半天才回过神来。 “oh my god!我以前回家看到我妈爱看狗血电视剧,原来真的是生活往往比戏剧更精彩。”陆伊扶着额头无奈,听完更是惊讶。 “所以你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呢?虽然我觉得婚姻并不重要,但我总觉得感情需要动机,起码需要动力,你这样是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舒服吧,我好像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生活,觉得不是那么无趣,有时候就算是两个人的无趣,也显得格外有趣。” “对了,周言回给我们这些校友发了婚礼邀请,下周六,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我想早点见到你了,所以才回来,北京比我们那个小地方好,不过我们那儿有趣,有机会你去玉林,我带你吃荔枝。”陆伊是玉林人,常说他们的荔枝好,崔惟佳一直馋,却总没有机会。 “好。”崔惟佳想着,难怪她昨晚说想下周去爬山被周宴池改到了下下周。 周宴池回来的时候,两人忘了时间,崔惟佳的手机又落在房里,没有接电话,他便打了声招唿就买了些他会做的东西进厨房做饭了。 “他真的还不错,长得比他哥哥好看,气质也比周言回强,他们之前说周言回气宇轩昂,我看他们下次婚礼看见他弟弟便会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气宇轩昂了。”陆伊朝着周宴池的背影比了贊的手势,崔惟佳笑笑没多说,心底里私自认同。 不得不承认,周宴池是个很好的情人,温柔、体贴,对她向来宽容多于较真儿,偶尔跟她讲些所谓的豪门故事,有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那张脸,崔惟佳也喜欢得要命,难怪爷爷说过,男人太好看比美丽的女人更危险,这种或许能称为偏爱的认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总是特别害怕这样的情绪。 ☆、第 5 章 “下下周周去爬山吗?为什么不能下周?”陆伊走后,崔惟佳坐在一旁摆弄唱片机,抬头看了眼工作的周宴池,有些烦躁地开口。 “你如果真的想下周六想去,也不是不行。”周宴池抬头,摘了金边眼镜,捏了捏眼角,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那你既然说了下下周,你有事吗?”崔惟佳放了首民谣,喝了口香槟,跟着晃荡。 “佳佳,你知道什么事的。”周宴池撑着头,微微笑了,崔惟佳看着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又在猜她怎么想,有些不服气地回嘴。 “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说?” “你看,你也会知道的,我只是觉得这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事罢了,不是吗?”周宴池神色如常,颇有几分无辜的模样。 “这件事妨碍了我计划的下周爬山,你说呢?”崔惟佳走进,盯着周宴池的眼睛,告诫自己一定要比他还气定神闲。 “佳佳,我是打算一起出席的,我给你订了礼服,当然,你不愿意的话,我打算邀请你陪我参加下周四的晚宴。” “我都不愿意,你把礼服退掉吧。”崔惟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她去参加人家婚礼,不是成心让人家不痛快吗?再者,她以女友的身份去见她的亲人?她目前并没有这个想法。 “礼服退不了,已经付全款了。”周宴池眯着眼,微笑着,语气却强硬了一些。 “那你送给别人,反正你莺莺燕燕也不少。”崔惟佳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咬着下唇不知如何,这句话让她显得像个妒妇,她不屑让自己这么没风度,她扭头关了唱片机,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逃离现场。 周宴池有些无奈地摇头,继续做收尾工作,恰好家里的电话响起,换了衣服回家一趟。 崔惟佳洗了澡出来以为他被气跑了,有些心慌,等到夜晚十二点的时候,有些睡不着,摸了摸手机打算拨个电话给他,又觉得如若他真的是去找别的女人,不是坏了他的好事吗,心有些许凉意,他到底能忍她到什么时候?或者,她又能忍这种关系多久? 第二天早上她洗漱完准备上班,心底想着估计今天自己去上班,一下楼便看到周宴池的车开过来。 “我带了早餐,你今天下来的早了,在车上吃吧。”周宴池等她一上车就开了保温桶,鲍鱼粥浓香扑鼻,弄得崔惟佳胃口大开。 倒真的毫不顾忌地舀着一口又一口,内心想着他不喜欢车里味道大,前几日碰到他下属满身酒味,他虽是面上没什么,当晚就喊了人拖车去洗,那辆车也没再见到了,换了如今黑色的越野,比之前的大气舒服,为此崔惟佳初见这车时还表达了强烈的赞美,今天她在车里吃味这么重的,估摸着它命不久矣,有些惋惜。 “怎么了?”周宴池有些纳闷,吃得开心极了,怎么突然嘆了口气。
第22页 “没什么。”崔惟佳继续吃,不再想车的事情。 “昨晚,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周言回是去峇里岛办婚礼,需要提前过去,她和我爸、爷爷打算提前一两天过去,当作旅游,回家了一趟。”周宴池主动提及,有几分解释的意味。 “嗯,你呢?”崔惟佳不以为意地合上盖子,有些漫不经心地样子。 周宴池握紧了方向盘,有些怒意,昨晚他出门故意没有跟她打招唿,心底是气她那句不怎么好听的话,等她的电话一直等到了凌晨,起来随便吃了点就让厨房阿姨熬了粥带给她,如今自己解释她又是这般不在乎的样子,弄得他心脏漏拍得不舒服,像是被不省人事的幼童抓了心脏不知如何挣脱的样子,怕伤了孩子,自己又疼得厉害。 “我也是。”周宴池本来订了当天去当天深夜回的机票,如今看她这个样子,直接改口。 “嗯,那我自己上下班,需要我收拾行李吗?”崔惟佳望了望窗外,声音毫无起伏。 “不用,我今晚不回去了。”崔惟佳下车前,周宴池才开口回应,她愣了两秒,把保温桶放好,扯了扯裙角,没有再看他。 当晚崔惟佳自己一个人吃了咖喱饭,早早就洗漱完躺在沙发上,开着唱片机却不知道是什么曲子,翻着书也像是不认识字。 接连着几天,周宴池都没有过来接送她,周四上午她收到了他助理送来的礼服。 “崔小姐,周总说您如果不喜欢可以扔掉,没关系的,那我先告辞了。” 拆开来看是一件很漂亮的水蓝色礼服,薄纱飘逸,她没有试穿,放在一旁静静地看了几分钟,而后拿起手机拨了周宴池的电话。 “餵?您好。”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崔惟佳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他周宴池什么人,缺女伴吗?她又何必主动上赶着去做他的女伴。 “没什么事,转告他如果他的女伴需要礼服可以拿回去。”崔惟佳冷着声,不再多说便挂了电话。 “周总,刚才您的电话响了,我看您在换礼服,接了,备註是小姑娘,她让我转告您,如果您的女伴需要礼服可以拿回去。”秘书处的工作人员恭敬地转达,不敢有半分逾越,从前别人都说周少风流,但她的上任就是因为不知分寸被开除,她一直毕恭毕敬,从不敢动半点心思才真正转正,看着老闆的脸色由惊喜转为阴沉,有些害怕。 “嗯,知道了。”周宴池本以为她收到了礼服,或许想着陪他去晚宴,或许会答应一起去参加婚礼,她不愿意去婚礼情有可原,不愿意来晚宴他也可以接受,只是她总是如此,认定了他可以轻易找到别人,这种感觉糟透了。 一晚上,周宴池都心不在焉,脾气也不怎么好,完全没有耐心,最后和东家打了招唿便找了理由离开,当晚便订了机票飞峇里岛。 周宴池忍着没联繫她,陪着父母、爷爷游游逛逛也是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兴致不高?嫉妒你哥哥娇妻在怀,你自个儿还是个孤家寡人”周父打趣着,心底还是关心着自己儿子,外界说他儿子不成器,他才懒得理那些,他的儿子他还不了解,哪点都随他,和家里那老规矩对着干更随他。 “我羡慕他?怎么可能?娶个不喜欢的?最后后悔,不看看前车之鑑,不知道怎么想的。”周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着?你以为你成天花天酒地,没人要你,你就无法无天了,你就等着你这烂名声日后碍着你娶媳妇。”周母从一旁说了句,看着自家老公被噎得说不出话,帮衬着说了句。 “林大美人,您还帮着他说话,他白让您吃了那么多苦!”周宴池有些无奈。 “我乐意。”林蔚笑得灿烂,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周宴池回酒店后,周父看着自家太太,有些愧疚。 “那些日子,苦了你。” “又来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林蔚笑着轻轻拍了拍自家老公的手,笑得分外温柔,没关系,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 婚礼当天,周宴池跟几个熟识得发小一起笑笑闹闹,周言回的母亲走过来,笑着招唿,一桌人气氛都冷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等她走了才又活络起来。 “啧啧,宴池,幸好林阿姨嫁过来了,我小时候,周叔要和她离婚,这女人闹得不可开交,整个人阴沉得要命,我以前都不敢去周叔家。”对面一稍年长得开口道,说完还摇了摇头,颇有几分后怕的样子。 “她也真是狠,为了儿子争家产,直接扔回家,当时说离婚了儿子归她,如今又这般,见儿子娶了林家女儿,这般猖狂,这黄家啊,真是没出息啊,她弟弟听说吸那玩意儿进局子里了。” “行了,说点开心的。”周宴池懒得听乱七八糟的事,其余人也都不愿听那糟蹋事,也配合着不说了。 “诶,宴池,乔蕾,她今儿也来了。”一男的开口道,值了值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周宴池抬头望去,笑笑没说话。 “对了,她前几天还问我你联繫方式了,你俩当时不是郎情妾意吗?。”对方接着开口,周宴池看了眼手机,毫不在乎地开口。 “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谁还有心思。”
第23页 恰好,乔蕾走进,对方本以为会促成良缘才开口说话,没想到周宴池这么说,有些尴尬。 “各位好久不见,宴池,介意我坐这吗?”乔蕾拉了拉周宴池身旁的空椅子,礼貌地开口。 “诶,我坐这儿。”徐练练恰好挽着陈路霖进场,微笑着接过椅子坐上。 “老公,你坐周宴池左边吧,他那儿等会上的菜我肯定喜欢。” 众人被徐练练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菜没上她就知道她会喜欢?这不明摆着不让乔蕾坐在周宴池身边吗。 “那个,乔蕾,你坐着吧,好久没见你了。”有男士怜香惜玉,乔蕾又是大美人,自然是不愿意让她太尴尬,乔蕾面色有些难看,调整一番便坐上了。 很快婚宴便开始了。 徐练练也安静下来,侧着身子问周宴池。 “惟佳没来?”周宴池面无表情地点头,徐练练想着怕是又闹矛盾了,心底嘆了口气,没再多问。 晚上的舞会,乔蕾和周宴池在一旁聊天。 “你这几年,怎么样?”乔蕾人长得漂亮,声音也温柔,当时乔父锒铛入狱,她为了不成为笑柄,骄傲出国,如今自家哥哥做生意,索性有了些底气,她再回到这圈子,一是为了为哥哥拓展人脉,二则是为了周宴池,当初她为了少女骄傲,斩断一切,毅然逃跑,如今回来,她不后悔,她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让她的心上人看到,虽然她付出了巨大代价,但她有信心,再追回他,毕竟,初恋是每个男人心里头的白月光,不是吗? “挺好。” 周宴池晃了晃酒杯,看舞池里的欢快,他莫名地想她,有些心不在焉。 “hey!”两人被一短髮女孩打断,周宴池认出来是陆伊,礼貌地打招唿。 陆伊看了眼一旁的乔蕾,有些意味深长。 周宴池心底瞭然,放下酒杯。 “陆小姐,方便一起跳舞吗?” 陆伊回礼表示接受,斜眼看到一旁的乔蕾面色不佳。 两人晃到一旁,陆伊才又开口。 “周先生艷福不浅。” “朋友而已。” 一曲结束,两人分开,周宴池回头看看,有些烦躁地回了酒店。 当晚便订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回国。 崔惟佳收到陆伊的视频,周宴池和身旁白色礼服的女人闲聊,他依旧是气定闲神地样子,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他不着急,也不在乎,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女人很美,举手投足也很优雅,崔惟佳心里头不舒服,只回了一个问号。 “放心,周宴池说是朋友,他对那女人很冷淡,但那女人看着别有用心。” 崔惟佳没再回復,他身边确实不缺人,她也并不太担心那样的问题发生,她早就告诫过自己,不要深陷泥潭,她也有心理准备,可如今不过一个他和旁人的闲聊视频,她都觉得自己像被针扎的气球,本来气势满满,却“砰”一声炸裂了,只剩支离破碎的丝缕皮囊。 崔惟佳觉得可能是该结束了,她没办法在走在悬崖尽头,她可以靠近,但不能踩那最后一脚,尽快结束吧。 周宴池到北京后,发了条简讯给崔惟佳。 “我三十分钟后回家。” “嗯。”崔惟佳纠结了半天只是回了个嗯,本来编辑好的“分手吧。”暂停了半晌又删除了,告诉自己,他现在很累,过段时间再说。 两人像没事人一样恢復了之前的状态,只是话越来越少,他安安静静地工作,她进房间里看书,或者转悠在厨房做东西,每次也都会给他准备一份,然后默不作声地在闲散时间开唱片机,听喜欢地音乐。 周宴池心底很慌,他气她总是认为他一定会离开,好像无论如何她都会有退路,之前他跟她说了一个朋友的故事,满足她的故事欲。 “唉,我最近已经很久没在店里听到有趣的事情了。”一天晚上周宴池接她回家,她有些无奈地开口,让他觉得好笑,她特别喜欢听故事,好像说八卦也不对,她从不多评价,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也不义愤填膺地为谁打抱不平,也不会骂骂咧咧说别人应该如何。 “那我给你说个故事。” 男方是个混蛋。 女方是个不错的小城姑娘,她跟了男方十年,就算因为家境悬殊,总得不到认可,她也不抱怨,结果那混蛋厌烦了,女方发现后毅然选择离开,但聪明地要了男方家里给的三千万的分手费。 “圈子里有人说女方太贪心,我觉得她挺聪明的,是个拎得清的姑娘。”周宴池笑着,言语里是欣赏。“十年,都没办法,本来是为了爱情,既然男方这样,何不趁早放弃?” 隔了良久,崔惟佳淡淡地开口,语气平静却坚定,甚至一度让周宴池认为,那天她完全是为了说给他听。 “感情是为了自愿二字,哪天不开心了,没话说了,不能说了,就该散了,不是吗?” 现在不就是这样吗?两人的话越来越少,周宴池偶尔想如果两人有了孩子是不是会不一样? 天气越来越热,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冷,崔惟佳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但她知道哪里都有问题,周日下午,周宴池发了简讯说,晚上加班,不回去吃饭。
第24页 刚好落落约她吃饭,她欣然答应,两人正准备进一家日料店,崔惟佳看到周宴的车,正准备找个藉口换一家,落落接到男朋友电话,有急事离开了,她拐弯进了隔壁的茶餐厅,坐在角落靠窗处,点餐时看见周宴池和一个女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出了日料店,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这么笑了,她很喜欢他的笑,很舒服也很简单,总让她不自觉地看着她,今天依旧如此,九月了,这个夏天,他们两像是和对方呆在一起都会觉得热得难以喘息,除了日常交流,不愿意跟对方多说什么,她不知什么时候落了眼泪,她不得以发现,她爱上了周宴池,所以才开始因为害怕没有未来而痛苦。 “我要一份黑糖奶茶,多糖。”女服务员被她弄得不知所措,眼前的女人一事双眼睛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哭得悄无声息却让她一个女生都忍不住觉得肝肠寸断,笑着对她点餐的样子更让她心疼不已。 “女士,您没事吗?” “帮我打包吧。” 崔惟佳摇摇头,看了看窗外,周宴池为那个女人开了车门,两人扬长而去,她突然觉得他好像也离他而去了,那还要如何呢? “女士,您的餐点,欢迎下次光临。” 崔惟佳接过后,快步离开,不小心碰到了人,匆忙说了句“抱歉”后离开了。 当晚,崔惟佳回国来第一次画了妆,微红的眼眶被巧妙地用眼妆遮住。 周宴池开门进来,便看见崔惟佳一身长裙,一头长髮被风吹的维扬,她很少化妆,让他惊艷,其实她的眼睛很美,化了妆却没有她本真得美了。 “小姑娘,你今天真好看。” 周宴池已经很少这么喊她,他暗压着心底的感情,对她冷冷淡淡,他也是骄傲的,不愿意太过谦让,可是她总让他不管怎么样都狠不下心来,气早就消了,只是她不给他台阶,他自尊心太强,今天还是想就那样算了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周宴池,我们谈谈。”崔惟佳微微笑着,倚在门框上。 “我们在一起,讲一份自愿,如今我好像不是很愿意了,分手吧。” 语气冷淡至极,让周宴池毫无反击之力,她不愿意了,所以她要分手,连让他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让他接受。 “今晚我让秘书过来收拾行李。” 最后勐地关门声才让崔惟佳回神,瞧,说分手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是很狼狈,毕竟要打包行李的人好像不是她。 秘书来的时候,崔惟佳看到镜子里红肿的眼眶,有些无奈,实在不想折腾自己,开口道。 “你收拾吧,看着是男士的就收走好了。” 女助理毕恭毕敬地点头答应,崔惟佳给自己做了杯咖啡,看了眼正拿箱子收拾周宴池私人物品的秘书,也递了杯。 “谢谢。”女助理看了一眼崔惟佳,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很好看,可是好看的女人很多,像自家老闆这样的人,那样的浪漫爱情故事确实难得,唉,只是可怜了这个女人,想想自己只是秘书处的小助理,秘书处的那些女人都想围着老闆,唉,这个女人起码得到了一套房吧。 用盒子装完一些办公用品后,女助理就低头告别。 “打扰了,江助理吩咐其它这些都不需要了,您处理掉吧。” 崔惟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洗完澡躺在床上发呆。 许是喝了咖啡,凌晨起来做了早餐便出门了,留在咖啡店好像并不是件明智的选择,一到店里便去找经理辞职了。 “cici姐,希望我们之后还有机会一起见面哦。”落落有些不舍,崔惟佳笑笑点点头,她不常和其它人交流,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道别便离开了。 一出店门,便碰到了好久未见到的小姑娘,扎着马尾,一摇一晃,身边的男孩子俊逸非常。 “叶岑,我今天已经很努力了,我打算吃个冰激凌奖励我自己。” “嘿,小心。”叶岑拉过宋青青,语气有些着急,对着崔惟佳道歉。 “不好意思,咦,哇,是美人姐姐啊,哇!”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看清人后激动地跳起脚来。 “好久不见。”崔惟佳也有些惊讶,笑笑。 “姐姐,我加你微信吧。”宋青青之后也去过“归舟”,只是那家店不是歇业就是关门,最后直接转手变成了快餐店。 “好,今天周三,你们还得去上课吧,那下次见。”崔惟佳掏出手机加了她,想想时间,主动道别。 “没事的,要不,我下午就不去学校了吧,叶岑,你说呢?”宋青青拉着崔惟佳的胳膊,有些不愿意放她走,扭过头期待地看着叶岑。 男孩摇摇头,礼貌地朝崔惟佳挥手道别,宋青青只好耷拉着脑袋,半趴在他肩上挥手道别。 崔惟佳想,真是奇妙,差不多一年前,她认识宋青青,那么偶然知道了周言回的事情,而后认识周宴池,一番纠缠后,再见到这个小姑娘,已然又算得上是她失恋的日子了。 周言回陪麦子吃完饭回公司便看到了崔惟佳一个人,他认识她那么多年,追了她那么久,好像都是一场自娱自乐的游戏,她呢?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认识不过几个月,却弄得情深不寿的样子,真是可笑,随即把车开进停车场,看了眼后视镜,她总是这样,做的事都让人匪夷所思,从她休学去学做甜点时,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就一定会不顾一切,她活得洒脱,偶尔一想,的确与他那风花雪月的弟弟一般无二,再望崔惟佳的眼神已然充满了不屑。
第25页 要什么洒脱呢?只要周氏是他的,还不是他赢了吗? 接连着几天,周宴池连续加班了一个月,整个公司都处于低气压。 “江助理,麻烦这份文件,你。”项目部经理推了推眼镜,有些哀求。 “罗经理,自求多福。”江助理摇摇头,做了个告辞的手势,埋头继续看文件,自从周宴池那天晚上打电话让他安排人去崔惟佳家里收拾东西后,便一直处于低压状态。 “你干不好吗?干不好滚蛋?看我公司小?瞧不起?”周宴池怒吼的声音随即传出来,罗助理灰头土脸的出来。 “江助理,这个项目再不完成,我头髮都得掉完了。” 江助理露了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他有什么办法,如果他说周总是因为感情问题这么暴躁,可能会混不下去,所以还是保持沉默吧。 崔惟佳本订了机票飞湘西绿叶,不料连续一周都睡意昏沉,而且时常呕吐,她慌乱地进医院检查。 “姑娘,怀孕7周了,你先生有空吗?下次孕检可以一起来听,这是孕期注意事项。”医生笑笑,看了眼崔惟佳,好心地递了张注意事项的单子。 崔惟佳打了电话求助陆伊,严格意义上,陆伊才是她的同系同学,只不过陆伊是心脏内科,她是骨科。 “陆伊,我能去你那里查一下身体吗?” 第二天得到同样结果的崔惟佳有些慌乱,他有段时间闹得凶,她一向注意,只是两人去短途旅行的几次,她太累了不怎么注意,本觉得是安全期,他也有做措施,便没有怎么在意。 “ci?你打算怎么办?”陆伊想着崔惟佳的状况,孤身一人在外,本以为周宴池会是她的依靠,没想到她回国不过半年不到,两人却分道扬镳了。 “我没有信心教好孩子。”崔惟佳看着化验单,苦笑不得,她本以为自己和周宴池不会再有瓜葛,却不小心有了孩子,教好一个孩子太不容易,她害怕这个孩子会成为她讨厌的那类人,也怕这个孩子会成为那种社会鄙弃的一类人,她甚至也怕几十年后教出那样孩子的自己,晚景萧疏。 “我建议你和他商量一下。”陆伊皱着眉头,眼神里都是心疼。 崔惟佳点点头,眼神却闪烁不明,如果告诉他,是不是会束缚他,又或者他会鄙夷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能算计? 第二天,崔惟佳挑了双平底鞋,出门前正准备涂口红,照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肚子,嘆了口气,化学产品可能不适合孕妇,放弃吧,或许她真的只能苍白地见前男友吧。 前台不认识她,没让她进,等了良久都没见到周宴池,正欲掏出手机拨他的号码。 “我看着乔蕾连着来了半个月了?她是我们周总的新女友?”一女孩拿着工作证晃荡着,同行的女孩笑笑开口道。 “说实话,两人挺般配的,听说两日是青梅竹马呢,不过这乔蕾也算是很好看的模特了,气质太好了。” 崔惟佳听完后,挂断了还未拨出的电话,给陆伊发信息,麻烦她帮忙约下周二的手术,顺便退了旅行的机票。 再出门发现下了朦胧细雨,她没带伞,找不到能打车的站台,正欲随手拉个人问,却看到了周宴池和一个女人朝她走来。 周宴池估摸着按崔惟佳的性子,只要他不去堵她,可能便不会再见到她了,事实上也恰好如此,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过她,自分手后,她便辞了工作,删了他的微信,连徐练练的微信也被撂在一边不搭理,决绝又冷淡,今天见到她,黑色长髮,简单的外套长裙,气色却看着不好,脸色苍白,人也看着更瘦了。 “有事么?”周宴池有些僵硬,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见她摇头,眼神凉下来,随即开口道。 “下雨了,你等会儿,我让助理送把伞?” 本打算冷淡一些,却不受控制的说了问句,乔蕾都被周宴池的不寻常惊讶了,眼神戒备的看着崔惟佳,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尤其好看,清而媚,毫无血丝杂质,像极了深潭的水,清冷却柔软。 “宴池,这位是?”乔蕾有些亲昵地挽着周宴池,让崔惟佳有些喘不过气,突然的反胃让她难以控制的反呕,连忙找了垃圾桶去吐,照例是干呕,她有些无奈,皱着眉头,不适应地顺抚着胸口。 “喝口水。”周宴池从没见过她这般,如若换成徐练练,看到乔蕾或许会装作噁心来气她,崔惟佳的性子断然不会作出这样的回应,突然想起什么眼神有些异样得看着崔惟佳的反应。 “今早没吃东西,有些干呕,你进去工作吧,我只是恰好避雨。”崔惟佳接过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良久,乔蕾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舒服吗?” “你回去吧,我有事。”周宴池礼貌地拨开乔蕾正欲攀附上的手,匆忙拿出手机,拨了江泽的电话。 “你帮我查查崔惟佳最近的医保记录。” 周宴池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倒是让几个经理松了口气,纷纷以为是乔蕾的功劳。 “最近周总都和乔蕾出去,肯定是她,感谢。”财务部主任拿着报表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应该是,感谢感谢,愿乔美人大红大紫。”
第26页 周宴池连自己都没发现他拿着资料颤抖得厉害,她怀孕了,7周,恰好是上次陪她去洱海的日子。 “现在去哪?”两人吃完晚饭,周宴池看看时间,才不到七点,考虑着去看场电影。 “去洱海吧,还早。”崔惟佳随口答了句,恰好翻到网站上的图片,有些心动。 “好,那我订晚上十点的机票,现在先回家收拾东西。”周宴池已经拨了电话给助理,“订两张十点左右的机票飞云南,和崔惟佳,记得订三晚的酒店,洱海边的。” “are you serious?”崔惟佳惊讶不已,两人最近一直不怎么和对方搭话,气氛也不是很好,她只是觉得无聊,向调节气氛罢了。 周宴池点头,把车子转弯开回崔惟佳的住处,拉着她随便收拾了几套衣服和洗护用品就让司机开车送两人去机场。 崔惟佳一直到洱海边才回过神来,毫无准备的旅行好像也不错。 她一向懒散,喜欢不紧凑的旅游,两人除了第一天行程有些匆忙外,其它的几天都比较宽裕,两人也只逛了洱海边的风景,躺在摇椅上看阳光下的洱海,或者出去走走,周宴池不知从哪弄来的相机,拍拍风景,又或者拍拍她,两人也没怎么说话,偶尔闲聊着,各自享受着自己的舒适。 晚上,周宴池闹得凶,实际上他是故意的,她要让他患得患失,话也总是很少,从前她话也不多,可是特别爱笑,笑着做甜点,笑着泡咖啡,听音乐的时候也爱笑着晃头,经常看到他等她下班时便笑着挥手,如今她也笑,笑得疏离有礼,让他不知所措。 或许有个孩子,她会成为他的另一半,安定下来的另一半,所以他闹着没有做措施,也换了她的事后药,她不怎么熟悉药的味道,只是皱着眉头看了看他。 “你在楼下药房买的?” 周宴池晃了晃早被他偷天换日的药盒,崔惟佳看清了说明才吞了下去,他不知道她知道了会怎么样,那盒药也早已被他处理掉,她回来时提起,他状似不知矇混过关了,接下来便期待着映,可惜,直到两人分手,她也极为正常。 看到她预约了手术时,周宴池由喜转怒,她不想要他的孩子,就算决定了通知他,也不会改变她的决定,他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他的确是废了手段得到的孩子,可是他爱她,渴望有这样一个家,希望能让她安定下来,他既然这么想了,便一定会这么做。 “江助理,帮我退掉这周所有的事情,有什么事你找陈路霖帮我照看一下。”周宴池恨不得立马去找她,问她为什么,但他还想等,等她通知她,而后否决她。 崔惟佳回家后正准备喝杯红酒,想了想,换成了鲜榨果汁。 实际上,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她决定放弃这个孩子,又担心他出问题,实在不想去深究,正准备抿一口果汁,噁心的感觉让她立马放下杯子冲进洗手间,吐得没有力气了,他好像才放过她。 崔惟佳很无奈,每个孩子都是这样吗?如果她妈妈在世,会不会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呢?吃些什么、该怎么克服孕吐,又或者大发雷霆怪她不该这样不知分寸,可惜啊,她没有妈妈,也不想让爷爷担心,她马上29了,早过了长辈来替她做决定的年纪,想想自己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却不知所措了。 预约的时间是周二下午,陆伊为她请了保姆,说是和坐月子没有区别,必须要好好调理,崔惟佳本觉得太麻烦,最后还是拗不过陆伊的好几句“老话说....”,答应了。 出门前,崔惟佳总觉得心悸,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拿出手机来翻开了周宴池的电话,有些犹豫,她搜过乔蕾,仔细瞧了她的模样,很美的一个人,想起那日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也是挑不出毛病的般配,好像打电话告诉他,算得上是很下作的手段?破坏两人的浓情蜜意,又或者成周宴池风流的绊脚石,不过很大程度上,周宴池不会在乎这样一个孩子,不过是一场意外,于两人都是一场意外。 纠结半晌,崔惟佳还是决定算了,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罢了,殊不知她扶着肚子,眼底全是不舍和遗憾。 一打开门竟然看见周宴池倚在门口,抽着烟有些冷漠地看着她,眼神陌生得让她心慌,他鬍子拉碴的样子也让她惊讶不已。 “进去吧,预约我刚帮你取消了。”周宴池掐了烟又用手挥了挥,语气却冷到极点,崔惟佳跟在身后关门,却不小心看到了墙角处一堆的菸头。 周宴池连鞋也懒得换便径直踩在了地毯上,崔惟佳有些无奈,碍于他的低气压不敢出声。 “你做决定前为什么不通知我?”周宴池等了三天,自从知道她怀孕,他就一直等着,等着她告诉他,等着她和他商量,可是一天、又一天,他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从凌晨三点便站在她门口,等她的电话,又或者看见最后她决绝地出门。 “我们分手了。”崔惟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她一向以为他不愿意要孩子,他30多了,就算是她不刻意去打听他的绯闻逸事,也会有知道她男友是周宴池的“好心同事”们来科普周先生的过去。 “我们结婚,这个孩子留下来吧。”周宴池的声音变得柔和,他期待了良久的孩子,他和崔惟佳的孩子,他怎么能允许这个孩子消失呢?
第27页 崔惟佳有些恍惚,她向来以为自己不期待婚姻,却在他说结婚的那一剎那心花怒放,明知道他是为了孩子,却有着难以掩藏的欣喜,她总说自己不在乎结果,也不需要结果,可到底她还是无法免俗,她爱周宴池,她希望她自己也是他爱的那一个,虽然她心底认定了他不可能爱她。 “分手是我提的,孩子算是意外,你大可不必这样。”崔惟佳想过自己,也许这句话说出来,周宴池便会聪明地顺水推舟,没想到他却沉默不语。 “结婚吧。”周宴池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没有把握,崔惟佳不是会为了孩子而结婚的人,她的身上,漂泊的因子太重,婚姻于她大概也毫无意义。 “其实没必要结婚,孩子我们一起养。”崔惟佳不想要婚姻,她害怕最后是她沦陷在一个看似虚幻的空壳。 “中国不是瑞士,有些事情很麻烦的,结婚吧,况且孩子需要一个正常的家。” 崔惟佳当然明白这份感受,正常的家,她又何尝不期待? “我需要先通知爷爷。” 周宴池明白崔惟佳的意思,眼神藏不住的欣喜,其实那些麻烦事都很好解决,例如户口又或者其它需要解决的,他只是当作藉口,希望再多一个理由去留住她罢了。 或许之后他们会有不同的未来,他把她留在他身边,或许长久或许短暂,而这都是他期待的结果。 ☆、第 6 章 崔惟佳拜访周宴池父母的时候,内心极度不安,她不是为了孩子和他结婚,她是为了她自己,她需要他,也许这是她自己不敢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原因,只敢某个月色朦胧的夜晚,独自一人时剖出来,给她一个人看的那颗心,好像需要人理解,又害怕他的父母不接受。 “你好,我早就听说你了,一直想见到你,我儿子太混蛋了,早过一段时间穿婚纱都不好看了。”林蔚有些心疼地挽着崔惟佳,颇为怪罪地剜了一眼周宴池。 “阿姨好。”崔惟佳有些词穷,她向来不知道怎么应付长辈,局促不安的样子,林蔚看在眼里,轻轻抚了抚她的手。 “周先生,我瞧着惟佳,喜欢得不得了,你快快搞定老爷子去吧。”林蔚活络着气氛,眼底对崔惟佳的喜爱也毫不掩饰。 “你好,听说你是瑞士长大的?这好,我们两口子,也想找个时间去旅游,就尽快去拜访你爷爷,你瞧着怎么样?”周父本觉得小儿子爱上自家大儿子的前任太难接受,如今见到她,又觉得挺满意,和他那大儿子也本来没什么太大的纠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心底暗自嘆口气,老爷子那儿太难过关了。 “我订了下周五的机票,飞机颠簸得厉害,你真不要紧?”周宴池顺势开口,又关心得问崔惟佳,他本来希望她呆在国内,却是拗不过她。 “对啊,我们和宴池去就可以了,你会不会不舒服。”林蔚关心地开口,她有些心疼她,没有父母的感受她也理解,总希望生个女儿,不料计划生育,老爷子也遵循着规矩不让他们再生,可惜了,如今有了儿媳,她自然打算当女儿来对待。 “没事的,也很久没见爷爷了。” 一顿饭结束,崔惟佳吐了好几回,惹得周宴池也吃不好,林蔚当时怀周宴池也没她这么难受,周父也觉得难受,早早结束让他们回去了。 “唉,老爷子那儿,指不定怎么闹。”只剩下林蔚和他的时候,周父嘆了口气,有些无奈。 “闹什么?快过百的人了,还不懂事儿,我以前能搞定老爷子,现在也能,放心吧。”林蔚进门时周老爷子死活不答应,周老太太在世时倒是个心软的,劝着老爷子,最后好不容易才接受她,有一就有二,况且,崔惟佳她看着好,又怀了小曾孙,老爷子不一定不答应。 “混帐玩意儿!”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老爷子摔东西的声音,相视一眼,无奈地摇头。 “哟,爸,谁还有这本事,把您气成这样儿?”林蔚笑着进门,她不怕老爷子发火,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人老了爱闹,她也拿得住。 “你生得什么玩意儿?说出去像话?非得和哥哥的前对象纠缠?个混帐玩意儿!”老爷子气的不轻,中气十足的样子倒让林蔚放下心来,看了眼自家老公。 “爸,惟佳是个好女孩,我儿子混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了,他混帐也是您惯出来的呗。” 周父上前掺住自家父亲,听了妻子这番话,想笑不敢笑。 “你你你,乡野丫头,几十年了,还是个乡野丫头!”周老爷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直拍了几掌自己儿子,“你也是混帐,儿子都教不好。” “让他滚回来!” 周宴池刚把崔惟佳送回家,就接到了电话,心下瞭然,他那哥哥逮着机会自然不忘阴他一把,只是不料这种伤人伤己的事也愿意做。 “你好好休息,我回爸妈那儿给你拿粥来,睡吧。” 周宴池一到家就低声吩咐阿姨熬粥,看见自家母亲坐在那儿等他。 “你爸正哄着呢,你爷爷气得不轻,爷爷托麦子那边弄来的资料,真真假假定然不好分辨,你讲清楚些,该认错认错,该受罚受罚,还有,机灵点儿,该报喜报喜。”林蔚喝了口茶,顿了片刻才加上最后一句话,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第28页 周宴池不傻,点点头,上楼敲门。 “爷爷。” “滚进来。” 周父立马被赶出来,出门前地看了眼自家儿子,开口道。 “还不跪下?” 周宴池立马跪的工整,耷拉着脑袋。 “你说说你,好端端跟我说结婚,我高兴得不得了,备了礼、量了衣服,出门前,麦子给我一看,好傢伙,你喜欢你哥哥的前对象?你这混帐!”老爷子本高兴得不得了,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知道后气得不得了,面子上过不去啊。 “她和周言回没什么。”周宴池低声解释,握紧拳头,他本来安排的妥当,只说了部分,爷爷也并不纠结她的身份,一切随他,不料周言回那边悄无声息地耍了阴招,让麦子查。 “没什么你也丢人,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怎么说?”老爷子自小偏爱他,婚姻大事也不强求他了,这关乎颜面的事还是没法过那道坎。 “爷爷,家里人才知道,这件事我知道错了,可我想结婚了,您不是盼着我早点儿安分吗?”周宴池正欲起身,老爷子一个杯缸砸下来,本以为他会躲,直砸在他脑袋上,有些心疼,又不好表现。 “混帐,那么多姑娘,你就好找她?”周老爷子气得不行,看着自家孙子额头的血迹倒是平静不少。 “看上了呗,就像您看上我奶奶,我爸看上我妈、况且您要抱曾孙子了,我自然更离不开她了。” 周老爷子听见最后一句话,有些惊喜,虽强忍着,但还是被周宴池看到了。 “是有了?” “两个月了。” “你个混帐,振声,你来,给他打十棍子,去拜访人家吧,我老了,管不了了。” 周老爷子唤来自家儿子,担心他下手太轻。 “你打不下手,我打电话让振平回来动手?” 周父无奈,自家哥哥是部队出身,下手快狠准,虽然是多年下不去手,还是拿了老爷子的拐杖下手了。 周宴池没吭声,闷声不响挨了顿打,有些辣辣的疼痛,林蔚心疼地给自己儿子上药,有些无奈。 “你爸爸也是傻的,还真下手这么重。” “没事,妈,你去看看阿姨的粥好了没,她胃口差的要命,吃什么吐什么。”周宴池倒吸了口气,药的刺激,让他有些难忍。 “成,我看惟佳也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闹得她脸色太苍白了,我看着也心疼。” 崔惟佳孕吐反应太严重,属于吃什么吐什么,偶尔吃前就已经开始吐了,大晚上的总是会被饿醒,都是周宴池下厨,他会的太少,崔惟佳不说,却吃得少。 “你两再请个阿姨,惟佳房子小,你两暂时先住我那套别墅去?方便阿姨照顾,过两天,你和惟佳商量着,再置办一套做新房?”林蔚有些心疼地替儿子上药,心底暗骂着自家老公下手太重。 “到时候再说吧,粥好了没?”周宴池小心地扣上扣子,伤口还是有些拉扯着的不适。 崔惟佳醒来的时候,周宴池还没回来,她看看手机,陆伊的几条微信还没有回覆。 自从答应结婚,她便有些状况外,一切都是周宴池在打理,陆伊嘆了口气也没有多说,毕竟这是崔惟佳自己的选择,旁人也不便插手。 跟爷爷提起时,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所幸崔爷爷思想开明,并不觉得是什么打紧的事儿,况且他认定了他的孙女是因为爱情结婚,充满了宽慰之情,对此,崔惟佳没有多说,婚姻很奇怪,决定是她和周宴池,却更像是两个家庭的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言回夫妇,狗血又好笑,连她自己都觉得一团乱麻。 “醒了?”周宴池推门进来,提着保温桶,崔惟佳点头。 保温桶一开便有浓郁的香味,崔惟佳却突然反胃,冲进洗手间里干呕,周宴池有些无奈,不知所措地跟在一旁,轻拍着崔惟佳的背。 最后还是强忍着吃了几口便睡下了,夜晚有些迷煳时,崔惟佳感觉到周宴池趴在她肚子上,用极其温柔地声音说着。 “宝宝,妈妈太累了,你这样可真不乖,把妈妈都折磨得不成样儿了,你乖一点,爸爸以后常带你去游乐园、吃冰激凌好不好,就这样说好了哦。” 她侧躺着,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掉下来了,许是怀孕太敏感,她越来越难离开周宴池,喜欢跟着他、闹着他,不顺心会发脾气。 “我说了我讨厌这个杯子,非常。”崔惟佳看着周宴池手里的马克杯,有些无理取闹,尤其是看到他尤其悠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觉得上帝不公平,非得让女人怀孕遭罪。 “好,我下次换掉,你要吃酸梅吗?”周宴池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有些无奈,她脾气越来越差,他虽然有些耳提面命地危险感,却莫名其妙地沉醉其中,她怀孕的时候和之前变化很大,他竟觉得十分有趣。 “什么下次?扔掉算了。”说完有些霸道的躲过杯子倒掉水便仍掉了。 周宴池只是笑着看她,什么也不说。 几人飞到瑞士的时候,崔惟佳有些兴奋,转机的时候,崔惟佳在俄罗斯吃了两份牛排,周宴池高兴得不得了,觉得终于能吃东西了,结果一到瑞士便吐得不成人样,弄得周宴池哭笑不得。
第29页 “佳佳。”崔爷爷招手,崔惟佳有些兴奋地小跑过去,弄得周宴池心下一晃,生怕她不小心摔着了。 “您好,我是周宴池,这是家父家母。” 周宴池有些忐忑,等崔爷爷开进庭院后,心越发紧张了。 “其实,只要佳佳愿意,我这老头子就不会多说什么?你们就当旅游吧。”崔爷爷和蔼地揉揉崔惟佳的头髮,心底有些感慨,他从小孙女七岁开始亲力亲为的带他,他从前都没怎么照顾过儿子,靠着过世的老伴,儿子儿媳去世了,只剩下他和小孙女,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带她,那份情旁人难懂啊。 崔惟佳眼眶有些湿润,默默回了房间。 半晌,林蔚跟着进去,看了眼自家的房间,干净简洁,有软和的毛毯,大大的窗户,阳光明媚,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心情一定会很好,老爷子很用心,不论是哪方面都把小孙女照顾得无微不至。 “惟佳,阿姨也没有父母,你知道百家饭吗?就是一个村里头都帮衬着点给饭吃的那种,阿姨就是这样长大的,阿姨明白你的感受,但爷爷还是你的爷爷不是吗?阿姨会成为你在周家的后台,以后你和宴池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林蔚轻生安慰着崔惟佳,许是阳光明媚,心情也很快就好了。 几人高高兴兴地吃完晚饭,坐在院子里头闲聊着。 “佳佳,爷爷看着你开心就好,爷爷教过你,人啊,讲求一个痛快,有时候也讲求一个磨合,什么东西不是非得坏了就换,还可以修修,你说呢?”崔爷爷担心自家孙女的性子太犟,怕她不知怎么和周宴池相处,唠叨了几句。 “几天相处下来,我挺喜欢宴池这孩子,做事仔细,待你也好,倒是你不冷不淡的,莫非是为了孩子才结婚?” 崔爷爷有些担心地开口,弄得崔惟佳不知道怎么回答。 “爷爷,有时候人很奇怪,明明对方在身边了,却还要担心那些未知的恐慌。”崔惟佳牛头不对马嘴地答了句,忽然有些孕吐反应,周宴池听到后连忙倒了杯水出来递给她,而后又默默走开,留空间给两人。 “佳佳,因噎废食总是不对的,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可怕,你一定能过得去,况且,不一定是不好的结果不是吗?我进去和我孙女婿下棋去咯。”说完,崔爷爷兴高采烈地拉着周家父子两下棋去了。 众人回国后,崔惟佳的孕吐反应奇蹟般地恢復了,很少有闻到味道就吐的状态,吃得也越来越多了,周宴池先前担心她的状态,只是领了证没拍结婚照,提起拍照的事情,崔惟佳突然就发火了。 “我这个状态怎么拍,要拍你自己拍。” 崔惟佳有些烦躁,她每天看着周宴池帅气迷人的样子,怒气就上来了,凭什么她怀孕邋遢的要命,他还一股清逸俊秀的模样? “怎么又气着了,小姑娘,你真是个气宝。”周宴池被突如其来地怒吼弄不得有些懵,他不和她硬碰硬,只是调笑着,弄得崔惟佳更生气了。 “怎么?后悔结婚了?没关系,还来得及。”崔惟佳大脑有些短路,不思考便开口,语气冷淡又讽刺,话音刚落她便有些后悔,可是碍于面子,她没有认错,倒是仰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没过脑子,我不和你计较。”周宴池合上笔记本,看了眼崔惟佳,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拿了外套便出门了。 当天晚上,周宴池提着饭菜进门,看着崔惟佳有些笨拙又小心翼翼地吹头髮,有些内疚。 “我来。”崔惟佳没出声,点点头,她头髮很长,很耗时间,以往她都懒得弄,任凭它们自己干,现在担心天冷了受凉感冒,怕影响孩子,事事也更注意了。 “明天去见爷爷?”周宴池小心地开口,声音温柔,崔惟佳点点头答应了。 从瑞士回来,两人便领了结婚证,她不想公开,打心底里头害怕日后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亦或是笑料,可是她也必须会经歷那些,无法避免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崔惟佳便换了好几套衣服,挑了支徐练练送的孕妇专用的口红套盒,气色也显得特别好,最近不孕吐了,她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也不觉得自己邋遢了,看到好看的周宴池也不觉得生气,连发脾气的次数也少了。 “我这样会好点吗?” 周宴池大早上的被拽醒,蛮肚子气硬生生憋着,有些烦躁却不敢表现。 “很好。” 实际上确实很好,她自从孕吐反应不那么明显后,整个人状态越来越好,总是不经意间就让他莫名其妙地欢喜。 “所以今天是全家人都会在吗?” “嗯。”周宴池闷声回答,被迫放弃睡眠的烦躁也努力压制着。 “周先生,你是在怪我吵醒你吗?”崔惟佳突然微笑着紧盯着他,周宴池的气突然没了,挠挠脑袋摇头嘆了口气,掀了被子下床。 “吃什么?我做早饭吧。” 两人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停满了车,崔惟佳有些忐忑,周宴池牵着她往里头走,那天阳光很好,崔惟佳看着周宴池的侧脸,觉得好像这就是她期待的某种东西,安稳。 满屋子里的人都回头看过来,崔惟佳有些慌乱,周宴池笑着给大家介绍,把手里的礼盒袋放在桌上,对几个小孩儿大喊着。
