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魂穿汉末玩争霸这小事》 第1章 迷茫之中 一个没有五胡乱华的世界,一个压制东瀛和辽东半岛,不让其成长起来的世界。一个占尽南洋之优势,刻下诸多石碑的世界,一个让华夏民族避免诸多弯路,避免诸多内耗的世界。 你想要吗?士颂想要?但怎么才能去创立这样的世界呢? 或许,提早结束三国之争,避免八王之乱,避免让中原陷入内耗后。以一个统一的中原王朝,一个比唐朝提前400年出现的大一统的中原王朝,对于周边各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但是这样的优势,需要有人去创造,梦中,士颂创建了一个这样的王朝,他很喜欢这一个王朝。 只是这一切,他仅在游戏中实现过而已。 所以他常常在想,若是我能回到三国乱世,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而这个故事,便是他若真的回到了那个乱世。 崎岖的道路上,三辆马车正在缓慢前行,除了马鼻微弱的出气声,便只能听见车轮辘辘之声。 三辆马车虽不华丽,但好在结实。坐在车内,除了偶尔的颠簸感,其实还算舒服。只是被唤作士颂的男孩心里,可是一点也不舒服。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记得自己的头被人砸了,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处身于两群厮杀的人群之中了。 迷茫中,他看出保护在自己身前的甲士虽然凶狠,但是毕竟人数处于劣势。 而自己则靠在一美艳妇人的怀中,那妇人不停得摇着自己,喊着些什么。但红色的液体流过自己的眼睛,渗入眼里很不舒服,他只能将眼睛闭上。 当他再次醒来,已在马车之中,周围的人身着汉服,不停得让他好生将养休息。颠簸中,他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下,隐约听到了身边人的对话。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看来陈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这次袭击,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母子来的,想要除去我母子。” 半醒半昏的男孩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隐约感觉和自己有关。但他发自内心的不愿意接受自己看到的景象。他此刻更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他本名士尤哲,虽然出身市井小商贩之家,好歹读了名校的哲学系。毕业后,也成为了当地的公职人员,虽然没什么深厚背景,但他做事懂分寸,知进退,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但就是和这些刚认识的新朋友去酒吧放松,结果就出了事。 这群人中领头的,是个叫做龙广利的富二代,虽然有些富态,但是将近一米九的个子,也并没有显得很胖。士尤哲是在上周末,一场法拍会上认识的这位公子。 听说士尤哲是哲学系出身的,龙广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对他很是热情,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起来。 对于龙广利,士尤哲看的出来,这人和普通人印象中的富二代不同,与其说是一个纨绔子弟,不如说是个热血愤青。 然而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特点,引发了酒吧里面的那场斗殴。 而斗殴这事,士尤哲真心只能是怨自己点背,因为本来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莫名其妙地就被卷了进去。 当时酒吧正放着嗨歌,他们这一群人连舞池都没有进。他们一群人不过是在卡座的沙发上,各自搂着自己新认识的美女,喝酒吹牛。 龙广利为了显示自己的高逼格,硬生生的拉着士尤哲在酒吧里面给一群纨绔讲王阳明的知行合一。 “很多事情,即便是你知道了,其实根本不能算你知道。只有你知道这个事情了,而且真真切切的做了,才能叫你知道这个事情。”龙广利灌了口酒,顺势往身边某个丰润的女子的臀部拍了一下。 “死样!” 龙广利被娇嗔后哈哈大笑:“就像是我现在想要把这些妞都收拾了,但是我只是想想,却没有真的这么做,就不算我龌蹉。” “哈哈哈,告诉你们,就凭这些话,我从我老头那边忽悠到了一笔钱。说是要学习做生意,光在他手下看不算学习,要正经的上手,那才叫学习,把王阳明的话一说,我老头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二话不说就给我打钱了,哈哈。” “真有你的。”士尤哲也是举起了酒瓶,心说能用王阳明的心学理论用来套你老子的钱,你这人也是绝了。 不过大家正笑骂着,旁边响起了挤兑的声音。 “你们中国男人就是群废物,只会玩些之乎者也。”说话的这人,士尤哲不熟悉,只知道这人和龙广利他们家有些生意往来。反正酒吧玩嘛,不过是朋友喊朋友,士尤哲依稀记得这人姓金,是个混血,虽然身处中国,却是个典型的崇洋媚外的人。 “姓金的,你跑过来做什么?”旁边一个士尤哲叫不出名字的人接了这茬。 “什么下贱东西,也配和老子说话,滚一边去。”姓金的这人身后也有几个跟班,丝毫没有把这人放在眼中。 “你,边上这妞,老子早就看中了。过来就是给你们打声招呼,小爷要把这妞先带过去玩玩。放心,会把她洗干净再还给你。毕竟这种货色,都是洗洗还能用的。”也不知道是士尤哲运气差,还是姓金的是故意挑衅,士尤哲头次来酒吧,就有人当着他的面抢人。 “这妞我们也刚认识,不过准备随便玩下的,这样吧,算我给你金先生点面子,过两天我亲自给您送过去。”龙广利横在了姓金的身前。嘴巴上面虽然客气,但是意思很明显,后面的人是跟我来的,你抢他选中的妞,还得我同意。 “龙大公子啊,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历史啊,不知道看没看三国后面,五胡乱华这段啊?要知道从那时候开始,中国女人,白天就是我们的两脚羊,晚上,就是我们泄火的工具。哈哈哈。”姓金的身边的,说话的这人,一看就是个洋垃圾。 这人说是来中国读书的交流生,但这种把中国女孩子当狗玩的洋垃圾,却真就能祸害不少中国女孩,然后还自诩风流。现在更是拱火。“当然了,是我们贵族大爷先玩,玩腻了也是会再赏赐给你们这些下等贱奴玩的。” 也不知道这个洋垃圾从哪来得到的知识,知道了中国五胡十六国时期的一些谣传,就洋洋得意。自诩自己就是当年那群入侵中原的外族后裔,他在中国玩中国女孩,不过是在继续享受着先辈们在中国可以享受的“特权”。 