第30页 “先喊婶婶的给最大的,最大声的给最想要的。” 五六个孩子涌过来围着崔惟佳,大人们也跟着笑起来,崔惟佳侧眼看了一眼周宴池,他总是很厉害,用有趣的方式让气氛活络起来。 “婶婶,你好漂亮啊,妈妈说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太好了,一一不是最小的了。”小女孩长得可爱又漂亮,一句“婶婶”叫得崔惟佳觉得自己像是上世纪穿着旗袍的女人,美艷不可方物,只要跟在心爱的男人身后便可以了,什么也不用操心,只是安安静静地笑着让人欣赏就够了,她莫名喜欢,蹲下身来。 “你叫一一?你喜欢哪个盒子啊?你挑一个喜欢的。”崔惟佳笑得温柔,众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她一说话,周遭也都静了几分。 “喜欢这个。”女孩挑了一个,心满意足地亲了一下崔惟佳,弄得欢喜极了,转而对着女孩地妈妈解释了一下,“我没化妆,没事的。” 一句话逗乐了众人,周宴池也听得愣了几秒,看了眼不明所以的崔惟佳,笑得更欢快了。 “天啊,我是喊舅妈啊,这可咋办?”一男孩有些懊恼地模样,周宴池继续逗他。 “我忘了你了,那你就不要了,反正你是喊舅妈。” “啊啊啊,不公平,我要找太爷爷帮忙!” “行了行了,别吵了,就知道是你回来,吵个不停。”周老爷子从楼上开门出来,麦子和周言回跟在身后,老爷子话虽如此,脸上却是一脸欢喜。 “你们几个捣蛋鬼,离你婶婶远点儿,你就是个不知分寸的,你媳妇儿有身子了,你还任由孩子扑她身上?”老爷子慢腾腾下楼,周言回听到此话,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周宴池,对方笑得开怀,他却像是如鲠在喉一样。 麦子同样觉得心里不舒服,本来以为爷爷不会同意他们,不料却提前喊了他们两来让他们注意不要乱说话,过去的也不许再提,都说周老爷子偏心小孙子,真正见识到,的确让她觉得不舒服,更何况她的言哥哥,想到这儿,有些心疼地挽住周言回,看崔惟佳更带了几分不明意味地阴沉。 “好了,好不容易集齐了,都给宴池媳妇儿介绍一下。” 看着满屋子的人,崔惟佳有些不知所措,周宴池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最后弄了半天,崔惟佳才把周宴池提起给他介绍的三个姑姑一个大伯的几个姐妹孩子弄清楚。 午饭后,周言回和麦子匆匆离开,三个姑姑才开始和林蔚活络起来。 “我瞧着,惟佳比麦子好,麦子那丫头,虽然是看着长大的,总觉得她太乖戾,还有些阴沉沉的,唉言回这孩子,也是随他妈妈那边了,太工于心计,弄得大家都累。”大姑说着说着嘆了口气。 “我也挺喜欢惟佳,是个好姑娘,看着舒服、顺眼,就像是咱周家的人,和小七站在一块儿般配的很。”另一个姑姑笑着笑着拍起了手,崔惟佳呆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敢出声,被突然出现的老爷子吓得退了几步。 “你来我书房。” 崔惟佳望着院子里陪小孩子的周宴池,又看看下棋的大伯和周父,无奈地跟在老爷子身后,有些后悔进来拿橙汁喝。 “丫头,我本不想答应你们的,毕竟你和言回、宴池两人之间弄得太难看,虽然宴池强调你和言回没什么,我也了解,只是终究是纠缠过,不好看呀。”周老爷子背过身,嘆了口气。 “宴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最喜欢他,他最像我,我和他过世的奶奶都喜欢他,他小时候挨过不少打,我打的最多,他爸妈哪捨得动他,要说他父亲动他,还是上个月我知道你们三个的事情,我让他打了这混小子十棍子,硬是一声不吭,和小时候一样啊,我喜欢宴池,明着也偏心,暗着也偏心,我家那口子过世前也说过我这样不对,可我就是喜欢这混帐小子,所以,惟佳啊,他做什么我都依着他,希望你不要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吧,和宴池好好的。” 崔惟佳未料到老爷子会有这番话,心下动容,她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好像特别能理解老人这份心思。 “爷爷,我陪您出去晒太阳吧。”崔惟佳主动上前挽着周老爷子的手,给他支撑。 “去吧去吧,我去看看这些小娃娃们闹得什么,这么开心。” 周宴池正准备找崔惟佳,就看到她搀着爷爷下楼,两人一派和谐,他暗自放下心来。 崔惟佳看了眼周宴池,他也在看她,她对他笑了笑,他也对着她笑了笑。 “爷爷,来玩球。” 周老爷子果真进去草坪里头和几个娃娃们踢起球来。 “惟佳,过来坐吧。”崔惟佳和几个嫂子坐到一起,听她们说笑。 “惟佳,我看你皮肤真的好诶,看着真是年轻。”周宴池大伯的儿媳妇开口赞嘆着,崔惟佳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倒又开口了。 “你用什么护肤品,是你今天送给我的那套吗?”周宴池按照她们喜好准备的礼物,她实际上不太清楚,还是硬着头皮点头了。 “你大概三个月了吧?孕吐严重吗?”姑姑的女儿开口道。 “之前严重,现在好多了。”
第31页 接着,几个女人又轮番分享经验和妙招,弄得崔惟佳累得不行,她从前羡慕别人家人多,如今看来,人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一天结束后,崔惟佳累得不行,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已经被周宴池抱上楼了。 “我是不是很重?”崔惟佳有些不好意思,她睡得也太沉了,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没有,太瘦了。”周宴池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妈妈交代的千万不要在孕期评价孕妇的外在,他谨记在心。 “是不是很累,今天是初次见面,恰好是聚会,之后就我们一家人,不会这么累。”周宴池换了个话题,泡了杯蜂蜜水递给她,有些心疼地解释,他心里清楚崔惟佳完全不擅长这些。 “没事。”崔惟佳打开了唱片机,播了几首和缓的音乐,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了,缓缓扶着自己的小腹,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宝宝的生命意义,这个孩子像是告诉她如何学会安定,而不是一味地想要自由。 崔惟佳和周宴池十分默契地拒绝了婚礼大操大办的提议,一来是因为崔惟佳不喜欢应付,二来是为了保护崔惟佳的隐私,周宴池提议在院子里弄个简单的婚礼party,崔惟佳当场附和,她和爷爷喜欢这样的聚会,一场婚礼没必要大操大办,装作豪华盛宴供人观赏,随和简单地方式就够了。 崔惟佳喜欢《飘》,婚纱也是由剧中的一件復古礼服修改定做的,本来担心不合适,不料却很满意。 试婚纱的时候,陆伊在一旁不停的夸赞。 “cici,梦想实现的感觉怎么样?”崔惟佳笑着模仿斯佳丽仰头。 “非常不错。” 周宴池恰好走进来,看着她仰头,一颦一笑都迷人诱惑。 “小姑娘,很适合你。”周宴池也换好了礼服,相比于自己,他更满意崔惟佳的礼服,她喜欢费雯丽,不止一次说过她在影片中的那些礼服,她都喜欢,他也打算送她一些,只是都没有机会,选婚纱的时候,她兴致不高,对各种大牌的高定都不感兴趣,随口提了句。 “要不,我们按费雯丽在《飘》中的造型选一款你喜欢的,设计成礼服?” 周宴池记得,崔惟佳听完立马就抬头盯着他,眼睛里是他不常见的欣喜,她答应了结婚,却依旧像对待外人一样,从不与他提要求,亦或者表达意见,所有的一切都靠周宴池顺着她的性子去摸索,摸索对了便会靠近一步。 “你知道吗?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好几个姑娘凑在一起,偶然提到婚礼,别人都说各种奢侈品的高定,只有她想要和费雯丽扯绿色窗帘做的裙子。”陆伊笑着对周宴池说着记忆中的趣事,周宴池一向爱听,崔惟佳很少说她曾经怎么样,好像她不爱开口说什么,又或者她只是不愿意对着自己说什么,想到这儿,周宴池有一瞬间不可掩饰的失落。 “那怎么选了这款?”周宴池笑着问崔惟佳,她的长髮如墨般披散,和雪白的纱衬出强烈的对比,一张脸只抹了口红,唇红齿白,她的美好像就这样直直落在他一颗本来是荒芜的心上,就算是可怖的结果,他也不会后悔,谁说蝴蝶停在沾血的刀尖便是惊悚呢? “这款不束腰也好看,而且我觉得这个很显年轻。”崔惟佳怀孕之后开始畏惧年纪,也终于明白女孩们畏惧衰老的原因。 “你本来就是小姑娘。”周宴池笑着揉了揉崔惟佳的头髮,一旁的工作人员默不作声地拍了这张照片,照片里崔惟佳笑得欢喜,正打算躲过周宴池揉头髮,一股少见的俏皮劲让周宴池尤其喜欢。 婚礼当天,只有至亲和少数的朋友到场,所幸周老爷子的草坪够大,容得下这么多人。 崔爷爷本来是欢喜俏皮的模样,一股老顽童的幽默,却在最后一句泣不成声。 “我们佳佳就交给你了。” 崔惟佳也忍不住落泪,要好好生活,如果没办法两个人幸福,也要自己幸福,她要保留一份自私,这份自私是对爱她、呵护她的人的报答和回馈。 而后又是欢快的气氛,周老爷子本来不同意这么做,如今看着气氛欢快热烈,也跟着高兴得不得了,暗自庆幸没有按自己那老思想去弄,老人还是身体不比年轻人,和崔爷爷早早进屋去歇着下棋喝茶了。 “恭喜啊。”徐练练和陈路霖两人过来道喜,崔惟佳笑着回应,周宴池在一旁揽着她。 “我们可抢先一步了,三个月了,你孩子怎么着也得叫我孩子哥哥或姐姐了吧。” 三人看着周宴池的模样,有些嫌弃。 徐练练嗤笑一声,拉着老公继续进去人群中跳舞去了。 周宴池耸耸肩,看着自家太太,笑得欢喜。 崔惟佳最近常看他这么毫无保留的笑,从前他也爱笑,笑得要么空洞、要么瘆人,那股子矜贵劲儿从笑里头都能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如今与他,真成了夫妻,有幸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笑得肆无忌惮,不免觉得几分捡了宝的窃喜。 “宴池,惟佳,恭喜。”周言回和麦子两人挽着手,朝他们敬酒表示恭喜。 崔惟佳再看一眼周宴池,他早已恢復了往日模样,礼貌又疏离的笑着。 “大哥大嫂客气了。” 周言回点点头,一声“弟妹”终究没办法开口,他常想他如果是周宴池该多好,父母相亲相爱,爷爷宠爱有加,不用为了巩固地位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另一半,过得过且过的婚姻生活,又或者如果他选择了坦荡是不是会更快乐一些,不会又太多束缚,不必计较得失,连感情都去算计,可惜,他是周言回,他要周氏,要了父亲的江山,他放不下权势,没法像周宴池那般对周氏毫无兴趣,拿着零丁股份就够了,他也不愿意像周宴池那样去做什么自己的公司,他要的是把周氏做得更强、更大。
第32页 “我们回去吧。”周言回侧身对麦子低语,两人跟周父打了声招唿便离开了。 宋青青跟叶岑是偷摸着参加崔惟佳的婚礼的,她收到崔惟佳的邀请时把叶岑掐了好几下。 “叶岑,你痛吗?”宋青青颇为无赖,叶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掀起袖子给她看被掐红的位置。 “都红了,那我不是在做梦!”说完立马把手机递给叶岑,叶岑挑眉,倒是有几分讶异。 “你说我的女神怎么一不小心被猪拱了?”宋青青念叨着,叶岑轻咳了一声。 “宴池哥人不差啊。”相反叶岑还是挺佩服他的,不靠父辈,努力挣脱圈子的周宴池,是另人敬佩的。 “切,花心大萝蔔呀!你忘了他那么多花心事迹了......” “这些,真真假假,何必道听途说呢?”叶岑等宋青青说完后才开口,感觉到她不悦的眼神后,立马谨慎地闭嘴。 “女神说是私人的,好荣幸,我能带你不?带着你吧,我怕我爸妈不让我出门。” 而后便有了宋青青喝了几杯红酒后,踉跄着跑到崔惟佳面前道喜的场景。 “女...神...新婚快乐,我...之后还要跟你说故事,叶岑哥哥,抱抱。”周宴池有些担心宋青青张牙舞爪的不小心碰到崔惟佳,却不知道怎么拉着她,只能任由她扒在崔惟佳身上。 “宴池哥,她喝多了,我们先走了,明天还有课呢,新婚快乐。”叶岑笑着把宋青青扯到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们回家,反正你俩住对门。”周宴池松了口气,不忘打趣道。 叶岑笑着点头,“谢谢宴池哥。” “是很好的一对欢喜冤家呢。”崔惟佳看着两人,颇有几分感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又有多少人有幸能拥有呢? “晚上降温了,我去帮你拿件开衫。”周宴池不知道说什么,十月的夜晚有些寒气,他担心崔惟佳着凉,匆忙跑进去拿衣服。 崔惟佳笑着看欢笑着的伴侣、亲友、各位姑姑姑父、小孩子们,有些恍惚,她向来很少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她本以为她的人生会是充满荒凉和冷清,所以尽量不让自己堕入繁华与热闹,热闹是多么诱人的东西,一旦深陷便不能再习惯孤苦无依的日子,她从前一直恪守着少靠近热闹的原则,拒绝了无数热闹,终归是熬不住热闹的诱惑,人哪能一辈子都不融入热闹呢?热闹是多么美妙和幸福的东西。 “佳佳是亲眼看着她父母出车祸的,当时她父母为了避开一个突然跑出来的女孩,不小心和大卡车相撞了,她才七岁,她一个孩子啊,让周围的人打电话,那时候用电话的人少,有的人太冷漠不愿意帮忙,她自个儿翻了她父亲兜里的电话拨了救护车,她父亲当场去世了,母亲也抢救无效离世了,她奶奶去世后我就去瑞士自己开了店,她父母出事了一周我才回来,那一周我都不知道她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才七岁的孩子啊,明明是幸福单纯的孩子,他爸爸是个外交官,妈妈是舞蹈演员,对佳佳也是宠得不得了,我以往回来看见小孙女,还担心他们两口子宠坏了她,可那一周,她却是像懂事的成年人,跟着警察、医生办手续,我回来的那天,警察还跟我说起,这孩子一直说,没事,我还有爷爷呢。”崔爷爷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周老爷子听得不免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周父周母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几人心底都有些震撼,七岁的孩子面对那样的变故,却懂事的去办手续,自己从血肉模煳的父亲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救护车,令人心疼又佩服。 周宴池拿着开衫外套站在门外良久,看着不远处的崔惟佳,忽然明白了她折磨人的清冷,崔爷爷说的那副场景竟像是在他身上发生一般感同深受的难过,如果换成是他,会不会有七岁的她那么冷静自持? 人间偶尔是多么恐怖,像是嗜血的黑罩子,网住了大多数人,他们变得冷漠、丑恶,在有些场合显得格外明显,令人不禁怀疑什么是人性,到底是先有人性还是先有人?是人就会有人性吗? 或许偶尔只有性吧,讽刺又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真的很无聊诶。如果有人看到推荐一下好看的老电影吧。 ☆、第 7 章 婚礼后,崔爷爷也不多留,说着要去享受生活,等曾孙出生在回国,崔惟佳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老人家的,也只是不舍地送爷爷离开了。 每次孕检周宴池都会陪崔惟佳一起,经过商场,崔惟佳想着自己越来越显怀,需要买一些新的衣服,本打算等陆伊下班刚好一起,不料周宴池倒颇有兴致地开口。 “我陪你吧,上次你说喜欢的茶点,今天也去?” 崔惟佳没有扫他的兴,点点头。 实际上,崔惟佳不太习惯周宴池揽着自己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之前也很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很亲密的接触,不知道是因为两人很少一切外出还是其它理由,崔惟佳不适应,周宴池倒是如行云流水般,做得相当自然。 崔惟佳本想着买价格适中的衣服,毕竟是孕期,没必要太浪费,周宴池倒是不觉得,拉着她也是去几家名牌店,她本打算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兴致一般地挑了几件宽松的裙装,其中一件鹅黄色的长袖纯棉连衣裙,却意外的好看,她很少穿颜色艷丽的,估摸着是孕期,喜好也不同了。
第33页 “这件真不错。”周宴池像是发现她眼里的惊喜,毫不吝啬地夸奖着。 “女士您很适合这款呢,孕期也会很美的。”导购员像是摸准了崔惟佳的心思,话音刚落崔惟佳便下定决心要了。 “什么啊,当季新款,竟然孕妇装啊。”一打扮得精緻的女孩开口道,手里本拿了同款,听到这话便放下了。 崔惟佳倒不觉得有什么,导购笑着开口。 “衣服自然是谁都能穿啊,况且这位女士气质出众,也不显怀,很适合呢。” 女孩看了眼崔惟佳的肚子,嗤笑一声,没再说话,倒是周宴池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眼神冷得瘆人,女孩像是认出他来了。 “周总,您好。”女孩笑得谄媚又尽量不太过分,崔惟佳看着都觉得累,跟导购说了句“包起来”,毫无兴致地准备付帐。 “这是我太太。”说完周宴池递了卡给导购,崔惟佳不动声色地看着女孩的表情由兴奋变成惊讶而后尴尬又害怕的模样,觉得有些烦躁,提了衣服便出店门。 周宴池快步跟上,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只买一件吗?我陪你去那边吧。”周宴池总觉得崔惟佳兴致不高,本就小心着,女孩的话或多或少让她会有些不舒服,有些无奈。 “孕妇是不该穿这些。”崔惟佳实际上想着女孩说的也有道理,买得太贵之后也穿不了,没必要,周宴池却是误会她生气了。 “哪有,我觉得你穿着好看,多买一些吧。” 而后崔惟佳换什么,周宴池都一通夸,虽然心情不错,但她也的确怀疑她要是披块布他也会夸。 经过婴幼儿店的时候,崔惟佳受不住诱惑,兴致颇高的进去,拿了好几样粉色的套装。 “小姑娘,如果是男孩怎么办?”周宴池有些无奈,但碍于崔惟佳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致,又不敢打断。 “没关系,男孩也可以穿粉色。”崔惟佳不受控制的继续挑了好几套,也都是清一色的粉色,丝毫不在乎男孩女孩。 两人逛到晚上才回家,崔惟佳进院子的时候却一不小心踩滑了,幸亏周宴池扶住,他再看清楚脚底,竟然是滑腻腻地油渍,崔惟佳没多想,他倒是心底沉了几分。 两人住在林蔚的别墅里头,门前有个院子,周宴池第二天派人装了好几个摄像头在院门口,许是他多想了,但以防万一总是应该的。 周宴池工作很忙,基本上崔惟佳睡着很久后他才会小心地上床,有时候崔惟佳睡得轻便察觉到,大多时候她都没有察觉,只是她入眠慢,所以估摸着他一般忙到很晚。 “怀孕期间,你多注意一下周宴池的行踪,像他这样的,孕期容易出轨。”崔惟佳收到陆伊的消息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实际上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是因为爱情,只有她打心底里明白,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们两早分道扬镳了,或许周宴池已经忘了她是谁。 崔惟佳报了孕期瑜伽,周宴池主动接送,在一群准爸爸间,他显得格外出众,连瑜伽老师都会在课后特意跑过来和她说话的时间里看看她丈夫。 “你不觉得每天这样很浪费时间吗?你让司机来就可以了。”回家的路上,崔惟佳开口说道。 周宴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第二天照常负责接送,只是会在瑜伽老师课后谈话的时间提前去开车,之后崔惟佳没有再说什么,实际上她只是觉得这样她很有压力,他工作忙,总是这样也不好。 一天晚上,崔惟佳有些抽筋,这是她第一次喊周宴池帮她做什么。 “周宴池....”她喊的声音很小,书房就在隔壁,她没有力气,本来觉得没什么自己能揉好,不料太严重,没法弄。 周宴池轻手轻脚地推了门,小声地开口。 “小姑娘?叫我?” “嗯,抽筋....”崔惟佳哑着嗓子,有些哭腔。 周宴池连忙过来,揉了揉手才帮她按,崔惟佳躺在床上看他,他总是很温柔又小心,生怕她有丝毫地闪失,这种感觉总让崔惟佳很迷煳,他没有说过爱她,她也是,两个人像是不谋而合地避开真正爱人当作家常便饭的事情。 临近除夕,崔惟佳在家呆得有些发霉,用冰箱的食材做了便当,她许久没有碰这些,家里新请的阿姨有些担心,但拗不过她,还是让她大着肚子做了,自己再一旁小心地帮衬着,她打了车送到周宴池的公司。 “小姐,您有预约吗?”前台很礼貌,崔惟佳有些恍惚,才明白她自己从未进去过,第一次来也是在外面等他。 “没有,我认识你们江助理,你看这是他的电话。”前台微笑着摇头,崔惟佳无奈拨了江助理的电话。 “周太太,您在楼下,我马上来接您。”江助理连忙进去通知周总。 崔惟佳看见乔蕾,有些惊讶,思考着自己该不该上去。 “乔小姐,您有预约吗?”前台有几分和气,是面对崔惟佳没有的恭敬。 “我约了周总的午饭。”乔蕾笑着回答,前台确认后做了请的手势,保安则帮她开了门禁。 江助理下来时,崔惟佳已经离开,连忙询问前台,前台纳闷问了句这是谁。
第34页 江助理瞪了她一眼,“下次这位女士,直接放行。” 赶忙追出去,崔惟佳已经不见人影了。 崔惟佳打车去了陆伊的医院,等陆伊出手术室。 “哇,给我送便当?天大的福气啊。”陆伊有些惊喜地打开,崔惟佳有些不好意思,没敢说这是她为周宴池准备的。 “现在一月了,差不多五个月了,你是回瑞士待产还是呆在国内?”陆伊开口道,去瑞士社会保障比国内稍微好点,相对比较适合。 “在国内,爷爷说希望孩子是中国籍。”崔惟佳也这样认同,国内的技术也不差,没必要来回折腾。 “周爷爷还是?”陆伊愣了几秒,有些后悔。 “崔爷爷,哈哈。”崔惟佳倒是不介意。 “有智慧,别说,真想念崔爷爷的手艺了,你爷爷是御厨后人啊,怎么不回国来,手艺无敌了。”陆伊笑着夸奖着,想起有幸吃过几次,还真有些馋了。 “哪有,爷爷说,中餐就是各有各的门道,没有什么技艺高低的。”崔惟佳笑着解释,搬了爷爷的原话。 “崔爷爷是有大智慧的人拿吶。 等陆伊吃完,崔惟佳拿着饭盒出门,才发现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无一不是周宴池的。 崔惟佳没什么兴致拨他的电话,打了车回家,一院子就看到他的车停在门口。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周宴池看到她才安心下来,她不接电话,加上不久前的“油渍”、信箱里莫名其妙的恐吓信,都让他着急得不行。 “去找陆伊了。”崔惟佳换鞋进门,不太理解他的怒气,硬梆梆地回答。 “你中午去公司了?下次去提前给我打电话,江助理交代前台了,以后会放你直接上去的。”周宴池缓了缓语气,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不用。”崔惟佳没有接过水杯径直进了厨房,这句话也不知是回应他的话还是拒绝他的热水。 “刘阿姨今天没来?”周宴池开口问道。 “我吃过了,我让她晚上别来了,练练约了我吃晚饭。”崔惟佳把饭盒放在水槽,没有再看周宴池就回房了。 周宴池有些烦躁,看见水槽里的便当盒,脑子里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打电话问江助理。 “我太太来找我的时候提了便当盒?” “老闆,我出去,周太太已经离开了,我帮您问问前台。” 周宴池越发烦躁,乔蕾来找自己的时间和她来送饭的时间差不多,许是她碰见了就离开了,乔蕾约他吃饭约了好几次,他都退了,这次还是她哥哥亲自打的电话,也是曾经的朋友,他碍于面子也是同意了,可是如果崔惟佳在乎的话,为什么不上来直接质问他,又或者在刚才质问他呢? “喂,老闆,太太手里的确提了粉色的饭盒,前台当时正回答乔小姐,提到过午餐预约的事情,崔小姐之后就离开了。”江助理一向机灵,老闆想知道的他都会明白,这也是为什么他能留在周宴池身边这么多年的原因,别人都说周宴池风流,只有他明白老闆明明是个有分寸的人,他的手段也不比他那所谓的哥哥差半分,不呆在周氏,根本不是外界说的斗不过,分明连斗都不屑于和周言回斗。 “老闆,还有几分文件....” 周宴池没说什么,直接掐了电话。 “小姑娘,我连午饭都没吃就慌不择路地回来找你了,语气有些不好,冰箱里有份三明治我拿走了,现在我去公司了,晚上我让徐练练接你,结束之后我再接你。”周宴池敲了房门,笃定崔惟佳没有睡觉,顺着她的性子开口,她是软硬不吃的人,但知道体谅人,解释一番也不会有太大的误会。 “记得加热。”崔惟佳听到他关了大门,才发了简讯给他,之后便没有回覆了。 “天啊,你以前不怎么吃火锅?周宴池不带你?太狠心了。”徐练练的一双嘴巴被辣得红彤彤的,听到崔惟佳的话有些惊讶又鄙夷地暗骂着周宴池。 “周宴池那傢伙,一直看不起火锅,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中国人,不吃火锅太对不起大中国了,他就是毛病多,记得小时候,我缠着我们家陈路霖,他就一个劲儿的嫌弃我,说我碍着他们两找对象,我当时那个委屈,可惜我脸皮厚,他越说我越跟,反正我们家陈路霖闷着,也不说什么,我就跟着,后来我跟得烦了,就假意不跟了,哭着闹着不和陈路霖来往,他帮着陈路霖追我,还答应日后决不嫌弃我,吃香的喝辣的都想着我,我才当他弟媳哈哈,当时倍儿爽。” 崔惟佳听着莫名有些羡慕,那些有人陪伴的日子,一定有趣又难忘。 “对了,我们还有几个一起长大的,可惜了,江北哥还在新疆,跟你说江北哥是一狠人,去边防去了,幸好这几年没出事儿,今年过年就回来了,还有一姑娘淮淮,是个流浪汉,又是个情种,上次你们婚礼寄来一堆稀奇古怪玩意儿的就是她,对,寄了一串草裙的就是她哈哈,她家里都急坏了,生怕她出事,年年催她,她答应今年回来,你肯定会喜欢她,就怕你被她带坏了。”练练说着说着喝了几瓶啤酒,脸有些红,眼眶也有些湿润。
第35页 崔惟佳笑着替她夹菜,放在盘中凉一会儿让她吃,自己倒吃得不多。 最后,徐练练有些醉了,崔惟佳打了陈路霖的电话后,也发了简讯让周宴池过来。 不料周宴池比陈路霖先到。 “路霖今晚上有个局,先把她拖我们那儿去,她怎么喝这么多。”周宴池皱着眉头,正欲结帐时,崔惟佳示意已经付过了,有些嫌弃地揽着徐练练放进车里。 “宴池,你怎么能不让惟佳吃火锅呢?”徐练练坐在后座,嫌弃地扒拉着。 “你坐前面,我怕她乱动,伤着你。”周宴池替崔惟佳开了前车门,示意她坐上去。 “陈路霖呢?这王八羔子,怎么没来接我呀不?哎呀,惟佳,你快生吧,生了我带你孩子去游乐园,我好像玩那些小沙子,好想玩球,可是人家说小孩才能进,家长陪同可以诶,我也想进去玩啊......”絮絮叨叨一路,崔惟佳觉得有些好笑,被徐练练逗得笑了好几次。 崔惟佳煮了醒酒茶给徐练练,喝完后才睡着了,等到陈路霖来接她,又开始絮絮叨叨,弄得几人哭笑不得。 今年的圣诞节,崔惟佳不方便,没有折腾,给崔爷爷发了视频,看着爷爷和店里的员工、一群邻居一起跳舞欢笑才安心。 晚上做完瑜伽回来就看到了,家里多了棵圣诞树,转头看周宴池。 “满满的礼盒你想要多少是多少。”崔惟佳有些惊喜,嫌弃蹲下来太笨拙,便挑了好几个树梢的拆。 “哇哦,是黑胶唱片,还有影片,欸,这个我想看诶。”崔惟佳晃着《love》的片子,最适合圣诞节看的影片。 “那看吧?对了我买回来的火鸡,圣诞节快乐。”周宴池第一次这么重视圣诞节,以往他要么让助理准备礼物给当时的女伴,要么和朋友们喝酒,西方的节日,他留学回来后便不怎么在意了,按着记忆中的套路布置了。 “好,merry christmas!”崔惟佳笑着抱抱周宴池,记得以往有个英国女孩说过,圣诞节抱紧你爱的那个男人,暗自许愿明年还是他陪你,会很容易实现。 一次产检的时候,周宴池首先出去开车,崔惟佳走得慢,碰到了一个骨关节疼痛的小孩子,医生有些年轻,没有拍片就说没什么大事,她瞧这小孩子疼得不正常,建议他拍个片子,或许不是生长痛,而是有其它可能,例如青少年关节炎,很容易误判为生长痛。 医生正打算开口说什么,起身看了眼进来的医生,“顾主任。” “这位女士没说错,工资很好拿是吗?”年轻医生走近,语气冷淡地开口,诊断的医生毕恭毕敬地回答说是。 “你也是医生?” “不是,我念过骨科,再见。”崔惟佳看了眼他的证件“顾若”,但着急检查便简单笑了笑,拿着产检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崔惟佳说买几本书,周宴池陪着她去挑,碰到几本骨科专业的书,随便翻了翻,觉得不错就买了。 “小姑娘,为什么休学?是不喜欢专业吗?”周宴池好奇地开口,今天看到崔惟佳翻着骨科专业的书,提了兴趣。 “那时候在英国,觉得爷爷年纪大了,想回去陪他,而且我当时也很喜欢做甜点,就学了,爷爷比较开明,觉得喜欢就去做,也没有怎么干涉我,后来回去读完了,拿了医师证,没有去上班,还是决定做甜点。” 周宴池听完,觉得崔惟佳就是崔惟佳,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在乎世俗眼光,也不论长远利益。 “现在翻翻看,碰到了好的书就看看,想着以后或许有用。”崔惟佳只是觉得无聊,碰到了好书,看看就好了。 除夕当晚,崔惟佳第一次拿了好几个红包,长辈们高兴,又念着她新媳,顺带包了给她。 周宴池在一旁笑着问怎么没有自己的,几个孩子也吵着找他要。 “哈哈,喊帅叔叔,帅舅舅,越大声红包越大。”他这招屡试不爽,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崔惟佳倒是有些纳闷周言回两口子不在,想着他那恐怖的母亲,心底有些瞭然。 “叔叔,一一声音小,可是一一好喜欢小叔叔,亲小叔叔一个,可以给大的吗?”一屋子人被一一逗得更厉害了。 “我这女儿就喜欢周宴池,连在家里都念叨着小叔叔帅不要爸爸,她爸怎么哄也是小叔叔最帅。”一一是三姑的孙女,三姑一家笑得更欢快了。 “惟佳,你生个孩子了,估计不用担心这事儿了。” “那是,我可不就是我女儿眼中的帅爸爸吗?”周宴池立马接话,“一一乖,叔叔给个大的。” 其实每次份额都是一样多,只是红包大小不一样,几个小孩不懂,倒真的听他哄。 晚饭后,一家人都窝在周父这儿,所幸屋子够多,也能住得了,况且打牌的打牌,看春晚的看春晚,真正睡好了的也只有小孩子们和崔惟佳这个孕妇。 一大早崔惟佳便洗漱好下楼,碰到窝在沙发里的周宴池,轻轻拍醒。 “怎么不上去睡?也不怕着凉。”周宴池醒来,轻了崔惟佳的脸。 “老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崔惟佳笑着回应,周宴池迷煳的样子倒真是好笑。
第36页 “我上去再睡会儿。” 崔惟佳一进厨房,就看到了林蔚站在里头,满眼笑意,想起刚才的一幕,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们年轻时候也这样,我熬了燕窝,你多吃点,还是瘦了点。”林蔚笑着捏了捏崔惟佳的手,有几分心疼。 “谢谢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你等着,妈给你备了礼物。”说完林蔚便小跑着离开,再回来手里是一串钥匙。 “这是妈前段时间看的一套房,离学校近,宴池还有院里的孩子都上的那儿的学校,是个复式公寓,没装修,爬妈的眼光你不喜欢,你们自个儿装,房产证是你的名字。”崔惟佳有些不敢收,却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都是妈的心意,你们结婚没怎么操办,虽说是你们喜欢的,但爸妈心里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言回那儿也花得不少,不能轮到你这儿就少了对吧。” 崔惟佳最后还是收下了,周母对自己一向温柔体贴,也不怎么干涉她和周宴池,心底感激着只是轻轻抱了抱周母。 “谢谢妈。” 林蔚有些诧异,崔惟佳看着不亲近人,实际上心里软着,也是个体贴的孩子,自己儿子和她在一起,她也放心得下。 “大年初一要拜年,恭喜发财,叔叔一定要给大红包。”几个小孩上前向刚进门的周言回要红包,周言回笑着给了。 “呀,小叔叔下来了,快,小叔叔小叔叔,大年初一再拜年,小叔叔一定会给新的红包。”周宴池穿着日常家居服下楼,就被一群小孩拥着,笑着朝周言回打了招唿。 “哥。” 周言回点点头,麦子跟在一旁进了门,两人都像屋里的长辈打招唿。 “小叔叔昨天就给了,小婶婶早上也给了,你们这群小鬼,还真当我不知道?”周宴池笑着抱起一一,亲了口。 “叔叔刷了牙吗?没刷一一要去洗脸脸,一一早上听婶婶的话,洗了脸抹了香香,要变美美的。”小傢伙一本正经地样子,逗得几人又笑起来。 “刷了,不刷哪敢亲我们小公主。”剩下几人都是男孩,又没一一好玩,周宴池懒得逗,只抱着一一一个劲儿的哄着。 “言回来了,麦子,进来喝完燕窝。”大姑看着两人,从厨房里唤着,麦子跟着进去帮忙,崔惟佳坐在沙发上陪林蔚和三姑说话。 “爷爷呢?”周言回接了碗燕窝,问周父道。 “你大伯陪着散步去了,说要晨跑。”周父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着。 “爷爷老当益壮哈哈,有魄力。”周宴池笑着打趣,刚好老爷子进门。 “你个混帐小子,好好说话!”周老爷子看见周言回,笑着点头。 “咋的?今年没人找我这个老头子要红包了,赶紧的,麻利的磕头。”周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几个小孩子听完,立马跑过来磕头。 “一一也要去磕头,小叔叔。”周宴池抱着一一,不让她下去。 “小婶婶,一一要下去磕头。”崔惟佳被唤,看着一脸哭腔的一一,有些不忍,笑着看了眼周宴池,周宴池立马放手笑得欢喜。 “小叔叔坏。”一一立马蹦哒到老爷子旁边去磕头。 麦子恰好看到,看了眼周言回,他像是没看到,毫无异样。 “惟佳,你是新媳,按着传统,该得一份。”崔惟佳有些怔住,大伯的儿媳在一旁笑着点头,示意她过去,崔惟佳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跪下,老爷子摆摆手。 “你有着小娃娃,不必了不必了,你肚子里的也算一份。”崔惟佳不好意思地接过,众人都打趣调节着气氛。 “惟佳,这套要是个女娃就好了,我们家就缺女娃。“周父笑着说,逗着一一,有些羡慕。 “对啊,是妹妹就好了,比一一要好看一点。”一一的亲哥笑着说,弄得一一不高兴的瘪瘪嘴。 “好了好了,一一是最美的,少听你哥哥瞎扯。”大伯母笑着哄着,眼看着小女娃就要落眼泪了。 “爸爸下次买冰激淋不给哥哥买,好吧。”一一爸爸抱着哄道,一一红着眼眶趴在爸爸身上。 “小叔叔带你去吃炸春卷,走嘞。”周宴池笑着拍拍手,一一果真扭头要周宴池抱,弄得她爸哭笑不得。 饭后,麦子坐在崔惟佳一旁轻轻笑着,看着纯良无害,说得话却让崔惟佳觉得不寒而慄。 “你可真有福气,肚子里有免死金牌,不过要小心着,不然胎死腹中了就人财两空了。” 崔惟佳有些噁心地看了她一眼,她却笑得温良无害,像是刚才的话不是出自于她口中。 进屋倒了杯温水,崔惟佳才放下心来,周宴池跟着进来拿果盘,看着她的样子关心地开口。 “怎么了?不舒服?” “嗯,我先回房间了。”好兴致被打断,崔惟佳有些没精神。 “你等会,我跟你一起,昊昊,来,把果盘拿给奶奶们,叔叔偷偷给你个大红包。”昊昊十岁了,年纪最大的一个,听有红包立马凑上来帮忙,拿到手就端着果盘出去了。 “我没事。”崔惟佳想了想没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周宴池还是放心不下,跟着上了楼。
第37页 “我给你看看我妈的相册吧,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拿出来哄媳妇儿。”说完立马去拿了回来。 周宴池开了房间里的暖气,翻开照片一张张给崔惟佳介绍。 “这是我和江北哥,他家里人都是军队的,他战斗力也贼强,他叛逆的时候连挑五个兵,虽然最后还是被制服了,放进部队里头了,现在在新疆,明天到家,两年没见了,今儿个一小妹妹也回来了,这个,贺之淮,像个男孩儿名,她爸取的,上次寄了一堆稀奇古怪玩意儿的就是她,晚上我们去院子那头找她玩。” 崔惟佳看着那张小女孩捧着西瓜的照片,周宴池站在一旁倒有几分馋她西瓜的可怜样,翻到一张人比较多的。 “这张人多,基本上那时候院里的孩子们都在,周言回还不在。”周宴池一一介绍,轮到他身旁的小女孩时,她仔细看看,有几分熟悉,不是练练,也不是贺之淮。 “这是乔蕾还有她哥,她爸在她十四岁那年出事了,贪腐。”周宴池没多说,她看着小女孩,扎着马尾,十岁的样子,跟在他身边,笑的羞涩又秀气。 之后的几张又有好几张都有乔蕾,之后他如今的轮廓越来越明显,崔惟佳没有多问,只是笑着听她介绍。 “十七岁之后你就没多少有趣的照片了,都是一起的合照?” “之后不喜欢拍照,觉得麻烦,以后也给我们孩子多拍了洗出来,相册的确不错。” 饭后崔惟佳跟着他一起走了会儿,走进另一个区,一个短髮女孩朝他们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池哥,哇哇哇,嫂嫂。”估摸着是周宴池提过的贺之淮,崔惟佳笑着任她抱。 “诶,你有小侄女儿了,轻轻地。”贺之淮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送了些又亲了亲崔惟佳的脸。 “哇,你好糯啊,我好喜欢。”崔惟佳被她的形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女孩儿眉清目秀的,有很好看又灵巧的鼻子。 “你好,淮淮。” 三人走走停停,贺之淮说了各种各样的趣事,一直到贺母出来唤她,她才不舍地跳回去。 初二午饭后,崔惟佳就跟着周宴池去了家会所,她从前很少来这类地方,怀孕后也是相当讨厌烟味,今天进去倒没怎么闻到。 “江北哥。”周宴池刚走到包间门口就笑着半拥着一个男人,男人很黑,五官线条流畅又硬朗,身材看着很结实,只穿了黑色的长袖衫,比周宴池还高几公分。 “这是弟妹?” “江北哥。” 正视他才看清他极为锋利的眼神,笑起来也有几分难以掩饰的硬朗帅气。 “你们婚礼我没法回来,这是新疆带来的礼物,你们好好的就成,进去吧,我去那头抽根烟,弟妹怀孕了,里头人都没抽。” 周宴池笑着点头,替崔惟佳开了门,两人就一起走去洗手间那头了。 “嫂子,过来。”贺之淮已经端坐在里头了,还有几个她崔惟佳不认识的人。 “这是哪位嫂子?”一个男人痞里痞气地开口问道。 “我池哥家的,正牌嫂子。”贺之淮笑着,还颇有几分得意的样子,惹得崔惟佳笑起来。 “啥正牌,扯证啦?哟还怀着了?”旁边一女人笑起来,颇有几分讽刺。 “沈研心,别以为你是江北哥表妹我就让你啊,说话注意点。”贺之淮起身,语气颇冷,弄得崔惟佳有些惊着,笑笑拉她坐下。 “贺之淮,你以为我怕你啊,我说错什么了?以为怀了孩子就长久了?宴池哥都没公开她,能蹦跶多久?”贺之淮一听完立马气不打一出来,起身就朝沈研心过去,崔惟佳也拉不住她。 “研心,再闹你就回家去。”旁边坐着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突然开口了,贺之淮也停下来,像打了奄的茄子,没再那么横。 “怎么了?我怎么瞧着气氛不够啊亲?”徐练练推门进来,纳闷地问。“我说,江北哥回来,高兴不是,有什么不爽下次再说,淮淮,咱两来个因为爱情?”说完贺之淮就起身点歌了,蹦哒地欢脱了。 两人还在唱时,江北、周宴池、陈路霖三人进来了。 周宴池笑着拿了杯水替崔惟佳拧开。 “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没有,不用管我的,你们玩。”崔惟佳笑着摆摆手,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贺之淮和徐练练唱歌。 “朵朵,你唱啥,我点。”贺之淮又喊了坐着的女孩,徐练练摇摇头把话筒递给别人,跑过来搂着崔惟佳。 “惟佳、你唱首歌我听吧,你唱啥我都夸你。”崔惟佳被她磨得不好意思,笑着说。 “《je m \appelle hélène》有吗?” “啥?”徐练练被弄得有点懵,凑近了问。 崔惟佳又问了一遍,徐练练依旧摇头。 “那我过去点吧。” 周宴池坐在另一旁,有些佩服徐练练,崔惟佳向来不喜欢这些,倒是难得一见的唱歌了。 “嫂子来点歌啊,天啊,我帮你置顶。”音乐很快想起。 崔惟佳接过话筒。 “hélène
第38页 je m’appelle hélène je suis une fille comme les autres hélène j’ai mes joies mes peines elles font ma vie comme votre je voudrais trouver l’amour simplement trouver l’amour hélène si mes nuits sont pleines de rêves de poémesje n’ai rien d’autre et même si j’ai ma photo dans tous les journaux 插que semaine personne ne m’attend le soir quand je rentre tard personne ne fait battre mon coeur lorsque s’eteignent les projecteurs et même quand à télè vous me regardez sourire et 插nter personne ne m’attend le soir quand je rentre tard personne ne fait battre mon coeur lorsque s’eteignent les projecteurs hélène et toutes mes peines trouveront l’oubli un jour ou l’autre quand je trouverai l’amour quand je trouverai l’amour quand je trouverai l’amour quand je trouverai l’amour” 崔惟佳唱时,众人有些愣住。 “宴池,你这哪儿的媳妇?”江北喝了口啤酒,有些诧异地看着周宴池。 周宴池没有听过崔惟佳唱歌,她的黑胶唱片里全是各个国家的歌,他对这首记忆不深,倒也听过几次。 “天啊,佳佳,你是什么仙女,唱歌也太好听了吧,虽然我一句没听明白。”徐练练亲了崔惟佳一口,崔惟佳不化妆,所以她每次亲都没啥负担,只是周宴池看到了会不满地瞪住她。 “我也要亲我嫂嫂,这啥歌啊?” 崔惟佳有些不好意思,她很少和女孩们这么亲近,陆伊也不是这种性子的女孩,一时弄了个脸红,所幸包厢里暗,没人察觉。 “是法文歌,送给你很合适。” “真的吗?嫂嫂你会法文啊。” 众人都盯着她,崔惟佳摆摆手。 “我只会一些日常的交流,我邻居阿姨是法国人,她教了我一些,这首歌是讲的等待爱情地小女孩,很适合你。” 贺之淮还是一脸崇拜。 “嫂嫂,我还是你眼中的小女孩吗,好爱你啊,你教会我吧,我上次去法国,碰见一个特别好看的男孩子,结果我英文也很菜啊,对方一直不懂我说啥,我实在也听不懂他说啥就放弃了这段异国恋,要是我早会这首歌,他肯定跟我回中国啦,说不定我肚子都比你大了。”贺之淮有些可惜地回忆着,众人都被她逗笑了,刚才那个呵斥沈研心的男人倒是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研熙,去哪?” “透透气。” 贺之淮盯着他好几秒,过了会儿才又开始絮絮叨叨,再让崔惟佳唱,她都摆手拒绝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基本上都喝了酒,周宴池喝得不多,各自都喊了司机,也没有顺带谁,只有他牵着崔惟佳两人一起坐在了后座。 “小姑娘,你唱法文歌真好听。” 周宴池半倚在崔惟佳肩上,有些嗡嗡地开口。 崔惟佳笑着看着他,有些懒洋洋地,没有回应。 其实她不是hélène ,她已经等来了她需要的爱情,当她晚归的时候,也有人在记挂着她,只是不知道这份幸运是长久还是短暂。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好像没有特别在意,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不是吗?而且从前与他在一起便没有奢望什么,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结果不应该被感恩与珍惜吗?也许最后还是很悲伤,但是没有人是不付出就会得到完美结局的,不是吗? 况且拥有过也比没有过要强一些,虽然失去是那么恐怖又灰色,我们内心深处无论多么冷静自持都清楚,没办法,我们都殷切期望着爱人,无论同性还是异性。 作者有话要说:  在持续爆痘满脸后 ,使用神仙水半个月皮肤开始稳定,而后决定白天用10ml的甘草原液去痘印,希望有用,过了青春期后长痘痘好可怕,新年几天不太顺利,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超级棒。 推荐大家听那首歌,陪伴我少女时代的一首很好听的法文歌哦。 ☆、第 8 章 自从贺之淮回来之后,崔惟佳笑得比之前更多,本来周宴池觉得贺之淮太缠人,总是缠着自己老婆,心底有些不满,但看着崔惟佳笑容更多的时候,也不再嫌弃贺之淮来家里陪她,尤其是自己不得不出差的时候。 “嫂嫂,我晚上过来一起和你睡吧,我哥得去出差了啊。”贺之淮喜欢崔惟佳做的甜点,崔惟佳特意做了好几大袋芒果干,备在家里。 “好啊,我很无聊呢。”崔惟佳笑着点头,她六个多月了,肚子还好,没有很吓人。 “可以吗?哥?”听完贺之淮就转头看了眼正拿着箱子的周宴池。 “可以,你睡客房,我怕你伤着她。”周宴池说完就离开了,不听身后的抗议声。 “什么嘛,嫂嫂,难道我是炸弹吗?睡着就爆炸啊?” 崔惟佳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觉得好笑极了。
第39页 “别理他,淮淮的头髮好像很长了诶,可以留长呢,淮淮是个可爱型的姑娘,头髮长一点会好看。”崔惟佳用手摸了摸贺之淮的头髮,很柔很顺,刚齐下巴,比初见她时的齐耳的小子头长多了。 “我以前的头髮好像只比你短一点,在撒哈拉沙漠剪的,沙漠嘛,没水,天气太热了,水都被喝了,当时大半个月没洗头了吧,我就找当地的小姑娘,借了把剪刀。”贺之淮比了比崔惟佳的齐腰长发,笑了笑,咬着芒果干。 “有照片吗?我好想看。”崔惟佳听她这么说,一脸好奇。 “可以啊,你看,这是我出发的时候。”贺之淮掏出手机,翻了一下。 照片里,她的头髮长而直,柔顺又飘逸,穿着粉色的连衣短裙,少女又可爱。 “很好看呢。”崔惟佳笑着赞美,贺之淮又翻了一些,每一张都笑得很可爱。 翻到一张合照的时候,贺之淮眼神突然黯淡下来。 “嫂嫂,我听宴池哥说,你喜欢听故事对不对?那我和你说我自己的吧。” 贺之淮笑了笑,眼里却是有了无数的荒凉,像一望无尽的沙丘,想要找到绿洲却不知道哪个方向能活下去,与往常她的她判若两人。 贺之淮像男孩,沈研熙像女孩,贺之淮喜欢沈研熙。 “淮淮,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抢哥哥啊。沈研心不喜欢贺之淮,总觉得自己堂哥就是被她抢走的。 没有遇到贺之淮以前,沈研心是沈研熙最宠爱的女孩子,就算她任性到全家人都觉得她不可救药,也只有沈研熙还是会满足她的要求,可是遇到贺之淮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高考之后,贺之淮和沈研熙恋爱了,沈研心闹了一段时间后便顺从了,贺之淮大四毕业那年,沈研熙向她求婚,彼时他30岁,她虽然只有22岁,但还是想要嫁给她的男孩,沈研心知道后大闹一场,自杀、威胁....弄得整个沈家鸡犬不宁。 更莫名其妙的是,婚礼推迟,而后贺之淮开始不满、质问,偶然间看到沈研熙和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一起吃晚饭,那一天她跟了她们一路,沈研熙送那个女人回家,他们笑得很开心,之后她先一步到家。 “今晚加班累吗?”贺之淮不动声色。 “你说呢?你不是跟了一路吗?”沈研熙突然笑了,他一米八几,站在一旁,挡住了所有的光。 “所以不解释一下吗?”贺之淮平常很闹腾,很会玩笑,但这个时候她毫无心情,也没有力气。 “分手吧。” “你是妹控吗?”贺之淮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打电话让周宴池来接她。 周宴池当场给了沈研熙一拳,他没有还手,贺之淮也没有拦。 之后贺家断了与沈家的来往,两败俱伤,也是江北从中调停,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半年后,沈研熙娶了别人。 婚礼当天,贺之淮穿了曾经她订的婚纱,溺在海里,幸好贺母早觉得不对劲,最后还是沈研熙说了可能的地方。 可是沈研熙照常举行了婚礼。 人多数时候是利己主义者,说爱的时候愿意甜蜜又快乐,承担不了痛苦就作罢。 可是感情是两个人共同拿出一部分去修葺的,一旦有一方逃跑,另一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恢復如初,所以爱情方面我们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倾佩那些从一而终的人。 半个月后,新婚燕尔,两人出席各种活动,贺之淮成为笑话,之后便背起背包去了远方。 “你说,我傻不傻?”良久,贺之淮笑了。 “淮淮,也许什么都比不过你爱的人望着你的时候的那双眼睛,但是你还有能去看风景的眼睛。”崔惟佳笑着抱了抱贺之淮,贺之淮在她脖颈处想崔惟佳刚才的眼神,没有愤怒、鄙夷、不屑或者来自好友的劝慰,只有温柔和尊重,她突然明白周宴池说过的一段话。 “我太太吗?是个很温柔的人,和她在一起,能爱上风,也能爱上雨,她有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 周宴池出差的最后一天,贺之淮陪崔惟佳去看了电影,由于担心人多不便,所以坑了周宴池包场,为了他太太,他自然拱手奉上钱包。 “我刚才买票的时候,你还说有票,现在怎么回事啊?”贺之淮正准备揽着崔惟佳进场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了沈研心。 “诶,沈研心,要不我卖张票你,我包了场啊。”贺之淮大声吆喝了一句,样子极为可爱。 沈研心身旁站了一位男士,顺着声音看过来,五官很漂亮,贺之淮看了好几眼才回神。 沈研心顾着身旁的人,只是冷眼瞪了她,没有出言回应。 “这位帅哥,你想看吗?这样,你跟我们进来,我请你。”贺之淮故意喊着她身旁的人,没有再多看沈研心一眼。 “承蒙关照,那陆行远就不推辞了。”男人报了名字,果真跟着贺之淮进去了,沈研心气得不行,也要跟着进去,结果被拦下来了。 “行远~” 男人回头说了几句,倒真的跟进去了。 “那个,你就坐这儿。”贺之淮本是为了气沈研心,结果他真跟进去,有些尴尬地护住崔惟佳望另一角落去了。
第40页 崔惟佳看了眼陆行远,点头微笑当作打招唿。 电影结束后,崔惟佳去了洗手间,一出来就看见贺之淮跟男人交换了联繫方式,再出影院,经过等候厅竟然看到沈研心坐在沙发上等,一看到三人立马过来。 贺之淮担心她疯起来伤了崔惟佳立马拉着她上了电梯离开了,崔惟佳笑着说没事,她却紧张极了,连连摆手说沈研心疯起来不是人。 五月初,崔惟佳在医院呆了一周才生了孩子,是个女孩儿,六斤六两,小名六六。 推进产房前,周宴池附在崔惟佳耳边。 “你们都要好好的。” 一句简单的话,崔惟佳却想了三个小时,在疼痛中挣扎着,她好像觉得她回到了母亲生她的时刻,感受着死去母亲一样的疼痛,好像触摸到了母亲的灵魂。 生产前,医生问她是否确定自然生产时,她很确定的点头,周宴池却皱着眉头。 “剖腹的话,以后我们可以找世界一流的医生,不会有疤痕的。” “我想感受母亲之前感受过的,爷爷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也是自然生产。”崔惟佳记得爷爷在她怀孕后某次通话提到过,她记在心里。 崔惟佳睁开眼时,周宴池就在一旁盯着她笑。 “是个女孩儿,我们有小小姑娘了,六斤六两,就叫六六好不好。” 大家都凑过来看着她笑,林蔚抱来孩子给她看,有些皱巴巴的。 “怎么会这么难看?叫猴子好了。”崔惟佳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道,眼里却是欢喜。 “哎哟,和她妈当年的话一模一样,她妈当时也是说她难看,风水轮流转啊。”崔爷爷听完笑着开口,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你好好休息,我也安心了,是个小丫头好啊,我们家是该多个丫头了, 。”周爷爷笑得合不拢嘴,女儿像爸,周宴池长得好看,这小丫头大了一定比一一还可爱。 崔惟佳恢復得很快,小丫头被喊了两个月小猴子后越长越好看,除了眼睛外都与周宴池如出一辙。 崔惟佳没什么经验,倒是周宴池很会照顾她。 “六六,快快长大,和爸爸去游乐园。” 崔惟佳坐在一旁看周宴池逗小姑娘,和才几个月大的婴儿说话的样子她总觉得相当有趣,她向来乐得清闲。 临近除夕,崔爷爷回国过年,爷孙两去墓地祭拜。 “爷爷,我好希望您长生不老,好喜欢您,好爱您。”崔惟佳挽着崔爷爷,心底总会惊慌,异国他乡,总是思念着、害怕着。 “傻孩子,爷爷已经见了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也很期待见到你奶奶和你爸爸妈妈。” 崔惟佳没说话,她还是自私的想留住他,多留一点一段时间好了,再晚一点再放手。 两人回周父家时,家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周宴池抱着孩子的表情也有些不一样,严肃又冷漠地看着周言回和麦子。 “回来了,孩子很想你,爷爷,我们先上楼休息一下。”周宴池看见崔惟佳回来,敛去了几分,眼神变得柔和又温柔。 崔惟佳和崔爷爷是明白人,点点头,上楼便后关着门没有再出去。 外面突然有了尖锐的碎裂声,崔惟佳安安静静地陪着六六,崔爷爷无奈地摇摇头。 “第一次这种情况,可能出了事。”崔惟佳笑着解释,崔爷爷点点头。 “爷爷、爸,你们总是偏心,言回也是你们的亲孙子,凭什么?”麦子的声音有几分尖锐,一丝不落地传入房内。 男人低沉的声音倒是模煳不清。 折腾了半小时左右,崔惟佳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小姑娘,爷爷,我们今晚回我们那边去吧。” 往年会呆到元宵节后才会回家,崔惟佳想起刚才的气氛,没有多问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人生有很多天,顺利是一天,不顺也是一天,如果我们能选择,自然都会想要前者,可是奇妙的是,幸运只会光顾一部分人,不幸则占多数。 “爷爷,就不能多呆几天吗?”崔惟佳有些不舍,还是拗不过崔爷爷。 “那明天我们送您。” 出发前,刚到路口,崔惟佳下车买水,忘了带手机,崔爷爷替她送过去,而后有了一个难抚平的伤痛。 一个男人开着车沖向崔惟佳,崔惟佳看着那双揪住猎物的眼睛变得异常尖锐,整个五官扭曲得恐怖,车速太快,她来不及躲闪,崔爷爷扑向她,她没有力气动弹,只记得温热的血包裹了她,她的世界好像坍塌了一个角。 男人很快被逮捕,是一个肺癌晚期患者,所有的回答都是说为了报復社会,随便抓个人而已。 “反正我都要死了,我什么也不在乎,这个老人算他倒霉咯。”男人说话的样子有几分丧心病狂,狰狞可怖。 之后无论警察怎么询问都是类似的回答。 “他是故意撞上的,在我周边一共有不少人经过,他是盯着我而后撞上来的,我确定。”崔惟佳得到调查结果后说了她出事以来的第一句话,死死地盯着周宴池,他要相信她。 周宴池点点头,之后便私下吩咐助理调查了他的帐户,毫无收穫,警察也准备定案。
第41页 “如果我是他,会傻到把钱打进自己帐户?我都要归西了,要钱干嘛?”江北临走前认认真真说了句话,放在平时,周宴池不可能这么大意,没这点脑子,真是局外者清呀。 周宴池直接吩咐保镖摁着麦子进来的时候,崔惟佳才有几分反应。 “我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妈的。”这是崔惟佳第一次听到周宴池骂脏话。 “为什么?”崔惟佳面容平静,没有周宴池想像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号啕大哭,像是闲聊一样盯着麦子。 “为什么?因为想你们不好过啊,你们要是帮帮言回,我还能让你们多笑几年,可是你们好狠心,就算项目失败又怎么样?言回也是周家的孩子啊,你们一个个都冷落他,他做得那么好也要想着周宴池,凭什么?周宴池什么都不做,拿着和言回哥哥一样的股份,凭什么你生了孩子,周父竟然给了你百分之五的股份,好,项目出事了,言回被抓到把柄了,所以,让他放权,为什么?他那么努力,把一切都做好,只是一个失误,说什么暂时让周宴池管,都是假的,你们抢了言回的,我要让你们不得安宁哈哈哈哈,怎么样?其实要撞的本来是周宴池和你,只是你爷爷恰好在罢了,而且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会有事的哈哈哈。”麦子疯了一样,一张狂笑的嘴像一张网,里面有无穷的欲望和阴暗,她的脸上是另外一个影子,就像是恶魔在笑。 “你有很多种方法去帮他,或许你选择威胁也是一种方法,可惜你选择了最决绝的一种,你的人生必将充满不幸,因为我永远永远都会诅咒你。”崔惟佳看了眼狼狈的女人,她记得第一次见她,她光鲜靓丽,即使对她没有善意,也不至于让人想到她是这么龌龊又狠毒。 周家的人都被这件事弄得猝不及防,周言回三番五次来见崔惟佳都被随行的保镖拉走。 麦子的父母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都无果,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怜呢?大概是罪犯的父母吧,垂垂老矣,望着儿女的错,想尽办法,但是又是那么可恨,但凡他们好好教导,细心陪伴,或许会避免这些不幸,崔惟佳没有同意所谓的赎罪,罪恶是不能抹去的,无论做多少好事,也不会替代掉曾经的错,她忽然又开始害怕,如果是她的女儿,她能教得好吗?又或许更差呢?她看了眼一直替她忙前忙后的周宴池,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将会是什么样子?不孝、不敬、疯狂、恶毒、任性? 崔爷爷被安葬在崔奶奶身边,那天,崔惟佳在墓地呆到了晚上,保镖没有人靠近她,只在一旁为她打着灯。 “回去吧。”周宴池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论她做什么都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不插手也不多嘴,看着她抱着骨灰盒痛哭,看着她哑着嗓子接洽各种事宜,看着她趴在墓碑上怅然若失。 “其实我习惯了死亡,因为一旦习惯了,就变得不那么可怕,不知道是麻木还是如何,都能接受,你说呢?”崔惟佳闭着眼睛坐在地上,良久,扭过头看了一眼周宴池,有些释然,却令他心哽。 “回去吧,乖。”周宴池除了心疼,还有内疚,周家的事害了一条人命,还是他爱的人的至亲,他没办法正视崔惟佳,实际上整个周家都没办法正视她,今天她允许周家人祭奠,她看着周家人各个用着内疚、心疼的念头,凭他对崔惟佳的了解,不是怪罪也没有不接受,而是嘲讽,看不起这个家庭的阴暗面,滋生出了那么恐怖罪恶的人心,甚至,她对这个家再也不会有信任,包括对他。 周宴池知道自己无法补救,只能期盼时间去抚平一些伤口,让它癒合、结痂,只剩下不会疼痛的疤,这是必须接受的丑陋。 面对痛苦,有的人习惯倾诉,有的人则习惯自我消化,崔惟佳就是后者,她没有跟任何人去哭诉,平静地让人担心。 陆伊问她,“cici,你有很多负面思想,但你为什么不选择跟我说呢?又或者对周宴池,刷他的卡,也不失为一种很爽的发泄。” 崔惟佳背过身去。 “我习惯了某些事情,小时候看见我父母倒在血泊里,我好像就开始不害怕了,觉得世界本来就是不幸的。” “宝贝,你这是悲观主义。” 崔惟佳没有再说话,只是开了唱片机,问陆伊想听哪种类型。 贺之淮本来跑去海南过冬天了,一听出事儿了,立马赶回来,很奇妙的是,明明徐练练和崔惟佳先认识,她却更喜欢贺之淮,莫名愿意亲近她,连周宴池都忍不住打趣说如果贺之淮是男性,崔惟佳的丈夫一定轮不到他周宴池了,贺之淮进门的时候,崔惟佳正抱着孩子玩积木,看不出任何异样。 “嫂嫂,我们出去走走吧。” 林蔚走过来笑着说。 “惟佳,妈妈不放心你,和之淮出去走走吧。” 崔惟佳没有再推辞,把六六交给周母,换上鞋和贺之淮出去了。 三月初,天气有些微凉,崔惟佳穿得很保暖,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削瘦的身材却衬得人更单薄。 “嫂嫂,我们都会陪着你。”贺之淮挽着她,总觉得她近在咫尺,却宛如天涯。 崔惟佳笑了笑,点点头,低着头没再说话。 一提到有些事,人就会变得哽咽,声音是别人难以听出的嘶哑,这时候如果不说话,便会抑制住这种状况。
第42页 再一年除夕,六六已经可以满屋子跑跑跳跳了,拿的红包比往年的小可爱一一小姑娘都多,周言回也只是初一早晨回来了一趟。 “妈妈,妈妈......”崔惟佳是被女儿的小手晃醒的。 “乖,妈妈早上才睡着,爸爸穿件衣服给你出去玩。”周宴池从一旁起身,套了件卫衣,正打算抱着女儿出去,崔惟佳就醒了。 “来,宝贝。”六六看着妈妈,挣扎着下来,扑腾上床。 “红包~”小手晃着沉甸甸的红包往崔惟佳怀里拱。 “谁给六六的呀~”崔惟佳顺着问道。 “大伯伯,六六喜欢大伯伯~” 周宴池本在一旁默默看着女儿和老婆,听到这句话,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崔惟佳。 “那六六说了谢谢没有呢?”崔惟佳顿了一瞬,笑着开口。 “拜啦~”六六一股得意的表情,点完头,立马说着,有些慢,吐字倒也清晰。 “咚咚咚~六六~”林蔚有些着急地喊着。 “妈,在里头呢。”周宴池开门,回了句。 “那就好,我们刚出院子,这小丫头久不见了。”林蔚松了口气,解释道。 “六六呀,一一姐姐醒啦,要不要和一一姐姐玩?”林蔚怕孙女儿打扰两个大人休息,在门外招手,小丫头点点头,从崔惟佳坏里出来,穿上毛绒拖鞋,哒哒哒地跑过来。 “你们多睡会儿,还早。”说完关上门,抱着六六下楼了。 “你再睡会儿?六六不知事,你别不开心。”周宴池凑过去,吻了崔惟佳的眼睛,温柔地安慰着。 “没事,其实他没有什么错,有错的人也受到了惩罚,不要提了,我再睡会儿。”崔惟佳转过身去,扯了扯被子,周宴池没再出声,每次稍微一提及,她便会默不作声,或者直接结束话题,从不会和他多说什么,但他知道她忘不了,也总是不开心。 周宴池下楼的时候,周言回已经离开了,他突然有些挫败,他这哥哥也不容易,母亲偏执得要命,疯起来有些扭曲,周言回总是顺着他,上次之后,他被调到上海分公司,他母亲更是闹出了自杀,现在查出了癌症,一直在住院,麦子父亲因为周家把麦子送进监狱,逼着女儿和他离婚,用着一生的人脉和金钱,一直遏制着他和周氏,和他在分公司那边的项目一直对着干,家里边虽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是个坏人,也是内疚地迴避着周宴池他们。 “爸,新年好,哥走啦?”周宴池坐下来喝水,有些无奈地开口。 “他去医院陪他妈了,听说没几天了,我之前去看过一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终于活明白了,唉,何必呢。”周父对她是有愧疚的,本就打算公司给言回,加之周宴池也不愿意要公司,只是投资项目出了问题,他也没法扭转各位股东的意愿,早知道会出那么大的事,就算犯法也会把问题解决了,唉。 “爸,你有空多去看看,我妈,明白人,不会不满的。”周宴池笑了笑,看见一一蹦过来,张手抱她。 “小舅舅早上好,红包~红包~”一一闹着闹着,六六也跟着她学。 “红包~红包~” 周宴池笑着说,上楼拿,两小孩才没有再大喊大叫。 “喊啥呢~全屋子人都要被你两弄醒了。” 一一听话的安静下来,六六倒是不高兴地抱着周宴池的腿,咿咿呀呀地说着。 “小丫头不高兴你抱一一了。”林蔚笑着抱过一一,周宴池好笑地抱起女儿一顿亲。 崔爷爷祭日那天,崔惟佳牵着六六,当天恰逢大学,小丫头踩着雪往山上走,跑跑跳跳。 周宴池在一旁撑着伞,蹲下来踢小丫头戴好帽子。 崔惟佳回头笑了笑,周宴池心细,对女儿无微不至,比她这个妈妈不知道强多少倍,也许,如果没有她,他也能好好照顾着吧。 “作揖,六六你看看,太爷爷......笑得多好看啊。”崔惟佳鼻子突然一酸,声音有些哽咽,周宴池轻轻揽着她,有些心疼。 “你和女儿去车上等我吧,我再带一小会儿。” 周宴池牵着女儿下山,把伞留给崔惟佳。 “爷爷,那天医生跟我说,也许那天我死了,您就活不下去了,可是我也是啊,内疚着、恨着,我想如果没有这段婚姻,我该是怎么样呢?可是六六那么可爱,还有他,我爱他们。我想,如果再来一次,我也愿意遇到他,我多自私啊,真的自私啊…” 崔惟佳红着眼眶的样子,周宴池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什么也没说,把女儿放在儿童座椅上,替崔惟佳拨了拨头髮上的雪。 “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白头到老?”崔惟佳被他站在雪下的样子逗笑了,耸着鼻子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崔惟佳躲在阳台上吃了很久没有吃过的药,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无声地落泪。 刚患病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哭什么,满满地,她不知道为什么哭,在意识到自己心理状态有问题的时候,她试着去自我调节过,但毫无用处。 崔惟佳有些庆幸再次遇到顾若,有些病是没办法启齿的,对身边的人都没办法开口。
第43页 她带着六六去打疫苗,谈话期间,才知道她是骨科医生,崔惟佳则是否认。 “医生是有过实践的,我完全没有。”崔惟佳笑着回答,阿姨去喊了司机,崔惟佳和顾若道别,留了电话方便联繫。 “下次见。” 崔惟佳拜託顾若帮她介绍了心理医生,一来二去两人有些交际,两人都不善于交流,也只不过是见面会打招唿的朋友。 顾若最好的朋友问他为什么帮她时,他说如果不是她已作人妇,这个女人会是他遇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可惜爱情虽没有先来后到,人却知晓礼义廉耻,况且,他见过她的丈夫,气度、长相、性格、家境.....身上任何一点都是上天眷顾,而最让他望而却步的是崔惟佳爱着他的丈夫和家庭。 崔惟佳以为自己会有好转,却总是没法克服心底的恐惧和压抑,她甚至觉得她获得的一切好运都是建立在爷爷的生命之上,她觉得自己像个吸血鬼,榨干了至亲之人的生命,她一直在给自己机会,但就是没办法放过她自己,30岁的时候,她接到了瑞士的电话,爷爷原来的店有了新的意愿租客,对方很满意店的格局,只是希望修改一下厨房,崔惟佳拒绝了,对方也只能作罢。 其实,崔惟佳心底明白,任何形式都是表象,只是她自己没办法放过自己罢了。 30岁生日一个月后,崔惟佳提了离婚。 “我觉得你带六六比较好,你比较细心,而且我知道在你这儿,六六会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我以往就害怕过,如果我的孩子是个恐怖的人该怎么办,你瞧,是没办法的,所以我没信心,但我希望你不要让她接触那些阴暗的东西,其实周家很温暖,只是周言回那儿,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让六六和他接触,毕竟记忆中他的母亲也真的很扭曲,算是我的狭隘吧。以后,我每年寒暑假把她接到瑞士,这几个月,我想去旅游,她就拜託你了,你一向细心,我完全不担心。”崔惟佳边收拾行李边和周宴池说话,连头也没有抬。 崔惟佳记得,女儿十一个月,先叫的是爸爸,她在咖啡店上班,一回到家周宴池笑得合不拢嘴。 “小姑娘,六六喊爸爸了。”那个样子笑得像得了天大的宝贝。 “周映晚,你给我喊妈妈。”崔惟佳突然有些吃味,幼稚地抱着六六叫她喊妈妈。 “爸爸。”小姑娘依旧噗噗地开口喊着爸爸,气得崔惟佳罢工不抱她。 周宴池在一旁看着热闹,笑得颇为得意。 偶然一次周末,崔惟佳午休起来,发现周宴池抱着女儿。 “六六,乖一点,跟着爸爸念,妈、妈,你要学会喊妈妈啊,妈妈才会高兴。”哄完,又立马连着教她喊。 崔惟佳心里一动,他一直都是这样,看透她的所有心思,默默在背后努力着。 后来有次聚会,崔惟佳才知道有些不是亲昵朋友出席的聚会,她懒得参加时,乔蕾会在,听徐练练提到对乔蕾的鄙视,她突然有些兴趣。 “今晚我也想去。”周宴池出门的时候,崔惟佳已经穿戴完好,穿着红色的荷叶袖的上衣,蓝色牛仔裤,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他看得有些出神,有些不愿意让她的美被外人看到。 “怎么?不愿意?”崔惟佳仰头看了周宴池一眼,他自然摇头说了句“请”。 “小姑娘,你真是越来越美。”周宴池毫不吝啬地夸奖着。 “比乔小姐有过之无不及?” “谁?乔....蕾?”周宴池突然笑起来,心底瞭然,倒有几分欣喜,她很少吃醋,基本上没有过,今天倒是有些让他意外。 “哼。”冷哼一声,那样子更是让周宴池更欢喜了。 那天,崔惟佳喝了些酒,有些意外地碰了牌。 “宴池,我也想玩。”语气有些撒娇,周宴池笑得合不拢嘴,自然让位,坐在一旁看她。 “这样?” 周宴池哪顾得上考虑,只是宠溺地点头。 “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众人看着周宴池的样子惊地下巴都掉下来了,都是认识地朋友,交情不深,往日只听他变得顾家,以为是孩子束缚着他,都议论着乔蕾有机会,今日见到他对崔惟佳的态度才知道哪是孩子,分明是用了心的。 后来是同桌的人被崔惟佳的随意坑惨了,陈路霖便忍不住开口道。 “嫂子,那个,你去和练练她们打麻将吧,输了算我的,你瞧着如何?” 崔惟佳看了眼他,有些瞭然,正打算离席。 “没事,你继续,不差那点儿钱。”周宴池揽着她,轻声开口道,丝毫不顾陈路霖的暗示。 “我教她,好好玩儿。” 其余几人放下心来,崔惟佳有些累,四处望着,乔蕾的人早就不见了。 从崔惟佳进门的时候,乔蕾的表情就彻底绷不住了,后来索性离开了。 “你玩吧,我有些累,看你玩儿。” 崔惟佳不喜欢乔蕾,可是她不愿意说,周宴池便恶趣味地等她开口,最后是某次真的对乔蕾有意无意地暗示周宴池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忍无可忍。 “周宴池,听说你有了女朋友,如果你想换个太太,我不介意你净身出户。”
第44页 周宴池有些憋不住,笑出声来,拉过崔惟佳一顿吻。 第二天,周宴池参加一次採访,记者问他。 “周先生,最近有消息爆料您和名模乔蕾即将订婚?请问您能透露一下吗?” “不是,我和乔小姐毫无瓜葛。” 之后记者採访乔蕾的时候,经纪人都会提前告知不回答感情方面的问题了。 崔惟佳和贺之淮在家里看这段视频的时候,对着崔惟佳竖了个大拇指。 “嫂嫂,上次我就见识了你的霸气,聚会那次,听说乔蕾当晚哭了好久,不过她是活该,她明明只是为了宴池哥的人脉,想重新回到咱圈子里,帮着她和她哥哥好办事罢了,她那点心思,谁不知道?我宴池哥当时年轻被她骗过,现在怎么着也不会被骗了。” 后来,周宴池自己放出了部分消息爆料自己已婚。 採访的时候,仍有记者问道女方是不是乔蕾。 “结婚了,我老婆不姓乔,其它的不方便透露。” 那次是周宴池第一次正面回应记者,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发现崔惟佳吃着抗抑郁药物,整个人都有些晃神,既然她不愿意他知道,那么他就装作若无其事,所以活动不得不出席。 “你太太没有安全感,很不容易说出想法,周先生要更加照顾一些。”这是医生的原话,原本医生不愿意透露,他诚心诚意拜访多次,加之拜託了医生的友人,医生才愿意告知病人的情况。 周宴池看着崔惟佳,不知道说什么,有些颓丧的坐在一旁,没有任何表情,她提离婚,他没办法开口挽留,有时候伤痛发生了,就算期待着、祈祷着时间去解决也毫无办法,这两年崔惟佳不快乐,虽然他们两人都装作那件事没有发生,可是它就像一块伤疤,结痂了也留着印子,他们都没办法真正忘记,她的病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选择性遗忘,也许如果早点分开,她根本不会抑郁。 “我爱你,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可是我很痛苦,我想回瑞士,把爷爷的店继续开下去,我没办法放过我自己你知道吗?” 崔惟佳继续说着。 周宴池同意签了离婚协议,有些固执地说。 “不论多久,我和六六,都等你回家。” 临走前,周宴池送她到机场,抱着她说了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不会说的话。 “我爱你,崔惟佳。” 崔惟佳没有哭,她以前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她,有些固执地等着他的这句话,后来才明白,他的爱是那么触手可及,根本不用一句话来表达。 有些人很可笑,用话语去缝合伤口和没法真正做到的事,有些人却用他的生命去表现爱,却用一句“我爱你”去道别。 可能大多数人没办法理解抑郁症患者,觉得为什么有的人一番风顺,或者锦衣玉食,却作得要命,患了抑郁症,但生病和一切外在的条件都毫无关系,就算真的理解不了也需要尊重,只是心落在了泥地里,崔惟佳就是这样,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装作坚强地接受,实际上她没办法接受,所以她病了,只是病了,也许好得了,也许不会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孩子们一定要戒糖,虽然奶茶真好喝啊,戒糖会让皮肤超级棒。不过目前我还没有做到哈哈。 ☆、第 9 章 “cici姐,你尝尝这个咖啡,如果可以以后我来做吧。” 新来的兼职留学生有些期待的看着正慢慢品尝咖啡的女人,按耐不住地捻着手指,有些紧张。 “挺好的,以后就麻烦你了。” 崔惟佳看了眼小姑娘的模样,忍住了原先即将蹦出嘴边的话。 “太好了,我在宿舍联繫了很久呢。”崔惟佳笑着点点头,看着小姑娘神色欣喜地进了后厨,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零星的雨,有几分想念自己的小姑娘,正欲拿起手机拨电话,又怕自己忍不住抛下所有的孤勇躲到他身边去了。 周宴池站在窗边抽菸,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她还是没有什么笑容,穿着单薄的毛衣,她剪了齐肩的头髮,素着一张脸,有几分苍白,但依旧很美。 “先生,六六醒了,哭着找夫人呢。”保姆抱着女儿有些侷促地推开了门。 “我先去漱口,六六乖~”周宴池慌忙灭了烟,跑去书房里的洗手间里。 周宴池抱着女儿,轻声安慰着,突然有几分恨她。 女儿总是想着她,抱着她的睡衣才能睡着,他有些无力,她在时,他照看女儿更多,总觉得她离开了,他一个人也可以把女儿护得极好,现在却总是力不从心。 他们离婚,周宴池说是他的问题,他等着崔惟佳回来,他怕长辈们对她有意见,大家自然也以为是他犯了错,周父气得不行,极少地对他动了手,他却不觉得疼痛是坏事,更多地像是依赖着疼痛才能忘记他和她分开的事情。 周宴池之前都渴望着她的一句“我爱你”,真的明白地时候,他才明白那句话有什么重要呢,他明明知道她也爱着他,却依旧执拗着什么,她那个人,狠心到极点,却总是对着他心软,她早就呆不下去了,从崔爷爷去世的那一刻,她就没法再好好生活在这里,她为了什么呢?他心里头明白,无非是爱,他煳涂,总觉得她爱的程度不深,可试问谁能忍受像生命一样重要的人那样离开?
第45页 女儿睡着,眼角还带着泪痕,周宴池心口有些梗塞,轻轻拭去,拍了张照片发给她。 “安好,勿念。” 他每天都会发一张女儿的照片,她从不回应,他了解她,她哪会不想女儿,只是怕克制不住自己罢了。 看了眼时间,心里难受,打了电话约着陈路霖喝酒。 “你们何必呢?”陈路霖看着周宴池的样子心里头也不舒服,从小过命的兄弟,一个人带着女儿,爱人远在他乡,心里头的酸涩不言而喻。 “她忘不了就回不来....可她什么时候能明白呢,她离不开我的,可是,我好像更离不开她呀.....”周宴池意识有些不明,侧躺在一旁,语气有几分懊恼。 陈路霖想起了二十岁的时候,他和江北哥,他们在临市爬山,周宴池意气风发地笑着。 “要说爱情,我可真没什么期待。” 后来,周宴池留学、回国创业,身边不乏女性,什么样的没有呢?陈路霖结婚的时候,他是伴郎,周宴池举着酒杯。 “兄弟,好好和练练过,你运气好,能遇到爱人,是上辈子的福气。” 陈路霖笑着问他呢,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周宴池推了把江北,他这么老了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后来,他遇到崔惟佳,陈路霖一开始真没把崔惟佳放在心上,觉得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况且还是和周言回纠缠的。 可是周宴池一发不可收拾地着魔了,对崔惟佳全是例外,周宴池从不接送女性,更不会亲自做司机,周宴池那么理智怎么可能真的找周言回的前女友,可是他就那么做了,还是认真实诚地爱上了,他和练练私下里还说着崔惟佳就算是毒药,他周宴池也甘之如饴。 陈路霖总觉得崔惟佳是个谪仙,江北听到了,却说是个半妖,现在他才明白,江北是对的,崔惟佳气质出尘,总爱捣鼓一些文艺高雅的东西,所以陈路霖说她是个谪仙,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恰好地反映了她半妖的本质,周宴池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纣王宠妲己,要什么给什么。 有一次,陈路霖和周宴池谈完生意,周宴池看着时间,说着事情也不多了,留到车上说,崔惟佳该下班了,陈路霖当时笑骂他,他本来是个多么严谨的人,却能做出在车上谈工作的事情来。 那天,两人到崔惟佳工作的地方,崔惟佳挽着发,穿着一身黑,衬得皮肤更是白皙通透,脸上只抹着红唇,艷丽得让周遭经过的人频频回头,高挑出尘,就那样站在店外,安安静静地等着,神色温柔,他看着周宴池下车跑向她,她才真正有了笑容,她是温柔的,却极度清冷,他很少看见这样极度又融洽的人,倒是对着周宴池,她柔和地没有防备。 陈路霖看了眼继续买醉的人,嘆着气摇了摇头。 “你若真想她,就隔三差五去烦她,去她眼前晃哒,你没有理由就说六丫头想她了,这样窝囊不难过吗?要是江北哥在,看着你这样早一拳打你了。” 周宴池笑了笑,沉默不语。 六六提前上了早教班,和孩子们玩得开心,也极少哭着要崔惟佳了,周宴池却有些不舒服,女儿不要母亲了,不是件好事,她知道了也会难过,想着如此,订了机票去找她。 “六六,明天不去上课啦,我们去找妈妈。”周宴池亲自收拾着行李,六六趴在行李箱上蹦蹦跳跳。 小丫头摇摇头,有些可惜地样子。 “六六不想妈妈吗?”周宴池蹲下来摸着女儿的脸。 “想她呀,可是爸爸,我也想和大熊哥哥玩。”六六坐在开着的箱子里,颇有些捣乱的架势。 “那六六更像谁呢?” “emmm,妈妈~”小丫头扭着脑袋,纠结了半晌才开口,周宴池松了口气,女儿要是不念着她,她肯定会难过,她那样的性子,总是觉得女儿不会疏离她,孩子还是需要陪伴的、不能让她习惯了没有妈妈。 他心底深处也在惶恐着,他自己何尝不是呢?他怎么能让她习惯没有他呢? 父女俩刚下飞机就打车赶到崔惟佳的店里。 五个月,他终究忍不过,还是来找她了。 “爸爸,妈妈在哪里呀?”六六牵着周宴池的手,扒拉着手指有些陌生地看着周围,有着孩童的慌张。 “看。” 周宴池推着想着,指了指不远处低着头捧着一束花的人。 “妈妈!”六六有些欣喜地跑过去,崔惟佳惊喜地抬头,把花递给一旁的人,张开怀抱抱住了女儿,笑着蹭女儿的脸。 周宴池推着箱子走进,女儿埋进她颈脖里,眼眶有些湿润。 “六六......哭了好久找妈妈,可是妈妈都不在。”女儿的哭腔让两人心底都有些颤抖,崔惟佳更是内疚得要命。 “巧巧,今天休息一天吧。”崔惟佳哄着女儿,回头对站在一旁的小姑娘笑着交代着。 被喊巧巧的女孩把花给周宴池,礼貌地道别了。 崔惟佳抱着女儿欢喜的哄着,六六许久没见到她更是连她去洗手间都跟着。 “宝贝,妈妈去厕所,你乖,和爸爸在客厅玩一小会儿,妈妈就出来好吗?” “可六六怕。” 崔惟佳心头一紧,看着女儿有些内疚。
第46页 “妈妈不会离开的,那六六在门口等好吗?” “爸爸,爸爸....陪六六等。” 周宴池本站在一旁无声地看着,听女儿说的话,心底也不是滋味,小孩子在家里没念叨了,一见到她情绪倒全起来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也是。 崔惟佳出来便看到一大一小站在门口,她笑着抱起女儿。 “宝贝要不要吃布丁呢?” “妈妈,六六不吃布丁,要吃星星。” 周宴池笑着解释,“她总不吃饭,把饭摆成五角星才吃。” 崔惟佳点点头,心底却更酸涩了,女儿的一些变化令她有些慌乱,语言天赋让她有些惊讶。 一些新的小习惯,例如开始喜欢小鹿斑比,能唱好几首儿歌了,有了早教班的同学...... 这一路上,女儿说的一切她都不知,周宴池充当着解说员,她心底不是滋味。 做饭的时候,女儿站在椅子上帮她洗菜。 “妈妈,是不是六六不乖,你就不回来了?” 她鼻头一酸,不知道说什么,别过头无声地落了泪。 “宝贝,妈妈在这边上学,你知道的,妈妈好想你的,可是不上学,老师要骂她的,对不对?”周宴池进来,帮女儿端着菜递给她洗,摸了摸女儿的碎发,轻声说道。 崔惟佳没回头,周宴池倒是走过来,烟燻得你眼睛不舒服了,我来吧,你去帮女儿洗菜。 哪里有什么烟呢? 晚上,崔惟佳哄着女儿入睡,周宴池本打算去酒店,正离开时六六就闹起来,崔惟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只是她自己而已。 “你住隔壁吧,我和女儿睡。” 深夜,崔惟佳异常清醒,扯了扯女儿的被子,套了外套出了房门。 她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有些懊恼地跑到酒架上拿了瓶酒。 周宴池绝对是故意的,这三个月来,她已经能够正常的生活,不想他,想回去的念头一点点变淡,他一出现,她那些决绝便立刻瓦解冰消。 “给我来一杯。” 周宴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崔惟佳有些惊讶地回头,没搭理他。 周宴池见她不动,直接端了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崔惟佳瞧着他仰头的样子,月色明亮,他站在朦胧下,硬朗地五官,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被这场景弄得一时间没了动作。 “怎么?非得和我用一个杯子?”周宴池看她的神色,有几分揶揄,眼底有了欢喜。 “不要脸。”崔惟佳有些庆幸,月色浓厚,倒也不至于如白昼,她耳朵有些微热,倒明白地知道周宴池看不到她的异样。 “这三个月,状态怎么样?”周宴池打破了沉默,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何处。 “就那样,能睡着。”崔惟佳语气有些不好,她越发懊恼自己的不耐,见到他就开始没有控制力了,又想到些什么,心底按耐着,竭力恢復正常。 “我睡不着。” 周宴池嘆了口气,扭头看着崔惟佳,忍住抱她入怀的冲动,看着她的眼睛,一瞬不动。 崔惟佳别过头,继续喝着酒,没有回答他。 如果说睡两个小时算睡觉的话,那她便是睡了,看来她比他好一点。 一大清早,周宴池听到女儿的动静,轻声推开门,崔惟佳还熟睡着。 女儿把手放在嘴边,坐着“嘘”的手势,他也学女儿的样子,轻身躺在一旁搂着女儿继续睡觉。 崔惟佳是在周宴池怀里醒来的,她搂着他,她瞬地闭了眼,一动不动,听周宴池的唿吸声,他还在睡着,他睡觉的唿吸声她很明白,她窝在他怀里,突然落了泪,她怀疑自己情绪有些问题,有些悲戚地放开他。 “妈妈~”女儿穿着睡衣坐在地毯上玩娃娃,轻声喊着。 “六六真乖。”她抱着女儿出门,帮她穿完衣服去准备早餐,女儿跟在一旁,扯着她的睡衣裙摆,她不方便动弹,所幸放弃,热了一份牛奶,准备好麦片,坐在一旁陪女儿吃早饭。 周宴池很少睡得这么舒服,醒来看到一大一小趴在毛毯上玩娃娃。 “这是谁送给你的呀?”崔惟佳陪着女儿说话,奶声奶气的。 “是大熊哥哥啊,妈妈,我在早教班很乖哦,你能不能回来呀?”六六歪着脑袋搂着崔惟佳的脖子,声音有些嗡嗡的。 崔惟佳不知道说什么,抱着女儿,神色有些哀戚。 “六六,早上吃得什么呢?爸爸肚子好饿,能不能陪爸爸去弄?”周宴池从房间里出来,吸引了女儿的注意力,崔惟佳垂了眸,有些内疚地看着女儿。 “好呀。”小丫头踉跄地跑过去,周宴池一把抱起,蹭着女儿的脸,六六被他的鬍渣弄得躲起痒痒来。 周宴池公司有事,提前订了回程的机票,不等崔惟佳开口,便哄着女儿回家,小丫头红着眼眶,有些不愿意,周宴池温柔地哄了许久。 “下个月,爸爸再带你过来看妈妈。”崔惟佳也上前哄着,眼眶也忍不住泛红,周宴池不忍心,抱着女儿登机了。 父女俩离开后,崔惟佳去店里忙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家里,看到一束玫瑰。
第47页 早上离开地匆忙,没有注意,崔惟佳捧着玫瑰,上面的字相当熟悉。 她记得周宴池经常送花,她喜欢,无论哪里都喜欢摆些花,后来,结婚后她偶尔去他的办公室,每次去便带新鲜的玫瑰,摆在他的办公桌上,红得滴血地玫瑰相当艷丽,一开始他总是不习惯,后来也容许了她的习惯。 “我和女儿等你回家。” 崔惟佳不可察觉地落了泪,她总是爱流泪,却没有声音,崔爷爷经常说她像她妈妈,她妈妈是个爱哭的女人,总是被一些微小的不幸亦或是小事情感动落泪,可她不在催爷爷面前哭,老人看着她倔强地样子总是不可察觉地嘆息。 崔惟佳晚上失眠,熬到深夜,电话响起了。 “妈妈,六六好想你呀。”小姑娘哭腔满满,崔惟佳有些难过。 “六六乖,爸爸不在家吗?”崔惟佳向来不会哄孩子,女儿哭闹时多半是周宴池搞定的。 “爸爸说今晚很忙,六六一个人。” “呀,六六~”保姆的声音极为惊讶,崔惟佳估摸着应该是小丫头自己拨了电话。 “太太?”保姆的声音传过来。 “我要和妈妈说话~不要你~”保姆是个和善的人,崔惟佳很放心她,自是女儿闹着,等着女儿继续说话。 “太太,上次先生教了她拨您的电话,今天倒真的拨出去了,您在休息吧?需不需要我哄六六挂了?” “不用,把电话给她吧~”崔惟佳本来就没有睡意,女儿在闹更是不忍。 “六六,妈妈跟你讲故事,你去床上睡觉可以吗?” 崔惟佳又连着哄了好久,六六才答应躺着。 不知道说了多久,崔惟佳听到那边有动静,依稀听到周宴池的声音,只是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又过了半晌,女儿唿吸有些平稳,崔惟佳正打算挂电话。 “餵。” 崔惟佳这次听清楚了,回了句嗯。 “你早点休息。” “我,好想你。” 崔惟佳不知道说什么,没有回应,狠心挂了电话。 周宴池苦笑,吻了女儿的脸颊,又跑去书房抽菸。 中秋节,周宴池抱着女儿回家吃饭,周父看着小孙女勉强给了周宴池好脸色。 晚饭后,孩子们一起闹,周父着急地问。 “惟佳那边,你没什么行动?” “什么行动?”周宴池喝着茶水,装作不懂。 “你个混小子,我跟你说,我就认六六妈妈是我儿媳妇,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休想!” “还有,那个乔蕾,你给我拎清楚了!”周父听到些闲言碎语,加之周宴池给的理由又是他犯了错误,自然是想到那一茬上去了。 周宴池看着周父气得上楼地样子,无奈地躲进院子抽菸。 中秋节,她在干什么呢? 想起她一个人,心里头不是滋味,好几个月了,他除了第一次见她,其余都是把六六送到她那儿两周便让助理去接,每次必然会问,她有没有其它的话。 助理心里明白周宴池问的什么,每次都是摇头。 总是脸色难看地大发脾气,弄得公司里头都明白,只要秘书处飞过瑞士,接连着几天周总的心情就会很糟糕,只能小心翼翼。 乔蕾拜託造型师按着那个女人的风格搭配了一番,造型师欲言又止。 “范范,你有话直说吧。”乔蕾拨弄着发梢,被对方的神色弄得有些不自在。 “乔蕾,作为朋友,我觉得这个风格不太适合你,你有自己的风格。”对方也不再扭捏,直说出来。 “可是,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范范,你知道吗?我和他一起长大,他之前是喜欢我的。”乔蕾垂下眼角,心底明白,但不愿意接受。 “乔蕾,感情强求不来的。”范范看了她一眼,他和乔蕾是多年的朋友,从乔蕾入行,他便开始帮她做造型,乔蕾是天生的美人,举手投足间是这个圈子里的女人比不了的贵气,她不乏追求者,但身边的人都知道,乔蕾爱着周宴池,周家的少爷,各方面条件都是顶好的,可是人家早结婚生子,不过最近传言他离婚了,乔蕾那沉寂的心再次沸腾起来,怎么劝都没用。 “范范,可是我真的爱他,我本以为我爱的是他的资源,可是知道他爱那个女人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早在年少时看他在大夏天打球的那一刻便爱上他了,从少女到现在......”说着,乔蕾有些激动,弄翻了一瓶粉底液,她看着刚换的衣服,有些挫败。 “我还是去换一套吧,的确不是我该尝试的风格。” 范范听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颇为可怜地看着乔蕾的背影,又跑去衣柜挑了套最适合她的。 乔蕾换了一套,米黄色纯棉泡泡袖翻领短袖,下边配上白色荷叶边高腰裙。 “乔蕾,这样小女人又温柔,适合你,穿多高的鞋呢?”范范热情地挑了好几双,乔蕾依旧兴致不高地选了双尖头低跟单鞋。 “我配哪个唇色好看?试试正红色可以吗?”乔蕾记得,她见过崔惟佳涂艷丽的正红,素着一张脸,却极为艷丽,忽地又想到什么,还是挑了温柔色系的颜色。
第48页 范范点点头,乔蕾还是理智地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她也会鄙弃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男人改变本来的自己?可是如果因为他,可以变得更好亦或是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也没那么难受不是吗? 乔蕾拜託之前的朋友组局,周宴池自然也会出现。 徐练练瞧不上乔蕾,不是别人以为的看不上她父亲倒台后的过往,而是从小到大打心眼里的看不上,看不上她的虚与委蛇,也看不上她明明想要的不得了却总是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从小时候两人为了谁跟着江北他们去玩儿就开始了,徐练练会直接唿着喊着想办法让他们带她和贺之淮一起,可是乔蕾不一样,她被教的必须要学着优雅淑女,总是安静地离开然后私底下装作不小心地告密,小时候都是些调皮捣蛋的事,几个男孩子没多心,挨打挨骂也不放在心里,可徐练练不一样,她从小都信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的态度,自然与乔蕾不对付了。 “哟,怎么没人告诉我乔大小姐来呀,那我可得躲的远远的。”徐练练故意提高了嗓子说话。 “哎呀,练练,都是一起长大的,聚聚,你少砸我场子啊~”组局的张起站出来圆场,他也不愿意闹的不痛快,只是他和乔蕾哥哥关系亲近,自然帮帮她。 “呵~”徐练练也没再多说,乔蕾只是抿着嘴,也不与她多说,她与徐练练不对付,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这点事儿也不放在心里头,她爱端着,自是不会和她争吵起来,看她不过分,扭了头和身边亲近的朋友说说笑笑,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直说被左手掐红的手心出卖了自己,但不会有人知道,这是她从小到大的隐忍姿态。 周宴池进来时,坐在乔蕾对面,她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他,装作无意,却总忍不住盯着他看。 乔蕾和沈研心几人已经没什么交往欲望,那断掉的时间和有差别的背景像鸿沟,哥哥的公司发展很好,可与这些人,她是不一样的,她的父亲锒铛入狱,病逝在狱中,母亲抑郁自杀,那些过往都成了让她不得不承认的不幸,她讨厌这些人所谓的同情,像是一张网,让她透不过气来,这样想着,她胃里的酒精有些狠毒地开始折磨她,她看了眼周宴池,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瞬间胃难受得更厉害了,镇定地拿起包出了包房。 “呕~” 徐练练听到反呕声,侧眼看到是乔蕾,不着痕迹地退出洗手间,她虽然不喜欢她,却不至于真的在她狼狈的时候去讽刺她。 “餵?旋姐?我在聚会,嗯,就一天,我知道,那你把我之后的工作排满吧,就一天。”乔蕾的声音有些不稳,徐练练走到走廊口去,不再多留。 乔蕾出来时,脸色有些苍白,恰好看到徐练练和周宴池站在走廊口说着话,周宴池手里拿着烟,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昏暗中他浑身的难过显而易见,整个人的姿态是她难见到的颓靡。 “淮淮去瑞士了?” “你放心,我让她多陪陪惟佳。”徐练练看到乔蕾站在不远处,神色感伤,突然有些可怜她,没有说什么,自己进了房间。 乔蕾走近他,胃里的疼痛让她脸色难看。 “宴池,方便给我一支吗?” 周宴池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乔蕾看了眼烟盒上的字母,心底一凉,眼底是掩盖不住的雾气,慌忙点了一支,手法娴熟。 “你抽菸?”周宴池抬眉,语气却平淡不已,乔蕾心底明白,他不过是好奇罢了。 “以前抽的多,现在不抽了。” “抽菸不好。”周宴池转身看向窗外,又觉得自己这句话颇为滑稽。 “那你呢?”乔蕾抬头看他,突然觉得世界上最难熬的是看着自己爱的人,为了他的爱人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周宴池没说话,有些疏离地看了乔蕾一眼。 “乔蕾,你是个聪明女人,你也知道分清利弊,你哥哥能力不错,你根本不必这样周旋,显得蹩脚又难看,商业合作自然也是利益为先,至于其它的,你不必费心思了。”语气平和,却让乔蕾的心波涛翻涌,她自是知道,心底也明白,哪是为了哥哥呢?打着幌子为了见他罢了,她脸色更为难看,眼底一黑,最后眼前只剩周宴池皱着眉头的样子...... 周宴池拨通了贺之淮的电话,那边有嘈杂的嬉闹声。 “喂,哥?” 周宴池失眠,一听到贺之淮在那里就忍不住了。 “哥,我和嫂嫂在英国,嫂嫂带我去逛了她的学校,对了,哥,你注意一下一个叫顾若的,是个医生,我和嫂嫂来英国,他刚好出差,碰到了我们三儿在一起,我看那人看嫂嫂眼神不简单,不说啦,嫂嫂过来了。” 周宴池有些气闷,下楼拿了罐啤酒。 第二天周宴池刚哄完六六去学校,就看到助理髮来的娱乐新闻,没有遇到崔惟佳以前,他从来不拦娱乐八卦,即使没什么,他也任由杂志乱写,后来怕崔惟佳不高兴,娱乐新闻都拦住了,报导里只写了乔蕾晕倒,放了她抽菸的视频,把他的脸打码了。 下一秒乔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餵?宴池,能不能麻烦你替她拦一拦.....蕾蕾,压力大,已经戒菸很久了,你知道的,她只是太累了.....”乔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边有低声的抽泣。