现在这个时代,有一点让士尤哲很不爽。就是某些公知膝盖跪得太久,太把外国人当回事了。我们对来到中国的外国人礼仪相待,他们却把我们当下等人,觉得我们比他们命贱。 五胡乱华,中国人心中的痛,在洋垃圾的口中,成为了戏谑中国人的玩笑话。 只是历史就是历史,不论你如何掩盖,他就在那里。 士尤哲这个学哲学的文科生,对历史也很有兴趣,虽然为人做事有自知之明,但心中何尝没有些男儿热血志。 “若不是这乱世,汝不过一个织席贩履之辈,我,至多一个门下校尉。”电视剧中,曹操对刘备的话,又何尝不是士尤哲的心声。 他总是在游戏的世界,总是在自己的梦中,回到那金戈铁马的年岁,乱世争雄。他也曾想过,若能提前结束三国内乱,又怎会给五胡南下的机会。 以龙广利为首的这群奋青,这些天刚好在士尤哲详细解说下,明白了这点事实。 如果你认为日本在侵华战争中犯下的恶行惨绝人寰,不可原谅。那么,请你把这种罪恶放大十倍,百倍,便是五胡乱华时,国人的血泪。 倒在异民族屠刀下的先祖,他们的血迹虽然干了,但却永远不应该被刻意的淡忘! 一腔悲愤同胞血,万古深仇父老心。 就在这一刻,被士尤哲偷偷埋在这群奋青心中的恨意,无意间,被人点燃。 双方在短暂的尴尬对峙后,直接动手了。 酒吧里面抢女人打架的事情多了去,但对士尤哲而言,这次,情况有些不同。 除开对方挑明了抢他的女伴外,他心里清楚。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龙广利这群人对于历史的认知,这群公子哥现在多半和自己一样,中国人血脉中的东西被激发了。 “抢女人就抢女人,你扯什么淡。”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士尤哲当然不会当缩头乌龟,站起来顺势推开了姓金的。 “你敢动手!”对面的人叫嚣起来。 “那是你们欠打!”龙广利也火了。 都到了这份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家互相招呼就是。 士尤哲也不客气,闪开对面的拳风后,抄起手边家伙就打破了对手的头。 趁着对面没有知觉倒下后,他更不客气,抬起脚来就对着这人两腿中间猛踹。按他的想法,反正这么多人打架,最后也分不清谁干了损事,这人如此羞辱自己,自己胸中的怒气当然要发泄出来。 他连踹数脚,确认这个姓金的以后会缺少些雄性能力后,心里正在得意。却没有注意到,对面那群人中闪出一人,从黑暗中拿起了酒瓶子,不偏不倚,狠狠地砸中了他的额头。 “这都是什么事啊!”陷入昏迷前,士尤哲忽然觉得很窝心。 当然,也很后悔。自己没事给这群公子哥讲什么外族入侵,讲什么五胡乱华,自己好好一个哲学的,忽悠他们一下就好,怎么就突然变成给他们讲历史了呢。 昏迷前,士尤哲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是真没有办法。 这群二代们就喜欢听那些激昂的故事。许多网上查不到的历史资料,或者网上只有文言文记载的典籍,当然不如由他翻译成白话文讲出来听简单。 自己想要被这群公子哥接受,让他们以后照应自己,让自己也能做到“门下校尉”的位置。便只能投其所好,哄着这群权贵子弟,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把自己给坑了。 “孩子,你醒了吗?”身边,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女人正盯着他,这女人有着很深的黑眼圈,完全没有一般贵妇人的神态,反而显得有些憔悴。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母亲,自己在这个世界刚满十周岁。陪母亲一起前往番禹,和在番禹述职的父亲汇合。 结果在路上,居然遇到了盗匪伏击。激战中,他额头被石块砸破,一路上醒了睡,睡了醒,现在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他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士夑士威彦,乃是交州大族士家的领袖,现任交趾郡太守,如今正在交州治所番禹述职。 “怎么就到汉末来了呢?”历史本来是他的业余兴趣,况且他本就姓士,对于自家的这个姓氏多有研究。在中国历史上最为出名的,只怕便是这在东汉末年,割据交州的士夑一族了。 “(士)燮兄弟并为列郡,雄长一州,偏在万里,威尊无上。出入鸣钟磐,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妻妾乘辎軿,子弟从兵骑,当时贵重,震服百蛮,尉他不足逾也。”这是历史的记载。 士家子弟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担任交州各郡郡守,强力掌管着交州政治、军队。 他们的辖地在后世的广西广东一带。而在汉朝,这块地根本就是蛮荒之地。所谓天高皇帝远,士家,交州第一大族,在这片土地上,那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当然,那也不过是趁着东汉末年,中原军阀混战,在这偏远山区过过土皇帝的瘾。 到了三国后期,士家投降了孙权。结果士夑前面刚死,孙权就要收编交州军政,士夑的儿子们当惯了土皇帝,不愿意交权,便想要自立造反。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怎么可能是孙权的对手,别人“江东鼠辈”毕竟经历过三国战火的洗礼。 孙权帐下大将吕岱,一顿饭就把士夑想要造反的儿子们全部捆了,且毫不留情,全部斩杀,传首武昌。 至于那些没有造反的士家子弟,孙权也是一点情面不留,全部都找各种借口除掉。 这样的人生轨迹,士尤哲他可不想要,不说建功立业,至少不能因为家中兄弟造反,自己就被拖累至死吧。 而且所谓的士家造反自立,历史上也不过是寥寥数笔,具体是什么情况,谁说的清楚?说不定只是孙权为了完全掌握交州军政,顺手编造出来的。那自己就死得更冤枉了。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即便是数十年后的结局,也绝对不能这样等死。 而且,更让他头疼的是,现在的交州还不是士家的天下,似乎还有人很热心除去他们“母子”,让他不必再为数十年后的事担忧。 第2章 交州士家 交州士家,其先祖为鲁国汶阳人,为躲避王莽篡汉的动乱,移居交州。历经六世到士燮的父亲士赐之时,士氏终成当地豪族。士赐在汉桓帝时任日南郡太守,士家步入宦海。 士家宗族之中,最为出名的当然是士颂的便宜父亲士夑,但现在,士家名义上的家主还是士夑之父士赐,只是其人已经开始养老,不再过问世事了。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月?”马车中的士颂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虽然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具体在什么时间段,他还是想要知道的。 “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和你娘亲说话还请问请问的。”士颂的“母亲”伸手摸着他的额头。 “我,我没有傻,不过是有些事情记不得了。”士颂也很自然的,撒起了谎。 “红儿,你退下,小公子的伤不许和任何人说起。外人问起来,就说小公子需要休息。”母亲立刻让身边的侍女离开。 面前这三十多岁的女子,乃是士夑的小妾,姓欧,被称为欧夫人。 这女人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时,就嫁给了士夑。一年后便生下了士颂,现在虽然三十出头,但看起来却不显老,眉眼间甚至有着一股英气。 若是后世,眼前这女子就是那种典型的、很飒的“小姐姐”,甚至比穿越前的士颂大不了两三岁。 所以在士颂看来,这位年轻的母亲只怕是靠了美艳的外貌,迷惑住士燮,才得到了小妾的身份。 “如今是大汉中平四年,你父乃大汉的交趾太守。此外你有四位兄长,其中只有你三哥士徽,乃是正室杨氏所出,其他几人与你一样,都是如为娘这般的妾室所生。”欧夫人算是给士颂介绍清楚了士家的情况。 士颂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心里却在揣测眼前这女人母亲的心思。这是他的习惯,和人相处都喜欢异位思考。 从他的角度来分析,这女人的想法应该很简单。自己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在家里有了些地位,可不能让儿子坏了脑袋,那样她必然会失去在家里的地位。 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年代,儿子便是她未来的一切。 “原来如此,难怪叫做日后会有士徽之乱。士徽不过是士夑第三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是造反的时候,除了大哥好像作为人质在孙权那边之外,家里的兄弟们都是以士徽马首是瞻的,只怕便是因为这个嫡庶关系。”士颂心里想明白了这点,也算是弄清了自己不曾明白的历史细节。 只是此刻他头疼的却不是这个,中平四年,这是哪一年啊?即便是文科生,他还是没有在汉末风云中找到一个准确的时间节点。 “黄巾乱起否?”士颂试探着问道。 “你个半大小子还在意黄巾贼乱?那是中平元年时的事情了,都过去几年了。不过听说还有不少小股流窜盗匪,倒是听说北面的长沙郡,前不久发生过区星叛乱,让长沙太守孙坚所破,你父亲说过这事。”欧氏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知道事情,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孙坚平定区星之战,士颂倒是知道。他也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时间坐标。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觉得一切都还来的及。 乱世将临啊,士颂叹息一口气。 自己若是想要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活下来,不被自家的嫡兄牵连而死,最简单的做法便是离开士家。然后北上投奔曹操,在暗中投靠司马家,最后自己把家安在南方,避开五胡乱华。 “五胡乱华?五胡乱华!”士颂心里一惊。 “我知道了。”士颂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禁喊出声来。 “你知道什么了?”欧氏看到自己才只有十岁的儿子一惊一乍,脸色又难看起来。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孩儿失礼了。”士颂连忙行礼赔罪,心思却活泛起来。 若能提前结束三国内乱,怎会给五胡南下的机会。这是自己读这段历史时的感受,久而久之,竟成了自己的心结。 而且现在仔细想来,酒吧里面打架之前,龙广利他们心里有火,那些都是我平日里的说教给埋下的火。 五胡乱华,可不是简单的胡汉之争,虽说汉族最为惨烈的黑暗年代便是这这五胡乱华。但在北方,包括五胡在内的各少数民族,一样也在乱世中遭遇到了惨痛的打击。 是的,汉族是几近灭族,而人口少一些的民族,是真的就被灭族了。而在五胡乱华的悲剧之前,便是魏蜀吴三国近百年的争霸。 难道,上天有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亲自来改变这段历史的吗? 但是也太靠前了吧,让我穿越到西晋一统天下的时候就行啊,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难道是我内心里,总觉得到了西晋统一时,再去防备五胡乱华已经来不及了吗?也对,西晋不过统一了短暂的十一年,便就陷入内乱,尤其是坑人的司马家,绝对不可靠。 穿越到那个时间点,只怕真的就来不及了! 但也不至于要提前到东汉末年啊,士颂内心颇为无语。 “若不是这乱世,汝不过一个织席贩履之辈,我,至多一个门下校尉。”这句话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太平盛世,他在为了一“门下校尉”而巴结那群富二代,如今,正是乱世将来的时节,他还会是那样的庸俗小吏吗? 士颂的眼神变得锐利,是了,这才是自己冥冥中更愿意选择汉末,而不是西晋初年再去避免五胡乱华了。 与其说五胡乱华是自己的心结,自己想要成就一番功业的雄心,才是自己心中从未落下的悬石。 若是能在一展雄才的同时,顺便能打开心结,为华夏各族抵御五胡外族,避免那场浩劫,那便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想通此结,他便在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首先,绝不能成为三兄士徽的臣属,自己必须独立于士家之外。就好像袁绍袁术兄弟一样,各自建立基业。 其二,乱世争雄,自己这个太平时代的“门下校尉”之徒,怎么就不能争上一争呢? 那曹操将要面对的局面只怕比自己还要复杂的多,他能争,我怎么就不能争!何况我还懂得许多后世的知识,怎么算都是自己的赢面更大。 只要自己在士家子弟中脱颖而出,获得外放郡守的机会。那时候,虎放深山,龙入大海,自成一家。以自己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自己绝对有机会! “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呆在这里,想什么呢?”