第49页 报导里暗沙射影,写乔蕾那边疑似吸毒,网上已经热议了,网民也开始攻击她。 “乔霖,你这个哥哥从来都不合格。” 周宴池挂了电话,还是拨了电话让助理去处理,随后又交代他查一查顾若,周宴池看看贺之淮的动态,存了一张那男人的照片发给助理,撑着额头有些疲惫。 贺之淮是可以发的动态,看了眼对面正和崔惟佳谈笑的顾若,客观而言,似乎并不比周宴池差。 “淮淮,我带你们去一家店,我读书的时候,经常和陆伊一起,哦对了,顾若你知道陆伊吧?”崔惟佳扭头笑着看着顾若,贺之淮暗自打量着两人。 “骨科的那位?”顾若低头看着身旁的人,心底也欢喜起来,她离婚了,真是个不错的消息,想着笑意浸到了眼眸深处。 崔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贺之淮却总觉得顾若有“图谋不轨”的心思,心底也感慨着,果然,有灵魂的美人,不是年纪、身份能影响他人好感的。 顾若如期归国,临走前与还留在英国的两人道别。 “希望下次见贺之淮小姐能少一些敌意。”贺之淮却丝毫不觉得尴尬,这几天,她总是有意无意打断两人的话题,绞尽脑汁想办法不让顾若和崔惟佳亲近。 “顾先生对我和我嫂嫂的热情似火,我怎么敢有敌意呢?” 顾若笑着没说话,崔惟佳站在一旁看两人不对付倒颇觉得好笑。 晚上接到六六的视频,崔惟佳看小丫头炫耀着她的手工玩意儿。 “妈妈,你在哪里?” “嗨~六宝~喊姑姑~”贺之淮从旁边凑过来,小姑娘却嘟囔着嘴。 “妈妈,你带淮姑姑,不带我~”小丫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贺之淮缩了缩脑袋,看到屏幕里周宴池的腿,更是埋进崔惟佳的背后。 “爸爸,淮姑姑坏~抢妈妈~” 崔惟佳听着女儿向周宴池撒娇地声音,有些无奈。 “你乖,还要跟妈妈说话吗?” 画面晃动,周宴池抱着女儿,餵她喝水,动作温柔,女儿呛着了,立马皱着眉头,轻轻顺着她的背,念着“慢一点”。 “嫂嫂,我回房间了。”贺之淮识趣地离开。 崔惟佳安静地看着父女俩,小丫头抱着奶瓶喝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挂了?”周宴池轻声说道,崔惟佳不太习惯他毫无表情,眼神有些诧异。 “那个.....”崔惟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实际上她不太习惯周宴池对她礼貌又平和,终究没有多说。 “嗯?”周宴池停手,等待崔惟佳继续,女儿“嘤咛”一声,他收回胳膊,轻晃着女儿。 “没事,你抱着她放在床上去休息吧。”崔惟佳笑笑,挂了电话。 崔惟佳想起刚生六六的时候,六六总是在夜晚哭,都是他抱着哄,有时她情绪不好,他会抱着女儿不停地哄,再累也不会有不耐烦的样子。 “嫂嫂?佳佳?” 贺之淮瞧着房门,崔惟佳示意她进来。 “喝柠檬蜂蜜水吗?我做好了。”崔惟佳笑着接过。 “佳佳,你打算这样多久呢?” 崔惟佳摇头,她不知道周宴池能等自己多久,他有些微妙的变化,这种认知让崔惟佳有些惶恐。 “有时候,我们去为难别人就好了,千万不要为难自己。” 贺之淮赖在床上睡着了,崔惟佳有些失眠,起身出去开了瓶酒。 酒店的套房夜景很美,酒却不怎么样,崔惟佳突然想起了周宴池酒柜里满柜子的好酒,竟分外想念这个人了。 两人退了房正准备去机场,一个男人拦住身旁的贺之淮,崔惟佳觉得有些熟悉,看着贺之淮闪躲的神色,交代了几句倒不远处等着。 “陆行远,你有病吧,说了见色起意,腻歪了就再见啊~”贺之淮有些激动,甩开男人的手。 “贺之淮,你在生气。”男人倒是很淡定,崔惟佳听在耳里,才明白她还和这个男人一起看过一场电影。 “我气什么?我贺之淮任性的要命,自然都是我的错。” “贺之淮,当时那个状况,我肯定是会生气的。” “滚~我一句话也不想听。”男人又和她僵持着,突然拉着贺之淮的手向崔惟佳过来。 “周太太,把我女朋友借我一下,你看成吗?” 崔惟佳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打算和一个外人解释什么,看着贺之淮泪眼婆娑却不打算真的挣脱他的时候,笑着点头。 陆行远面无表情地扯着贺之淮再次办了入住手续,崔惟佳无奈,拿着行李进酒店又续了一间房,内心想着,一间应该够了吧,看着两人已经消失的身影,更加坚定地只开了一间房。 崔惟佳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咖啡馆里,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口,一个人坐到了傍晚,看看手机,女儿没有联繫自己,估摸着时间,今天应该忘记找妈妈了。 喊来服务员结帐,瞥到一个小姑娘穿着好看的裙子,她被小女孩的衣服迷住,总觉得女儿穿也一定会好看,小丫头才3岁半,话越来越多,有时候咿咿呀呀地,她听不懂的时候自然是周宴池帮忙做翻译。
第50页 “hello?excuse me,could you tell me where to buy this skirt i have a little girl,so.....”崔惟佳有些不好意思地跑近,开口问女孩的妈妈。 “wow,ok.....” 女人很客气,也很礼貌,她的女儿也是四岁,崔惟佳按着她的地址去找。 崔惟佳走进店内,又找到了好几件好看的衣服,她不知道怎么选,看看时间,国内是凌晨,她自是不好问周宴池,索性把喜欢的都买下,经过一家男装店,看到一条很不错的领带,周宴池的西装都是高定,领带也多是配套盯着,这样想着,终归是抵不过这条领带的诱惑,还是买下来了,放在女儿的衣服礼袋里。 贺之淮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敲崔惟佳的门,小女儿害羞的姿态让崔惟佳觉得有趣。 “那个.....嫂嫂,我和他先回国了,他......我下次再去瑞士找你好了。”贺之淮觉得有些不仗义,低着头不敢看崔惟佳。 听见“噗嗤”一声,抬头看到崔惟佳满眼笑意。 “知道了,那麻烦你帮我带些衣服给六六吧,我定机票回瑞士。” 贺之淮点头哈腰地接过礼袋,恭恭敬敬地。 “那个,嫂嫂,你早点回去吧。” 崔惟佳笑着没有说话,从陆行远手里接过行李,拿着登机牌和两人道别。 崔惟佳回到家里动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过的东西,她有些习惯性反呕,一碰这个药就会出现的症状,她捧了冷水沖脸,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脸,她有些后悔自己在飞机上的胡思乱想,她再一次想到自己的病,依旧害怕长时间和女儿呆在一起,也害怕周宴池知道后慢慢厌弃她,又或许成为别人嘴里的可怜人,而她最恐惧的便是别人眼里的同情,从幼时便讨厌的、那种带着蔓藤一样令她窒息的怜悯。 她走出洗手间,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医生,我是崔惟佳......” ☆、第十章 崔惟佳和医生聊完,许是她草木皆兵,又或者她自己掩藏得太深,对方认为她没有大问题,唯一有的估计是因为抑郁症造成了自我暗示和心理压力。 崔惟佳做了一晚上的甜点,堆了满桌,大清早起来摆了一满橱窗,写了一张宣传单,一杯咖啡后随便挑一份甜点。 周宴池彻底冷静下来。 从瑞士回国后,再也没有飞去见她,也只是把女儿送到机场,远远站在一旁看助理把女儿送到她身边。 她不会问助理什么,每次再接到女儿,也没法听到她有任何在意他的行动,她说过爱他,可这份感情似乎没法压过她心里头的痛,既然崔惟佳忘不了,他周宴池又怎么敢忘? “哥,这!”机场内,一个穿着黑色运动套装的男人站在vip通道口挥手,惹得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频频回头,其中一人犹豫了半晌,等在一旁。 趁男子接到人后,慢慢踱步上前,眼睛直盯着运动衫的男人。 “先生,您好,请问我能要您的联繫方式吗?”女子又看了一眼男子身旁黑黝的男子,五官硬朗,挽着袖子露出的胳膊精装有力,只是一秒便回头盯着运动衫的男子,笑得有几分羞涩,女子长得漂亮,眼睛下有一颗痣,格外动人。 “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事联繫我助理。”男子本打算拒绝,看了一眼,犹豫片刻,递了张名片。 女孩有些难堪,抿了抿唇,没再上前,此时同伴过来,有些失望地摇头。 江北斜眼看了眼开车的周宴池,几分打量,几分担心。 “怎么?”周宴池抬眸,看了眼比去年更黑的人,不解。 “离了?”江北本打算委婉点,又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什么事儿扛不住,自然不顾及地问出口。 “嗯,一年多了。”周宴池点头,目视前方,声音没有起伏,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出卖了他,江北自是留意到。 “六丫头呢?”江北拿了罐包里的红牛,开了窗透气。 “上周和助理送她去瑞士了,去呆段时间。” “多久没见她了?”江北扭过头,不再看他,心底倒分外清明。 “没几天.....不过她快一年没见我了。”说完,又补了句,语气颇为自嘲。 “比你哥好,起码能见着。” 周宴池把车开进江北家的小区,没再说话,看了眼眼神昏暗的人,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江北趁门卫检查,顺手从窗户里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没扔准。 “停一下。” 等江北再上来时,周宴池瞧见江北拿着易拉罐又上车了。 “小区里有个老爷爷,收这些去卖,清儿总留起来拿去给他。”江北笑着,周宴池有几分不忍心看他眼里的无奈,林清去世这几年,江北这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除了他自己谁敢提林清。 恍惚间,周宴池有几分感恩,幸好他爱的人还在,能共处一世,也是上天的眷顾。 几人在江北家喝酒胡扯,徐练练最好江北讲的边陲故事,落后的、搞笑的,想着要是崔惟佳在,一定也喜欢听,看了眼周宴池半醉的样子,又看看江北哥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霾,无声嘆了口气。 “江北哥,你上次说的那个“大锤子”叔叔还在一个排不?”贺之淮嘬着面,吐字不清,颇为好奇地开口。
第51页 “退了,他女儿今年13岁了,他才见她女儿9次。”语气颇为感慨,江北笑着,看着眼前的几人,这几年戍边,不是周宴池婚礼,他估计只能等到今天才会见到他们。 “哥,你不去了吧?你去外头了,我都没人罩着了。”贺之淮凑到一旁,语气倒显得委屈。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弄得沈家鸡飞狗跳?”江北撑着胳膊往后一仰,揶揄道。 “啊?那个.......”贺之淮一愣,有些懊恼。“我还以为你啥都不知道呢,哥你可真厉害,远程监控呀,放心,你一回来,这地盘还是你的!” 说完拍拍胸脯,醉眼朦胧。 陈路霖侧着像儿时轻踢了贺之淮一脚,贺之淮配合着倒下,朝徐练练嚷嚷着报仇。 周宴池喝了不少,有些昏沉,起身说出去抽根烟,几人都相互看看,不作声色地打量着,徐练练伸着脖子等周宴池到院子里才开口说话。 “怎么回事?诶,二淮,惟佳真恋爱了?和一医生?” 贺之淮回头看了眼,有些泄气。 “没有,不过那医生用心的很,嫂子感动得很,没答应,不过看她倒是有些愧疚的样子,就怕嫂嫂给那人机会,唉,你说我哥也真是,愣是忍了快一年没去见嫂嫂。” 四人各自嘆着气,听见动静,默契十足地扯向了别的话题。 有时候,我们时常渴望着替人解决某问题,可帮不上的时候,亲近的人会内疚,发自内心的惶恐。 崔惟佳再一次没礼貌地挂断了顾若的电话,牵着女儿,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模样,便什么都不去想了,女儿小小的手,软弱无骨,总让她有不小心会扯断的害怕。 “六六,今天妈妈做玉米排骨汤你喝好不好?”崔惟佳低头看着女儿,笑意盈盈。 “呀,爸爸喜欢排骨,我能不能留给爸爸?”小丫头总是想着周宴池,去逛超市的时候看见红酒会说,“爸爸有”,看见酸奶会说,“爸爸说要多喝”,陆伊和她视频的时候提起这事,问她会不会吃醋,崔惟佳当即就说不会,女儿对周宴池多依赖她都不敢吃醋,这是他应得的,他多爱女儿,所有人都知道,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自嘆不如。 “好啊,下次要回学校的时候,妈妈再给宝贝做,让江叔叔带回去,今天就先吃完好吗?”崔惟佳蹲下抱起她,蹭了蹭女儿的脸,柔声说道。 店靠近一所大学,生意不算特别红火,但总有年轻人进来,所幸兼职的女孩儿能干,崔惟佳除了做甜点外没有太多事情。 “maggi,我带六六出去走走,这会儿人少,你可以吗?”崔惟佳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店里基本没人,她一个人也能行。 “可以的,cici姐,六六拜拜。” 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挥手,迫不及待地推门出去,欢喜的样子让崔惟佳忍不住跟着她跑跳起来。 还有一周,女儿又要离开了,崔惟佳知道这样并不是好办法,女儿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好奇,为什么她不和周宴池住在一起,又为什么别的同学都是爸爸妈妈一起接,只有她不一样。 所有的问题,崔惟佳都没办法给出答案,她好像没有不回国的时候理由,她已经一年没有碰过精神类的药物,也没有了经常失眠的状况,只有想到周宴池,她会不受控制地更想他,顾若问她为什么再而三地拒绝他,崔惟佳不说因为还爱着周宴池,顾若气得一个多月没联繫她,她正觉得松了口气,顾若却又开始每日的电话关心。 崔惟佳觉得莫名其妙,她自认没什么太大的优点,也许是长得漂亮?可是她都31了,何必又非得喜欢她呢,况且他们两彼此都清楚,崔惟佳爱周宴池,只是因为太累了,没法放过自己,顾若倒不觉得,总认为上一段感情既然是累了就总会结束的,总有一天会接受他,崔惟佳无奈,不再搭理他。 崔惟佳看着女儿自顾地抓着冰激淋勺子没了兴致,弯腰问道。 “怎么了?” “妈妈,我想给爸爸打电话。”小丫头嘟着嘴有了哭腔,这样的事情偶尔发生,崔惟佳没有周宴池会哄,总是拗不过她。 “可是爸爸现在可能在睡觉,再晚一点打可以吗?” “不好,我想爸爸。”说完立马落了眼泪,崔惟佳无法,只得拨了周宴池的电话。 “嗯?”周宴池很快接通,倒是衣冠整齐,崔惟佳看屏幕里的背景,才知道他还在外面。 “周映晚又闹别扭了!”语气颇为无奈,周宴池笑起来,女儿哭他心疼,可每次看她不得不求助于他就觉得得意。 “来,爸爸看看今天是掉的金豆豆还是小珍珠。” 小丫头果真凑到手机前,瘪着嘴给他看,崔惟佳无奈,举着手机,抱好她。 “她本来吃冰激淋,好好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崔惟佳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颇有几分撒娇的成分,伸手擦了女儿脸上的眼泪,轻轻蹭着她的脸。 “妈妈,我就是想爸爸,我都好多天没和爸爸玩了。”小丫头倒颇觉得委屈,又怕妈妈不开心。“和妈妈也好,可是为什么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呢?” 崔惟佳脸色微变,看着女儿有些无措,这差不多是这小丫头无形中的绝招了,崔惟佳嘆了口气。
第52页 “晚晚乖一点,爸爸过几天去接你,你今天吃什么呀?”周宴池看着崔惟佳的样子,笑着和女儿说话,岔开话题。 “吃玉米排骨汤,爸爸,妈妈说下次让江叔叔带给你。” 周宴池心里头一紧,掩饰不住地笑意到了眼角。 “好,那晚晚一定要给爸爸带哦,先和妈妈去玩,不要哭了,今天是小珍珠。” 崔惟佳看着父女俩又说了半天,周宴池哄了好久,女儿才罢休,她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如果恋爱时,她也是这样,周宴池会怎么样呢? 这样想着,才惊觉她并未有过类似的举动,而周宴池也自然没有哄得这么着急过。 小丫头回国那天,又开始怏怏地黏着她,崔惟佳突然觉得这几次分别时女儿的异样,从前好哄,她也深信着,现在颇为敏感,也知道这是分别。 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的理智占据上风,这一年多以来自私的逃避让她一个人喘了口气,可是却让周围的人都透不过气来,她突然决定回国,即使做不到和周宴池、和周家人自然相处,也要好好和女儿在一起。 “周映晚,你高兴点儿,妈妈比你迟一点回国,可以吗?”崔惟佳笑着蹲下来,抱住抓着她手臂的小姑娘。 “真的吗?”小丫头眼里闪着光亮,崔惟佳笑着点头。 “你乖一点,我去做玉米排骨汤。” 江助理接过保温桶,有一瞬间的惊诧,默默瞥了眼远处站着的自己老闆。 “自然是不能上飞机,你和他一起在机场吃吧,保温盒,就扔掉吧。”说完,崔惟佳蹲下来,帮女儿整理衣服。 “你要乖一点,等妈妈。” 江助理看着两人,心底头更是好奇地要命,等她? 周宴池等崔惟佳出了机场才出来,看着保温桶,突然觉得他们两人真是矫情,她知道他在不远处,他知道她心底一定明白,笑了笑抱起女儿,倒有些好奇,今天她倒是把女儿哄得没吵没闹。 “今天真乖~”忍不住吐槽亲了口怀里粉嫩的小娃娃。 “爸爸,我们快点回去吧。”小丫头笑得欢喜,颇不像前几次那样号啕大哭的伤心模样。 周宴池怕勾起她的伤心意不敢多问,小丫头一路上安安分分地,不吵不闹,还一直问他这样乖不乖,把他心都弄化了。 “怎么要问乖不乖呢?”周宴池抱着她进了机场的vip通道,笑着问她。 “妈妈说,我乖一点,她马上回去陪我。” “妈妈说的?” 周宴池愣住,后面的人提醒着才回过神来。 “妈妈说她下个月回来,爸爸下个月是什么时候?是不是明天?” “爸爸~爸爸?” 周宴池好半天没回神,小丫头不高兴地瘪嘴,他才笑嘻嘻地哄着,脚步加快。 一回到家周宴池就立马让助理买了她习惯用的一系列洗护套装和她柜檯上必不可少的护肤品,全凭着贺之淮的情报,把她需要的安排的妥当,她走之前没有拿她小区的钥匙,他便省了麻烦。 助理安排妥当后,周宴池又回到那边仔细检查,确认摆放后才安安心心等着她,每天都安排助理去查她的航班信息。 再等待两个星期无果,他差点以为她只是哄女儿高兴的时候,助理髮来她周五抵达的消息,周宴池终于安心下来,每天都春风满面地进公司,连属下犯错也不像之前那般严厉斥责。 “江明,你把周五和周末所有的安排全部取消。” 周宴池晚上亲自去接女儿,幼儿园的老师接连夸周映晚表现得越来越好,他看着小丫头,笑着抱着她上车。 “晚晚真乖,今天去吃海底捞怎么样?” 记得徐练练带她去过一次,就一直念叨着,他工作忙,都没带她去过,看着小丫头点头晃着脑袋,笑得惊喜极了,立马拨了电话让人安排干净卫生的底料。 这家海底捞人很多,他让人安排了另外的食材和包房,小丫头看着大厅人多,不愿意上去。 “爸爸,我想坐在外面。” 经理偷偷打量了一下男人,高级定制西装,老闆亲自吩咐他一定要好好招待,不免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可以。”说完,周宴池看向经理,眼神里的温柔不再,只剩下礼貌。“麻烦靠窗的位置,尽量偏一点。” “好的,周先生。” 周宴池仔仔细细替女儿布菜,小丫头边吃边玩小公仔,他也耐心十足地陪她。 “爸爸,我觉得妈妈也会喜欢,下次和妈妈一起好不好?” “你妈不喜欢这些,她吃的清淡,受不了味重的,你也要少吃。”周宴池笑着夹了一份鱼丸,凉了会儿才敢餵给她。 “咦?妈妈不喜欢吗?可是,那我喜欢怎么办?”小丫头突然扭过头来,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捨得的样子。 “妈妈不喜欢的你也可以喜欢,宝贝,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周宴池笑着餵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髮。 邻桌的女孩们频频看过来,低声议论着,周宴池皱着眉,不太喜欢这样的情况。 小丫头终于吃过瘾,小肚子圆乎乎的,趴在他腿上不愿意动,周宴池无奈地抱起身来,唤来经理结帐。
第53页 “周先生,老闆说这次算他帐上,您吃好高兴就成。”经理微屈着身,礼貌地说道。 “没事,转告他下次再聊。”周宴池从钱包里抽出现金,估摸着应该是够了。 “这些够吗?” 经理看着钱,有些不好意思,这都好几顿了,不知道该不该接。 “拿着,跟罗易说声,味道不错,谢谢。” 经理没再拒绝,拿着钱,看着周宴池抱着女儿离开,心底暗自感嘆着,这男人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都满是矜贵,不过这城市,满地高门子弟,也不足为奇。 周宴池抱着女儿,轻声逗着。 “看来小宝贝吃得肚皮都鼓鼓的了?开心吗?” “嗯,爸爸,我想要芭比,可不可以啊?” “可以啊。” “老闆,李小姐又打电话约您吃饭了。”江明有些为难,不知道这李微澜从哪儿弄得周宴池的联繫方式,她爸和公司有合作,周宴池又不好撕破脸。 “推了,我的状况你没跟她说?”周宴池扶额,有些无奈,自从接江北那次遇见李薇澜,脑子抽筋给了她一张名片,谁知道她是李落成的女儿,麻烦的要命。 “老闆,提过了,她的原话是,那就是离婚了啊,既然离了就是单身,她有机会。” “那个,你现在拨她的电话。” 江明拨通后把手机递给自家老闆。 “喂,我是周宴池,明晚七点,你把地址发到这个号码,我还忙先挂了。” 周宴池把非私人手机给江明,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李薇澜特意打扮一番询问了自家哥哥和父亲的审美后才出门,还被嘲笑了好久。 “我家澜澜这是堕入爱河了?”哥哥这般说着,看着自家妹妹不好意思地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哥,我这样真的好看?”李薇澜临走前又紧张兮兮地问了好几次。 “宴池哥,我很喜欢这家餐厅的,你尝尝看。”李薇澜巧笑着,动作轻柔和缓,生怕有什么差池,闹出难堪,他又抬眸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心底涟漪一片,第一次见他,他在机场接一个男人,她忍不住,在朋友的怂恿下要了他的微信,虽说他只是给了名片,可总归是要到了,后来才知道他是父亲的合作伙伴,虽然他结过婚,有一个女儿,可是李薇澜还是不顾父亲和哥哥的阻拦,一股脑儿跟上他。 “蔚澜,我和你父亲有合作,有些事情不好摊开来说,你年纪小,面子薄,以后不要时常打来公司了,我太太最近回国了,她这个人善妒,我怕到时候把你名声弄坏了,你说呢?”周宴池拿起方巾擦了擦唇角,语气颇为和善,这几年有了女儿,他行事不再像以往不留情面,总是让几分善意给别人,当是给女儿和她积德了。 李薇澜嘴唇微张,一双眼睛盛不住泪水了,声音有些颤抖,还是尽力拿着刀叉。 “你,不是离婚了吗?” “我太太只是闹了别扭,哪能离婚呢,她脾气大,哄不得,这次生气太久了,终归是要回来的。”周宴池笑笑、语气里有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李薇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终归是点点头,生气?气了两年? 一顿饭,两人再没有说过话,饭毕,周宴池以喝了酒为藉口,拨了江明的电话让他把李薇澜送回家去,小姑娘临走前泪眼婆娑地看了眼周宴池,弄得江明都觉得心疼,看着自家老闆疏离地推开她,心底还是有几分可惜的。 “李小姐,你知道乔蕾吗?”送她回去的路上,江明看了眼车后座不停抽泣的女孩儿,终是不忍。 “她爱了周总十多年也是无果、周总虽是和太太闹了脾气,心底却只有太太一人的,你年纪小,未来可期。”江明碍于老闆,没有再多说,看着李薇澜惊讶的表情,倒是希望她早日醒悟,自家老闆虽是魅力不凡,可是除了对曾经的太太,对哪个女人都只是个祸害而已。 崔惟佳把店铺转租给一对夫妇,终是同意了他们随意修改,只是把爷爷曾经宝贝的瓷具拿回家里好好放着,有些事情,也许只有自己愿意改变某些难以放手的部分才能真正饶恕,而她终于明白,她一直不肯饶恕的不是任何人,只是她自己罢了。 离开时,小镇的神父路过崔惟佳的门口,进来送了她一束桔梗花,崔惟佳背着轻便的包,笑着拥抱了给了她帮助的神父。 上帝没能保佑她如愿忘记,只是在救赎的过程中,她想不要再让自己背负更多,例如女儿的期待。 周宴池站在接机口等着,看着她已经齐肩的中长发,鬓角的碎发就像摇曳的花蕊,不需要风,单单只是她灵动的回眸便看到花蕊的生动,不过他还是分外想念她曾经的长髮,她总是手一撩就是一个好看的髮髻,照看女儿时,他也喜欢给女儿梳髮髻,左右各一个,比她更多了分孩童的俏皮。 “小姑娘,下午好。”周宴池笑着走上前,她的眼睛遇到他的眼睛,她微微有些呆愣,不过他却觉得他恐慌着的疏离感突然就消散了,还是他的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哦,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崔惟佳一问完便觉得没必要弄清楚,他自有他的办法,搞清楚她的航班信息并不是麻烦事。
第54页 “等会儿一起去接晚晚?”说完,周宴池笑着解释道,“小丫头总是羡慕别人爸爸妈妈一起接。” 说完看了眼崔惟佳的神色,他不用多想都知道她内疚的要命,看着她眼神闪烁,有些无措的样子,周宴池觉得自己太狠了,可是打蛇打七寸,对待崔惟佳,他只有女儿一张底牌,这是他留住她最好的宝贝。 “先送我回我那儿吧,我回去收拾一下。” 上车后,崔惟佳拿出手机,跟陆伊发了消息,不知道和周宴池说什么,看他不打算开口的样子,所幸闭目养神。 “屋子我派人收拾过了,你走之前把钥匙没拿走,我定期让人来打扫过,离接女儿还有两个小时,我再来接你,再见。” 崔惟佳有些怔住,她不是不奇怪周宴池的反常,他有刻意的疏远和礼貌,这些都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和她想像的大相迳庭,她想过周宴池要求復婚,也想过周宴池会说“终于等到她回来”,可是没想过周宴池这么礼貌疏远,她看着他进电梯的样子,进屋轻合上门,她早不该那么自信,从他躲着她开始她就应该明白,他开始自控了,一场感情如果开始自控,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而周宴池到底意识到了什么,她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敢想。 两人站在幼儿园门口,和其它夫妻有些不一样,别人一对儿一对儿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只有周宴池和崔惟佳,一个打着商务电话,还忙着生意,一个目视着不知名的远方,神色感伤。 “周先生。”一个年轻女人不知在一旁打量了多久,趁周宴池挂电话便上前来。 “我是你女儿同学章媛希的姑姑,两个孩子关系特别好呢,改天可以单独带两个孩子出去玩呢。”女人笑着说着,看着周宴池的眼神甚是柔情,连崔惟佳都觉得一双眼睛恨不得扒在周宴池的身上了。 “好,我工作忙,这是晚晚的妈妈,你到时候约她,你瞧着怎么样?”崔惟佳看着周宴池碰了碰自己的手腕,才明白后半句是问她,她又看了眼年轻女人,捕捉到她眼底的失望,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好啊。”崔惟佳笑了笑,轻微抿着嘴。 “周太太啊?好的好的”女人笑了笑,语气颇为失落,还是硬着头皮答应着。 “不,我和周先生离婚了。”崔惟佳突然觉得心里头有根刺在疯长着,眼神一凛,状似无意地说道。 周宴池眼神一沉,眯着眼睛盯着崔惟佳打量。 年轻女人神色又轻松了起来,笑着留了崔惟佳的联繫方式。 三人一同进去接孩子,崔惟佳看着女儿头顶着两个小丸子,像摇波浪鼓似的,笑意浸到了眼底。 “周映晚!” 小丫头看着妈妈,眼神一亮,蹬蹬地跑来抱住崔惟佳,笑得十分欢喜。 “妈妈,你真的没骗我诶~” 崔惟佳笑着抱起她,碍于口红没亲她,仰着脑袋让小丫头亲。 “妈妈说话肯定要算数的,六六,你也要说话算话哦。”崔惟佳看了眼周宴池,转念一想,他好像反悔了,便一语双关的说了句,抱着女儿往外走。 小丫头一路笑嘻嘻地,高兴地不得了,念叨着要吃肉肉,两人带着她去私房菜吃饭,小丫头高兴,连着吃了好几碗,最后抱着周宴池喊走不动。 “她吃太多了,你也不会劝着。” 崔惟佳有些不讲理地朝周宴池抱怨着,语气颇为不满,实际上她也只是故意在挑刺,小丫头像是明白她,连忙帮着周宴池说话。 “还是晚晚对爸爸好。”周宴池喜笑颜开地抱着女儿亲,丝毫没有不悦,看着崔惟佳更不满的表情,倒觉得心情舒畅。 崔惟佳哄着女儿入睡,小丫头太兴奋了,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睡着,她抽出胳膊出了房间,打量着,还是之前她住过的样子,她拿了瓶香槟,坐在空旷的客厅大地毯上,凭着记忆拿出了以往她的小圆桌,又点了周宴池托人放在一旁的好几个香薰灯,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灯光。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不知道喝了几杯。 “因为倒时差还没睡吧,准备了香薰,还有黑胶唱片,前几天试过了,你的唱片机还能放,累了就睡,我明早过去给女儿准备早餐。” 崔惟佳没有回覆,她担心吵着女儿,没有开唱片机,只是喝了不知多少杯香槟,睡意渐浓,摸着被子卧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再醒来,她躺在床上,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门外有些微声音,女儿的咯咯咯地笑声分外可爱。 洗了澡换好衣服出门,便看到小丫头趴在地上玩积木,只知道摆高,周宴池摆得快有他人高,小丫头仰着脖子,连唿吸都小心着,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踮着脚朝崔惟佳走来。 “妈妈,嘘,要小声哦~”崔惟佳配合地蹑手蹑脚,一大一小滑稽地样子逗得周宴池乐呵起来,手下不注意,将近两米的积木轰然倒塌。 “哎呀,爸爸你真不可爱。”小丫头捂着耳朵叫起来,颇为可怜地嘟嘴。 “爸爸再给你搭一个好了,准备好了燕麦和牛奶,牛奶热一下就好了。”周宴池动手继续搭着积木,抬头指了指厨房,崔惟佳点点头,看着小丫头跑过去帮兴高采烈地帮着摆,玩得不亦乐乎。
第55页 周宴池把女儿放在她这边,崔惟佳自是愿意,只是她这样每日无所事事,也的确让她觉得浪费时间又无聊,她整理远邮过来的行李,无意间翻到了爷爷的日记,或者说是食谱,总共有十多本,小时候她便知道爷爷有好几本这样的本子,却从来没有翻看过,其一是她受到保护隐私权的教育,其二是她换位思考过,她也不愿意她的日记被爷爷看,两个理由便使她直到爷爷去世到如今东西散落开,她才看到爷爷一笔一画的精心和对食物研究的热爱,如果,把它整理发表,会不会得到人认可呢?那么,对爷爷而言,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周一,把小丫头送去学校后,她把原先空屋子里的杂物全搬走,一个人忙活了一下午。 “喂,陆伊?”崔惟佳把怀里的箱子放下,接了电话。 “我终于轮完班了,我们医院最近特忙,你在哪,我来找你。”陆伊那边杂声很重。 “家,我自己的。”崔惟佳愣了半晌,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加后半句,陆伊的轻笑声传过来,她有些窘迫,没等她回应变挂了电话。 陆伊很快就到了,提着一个kfc的全家桶,崔惟佳觉得好笑。 “我家六六都不吃这东西了。” “什么,我干女儿怎么可能不喜欢,她爸不让她吃吧。”陆伊大声吆喝了一句,脱了鞋赤脚踏在木地板上。 崔惟佳不否认,周宴池在女儿的吃穿用度上的确极为严苛,一点儿不健康的都不让她碰。 “怎么?为周宴池收拾房间?”陆伊啃着鸡腿,躺在地毯上,样子颇为奇特,崔惟佳没敢把这话说给她听,只是微不可察的笑着。 “我打算弄个书房。”崔惟佳不停下,又进去房内打扫。 “咋的?你还准备写本书?”陆伊说话颇有几分东北大碴子味儿,这种语调,让崔惟佳觉得有趣。 “你这口音从哪儿学来的?” “我男朋友,东北人,医院新来的医生,脑科的,长得不差要不要带来你瞅瞅?”陆伊笑起来,语气里倒没有恋爱的甜蜜。 “怎么?”崔惟佳关心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洗了个手,倒了杯水坐在他身边。 “我想我可能该结婚了,他也挺好啊,就是性子冷了点,这点,倒和他挺像的。”陆伊笑得有些明朗,崔惟佳斜靠在墙边,有些小心地看了眼她的脸色。 “他结婚了,有了个女儿,没我干女儿好看,他老婆嘴巴不好看。”陆伊自顾地说着,提起六六倒是真心的骄傲。 崔惟佳其实很感激她,她不知道陪了六六多久,连出差参加研讨会,公费旅游也要带六六去,还拍了不少可爱的照片和vlog发给她。 “你还年轻,陆伊。” 陆伊听着这句话,轻笑着,像是听到了让她难过的事情。 “亲爱的,这是我这两年听到的最可爱的句子。如果没有大事情,我下半年会去领证,你会在国内吧,我想你在。”陆伊笑着低下头,拿出汉堡啃着,一股满足的样子。 崔惟佳点头,就算不在,也会回来。 “对了,你真要写书?” 两人看看时间,该去接孩子了,崔惟佳挽起头髮。 “我打算把我爷爷留下的食谱整理一下。” “瞧,学医的都能写出好东西来。”陆伊轻笑着,颇有几分揶揄意味,又看着挽着头髮,一身黑色紧身细吊带搭配阔腿牛仔长裤的女人,赞嘆着,“要我说啊,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细腰长腿,这生了孩子倒更有风韵了。” “你也会的。”崔惟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应她。 “我说你到底用的什么护肤品?三十多了还没点年纪?”陆伊挽着她,细细打量着。 “就是读书用的那些,不过你知道的,我二十六岁就开始定期医美了,主要是定期清理和补水。”崔惟佳挡着电梯门,示意她快进来。 “我就是太懒了。”陆伊认了,不过心底还是暗自安慰着自己,她也不是太懒,还是会去的。 两人站在门口等,周宴池发来消息说,今晚不能陪女儿吃饭了,崔惟佳回了句好,那边便没消息了。 “那个,周先生没来吗?” 两人闲聊着,崔惟佳诧异的回头,认出是上次那个,她倒是觉得这姑娘也是用心,成天都来接自己小侄女。 “他比较忙。”崔惟佳懒得应酬,笑得有些不用心,陆伊倒是看着那女人,颇有几分打量的意味。 “你找我老公有什么事吗?” 女人被她的话弄得微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 “周宴池啊,这是前妻,这是现任,你再排排队好了。”陆伊指了指自己,挑着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们......一起接?”崔惟佳微微笑着,看着姑娘一脸惊讶,抿着嘴没说话,看着倒像是默认了。 “你也想一起?那下次好了,我们三儿一起接。” 崔惟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女人摆手的样子,觉得好笑。 “周宴池该怪你了。”崔惟佳用手肘推了推她,笑意盈盈。 “他?他心里还能有别人,你不知道他公司名改成惟佳科技了?”
第56页 崔惟佳还打算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能说什么呢,这种情况,她最好什么都别说,否则,别人只会说,他那么好,你又何必呢? “惟佳,我说错话了,无论你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陆伊亲昵地挽起她,想起那些烂事儿,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她的亲人啊,换做是她,也没法忘记的。 任何人都没法忘记的。 崔惟佳把女儿哄得睡着后,忙到深夜,她还缺一个桌子,突然想起他和周宴池婚后的房子里,他亲手为她做的梳妆柜了....... ☆、第 11 章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倒不像是问句,周宴池烟牙切齿地开口,看了眼她气定闲神的样子,深唿吸后笑了笑。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先按照你喜欢的颜色挑好了。” “我喜欢原木色的,要不你做一套好了。”崔惟佳合上书,看着在一旁选择家具的周宴池,故意把他所有的提议都否决,那些高级定制,哪哪儿都好,可是只要她有心,她就能找到理由嫌弃,他无奈,依旧好脾气的挑着。 “做一套没有时间,你乖,先选一套原木色,我为你做一个梳妆柜好了。” “真的?”崔惟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周宴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点着头。 那时候崔惟佳以为他是开玩笑,只是为了骗她选一套,不留话柄以后故意发难他罢了。 “绀云分翠拢香丝,玉线界宫鸦翅。露冷蔷薇晓初试。淡匀脂,金篦腻点兰烟纸。含娇意思,殢人须是,亲手画眉儿。” 崔惟佳看到那精緻的梳妆檯时直愣愣地看着一旁的周宴池,他又念了段她完全不懂的诗,崔惟佳虽然不像别的华人一样,丝毫不懂中华文化, 也只是了解浅显易懂的东西罢了。 “什么意思?”她煞风景的问着,端着茶杯,颇有几分茫然。 “他们都说我娶了个缪斯回来,倒是我的问题,我忘了你可不懂诗词,不过我倒是做了回文化人。”周宴池笑着,敲着木头,一股得意劲。 “我是缪斯里的哪一个?”崔惟佳笑着看他,颇为好奇。 “那些人哪知道你是哪一个,他们估计连有九个都不知道,我倒觉得你是可爱的aphrodite和melete的结合。”周宴池话倒不是那么让她相信,不过被恭维倒是让她愉快的,不过他也真是会夸人,一是希腊最美的女神,二是沉思的缪斯女神,智慧与美都有了,倒也在挑不出毛病来了。 “我倒不敢和aphrodite比,不过我倒是觉得每个人都能成melete。” “所以刚刚那首诗我还是想知道是什么。”崔惟佳上前,把水杯递给周宴池,左右打量着梳妆檯。 “是写美丽的女孩,在梳妆檯前,梳妆打扮着,让人倾倒,希望我美丽的姑娘,能把亲手画眉的机会留给你的丈夫我。 崔惟佳不知道男子为女子画眉的意义,倒是颇为不浪漫的故意泼他冷水。 “我平常可以不画眉的。” 一句话弄得周宴池哭笑不得,眼神还是颇为宠溺地看着自家穿着宽松长裙的太太,心里满是新婚的欢喜和对孩子的期待。 崔惟佳回过神,笑起来,女儿的房门开着,她听到轻微的咳嗽声,便起身去为她检查被子,夏夜清凉,小孩子也容易感冒。 六六的五官和周宴池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没一个地方多像她,他那么好看,女儿应该不会太差。 崔惟佳亲摸了摸小丫头的脸,柔柔软软的,像她往常做的果冻一样,小孩子的脸倒真的像甜点一样美好。 帮女儿把被子的角提好,调了下室温,轻合上门,她还没适应时差,奇怪的是,白天也丝毫不困。 一大早,周宴池过来接女儿上学,崔惟佳倒真的觉得困了,便柔声细语地和女儿商量着。 “妈妈,有点困,能不能去睡觉,只有爸爸送你去可以吗?” 女儿很乖,睁着大眼睛点头,笑着亲了亲崔惟佳。 周宴池关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黑眼圈极重,看着像院子里没见过阳光的夹竹桃。 “你没睡过?” “睡得少,你送她去吧,我现在的确是脑子开始混沌了。”崔惟佳有些颓丧地趴在地毯上铺的床铺,闭着眼开口道。 “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让阿姨过来做饭,还是之前的阿姨。” 崔惟佳也没睁眼,“昂”了一声。 父女俩轻手轻脚地出门,小丫头一出门就扒在他身上,不愿意动。 “爸爸,抱,昨晚干妈在家里吃了肯德基,好讨厌,都不给我留。”周宴池听女儿不满地嘟嘴,蹲下来抱起她,笑着揉揉她的小胳膊,软软地。 “那爸爸下次也允许你吃一次好了,妈妈会,我们让妈妈做好吗?” “真的吗!耶!”小丫头兴高采烈地动起来,看得周宴池心里湿漉漉的,女儿一笑,他就像看到了真正的小天使,把他整个人都柔化了。 崔惟佳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她估摸着是阿姨,脑子依旧有些混沌,便直接拉开了门。 “你怎么这么迷煳?”周宴池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了,崔惟佳还是困意十足,也没搭理他,继续躺着了。
第57页 一睁眼便看到周宴池倚在她身旁看着她,她被吓得彻底没了睡意。 “吓到了?也好,不然晚上又没得睡了。”周宴池倒气定神闲的,笑得温柔极了,把她吓到了却独自笑起来。 “我做了饭,起来吃吧。” 周宴池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到厨房,替她准备碗筷。 崔惟佳有些无奈,绕起头髮,瞧着周宴池笑意满满地看着自己,挑眉。 “哈哈,你挑眉倒是不错,我只是在看你缠头髮。”周宴池双臂撑在桌子上,笑得更欢了。 “无聊。”崔惟佳耳朵发红,心里头暗骂自己三十多岁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 “你昨晚给晚晚讲了金苹果的故事?今天她问我她配不配得到金苹果,哈哈哈,还问我她和你在一起谁能得到金苹果。”周宴池拉开椅子坐下,倒了杯咖啡慢悠悠地喝着。 崔惟佳觉得有些好笑,想着女儿的样子心底柔柔地。 “我说按美丽来看是你能拿到,后来到学校,她下车都没让我抱,自己背书包进去了。” 崔惟佳呛了一口,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现在是把孩子哄好了转身来哄她了。 “你慢点儿,我只是实话实说。” 崔惟佳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埋头吃饭。 “你吃完了,是不是要去买桌子?”周宴池开口问她,还没等她开口就解释道。“女儿说的,说你在书房里鼓捣着,我进去瞧了,约莫你要添个桌子?我有好地方推荐,你要不要信我?” 崔惟佳沉默了片刻,没看他就点头答应了。 周宴池抿了口咖啡,杯身外是他掩盖不住的笑意。 崔惟佳换了身长裙,拿鞋子的时候抬头道。 “远吗?” 周宴池看着她在一双麂皮粗高跟和黑色平底单鞋里纠结着,估摸着她肯定想要那双有跟的。 “开车呢,不远。” 果不其然,崔惟佳笑着拿出那双枫红色的鞋,陪着她的法式衬衫领口长裙,齐肩的发散落着,法国女人的穿搭她一向都是信手拈来。 等车子发动的时候,周宴池瞧着她抿着嘴一脸惬意地拿着自己的便携咖啡杯,有些轻微嫉妒。 “你怎么不帮我带一杯?” “你没说你需要啊。”崔惟佳被问的一脸无辜。 “那你怎么就没能想到我呢?”周宴池伪装着难过,看得崔惟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的给你好了。” 周宴池笑着没说话,放了她喜欢的音乐。 崔惟佳看着周宴池把车停在山脚下,有些埋怨地看着身旁解安全带的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鞋,有种被整了的感觉。 “你怎么不跟我说在山上?”崔惟佳有些抱怨地瘪瘪嘴,周宴池拿着车钥匙倚在车身旁笑。 “你只问我远不远呀?“随即摊手一脸无辜的表情。 崔惟佳笑了笑,心底暗骂幼稚。 “咖啡是我的。”说完侧身踏着台阶上山,不再理会一旁的男人。 走到半山腰她便有些不适,她不经常穿高跟鞋,就算只有三厘米的粗高跟对她来说也很少,只是因为今天穿了一身碎花长裙,想着珍丽鞋搭法式的风情美,毕竟在前夫面前,一定要是体面的吧,如此想着更加愤恨身后的周宴池。 “小姑娘,我背你吧,这么矮的山,我们走了快二十分钟才到半山腰。”周宴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崔惟佳赌气地不回头。 “这儿只有三十多的老女人。” “哪儿?我只看见我前面有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周宴池笑着拉住崔惟佳的手,看着她鞋跟处微微泛红地皮肤,不再允许她继续。 “呵,要不是周先生,我也许十分钟前就到了。”崔惟佳回头,站在上一石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平时比她高大半个头的人,莫名舒适了些。 “我背你吧,嗯?”周宴池依旧笑盈盈地,轻捻着崔惟佳的手,等她反应过来,略微有些酥麻感,崔惟佳略微躲过他的手。 “女儿早上说让你晚上去接她,你不去她该失望了。”周宴池怂恿她穿高跟鞋,一是想她顺着心意,二早打算着这一茬。 崔惟佳听完,主动下了一阶,攀上周宴池的背。 “哟,崔姑娘可能比之前重了?”周宴池笑着背起她,打趣着说道。 崔惟佳懒得和他计较,她的体重明明没有什么变化。 “再重我也能背着上去。” 崔惟佳听着他带着笑的声音,莫名觉得自己有股子被调戏的感觉,索性不再理他,轻揽着他的脖子固定好自己。 微风轻扬着她长裙的裙角在她的小腿处肆虐着缠绕,她突然想起彼特拉克写给萝拉的情诗: 或许我应该在黑暗中等待夜幕降临/ 但我的命运偏偏要强制我/ 睁开怯懦的眼睛去看她/ 望她/ 我知道我在/ 追逐着使我自焚的火光/ 他们俩又何尝不是呢?起码,她是这样,永远想着挣扎着逃离他,却总是不知觉被他吸引,成为他囚笼中的人。 终于到山顶时,崔惟佳看到他额头的汗珠,他甩甩胳膊,也不知道是为了逗她还是真的乏了,可他的表情倒真是让她觉得欠揍。
第58页 “哎呀,崔姑娘一定是吃了太多炸鸡汉堡,和在中国吃低碳水时完全不是一个体重。”周宴池笑着望着她,眼睛亮闪闪的,依旧面不改色的喊着她姑娘。 “崔先生受累了,咖啡。”崔惟佳笑眯眯地把水杯递给他,丝毫不接他的茬。 “哈哈。” 周宴池接过她的杯子,保温杯的软管里传出浓郁的咖啡香,想想自己已经太久没喝过经她手的咖啡,倒真是有股子异样的欢快,也许这是人们常说的幸福?他朝园子里走去,轻摇着头,看了眼身旁的人,好像只要一见到她,所有决心要忘记、放弃的念头就又不知所踪了,真是个妖精。 “这是哪儿?”崔惟佳四处张望着,在这山里头建这么好的园子真是有股子世外高人的飘逸气质。 “一个作坊?走,替你做桌子去了。”周宴池笑着推开园子,往内进去。 园子里全是杂草,颇有一番仁自流的任性,园子里还有两株樱花树,恰是晚樱开的时候,纷纷扬扬飘落在鲜绿的草地上,极白的樱花和透心的绿,绕进了人心里,两人并排走在铺平的石子路上,崔惟佳小心地走着,周宴池缓了缓速度,陪着他。 一个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一头中长发,却不让人觉得凌乱,极深的眼窝,顶着两人,一双薄唇毫无血色,捧着透明的玻璃杯,慢条斯理地打量着两人。 崔惟佳走进,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好看,只是唇色太浅,给她一股单薄到孱弱的阴柔感,和她接触的男人都不同,白人的白是与生俱来的,他们高大有力,男人的唇色也不至于这么惨白,而周宴池长得好看,却多是男子的英俊美,与眼前这个男人的阴柔截然相反。 “怎么?我比你身边的人好看?”男人瞧了眼周宴池,又注意到崔惟佳的打量,浅笑着,虽是调笑,却没有什么生命力。 “不至于,当然,你也并不好看。”崔惟佳面不改色地回应,回答完他的问题扭头看了眼周宴池,笑着对他说了下半句。 周宴池倒丝毫不介意,只是笑着看她。 崔惟佳被看得有些无奈,学着他眯眼的模样,躲过他手里的杯子,打开来喝,全然忘了他早喝过了,到底还是紧张。 “我们过来找你挑个桌子,给个面子?”周宴池走进男人,崔惟佳瞧着他俩,她之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你倒不客气,那边有几个,没用的,拿去吧。”男人指了指隔壁的小屋子,头也不回便迈着腿进了屋子,周宴池回头示意她过去挑,和男人打了声招唿便跟着过去了。 崔惟佳推开门,说是没用的桌子,倒每一个都精巧无比,她一眼便看到了墙角原木色的桌子,又凑过去看看,依旧喜欢,周宴池动手替她抬出去。 “先放这儿,去他屋里,还有各种好东西。”周宴池说话的模样像个炫耀糖果的男孩,崔惟佳被他感染了,也颇有兴致地想进去瞧瞧到底有些什么。 男人正在量着木头的长短。 “他是方怀卿,已婚,所以崔姑娘不要再打量人家了。” “我和我那女人算不上是夫妻,谢谢。”方怀卿听到他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极凉的开口说着。 “那意思就是可以免费打量?”崔惟佳还记恨着初见时他丝毫不留情面地揶揄她,笑着喝了口咖啡,颇有几分玩味的模样。 “免费?呵,你倒和你这前夫一样,颇爱占人便宜。”方怀卿回头看了眼周宴池,又斜着眼瞧瞧他身旁的女人,说话更是不留情面。 “我们是前夫妻,可总比某人连夫妻都做不成的好。”周宴池笑了笑,崔惟佳不了解方怀卿,没什么能回嘴的,倒是愣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他瞧着心疼,不愿她吃亏,冒着方怀卿赶人的风险,不甘示弱的回嘴。 “行了,你俩没事儿走人吧,我瞧着烦。”方怀卿扔了工具,拿起一旁的水杯,走向沙发上瘫坐着,扶着额头,颇为不耐。 “我记得你这儿有套手工厨具,她善这些,在哪儿来着?”周宴池温温地笑着,看了眼崔惟佳,朝方怀卿伸了伸手。 “左边柜檯第三个箱子,全拿走吧,快走!”方怀卿闭着眼,崔惟佳看他那模样颇为劳累,惨白的唇色总让她有些心惊。 “成,你记得晒晒太阳,她打量你也不是觉得你好看,估摸着觉得你像个吸血鬼罢了。”周宴池走到柜子旁把东西拿出来,看了眼崔惟佳,颇为不屑的语气。 崔惟佳讶异地看着周宴池,他还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真得像会读心术一般。 “滚吧!”方怀卿依旧没睁眼,“你让你助理给我送点其它的食材来,我手机也没话费了,天然气也许也没了,还有水,也没有了。” 周宴池没再搭理他,抱着箱子示意崔惟佳回去。 “你先在这儿等我,我抱下去了,上来接你?” 崔惟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来背她,略微窘迫地摆手。 “下山不累,我抱着这盒子,你那桌子吧,不用背。” 周宴池笑笑,点头答应,把箱子递给她,拿着桌子在前头慢慢走着。 崔惟佳把咖啡杯放进纸箱、抱着小纸箱,跟在他身后慢慢晃荡着,他走得不快,她由于鞋跟也走得尤其慢。
第59页 两人走了很久才到半山腰。 “佳佳,这么久了,你想不想回家来?” 崔惟佳听着他的声音从前头传来,缥缈虚无,像是远处的丝线,绕呀绕、绕呀绕、绕到她耳朵里。 “你在等我吗?” 不知走了多少步,崔惟佳忍着心口的不适感,轻轻开口反问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恬不知耻,又算不算常言道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是觉得这句话,她想了太久,从周宴池开始冷落她的第一天便开始了。 “小姑娘,我可以等到你吗?”周宴池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不像是要一个答案,只是呢喃着。 崔惟佳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回答,只是既然他不需要答案,那她也不用去想自己到底会给什么样的答案。 “江明,你派人给方怀卿再送点东西上去,他的话费没了,估计网线也没了,还有水,你这次给他订三个月的量,每周派人给他送食材上去,还有什么?”崔惟佳回神,答了句“天然气”,周宴池点点头,那头的江明倒是听到了崔惟佳的声音,心下也终于瞭然今天老闆旷工的理由了,只要是和这位前妻有关,什么稀奇事都不是事儿,今天听着秘书处几位的议论,各种猜测,真想告诉她们别做梦了,老闆只是去追前妻了。 “方怀卿,嘴硬心软,打蛇打七寸,下次我教你回嘴,保准能噎死他。”周宴池挂了电话,开口道。 崔惟佳意兴阑珊地点头,眼神不知道飘在哪处。 崔惟佳闭着眼睛,忍不住继续整理着刚才的答案,她到底会回他什么呢? 这么久了,她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像个漂浮不定的人,好像永远不会有任何人成为他的束缚,他是浮萍,可他并不可怜,相反他乐得自在,他总是一番恣意汪洋的模样,笑着眼睛里头却没有东西,爷爷说这样的人最冷心,一定要避而远之,她却像是被他吸引了,稀里煳涂就和他在一起,色、性、欲、没有一样他不能给她的,他是个极好的伴侣,甚至是个极为优质的伴侣,他的哥哥是她的同学,还是前男友,这样的纠缠本就显得不合分寸,两个人却就是这样不合时宜的纠缠,继而慌乱着迎来了女儿、结婚而后是悲伤,她知道自己爱他,只是从来没想过她竟然那么爱他,她以为离开就会慢慢解脱,可是却让她少了一半的灵气,才短短三年,他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了她将尽一半的灵魂,而这两年多时间来,她仅靠二分之一的自己活着,也许轻松,也许难过,她有些麻木,可是就在刚才,她再一次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结果,可她自己都没法回答了。 崔惟佳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她睁眼时,周宴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眸里全是她。 “你怎么不叫醒我?”崔惟佳颇为不好意思,路途颠簸,她又没有彻底习惯时差,仍旧有些睏倦。 “没事。”周宴池倒满足,看着她安安静静地睡着,总觉得安稳。 “冰箱里还有牛肉,我想上去吃牛肉面,要吗?” “你做?还是我?”周宴池笑眯眯地抬头,拿着桌子,关好车门。 崔惟佳不理他,径直把门推开,示意他进去。 “难道是饿得说不了话?”周宴池侧着进去,望了望她,继续逗她。 “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崔惟佳不耐的开口,从前她不说话,他也不会多说,如今倒是越来越话多了。 “我就觉得我们以前就是说话太少,人活着就这么些年,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不挺好的吗。”周宴池倒是语气正经了,话里有话的样子,崔惟佳张着嘴又想说什么,终究是哽在喉头,像是偶然一次尝过他吃的槟榔一样,又噎人又喘不过气来。 崔惟佳把新带回来的厨具拿出来,有几个木碗,像是最原始的木头,不过仍旧是处理过的,摸着顺滑,不扎手。 她顺便处理了一下牛肉,煮了两碗面,她尝了下,牛肉不辣倒不觉得寡淡,晚上做给女儿吃也是可以的,想起爷爷书里头记得那些,牛肉虽需要提前一天处理,却倒尤其适合不吃辣的人吃这些。 周宴池在一旁洗碗洗杯子,把新带回来的厨具,用热水烫了好几次,那副样子像是恨不得把那些木制厨具剥除木头来才安心。 崔惟佳突然想起周宴池把她的首饰盒热烫的趣事了。 贺之淮从非洲带回来的土着首饰盒,颜色很深,有些显旧,加上她那三个月没洗的包,周宴池看着她拿出来递给崔惟佳那副样子,恨不得立马躲过去扔到五百米开外。 “我觉得这东西就不配进门。”周宴池抱着胳膊站在院子门口,死活拦着崔惟佳不让她拿进去,把她弄得哭笑不得。 “那成,这东西我喜欢的很,你看你怎么样才能让它进去!”说完,崔惟佳把盒子放在院子门口,语气微凉,瞥了眼挡在门口的人,头也不回的进门。 “阿姨,麻烦烧热水!” 进去后便听到周宴池从院门口飘进来的声音,她当时都能想起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那天他在院门口,用热水泡着盒子,换了五次水,才把东西放进家门,之后还颇为得意地摇着盒子。 “瞧,它白了点儿。”
第60页 崔惟佳本来没注意,第二天醒来把自己的小首饰放进去,才发现盒子有些奇怪,像是褪色了一般,她也实在不知道是盒子真的脏,还是周宴池把它弄的变了色,她都有些害怕如果她要是哪天看着脏了些,会不会被挡在院门口。 崔惟佳刚接过的时候,木碗还是温热,乘着热汤,也没有烫手,隔热倒真的是不错,正想端出去,周宴池已经接过去放在了餐桌上。 “我打了西瓜汁,试试。” 崔惟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看到周宴池睁着眼睛盯着她,有些不自在,哄小孩儿多了,倒也会哄大人了。 “挺好的,真厉害。” 周宴池莫名有些小郁闷,最让他自己无奈的是,明明知道她刻意打趣他,倒真的因为这句话有了欢喜感,他这是越活越童真了?还是和女儿呆久了,性子也一样了,默默摇摇头,安安静静做着吃饭。 崔惟佳倒憋着笑,看周宴池无奈那副表情,颇有一番报仇雪恨的快感、她被他耍了一天了,总要还回去,不然不是太怂了么? 周宴池拿了杯子喝草莓汁。 崔惟佳抬头不解的看他。 “只打了一杯。” “你忘了你喝过我喝的咖啡?” “一回生二回熟嘛。” “况且,也不是第一回了......” 崔惟佳才想起咖啡杯的事,又被他说得忍无可忍,盯着周宴池看了半天。 “好,我不说了,草莓汁给你喝。”周宴池又把喝过的草莓汁递过来,依旧笑眯眯地。 “你想出去吗?” 崔惟佳觉得周宴池倒真是不一样了,死皮赖脸的模样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总是能把她弄得放弃挣扎。 贺之淮知道崔惟佳回国还是从陆行远的嘴里,一听到便气唿唿地冲到崔惟佳那儿。 “吼~你倒是能耐,回国倒屁颠屁颠又和我哥绕到一起,还不找我?”贺之淮脱了鞋,四仰八叉躺在地毯上,崔惟佳还在呆滞中,刚送了女儿回家来补觉就被她吵醒。 “嗯?” “你回来快半个月了吧?” “啊?嗯嗯!” “你通知我了吗?”贺之淮气沖沖地盘起腿,叉着腰。 “哦~不是,我听六六说淮姑姑在谈恋爱,我一想你肯定忙得要命,加上我最近忙着倒时差、整理资料,打算缓一段时间去找你,诶哟,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你上次不是去瑞士,没找到喜欢的包嘛?我在一家古着店里买了好多东西,快递刚到我还没拆过,你去瞧瞧?”崔惟佳边解释边打岔着,想起昨晚刚收到的箱子,找了个好理由转移贺之淮的注意力。 “哦?真的?算你讲义气!”贺之淮果真蹦蹦跳跳地跑去扒开箱子,翻出来一个个找。 崔惟佳趁空档进去换了件黑色开衩吊带长裙,简简单单挽了个髮髻。 一出来就看见贺之淮把整个箱子的东西都倒腾出来,一件件打量着。 “诶?这是男士皮夹?”贺之淮拿在手里晃,侧眼低头笑着,颇有一股“我就知道”的意味。 “你如果喜欢可以拿去给陆行远,听说你要刚和陆行远订婚,沈研熙那边又闹离婚了?”崔惟佳面不改色地笑着,根据周宴池传授的经验,敌动我亦不动,淡定地说着。 “少提他,他那妹妹更是烦得要命,说是我抢了她男朋友,在她那儿朋友圈子里不知道怎么抹黑我呢,陆行远都没让她近过身。”贺之淮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放下钱包又去拿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你对陆行远是什么感情呢?” “什么什么感情,一男的那么缠人,加上肤白貌美大长腿,我也不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啊,哦,对了你知道柳下惠吗?”贺之淮拿着一支未开的口红拆开来抹着,还不忘回头解答。 “听过。”崔惟佳笑着端了杯水,靠在门边听她说话。 “沈研心从前仗着我喜欢她哥,肆无忌惮地,我都忍了,现在我忍她个鬼,陆行远就是认准我了我有什么办法,对了我怀孕了,不过我还没跟他说。”贺之淮一股无所谓的模样,弄得崔惟佳大吃一惊。 “你们都订婚了,婚礼马上进行了,你这是要给陆行远惊喜?诶,那你别用那管口红了,你怎么还化妆啊?”崔惟佳上前,抢了她的口红,真是觉得这女孩太不在意了。 “哪那么多规矩啊,我今儿还穿高跟鞋了,再说了,我这孩子要不要都是另一回事儿,我在平原地带还是要好好打扮自己的,我流浪的时候能糙得像个汉子,回家来了,习惯了,唉,这资本主义的气息,我的错,呀这口红色号真好看,嫂子眼光就是好。”贺之淮笑眯眯地,耍宝似地抱住崔惟佳。 “你怀孕多久了?你什么时候和陆行远说?你小心点。”崔惟佳严肃地叮嘱着,虽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倒还是觉得关心贺之淮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是真心待自己的。 崔爷爷刚去世的时候,贺之淮知道事情缘由后,找了麦子去算帐,要知道,对于一个阶层固化的社会,同阶层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同时也不会傻兮兮地去为了旁人影响自家的人脉,贺之淮和麦子家撕破脸皮,作为贺家的独女,贺家不阻止,意味着贺家占了周家、占了周家的这位儿媳妇,其中要害自然是不小的,后来得知是贺之淮固执的坚持着,让崔惟佳对那时在利益面前都异常冷漠的人情关系,又多了份好感,毕竟相比于她本来也同样喜欢的陈路霖的太太,贺之淮实在是不知真诚多少。
第61页 “淮淮,你真的是个好姑娘,要幸福、要好好的。”崔惟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温柔的祝愿着,真心希望着这个姑娘一切都顺利,一直幸运下去。 “嫂嫂,其实,当时练练她…” “对了,你要不要吃恩特儿?”崔惟佳轻扭过身,笑着看了眼一脸愧疚的贺之淮,问了其它的问题。 打岔真的是门技术活,记得周宴池说过,打岔有趣的地方就是你自己掌握主动权,而最有趣的地方是别人愿意被你岔开。 “恩特儿?”贺之淮心底嘆了口气,不再纠缠之前的话题。 “就是樱桃,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是四川人,有一次他带着樱桃,摇着篮子跟我说这在四川叫恩特儿,好像是感恩的意思,我觉得太美好了,就一直这样喊了。”崔惟佳笑着,拿出水果篮里的樱桃,轻轻洗着,一颗又一颗,鲜艷欲滴,是她最喜欢的红,给人火辣辣的明艷感,入口却是鲜甜嫩滑的柔和感,真是很美好的东西了,能让人忘掉那些冰冷的、阴暗的,像藤蔓一样勒死人的人情关系。 “恩特儿,恩特儿……我回去问问陆行远知不知道,哈哈。”贺之淮挑了一个扔进嘴里,笑的欢喜,提起陆行远便是烂漫地少女神色,倒真让崔惟佳也觉得幸福了。 贺之淮赖着不离开,崔惟佳说去接六六,她又说这么热可以让周宴池去,最后闹腾着让她做大餐吃,崔惟佳念着她怀孕自然是同意了,正打算出去买菜,她便拨了电话让陆行远买,还列了菜单,最后又喊了江北过来蹭饭,等崔惟佳看见不过十分钟江北就按着门铃的时候,还是被贺之淮的效率弄得吓着了。 “你好,恰好在附近办事,不介意吧?”江北笑得明朗,头髮比她以往见到他时长了很多,但依旧没变的是黝黑贺股子军人的劲儿。 “没关系,穿这双吧。”崔惟佳笑着打断他拿周宴池鞋的动作,从柜子旁拿了双新的,看他有些不解的抬头,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解释道,“周宴池他在穿那双。” 周宴池的洁癖是出了名的,江北心里头自然清楚。 “哟,他倒是哪哪儿都有专门的鞋。”语气里倒是揶揄,也不多说接过了崔惟佳手里的换上。 “啧啧啧,你这怎么回事,这满地的东西都是你的杰作吧,我瞧着你比我家小六六都不如。”江北嫌弃地推开地上的贺之淮,力气有些大,弄得她打了个滚。 “那个,江北哥,她身子有些弱,轻着点。”崔惟佳看得心惊肉跳,倒是弄得江北一头雾水,他这点儿力气不至于啊,加上这淮淮一向能蹦能跳,估摸着是这姑娘柔弱吧,有些尴尬的点头,毕竟才见了几次面,只好坐在唯一的沙发垫上四处打量着。 贺之淮倒是依旧挑着东西,丝毫没有觉得不适的样子,崔惟佳摇摇头,她心也真大。 “那个江北哥,喝点什么吗?等陆行远拿菜来,我就做饭。”崔惟佳笑着说着,起身准备。 “不用,坐着等他们。”江北四处打量着,以往别人都说这宴池娶了个缪斯,他到没怎么想,今天看看这家里头的摆件,倒真是地地道道的文艺女神啊,满柜子的书和黑胶唱片,屋里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铺了干净的地毯,空荡荡的客厅,阳台上一架藤椅,倒活得真自在。 周宴池把女儿接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崔惟佳坐在饭厅撑着脑袋,贺之淮趴在地上翻东西,江北哥一个大男人坐在一旁东瞧瞧西看看。 “诶,回来了?”崔惟佳也是觉得分外尴尬,贺之淮专心致志忙着挑东西,也不至于活络气氛弄得她和江北大眼瞪小眼。 “我给你们拿鞋。”崔惟佳起身,拿着父女俩的鞋,放在他们脚旁,接过周宴池手里的小书包放在衣架上,所有动作自然流畅,江北看着,心底莫名地羡慕着。 “诶,我的小侄女儿回来了?快来快来,和淮姑姑挑你妈妈带回来的好玩意儿。”贺之淮起身招小丫头过去,小丫头屁颠屁颠儿跑过去,以同样的姿势趴在地毯上。 “陆行远还没到?” “诶,对呀,我催催,莫不是找他小女友去了吧~”贺之淮笑着抱怨着,自娱自乐地打趣着。 崔惟佳回瑞士后,做中餐的厨艺日益见长,加上最近整理着崔爷爷留下的食谱,更是学了很多新东西,又不怕麻烦的秀了自己的拿手甜点,一桌菜弄得精緻又美味,贺之淮吃得毫不顾忌。 “那个,淮淮,你不要吃这个,这个孕妇要少吃,诶?你怎么不孕吐啊?胃口真好诶。”崔惟佳淡淡地笑着,不作声色的开口说话,一说完贺之淮就愣愣的看着她,心底下懊恼着,果然近墨者黑,夫妻同心啊,都是这么腹黑,她还不想生娃啊,默默不出声,装作没听见。 “妈妈,怀孕是什么啊?”六六转着眼珠,看几人都停下动作望着淮姑姑,更是好奇妈妈的话了。 “是你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在淮姑姑肚子里。”崔惟佳耐心解释着,餵了口菜给小丫头。 “嗯?”陆行远一脸惊诧地抓住贺之淮的手,把她正过身子来。 “嗯,一个多月吧,诶,我觉得这汤真好喝。”正准备再舀一碗就被陆行远拦住。
第62页 “刚刚嫂子说你不能吃这个。”崔惟佳被一句嫂子喊的有些无语,周宴池听着倒觉得春风得意,笑着,瞧,所有人都知道你还会是我的周太太。 江北和周宴池举杯恭喜陆行远,倒是贺之淮一脸怒气地看着笑眯眯的崔惟佳,她不想这么早说的。 崔惟佳本也不打算多事,只是看贺之淮的行为,丝毫不注意的样子,她怕出事,想着有陆行远约束着,肯定会少出岔子,看她那样子,哪会儿不想要下这个孩子呢? 江北又打量了一眼崔惟佳,才明白过来她之前的话,倒是个细心的人,心下好感也多了几分,感慨着倒真的也不负周宴池当年几近得罪那么多“旧友”,非得把麦子家弄得毫无办法,元气大伤,对她弄得周宴池留在国内顾影自怜的行为也没那么在意了,毕竟他们两人的事,作为外人,谁又能插手呢?加上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失败者,站在什么角度去指摘别人的选择,想着,摇摇头,看着几人和和美美的谈笑着,也不再想糟心事儿了。 毕竟生着、活着,高兴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第 12 章 崔惟佳向来喜欢做菜,但从不喜欢洗碗,这大概是女性的通病,但幸运的是,人类发明了洗碗机,她自然是坚信洗碗机是能洗干净的,但周宴池就不这么想了,江北他们离开后,他一个人在那儿捣鼓着,洗碗机解决完的事情他还要去用热水返工,崔惟佳自然装作没看见,陪着小丫头玩。 “妈妈,给我讲故事吧。”小丫头甩着两个小丸子,小肉胳膊绕在崔惟佳的脖子上,自娱自乐着。 “听过特洛伊的海伦吗?妈妈给你讲过吗?”崔惟佳其实什么童话都没看过,长大后才了解到那些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她记得幼时妈妈也不会讲这些她听,现在也懂得了其中的缘故,海的女儿里必须要为了爱情捨弃一切,这样的爱情观,作为母亲是她并不想要孩子懂得的,也许成年后她有自己的选择,但目前而言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形成一个在感情上要决绝的思维定式,太过于绝美的爱情,通常都带有血腥和残酷。 “妈妈,那六六能不能成为海伦呀?”小丫头听得用心,总是想成为好看的人。 “可以,可是六六为什么要成为海伦呢?你可以成为你自己,而且有更多比海伦还优秀的人,只是没有被写进故事而已。”崔惟佳笑着抱着小丫头,轻声说着。 “可是海伦有故事,别人没有啊。”崔惟佳没再反驳女儿,孩子的认知和成人的不同,而且她也没必要去扭转孩子的想法,她有她自己的看法,这是她作为人的权利。 “晚晚,故事有时候是写给别人看的,可是你的故事是你自己来写的。”周宴池端了两杯鲜榨果汁,蹲下来一杯递给女儿,一杯递给崔惟佳,他异常享受这样的日子,但却总让他恍惚,想更进一步,却又没办法再亲近一点。 贺之淮发了朋友圈才反应过来,徐练练和陈路霖也会看到的尴尬,只是再删除又显得刻意,内心忐忑着,果不其然收到了徐练练的讯息。 “惟佳回来了?你们在一起吃饭?” “贺之淮,你不觉得这样我和路霖两人会很难堪吗?” “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不是吗?” 几条语音,语气激动,贺之淮明显感觉到她的委屈,又觉得她这份委屈又显得尤其任性。 “练练,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吗?宴池哥也从来不会缺席你们的宴会,只是一时兴起的聚餐罢了。”贺之淮硬着头皮打了几行字,犹豫片刻才发出去,可是她心里头知道,宴池哥心里头那根刺是永远拔不掉的,要不是看在陈路霖的面子上,练练不知道被弄得多么难堪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抵不过一个外人吗?你这样和她亲近,不觉得背叛了我吗?她回瑞士你说想她,去陪了她两周,我生孩子你竟然只是来看看,我承认我对不起惟佳,可是我知道错了,也承担了错误,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徐练练有些激动,很快便回復了,贺之淮不太明白她这样的控诉,不过好像从小到大她就一直是这样,强势的占有一切,好像是洒脱豪气的女强人性格,殊不知内里总有一股子拧巴的执拗,她外强中干,真的遇到事情却还是不能免俗的站在了利益的那一方。 “练练,我怀孕了,你只看到了我发的聚餐合影,没看到我说我有了小宝宝吗?”贺之淮用语音回復,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和失望,随即便关了手机。 陆行远洗完澡出来,擦着头髮,依旧兴奋地过来靠着她的肚子和估计连一个指头都不到的孩子说话,贺之淮的坏心情也一扫而光了。 徐练练被贺之淮最后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她有些挫败的关了手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起来。 陈路霖忙完从书房出来便听到了妻子的抽泣,听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大致听懂了来龙去脉,他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妻子,但他心里头何尝不是难受呢?为了练练,他求了周宴池,她的错就该他来帮着承担,只是这后果连他都被弄得元气大伤,他永远没法忘记周宴池那时候的反问。 “如果换做是练练遭受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放过吗?”
第63页 陈路霖硬着头皮说了句,“会”。 周宴池笑了,脸色依旧惨白,抿着薄唇,整个人像萧索的枯木,没有丝毫的生气。 “好,那我也会。” 陈路霖松了口气,练练那里是没事儿了,他自然是明白,这安然无事又是什么换来的,是他和周宴池的过命的交情,是他在周宴池心里头的份量,他不知道为了女人值不值得,可是他太爱徐练练了,她犯错他买单,又何尝不可呢? 后来,崔惟佳出国,周宴池和他们也没有刻意的疏远,只是交情不再,连着江北哥和之淮也有了隔膜,如今崔惟佳回国,已然是万幸,又何必强求别人的原谅呢? 徐练练太希望一切都顺着自己的心意走,这是他宠出来的,他可以宠一辈子,可别人没有义务,有时候他也常会想江北哥十六岁时对他的半玩笑话,他说他这样不是把他自己栽进去,就是把周遭的人栽进去。 “练练,有些事,该承担的就好好承担,我们不是还有彼此吗?”陈路霖嘆了口气,他可以给她所有他能拿到的,可是他怎么控制别人的情感呢? 徐练练泣不成声,趴在陈路霖怀里,是一种放肆的压抑和痛苦的转移,只是想竭尽全力倾吐某部分的崩溃。 崔惟佳边整理边实验,她中餐向来做的没有甜品好,索性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试验十次总能成功一两次、她试着把自己的遇见加进菜谱里,毕竟更简单的步骤可能更适合部分人,她尝的有些乏味,把饭菜分装在不同的饭盒里,给陆伊发了条讯息,没有人回復,估摸着是在工作,她便直接出发去她的医院了。 崔惟佳极为讨厌医院的气味,但她打心底里尊重,这个地方是人不得不直面生命的地方,无论生或死。 “惟佳?”崔惟佳回头,倒是没料到就这样碰到顾若,只不过本着心里头那点“意外”的念头。 “回国了?就这么躲着我?”顾若拧着眉头,冷峻的眉眼有不可掩盖的神伤,旁边的女孩子倒是一脸警觉又好奇的盯着崔惟佳。 “嗯,回来了,我还有事,下次聊。”崔惟佳正准备离开就被顾若拽住,只好回头看他,一脸疑惑,这样不礼貌倒不像是他的作为。 “把你手机号给我,你换号了。”顾若有些执拗地紧拽着崔惟佳,他到底没法忘记她,她再怎么狠心,他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得到她。 “顾若,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崔惟佳轻嘆了口气,一旁的女孩笑得有些僵硬。 “顾主任,你把这位女士弄疼了呢。” 崔惟佳微笑着朝女孩点点头,礼貌地道谢。 顾若却毫不理会,连眼神都没给那个女孩,只是面无表情地拽着她,女孩脸色越来越难看,崔惟佳看出了异样,心底有也明白。 “好,你先放手,我给你。” 最后是护士来叫走顾若,他才没有继续纠缠,崔惟佳松了口气,女孩离开前看了她一眼,倒没有怨恨,更多的是羡慕着,崔惟佳突然到曾经她在周宴池身边的时候,也不知收到了多少类似的神情,印象最深的是乔蕾,她那双眼睛一看着她就带着若有若无的无奈和伤神,也总是在她回望她的时候晦涩不堪地笑一笑,或是扭过头去。 陆伊的电话适时响起,崔惟佳听到她声音疲乏喊着肚子饿,便回过神匆匆按着她的指示上楼找她的办公室。 “来了,快,我有一个半小时时间,饿死我了。”陆伊半眯着眼,从位子上起身,崔惟佳提着饭盒帮她摆好。 “诶?怎么这么多菜?你也太爱我了吧。”陆伊眼睛都亮闪闪的,崔惟佳不好意思说是为了找她试菜,等她安安静静吃的时候才装作无意地问她口味、咸淡、南北方不同的喜好。 陆伊最后不解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是在整理食谱吗?吼!我是在帮你试菜啊!”声音有些大,恰好同办公室的几个医生回来,倒被她弄得吓了一跳,调笑了几句便去工作了。 “瞧,我们医生就是苦命,刚吃完就马不停蹄去病房,唉。”陆伊摇头,自我感慨着,倒不像是抱怨,更多像是撒娇。 “不过说起来,那个顾若,倒也厉害,年纪轻轻升了主任,现在挺有名气的,不过幸好名副其实,人也挺不错的。”陆伊突然换了个话题,打量着崔惟佳的神情,发现依旧毫无变化,心下还是默默嘆口气,要说这周宴池是挺不错,可这顾若也不差,再加上周宴池那边的一堆人实在复杂又可怕,何必念念不忘呢。 “陆伊,你什么时候的婚期?”崔惟佳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单刀直入。 “哦,周末去领证,十月结婚吧,不热不冷,穿婚纱好看,反正是凑活着过日子而已。”陆伊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继续顾若的话题。 “想好了吗?不是说下半年吗?”崔惟佳没料到这么快,敛下调笑,有些扯不起笑来。 “什么想不好呢?我妈那边催的要命,恨不得放下她那堆药材生意,跑过来直接把我推进民政局去。” 崔惟佳收了饭盒,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提着饭盒离开了。 拐到楼下的时候,有些迷路,恰好碰着一个男医生,长的好看,带一副金丝边眼眶,指路的时候手指泛白,骨节分明,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由得称赞起这个医院医生的颜值来,道了谢,他面无表情冷着脸轻轻点了头便扭头走了。
第64页 “郑医生,有个车祸病人,脑部受伤,您快去看看。” 崔惟佳回头,男医生跑着进电梯,倒觉得这背影有些印象,打开手机翻了眼陆伊发过的朋友圈,果不其然,和陆伊那没见过的未婚夫极像。 徐练练登门而入的时候,崔惟佳正打算出门接女儿,周宴池安排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两人站在门口,崔惟佳还是淡漠地关了门。 “我现在要去接女儿,你有什么事可以去麻烦周宴池。” 徐练练被弄得僵在那儿,精緻的妆容下还是无法掩盖的尴尬。 “惟佳,下个月我儿子生日,打算办个聚会,两个孩子玩得还不错,你能一起来吗?”徐练练轻拉住正打算离开的崔惟佳,耐着性子低声下气的问着,是她少见的讨好。 “周宴池肯定会带六六过去的,我还要去接孩子,先走了。”崔惟佳进了电梯便立刻关上门,语气极冷,不自主的握紧拳头。 徐练练不知所措的扶额,崔惟佳还是老样子,从她第一眼看她,就知道她有多狠心,她从来不是个善良的女人,淡漠的礼貌,不动声色的疏离别人,可奇怪的是贺之淮倒和她极为亲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讨好被拒绝的难堪,让一向骄傲强势的她更觉得不适,心下哽着气,恰好属下电话拨过来,方案又出了问题,终究忍不住吼了几句,她一向不会把坏脾气发出来,只会用奖罚让别人知道什么是对错,今天真的失控了,像崔惟佳这样的人,真的是不可能给人第二次机会的,永远不可能,她一直知道这个理,可就是忍不住想要抓住某些,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陈路霖。 司机看了眼崔惟佳,总觉得神色有些恍惚,到了校门口也还在痴痴发呆,自己提醒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对他善意地笑着,他总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他甚少和这位太太说话,而她也一向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后座,只有小丫头叽叽喳喳才回说几句,不过也不像其它富太太一样为难人或是不尊重人,相反很是礼貌,长得也是好看,那一双眼睛尤为好看,但可惜的是总是湿漉漉的,像是盛了一满碗泪水,忍着不洒一滴出来。 崔惟佳忙了一周,周宴池周末接六六回了周家,她乐得清闲,小丫头虽然听话,但只有周宴池哄的住她,崔惟佳向来把她没办法,晚上睡不着,非闹着要爸爸,周宴池只好深夜过来陪她,晚上哄到凌晨她才安分,弄得崔惟佳一脸狼狈。 半夜听不到声音,起身推开门就看到周宴池窝在女儿身边,崔惟佳走进把父女俩的被子扯好,灯光洒落,她起身看到了周宴池的一根白髮,她有些恍惚,她一向不害怕时间,总是肆意挥霍着这些,但恍然间看到周宴池黑髮间的白髮,有一瞬间的恐慌,她不得不直面这些东西,她大着胆子蹲下,凑近轻拨开周宴池的黑髮,轻一用力便揪下来这根白髮。 “嘶—”周宴池睁着眼睛,皱着眉头才看清崔惟佳凑在自己身旁,手里还拿着那根白髮,笑得既尴尬又抱歉。 “我.....”话还没说完,崔惟佳就被拉进他怀里。 “睡吧,你也累了。”周宴池低着声音往里头凑,转身用力环着她,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晚安。” 有些事情再一次失控,崔惟佳有些懊恼,这种情绪很熟悉,她和周宴池初相识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懊恼自己受他的诱惑和吸引,标榜自己不会再用心后依旧泥足深陷,她就是周宴池的网中的一只鱼,而网就是周宴池这个人。 周宴池感觉到她不在挣脱,轻松开她,把手轻落在她腰间,她穿的睡衣单薄,他不小心碰到了那快伤疤,他明显感觉到她僵住,下一秒便起身,他有些懊悔,看着她有些慌张地推门出去了,睡意瞬间消失,也起身到客厅里熟悉的地方,开了瓶香槟。 崔惟佳捂在被子里,那些恐怖的幻影又冲出来了,她有些发抖,家里没有药,她想到了酒,推开门就看到了周宴池站在阳台,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她轻走过去还住他。 “周先生,把你的香槟借给我吧。”她趴在他背上声音嗡嗡的,泪痕很快沾满了他的衣服,她向来是面无表情的落泪,从来不哭出声来。 周宴池僵住,没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她就不见了,他怕这些全是他的幻觉。 “我们,不论怎样,都重新开始吧。” “好。”崔惟佳颤抖着点头,牢牢抱住他,不愿意让他看到她泪流满面的狼狈样子。 “你乖,不是要喝香槟吗?”周宴池撑着胳膊,想转身,又怕她不愿意他转过去看她,等她松了胳膊,才敢回头,脸上的泪痕已经不见了,除了眼睛水汪汪的,再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和小丫头不一样,被他带的太娇气,又爱撒娇,哭是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的,那可怜模样总让人心疼,可她不一样,从来不会哭出声,也不愿意别人看到她哭,连哭都是压抑的。 “你的眼睛水汪汪的,比晚晚哭的好看多了。”周宴池笑着盯着她的眼睛,弯腰对着她笑。 崔惟佳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她又要哭唧唧的了,香槟?”崔惟佳坐在沙发旁,她喜欢坐在地毯上靠着小沙发,总觉得比沙发舒服多了,以往他们也是这般坐着,喝着香槟,不说话也可以坐到困意十足。
第65页 “明天我带她回家,妈说想她的紧了,你......”周宴池没再多说,看了眼一旁的人。 “我在家,整理爷爷的食谱,想着出版,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崔惟佳喝完,自己又倒了一杯,她可没心力又去应付那么多人,加上她和周宴池离婚了,对周父周母还是抱歉的,毕竟当时周家也是拼尽全力在护着她。 “当然可以,你现在倒不那么爱听故事了。”周宴池笑着,退一万步,她想干什么都能帮她做到,何况一本宫廷御用厨师家传下来的食谱,怎么会没有价值? “这都是宝贝,传家的东西,不介意吗?”周宴池补了句,这么有价值的东西,其实私藏着,更宝贝。 “有些东西,分享比独有更有意义,再者,这些东西如果不推而广之,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知晓了。”崔惟佳摇摇头,轻仰着头,侧脸看着周宴池,灯光微洒在她的眼角,亮闪闪的,让人忍不住吻上去。 周宴池和崔惟佳都觉得很奇怪,他们分开很平静,和好也好像是悄无声息的,就好像在问对方,“你要不要喝水?”对方同意了,便倒出来给他,没有什么正式的词彙,说和好、说在一起吧,就自然地要命,他们两一直都这样,谁也不会说那些话,一切都水到渠成,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二天大早上,周宴池环着崔惟佳在主卧,小丫头在外面哭的稀里哗啦,他慌不择路的穿上衣服。 “晚晚乖,爸爸在。” 崔惟佳也被闹醒,慌乱地套上睡裙,有些烦躁地看着周宴池。 有一件怪事,那就是男女只要一发生肌肤关系,很多时候便默契地“不计前嫌”,可裂缝有时候只是被人聪明地欲盖弥彰了。 周宴池宠溺地接受崔惟佳的眼神,笑盈盈地开门抱起女儿。 “再也不喜欢爸爸了,骗子,留我一个人哇~”小姑娘嚎啕大哭,委屈地模样弄的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不对,等会赔你一盒冰激凌?” “周宴池?”崔惟佳起身,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喊他名字。 “嗯?是我的不对。”周宴池打着太极,笑眯眯地样子,崔惟佳看着好气又好笑,把头埋进被子继续睡觉。 “走,爸爸帮你换衣服回奶奶家咯。” “妈妈呢?”小丫头一听有冰激凌就不闹了,望了眼躺好的妈妈,伸直脖子往里头望。 “不带妈妈,你就可以吃冰激凌了。”周宴池抱着她往外走,小丫头转了转眼珠,哑着嗓子。 “那就不带妈妈吧。” 崔惟佳听到转身,佯装生气地模样。 “那我可要跟着去呀~” “快跑咯~”周宴池故意踏重步子出去,朝里头笑着轻说了句“多睡会儿。”随即关上门,帮女儿洗漱。 周宴池回到周家,老爷子今年身体大不如前,总是咳嗽,周宴池回家便比以往勤了。 “哟,我家小乖乖回来了?快来太爷爷这儿哟。”老爷子咳嗽着撑着手。 “太爷爷~”小丫头小步子跑过去,周宴池提着大包小包跟上去。 “就您一人儿在院子里头?” “你妈去贺家了,贺家姑娘不是要办婚礼吗,帮你王阿姨准备去了。你爸书房里头呢,诶呀我的乖丫头越来越重了。”老爷子抱着小丫头进门,捨不得放手,又实在抱不动了,摇着头。 “太爷爷我牵着您走。”小丫头乖乖的下来,牵着老人家往屋里走,周宴池走在一旁,不敢扶,老人家性子强,最不愿服软。 “好嘞,六六最近有没有趣事讲给太爷爷听啊。”老爷子最喜欢和小丫头聊天,听不大明白也不亦乐乎。 “妈妈给六六讲了好多好多好多故事,今天爸爸让我吃冰激凌。”小丫头笑眯眯的,头上的两个小丸子跟着晃荡。 “是吗?妈妈回来了?”老爷子扭头望了眼周宴池,是觉得自家孙子今天春风满面的。 “嗯啊,妈妈做饭好好吃啊,我每天都可以吃了,不用坐飞机了。”小丫头兴奋地蹦蹦跳跳。 “和妈妈住在一起?”老爷子笑着,又看了眼周宴池。 “六六,快去喊爷爷下楼。”周宴池看着老爷子眼神隐晦,笑着哄着丫头上楼喊周父下来,支开小丫头。 老爷子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头,示意她上去,自己坐在沙发上,等周宴池开口。 “爷爷,您问我就说。” “我不问,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你们高兴就成,我人老了,不管你们的事情了。”老爷子摆摆手,轻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嘆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终究是放手了。 周宴池斜靠在沙发上,敲着手指,接过了阿姨端过来的鲜榨果汁,悠闲地喝着。 崔惟佳下午出门陪陆伊试婚纱,她实在拿陆伊没办法。 “我太忙了,我就一下午的时间,约了喜欢的礼服店,快来陪我!”陆伊的语音急匆匆地,那边也嘈杂,崔惟佳听了好几次才听清楚,连位置都没说,只好再拨电话。 “喂,我俩等会去接你,他比我还忙。”陆伊依旧匆匆挂了电话,崔惟佳洗簌一番,又整理了会儿食谱,把试验过的都单独整理出来,分出家常做法和爷爷记录的御厨做法,又把一本破旧不堪老食谱,拍照记录下来,忙了一番后,陆伊才回来。
第66页 崔惟佳坐在后座,肯定了上次自己的猜测,真的是那个她问路的男人,不过对方倒像是没见过她的,只是礼貌地报了名字,打了招唿。 “亲爱的,我要累死了,你真不知道我今早上简直遇到了奇葩!”陆伊在前头抱怨着嘟囔,崔惟佳一时弄不清她在和谁说。 “嗯?佳佳?” 被唤了两次才知道这句“亲爱的”是给自己。 “天啊,你不会以为我这句“亲爱的”是给他的吧。”陆伊装作惊讶样,颇有几分嫌弃。 一直安静开车的男人突然开口道,“陆伊,你给我安分点。” 声音低沉,颇有几分隐忍,倒没有怒气。 “怎么着?郑旭川,不想结婚了?那掉头回医院啊?”陆伊平平静静地说着,笑眯眯地。 “休想,不过我们可以问问陆阿姨,看她同不同意。”郑旭川倒是笑了,回头问崔惟佳需不需要喝水,可以自己拿。 崔惟佳摇头,安静地看陆伊完全招架不住的模样,觉得有趣。 “拿吧,我们名满天下的郑医生,和你家周宴池一样,全喝的欧洲水或者斐济水。”陆伊摇摇头颇有几分嫌弃,崔惟佳无奈扶额,觉得她幼稚极了,郑旭川也不搭理她。 换礼服的时候,陆伊还不情不愿地挑刺,弄得崔惟佳都忍不住了。 “陆伊,你现在就像个小孩,张牙舞爪的,你是觉得这样郑旭川就不和你结婚了,还是故意在试探他的底线?”陆伊被她一句话噎着了,张了张嘴,安安静静去换礼服。 “惟佳,我就觉得他那副我非嫁他不可的样子,能气死我,我妈被他拿捏的那样子,对着我就是冷言冷语,对着他就是乖儿子长乖儿子短的。”陆伊在试衣间也不忙着吐槽,叽叽喳喳的念叨着。 “你快点换好了我看看吧。”崔惟佳站在门外等着,一脸无奈,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郑旭川换好过来,和她一同在外面等着。 陆伊皮肤白,加上成年在室内工作,穿上雪白的婚纱更显得人通透,露背礼服极为适合她。 “你要是不说话,我会觉得你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郑旭川笑着走过去,牵着她,眼底的笑意难以掩盖。 “是吗?我以为李小姐才是您心中最美呢。”陆伊不以为然地扭过头,挑眉看了眼崔惟佳,询问她的意见。 “陆伊,你就是太欠。”郑旭川笑意落下,眼神晦暗不明。 “佳佳,怎么样?”陆伊凑上前去,牵起裙角,做了个公主礼仪。 “好看。”崔惟佳笑着点头,实话实说,陆伊皮肤白,五官不说精巧但极为难看,尤其是高而娇俏的鼻樑,为整张脸增色不少。 “陆小姐,您和郑先生真算得上郎才女貌,礼服很适合您。”店员凑上前,礼貌周到,看了眼一旁的新郎官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把重心拉回新郎身上,总觉得这气氛极为奇怪。 “你满意吗?”陆伊回过神又随意的问了句一旁打领结的人,颇为不在乎,崔惟佳倒是看出来她轻捻着薄纱,这是她惯常紧张的动作,拿出手机拍了张两人站在一起的照片,陆伊侧眼看着穿黑色高定的男人,郑旭川则轻扬着嘴角、眼神浓烈的爱意。 “我都说了、你不说话,算得上全世界最美了。”郑旭川笑意满满,也不在乎她的语气。 “哦。”陆伊笑了笑,挑眉照着镜子。 崔惟佳摇摇头,所谓的当局者迷,大概是陆伊这样的性子才能犯的错误了。 试玩后,三人去吃了顿饭,恰好在崔惟佳小区门口碰上周宴池,陆伊瞧他亲自下车来接她,总觉得两人气氛尤为暧昧。 “你好,周宴池。” “你好,郑旭川。” 陆伊全程盯着崔惟佳,她站在一旁牵着女儿,虽没有过分靠近周宴池,但送给她一股子和谐的模样。 郑旭川车子掉头的空档,她回头望见周宴池揽住了崔惟佳的肩,心下大悟,又纠缠起来了,一路上兴致再也提不起来。 “怎么了?”郑旭川受不了她太安静,总觉得她一安静就有更严重的事儿闹腾。 “我的佳佳,又掉进火坑了,你说,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就非得和周宴池纠缠不清呢?”陆伊不解的摇摇头,拿起手边的水。 “你喝了我的水。”郑旭川皱着眉头,略微不满。 “神经病,那你下次别亲我。”陆伊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就这么能气人呢。 “周宴池怎么了?”郑旭川无奈地换了个话题。 “也没怎么,挺好的人,可奇怪的是、我佳佳多少年心如止水,不仅和周宴池结婚生子了,还离婚复合,这也太不符合我家仙女的行事作风了、你知道吗,我们上学的时候,崔惟佳可是我们华人圈的女神啊,多少中外少年为她倾倒啊,可惜她都不为所动,谈的恋爱也是逼不得已的感觉,唉。”郑旭川觉得她的模样有趣极了,夸张地摇头的样子颇为有趣。 “你总会遇见让你破戒的人,小龙女不也爱上了过儿吗?” 陆伊点点头,突然想起那个人,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惜是在分手的时候对她说的,说她让他破戒,又让他知道了破戒的结局都不会完美,想着冷笑了一声,闭目凝神。
第67页 郑旭川也沉默下来,陆伊和他领证的前一天就说过,她没法和他谈感情,但妻子该做的她都会做到,还反问了一句,对你不也是好事吗?他只有暗自苦笑一声,不再和这个脑子煳涂的人多说,来日方长,他可以有无数次机会让她主动和他谈感情,也不害怕这么点儿时间,可是她心里头那个人能呆多久,他却完全没有把握。 顾若再联繫崔惟佳的时候,她主动说清楚她和周宴池的事,他便恶狠狠地说了句他懂了。 “你就这么爱他吗?” 崔惟佳没再回这条简讯,她早就跟他说过,她不可能爱上他。 而她今天又坐在这个女孩面前听她控诉的时候,她也在反思她对顾若是否有丝毫的暧昧。 “我知道我今天这样找你特别不礼貌,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他最近做什么都不在状态,休了三年未修的年假,他想去做无国界医生,你帮我劝劝他,好吗?”女孩坐在对面,咖啡杯差点被打翻。 “你确定他是为了我吗?”崔惟佳面无表情,她尚且不觉得无国界医生有多么可怕,也不觉得这是件自毁前程的事。 “我看了他的手机,他从和你发完那条简讯后就休假了,之后便申请辞职了。”女孩说着声音有些微颤,有几分无奈。 “我觉得我再去管他的事情,不太明智。”崔惟佳并不想参与,别人的决定她一点都不想多插手,顾若是个成年人,况且作为一个名校毕业的医学生,他首先智商不会太差,他有自己的判断,至于是不是为了她、她不想自讨没趣。 “我拜託你了,你帮帮我,你当作帮他好不好,无国界医生真的太危险了。” 崔惟佳拗不过她,答应约顾若出来谈。 崔惟佳等到他的时候,他穿着黑色短袖,身上依旧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顾若冷着一张脸,神色平静。 “我只是因为乏了,医院那些杂事让我很累,我一直就有了做无国界医生的决定,只是恰好有个契机,当作所谓的疗伤罢了,我承认我是伤情了,但不至于不理智的瞎折腾,你放心,不至于。” 崔惟佳也不再多说,本就不该是她插手的事情。 “其实,你的决定每个人都应该尊重,我插手只是因为一个女孩,你心里也知道,祝你一切顺利,有机会再见,我还要去接女儿,先走了。” “崔惟佳,祝你幸福。” 崔惟佳起身,笑了笑。 “谢谢。” 顾若看她出了店,用手遮着太阳,像是有些迷煳的不知方向,她总是迷路,忍不住想出去帮她,还是坐下了,自嘲地笑了,喝着咖啡,摇头,对自己颇为不齿。 正打算离开便看到一个女孩坐在自己面前,心下瞭然。 “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你对一个结过婚生个子的老女人为什么念念不忘,我今天见到她,才知道她的确吸引人,可是她不爱你,况且单论外表,我并不觉得自己比她差哪儿了。”女孩颇为不解,言辞激动,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看,如果换成她,她既不会评价别人是结过婚生过子的老女人,也不会有你那念头,找个能牵制我的人,留住我,我也并不是为了她离开的,无国界医生并不是自毁前程,你这样想不会太利益了吗?”顾若还是不忍心说重话,“晓晓,你挺好的,会遇到适合你的人,我先走了,注意安全。” 顾若摇摇头,起身离开,留女孩一个人在身后泣不成声,却不愿意回头多看一眼,像她一样狠心也是件难事,她对他这么狠心,有丝毫的不忍吗? 崔惟佳哪会不忍心呢?她除了对周宴池,再也没有多的善意给其它男人了,顾若笑着,那个人该有多幸运,才能得到她为数不多的爱,这样一个连善意都不愿给其它男人的女人,大概爱上了,就是把人的灵魂都咬进骨血里,吞下。 这太沉重了,或许也只有周宴池能够承受,但能拥有又是何其幸运。 ☆、第 13 章 陆伊婚礼当天,六六做了小花童,颇为可爱,和郑旭川的侄子,颇为合拍,倒省了崔惟佳操心。 “你瞧,我还打算给我干女儿做个媒,没想到这俩倒是合拍。”陆伊坐在床上,仍由几个伴娘藏着鞋,自己和崔惟佳闲聊着。 “你这话让周宴池听到,非得掐死你。”崔惟佳想起周宴池玩笑时的话。 “哼,他今天没过来?” “去加拿大出差了,最近挺忙的。” 陆伊点头,今天晚宴时周言回会过来,虽然事先便知会了崔惟佳,她也是神色如常地点头,心里头还是有几分揣揣不安。 “惟佳,你这小姑娘可真可爱,我们陆伊要生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我睡觉都要笑醒了。”陆妈妈穿着红色旗袍,一脸欢喜,从早晨开始便笑嘻嘻的,合不拢嘴,连衣服弄上汤汁都笑眯眯的说自己备了好几套,不愁、弄得众人都笑起来。 “你瞧,我还没办婚礼,就催生孩子了,您段位真高~”陆伊一听完就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屑。 陆妈妈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高兴得完全藏不住。 郑旭川带着一众伴郎进来,小丫头插着腰不让带走干妈,惹得陆伊一阵笑,喊着“六六不让走,我就不走”,伴郎们只好哄小丫头,又看着小丫头可爱,一个个哄来哄去,小丫头都说这些人都没有爸爸厉害,崔惟佳看她那副被周宴池宠坏的模样,倒也算得上有用武之地了。