欧氏推了推走神的士颂,继续给他介绍士家的情况,让他熟悉数遍,以免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马脚。 士颂呵呵一笑,为自己的走神表示抱歉。 接着,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忘掉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母亲,我们路上被强盗袭击,我迷糊中听到您好像在说什么陈家知道了什么,想要除去我们母子,倒地是什么情况啊?” 欧氏微微一愣,然后瞬间变了脸色,但她继续努力保持微笑:“本来打算你伤情好些,快到番禹城了再嘱咐你。不过你既然问了,我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番禹大族陈家,和为娘有仇,路上请了盗贼想要除去我们母子,还好我士家护卫得力,击退了敌人。” 士颂惊道:“他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士家的实力吗?” 欧氏摸着士颂的头说道:“士家在交州虽然势大,但是番禹城周围,还是陈家的实力最强,所谓强龙不压低头蛇,到了番禹,你一定不能给你父亲说陈家和娘亲有仇,知道吗?” “为什么啊?他们都派强盗截杀我们了。”士颂很是不解。 从前说什么都同意的儿子,今天的话变得特别多,欧氏脸色一变,说道:“他们想要杀的不过是我们母子,不是想和士家结怨,所以才假扮强盗。这次随你父亲到番禹述职,在番禹城待不了几天,你就好生的在府里待着,以免被陈家人暗中害了。” 士颂心说,还好我问了,不然自己刚才那里想得很好,结果到汉末没有几天,就被人给下黑手了结了,那才是冤枉。当即在心中记下,到了番禺城内,需得提防着番禹陈家的加害。 由于士家小公子“摔伤”需要调养,他们这一路走的很慢。 等车队到了番禹,已近入冬,好在番禹靠南,天气还不是那么冷,对于士颂养伤并无大碍。 士颂刚好借着这一路上的时间,细细琢磨。 现在的交州刺史朱符,早就不得人心,至于后来的张津,一样被他手下叛杀。而且这两个刺史横死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交州世家大族,或者说是士家的影子。 与其等到天下大乱后,士家才得到交州,还不如我推一把,让士家早点收下交州吧。 想通这一节,士颂的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何况对自己而言,也能更早获得自立的机会。而且一旦士家成了交州霸主,所谓的番禹陈家,还敢对自己和母亲下手? 番禹城,交州治所。 此时交州名义上的政治中心所在,也就是后世的广州地区。但在东汉末年,这里即便是交州首府,比荒郊野外也多不了一点人。 “小弟,你可终于来了。”站在番禹城士家府邸门口的青年,年纪和士颂母亲的年岁相当,但既然喊自己小弟,只怕辈分和自己一样。 欧氏见此少年后微微行礼,说道:“有劳三公子向迎,颂儿,还不快见过你三哥。” 原来你就是士徽啊,士颂趁着行礼的机会,偷偷地打量起眼前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人总给士颂一丝狡黠的味道。 士徽倒是没有在意士颂的眼神异常,只是扶起士颂道:“都是自家兄弟,小弟,欧姨,父亲今天去刺史府见过朱大人回来后,心里有些不痛快,还好你们到了,父亲见到你们,一定高兴。” 交州刺史朱符让父亲不痛快?呵呵,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士颂意识到,或许这将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在士徽的引领下,士颂和欧氏走进了士家宅院。他一眼便认出了头发花白的士燮,也难怪,现在的士燮已经年近五十,真真正正的半百之人。 此刻,士燮正在中堂之中和家里子弟商议着什么,听说自己最疼爱的幼子归来,当即招呼士颂进去。 既然到了这个年代,士颂还是得先适应这个年代的规矩,走进大堂后,很是恭敬的对士燮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士燮恩了一声,点点头,问道:“怎么今日才到?听说路上摔着了?” 士颂回道:“只是普通摔伤,根本没事,母亲怜我尚幼,身子弱,故而行车较慢,所以今日才到。” 按母亲的吩咐,他压根没有说盗贼的事情,至于其他人说不说,那就看这位欧夫人自己能不能安排妥当了。 士燮摸着自己胡子,笑着对欧氏吩咐道:“你以后也不能太宠这孩子了,既然到了,想必也是累了,且去后院休息,晚上摆家宴给你们补补身子。” 士颂可不想被当做小孩养在后院,连忙说道:“多谢父亲,可孩儿并不累,且久不见父亲,孩儿想多陪陪父亲。” “哈哈,这个鬼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士燮身边,一个和他面貌有些相似的人笑着说道,只是年纪小些,而且一身戎装。 士燮心里高兴,但是嘴巴上还是要客气的,笑道:“三弟莫要取笑,只怕是他母亲教他的。罢了,小孩子精力充沛,便让他在这里坐着听我等议事,也好学习学习。” “多谢父亲。”士颂立刻卖乖,在旁边找到个年岁和自己相仿的少年边上坐下。 若是估计不错,这人应该是士颂的四哥士干,历史上也和士颂一样,悲催的被吕岱砍了脑袋,传首武昌。 而坐在士燮左边,那个被士燮称为三弟的武将,应该是士燮的三弟士?,至于右手边的一人,应该是士壹和士武中的一个。 “祗儿,你接着说你收到消息。”士燮抬眼示意士徽对面的青年,二子士祗。同时跪坐在他旁边,年岁比他还要大的那人,想来便只能是士燮长子士廞了。 士祗行礼领命道:“是。今天我得到消息,朱符次子朱禁,在番禹城郊强占良田也就算了。但是居然是将我们士家,还有桓家的地都占了不少,倒是和他朱符有亲的陈家田地,却丝毫未动。” “加上今天以父亲政绩不显为由头,来训斥父亲,明摆着是想给我们士、桓两家颜色看。” 士颂心下愕然,这朱符居然还故意招惹士家? 剧本不对啊!士颂越想越越觉得不对头。历史上朱符不是让所谓的土着所杀了吗,而交州这边能指挥所谓“土着”杀人的,不就是我们士家吗? 现在他故意来招惹我们士家,是觉得自己命长? 但是很快,士颂想到了可能的原因。朱符是几年后才死的,那便是说在这几年内,士家都没有对付这人? 带着心里的疑惑,他抬头看向大堂中的士燮几兄弟,很想知道家里的“大人们”准备怎么应对这问题。 第3章 交州权谋 士燮身边,有位略显沉默的文士,此刻这个中年男子也说出了他的看法。 “朱符仗着去年和番禹陈家结了儿女亲,现在处处打压交州其他各家。尤其针对我们士家,先是借故免了我等的官职,如今又难为大哥,难道想把我们士家完全扫出交州吗?” “他敢!”士?从座位上跳起来,握紧腰间的宝剑。 他怒吼道:“我士家在交州经营已有六代,门生故旧遍布交州,他个会稽小儿,就和陈家结了亲,就想把我们士家踩到脚底下,把我们士家从交州踢出去?” 士燮拈须轻声呵道:“老三,你坐下。四弟刚才不过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老四? 