第68页 “这样吧,六六,你想要什么你爸爸不答应让你做的事情,干爸帮你,怎么样?”郑旭川转念一想,笑得人畜无害,小丫头好不容易才点头答应。 “我爸爸就不让我吃冰激凌,你等会儿帮我买来我就把干妈给你啦。” 众人大笑,陆伊笑骂自己还不如一盒冰激凌。 等到晚宴仪式后,崔惟佳接了周宴池的视频,他想看小丫头做花童的模样,她只好跟着把手机拿着跟在一旁,谁料小丫头眼尖,竟想跑过来和他说话,崔惟佳无奈,只好轻声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看跳跳哥哥要牵你的手呢~” 随即便打算挂周宴池的电话。 “怎么能让我女儿牵别的男人的手,你这个妈妈太狠心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吃她的醋。”周宴池端着咖啡,走进车里,笑着打趣,还一股正经八百的感觉。 “滚。” 崔惟佳挂断了视频电话回到座位上, ,那些旧同学们在一旁说笑着,她一向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便认真看着仪式,倒也没人介意,一是本来就和她交情一般,二是习惯了她的性子。 “言回,这儿。”喊他的那人,被打断,众人看了眼崔惟佳,见她神色自若,依旧有些尴尬。 “好久不见了。” 众人寒暄着,都是留学时有过交情的人,崔惟佳和陆伊交好,和这些人也有些接触。 “妈妈,妈妈,花花掉了。”六六头髮上的小花落下来,仪式结束便哭唧唧的跑过来,委屈极了。 “没事,帮你别上就好了。” 众人都看过来,倒颇为惊讶崔惟佳已经有了孩子,看她这幅状态也完全看不出来。 “cici,你这身材保养的可真好,完全看不出。”同桌的女人,艷羡着打趣。 “伯伯?抱抱。” 还没等崔惟佳开口,小丫头便看到了周言回,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让他抱抱,周言回看了眼微笑着的女人,有些紧张地抱起六六,轻声哄着。 众人都觉得奇怪,也没多问,都是聪明人,不会去八卦别人的事情。 晚宴结束后,小丫头不愿意和郑旭川的侄子分开,泪眼婆娑的颇为不舍,崔惟佳不会哄孩子,站在酒店门口有些无奈。 “六六,怎么了?”周言回拿着西装外套,出门便看到了崔惟佳一脸无奈,小丫头满脸哭意。 “伯伯,我喜欢跳跳哥哥,好喜欢他。”小丫头哭唧唧的,每次都找别人诉苦的模样,都让崔惟佳无奈,她不喜欢一味迁就她,所以小丫头总是讨其它人的哄。 “下次再一起玩,你看,妈妈穿的少,夜晚凉,你也不忍心妈妈生病对不对?”周言回蹲下身子,轻声哄着。 “嗯,妈妈,那我们下次找跳跳哥哥去游乐园可不可以呀?”小丫头扭头看崔惟佳穿着礼服,扯了扯崔惟佳的手。 “好,你乖一点。”崔惟佳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也柔声细语的答应了。 “她好哄,你细细哄着就好了。”周言回看了眼崔惟佳,眼神愧疚,好心建议着。 “嗯,谢谢你。”崔惟佳冷声回答着,不再多看他,抱起小丫头朝车走去。 周言回还想多说什么,终究是难以开口,他是对不起她的,这辈子都难还清,手机里恰好来了疗养院的电话,看了眼崔惟佳的背影,如鲠在喉。 “餵?” “黄女士脑梗,进了icu,周先生,麻烦您过来一趟。” 周言回等了一个小时,终究是抢救无效,他想起小时候,她带着自己回周家前对她说的话。 “言回,周家的一切都应该是你的,所有的一切,你一定不要防那个女人的儿子抢走你本该得到的,她一个乡下女人,凭什么抢走我的东西?” 那时候,他便受够了母亲恐怖的样子,她狰狞的面孔成了他长久以来的噩梦,她不止一次羡慕过他的弟弟。 林蔚是个温柔聪明的女人,她对周围的人都充满善意,老爷子总是刁难她,但她从来不生气,倒能把老爷子气到,林蔚对他也是真的想亲近,又碍于自己的母亲,不愿意抢了母亲的角色,从来都是温柔的扮演着阿姨的角色,有什么事也是让周父解决,对周宴池和他,除了部分情况下有所不同,其它都没有什么差别,他心里头不止一次期待着她才是自己的母亲,但又对自己的母亲充满着愧疚,可这份愧疚,在她做了那么多恐怖的事后,彻底消失。 黄念容爱了周家的小儿子十年,从见到他的第一天就爱上了他,即使知道他那时候已经爱上了一个女人,但她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男人娶的也只能是她。 “黄同志,我真的不喜欢你!我有了对象了。”周燕山有些无奈,甚至觉得有些头疼。 “燕山哥,我们是订过亲的,况且组织上是批准了的。”黄念容执拗的扯住正打算离开的人。 “我也不是组织里的人,用不着那套。”周燕山奇怪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缠人。 黄念容放走她,回家便找了父亲去找周燕山的父亲谈。 最后周燕山拗不过一条人命和父亲的阻拦和威胁,和那个女人分手了,和她结婚后连婚房都没进过,直到除夕夜晚上她灌醉了他才幸得行了房事,又加上去谋了偏方,倒也幸得有了孩子。
第69页 可惜周言回生下来后,周燕山除了对儿子神色慈爱外,永远都是一副冷脸,他又打听到那女人的下落,这次再也没妥协,逮着黄家出事的人机会便答应帮忙,条件就是和她离婚并许诺赡养费,黄家的父兄自然是同意,本来就是传统的重男轻女的家庭,她的幸福算得上什么呢。 黄念容决意把儿子送回周家争财产,她只是受不了那个女人,想给她找麻烦罢了,况且,离婚的时候周燕山就说过公司一定会有周言回的部分,只是那女人生了儿子又受周家人喜欢,保不齐分得不均罢了。 她本来就疯了,儿子也不过是她的附庸品罢了,她这一生谁都没爱过,包括她自己,但唯一爱的就是周燕山,爱他爽朗的对她笑着喊了句,“你就是黄家的念容妹妹?”。 黄念容对自己的新儿媳倒是满意的,像极了当年的她,脑子却没她灵活,只知道一味的付出,却不知道去对付他那儿子心上的人,她就帮她一把咯,也算是圆了她自己变态的梦罢了,反正麦子的死活于她来说更不值一提了,可惜了崔惟佳那个女人,什么也没做就被捲入风波里,不过看林蔚的儿子不舒坦,她也算得上美事一桩了,她本来就是疯子,进精神病院又如何呢? 周言回站在一旁看来往祭奠的人,颇为冷漠地礼貌致谢,来得这些人哪一个是真心实意的呢?像自己母亲这样臭名昭着的人,早就成了圈子里嗤之以鼻的对象,只不过逮着机会看看她的儿子是不是伤心、看她能不能体面的走罢了,或许年纪大的能挤出眼泪来,年纪轻的放下菊花便能出去喝酒讥笑着她那些过往。 “言回,你吃点东西吧。”林蔚笑着端来粥,知道他站了一上午,滴水未进,眼里满是心疼。 “阿姨,我不饿。” “言回,你妈妈,会心疼你的。”林蔚僵持着,把东西递到他手里。 “她?那么自私虚荣的人,就希望看到我们所有人都来关注她不是吗?”周言回自嘲地笑了,他的母亲从来没有一次真正的关心过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引人注意,又或者是为了让人不痛快罢了,要说她除了可恨也只剩下可怜了。 林蔚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诧异的看着周言回,她向来觉得这孩子可怜,总以为黄念容是能给他母爱的,真是难以想像她到底如何待她的儿子才能让孩子这样想她。 “她终归是爱你的。” 周言回笑了笑,没再说话,她,爱谁呢?她实际上谁也不爱,只是得不到自己的父亲罢了。 葬礼结束,周言回驱车到了第一监狱。 麦子的头髮变短了,眼睛里早没了从前看周言回的光亮,她爱这个人,付出了太多太多。 “她死了,我代她向你道歉,我希望你也能放过自己,我,等你出来。” 麦子笑了笑,没有回应,怎么原谅一个沾满鲜血的自己,她笑了笑,周言回从来都不爱自己,实际上他也根本不知道爱谁,她从前在黄念容的挑拨下以为他爱的是崔惟佳,实际上他对崔惟佳的感情不过如此,他为了按黄念容期待的路走,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崔惟佳,他根本不爱她,等自己?等日后再折磨她?麦子摇头,她才不要重倒覆辙,这个男人,不是她的,如果一开始她能明白,又怎么会弄得父亲穷极所有,家破人亡,而她又怎么会那么的疯狂噁心,每日都做着噩梦,想那个拿着剪刀剪崔惟佳的自己,噁心得连她自己都没法儿原谅,所以也在同一个部位自杀,可惜被发现送进了医院,母亲求着自己活下去的时候,她才突然明白,她死了才自私,她这样的恶魔最好一辈子内疚才应该吧。 “你放过我,不要再来看我了,你放过我吧。” 周言回伤神地看着她,愧疚又难过,这个女孩为他付出了一切,最后只希望让他放过她,那谁来放过自己? 崔惟佳从噩梦中惊醒,许是见到了周言回,又从贺之淮那儿知道了黄念容去世的消息,便又想起了可怕的过往,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周宴池是午饭时间,便拨了电话。 “餵?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周宴池很快接了电话,崔惟佳听着他的声音,突然便安心了。 “你在吃午饭吗?”崔惟佳巧妙避开关键问题,自顾自地开口提问。 “嗯,吃的西餐,想做你的小白鼠,帮你试验菜品。”周宴池笑着开口,更觉得面前的食物索然无味。 “我上次让贺之淮过来试吃了好几样,她怀孕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吃得比以前还多,倒是不见胖。”崔惟佳笑着说起她。 “她也真是奇葩了,你等我回去做给我吃,我后天的飞机,赶去贺之淮的婚礼,对了,给陆伊的礼物送去了没?”周宴池实在脱不开身,便只好准备了大礼让崔惟佳带过去。 “给了,你先去吃午饭吧,我去休息了。” 崔惟佳挂完电话,脑子更加清醒,丝毫没有睡意,闭上眼便是麦子那张拿着剪刀的脸,还有徐练练笑得轻蔑又噁心的模样,竟然突然反胃起来,跑去厕所吐了一番,弄得精疲力竭了才睡着。 第二天丝毫没有力气送小丫头去学校,眼看着来不及便只好拨了周宴池的电话,江北很快过来帮忙,看她脸色苍白,叮嘱了好几次让她去医院,六六的接送都交给他就好了。
第70页 崔惟佳知道自己的原因,便喝了热水又睡下了,再醒来便看到了周宴池十多个未接来电,怕他担心便回了个电话。 “嗯?生病了?”周宴池很快便接通了,皱着眉头。 崔惟佳看他那边周围是会议厅的布置,便摇头说只是没睡好。 “那你先去休息,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加班忙完就回来了,乖,我让妈直接去学校那边接晚晚,也省得你和她打照面,对了,我让阿姨过去做饭了。”周宴池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崔惟佳头昏的点头,完全没用心听,只觉得他啰啰嗦嗦的,最后只听他笑着说了句。 “我可把你当晚晚了,你休息吧。” 周燕山好不容易才拉着林蔚不让她去找崔惟佳。 “他们俩的事情你少掺和了。” “我哪里是去掺和,我是去看看佳佳,不是说生病了吗,她一个人惹我心疼。”林蔚有些埋怨地看了眼自家丈夫,觉得他误会自己了,颇为不满。 “不是,小蔚,我只是怕你操心,再说了、你儿子自是会心疼。”周燕山缩了缩脖子,讨好地凑上去,连忙转移话题。“诶,到时间了,你下去接孩子?” 林蔚连忙下车,生怕接迟了小丫头不高兴。 周燕山摇摇头,颇为无奈,以往见她接自己儿子都没这么积极,总是说儿子说不定和小姑娘卿卿我我呢,接早了打扰,可怜周宴池每每都是最晚的那个,为此他一建议,林蔚就说那你去好了,他工作忙自此也不敢再多说,如今一轮到她接小孙女,便非得第一个冲进去,他说不着急,林蔚就埋怨他不重视孙女,小丫头等久了该伤心难过了,他倒不觉得,有次第一个进去小丫头还缠着同学做手工不愿意出来呢。 崔惟佳开门才发现是周家的张姨,有些不好意思让人家等了半天。 “来来来,我瞧瞧,还是这么好看哟。”张姨笑眯眯地提着菜进门,看着崔惟佳高兴地打量着,“和好了就行,家里头都高兴着呢。” 崔惟佳不知道说什么,便帮阿姨拿了鞋,引着她用厨房的东西,见她都会便进书房去整理资料了。 张姨做了满桌子的苏州菜,她随口一问,意外地收穫了好几招做菜的诀窍。 “中国人做菜就是各有各的法宝,菜系不同又各有做法,不同地方的厨师做另一地方的东西,有时候说不定会有新花样,我呀,哪儿的菜都拿手,做的苏州菜更是连当地苏州的厨师也是比不得的,我以往见你除夕夜吃烤方和金陵丸子吃得多,想你一定喜欢这些,便作主做了满桌子的苏菜,你尝尝,喜欢下次张姨再来帮你做就是了。”张姨笑眯眯地,见崔惟佳有兴趣便多说了几句,又铭记着做阿姨该有的本分,少说多做便也打住了,但心里头还是有许多妙招想说的,看看崔惟佳,她不多问,自是也不好乱说。 “好,张姨,那有机会我向您请教,我最近在整理我爷爷之前的菜谱,他的爷爷是宫廷御厨,祖上是扬州人,许是对这些骨子里还是对苏菜有兴趣的。”崔惟佳很是感兴趣,拿着筷子尝了一口,颇为满意地点头,和爷爷以往做的菜颇为相似。 “那就是淮扬菜了,苏菜里淮扬菜最有名,那下次我再过来帮你做。”张姨慈爱地看着崔惟佳,虽不知道那些是是非非,但总能了解个大概,那位爷爷她见过两三次,为人慈祥有礼貌,比周老爷子更好相处,没什么脾气,许是国外呆久了,心态年轻又乐观,真像个老小孩、想到此处,觉得有些可惜。 “好,您坐下和我一起吃吧。”崔惟佳挽留好几次,张姨还是不愿意,她只好用餐盒装了两份没动过的菜,让她带走,有交代自己有洗碗机让她先离开,张姨推脱半天才肯接受。 周宴池进门的时候,崔惟佳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本来也不过是精神有些恍惚,她早已习惯了,她又拦不住他坚持要回国,便只好端着咖啡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着急的严肃认真模样。 “小姑娘,我三周没看到你了,来,抱抱。”周宴池把箱子放好,笑盈盈地揽住她,吻上她的额头。 崔惟佳好笑的想抬头看他,被他摁进怀里,没法动弹。 “我要喘不过气来了。”崔惟佳瓮声瓮气的嘀咕着。 “还有更让你喘不过气的事来。” 还没等她正常唿吸就被他吻住,满脑子都是他的味道,从唿吸道侵入心脏。 贺之淮非拉着崔惟佳去看一个风头正劲的男歌手演唱会,陆行远特别请了两个女保镖一左一右看护着她,生怕人多挤着他的老婆孩子,连座位都买了内部前排座,周围都是明星嘉宾,巧的是乔蕾恰好坐在她们附近,一身插nel高定套装,极为优雅知性,看到崔惟佳进来的那刻楞了半晌后扬起了笑。 “就怪陆行远,他个神经病。”贺之淮自是看到,搂紧崔惟佳,两个女保镖跟在左右,出场太高调惹得众人都盯着看。 崔惟佳倒是不介意,礼貌地回应她,便跟着贺之淮坐到一旁了。 男歌手唱得很好,现场也热闹得厉害,贺之淮逮着机会喝了杯奶茶,中场跑去洗手间的空隙,两个保镖跟着她,乔蕾便坐了过来。 “还好吗?”乔蕾侧过头微笑着,眼底有几分感伤。
第71页 “挺好的。”崔惟佳点点头,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她是不是还好,她从小就知道,胜利者永远不能炫耀似的同情或怜悯,这才是最不尊重人的。 “台上那位,是我男朋友,谢谢你们来支持他。”乔蕾用极为平静的语调开口,望了眼台上的人,带着笑,眼底却丝毫没有情感。 “我先过去了。”乔蕾优雅地起身坐回去,崔惟佳看着她,总觉得她周遭有股霾,让人睁不开眼,想去替她拨开,却深知自己没这个立场去劝慰。 恰好贺之淮回来看到她起身过去,匆忙跑回来坐好。 “她难为你了?”贺之淮皱着眉头,语气有些着急。 “没有,我告诉你个坏消息,你这位男偶像是乔蕾的男朋友。”崔惟佳压低声音,轻轻开口。 “吼?她过来就是为了炫耀?”贺之淮气唿唿地摆头,随后便继续融入欢唿声去了。 崔惟佳倒没什么兴趣,台上的人声音很低,唱着一首伤情的歌,那人的眼似乎有意看着乔蕾的方向,其中深情不言而喻,她想起乔蕾刚才的模样,竭力在她面前捡起自己的自尊,实际上崔惟佳不觉得她有什么难堪,在这场纠缠中,她只输给了周宴池。 结束后,陆行远站在车旁,一看到贺之淮出来便匆匆上前天护着她,崔惟佳突然想起前几日和周宴池出去吃饭碰到了沈研熙,那个男人身旁跟着的并非是他的妻子,见着他们,打了声招唿便揽着那女人离开了,令她心惊的是,那个女人和贺之淮有七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分外妖娆,那股妖娆,是贺之淮的眼里没有的,之淮向来是神色清澈,澈进人骨子里,让人没法想到任何世俗的杂事,如今,贺之淮良人在侧,而沈研熙到底是怎么想的,谁又能猜到? “嫂嫂,我们送你回去吧。”贺之淮侧头看了眼不打算跟着上车的崔惟佳,笑眯眯地开口。 “周宴池来了。”崔惟佳笑着指了指新开过来的车,贺之淮点头,还打算跟过去打招唿,就被崔惟佳拦住。 “回家吧,我看你疯得太厉害了。” 陆行远满意地看了眼崔惟佳,以不能更认同的姿态半拉着怀里的人上车。 周宴池把车开到崔惟佳面前,笑着看着她。 “美女,去哪?一起?” 语气极为流痞,笑得畅怀,崔惟佳突然好可惜没见识过他年少轻狂的样子。 “我有女儿了。”崔惟佳笑笑,侧目,绕着胳膊,打量着周宴池。 “没关系,我也有太太了。”周宴池摸了摸下巴,一手撑在方向盘上,颇为悠然自在。 “那行,去哪个地方比较合适呢?”崔惟佳上车,系好安全带,扭头看着他。 “我家里,比较刺激,你说呢?”周宴池不正经地笑着,崔惟佳实在受不了,笑起来,不再搭理他。 两人又看了对方一眼,大笑着,总觉得没什么理由,但又分外开心。 “我下周想去一次扬州,去尝尝扬州菜,我不太擅长扬州菜,按着我爷爷的食谱做得也很差劲,上次张姨过来,做得比我好太多了。”崔惟佳想起自己做的几分扬州菜,色香味全不在,许是比不得任何一个会做扬州菜的人,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下周?去多久?”周宴池想了想自己最近的工作,皱了皱眉头。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菜品不少,的确需要我花时间。”崔惟佳本来以为整理工作并不是特别难,一开始也比较顺利,都是她熟悉的菜品,但苏菜,她太陌生了,以往爷爷也做的少。 “那小丫头又该苦兮兮的一个人了,唉,我陪你过去吧。”周宴池想着,把工作推一推也是没问题的。 “不行,你去,我没办法安心做,至于女儿,我趁周末回来看她。”说完,崔惟佳瞥了眼周宴池,见他抿着嘴唇神色有些黯淡,心底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问题,加了句。“顺便看你。” 周宴池在心底嘆口气,还是笑起来,“原来我在你没法安心啊?是哪种不安心呢?想得是什么呢?” 崔惟佳见他没有不愿,以为自己看错了。 陆伊的蜜月还没结束,贺之淮便拉着小丫头做花童,陆行远是法国华裔,婚礼是陆行远一手操办的,订在陆家的古堡里,说是陆家的传统,贺之淮倒是颇为不满,吵吵着陆行远是为了省钱,贺父不满地轻呵了句她才委委屈屈地瘪着嘴,使劲掐着身旁的陆行远报仇。 等到贺母唤几人去吃饭,陆行远帮忙盛饭的时候,才发现陆行远手上鲜红的指甲印,气沖沖地喊了句沙发上偷吃冰西瓜的人。 “贺之淮,你又皮痒是不是?”贺母严声开口,陆行远也被弄得一愣。 “怎么了?”贺之淮以为是自己偷吃了西瓜,立即捂着嘴。 “你把行远胳膊上掐的!不是他来盛饭我看到了,你还不知道怎么瞎折腾,你瞧瞧。”贺母出来,指着陆行远的胳膊,贺父冷着眼扫了眼自家女儿,贺之淮立马起身,指了指肚子。 “宝宝皮痒。” 陆行远笑眯眯地看着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但看她被贺父掐得死死的,也觉得有趣。 “再让我知道你这么不知分寸,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72页 贺之淮瘪了瘪嘴,暗骂陆行远,这么勤快干嘛的。 两人提前一周回陆家,陆父是传统中国人,陆母是个法国女人,颇为好看,也很浪漫,贺之淮庆幸着自己婆婆不是中国人,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就是有些听不懂,幸而陆母会英语,否则自己怎么交流啊,记得上次两家见面的时候,贺父贺母和陆母交流得比她还顺畅,自己都不免觉得丢人,英语都比不上自己半百的父母。 “huai?”陆母把礼服的裙边替她扯好,笑得温柔满意,喊着她,笑眯眯地问她怎么样。 贺之淮很满意,反正她只希望方便一些就好,实际上没太多的要求。 忙了两天才把自己的要做的弄完,歇息下来,躺在床上和崔惟佳视频。 “我是真觉得结婚很累,贺之淮这么晚了还在忙。” 崔惟佳翻着资料整理菜谱,好笑地看着她。 “那你累什么呢?” 贺之淮颇为惆怅地嘆口气,“我要出席啊,真的累呀。” 又说了几句,崔惟佳看了眼时间催她去休息,吓唬她对孩子不好,贺之淮才慢悠悠地挂断。 崔惟佳做好了心理准备,贺之淮的婚礼上自然会那些不愿意见到的人,依旧不知道等明天真的想见该怎么说、怎么做。 “妈妈......”崔惟佳的思绪被打断,愣愣地回头,看见小丫头穿着白色公主裙,扎着两个花苞头,嗲嗲地跑过来。 崔惟佳蹲下身子问她怎么了,小丫头又娇滴滴地骂庄园里的泥巴弄脏了她的鞋。 “六六,过来抱。”崔惟佳把小丫头抱着跑进庄园里的草坪里,由于下过雨,泥土软绵软绵的,拖了鞋踩进去。 “妈妈?”小丫头拧着眉头惊唿出声。 “六六,泥巴是很好的朋友,像你喜欢的棉花糖,你要不要下来试试?”崔惟佳笑着蹭蹭女儿的脸,诱惑着它。 六六点点头,经不住诱惑,先是穿着鞋,后又学着崔惟佳光脚跑在草坪上。 周宴池走出来便看到母女俩光着脚穿着裙子在草坪里瞎跑,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视频,人生往往乐不敌苦,但幸而懂得满足。 天又暗下来,小丫头玩的乐不思蜀,不想进屋,崔惟佳劝了半晌,回头看到周宴池举着伞,黑色的高定西装,白色的衬衫,随意地卷着袖口,一双修长的腿迈着步子靠近。 崔惟佳被他的样子诱惑,有些疯狂地吻上去,留意到他的嘴角沁着笑。 “此刻的周宴池,是想让我吻住的周宴池。” 满脑子只剩下这一句话,所以不自主地这么做了,也许是法国太浪漫,她也不是什么传统的性子,就是在孩子面前会略微拘束一点,但亲吻是传递着爱,所以小丫头看见她也不觉得不合适,只是以往周家人会觉得不合时宜,她便收敛着。 她松开附上他肩膀的手,笑盈盈地望了他几秒。 “她淋雨就要不舒服了,你把她劝进屋吧。”说完接过伞,周宴池眼底还是暖烘烘地炽热,笑着点头,走进揽住女儿。 “周映晚,你再淋雨,明天怎么给淮姑姑做小公主?来,爸爸抱进去。”说完,也不顾小丫头满腿泥,丝毫不心疼的用外套裹住她,白衬衫上也蹭上了不少。 “爸爸,你真讨厌。”小丫头嘟囔着挣脱,睁不开才放弃了。 “周映晚,你也很讨厌。” 周宴池最近发觉小丫头公主病日益严重,加之崔惟佳严厉斥责他的过分宠溺,也开始反思自己以往的无微不至和毫无底线,对着小丫头也慢慢改变任由她肆无忌惮的女儿奴性。 “哼。”小丫头又开始挣脱,求救似地看着撑伞的妈妈,见崔惟佳不帮她,也偃旗息鼓。 一家三口都满身是泥的进屋,贺之淮坐在沙发上看陆行远定最后的餐具,尤其看着周宴池那满身是泥的模样都惊地不敢相信,深觉男人的女儿奴性,想当初周宴池多么洁癖的男人,啧啧啧,现在满身是泥,忍不住拍了下照片,周宴池一个眼神她便收手,瑟瑟地躲在陆行远肩膀后笑。 陆行远等一家三口进楼上的客房洗漱后才笑她“欺软怕硬。” “你再说一遍,我今晚逃婚你信不信。”贺之淮威胁地开口,陆行远配合地说不敢不敢。 婚礼仪式上,崔惟佳没有遇到一个让她不舒服的人,只有周母过来跟她打了招唿,看着她一如既往地温柔。 “佳佳,我再见到你很开心,希望你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林蔚笑得亲和,还是崔惟佳熟悉的样子,只是她似乎也多了皱纹和白髮,时间像这样一点一点侵蚀我们的每一个细胞,最后在某个瞬间让我们知道错过是多么遗憾。 周宴池跟着她,拉着她在人群里跳舞,摇摇晃晃着一起跳华尔兹,她穿着礼服,挽着黑色髮髻,没有中国女性的浓妆艷抹,也没有西方女性的狂野奔放,她有她自己的风格和美,而这些都像是罂粟一样让周宴池嘆服,这个女人就算每一份美,都像是上天为他安排好的,让他觉得难以放手,可这世界上,他不信上帝,所以,只是因为她,才会觉得每一个点都是美丽的、健康的、诱惑着他的。 崔惟佳放了他的手,拿着香槟走到宴会厅外,周宴池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觉得好笑。
第73页 “你怎么不去跟着女儿?” “她跟小花童玩的不亦乐乎,况且妈跟着,没事儿。” 崔惟佳笑着,跟着他慢悠悠地在庄园里散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倒觉得异常安心,屋子里灯火通明,宾客欢颜,只有他们两人,在幽静里欣赏彼此的美丽,她看着他的眉眼,环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脖里轻吻着。 “我好喜欢你的味道,像,我喜欢的海藻。” “那你要不要尝尝还海藻好不好吃?” 崔惟佳笑着抬头,没说话,拉着他从贺之淮带她绕过的后院进休息的屋子,香槟摇晃着洒出来,不知哪时倒在了一旁,她打算捡起来,周宴池却不耐烦地抱起她。 之后的一晚上,他都问她,海藻是什么味道,到底好不好吃。 崔惟佳只是笑,嘴里还是未散去的香槟酒,媚进骨子里,眼神迷离,像看一片海,里面全是波浪,晃呀晃,晃得周宴池也跟着沉沦下去,不得自拔。 “我爱你。”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周宴池依偎在她雪白的玉臂里,绕着她的青丝,欲罢不能地轻吻着。 琥珀色的窗里,透进清凉地月光,蕾丝的床边绕着两人,在不着寸缕地臂弯处绕出一朵有一朵花,床的铜色木弯,嵌进两人的骨子里,成了支架,又成了灵魂,床边摆着昨日两人买回来的白色铃兰,拌着月和雨后的微露染进两人交缠的灵魂里,他们哧着彼此的骨血,丧亡又復活,灵魂和□□都得到了耦合。 ☆、第 14 章 如果有幸在阳光灿烂的早上,一睁眼就是自己爱的人,那么就称得上是半个幸运儿。 崔惟佳第一次理解到这句话的精髓,她好爱墨绿色的窗帘,连偷进来的光都是有感情的。 “醒了?”周宴池从背后揽过她。 “我喜欢这个墨绿色的窗帘,但我看到窗帘总能想到《gone with the wind》里的斯佳丽。” 崔惟佳从柔软的蚕丝被里伸出胳膊指向窗户,周宴池却心不在焉的望着她雪白的胳膊,色的对照让他忍不住抓住她的胳膊轻捻着。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光。 崔惟佳回国后坚持一个人到扬州,竭力拒绝周宴池的陪同,如果是两个人那就叫蹉跎,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法静下心来工作。 周宴池又回到了类似一个人的日子,只是多了份安心,但免不了被江北嘲笑。 “我说你怎么不跟着去?”江北翘着二郎腿仰头喝了口啤酒,气泡在喉管游荡,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她要工作,她挺想把她爷爷的菜谱整理出来,我怕打扰她。”周宴池笑得分外妖娆,丝毫不介意江北语气里的揶揄。 “你倒挺听话。诶,那个,路霖两口子又提聚餐的事儿了,上次不也一起聚过吗?这次怎么又不乐意了?”江北敞开了直说,毕竟他们两人从来不需要遮掩。 “我哪是推?练练那儿挺麻烦的,她总是不服气,我怕接触多了,又闹出么蛾子来。索性少来往点儿,至于路霖,再说吧。”周宴池提到自己那兄弟,无奈,如果换成是他,也会和他做同样的选择吧,靠情分去求对方,而后让几十年的感情毁于一夕。 “那丫头就是野心太大了,算了。”江北嘆口气,懒得再提糟心事儿。 “我这周六去看一朋友,他在山上弄家具,我想着,要不然给你弄一椅子?你上周不说你那椅子不合适吗?”崔惟佳不在,周宴池闲得慌,带着小丫头去山上跑跑也成。 “成儿。” 崔惟佳花大把的时间吃那些张姨列出的正宗餐馆,一家家拜访人家的厨师,其中有个老师傅,脾气特别倔,本满心欢喜地做了他的拿手菜,结果一发觉她询问菜谱的事情,便立马冷着脸赶她走了。 “王师傅,我带了一份我自己做的蟹粉狮子头和盐水鹅,如果您方便要不要试试看?”王老师傅坐在门口拉二胡,远远瞧见崔惟佳就打算进屋,人老了腿脚不利索,被她追上只好停下,见她提着饭盒,满脸尊敬,心下软了几分。 “哟,姑娘又来了?”王师傅的老伴儿对崔惟佳一想客气,看她进屋,笑眯眯地欢迎。 “今天还让人姑娘进屋啦?” 王师傅闻言冷哼一声,颇为不屑。 崔惟佳不介意,跟在身后,进屋里把做好的两样菜端在桌子上摆好,又备好碗筷,递给王师傅。 狮子头才刚入口就吐了出来,崔惟佳心凉了几分。 王师傅又扒拉一口盐水鹅,嚼了嚼。 “你这什么东西?鹅?我看是硬馒头吧,味儿也入不进去,时间做得太短,还有啊,味儿不对。” “怎么会呢?我按时间和刻度守在一旁的。” “你哪国人?做菜按尺寸的?”王师傅轻哧一声,扔了筷子。 “王师傅,不瞒您说,我从小是瑞士长大的,祖上是扬州人,做过一段时间御厨,后来,这些就没传下来了,现在想把祖上留下的食谱整理一番。”崔惟佳羞红了脸,她做中餐一向没把握,担心出错,只能按着刻度和时间分秒必记。 王师傅诧异地抬头,没想到其中的缘故,倒以为是她想偷师学艺。
第74页 “你再试试吧,做菜呀,是要出错的,回去吧回去吧,我也没别的话了,太难吃了,我要出去喝茶去咯。”王师傅晃荡着摇摆出了门。 “那,我下次能再来请教您吗?”崔惟佳站起身略有些着急地开口。 “不成,难吃的我可不吃。” 崔惟佳有些挫败,王师傅的太太从一旁进屋来,看着两样菜,笑着开口。 “他那意思是好吃的就能拿来,你再练练,过来找他。” 崔惟佳恍然大悟,点头,争分夺秒地赶回去练习,错过了周宴池好几个电话,再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洗漱前回了几句消息,周宴池只单回了个“嗯”。 崔惟佳累得不行,便早早休息了。 接连着好几日,崔惟佳都没再收到周宴池的讯息,她忙着练习,加之王师傅心情不好时便极不留情面,弄得崔惟佳也是身心俱疲。 “我说你这丫头,十几天了,几个菜都做不好,跟你说好几次了,靠感觉,你得按感觉来,怎么就脑子不好使呢?我看你别弄了,就你这样的,想把淮扬菜做好,不可能!”王师傅摇着头,颇为不满,尝了口便毫不犹豫地吐出来,摆手出门了,留崔惟佳一个人坐在桌旁,收拾餐盒。 “惟佳,你平时都在那儿做菜呢?”王师傅的老伴,甩了甩手,端着洗好的菜走上前来。 “在酒店里。”崔惟佳笑着,有几分无奈。 “这酒店里怎么做呢?”老太太颇为疑惑,夹了口菜,尝了尝。 “有厨房,特意安排好的,我先生帮我租了一个月。” “那用的什么锅?这做菜啊,锅也是顶重要的,你这菜不差了,就是我那口子,是个老传统,他做菜啊,那锅碗瓢盆是用得顶合适的,这合适啊,不是贵的,什么菜什么锅,还有啊,你千万得改你那用刻度的毛病。” 崔惟佳点点头,若有所思,拿着餐盒便离开了。 一回到酒店就看见周宴池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瞧这二郎腿,撑着下巴看着她。 周宴池看她皱着眉头,穿了一身简单的纯黑修身长裙,一双酒红色的单鞋,挽着高高的髮髻,女儿好像和她完全不一样,许是年纪小,喜欢的全是粉粉嫩嫩的颜色和饰品,她缺向来不爱这些,衣服向来都是极其简单的,没有繁复的设计。 “来了?吃饭了吗?我楼上还剩一些饭菜,介意吗?”崔惟佳舒展出笑来,吐了口气,不再想自己的失败品。 “怎么敢介意?看你的神色,不是很顺利?”周宴池起身揽过她,从酒店经理那儿知道她每每自己去採购食材,整天风风火火,呆在酒店里便都是在做菜。 “我不太熟悉这些,所以有点困难。”崔惟佳摇头,笑得有些提不起劲儿。 “周遭哪有人不喜欢你做的东西,有时候没必要按照一个人的标准来定义自己,你说呢?”周宴池话里有话,揉了揉她的肩,轻揽着她进电梯。 前台好几个服务员见两人进了电梯才敢议论起来。 “我原先以为这是位女土豪,没想到许是个豪门太太?” “看那儿气质,不像是土豪,瞧着刚刚经理对那男人说话那神色,真是恭敬。” “哪儿呀,那位女士奇葩的要命,租总统套房只是为了做饭,一天到晚做菜,好几个去打扫的都被她拉去试菜了,不过都说她做的甜点比咱们厨房里的好,不过扬州菜就一般般了。” “这也太奇葩了吧,不过那男人看上去三十多了吧,真的是帅,绝对是黄金优质男,这女的好像也三十多了,保养得和二十多的小姑娘没差多少,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 崔惟佳换了睡衣出来,边擦着头髮,周宴池眼里带着笑意,崔惟佳无视他奇怪的眼神,径直走向保温箱里拿了自己剩下的猕猴桃汁。 周宴池继续夹着菜,慢条斯理的嚼着,但盯着她的眼神毫不褪色。 崔惟佳终是受不了,捏着玻璃杯,抬眼轻睨了他一眼。 “why are you staring at me?” 周宴池轻笑着摇头,上下打量着她,半晌才不疾不徐地起身靠近她,轻揽着她的腰,极沉地在她耳边开口道。 “you are trying to seduce me.no?” 崔惟佳受不住他的厮磨,缴械投降。 周宴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纳闷地走到酒店房门口,看到一男子站在门口,皱着眉头。 “崔,哦抱歉,先生您好,我是酒店的服务员,崔女士今天需要採购什么呢?”年轻男人职业化的笑着,但话语间隐晦的含义却让周宴池更为不悦。 “以后不用了,通知你们经理,换一个力气大的女孩子,就说周宴池吩咐的。” 年轻男人愣住,看了眼冷眼瞧着他的男人,被他的眼神威慑到,略微汗颜的点头,自觉地关上了门。 崔惟佳听到声音,起身,看了眼时间八点半,大概是酒店帮她安排的助理。 “诶?刚刚是小刘吗?”崔惟佳揉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估计人家都等着她了。 “我让他回去了,换一个人。”周宴池理直气壮的拿了衣服进浴室,留崔惟佳一个人站在门口暗骂了句“莫名其妙。”
第75页 拿起手机发了微信给人家,黑着一张脸敲周宴的门。 “你怎么换了别人?他是厨师。”崔惟佳觉得她若是找ymen,过于浪费时间。 “总能找到。”周宴池拨大了水流,试图拒绝崔惟佳的交流。 “你这般多此一举,很无聊,ok?”崔惟佳冷着声,提高了音量。 周宴池怒火中烧,直接关了水。 “多此一举?我一个人在外,身边有女助理,你觉得ok?或者说,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周宴池抹了把脸,声音带着浴室的回音。 崔惟佳感受到他的怒气,竭力冷静下来,试图和他讲道理,却没办法开口。 半晌,周宴池咬着牙,开了水流,不再接受崔惟佳的解释,事实上,据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回应他。 崔惟佳换了衣服,拨了小刘的电话,让他在楼下等着,出门前还是留了信息和地址。 小刘很专业,给了她很多选择食材的诀窍,她正在选东西,扭头就看到周宴池拿着水瓶,白衣黑裤,冷着一张脸走进,身旁的小刘看着周宴池有些侷促,她轻声安慰着。 “他早上有点起床气,你别介意。” 周宴池走进恰好听到,吐了口气,递给两人一人一瓶。 小刘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住,拿的东西多,没法喝,崔惟佳想替他接过,轻扭过头看了眼周宴池,周宴池只好耐着性子接过大包小包的食材。 採购结束后,崔惟佳笑着谢过小刘,吩咐他明天不用来,看他有些紧张,笑着开口解释道。 “我明天约了师傅去尝菜,你隔天再过来。” 周宴池在一旁忍着没插话,等人走后提着大包小包跟着崔惟佳进了电梯。 两人都没说话,周宴池觉得自己已经示弱了,跟着做了一路的苦力,况且他炒掉区区一个助理,并没有什么问题。 崔惟佳自顾着做菜,周宴池去隔壁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发现手下人失误更觉得心情烦躁,冷着脸反问了一句“事事都需要我操心的话,我还高薪聘你们干嘛?” 挂了电话,心情更为烦躁,他承认他把生活中的坏情绪带到了工作上,他趁着公司稍闲下来他就过来找她,可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令他实在难有好心情。 周宴池抓着脑袋,接了女儿的视频。 “爸爸,你在妈妈周围吗?”小丫头在林蔚怀里拱了有拱,吸着鼻子。 “奶奶,我要跟妈妈说悄悄话。” 林蔚识趣得放小丫头一个人坐在鞦韆上,自己跑去浇花。 “晚晚,妈妈在忙,你少说一会儿哟。” 崔惟佳听到女儿的声音放下刀关了火洗手接过手机。 “六六?哇,我家六六扎着小辫子好可爱呀。”崔惟佳笑着哄她,看出来女儿红着眼的模样了。 “妈妈,我是不是又要坐飞机才能看到你了。” 崔惟佳心里咯噔一下,维持着笑。 “不是呀,这次很快,妈妈马上回去好不好,带你去沙滩玩?”崔惟佳轻声哄她。 周宴池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也只有女儿能让她稍微改一改她的计划,否则,颇为自嘲地笑了笑。 崔惟佳和女儿道别,把手机还给他,依旧不吭一声地回厨房做菜。 周宴池无奈,主动走近。 “需要我帮你试菜吗?” 崔惟佳抬头看了他一眼,推给他一盘,知道他也不懂,只是为了和自己说话。 周宴池的确不懂,反正他觉得味道不错,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是觉得味道不错,但仔细一瞧,她的右手边,摆了一排同样的菜。 “这些是一锅还是?”周宴池惊讶地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依旧再切同样食材的崔惟佳。 “我都试过了,不是我需要的味道。”崔惟佳每每会做同样的菜,时间、火候、用量都是一点点尝试的,细微的变化就会影响食物的口感,她不是为了做出可口的饭菜,而是为了最精确到的展示食谱上的味道、亦或者趋近于本地正宗的味道,在她看来,这是编辑食谱应该把握的。 “这些怎么办?”周宴池点点头,看她认认真真地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给酒店服务员,他们起初不敢吃,后来知道我的工作后慢慢会帮我解决掉。” 崔惟佳继续做手里的事情,周宴池看她认真,不忍心打扰,拿着手机拍她的照片,这点爱好,完全是因为她娘俩儿形成的。 “卡擦。” 崔惟佳疑惑地抬头,周宴池抱歉地耸耸肩,在此之前已经巧妙地把镜头对着餐盘,默默调成静音。 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崔惟佳不喜欢拍照,周宴池起初觉得奇怪,估摸着也许她是害羞,后来渐渐明白,她是真的不喜欢,确切地说有一些恐惧和侷促。 “过来,我替你拍张照片。”周宴池抽空陪崔惟佳爬山,看她不亦乐乎地摘花,让她捧着花拍照,无奈她死活不愿意。 周宴池在身后默默偷拍,背影虽不错,可是他忍不死心。 “那个,等一下。”周宴池举着手机佯装自拍的模样,崔惟佳低头摆弄着花,周宴池拍了好几张,总算拍到她的正脸和笑颜,才满意地收进手机。
第76页 后来拍婚纱照的时候,她换好礼服紧张的要命,那是他第一次看她那么紧张,牵着的手心满是汗,弄到很晚也才出了一两张不那么僵硬的照片。 晚上她和崔爷爷视频的时候他才偶然听到。 “还是没法面对镜头,觉得是恐怖的预示。”崔惟佳无奈的撑着额头,周宴池端着汤站在门外等她结束,他一向不会打扰她的私生活。 “你这次要拍的很有意义的照片,怎么会是恐怖的预示?佳佳,你妈妈是很喜欢拍照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拿着胶捲相机拍你和你爸爸......” 周宴池留心到其中的内涵,私下问了崔爷爷才知道,崔父崔母车祸前,崔母正拿着相机拍小丫头,下一秒就发生了意外,从此她便害怕拍照了。 本打算不拍了、可崔惟佳自己却坚持,周宴池便瞒着她安排了隐蔽的摄像头,拍出来的照片更是自然又好看,她拿到也喜欢得不行。 周宴池又拍了她几张,便放下手机尝菜,他对吃食没什么要求,况且他觉得崔惟佳的手艺已经不错了,虽然是甜点师,对中餐不熟悉,可是也算是中上乘了。 “我觉得不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喜欢的味道,我看那些服务员既然愿意吃这些,一定是觉得喜欢,有人喜欢就是成功了。”周宴池轻声开口道,看她认真又执拗的样子,怒气早就没有了,只想着她是不是不开心了。 “你对我总是盲目的。” “你还知道,我对你无奈,你还总是让我难过。”周宴池装作颇为无奈地样子,还委屈巴巴的。 “宴池......”崔惟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这幅样子颇为不习惯,把手边的水杯推过去。 周宴池笑着拿起来,慢条斯理地喝着,见她搭理自己了,更是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 贺之淮回国才发现崔惟佳去了扬州,闹着要跟过来,被陆行远掐断了视频。 隔天早上,崔惟佳就收到了贺之淮声嘶力竭地控诉,身份证和护照都被收起来了,只好退了机票,她气地不行,想了无数词骂陆行远。 崔惟佳睡意朦胧地听着,周宴池被吵得不行,皱着眉头抽过手机。 “贺之淮,你给我安分点儿。”那边立马噤声,忽而大叫。 “啊—我肯定打扰到我哥干坏事了,完了完了......” 崔惟佳一脸黑线,周宴池无奈地挂断手机,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五点,果断揽着怀里人。 “你干嘛?” “总不能名不副实吧?” 崔惟佳还在迷煳中,等反应过来已成囊中之物了。 周宴池提着饭盒跟崔惟佳进了王师傅的院子,礼貌地跟在一旁打招唿。 “这是你先生?”王师傅笑着,心情颇好地模样。 “嗯,您好,多谢您对我太太的指点,一直工作忙,最近才过来陪她。”周宴池笑着半鞠躬,彬彬有礼地样子惹的老两口喜欢地很。 崔惟佳倒觉得奇怪,自己也不算无礼,王师傅每每都没有这般笑进眼里头。 “你家有没有什么弟弟呀?”王师傅的太太则更加殷勤。 “有哥哥。”周宴池礼貌地回应了。 “结婚了没?”王师傅也跟着开口道。 “结过了。”周宴池心下有几分猜测,回应着。 “哦哦,尝菜吧。”王师傅笑了笑,颇为失望地样子,崔惟佳倒一副状况外。 王师傅没吐出来,倒是尝了第二口。 半晌,露出了一个月来第一次尝菜后的笑容。 “有点苗头了。” 崔惟佳点点头,松了口气,周宴池在一旁捏了捏她的手。 两人出了门,崔惟佳好奇地问他刚才老两口什么意思。 周宴池笑着解释说估摸着给女儿介绍对象。 崔惟佳倒颇为不解,想到自己女儿,便开口问周宴池。 “换成是我,女儿年纪再大我也不会催,她想过什么生活我都接受,不论她的财力如何,又或者我的财力如何,她喜欢什么样,我就让她过什么样的,有人陪她固然幸福,如果她期待的不是另一半的陪伴,而是自己享受生活,那我也支持,她只要快乐,我永远也不会干涉她。”周宴池牵着崔惟佳,走在石路上,低头笑着。 “那如果她不快乐呢?”崔惟佳倒十分认同。 “不快乐,我会尽力引导她,给她建议,让她自己去找快乐。” 崔惟佳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她依稀记得父亲抱着她,笑着逗她的样子。 “以后佳佳长大了,就不会要爸爸了。” 那时她总是抱着父亲的脖子,说不会不会。 可惜父亲连变老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的父亲如果还在,又该怎么和她相处呢? 周宴池意识到她的沉默,牵紧了她的手。 “我觉得你也还是我的小姑娘。” 崔惟佳扭头看着他,软软地笑着,跟着他一同走出小巷。 周宴池回家后,周映晚小朋友就闹了个大脾气,把玩具摔得满地都是,飞扬跋扈地样子惹得周宴池彻底生气。 “周映晚,我给你时间自己收拾完,摔坏的东西,我也不可能给你买第二个。”
第77页 他很宠溺女儿,但不意味着纵容,阿姨想帮她收拾,他呵斥了一句,小丫头吓得低声抽泣,他狠心关上门,不让阿姨帮忙,自己一个人躲进书房跟崔惟佳视频。 “第一次听你说发这么大火,她最近怎么这么爱闹?”崔惟佳窝在床上,皱着眉头、也跟着着急。 “没事,她那个班上有个孩子每次发脾气,估摸着她也爱跟着学,我已经办了转学手续,把她转去妈那边的学校了。”周宴池温柔地笑着,轻声安慰她,以免她担心。 崔惟佳点点头,周宴池很细心,对女儿的教育她也放心,只是女儿转学,加上食谱上的东西,她都摸出个囫囵,剩下便是整理的事情了,整个大工程也算是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她也该回去一趟,想着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了,便聊了些别的。 李薇澜已经缠着江明好几次了,旁敲侧击才知道周宴池去了扬州,为了看他的前妻。 等周宴池一回来,她便定了票去扬州,又托人调查到崔惟佳的住址,订了她隔壁的房间。 见到真人才明白周宴池曾经为什么会给她一张名片,照片里不明显,真人才发觉,崔惟佳的眼睛和她自己的有着相似,可她自己的眼睛却不敌她那般深邃,许是经歷的不同,她看不透她的眸子,觉得更是好奇又神秘,而自己的眼睛好像只有浅显的东西,叫人提不起兴趣去探究,其它地方无一处类似,比起精緻度,也许她有信心说自己有过之无不及,可单论整体气质,她有些难堪地不敢比较,崔惟佳是让人着迷的清冷又温柔,淡而缠绵,她自己是愧之不如的。 李薇澜观察她好几天,发现她每天都是同样的生活,买菜做菜,基本上足不出户,就算出去竟然也是为了让别人尝菜。 “餵?宴池?嗯,我现在去王师傅那边,晚点儿说,再见。” 李薇澜跟着她进了电梯,听着她说电话,听到那个名字,忍不住扭头看她一眼,她笑得温柔又幸福,颇为刺眼。 忍着难过出了电梯,买了杯咖啡坐在酒店的休闲区,坐了一下午,等到看到崔惟佳进酒店时,忍不住上前拦住她。 “崔女士,您好,我是李薇澜,宴池哥哥公司的股东,我想和你聊一聊。” 李薇澜见她只是笑着点头,丝毫不见仓皇或者探究,连怀疑的神色都没有。 “宴池哥哥给过我名片,听别人说他离婚后便不近女色了,可惜我年纪小他太多,他结婚前我才十七岁,有些事也不了解,认识他,竟然是已经离婚了。”李薇澜笑着喝了口水,淡定从容地看着崔惟佳,多番强调离婚的事情。 崔惟佳笑了笑,点点头。 “我晚上还需要整理一些资料,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薇澜愣了半晌,很快调整表情。 “我很喜欢宴池哥哥,你们也没有復婚,虽然听说你们有重新在一起的传言,可是我不会就此放弃的,我现在在宴池哥哥的公司工作。”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工作,还有,你没必要每天和我一同上下楼,你需要了解的是周宴池,而不是我。” 崔惟佳笑着提着饭盒上楼,心情丝毫不受影响,被王师傅盛赞的她还沉浸在喜悦中,况且对这种小把戏完全不放在心上,结婚前,周宴池那些莺莺燕燕更厉害地手段都使用过。 “你就是崔惟佳?这是昨晚的照片,我也不知道你看了做什么想法。” 那是崔惟佳还在咖啡店工作,被自称是朋友的人找真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我哪位朋友?” “行了,你看看吧。”女人颇为不耐烦,扔出照片来,周宴池喝着酒,笑得张狂,开着的衬衫扣子颇为放荡,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低头吻着她的额头,不难看出就是面前这位。 崔惟佳差点以为就是周宴池,定睛一看到衬衫的扣子,心下瞭然,周宴池有很多件同样款式的衬衫,但区分的标志就是扣子,纽扣的颜色、质地都各不相同,但奇怪的是都很好看,这件不是他昨晚出门的一件,又或者着个纽扣她就没见过。 崔惟佳笑着暗自录了音。 “然后呢?你莫非还有医院的诊疗单?”崔惟佳笑着开口,把张片仔细看完,倒是真的见识到了周宴池放荡都诱惑的一面。 “你什么意思?”女人提着嗓子,怒气沖沖地放下咖啡杯。 “你怀孕了吗?还是说你是正牌女友来找第三者?又或者你希望我去找周宴池说分手,这样吧,我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解决?你是他第几任呢?我上次打发走的是第十五任,不过后来周宴池说不认识她呢,不过,他过来了的话,周宴池认识你吗?” 女人气急败坏地走了,崔惟佳拍下照片那些,连同录音一同发过去。 很快周宴池便回了电话。 “喂,那是一年前,相信我。”周宴池屏气凝神静心听着崔惟佳的反应。 “嗯,扣子我没见过,或者你换了件?”崔惟佳刻意“唔”了声,发觉了他的紧张。 “我发誓,我可以调出来昨晚应酬的监控。” 崔惟佳没再多说,也没再提这件事,后来她才发现衣柜里那些同款式的衣服开始减少,有了明显的不一样。
第78页 李薇澜看着崔惟佳进了电梯,有些挫败,当即订了回去的机票,给自己哥哥打电话。 “哥,她真的这样说,我觉得她说的在理,赶快帮我安排一下工作吧,拜託了我的好哥哥。” 李薇澜拿着电话撒娇,她撒了谎,她根本没在周宴池的公司工作,她只想让崔惟佳有危机感,去找周宴池闹地难堪一些,一点点消耗那些感情,她完全不相信周宴池就必须非她不可,只要崔惟佳做一些让周宴池反感的事情、一步一步,她自己就会有机会,她也知道这些小打小闹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这需要长远的计划,只是未料到崔惟佳这般理智又淡漠,好像有十足的把握,又好像毫不在乎周宴池一般,她突然觉得如果是后者,那么她便有机会了,或者说,她让周宴池以为是后者,或许更管用? 李薇澜想着,收拾行李回去,周一的晨会便跟着哥哥一起进了公司。 会后,李薇澜跟在哥哥身旁,一起坐在周宴池的办公室。 “宴池啊,她就是闹腾几天,你担待一些,算是给我和我父亲一个面子。” 周宴池笑着点头,睨着眼看了眼李薇澜。 “就让她呆在你的秘书办吧、跟着江明学东西,我看你助理真的不错。”李薇澜听哥哥说完,心下大喜,见周宴池没有反对,更是喜不自禁。 周宴池喊江明进来,吩咐一通,李薇澜便跟着出去了。 “宴池啊,我妹妹的心思,你也知道,她被我们宠坏了,年纪小,你别太过,但其它的你自由发挥,我们主要怕她受不了打击,你担待一些,给她些时间。” “三个月。”周宴池碍于情分,才答应下来。 崔惟佳到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带钥匙,看了眼时间,担心打扰到周宴池工作,便打了车自己去他公司楼下拿,考虑一番才给江明拨了电话。 “餵。”江明低声接了电话,会议室的人都凝神不敢再继续,看了眼周宴池的脸色,接近发怒的边缘。 “在开会,那我替您送下去。”众人见江明依旧没挂电话,更是觉得他胆子大。 周宴池敲着桌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助理。 “好的周太太。” 一听到这句话,周宴池立马没了怒气,示意江明把电话给他。 “嗯?怎么不拨给我?哦~这样吧,我让江明接你上来,我开完会就下班了,你等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家。”周宴池温柔地样子更让众人大跌眼镜,首先是容忍江助理接电话,又是这般模样。 江明出去后,周宴池沉声。 “不想开会了?” 众人回神,又投入工作。 崔惟佳跟着江明上楼,进周宴池办公室前,竟看到李薇澜坐在秘书办的位置,笑着看着自己。 “周太太?”江明顺着崔惟佳的眼神看到了李薇澜,心下大惊,猜测着两人或许见过面,意识到自己之前为了打发这位大小姐,有透露周宴池的行踪,慌乱地猜想着。 “您在办公室等着吧,andy,你亲自准备一份鲜榨蓝莓汁,其它人不要打扰周太太。” 说完江明立马发了条讯息让人发来航班信息和酒店入住信息,心下一惊,果不其然。 会议结束后,江明在周宴池回办公室的路上招供。 “这个月奖金没了。”周宴池安静地听着,冷着眼看了眼他,沉声道。 江明吐了口气,还好还好。 崔惟佳端着蓝莓汁,笑着看了眼李薇澜。 “你怎么不听上司的话,打扰我呢?” 李薇澜轻哧了一声,“你又不是周太太了。” “你进来干什么?和我聊天?我”崔惟佳觉得无聊,她陪自己聊天也不错。 “你怎么不呆在扬州了?”李薇澜敌意满满,抱着胳膊问,她刚上班没几天她就回来了,心下只觉得她是担心自己在公司上班,又或者回来告密,心下发虚,毕竟自己是算计的一方。 “我没必要告知你吧,小妹妹,你涉世未深,多去看看书,我听周宴池说,中国有本书《孙子兵法》?你去看看?”崔惟佳笑着睨了她一眼,看李薇澜气唿唿地样子,倒觉得有趣。 “喂,你这样子学周宴池吧。”李薇澜瞧着她的笑,总觉得有几分周宴池的影子,和观察她时温柔有礼的神情丝毫不像,更有几分能洞悉人心的穿透力,和周宴池给人的感觉相差无几。 “李薇澜,出去、我好像说过不让人打扰周太太吧。”江明替周宴池推门,对上老闆的冷眼,立马半轻呵半解释道,他可不想年终奖都没了。 “我陪她聊天呢。”说完便瑟瑟地跑出去,连看都不敢看周宴池一眼。 崔惟佳笑着没否认,也不打算为难他。 周宴池走进来,换了表情柔声道。 “累不累,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崔惟佳瞧着李薇澜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颇为不可置信,眼眶都微红了,看她的眼神更多是嫉妒,江明随后识趣地出去了。 等只剩下两人时,崔惟佳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有什么问题没有?”周宴池笑着看她,倒有崔惟佳读不懂的意味,期待?她觉得自己体会错了、哪有期待自己妻子盘问自己的。
第79页 “没有了。”崔惟佳一向不在乎这些,她觉得只要看看他的眼睛,就不会有怀疑或探究他情感忠诚度的想法。 周宴池倒没再说什么,低着头放好文件。 “那我们先去接女儿,看看她的新学校?” 崔惟佳认真地喝着蓝莓汁,想着自家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丝毫未发觉到周宴池垂下眼睑时的少见的伤神和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会全部一次性更上来。 ☆、第 15 章 崔惟佳回家一周又要匆匆赶回去扬州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拗不过小丫头,想着工作也不多,便瞒着周宴池悄悄订了机票想带她一起去。 在上不上学一方面,崔惟佳不太严苛,由于崔爷爷从小是这么待她的,她自然不怎么强求女儿,只是周宴池倒很在意,觉得其它方面都能慢慢来,只有这方面需要严谨。 不料她刚订完机票,哄完女儿周宴池便察觉了,主要是周映晚一反常态地兴奋,让他产生了怀疑。 “周映晚,谢老师说你没去上课?”晚饭时,周宴池突如其来开口问了句,崔惟佳还没反应过来,小丫头就主动招供了。 “没有,我下周才不去呀,妈妈啊......”自从周宴池大发脾气后,周映晚就记忆深刻,一听到被爸爸喊全名便不敢造次,端端正正。 “嗯?”周宴池挑眉看了眼女儿又扭头看了眼低头扒饭的某人。 “吃完再说吧。”崔惟佳淡定地夹菜,笑着安慰着吓得不敢动的女儿。 一吃完,小丫头就跑进房内,躲着不出来。 “你这叫纵容。”周宴池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进厨房。 崔惟佳颇为不满,听出他语气里的反对。 “我觉得这不叫纵容,间歇周,类似于gap year,我之前有过,相反我觉得对我很有帮助。”崔惟佳撑着胳膊解释自己的观点。 “gap year 是你在接近成年,或已经成年的自我选择,她是个小孩子,只是为了黏着你,或者逃学而已。”周宴池把碗放进洗碗机,又出来擦桌子。 “可不能让她有厌学情绪。”崔惟佳继续给出理由。 “亲爱的,她一向没有厌学情绪,只是捨不得你,但你这样纵容她容易让她养成坏习惯。”周宴池停下手中的事,凑到她面前盯着崔惟佳的眼睛看,格外认真。 “ok,可是我答应她了。”崔惟佳沉着声,带着软意,她可不想成为说话不算话的妈妈。 “下不为例。”周宴池嘆口气,蹙眉看着她,还是妥协了。 崔惟佳认认真真地点头,挑了几个蓝莓榨汁端进小丫头屋内,瞧着女儿抱着娃娃伸长了脖子期望地眼神,突然就想逗逗她。 “爸爸好坏,把你的飞机票退掉了。”崔惟佳瘪着嘴,佯装哭地模样, 周映晚摇摇头,颇为惆怅地说了句让崔惟佳哭笑不得的话。 “原来爸爸才是家里的老大。” 崔惟佳笑起来,“谁说的?你爸爸同意了!” “哦~那还是该抱妈妈大腿。”小丫头笑眯眯地拿过杯子,崔惟佳总觉得她这幅神情像极了周宴池不正经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 李薇澜舔着脸让自己父亲游说了一番,周宴池才答应带她去拍卖会。 “澜澜啊,你哥哥和我可都是豁出老脸了,你答应爸爸,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后你给我去美国念书。”李父无奈地摇摇头,女儿从小没有母亲,他们两个大男人对她更是有求必应,养成这番性子,索性心肠不坏,除去看上周宴池了,其它都让他省心,不过他想着小丫头年纪小,以后能遇见更好的人,既然流水无意,他也只能顺着女儿的意思,在推波助澜一把,得不得到就看女儿的造化了,丢人就丢人吧,女儿高兴就好。 “爸,我知道的,就三个月,我就想多和他相处一些,也许他能发现我的好呢,再说,他现在没和他前妻復婚,我也许有机会呢。”李薇澜自我安慰了一句,她实在太不甘心了,也许她再早几年出生,周宴池就是她的了。 “澜澜,出格的事不能再多了。”李父语重心长地嘆了口气,看着自家女儿。 李薇澜点点头,拨了造型师的电话预约时间。 崔惟佳带着小丫头一道去王师傅家,恰好碰到王师傅的女儿。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孩子?丈夫?我没有我过的也很好。”崔惟佳牵着小丫头往屋外退出去,不好再打扰。 “滚!”王师傅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随即两人便遇到了,崔惟佳眼里全是一抹黑,王千语从不穿色彩明丽的衣服,永远是非黑即白。 “惟佳?我爸今天心情不好,劝你别去了,那个老顽固,脾气不好,白去受气,咦?这是你女儿?真好看。”王千语走出来,笑了笑,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 “姐姐你也好看。”周映晚记得爸爸说过,喊哥哥姐姐一定没错,小丫头笑得可爱,惹得王千语轻捏了捏她的脸。 “真乖,不过我该阿姨了,惟佳,我也饿的慌,我爸前几天还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要不给我尝尝?”王千语笑着指了指崔惟佳的饭盒。 崔惟佳点点头,瞧着她仍旧一脸郁闷的样子,跟着她一同回她的公寓。
第80页 王千语一路上逗着周映晚,慢慢放松下来。 “我今年30岁了,又怎么呢?为什么非得结婚?”王千语勐舀了满满一口饭,颇为怨愤。 “阿姨,那你比我妈妈小哦。”周映晚坐在地毯上玩王千语的乐高,突地说了句。 “是呀,可惜看着比你妈妈老多了。”王千语笑着说,羡慕地看了眼崔惟佳。 小丫头机灵地夸她好看,和她妈妈一样好看,爸爸说了,只要夸人和妈妈一样好看就好了。 “惟佳,我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我曾经......也想要一个女儿的。”王千语笑得格外苍凉,与平常风风火火的她截然不同,甚至带着悲戚和厌生。 王千语从来都是少言的。 “听说你爸爸是何旭也家的厨子?”王千语突然被后桌喊住,本沉浸在政治课本中的她点点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果,但她并不觉得这该是个羞耻的职业。 “原来这就是何旭也对你那么好的原因呀?”同桌轻哧了一声,颇为不屑。 王千语看了同桌一眼,突然觉得成天装可爱,温温柔柔的英语课代表像一个趾高气昂的鸭子,嘎嘎嘎的叫着。 “所以,你不需要吃饭吗?”王千语突然冷声开口,和平常的她判若两人。 她一向是个懂得忍让和包容的人,同桌期间,虽然不会有特别亲近的行为,却不会这么犀利冷漠。 同桌愣住,被呛得气唿唿地跑出去,后桌的人也跟着数落她一句,随即出去安慰了。 王千语没有回头,认认真真看着书,等同桌回来的时候,刻意把桌子拉开,像看脏东西似得看着她。 等放学的时候,王千语的书包不小心碰到了同桌的手,对方随机触电似的缩回去,烦躁不安的低骂了一句。 如果这么多年以后王千语依旧没记错的话,她说了一句“好脏呀。” 崔惟佳端着水杯看着她,王千语没有从她的眼睛里读到怜惜亦或者愤懑不平,但她就是这样期待的,她不需要任何人所谓的愤懑不平,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她那些年的噩梦之外是有值得怀念的东西,也是她这一生都只能自我悔恨的事。 “千语,有时候朋友这种东西甚至希望是没有的,孑然一身也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孤独,或许,是另外一种运气,独处的时候,便是有机会去思考的时候,人堪称为万物之灵不就是因为会思考吗?” 王千语的父亲是何旭也父亲饭店里的厨师,何旭也是她的同班同学。 王千语第一,何旭也顶多算中上游,但他没有任何压力,他是要出国留学的人,所以只在英语上费力气,而他唯一用心的学科便回回都能高王千语十分。 “接下来念月考成绩,王千语,总分634,语文131,英语124.......”半晌才念到何旭也,英语145,几近满分,王千语捏着书,心里头没由来的难过,是所有人都没办法想到的挫败感。 她从小到大就和何旭也同班,这完全是托他父亲的关系,因为自己父亲在淮扬菜上面的造诣,所以会格外优待父亲,自然会照顾到他的女儿,而正是如此,自人能分辨优劣和生长出势力的心思后,她便莫名其妙因这份没必要的优待有了羞耻感,没有何旭也父亲的照顾,凭她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任何高中,可是父亲的看轻,让她莫名更有一种她进这个学校是沾何旭也的光。 “千千,你放学后等我,我去饭店。”何旭也拿着篮球往外跑去,丝毫不顾王千语皱起的眉头。 女生们总是有种可笑的自信,尤其是抱团的女生团体,好像她们就是如此有了力量,有了可以肆无忌惮冷落、侮辱人的力量,而这些东西要么处于妒忌要么出于那种令人耻辱的恶意,而王千语深知何旭也就是这些人群起攻之的源头。 “王千语,你可真噁心哦,我真不知道你每天低着头看书有什么用,我觉得你没必要像书呆子一样吧。” “诶,你和何旭也到底什么关系?你爸是他爸的厨子,那你是他什么?” “何旭也,怎么可能喜欢她这种,哎呀,听说上周又有女孩跟他告白了?” 对大多数来说,学生时代最恐怖的伤害,大概是被孤立、被一群在暗处的人针对,她们不约而同的沉默,相互容忍、包容那些堪称罪恶的行为。 王千语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厨师有什么羞耻的吗?或者说她们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藉口而已,她开始避开何旭也,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有去过何旭也家的酒店。 何旭也一头雾水,女生间的关系很微妙,微妙到多数男生都没办法发现,发现她们的阴毒、恶劣。 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经歷了什么,一个长期被父亲打击的人,极度缺乏安全感和自信,她的敏感、脆弱,不愿告诉任何人,她装作毫不在乎,殊不知那种无形的折磨中,让她一点点有优异成绩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和自信心日渐崩溃,这些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人后却像是一条条毒蛇,或是写一些信件讽刺她、挖苦她,或是作业本不翼而飞,高分试卷上总是充满水渍或者奇怪的图案。 可是,她总不能因为那些廉价的侮辱放弃掉自己的未来,所以她更加拼命,高考以本市第六的成绩被b大经济系录取。
第81页 那些人,没有一个人道歉,相反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说着。 “啊啊,王千语你也太厉害了吧,以后混的好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哦。” “是啊是啊,苟富贵勿相忘。” 王千语听着这些人的话,突然冷笑了一声,为了维护她们苦心经营的好学生形象,还是在老师们走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了她在谢师宴上的唯一一句话。 “我凭什么?你们,那些令人髮指的事,不觉得羞耻吗?” “喂,你拽什么?混的怎么样还不知道。” “就是~” 最可怕的是,三观不正的人一不小心进了名校,她们或许成为老师、律师、公务员...... 那个晚上,王千语收到了唯一一条让她觉得是真心的祝福。 “千千,跟教授出差,父亲提到你考中了b大,恭喜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可是除了谢谢,她什么都没回復,她没办法直面这个她生命里的噩梦源头,更多的是,她极度自卑,她渴望他的温暖,却不愿意飞蛾扑火,所以她主动避开。 而再见,他已经结婚,成为一个美丽又阳光的女孩子的丈夫。 她没法忘记那天她恰好和总经理到上海出差,遇到了他。 “千千?” 王千语挽着上司的人的胳膊突然松开,引得对方不满的皱眉。 “何旭也?”王千语抿着唇,露出标准又模式化的笑容,眼底却又少见的温柔,不免让身边的人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你也住在这个酒店?”何旭也眼底有几分惊艷,看了眼王千语的穿着,有几分惊讶。 “这是我上司,我们要去楼上的酒会,时间来不及了,我们上去吧。”王千语再次挽住身旁的人,这次他却讽刺地别开,看她的眼神冷漠又颇为淡定。 “jackson!”王千语低声喊住自己老闆的英文名,抑制自己的尴尬。 “放开了就别想再抓住。”对方迈着大步自己往电梯口进去,留王千语一个人在身后。 “对不起啊,私下关系比较随意,见笑了,先走了。” “千千,这是我的名片。一定要联繫我。”何旭也轻点头,温柔地笑着。 这么多年,那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样子依旧丝毫不减。 王千语拿着名片跟上去,轻扯住这位脾气古怪的上司。 “jackson,我刚才手发汗了,抱歉。” “哦?”男人睨着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不明,却让王千语内心后怕,这位总经理、每每心情不好便会变着法儿的找工作折磨她,弄得她叫苦不迭,可看在工作和高薪高福利上,她再不愿意也不会反驳。 王千语回到酒店,约了何旭也见面,她告诫自己,也许那些逝去的可以挽回,她翻开自己衣柜,清一色的黑白,她挑了一套黑色修身长裙,这是她唯一一条不像工作装的衣服。 “哟?我们冷面经理今天打扮成这样,去见旧情人?” “谢总,私人行程不方便报备。”王千语公式化地笑了笑,拢了拢披散的褐色长捲髮,不再搭理依靠在隔壁门的男人。 在大学时,她不止一次想过,再见到他该是如何,她告诉自己,那些疏离都是她的选择,便安于巢穴不去打扰他,如果上天眷顾,她便不会犯第二次错。 “千千,这儿。”何旭也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笑得爽朗。 “嗨~”一个姜黄色衬衫裙的女孩从他背后跳出来,挽着他的手。 王千语笑得不动声色,冷漠地看着两人亲密地坐在她对面,她才真正意识到,她错过了什么。 因为那年,何旭也出国前,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有些遗憾,就留在心底吧,因为对方已经有了五彩斑斓的另一半,又何必需要她这样一个只有黑白的人呢? “今天,他结婚了,发来了结婚照,我回了恭喜,年底回国办酒席,我那些同学好像果真没有我混的好,同学群里也在热议,那些人说着每个人都要到场,竟然也提到了我,让我这个大忙人一定到她们多想我之类的话。”王千语哽咽了一下,食不知味,突然想起自己是要试菜的。 “呀,我囫囵吞枣了,不好意思。”说着却掉了泪,崔惟佳笑着摇摇头,说了好几声没事,看她跑进洗手间久久没出来,便留了张纸条,牵着女儿离开了。 人们一向不需要安慰,需要的是聆听,她和王千语交往不深,而她却只愿意跟她说这些,本就说明了她不愿意让亲近的人安慰她、鼓励她,或者同情她,她要的不过是一个窗口,倒掉所有的灰暗,然后,因为两人交往浅薄,也不至于影响到这个窗口的美丽。 “妈妈,你这样会不会没有礼貌呀?”小丫头铭记着周宴池教的道理,一出门便仰着脑袋问崔惟佳。 “哪里,阿姨,想安安静静吃饭,妈妈有留字条的。”崔惟佳笑着摸摸她的头,母女俩打了车回酒店。 晚上周宴池的视频一拨过来,小丫头就唧唧歪歪地不去洗澡,抱着平板撒娇。 “爸爸呀,我想要新的积木,可以吗?” 周宴池正打算答应,崔惟佳就在小丫头头顶摇头警告。
第82页 周宴池笑了笑,闭了嘴,喝了口水。 “晚晚,你有很多积木了。”周宴池不答应,小丫头哼哼地闹。 “周、映、晚,在我喊你全名的时候,你应该乖乖听话。” 小丫头被镇住,灰熘熘地进浴室洗澡。 “为什么不给她买?” “她弄断了我新买的口红,趁我做菜把自己脸画个大花猫,我拍下来了,等会儿发给你,她能把我闹得疯掉。”崔惟佳气唿唿地抱怨着,拿出手机把照片发给他。 “妈妈呀,我要我的嘎嘎。”崔惟佳听见浴室里的声音,无奈地嘆口气,去箱子里饭带过来的橡皮鸭。 “为什么小孩子洗澡一定要小鸭子?”她犯了半天,颇为不满地嘟囔着。 “那为什么你一定必须要放玫瑰花瓣?”周宴池笑着接了句,崔惟佳转念一想,的确如此,但嘴上依旧不愿服输。 “玫瑰是一种幸福,希望自己被幸福沖昏头脑不可以吗?” 周宴池不再呛她,安安静静地看着视频里的人拿着小黄鸭消失在镜头前。 “妈妈,我想吃芒果干,想吃牛肉粒。” “只有菠萝干。” “不要,我就想要。” “那菠萝干也没有了。” “好吧,那你去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 周宴池好笑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之后水声便听不见了,半晌,小丫头湿漉漉地脸蹿出来,瘪着嘴略带哭腔。 “爸爸,妈妈洗澡不帮我拿菠萝干。” “洗澡吃菠萝干,就不是菠萝干了呀。”周宴池耐心地哄她。 “六六,自己先穿好衣服。”崔惟佳拿着睡衣放在一旁。 “为什么不是菠萝干了呀。”小丫头不搭理她。 “因为沾了水啊,乖,先穿衣服,妈妈就帮你拿过来了。” 崔惟佳觉得好笑又无奈,只好去拿给她。 好不容易哄完她睡着,崔惟佳才有空坐下来休息。 周宴池看她一脸疲惫,心疼地开口逗她。 “你要不要我哄你睡觉?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崔惟佳无奈地撑着脑袋,笑着问他。 “周宴池,你觉得人是一定需要朋友的吗?” 周宴池盯了她半天,才开口说道,“人是群居动物,但也不乏离群之乐,你记得刚回国时我带你去山上看椅子吧,连那个野鹤也有我这个朋友,人哪能不需要朋友呢?小姑娘,一个糟糕透顶,或者几个甚至一群,不能让你失去对所有人的期望,人是悲剧命运的载体,一天会比一天多一份悲伤,同时又积累多一份的快乐,因噎废食这样的行为,你觉得应该吗?” 崔惟佳笑了笑,周宴池哪会说出任何悲观丧气的话呢?他从来都是懂得生活和好好生活的人。 “宴池,你有后悔过遇见某些朋友吗?我真的好后悔遇见她,可是我又那么感谢你带给我的其他人。”崔惟佳笑着,两人却突然没能继续下去,她知道她不该提起来,但她过不去,永远过不去,总像是有开关的盒子,只有有人不小心碰到,都会令她心惊肉跳。 周宴池挂断电话,本打算订最快的航班,可还是取消了,崔惟佳需要她自己的空间,他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人就是徐练练,崔惟佳永远不可能忘记徐练练为了新闻消息,不仅报导那些血淋淋的东西还发布投票麦子作为精神病人是否在正常情况下犯罪等一系列热点话题的事情,徐练练甚至在趁看望崔惟佳的时候,录了她和崔惟佳的对话,这些东西都没办法让崔惟佳原谅她,即使她自称这些没有伤害的举措,或许能博得社会的同情,为了更重的判处麦子。 可崔惟佳从来不屑任何人的同情,相反,在她看来这是徐练练不择手段的利用和背叛。 周宴池也永远不会原谅这个人了,放过她也仅是因为陈路霖拿几十年的交情来换他的不追究罢了。 如果不是江北和之淮,只要这两人在的场合他都不会出席,可是千丝万缕地联繫让他试图去说服自己,如果当时崔惟佳不点头不追究,他到底也不会放过,可是崔惟佳又为什么不追究呢?说到底不过是知道他难办,所以委屈自己了,那些委屈、难过、愤怒、害怕,都压垮了她,而他也是那些刽子手中的一个。 “你这个,越来越有门道了,可以了可以了,以后不用过来了。”王师傅第一次完完全全吃完了崔惟佳做的饭,还小酌了几杯,整个人红彤彤的。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做这些干嘛呢?好好带女儿多好。”王师傅指了指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周映晚,笑着抿了口酒。 “王师傅,我前几十年,总是在得到,我甚至什么都没付出,我只想真的付出一些东西。”崔惟佳看了眼自己的手,伤口和烫伤的疤痕,让她觉得自己有做了一些实在的事。 “吃饱了,就得做点事儿。”王师傅点点头,开口说了几句。“我们千千,要是像你有个这么乖丫头就好咯。” “师傅,千语活的很好,幸福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崔惟佳笑笑,想起昨晚离开前洗手间传来断断续续地抽泣声,温柔地开口劝解。
第83页 “好了,不说这些了,剩下的东西自己好好摸索,你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做饭是个苦差事,不能穿得漂漂亮亮的倒腾几勺。”王师傅想起第一次看见她,就不觉得是个做菜的样子,倒不觉得她这么能挨骂。 “王师傅,我们合照一张吧。”崔惟佳说着,拿出手机,恰好王千语走进来,依旧是白衣黑裤。 “那自然是我来给你们拍,我妈哪会弄这些。”说完便嘻嘻哈哈地接过手机拍了给几人拍了好几张,期间不停地逗老两口儿,和那日感伤的她判若两人。 分别的时候终归是不舍,王师傅摆摆手,抱着小丫头第一次把崔惟佳送到了巷口外。 “有时间来看看我们,相识一场,是缘分,再者,我们千千,你看着有好的,给她物色一下。”王母笑眯眯地,语气却有几分不舍,轻捻着崔惟佳的手。 “妈,谁都介绍给我,不知道地以为我有多差劲。”王千语晃着车钥匙,“我把她们母子送回酒店吧,晚上回来吃饭,我假期快休完了,要回去工作了,订了明天的机票,飞广州那边做一个项目,给我做点好吃的呗,老头儿?” “诶呀,那刚好,要不你搭着她们娘俩儿去买点喜欢的菜,你爸给你们仨践行?”王母拍手,王师傅倒皱着眉头。 “我做了一辈子菜,现在退休了,你就想着法儿偷懒。” “爷爷,我也想吃您做的菜。”小丫头突的插了句,王师傅笑得合不拢嘴,立马点头吩咐王千语去买菜。 “小丫头跟着我俩儿,你俩去买菜去。” 场面颇为有趣。 崔惟佳挺喜欢这样的气氛,便没有客气。 “你这回回去要把食谱做出来?”王千语往购物车里放食材,好奇地开口。 “嗯,整理出来,应该需要自费去印刷,我想着有些老古董,也可以影印出来,也许对别人有帮助,我想把王师傅的名字也写在扉页里,真的很感谢他的帮助。”崔惟佳挑了一份新鲜的肉递给师傅称重,她记得王师傅随口提过,喜欢牛肉。 “我爸?吼,他倒白得一好名声,他那臭脾气,你也是能忍。”王千语笑着,打趣道,父亲的脾性她自然了解,倒觉得有几分佩服崔惟佳了,刚回来便听母亲提过,来了个漂亮女人,嚷着要请教父亲,父亲觉得她穿得太体面,明着暗着挖苦讽刺着,她也不介意,一直不卑不亢,虚心请教着,父亲怎么冷淡都没多抱怨一句,最后极少夸人的父亲,竟会说出“漂亮女人也有漂亮性子”的话。 “惟佳,你吃过苦吗?”王千语是真的好奇,虽觉得窥探别人的生活不礼貌,但实在是忍不住。 “吃过亏。”崔惟佳笑笑,边摇头边说着,眼神里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倒是挺懂说话,你不是从小生活在国外吗?”王千语笑笑,换了个话题。 “我从小就说汉语,只是后来没能继续学,回国和我先生呆了几年就懂得多了,他挺会说话的。”崔惟佳笑了笑,想起周宴池说话时神通各种技巧的样子,觉得竟有几分了得。 “第一次听你提你丈夫诶?我妈说是个上等好男人。”王千语笑着,搬了母亲的原话,想起母亲手舞足蹈夸他的样子就好笑。 “哪有,实际上,是我的前夫,不过现在也是我的男朋友。”崔惟佳笑笑,解释了几句,心底也觉得自己这番话会弄得她不知所云。 “你倒是有趣极了。”王千语有几分诧异,但没再多问,笑盈盈地挑着菜。 两人又闲谈几句,都绝口不提王千语那日失态的事情,好像不復存在似的,只是崔惟佳心里明白,有些事情人不过是为了找个发泄口,不论这个人是否亲近,想抓住什么,即使是空气也能让她知道那一刻她不是一个人。 两人坐在车里,王千语开车很慢但胜在稳,恰好周宴池拨来电话,便接了。 “喂,江明帮你俩订了明天下午的飞机,需要我去机场接你吗?晚晚该去上课了,明天周六,恰好休息一天让她去上课。”周宴昨天刚收到了开亲子运动会的消息,才恍然想起这丫头逃了一周的课了。 “我还想着她再休息一下呢,嗯?”说完,崔惟佳暗示的提了声,等他回应。 “你知道有句话叫慈母多败儿吗?”周宴池笑了笑,反问她。 “知道,我虽然没读几年中文,但我觉得我大概明白这意思。”崔惟佳蹙眉,她觉得周宴池是在嘲笑她,或者批评她? “她是习惯养成期,你这样的态度我觉得不方便教育她。”周宴池签完字把文件夹递给江明,顺便吩咐他一杯咖啡。 “我甚至觉得,我可以照看她了,她可以再迟一段时间去上课,你上次说她喜欢钢琴?我可以送她去学钢琴,或者她喜欢的很多东西,但不同意她每天去学该怎么端正坐姿。” “这个问题,等你回来我们商量,在干什么?”周宴池倒不是不同意,但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便转了话题。 “王师傅亲自下厨,现在再去他院里。” “周总,您的咖啡。” “佳佳,我好想你。”周宴池低着嗓子,颇为诱惑,对来送咖啡的李薇澜不予理睬,倒是这句话恰好让她听着了,关门前愣了几秒。
第84页 “周宴池,你故意的。”崔惟佳不为所动,对于他的伎俩嗤之以鼻。 “但我说的实话,对了,我上周二和她一起出席了一个活动,媒体又扑风捉影,我发誓,江明送她回家的。” 崔惟佳懒得听他解释,自是明白他说的是那几张亲昵的挽手照。 前几天陆伊便发过来了,她当天旁敲侧击时,他装傻充愣,崔惟佳倒不是不信任,总觉得他这般云淡风轻,坦荡荡地样子特别没趣味,想着闹腾一番是不是能为生活添点色彩? “生气了?”周宴池低声,极为温柔,嘴角却扬着笑容,颇为享受。 “我回去再估计事情的严重性吧,好了,你工作去吧。”不等他回答便结束话题,崔惟佳不好意思地朝王千语笑着,听他答应便挂断了。 “你丈夫?哦,你男朋友?”王千语笑着改口。 “是。”崔惟佳不打算多说,安安静静地坐着,不一会儿也拐进了熟悉的路口。 “一杯果汁,一杯香槟,谢谢姐姐。”周映晚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熟练地找空姐要着茶水,崔惟佳倒惊讶她小小年纪越来越懂事,笑着说话的样子尤其像周宴池那副伪亲和的面孔,骨子里总有几分孤傲,和她父亲一模一样,虽是礼貌又嘴甜,但实际上又是疏离的,这两者之间大概不是矛盾的,人处于这样一个社会,永远是习得性的生物,礼节体现教养但没法让人改变本心。 “妈妈,我想喝一口香槟可以吗?我看你好喜欢呀。”小丫头凑着空姐递给崔惟佳的酒杯,往前嗅。 “那,不能告诉爸爸。”空姐以为这个女人会拒绝,没想到她就这样温柔地答应了,笑着让她递给这个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小丫头。 “谢谢姐姐,那我的甜甜给妈妈。”小丫头笑着接过香槟,凑着闻香槟的味道,笑眯眯地像如获至宝。 等下飞机的时候崔惟佳才知道后悔,她自己酒量那么好,小丫头喝了香槟便睡着了,不知道周宴池知道了该如何,抱着她出了机场便想躲着周宴池,倒看到他准时等着那儿朝她招手。 “嗯?晚晚睡着了?怎么不喊醒她?”看她手里还推着行李,说着便打算接过小丫头。 “我抱着吧,你拿行李。”崔惟佳笑的有几分不自然,小丫头趴在肩上,唿吸特别沉,不时还有轻微的唿噜声。 周宴池虽是奇怪,倒没强求,等到家的时候,偶然看到小丫头红着一张脸,以为是发烧了。 “脸怎么这么红?”皱着眉头立马抱过女儿,一脸担心。 崔惟佳索性不隐瞒,提着行李箱往电梯走。 “周宴池,她喝了香槟。” 独留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在停车场怔愣住,又好气又好笑。 “崔惟佳,你怎么这么拎不清?” “我吗?我拎得清啊。”崔惟佳佯装不懂,晃了晃行李。 周宴池沉着脸跟着进电梯,摸了摸小丫头的脸,有轻微地发烫。 “会不会?酒精中毒?” “我保证她只喝了一口。”崔惟佳笑着抬手,笑眯眯地,估摸着周宴池即使没生气,现在也是严肃的。 “嗯。”周宴池轻嗯了声,情绪依旧不太好。 崔惟佳开门进屋,老老实实帮小丫头拖鞋,周宴池一句话也没说便进屋,打了热水帮女儿擦身,又趁她迷迷煳煳中餵了几口热水,把崔惟佳晾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崔惟佳的确发觉到周宴池是真生气了,但她倒不觉得喝香槟有多严重,她小时候喝过爷爷自己晾的葡萄酒,由于大着胆子空腹喝,还犯过胆囊炎,也没觉得多严重,小丫头不过红了脸,睡着了。 “陆伊,你知道的,尊重孩子是必须的,小丫头想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她不可以?她尝试过不ok,那下次就不会做啊,我明白他担心,可这明显不是大问题。”崔惟佳趴在阳台上开了唱片机,有些许郁闷。 “ci,两种观念,我不评价,但我干女儿毕竟是个小孩子,你也太不知分寸了。”陆伊颇为无奈,坐在办公室一首翻着资料一手打电话。 “她想去尝试,我就不想拦着她啊,why not?本质上不是坏事。”崔惟佳义正言辞,发觉周宴池倚在门框上,绕着胳膊一脸严肃。 “好了陆伊,我先挂了。” 说完,崔惟佳便进了厨房,本决议拿出杯子倒一杯香槟,但转念一想,还是从冰箱拿了杯周宴池摆放的纯净水。 “那有不冰的,我记得你该是例假期间?” “没有,我不是,而且,无所谓。”崔爷爷不懂这些,都是附近的邻居阿姨教她这些,西方人又没有这些说法,便肆无忌惮着。 “崔惟佳,你那一套不适合中国人。”周宴池颇为严肃,带着怒气,像是忍无可忍。 “我从前这样,你也并没有这么生气,所以呢?就因为我给六六喝了香槟,所以我的观念应该被否定?”崔惟佳执拗地打开冰箱里拿出来的水,咕噜着喝了几口。 “你真固执。”周宴池拿着手机和车钥匙摔门而出。 ☆、第 16 章 崔惟佳冷静下来进屋看了眼女儿,小姑娘脸红彤彤地,一番自我纠结后还是妥协下来,给陆伊发了简讯,让她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但依照她记忆中零星的医学常识,小丫头明显是睡着了。
第85页 “怎么回事?印象中这是周宴池第一次发火?”陆伊察看一番,放心地点头,小孩确实没什么事,但这两大人倒是有事。 “啊?不止吧。”崔惟佳在脑子里回想,他也发过火,只不过从没有摔门而去。 “我觉得这件事你有问题,周宴池只是太担心六六了。”陆伊轻声往客厅走,推着崔惟佳往外走,颇有一番调解员的架势。 “但实际上,我们只是观念上出现分歧,但这种分歧明显一直都存在,只是现在他开始不愿意容忍。”崔惟佳洗了蓝莓端出来给陆伊,两人坐在地毯上两两相望。 “ci,你也需要改变,有一句话他没说错,你太固执了,你这个人有时候活得拧巴,你知道拧巴吗?”陆伊担心太过俗语化,她不理解,还特意解释一番。 “你其实可以用自我内战,我就完全明白了。”崔惟佳听了白天,陆伊意识到话题跑偏了才又拉回周宴池的身上。 “你给他打个电话?他立马巴巴地回来了。” 陆伊被医院的电话叫回去,临走前尝试着让自己这个固执的朋友服软。 崔惟佳倒不觉得,周宴池今天是真的在表达不满和反对,这并不是她一个电话可以解决的。 陆伊看了眼她笑着点头的样子,心下完全明白她百分之八十不会打电话,崔惟佳能把人冷死,她完全是享受冷战的过程,她相反会觉得骄傲,好像只有对方认输她才会同样表达自己的不对,而后道歉,但要她自己先退一步,那好比天方夜谭。 但在晚上九点,崔惟佳拨了这个电话。 周宴池觉得有些恼怒,更多地是疲乏和无力感,对待一个极度固执的人,你所有的手段都像是铁拳打在棉花上,崔惟佳真是个熟练掌握以柔克刚的人,但那副样子报应在自己身上,他才觉得他对她或许过于放纵,甚至了她可以毫不在乎他感受的力量和习惯。 “晚上出来喝个酒吧?有空吗?最近江处长忙吗?”周宴池拨了江北的电话,本打算约外面,考虑到他的身份定在了江北的公寓。 “要不喊霖子?”江北让秘书把工作安排完,看了眼行程表,把晚上的事推到了明天。 “要不我找别人?”周宴池莫名烦躁,声音颇为不耐,在江北面前,好像没什么需要顾忌的,那些伪装的、迁就的东西,都被抛之脑后。 “行了,我订外卖,你快来。” 周宴池瘫在江北的沙发上,看他一小时接了五个电话,粗暴地掏出手机,了无音信。 “你这跟惟佳吵架了吧,等她电话?”江北挂了电话,脱了工作的西装,终于扔掉手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身轻松。 “我发现她真的固执,我能被她气吐血。” “兄弟,行了啊,别在你哥面前秀,这种烦恼,是你幸福生活的负担,哈哈。”江北拿了罐啤酒扔给他,恰好门铃响了,估摸着是外卖,便催他去拿,周宴池不乐意,他也不动,最后被电话催了好几次才愿意起身。 “您倒是大爷,我成天上班累的要死,那帮老资歷,一个比一个会踢皮球,我成天被弄得烦死了,还不如继续呆在我大雪山上呢。”江北把外卖摆好,自顾着大快朵颐,实在懒得理沙发上不断看手机的人。 “老资歷最怕什么你知道吗?怕比自己背景强又硬气的正派人物,你明显几者兼具,就是太懂礼貌了,没礼貌一点就完事儿了。”周宴池熟门熟路地走到柜子旁拿了根烟,开了窗自顾地抽着。 “那我家老爷子能把我打死,你说这军人怎么就得服从呢?我一瞧着老爷子肩上那玩意儿就肃然起敬,哎哎哎,你今儿个都抽起烟来了,来跟江处长聊聊?”江北胡乱扒了几口,擦擦嘴,与狼吞虎咽时的他判若两人。 “这不就是来听江处长分析问题的嘛。”周宴池勐地一口,略有些冲进嗓子眼,吐出云雾来,才觉得梗塞轻了些。 江北半倚在一旁,倒了杯酒,听了半天笑了笑。 “你也知道什么问题,你俩成长环境不一样,她的事儿我多少听淮淮说了些,加上回来又这么多事儿,你俩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她那样子看着冷冷清清挺疏离的,骨子里却有那种善良,你呢吧,和我一样就是非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只是尚存一丝人性,哈哈。” 周宴池没反驳,倒了杯酒,“这跟我和她吵架有什么关系?你跑题了,江处长。” “跑题?你今儿个这么生气为什么呢?本质上是你觉得你为她付出那么多,为什么收穫却那么少不是吗?”江北笑了笑,抬起杯子,示意他。 周宴池沉默,看了眼闪烁地手机屏幕,两人都看过去,江北摇摇头,倒了酒,示意他接,由它响第三声后还是接通了。 “嗯?”良久,两人都没说话,周宴池半妥协下来,率先开口。 “我刚刚让陆伊过来看过六六了,没什么事。” “嗯。”良久,周宴池回了一个字。 周宴池听得出她在紧张,暗自嘆气。 “今晚我不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好。”崔惟佳没再沉默,很快回应,倒更为烦躁,这个电话,还不如不打。
第86页 “记得锁门。” 良久,崔惟佳没有出声,挂断了电话。 周宴池都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听到最后一句。 “你怎么回事儿?她都主动打电话了,你拧巴个什么劲儿?”江北啧啧啧,颇为不满周宴池的态度,要他看来,崔惟佳那么个人看上去愿意退让就已经不容易了。 “行了,我喝点回去吧。”周宴池虽然对着崔惟佳嘴硬,但早在她拨电话过来,他就没办法对着她生多大的怨气,好像那些不理解、难过、怨怼都变得像女儿喜欢的棉花糖一样软绵无力。 江北顿时觉得自个儿白操心了,两人喝了一顿后,周宴池喊来家里的老司机送他,谁料迷煳间,竟然被送到了周宅,醒来的时候,看着红木地板,有些恍惚,扭头看了眼周围的摆设才知道是周家。 洗漱一番下了楼,周老爷子已经坐在院子里喝茶听戏了,只剩周父一个人坐在客厅读报。 “哟,我们周少爷起来了?” 周父瞧着他按着头的样子,笑着嘲讽。 “周老爷得罪了,您继续看报,您犬子先告辞了!” “坐下!”周父冷着眼瞥了他一眼,提声。 周宴池唿了口气,老实坐下。 “你你你,多大了,四十了吧,怎么回事?成天这么混帐,上次不是说六儿她妈妈回来了?你老老实实的不成吗?不知道你这样子像谁!不是在家里生的,我都怀疑你抱错了!”周父越说越激动,本想着儿媳妇儿回来了,自己这混帐儿子能老老实实的,现在又出去喝一晚上。 “爸爸爸,别激动,我昨晚上和北哥!”周宴池嘆口气,“爸,我哪有四十了?” “哎呀,老同志,院子外都听着了,爸觉着不体面啦,我问了老夏,是从江北那儿接回来的。”周母在门外听着,朝门内吼了几句,不顾老爷子的白眼。 “行了行了,你快滚吧,你妈给你做了早餐在厨房里头,你麻熘儿的解决了,滚。”周父听罢,不再为难他。 临走前,周宴池笑眯眯地朝院子里的两人鞠躬致意。 “林蔚同志觉悟了得,感恩周报国老同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力把你们儿媳妇儿、孙媳妇儿,陪你们喝茶听曲儿,小人要去公司搬砖赚钱了。” 周老爷子笑得爽朗,眯着眼睛看太阳,又疑惑着问自家儿媳妇儿,“宴池去做建材生意了?” “嗯?没听他提过,我也不了解,爸,我中午下厨做个丸子汤吧,您不是喜欢吗?”林蔚突然想起来,见老爷子点头,就喊来张姨吩咐她去再买点儿食材。 “妈妈,妈妈,妈妈~”小丫头喊得大声,崔惟佳恰好在厨房洗水果,没听到,自然是哇哇哇地哭。 “妈妈,你怎么不理我呀。” “sorry,妈妈刚刚在洗蓝莓,准备帮你榨蓝莓汁,可以吗?”崔惟佳转身, 小丫头揉着眼睛站在餐桌旁,眼睛湿漉漉的。 “好嘛、妈妈,那我不哭了。”小丫头爬到椅子上坐好,等着蓝莓汁,哭意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醒,趴着打哈欠。 “妈妈。” “嗯?” “妈妈。” “嗯。” “妈妈!” “嗯!” “妈妈?” “嗯!” ....... 崔惟佳本来等着她下一句,琢磨着她估计是心血来潮,便配合着她。 “爸爸?” “嗯。” 崔惟佳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嗯”了一声,回头便看到周宴池开了门进来。 “你妈妈怎么抢着做爸爸呢?”说完抱着小丫头蹭着亲。 “爸爸,怎么早上回来的呀。” “爸爸昨晚和江北伯伯喝茶,就睡不着啦,怕吵着你和妈妈,就会爷爷奶奶家了。”周宴池轻声哄着,暗示自己昨晚的去向,瞥了眼崔惟佳,却见她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要吃巧克力大鲨鱼。” “在行李箱,你去帮她拿吧。”崔惟佳拿出榨汁机,手上的动作不停。 “好嘞,让我来看看大鲨鱼。”周宴池翻出来,原来是一款小零食,脆脆鲨。 “给我。” “先吃一条,等会吃你爱的cheese麦片?”周宴池替她撕开包装袋,站起身只递了她一份。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全部。” “怎么可以呢?晚晚.....” “快,你喜欢的蓝莓汁。”小丫头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周宴池顺势摆在书柜上。 崔惟佳端着蓝莓汁,倚靠在门框,若有所思。 两人各怀心事,也都不再多言。 之后的两周,两人都没有多说话,崔惟佳忙着整理食谱,贺之淮介绍她去了一个出版社,对方约了周末下午,小丫头早上就格外黏她,她只好求救周宴池。 “今天,我下午去见出版社的主编,你能......” “妈妈!!!我要吃芒果干!” “no,你昨晚说今天不吃,所以你可以吃两份的!”
第87页 “妈妈妈妈~”小丫头撒着娇闹腾,她无法,看了眼正工作的周宴池,敲了敲他的桌子,他连头都没抬,轻压低了嗓子沉声道。 “周映晚。” 小丫头抿唇,和周宴池平常缄默不语的样子除去拿满眼泪光的样子,其它简直一模一样。 “你去吧,我带着她。”解决完女儿的“麻烦事”,周宴池抬头,语气柔和起来,两人都不搭理小丫头,她自然也偃旗息鼓,自顾地趴在地毯上玩拼拼图去了,她最近这点尤其让他两省心,从来都是惹了麻烦聪明地止损,最后乖乖地模样惹得人想轻轻抱抱。 “嗯。” “好了,小六六,妈妈回来给你带新的乐高积木好了,来,亲妈妈脸。”崔惟佳出门前,看小丫头趴在门架上、探出半个头的样子,甜甜地,只想把她揣进兜里带走了去。 周宴池出门来,关门,交代她注意安全,她突然觉得近几日自己颇为委屈,不搭理他,揉了揉女儿的头髮关上了门。 “爸爸,你惹妈妈生气了,你看,她都不要你亲亲。”小丫头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如果你给我芒果干的话,晚上我帮你哄哄她好了。” 周宴池差点没忍住,憋着笑,佯装严肃。 “不可以,妈妈说你昨晚吃了两份,而且,你答应的事情就不应该反悔。” 对于原则问题和价值教育类的习惯养成,周宴池丝毫不愿意溺爱女儿,幸而他们两人在这一点完全一致,不至于有更多的分歧。 崔惟佳提前了半小时到达约定的咖啡馆,等人之际,又仔细检查了材料和视频资料,以及爷爷的食谱和传下来零星的老古董,实话实说,她很忐忑。 “是,崔女士?” 闻声起来,是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女人,穿着亚麻色的职业套装,梳着髮髻,头髮紧贴着头皮,给她一股精神又严厉的味道。 “您好,谢主编,我是崔惟佳。” “你好,谢良华。” 崔惟佳一开始觉得这样的自我介绍特别有趣,她某次和周宴池出去吃饭,提到他的客户,对方自我介绍完,周宴池也是回了句,“你好,周宴池。” 她当时就觉得怎么周宴池要喊对方周宴池,后来才明白省略句的用法罢了,自己倒又闹笑话了。 “你发过来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昨天开会,我们讨论过了,现在做食谱的人多如牛毛,什么营养搭配啊,养生啊,相反你这个没什么特色,可后来我们有个编辑,发现了你的卖点,你的祖上是清宫御厨?再加上你爷爷是曾经在瑞士开餐厅,他的食谱里有国外人适宜的口味,我们可以针对国外市场,国内倒没什么价值了。”谢良华简明扼要,直接挑明了日后的规划,拿出了合同。 “这是我们草拟的部分,你可以看看,不过我试过你整理的那部分,简单好做,也算得上可利用部分,只是卖点太少,我们出版社是隶属于陆氏的,我们需要对老闆负责,所以希望你对我们的规划要配合一点,我听说你个人更希望的是传承你祖辈的东西,可能会对卖点这些不屑,可是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你见谅。” 崔惟佳翻着合同,全都是中文,她实际上对那些言外之意不能看透,基于产权自觉,她觉得她需要拿回去麻烦周宴池。 “我只是看不太懂合同,没有全英文吗?”崔惟佳皱着眉头,颇为苦恼。 “你不懂中文?”谢良华喝了口咖啡,略有些惊讶,又想起她发过来的资料,好多步骤都是英文,还热的编辑部几个外文不好的好一番吐槽和奚落。 “我从很小开始在瑞士念书,懂基本的东西,但中文博大精深,言外之意太厉害,所以有时候难以理解。”崔惟佳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她对这位主编竟莫名生出一番尊敬,许是她从进门就一直没有过笑容,又或者她身上的气质太严苛,让她有种幼时坐在课堂的感觉。 “你成语倒用得准,那行,你拿回去研究,签完寄过来更方便,而后我们通知你连并资料这些,后续我们需要你配合拍一些视频做营销,你知道现在纸媒不容易。” “啊?视频?” “对,你这个我们打算让你拍视频教程夹在纸媒书一起卖,不露脸,不过你这模样,露脸或许更有卖点。”谢良华轻睨她一眼,试探着她的意思,虽说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人,但这个社会成为网红不是都挺乐意的吗? “不可以,我不接受露脸,拍视频的话,拍下半身好了。” “行,这是我微信,你加一下,之后我派个编辑跟你,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好的,谢谢谢主编。” “你可以省点一个谢的。”谢良华起身,冷不丁开口,神色不再严肃,倒有一份憋笑的成分。 崔惟佳反应过来,跟着笑。 谢良华看了眼眼前这个女人,她见过美艷绝伦的,也见过清纯可人的,这个女人是飘渺,浮在天上的那种,这种人吸引力强,同时,折磨人的力度也强,不再多想,收回神赶回去忙工作。 “晚晚,爸爸有义务提醒你,你的青菜没有碰。” “爸爸,我讨厌青菜虫,你不要这么坏!”