士颂算是确认了这位中年文士的身份,自己的便宜四叔。姓士名武,只是他这身打扮,还真不符合他这名字。 士?楞是站着看了士夑半天,才勉强抿嘴坐下,问道:“那大哥你说,朱符这小子想干什么?” 士燮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拿不准啊。如你所言,我士家在交州经营已有六世,势力盘根错节,他一个外来的刺史,怎么敢动我们,但是。” 士燮拈住胡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下去。 “但是什么啊?父亲。”士徽性子急,按他的想法,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是士颂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清楚士燮在担心什么。 略作思索后,他故意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好像求证一般的询问道:“孩儿想,父亲在担心朱贼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想逼我们士家有所动作。而他朱符,早就做好了对付我们的准备。我们不动则已,若有行动,必然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士?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说,朱符在给我们下套?” 士颂嘴巴一撇,说道:“有这个可能啊,再说就算朱符是个傻子,他总有心腹手下一起商议,不会当个刺史大人,手下都没人吧。” 士祗看来是家族中专门收集情报的人员,他立刻向大家介绍道:“朱符最为信任的手下,是两位从事。一个叫做虞褒、一个叫做刘彦,都是跟着他从会稽来番禹的。” 而看似沉闷的士廞说道:“我听说过这两位的名声,都是饱学之士,名显吴中。说不定便是他们当中的一个给朱符出了主意。” 士颂撇了撇嘴,心说两个无用之辈而已,还饱学之士,哼。 自己若是想要自立门户,就必须早日帮助士燮占据交州。这个朱符,必须要提前干掉的。只是目前看来似乎不能轻动。 左思右想,士颂还是不甘心,装作无知状问道:“那朱符在番禹城内有多少兵丁?” 听到这问题,士?大笑起来,问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胆子也忒大了。你想要干嘛?让我们集合宗兵,去把他朱符砍了,就说出门遇到了盗贼?你小子也太嫩了。” 士祗摇摇头,看着士颂说道:“我们在番禹的宗兵不到五百,而番禹城内,光是刺史府的亲兵便有千人。何况还有城内巡防军三千,更不用说陈家的根基便在番禹,他们家少说也有六七百人。想要动武,只怕还是别人收拾我们。” 士颂听了士祗的解释,心里嘀咕起了所谓的“宗兵”一词。 这还是他头次听说这个词,从前看书只见过宗贼的称呼,现在却听到了“宗兵”这个词。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别人叫大宗族的兵为宗贼,各地大族自己总不能喊自己宗贼吧,于是大家便称呼自己的兵为宗兵。 士武点点头,对士燮说道:“士祗这么一说,我越发感觉是朱符那狗贼在等我们出手。只要是我们稍有不慎,他肯定找借口对付我们,难怪他这次务必要让大哥把孩子们都带过来,还说什么准备推举孝廉,只怕是想要把我士家一网打尽吧。” “大哥,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忍了吗?”士?见士燮的眼神,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不甘心。 “我们刚回番禹,一来不熟悉这边的情况;二来,只怕是朱符和陈家早有准备;第三嘛,现在我们还没有对付朱符的力量。”显然,士燮是个明白人。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忍字。然后暗中积蓄力量,找准时机,再来对付朱符,让他知道这交州是谁家的。”士燮松开了胡子,眼角却瞥向了士颂。在自己的这个幼子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异样。 士颂心里叹了口气,难怪在历史上,士家要等到近十年之后才对朱符下手。朱符能统治交州十余年,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过是在群星璀璨的三国时代,故而没有彰显名声。 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朱符是怎么被士家干掉的,他却被士夑点名。 “颂儿,你别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在交州,朱符不过是个过客。交州的主人,终究还是我们这些交州的世家。别看他一时得意,时间长了,我们自然能找到他的弱点。” “是,谢父亲教诲。”他嘴巴倒是虚心,只是心里,越发地急了起来。 以为自己知道历史的发展,就可以轻松的改变时局。结果,不说影响历史发展的事件,就连这西南一隅,士家势力范围内的交州,若是没有数年的时间积累力量,只怕都不能完全掌握下来。 这样的局面,让他倍感失落。 而且他还不知道如何对付想要除掉自己的陈家。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士颂了,稍有偏差,就可能被陈家暗害,陈家和朱符已结成一体,想要对付陈家,也就得对付朱符。 更关键的是,即便自己当缩头乌龟,活到了士家掌控交州,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只能归属于交州士家,再无独立的希望。 而以士家的力量,最后只能投降孙权。这样一来,自己算是白回到这个年代了,什么整顿河山,展现才华的雄心,全部都得随大江东去。 至于孙权给士家的安排的结局,自己绝对不能接受。 绕来绕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帮助士夑早日掌控交州,也帮自己早日谋一个独立外放的机会。 随后数天,士颂都很老实的在后院待着“养伤”。 虽然他也有出门看看汉朝城市的想法,但欧氏拦住他,说是得到消息。那番禹陈家的人已经在城内各处埋伏,只要有机会,就会对他们母子动手,弄得他现在门都不敢出。 不过长期待在家里也有好处,这期间,他也总算是把自家兄弟认了个脸熟。 只不过父亲士夑,还有两位叔父多是出门办事,很少在家,他反而接触的较少。 这天,兄弟几个正准备用用晚膳,士夑等三兄弟回到了家里。士颂见三人的脸色不好,心说肯定出事了。 “你们几个,先不要用膳了,全部都到后堂来。”四叔士武的口气不悦。 这几天的观察和打听下来,在士颂的印象中,四叔士武还是很有儒者气质的。而今天脸色异常不说,听口气,他似乎已经生气了。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有走进内堂后,士徽便忍不住问道。 士夑走到自己的位置,无力的靠在茶案上,单手支撑着前额,叹了口气:“唉,还是老四说吧。” 士武也跟着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位置无力坐下,摇头说道:“今天,朱符说是已经向朝廷举了徽儿的孝廉。” 长兄士廞带着点酸味,挤兑道:“那不是好事吗,朱贼举了三弟孝廉,不是给我们让步吗,也算是补偿了占我士家的田产。” “哼,他哪里是好心。”被士颂认定为有些缺心眼的士?,居然大声的嚷嚷起来。 “他举荐了士徽,却让士徽在他的刺史府做事。又点名让我进入城防营为将,让我戍卫番禹城,还特地嘱咐大哥,说是听说颂儿最近摔伤,他特地去京城请了名医来为治疗,让颂儿也留在番禹。接着就说什么交趾郡那边时局不稳,建议大哥述职完毕后尽早回去交趾坐镇。” “朱符的意思是把三弟和五弟留下当人质?”士廞明白了士燮为什么如此神色。 士武冷哼一声道:“不仅如此,朱符的手下,那位交州的治中从事。居然对我说,士家在番禹又不是没有田产宅子,番禹乃是交州最为富庶之地,士家子弟,若是可以,建议我们多留下些人,也好打理这些产业。” “父亲,我们可不能留在这番禹啊,我们士家的根基在交趾郡那边,番禹这边的产业刚发展没有几年,我们还是先撤回交趾去吧。” 士颂的四哥,只比他大三岁的士干被吓住了,想要逃离这里。 士颂摇摇头,按住士干的肩膀说道:“只怕是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朱符有心对我们家发难,必然会防止我们举家逃离。而且就算是我们冲出了番禹城,在回交趾的路上,他随时可以对我们动手。”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士干越发着急。 士颂低头沉思,没有回答。他在思考自己被点名留下这事,这事情到底是朱符自己的想法,还是母亲口中,想要杀自己的陈家人的主意。 看起来很胆小的士干,又看向士武,只是士武那里同样也没有答案。 而士夑则是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茶案。 正在此刻,一大汉在门外高声报道:“主公,府外发现不少形迹可疑人物,且城防营的巡逻也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似乎正围着我们士府在转。” 士?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抽出腰间宝剑问道:“梁信,你可看的清楚?” 门外那叫做梁信的家将高声回道:“属下发现异常后,再三确认后才进来禀报的。” 士?转头看向士夑,劝道:“大哥,那姓朱的想要动手了,我们还是冲出去吧。集合宗兵,我们在番禹还有五百人,不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啊。” 而听到这个消息后,士颂反而冷静了下来,赶忙到士?的身边拦住他:“三叔,先把剑收起来。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明哲保身得好。” 士?跺脚道:“别人的兵都到门外面了,你还怎么明哲保身。先头说好了的,让大哥带你们来番禹,是给我们士家子弟封赏的。结果我们来了,等着我们的却是鸿门宴,想要我们士家人给他人质,唉。” 士颂看了看士夑,见士燮刚好也看向了自己,思考片刻后便继续劝说道:“我和三哥现在便去刺史府,求见朱符,拜谢他举荐孝廉和寻访名医的恩德。” “三叔你也到城防营里面报道,朱符见我和三哥两个人在他府上,你又在城防营中,必然松懈。那时父亲和四叔可趁机带着大哥二哥他们动身返回交趾。只要我们士家能牢牢的掌握交趾,我们三人虽然在番禹,却一样能安如泰山。” “唉,大哥。就是留人当人质,留下我就好了,怎么还偏偏非要留下他们哥俩呢?”士?回头看向士夑,读懂了自家大哥的意思,显然是认可士颂刚才的安排的。 虽然不甘心,他还是还剑入鞘。 士颂所说安排,乃是现在士家最好的选择。只是这话,士燮这个当父亲的还真不好直说出来,没有料到,反而是士颂自己先说了出来。 第4章 刺史朱符 在士燮的默许下,士颂的建议终于是被采纳。 即便是有人心有不甘,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朱符逼士家留下人质,当然是要你士家的嫡子。至于士颂这个幼子,在大家看来,不过是顺手的添头而已。 士徽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父亲真的准备牺牲自己。 他抬头看向士?、士武两人,但两位叔父显然是以士燮马首是瞻的。他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问询:“硬来我们打不过,难道我们不能智取吗?” 士颂揉着额头说道:“智取?至少你也要知道对方的弱点,才好用计吧。” 士徽回头说道:“我在番禹城里的朋友不少,他们都说朱符虽然顶着名士的声名,私下里却十分贪财,这次怕不是想要我们士家给他孝敬钱吧。” 听到这消息,士颂的脑海里似乎想到什么,但急切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 而一旁的士武却说道:“这次只怕不是,我们在番禹的钱财合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万钱的样子。我便是说留下全部钱财在番禹,以换得士家子弟回交趾任职。但那朱符虽然犹豫,却始终没有松口。” “不说了,徽儿,你既是我士家嫡子,就必须有为家族献身的觉悟。”士燮挥手打断了最后的争执。 他看了一圈自己的五个孩子,目光则停留在了士颂的身上,说道:“颂儿如今已有十岁,虽未成人,我还是先给你取个表字,方便你留在番禹内结交豪杰。你既是我最小的儿子,那么你便字幼泽吧。” 士燮的话还没完,却让士颂身子一震。 士颂,士幼泽?我本来的名字不就是士尤哲吗?这被人打破头魂穿汉末,还是幼泽? 难道,这就是自己附身在士颂身上的原因?完全走神的士颂,就没有听士燮对这个表字的解释,和他对士颂的期望。 而士燮当然不知道士颂的心里想法,而是以一个父亲,一个家主的身份口吻,对两个孩子叮嘱。 “你们两个留在番禹,不要在意花钱,多多结交番禹的豪杰之士。还有你们三叔也在番禹,依我看来,朱符的心思,还是想要收服我士家为他所用。若是我等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我们士家下手。” 士颂完全没有听士燮在叮嘱什么,心神稍安后,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建议道:“如今事不宜迟,我和三哥现在便去朱符的刺史府。