第88页 ...... 崔惟佳一推门就听到父女俩又为了青菜在吵架,放下包小丫头就蹦蹦跳跳地跑到腿边抱住她。 “嗯?要妈妈抱去吃饭吗?” “回来了。”周宴池出来,崔惟佳点了点头,照顾到女儿的心情还是轻微扯了个笑容。 “六六,你如果吃西兰花的话,你想要几块呢?”崔惟佳走到餐桌旁,抵着女儿的脸问道。 “我自己选吗?那6块好了。”小丫头听话地数了六块西兰花,乖乖地吃着。 周宴池沉默不语,迅速吃完便进书房了,崔惟佳看了眼他的神色,跟着进去。 “有事?”周宴池最近刻意在家办公,一是为了和她亲近一些,二是最近公司没什么麻烦事不大需要操心。 “我过几天可能需要在家录制视频,会有新的规划,在家的日子会很多,六六上学的事情完全可以推迟一段时间,我希望她有很棒的童年,以前是我自私,没有考虑到她,现在我觉得可以改变一下方式。”崔惟佳端着茶杯,倚靠在门框,并不打算走进,周宴池正经起来太强的压迫性,她走进了气势就输了。 周宴池像是猜透了她,笑了笑。 “你这个状态谈判就输了。” “周宴池,我现在是通知你,不是谈判。”崔惟佳梗着脖子,仰起头,颇为正经疏远,强调着自己的态度。 “听你的。” 崔惟佳疑惑地扭头盯着坐在书桌前的人,有点惊讶他这么好说话。 “我觉得在教育孩子的方法上,我们折中,减少不必要的争吵,其次,你的观点我支持,晚晚很需要陪伴,前几年的生活状态不是正常小孩子拥有的,再者,佳佳,我们能搬到我们的家去么?那儿有小花园,适合晚晚蹦蹦跳跳,这儿高楼大厦的,小孩子不好活动,你觉得可以吗?”周宴池敲着书桌,观察着她的表情,觉得有可能,便继续说下去。“另外,那边才是我们三个的家不是么?” 崔惟佳沉默半晌,点了头。 晚上周宴池开车带母女两齣去吃饭,两人心照不宣地忽视之前的不愉快,各自退步。 许久不打开微信社交软体,崔惟佳接连收到了不少消息,亲近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她只爱听电话和简讯的习惯,不亲呢的人多爱用微信联繫,倒是看到了很多以往同学朋友的讯息,有结婚邀请、生子宴会,也有以往留有联繫方式的朋友的问候,想来想去还是选择性给予回復,倒是宋青青的微信隔短时间就有问候或自言自语的长篇大论,崔惟佳读着,想起了那个午后,小姑娘侷促地样子,一脸窘迫,点开资料卡片,身旁合照的少年还是曾经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只是男孩已然穿上西装,褪去了青涩,站在她旁边温温柔柔地看着女孩笑。 “姐姐,我们现在在美国,我和他最近订婚了。” 宋青青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上周,崔惟佳回了恭喜,仔细读着她发来的每一条信息。 “我从没想过原来我这么需要这个人,昨晚我结束课程,他在帝国大厦附近等我,我看到有女孩上前搭讪,气沖沖地跑过去,却听到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还向对方介绍我是他未婚妻,其实我们还没有订婚,只是有这个计划,那个女孩原来是他的学妹,长得可好看了,本来觉得很心慌,可当他把我搂在怀里我就不生气了。” ...... 崔惟佳摇摇头,还是那个小女孩性子。 “你在干嘛?”周宴池从浴室出来就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好奇道。 “读一个小女孩的信息,诶,宴池,你昨晚和你的下属参加了一场宴会?” “嗯?昨晚在公司加班,不过你怎么这么问?”周宴池笑着看她,心情颇好,他喜欢看她追问他的行踪。 “我读到了媒体发出来的照片,你瞧瞧,科技新贵,富家千金?不错,这类标题的浏览量应该是很好。”崔惟佳为了工作,新下载了软体,搜索量极高的除了明星外就是这一条。 “哦?来,我看看。”周宴池笑着接过手机,轻挑眉,佯装疑惑。 “这是上周一个拍卖会,没什么意义,她闹着去,我已经完全说清楚了,小丫头年纪轻轻不懂事,看多了爱情电影,喜欢我这种老男人,我可瞧不上,我的小姑娘多迷人,来。”说罢,把一脸嫌弃的崔惟佳拉到腿上,环住。 “前几日,我状态不好,你能谅解我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老男人。” 崔惟佳转手埋进他脖子里,感受他的气息,忽地张开嘴轻咬了一口。 “周宴池,下次你再这么被女人环着胳膊,我能咬断你的脖子。” “遵命。” 鹅黄色的暖灯下,男人的影子与女人的影子交汇,缠绵,映照在墙上,活生生一幅琴瑟和鸣图。 “妈妈,开门、开门。” “六丫头乖,妈妈还在睡觉,你跟黄姨下楼先去吃早饭可以吗?”保姆阿姨在门外颇为为难,崔惟佳踢了踢身旁的人,怒气难忍。 “好了,你先睡觉,我哄她去吃早饭。”周宴池套上睡衣,颇为无奈,把怀里光着身子的人裹好,玉白的胳膊晃得他心烦,忍不住吻了她几下才开门出去哄女儿。
第89页 “晚晚?来,爸爸抱去吃早饭,黄姐你先下去吧。”周宴池把门沿旁的小糰子抱进怀里,小丫头眼睛都红了,一幅山雨欲来的模样。 “我要妈妈,妈妈香香。”语气明显带着哭腔,周宴池抱着哄了好久。 周宴池看了眼时间,若这时候把自己小姑娘吵醒了,非得气个一两周,后果则是严重影响自己生活质量,而怀里这小丫头,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楼梯口,一幅你放开我我就冲上楼找妈妈的架势,弄得无奈,直接抱着她带她去公司。 “老闆,这是刚刚整理的合同,您看看,然后这是上午的报表和策划会议,今天和ck老总的茶局安排在下午三点。” “cassie,我女儿和你熟悉,你带一带她,今天你休假,尽量让她别闹,等会儿我太太会来接她。”周宴池接过文件夹,把怀里睡着的小丫头轻唤醒,温柔地哄着。 “晚晚,爸爸跟妈妈发了讯息,她吃过饭过来接你,你乖一点,今天妈妈身体不舒服,好吗?” “好,那我和cassie姐姐玩。” “真乖。” cassie笑眯眯地点头,哄小孩比工作轻松,况且小丫头也乖。 “那个,周总,李薇澜辞职了,那我新提上来一个助理?” “你们安排。”周宴池点点头,没有一瞬间的迟疑,众人心底又是一番揣摩,也不敢多言,安安静静地完成着各自的工作,不敢喧闹。 “晚晚,你妈妈今天有事么?”cassie和小丫头关系不错,轻声问着众人心底的疑惑。 “我妈妈还在睡懒觉,不乖乖,不过我妈妈干嘛都是美美的,你们见过我妈妈了吗。”小丫头仰着头,抱着水杯,小腿晃着,颇为悠哉。 “刘姐,你几年前就提上来了,见过了?”一人忙着手中的工作,忍不住八卦。 “还没,你的报表格式不对,你看看。” 剩余几人还想再问,意识到楼上的门开了,立马噤声,安分工作,庆幸着总裁的复式结构,给他们还算有点儿提醒。 “负责ck项目策划的,跟上。”江明轻唤着,周宴池已经拿着文件夹下楼进了电梯,刘姐拿上文件便小跑着跟上。 一上午总裁办的状态就是一众人各自忙碌,徒留cassie一人逗小孩,午饭时间,各自轻松下来,问cassie要不要带饭,就看见周总专用的电梯开了,一个女人提着饭盒走出来。 “妈妈!”众人摒着唿吸,好奇地望向女人。 崔惟佳醒来看到周宴池的讯息,颇为无奈,看了眼时间,便亲自准备了饭盒打算给帮忙带女儿的助理道谢。 “六六,有没有很闹哥哥姐姐们?” “没有,我很乖的呀。” 众人回神,都跟着说没有小丫头很乖,的确也是实话。 cassie看着女人笑盈盈地把饭盒递给她,惊呆了不知道如何回应。 “你不是cassie吗?我见我女儿刚刚是从你怀里下来的,辛苦你了,这是我做的午饭,谢谢你的照顾。”崔惟佳把饭盒递给她,看她愣着,笑着解释。 “啊,不用的,不用的。” “不用客气了,收下吧,我太太做饭是专业的,她是很棒的甜品师,还会做很棒的苏州菜。”周宴池听到前台通报,便迅速结束了会议留江明善后,上来找她。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老闆娘。”cassie惊讶着收下,一脸受宠若惊。 总裁办的剩余几人互相望着,连番地惊讶都让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等一家三口一离开就炸开了锅。 “oh my god!这女人气质好绝,长得也美,就有股子遗世独立的味道。”剩下几人听完纷纷点头。 “李薇澜和这位比,不过是小甜花,人家堪称天上月啊,主要是那身材、皮肤,啧啧…有钱真好,对了cassie,快给我看看这饭盒里啥样。” “我现在受宠若惊,不过这周夫人竟然是甜品师,我看着像艺术家。”说着,打开了饭盒,立马愣住,“这就是艺术家啊!这太好看了吧!!” “我看看,我看看。” 众人围着饭盒,分量满满,用的都是高级食材,加之一份慕斯蛋糕,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快快快,拍照拍照!!!” ...... “辛苦了,小姑娘。”周宴池尝了一口,“看来是沾了cassie的光,来,晚晚尝一口妈妈做的鳗鱼。” “我等会儿带她回去吃,你先吃吧,我看你们好忙,带她先回去了。” “等我吃完,送你们下去。”周宴池坚持,崔惟佳便和小丫头坐在沙发上陪他吃饭,看着他满眼笑意,很少看他这么放松,想起她曾经做的,也并不算合格的妻子和母亲,如果她这次remove,会不会能让他和女儿都更加幸福? 如果可以,那她会去努力。 王千语发来信息,过来北京出差,两人约了时间,她顺便拿了菜谱的定稿,书的首页是爷爷的照片,其次则是把王师傅和她合照放在了第二页页,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很纠结,理由是过度的暴露信息容易招致祸端,再则这部食谱只是整理出版而已,她承认中餐的特别,冰冷的刻度和指南是徒劳,真正的佳肴出自于厨师的手艺和长时间的积累,崔惟佳在食谱里添加的是她自己的一些尝试和改良,类似于周宴池为她解释过的作註疏,在原先食谱的基础上发表自己的见解和新论罢了,倒也称不上什么真正的食谱。
第90页 “听说你把书上加了我爸的名字,他听说这个事儿,念叨了好久,嘴上说你何必,却是打心底里高兴,我爸做了一辈子厨师,最得意的就是一身本领,谁叫我成绩好呢,我爸便没什么传承下去的念头,教了几个小徒弟,也不正式,他心里头一直蛮遗憾的,谢谢你,惟佳。”王千语穿着一身西装,盘着利落的髮髻,眼底有熬夜工作的疲惫。 “没什么,实际上,是我感谢王师傅,你最近工作很累吗?”崔惟佳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关心道。 “累,996生活的代表,每天工作完就累趴了,什么也不想做,没心思恋爱,没心思看电影,干什么都没力气,所以我打算做完这个项目辞职出去读书,算是放松,我工作这么久,钱也是赚够了,够我出去读个书,我申请了英国的大学,两年,刚通过,辞职报告上午刚发到我老闆的邮箱,目测他还没收到,收到他可能爆炸掉。”王千语颇为自豪地想起上司跳脚的模样,要知道他那个性子,用惯了的手下,他恨不得压榨到对方负价值。 “给自己放个假未尝不可,我一直以来没什么正经事儿,大学读到一半去做甜品师,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工作了一两年就辞职回国了,到现在就是准备我爷爷的食谱,没什么具体工作,在老一辈眼里都是不务正业,我想这件事做完后,我也需要规划下一步。”崔惟佳想,她一向追寻的东西都是价值,人生的难得就是在于实现意义,她做的每件事都不后悔。 王千语点点头,她很羡慕崔惟佳的人生,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闲适让她觉得心安,崔惟佳好像一直以来都不慌乱,她无法想像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会像自己一样风风火火地奔波忙碌,但她又很可怜眼前这个人,她渴望着安定,却像是浮萍,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 “我先走了,我老闆的连环call来了,去解决这个□□烦。”王千语看了眼手机屏幕“boss”的备註让她不得不正正经经去见他一面。 “好,那之后有机会再见,电子版你可以先发给王师傅看看,有什么意见可以发给我,实体书出版后我会寄给王师傅留作纪念的,再见。” “你用心了,我老爸肯定会高兴,那再见。” 王千语结完帐便匆匆离开了,崔惟佳自己坐了会儿,却已然没有了曾经听故事的兴趣和热情,万千故事,全在人间。 ☆、第 17 章 “你在干嘛?”一个周末,大清早的,崔惟佳便让周宴池联繫司机送自己出门採购,回来都才九点左右,周宴池听着声响下楼,看司机往内搬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我在准备拍做菜的vlog,我有跟你提过这个事吗?”崔惟佳把车里的食材搬到厨房,搬进红酒的时候,觉得院子内穿着睡衣的人站在那儿太悠闲了点,非常不满,想起有一袋咖啡豆好像是他要求的。“周宴池,你的咖啡豆,过来搬一下吧。” 说完,便把咖啡豆放在红酒箱上。 周宴池把手中的书递给她,佯装只提了一袋咖啡豆。 “周宴池!”崔惟佳用书拦住他。 “嗯?亲爱的?”周宴池装作不懂。 “那我自己搬?” 周宴池扯过她环住,笑起来,撩了她耳边对我短髮,亲了亲她略微晒红的耳朵,转身把红酒箱搬进屋去,徒留崔惟佳一个人耳朵更是红晕。 “我太没用了,每天看着他都能被他撩拨。”崔惟佳自恼,见司机师傅出来,佯装没事,道谢完便进了屋。 “妈妈,你要拍我吗?”小丫头见崔惟佳架了一台摄像机,颇为好奇。 “过来爸爸抱,我们一起坐在后面看妈妈做饭好不好?”周宴池捣乱似地坐在餐桌上。 “周宴池,那样能拍到脸,你进屋去。”崔惟佳把食材摆放好,试图把父女俩劝走。 “没关系,那我抱晚晚站在你背后,只会拍到腰部,还有我宝贝女儿的小脚丫。”周宴池笑着抱女儿站起身。 “妈妈,我想拍小脚丫,喜欢哟。” 崔惟佳无奈,不再管两人,按照谢良华的要求录,可是有一点,她不知道怎么说话。 “过来一下。” “我要怎么说话呢?说步骤吗?”崔惟佳见周宴池含笑看她,灵机一动。 “那要不你来说话吧。” 崔惟佳扯着周宴池在一旁,两人看油烟太严重,把小丫头放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 “那我该怎么说?”周宴池乐得在他身边陪她,也不会拒绝。 “亲爱的,你就看我做啥,就自己说着,我词彙量也不够,我听爷爷说你可是饱读诗书的。”崔惟佳气势弱下来,软着撒娇。 “那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要不,我们先復婚?”周宴池笑着说,但神色却颇为正经。 “復婚这个问题,你答应我暂时不提的,这样.......”崔惟佳附在他耳边,学着他素来的姿态,又觉得气不过来,一口咬在他耳朵上,轻轻用力,舌尖略过,周宴池环住她吻上去,他也没打算就这样随意跟她提復婚,而且这件事只有她开口,才有可能。 “那我开始录了,你记得站在我旁边,这样好了,你拿着摄像机好吗?”崔惟佳觉得这才是最便利的,自然最大限度压榨这个资本家。
第91页 “你会心疼我手酸吗?宝贝?” “我会,亲爱的,可是我想很好的完成这件事,你会帮我吗?”崔惟佳笑着,她最近发现,这招对周宴池尤为有用,百试不爽。 “首先,我的太太正在.........” 崔惟佳挑了最熟悉的三道菜,花的时间也不多,不算匆忙,总共花了两个小时左右,这期间加上两人的嘻闹、女儿的捣乱,可以剪出来的时间也是谢良华给的时间长度。 发给谢良华后,崔惟佳还略微有些紧张,她第一次做这个,不熟悉,拍摄的效果她看了看,竟意外的好,惹得她夸了好多次周宴池。 “我留学时期,就喜欢不务正业,摄影、滑雪、冲浪、蹦极,都玩到专业了,所以你赚了。” “六六,妈妈可爱还是可爱?”崔惟佳转手问女儿,小丫头往崔惟佳身上爬。 “妈妈香,妈妈厉害。” 周宴池看着爱人仰头炫耀的模样,好笑地摇头,实际上,他们俩少有这样的相聚,前几年他们分开那么久,女儿也跟着两边飞,如今他工作又忙,经常连周末都会有各种应酬,他的公司如今风生水起,他却有了激流涌退的念头,做一个幕后投资人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小丫头跑到唱片机旁吵着要放音乐,周宴池跟上去担心她弄倒自己爱人的小宝贝,这可是崔惟佳到哪儿都得带着的,跟着她漂洋过海好几次,每次他想到这事儿,真觉得自己连唱片机都不如。 饭后崔惟佳躲进房里查看菜谱的电子稿,周宴池推门进来。 “小丫头玩累了,睡着了。” “又睡着了?小孩子好像真好。”崔惟佳笑着摇头感慨。 “你很想出版那份食谱?”周宴池坐在沙发旁,翻着书,看着崔惟佳忙碌着,问道。 “有什么建议?”崔惟佳自然不会拒绝周宴池的意见,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是非常具有头脑的。 “市场分析很重要,据我所知,中餐食谱并不是特别有市场,我们中国人做菜老一辈言传身教和自我摸索占极大比例,凭心情做很重要,你不如做成一份具有多元化的东西,亲爱的,你可以用文字表达每一道菜背后的故事。”周宴池早就知道她在做什么,就算她不主动找他,贺之淮那边早就偷摸着暗示了他。 “我中文不是特别好,写出来的东西不一定有吸引力。”崔惟佳自然知道自己的水平,之前在菜谱背后写一些东西都用比较简单的字词,她更多的希望将爷爷留下的东西保存下来。 “你不必修改原有的,你可以多添加一些你自己的东西,亲爱的,你很有钱,你完全可以写你的生活,比如我。”周宴池笑着起身靠近,轻吻着她的眼睛。 “你,出去。”崔惟佳无奈地推开他,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动手呢?! “老婆,你耳朵红了。”周宴池不顾,继续调侃她。 “我都是你的人这么多年了,怎么脸皮还是这么薄呢?” “滚—” 谢良华是在办公室播放这段视频的,其实这是团队第一次做这类型的推广,他们是按照上面的吩咐特意开发的这个项目。 “刚才这位作者发了新的想法我觉得很可行,一切费用都完全不用担心,大家看一下。” “老大,我一直觉得这个项目就是老闆砸钱捧人。” “可不能否认她的想法很有看点,实话说我觉得纸质版,完全可以做成她提到的纪念册形式,把图片和故事介绍都精化,我看过您发来的电子版,这位写的文字很奇妙,用的最简单的语句,但格外温馨,例如她写的这个菜,她写她爷爷曾经给她做,用的‘我们两人在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最喜欢的便是同桌吃饭,我说我在学校遇到的趣事,爷爷安安静静听我说话,我感觉很幸福,他填补了我没有父母的空白,我很感恩。’这几句我看着觉得有点涩,她的菜谱里有她的故事,我觉得我们可以让她写更多这样的,将菜谱和生活结合,那样这个项目我有信心能助我们拿到奖金。” 谢良华认真听着大桥的建议,余下的几人都纷纷表达看法。 “针对这个视频,她老公给他配音也太好听了,还有那个扎着哪咤头的小丫头,也好可爱,这个视频很有吸引力,只要肯咋钱买推广量,但凭藉这个女人的后台,她ok,所以我觉得既然后台肯砸钱,那我们就把这个风格做下去,视频配合出书。” ...... “按照她的意思,她不肯一直做视频,她出书是为了她爷爷,她祖上是清宫苏菜御厨,她爷爷一直想继承,后来出国了,没实现,她现在想做的就是这个,不过短期内她是会出的,这样小刘,你现在去註册微博帐号,写一个方案,我交给上面批银子,大桥,我给你她的联繫方式,你去跟她细说这个项目,她愿意就写策划书给我,其余的人各司其职,摄影,看她的背景,替她视频的人不会长期,你联繫她给她拍,这个项目完全有赚头,现在实体比不过电子,但精緻的实体书也是有受众的,电子刊当然也要配合,好了,各司其职!” 谢良华完全开始期待这个项目,这个项目肯砸钱,往文艺方向发展也有受众,她也比刚拿到项目舒心多了。
第92页 崔惟佳开始写一些故事,和爷爷、和周宴池、和周家的亲友,她写着,越发觉得实际上她怀恋和一群亲友相聚的日子,大家都很友善,怀着善意照顾她。 “我实际上不算得孑然一身,我的丈夫家人很多,他们都待我很好,他们很喜欢在草坪上barbecue,他和我都喜欢坐在草坪上晒太阳,他问我很多大学时期的生活,我不爱和他说,因为那时候英国多雨,我不爱出门,只会在屋子里安静的听歌、看电影,我年轻时很自闭,所以没有太多故事,再有能称之为离奇的他也知道了。” 想了想,又在这段话中把丈夫改成了“爱人”,一个是法律责任,另一个却像是情感寄託,她爱后者,更不想要周宴池必须得承担前者,爱情更应该像是一场自由贸易,不需要捆着对方,但需要在这场感情中相对稳定。 “我的天!我一点都不喜欢待产,我讨厌透了。”贺之淮一进门就朝着崔惟佳抱怨,她今天出门就被她家那位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把她十米内的地方弄成真空。 “淮姑姑抱抱。”小丫头从一旁跑过来就要扑到贺之淮身上,立马被崔惟佳拦住,贺之淮倒是毫不介意。 “淮姑姑肚子里有小宝宝,再抱着你淮姑姑会很累的。” “才不会,我力气大得很,来。”贺之淮挺着已经出怀的肚子颇为不满。 “不行,之淮,你还是稍微注意一点,我准备了鲜榨蓝莓汁,特意为你准备了温热的。” “妈妈,我也要!” 崔惟佳松口气,她看着贺之淮大大咧咧勐地躺在沙发上,笑着摇头。 “你这样陆行远一定很着急吧。” “他呀,成天着急忙慌地,弄得我本来不紧张,都跟着紧张了。” “对了,前两天,还和我吃醋,问我是不是见着沈家那位心里想念,所以才对他孩子颇为不在乎,知道吗?!其实就为了不让我吃一根冰棍儿,气死了!”贺之淮接过蓝莓汁,当时想着觉得生气,转念一想就觉得颇为有趣了。 “你总像小孩子一样,他也跟着你幼稚,nonono,六六,你不要抢淮姑姑的,过来拿你自己的。” 小丫头偷笑,跑到崔惟佳身边借过自己的蓝莓汁。 “我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多萌啊,我小侄女儿。” “不要,淮姑姑,我想要弟弟,他们说弟弟可以挨揍,我不要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乖侄女儿的愿望我肯定满足。”几年后连续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儿子的贺之淮颇为后悔,早知道就不那样说了。 江北约周宴池吃饭,如今身份摆在那儿,自然选在自家最舒服。 “你上次提到想把公司请人打理?什么情况?” “嗯,路霖有意向。”周宴池解了领带,端着香槟杯。 “毕竟有情谊在,但实话说,生意又是生意。”有些事情两人都不再多谈。 “我那儿董事李家想接手,毕竟我一手创办的,也不能只看情分。”周宴池掏出手机,翻着朋友圈,贺之淮发了崔惟佳,自己多看了几眼,翻到一张崔惟佳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抱着女儿侧眠,阳光照在两人身上,突然想起女儿一直想要一只金毛。 “喂,听我说话没?”江北一脸不满,走进看到周宴池看着老婆孩子的照片。 “嗯,你说李维晟不错,管理能力来看毫不逊色,加上一直想做出成就来,比路霖那儿更合适。”周宴池把酒杯放下,正儿八经回答问题。 “说实话,我也更倾向于李维晟,但路霖毕竟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江北点点头,他也不想多给意见,三人现在的关系,任何决定都会引起陈路霖的多心。 “别说那些了,你和惟佳现在挺好的吧。” “挺好的。我们家小丫头现在成天黏着她,小时候都是黏我的,小姑娘还是要多和妈妈亲近,像她一样挺可爱的。”周宴池说着自顾地笑了,他真的挺希望女儿黏她,这样她多几份牵绊也算得上好事。 “你们俩也算是折腾的一对了。”江北倒了杯酒,他的酒量是真的好,身体素质也好,从前在部队喝酒出了名的厉害,如今在官场上也算得上所向披靡。 “那你呢?还找人折腾吗?”周宴池看向自己最敬佩的兄弟,总觉得人事唏嘘。 “我?我哪还有折腾的资格。”江北已经许久未想起那个温柔如水的姑娘了,没想起来都只觉得有一万根针扎在心口。 周宴池没有多问,他只知道江北卧底时期爱上了一个姑娘,可惜对方是不法分子的女儿,他虽然处处迴避,不愿意利用人家,可终究抵不过有缘无份,闹得两败俱伤,拿了军功章,却申请躲到边界驻守,这世上总有不期而遇的情感,他喝崔惟佳又何尝不是呢?有的人幸运,有的人悲哀,幸运的人有充满悲哀,悲哀也总会有终结。 江北喊来司机送周宴池离开,自己慢慢摇着酒杯,自那日起他便讨厌一切红色的东西,今日又想起她,自虐地开了杯红酒,既然想就好好想她吧,也许久没有想过那个姑娘了。 江北被炸落进山里,等了两天才听到人声,他拼尽全力发出声响,对方小心翼翼地靠近,本以为是搜救人员,迷煳着睁眼才发现是个小姑娘,庆幸自己本就穿得便服。
第93页 “你是中国人?缅甸人还是寮国人?”姑娘声音很轻柔,一头长髮,用不同语言发问,背上背着相机。 “中、国人。”江北没了力气,昏睡过去,对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额头,再醒过来已经是在医院了。 “你醒了?诶,你别担心,这是我爸给我请的保镖。”姑娘凑近,突然想起什么,江北才注意到周边都是几个傻大个,凭他的经验,都是练习格斗的人。 “我叫林卿卿,你是来西双版纳旅游的吗?” “江北,过来旅游,滑下山了。”江北看着眼前的姑娘,脑子一懵,名字异常耳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她是谁。 “能借你手机吗?给我家人打个电话。” “好,可以的。”林卿卿点着头,掏出手机给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耳朵意外翻了红。 “餵?大哥?我是江北,我前天在西双版纳旅游滑下山了,有个女孩救了我,我没什么事儿,嗯,你让爸过来?不成,我可不想让老人家担心,嗯,好,那我等你。”江北仔细听着上级的指示,句句伪装着。 “谢谢,我哥马上过来了,你稍等一下。” “不用,那我等你哥哥过来了再离开。”林卿卿坐在一旁,看了眼房里的两个保镖,颇为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是我爸妈的老来女,特别担心我,你别介意他俩。” “没事。” 接着两人都没有开口,林卿卿偷偷望着江北,眼底满是倾慕,倾慕这个人姣好的外表和神情。 “喝水吧。”江北接过水杯说了句谢谢,水温刚好,爱情的起始就恰好来源于那杯温水,女孩干净的手指,指节分明,柔白细嫩,和男人偏小麦肤色的手指有些许对比,江北抬头看了一眼她,就这么看进了心底。 然而就像徐志摩《偶然》,“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一个不诚实的开端,必然迎来恶果,江北在那场卧底战役中失去的则是他需要用一生来作忏悔、向那个女孩付出的真心作祷告。 如今,他清醒地抚摸自己胸口的纹身,清晰地想着那个已为人母的女孩,她的父亲锒铛入狱,她随母亲迁居海外,恍惚间打开朋友帮他调查到的她的社交帐号,她更新了和儿子的照片,她依旧温婉动人,少女时的俏皮褪去,换上了沉静的成熟女人气质,她依旧爱好摄影,可却没能将其作为工作,而是在一家企业,如今俨然一副officedy的形象,她年少时拿到的名校学歷和丰富的经验让她在上流社会发展得如鱼得水,她的眼底却再无清澈,而是一副清冷模样,唯独只有和儿子的照片让她有些许欢笑。 那也是他的孩子,可是这一生他也许都不能见过那个孩子,出国前她狠心地发来讯息,告知他有了孩子,但却不让他去打扰,她让他痛苦,让他永远都忘不了她。 “到家了。”收到周宴池的简讯,江北合上了电脑,望着偌大的公寓,军人的训练让他时刻保持一丝不苟的整洁,可是整洁之外却无比空荡,他什么时候也能有那么个家呢? 崔惟佳坐在贺之淮的病床旁陪她聊天,周宴池抱着女儿出去看小婴儿。 “佳佳,我现在特别焦虑,我昨晚看到镜子里面的我都要疯了,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贺之淮十分沮丧,整个人闷在被子里,自从清醒之后便不再愿意见陆行远,而除了陆行远谁都愿意见,搞得陆行远也跟着郁闷。 “你就是因为这个一直不见陆行远?”崔惟佳想起从昨晚一直呆在门外的男人,又同情又好笑。 “不然呢?我怀孕都没这么难看。”贺之淮郁闷极了,勐地掀开被子又捂上。 “我刚刚看到了,除了面色苍白一点,真的没关系,甚至带一点vampire temperament。”崔惟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希望贺之淮能缓解不良情绪。 “真的吗?”不知是崔惟佳说得太认真还是如何,贺之淮信了大半,等周宴池和女儿进门时,已然愿意已面目示人了。 “淮姑姑,小弟弟什么时候能和我一起玩?”小丫头欢喜地样子也惹得贺之淮心情好了大半。 “再等等,等他能跑能跳了,你就随便揍他,我批准啦~”贺之淮用压着嗓子开玩笑,心情也好了大半。 “我女儿就不该和你亲近,你都教她什么?”周宴池颇为无奈地摇头,小丫头明明和他老婆呆在一起都是软软糯糯地糯米样儿,一和贺之淮呆上半天d就无比血腥暴力。“难怪陆行远不敢进来。” “是我不让他进来好吧!”贺之淮不满地挣扎。 “淮姑姑为什么不让姑父进来呀,姑父一个人在外面都不能陪姑姑。”小丫头凑到床边,闻闻贺之淮的衣裳又转身躲进崔惟佳怀里。 “那你走的时候再喊他进来吧,姑姑现在有你陪着,不用他。” 周宴池无奈地笑着,崔惟佳摇摇头,摸着小丫头的小辫子。 “妈妈,淮姑姑身上有奶味,妈妈没有。” “淮姑姑有小baby,小 baby要吃饭呀。”崔惟佳把女儿抱进怀里,亲着小丫头的脸。
第94页 “哦~妈妈你也生个小弟弟吧,我也想妈妈香香的。” 三人都笑起来,贺之淮随即调侃两人。 周宴池走前提醒女儿喊陆姑父进门,她听话的点头,崔惟佳在一旁看着俩父女不免庆幸,挚爱之人都是透彻良善的。 崔惟佳的视频是在出版社官博转发、陆氏转发、演员乔蕾转发后被推上热搜。 “我关注的是她的厨具,好特别!” “她老公声音太好听了吧。” “现在的做菜视频要求这么低了?” “做的菜有什么特别?” ...... 这一系列崔惟佳都没有看到,都是谢良华吩咐运营在打理,这个社会总有人想看这类型的,而且她个人认为崔惟佳写的的小随笔更迷人。 自从开始拍视频、写故事后,崔惟佳才发现自己生活中的确无数的趣事,只是我们很少去整理和回忆,我们把时间花在苦痛上,追求着幸福的那一面,但实际上人生就是苦难旅程,对幸福的要求也不该是百分百,而是0,我们关注“不幸”,“不是幸福时刻”,才能知道“不幸”中的欢喜。 “我第一次回国时遇见一个小姑娘,她逃课来我随意开的店,我那时候漫无目的,租了一家倒闭的店挂了牌子就开始运营,只想听听故事,玩着浪漫的游戏,但这个城市太难浪漫了,我好不容易遇见这个可爱的姑娘,听到了一场简单的暗恋故事,时过境迁,她和她从前忽视的青梅竹马订了婚,已经成为了有名的模特,还爱和我讲故事,我不怎么搭理她她也爱讲给我听。她异常可爱,把故事说给想听的人听,而不是让故事成为别人的谈资。” 写到如何做咖啡时,崔惟佳写了她独特的咖啡做法,她爱在咖啡里添加水果,偶尔奇怪,但她自己却喜欢。 “咖啡的味道是各人各爱的,味道不重要,故事才重要,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在流动的咖啡厅里听听故事,中国有不少特别安静的咖啡店,也有嘈杂的,嘈杂的才有趣,各种故事不绝于耳。他说这个成语用错了,要帮我修改,可是我等了一周他却说,反正也不是正经作文,随意随意。” 崔惟佳自动忽略了那段令人惊心动魄的“回忆”,只淡淡在几样果干制作过程后附着了几句。 “我在抑郁症时,一边吃着药,一边吃着这些果干,没有酗酒和自伤,希望一切不健康心理状态的我们,认识到自己的不健康,而后击败它,我很幸运,我现在很感恩不再接触药物。” 周宴池无意间看到这段话时,内心极其不是滋味,他其实希望她更多能放下,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会迴避那些情绪,但幸而她在恢復。 爷爷是她故事中的主人公,她的笔下是一个早年丧妻,中晚年丧子,独自一人教养小孙女的乐观男性,他忍耐住人世间莫大的悲哀,不停往返处理签证也不愿意移民放弃国籍的爱国情怀,晚年为了生存不停学习各类餐点的勇敢老人。 “我的爷爷在六十岁依旧工作到凌晨,除了赚钱,他更热爱这份职业,他觉得女孩子学餐饮不好,坚决不让我触碰油烟类的餐品,我软磨硬泡才让他松口支持我学习西式甜点,爷爷祖传苏菜,我父亲除了是个工程师外,最大的梦想就是退休后开一家苏菜馆,可惜在他事业功成名就后不幸逝于车祸,我没有做菜天赋,这大概也是爷爷不愿意教我做菜的另一原因,爷爷认为带我出国可以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而后我的确念了一所很厉害的英国名校,准备成为一名医生,但转行于西式甜点,我很少吃甜点,但热衷于让快乐的人吃到最美好的甜品,我的初衷就是为了让爷爷能够在我做的甜品中忘却一切生活给他的苦难。” 崔惟佳想起每年的大年三十,爷爷会让所有邻居的感受到中国春节的乐趣,邀请那些友善亲近的朋友感受中国节日的魅力,这些朋友填补了他们俩身处异国的寂寞和对亲人的怀念,崔惟佳很感恩。 “生活给了我们无数重击,却也送给我们无数善良的朋友作为补偿,我们一个失去了壮年令他骄傲的儿子和善良的儿媳,一个失去了双亲,我们在异国他乡,却得到了救赎和慰藉。” “......” “爷爷的生命终结于我生下女儿之后,不幸遭遇人为车祸,我感谢那段痛苦的日子陪伴着我的所有人。他给了我极大的理解,有时候我不需要陪伴,更需要的是肚自一人战胜执念,谢谢他忍受一切我无理的要求,爷爷去世前早就放心我的生活,他不负众望一直妥善保管我的生活,感恩,这是最后一篇随笔,也是第一百零一篇,一百零一比一百更美好,希望所有读到这些故事的人都能“绰绰有余”,这是我爷爷常年念叨的小祝愿,送给所有朋友,这是我的荣幸。” 后来,纪念册出版后,所有人都爱着故事里的“他”,为故事里的爷爷的力量而感动,纷纷在社交帐号下留言能不能多一点与“他”的故事。 崔惟佳没想到纪念册会真正得到读者的关注,也更没想到过后续一系列的採访和签售,她拍了一百零一个视频,每一个视频都要配合纪念册里的菜、甜品、果脯等做法,而是把爷爷那本留下来的菜谱全部复印作为一本集册一起出版。
第95页 王师傅的故事也被人关注到,引发了大家都中国各大菜系传承的倡导和提倡。 宋青青回国参加活动时,接受採访就提到了这本纪念册,她说有个爱讲故事的女孩就是她,又惹得不少粉丝去购买了这本集册。 “妈妈,奶奶让我带你回家吃饭诶,太爷爷也说你回家了我能拿比一一姐姐大五倍的红包,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周映晚七岁的时候,终于去念一年级,半年的学校教育让她变得越来越懂事,在第一个寒假开始前,缠着崔惟佳过年回家吃饭,因为在她记忆里,妈妈春节都是一个人在家,而她和爸爸却呆在太爷爷那儿呆到初六才能回家找妈妈,尤其是她,爸爸只还能每晚回去找妈妈,而她却得等到初六。 “妈妈想一想,你别吵了,你今天的小提琴还没有练习,等会爸爸回家可能会收拾你。”崔惟佳本不是很同意周宴池让小丫头学习画画、小提琴、游泳等等各项任务,可小丫头却特别爱这些,什么都喜欢,虽然偶尔想偷懒,却特别乖,尤其是周宴池一喊出“周映晚”,就乖乖不出声了。 周宴池如今是一所高校金融专业的讲师,凭藉着高颜值终于有幸成为金融学最无聊课程却客座率最高的讲师。 “亲爱的,学校晚会,我接你们在学校附近吃,一起看完晚会再回去?” “no,你的女儿还在耍赖,我已经答应她会考虑,可以麻烦你跟她说一声安静一点吗,因为我好像有点生气了。”崔惟佳看着小丫头既不愿意拿下书包又不愿意去拉琴的样子莫名烦躁。 “你把电话给晚晚,我来跟她说。”周宴池在那头笑了笑,合上书本。 “晚晚,妈妈说了会考虑就一定会给你一个思考后的答覆,你要乖乖的,妈妈才会心情舒畅地思考问题,这样你的诉求她才会考虑,如果你谈判的时候,让对方急躁,那样她会直接拒绝你的诉求,而且不给你留任何余地,女儿,你还小,听爸爸的话就对了。” 一旁的主任听到了好笑的摇摇头,这个周老师,简直有趣的很,年纪轻轻放弃公司管理,退居投资人,当时还是金融圈最轰动的新闻,如今和他坐在同一个办公室内,更觉得这个人脑子是真的好,做什么事结果都令人惊喜,连教育孩子都这么有趣。 “好,我知道了,爸爸。” 崔惟佳正准备出门时,被郑旭川堵在门口,崔惟佳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颓丧的男人,颇为无奈。 “郑医生,陆伊那边我也没有办法,既然你们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爱情结婚,而你又背弃了婚姻守则,就妥善处理问题,体面地离婚不好吗?麻烦您让一下,我和孩子要出去吃饭了。” “我知道,可是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不是伊伊想得那样,而且我对她已经有了感情。”郑旭川摘了眼镜,站在门口就是不愿意退让。 “郑医生,您和您的初恋女友什么状态我们都不关心,我们只看到了您为了初恋女友伤害了陆伊肚子里的孩子,孩子的事情,我想陆伊和她母亲都是不会原谅你的,我这边也无法帮到您,您还是让一下,不然我会喊我们小区的保安,质问他为什么让无关人员进来。”崔惟佳牵着女儿出门,司机也早已经等在门外,离开前她看了一眼郑旭川,的确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后悔和痛苦,可陆伊也是如此,陆伊失去孩子的那一剎那,就已经对眼前这个男人死心,她对情感的最后一丝信任和被这个男人摧毁,她曾经也庆幸过也许陆伊真的得到了幸福,可是故事不到生命停止的一刻都不是结局,美好也可能成为噩梦的铺垫的前奏。 “妈妈,郑叔叔犯错误了吗?”周映晚过了好久才敢开口问自己母亲。 “晚晚,记好,人生永远没有结局,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是最后结果,我们要相信自己能走下去。”崔惟佳不知道小丫头能不能听得懂,轻飘飘地,却有着无底的怅惘,司机从后视镜里望了眼崔惟佳,多多少少也听闻了许多这家人的故事,这位太太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神色悲观却说着乐观的语句,不知道是鼓舞自己还是宣告着自己不会悲观,给周边人一些安慰。 周宴池等在学校门口,崔惟佳下车,这是她第一次到这个学校,四处观望着,学生们进进出出都好奇地望着这边。 “我听学生们介绍周边有一家特别好的餐馆,干净又美味,我们去尝尝?”周宴池牵着好奇的女儿,揽过崔惟佳,温柔地看着妻女。 “不好吃,我就过来这边开家苏菜馆?也许生意也不错。”崔惟佳自从出了纪念集后,就接过社交帐号分享一些新研发的趣味菜品和生活中的小故事,也不算无聊,虽然偶尔收到网络恶语,却从没真的看到过多少恶评,因为周宴池早就请人专门负责删除底下的恶评,崔惟佳发现这件事情还是一个网友的评论,说是这个博主的评论都很温暖,她才好奇地向陆伊问是不是会有恶评之类的,也问了周宴池好几次,后来她偶然听到周宴池打电话问别人是否删干净了,才明白其中的秘密,既然周宴池不愿意她知道,那她何必故意去看那些恶论呢?把温暖分享给别人,在别人那儿收穫温暖不是更能给她力量吗,所以活在温室里的人不一定可怕,也许他们可以利用温度温暖温室外的人。
第96页 一家三口漫步在街角,来来往往的学生偶尔有认识周宴池的,都悄悄拍了照片在学校论坛上传播,有祝福者也有嫉妒者,怀疑者,每个人的观念和言论都是出自于他内心的颜色,善良、温暖的人是暖色的,或许是冷色的,但阴暗的人一定是暗色的,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对真善美的怀疑和猜忌,他们嫉妒,无法从别人的温暖中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一味儿地沉浸在黑暗中,并且企图让所有人一起堕入深渊。 我们同情一切生活不顺的人,可是任何顺利都来自不易,也许有祖辈的努力和加持,可是只要努力都会达到一个温暖的净池,只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努力才真正昭示着一个人的“完美”。 故事还在继续...... 【end&thank you.】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就暂停在这里了。陆续可能会更一些额外的番外在另外的部分。 我的写法可能不太符合大家的阅读习惯,但本来就是个休闲的东西,喜欢就继续读,不喜欢就放弃吧,不认同的同时也愿意尊重是很美丽的善意。谢谢。 ☆、顾若番外 顾若第一次见到崔维佳比 周宴池迟不了多少,却不小心迟了一辈子。 崔惟佳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不是礼服却穿出了礼服气质,他想这场无聊的订婚宴上最有趣的将会是前面这个被拦住的女人了,正欲上前就看到周家的小儿子带她进场了,他听说过周宴池,是个不错的人,除了花名在外,好像再没有其它八卦了,他们家是医生世家,都不是爱好生意的料,他也没怎么关注过,但圈子里的确很多周宴池的事迹,比如他白手起家把科技公司经营的风生水起等等,再看看前方,女人揽着他的胳膊,好似亲昵又几分疏离,他莫名烦躁,转身给家人打了个电话找藉口离开了。 后来,私下里他莫名其妙想了那个女人很久,也找人打听过,要么说没见过,要么就说反正是周宴池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没再放在心上,最后竟然听到了周宴池要结婚的消息,那一刻他打心眼儿里觉得如果不是她就万幸了,可惜老天不公,他不过是定在那儿没抢上前去认识她,也许会有不同结局。 但人生最可怕的就是永永远远不给你也许。 再见到她,竟然是她在科普医疗常识,她穿着一身杏子色宽松的上衣,一条笔直的浅蓝色牛仔裤,不再是挽着髮髻的女人,头髮撩在耳后披散着,温婉地站在那儿,可惜已为人妇。 顾若还是忍不住上前问她的名字,绝口不提初遇时的场景,因为他简直恨透了那个时候的他,尤其是听说那一天也是周宴池和他的初遇,他更了解的是周家大少爷,私下也一起吃过饭,偶然听他醉酒后说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知带自己是不是怕为给她带来不方便,暗自把周言回说的事情都死死守在心底,幸好也没听到过类似的传闻。 后来他拼了命搜素各种社交软体,但都没有与她相关的事情,顾若这点心思羞于示人,他前半辈子根本没想到他会像发疯了一样窥探一个人的生活。 终于,他搜到了贺之淮、陆伊俩人的公开帐户,他翻尽所有,在陆伊发的一系列动态中找到了各种各样的她,她大学是中长发,有一次剪了法式刘海,幸好睏在家里,他肆无忌惮地笑着,他很喜欢她的这个姿态,有着法国女人随性的浪漫,effortless chic就是这样了,她很少不快乐,但很少有大笑的时候,不快乐的样子就是恬静的站在那儿,安安静静的撑着脑袋。 崔惟佳的每个样子都让他着迷,死死地死死地印在他脑子里了。 第三次见到她,她已为人母,女儿很可爱,他装作不太记得她,问她是不是骨科医生,她笑着摇头,眼底却带着可怕的漠然和瑟缩,总觉得她有什么不一样, “她叫六六?” “是的,她出生的时候是六斤六两,我爷爷之前就说,当时我出生的时候想跟我按这样取名字,可惜我五斤八两,喊不了,后来她出生,我觉得这样也很有意思,加上这样喊很顺口,就定下来了。”崔惟佳突然闪过一抹伤痛,拿着医疗本的手莫名有些颤抖,顾若看出了异样,疑惑地看着她。 “哦,我最近有些不舒服。”崔惟佳笑着解释。 顾若却留在了心底,又聊了几句,他故作自然地留了她的联繫方式。 刚送她离开,就听到身后俩人在议论着,本打算一开始就打断她们,但对她的关心却令他忍不住听完。 “刚刚那个是周宴池的太太吧,你知道吗?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她爷爷出车祸了,听说是个疯子撞的,但其中弯弯绕绕的,听说还和周宴池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老婆有关,真是可怕。” “不需要工作吗?” 俩人不好意思地噤声,抱歉地看着顾主任。 顾若一回办公室就去搜索相关信息,却发现找不到类似的,唯一能找到的竟然是小八卦论坛上贴的帖子,上面写着曾经听过一段音频是跟那件事有关,但评论是骂那个编者,编者好像私自录了音频,所以被封了。 然而爆料的竟然有人说,这个人是她信任过的朋友。 这些是顾若没有关注到的,发生这件事情的日期刚好是他出国交流项目的阶段。 “崔惟佳,你真的过的很辛苦对吗?”
第97页 顾若当即联繫了心理学的同学。 其实,顾若希望这辈子都不需要帮她介绍这位医生。 而后,顾若真的收到了她的拜託,帮她瞒着周宴池,可是,这件事情在家人的帮助下她可能更容易治癒。 但顾若留了私心。 亲爱的爱人,就算我这辈子没办法成为你的爱人,但你依旧是我的爱人,我仅仅是见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你,也许我爱你挽起的髮髻、爱你侧脸的线条、爱你曼妙的腰肢,但如果你没有了这所有,我好像还是爱你,就算你爱着别人,我可以正常的生活,没有你,我也可以特别顺利地过完每一天,可是只要你不幸福,我就觉得我所有的秩序都变得混乱。 所以,你要幸福,你要好好的。 崔惟佳离婚了,离开中国了,顾若以为他也许可以有一丢丢的机会,却没有想到崔惟佳很明显的告诉所有人,她这一辈子要么谁都不爱了,要么只爱那一个人。 为什么? 当初走上前的不是顾若呢? 顾若终于等到了一个终结,他和崔惟佳共同资助了一个难民,男孩才9岁,父母都遇难了,他喊他父亲,竟然问崔惟佳是不是他的母亲。 他默认了,他说着崔惟佳不懂的语言,顾若跟崔惟佳解释是喊的阿姨。 就满足他的小心愿吧。 有一个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