一来拜谢他举了三哥的孝廉,二来还为我寻聘名医。另外,三叔也立刻到城内巡防营中履职。” 士武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接着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如此朱符必定安心,而解除戒备。大哥,我们还是快快收拾行装,趁机带着其他人离开番禹返回交趾。” “这样即便是朱符听到消息,见士徽、士颂兄弟二人还在他府内,而且大哥是奉他的命令返回交趾,他也没有追杀我们的理由。” 士颂点头:“正是如此。” 士?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大哥,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他们两个的。” 定下了计划后,士燮又再次叮嘱几句,才让士颂兄弟二人离开,前往朱符的交州刺史府。 而士燮一行人则立刻整理好马车,准备离开番禹。 在去刺史府的路上,士颂根本没有心情看汉朝的城市。他用手指不停地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额头,想要想起历史上的士家,是用的什么套路来对付朱符。 “朱符,朱符,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和士颂一样坐在马车里的士徽,嘴角微撇,没有接着士颂的话,而是埋怨起来:“小弟,你是怎么想的,自己主动留在番禺,也不想想欧姨娘知道了后,会哭成什么样子。” “你以为我们留下来是在帮父亲吗?其实我们留下来只能解一时之危罢了,只要朱符还是这个交州刺史,他就会想尽办法来打压我们士家。” 士徽的提醒,倒是让士颂想起了自己还有个“母亲”。自己留在番禹城当人质,而番禹陈家和母亲有旧仇,似乎想要杀掉自己母子以泄恨。说不定自己留在番禹,就是这个陈家暗中使坏。 只是他心里再无可奈何,士颂还是告诉自己要镇定。 他笑看着自家这位嫡亲的三哥,说道:“朱符准备了这么久,就为了收拾我们士家,在交州立威。而我们现在的实力不如他,当然得选择忍耐。至于我们兄弟留在番禹,明面上看,像是我们士家留给朱符的人质,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士家留在番禹城内的钉子呢?” 士徽的眼神里慢慢有了些神采,笑着说道:“你是说我们在番禹,可以收集朱符的情报,寻找对付他的办法。”士颂微微点头,侧身偷看窗外,确保道路两旁没有人留意自家兄弟们的说话。 随后他默默缩回身子,小声说道:“三哥,我们在番禹还可以随机应变,若是有可能,我们兄弟俩想办法除掉朱符。那时候,不止是交趾郡,整个交州九郡,都会是我们士家的。” 如果说刚才士徽的眼神变得有了些光彩,现在的他,则是神采奕奕,似乎有些激动:“小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 士颂笑道:“是有一点想法,但若是真的的施行起来,却得担些风险。所以我想要亲眼见一见朱符,确认他是什么样的人之后,才好决定要怎么对付他。” 士徽笑着把士颂的脑袋一推,笑骂道:“你这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想着玩这些个阴谋诡计。” 而在士徽心里,想的则是自己这五弟,跟着欧姨娘那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只怕从小就在学这些个算计人的阴谋,心中暗自思量。“以后得想个办法打压打压,让他知道谁才是士家的嫡子。” 士徽的拜帖递进刺史府没有多久,朱家的仆从连忙跑到二人面前谄笑道:“让二位公子久等了,我家大人有请。” 朱符显然对士家兄弟的突然来访没有准备,堆起笑脸站在堂前等着士徽、士颂二人。“二位贤侄,突然前来拜访老夫,不知所为何事啊?” 士颂借着行礼的机会,暗中打量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对手。 朱符个头不高,大概不到一米七。脸小鼻头大,虽然满面笑脸,但在士颂眼里,却是满脸的虚伪。就好像电视剧里穿着铜钱大褂的肥胖奸商,让人很自然的给他贴上利欲熏心的小人标签。 士徽倒没有士颂这么多的心思,回礼说道:“听家父说,刺史大人举了在下孝廉,又为我家小弟前去寻聘名医,我特地带着小弟一起,来拜谢刺史大人的恩情。” 朱符把笑脸一收,摆出假装不高兴的表情,用带着点埋怨的口气说道:“说什么呢,我和二位的父亲乃是至交,你们当我是自家人,就叫我一声世叔,若是见外,我可不高兴了。” 士颂连忙笑嘻嘻地走到士徽身前,说道:“世叔大人,士颂谢谢您帮我请名医,我从小就调皮,这次来番禹的路上摔坏了脑袋,还真的请名医看看才行呢。” 朱符听到士颂喊自己世叔,又露出了笑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士颂身边。 他摸着士颂的头装模作样的查看,砸砸嘴巴,叹道:“你那父亲,为了述职,赶的那么急,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既然到了世叔这里,也不要急着回去,今天就在我家里用膳吧,我这里可是刺史府的厨子,让你们俩打打牙祭。” 这倒是出乎士徽的预料,他本想找个借口拒绝。结果士颂立刻就笑着说道:“好啊好啊,我就喜欢吃,尤其是喜欢吃鱼,还请世叔让厨子们做几道拿手的鱼味。” “好好好,来,我在院里面为二位贤侄摆宴。”朱符当然想留下士颂、士徽二人。在他看来,若是能收士家为自己所用,那么自己在交州的统治则更加稳固。 宴席上,士颂刻意的配合朱符,对朱符请教各种问题。等朱符解答之后,立刻露出一副受教的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家中后辈从长辈那里得到了重要的教导,学到了许多知识一样,弄得朱符很是得意。 士徽不知道士颂在打什么主意,只当是士颂想要多接触下朱符,好找到对付朱符的办法。却不知道士颂在见到朱符的第一眼,就已经确定了要怎么对付这人,而且,他今天就准备给朱符下套了。 第5章 套钱奇谋 这次宴席,朱符吃的开心,甚至把自己最为看中的次子朱禁,也喊来作陪。 按士颂了解的情报,这人便是番禹陈家的女婿了。只是不知道派人偷袭自己和母亲的那次行动,这人有没有参与其中。 倒是听说就是这人带着刺史府的人,强占了自家和桓家的地,听说桓家那边还发生过冲突,甚至死了人的。 朱禁约莫二十多岁,但是面目却比他父亲清秀不少。也不知道是因为母系的基因更好,还是有其他什么不可明说的原因,说不定朱符的某个马夫姓王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笑出声来。 他这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立刻引来众人的关注,朱禁问道:“士家这位小兄弟只怕尚未及冠,无辜发笑却是为何啊?” 士徽此刻,也端起酒杯笑着介绍道:“世兄不知,我家小弟虽然年幼,但是心智成熟较早,父亲已经为其取了表字。因为是我家幼弟,父亲很是疼爱,希望他福泽深厚,便取了表字幼泽。” 朱禁还很有礼貌,听说士颂已经有了表字,也立刻行礼问道:“幼泽贤弟,这酒喝了一半,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士颂当然不能跟朱禁说我觉得你不是朱符的亲生儿子吧,不过士颂反应也快。 笑说道:“在来番禹的路上,我因调皮,撞破了头,耽误了几天。” “在路上听到消息,说长沙的孙坚讨伐叛乱,得了乌程侯的封号。但是现在朝廷里面,只要你有钱,便可以花钱买个关内侯的封号,那孙坚出生入死,到头来还不如会赚钱的人方便。故而发笑。” 这些话朱符爱听,他开怀而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如今朝廷,便是这个法度,五百万钱可以换个关内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接着他话锋一转。“只可惜我朱家家底太薄,余钱不多。不然便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凑够这笔钱,我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节,若是能为我朱家换来一个侯爵的封号,数代人后,谁还会在意我家是怎么获得这侯爵的。” 士颂附和道:“世叔说的是。想那杨喜,当年背叛项羽投降高祖,最后在乌江边抢夺项羽遗骸的一部分而得候,数代人后,杨家四世三公,又有谁在乎他们杨家的侯爵是怎么得来的呢。” 士颂的话,句句都说到了朱符心坎上,把他想要花钱买侯爵的龌蹉想法,说得是冠冕堂皇。让朱符越看他越是顺眼,笑着说道:“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几人正闲聊着,从院外进来两人,头上汗水都还没擦干净,显然是赶的很急。 院子诸人当中,最先认出这两人不是朱符,而是朱禁。他看到这两人后,立刻站起来行礼:“虞大人、刘大人。” 不用问,士颂明白这两人便是朱符手下最为倚仗的两位谋士——虞褒、刘彦。 既然朱禁站起来行礼了,士颂暗中示意士徽,两人也是站起身子行礼,却没有出声。 或许是赶的太急,也许是看到院子里面吃饭的除了朱符父子外便是两个小辈,便默认是朱符自家的子弟。所以两人也没有顾忌太多。 其中一人,上来对朱符拱手便道:“刺史大人,不好了。” “士燮刚刚带着家眷离开了番禹,向着交趾方向去。刘大人已经派人追出城外探查,士燮一家走的不急,若是我们派出轻骑,还是能追赶回来的。” “追什么追,士家乃是交州大族,别人述职完了返回交趾怎么了。”朱符连忙出声打断这人的话。 士颂心里好笑,这人只怕是没有查清楚就赶来汇报了,而根据这人所说的话语,这人应该是虞褒无疑了。 虞褒心里着急,没有注意到朱符神色异常,还想争辩两句。“可是大人。”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被刘彦拉住。 刘彦的个性没有虞褒那么着急,他已经注意到了士颂、士徽兄弟两人。虽然不认识两人,但是从朱符的表情里来看,这两人必定和士家有关系。 士颂这边,当然也不会继续这么安静下去。冷笑道:“不知这位大人是出于何种目的,居然想请刺史大人派兵追击家父?又不知家父所犯何罪,需要缉拿,还请这位大人明言。” 虞褒睁大了眼睛看着士颂,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用手指指向士颂,结巴道:“你,你,你是士家公子?” 士燮又有什么罪?当然是什么罪都没有! 不过是因为士家乃是交州大族,还没有完全依附朱符,是朱符完全掌握交州的阻碍而已。只不过这些话不能讲的太明白。 既然自家小弟都说话了,士徽当然站了出来,说道:“这位想必便是虞褒大人了吧,久闻大名了。在下交趾士徽士叔弼,这位乃是我小弟,士颂士幼泽,小孩子不懂礼数,说话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士徽乃是士燮唯一的嫡子,出主意让士燮留下士徽和士颂的人便是虞褒、刘彦二人。 此刻,两人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别人士燮认了朱符这位交州太守,把包括嫡子在内的两个儿子留在了番禹,然后才离开的。若是估计不错,只怕士家勇将士?已经到城防营报到了。 刘彦毕竟还没有失态,把虞褒拉到自己的身后,拱手道:“原来是士家的两位公子,我们原本想着士交趾还有些公务没有接洽明白,想让朱大人请士大人回来商谈。” “既然两位公子都在这里,想必士交趾一定已经给刺史大人交接清楚了。不过是我们下面办事的人暂时不知道而已,不过是些许误会,还请二位公子多多见谅。”刘彦立刻换了表情,也不喊士燮了,而是称呼他为士交趾。 看破不说破的道理士颂当然知道,会心一笑道:“原来是误会,我还担心父亲有什么做的不妥当呢?刚才言语冒犯,还请两位大人不要和我这个孩童较真。” 见尴尬的气氛已经缓和过来,朱符也立刻当起了和事佬:“就是,就是,误会而已。大家日后都在我交州刺史府下当差,都是同僚,不要为些许误会闹出隔阂就好。” 士颂鼻子里轻哼一声,从自己的座位走出,对朱符躬身行礼道:“刺史大人这话稍有不当之处,刺史大人举了我三哥孝廉,入了交州刺史府办事,和两位大人当然是同僚,但是我这十岁童子,只怕还算不上同僚吧。” 朱符毕竟上了年纪,以为士颂不过是心高气傲,想要在大人面前展示才华。于是嘴角上扬,挥手让仆人另外排上两个座位,为虞褒、刘彦二人上菜。 然后他转身看向士颂,笑呵呵说道:“古有甘罗,童子为相,方今天下,亦有孔融,皆为佳话。是不是我们交州士颂士幼泽,也有心比上一比。” 士颂高声回道:“幼泽不才,方才听闻刺史大人为关内侯一事儿烦恼,心中忽有一计,或可有所帮助。虞、刘二位大人,听闻都是刺史大人的谋主,小子胡乱献的计谋,不足之处还请二位大人指正。” 朱符见士颂说的认真,便端正坐好,说道:“士小先生,若有良谋相助,在下一样向朝廷举孝廉,入我刺史府办事。” 朱符想要筹钱买关内侯的事,虞褒、刘彦二人当然知道。朱符私下找他们商议过多少次了,但是他们两人真是能力有限,谈论了多次,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士颂说有办法帮朱符弄到钱,两人对视一笑,都觉得这小孩不知道天高地厚。 恢复镇定的虞褒甚至露出了几分不屑,跟着刘彦落座,等着士颂说出他的计谋。 士颂瞥见两人的表情后,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打消。他本还在担心这两个人不支持朱符买关内侯。但现在,士颂确定这两人的身份,先是朱符的家臣,而后才是交州从事。 士颂微笑着说道:“五百万钱,当然还是得全交州的百姓一起来帮忙才行啊。” 虞褒冷哼一声道:“强行找百姓征收钱财,你以为黄巾贼只会出现在中原吗?” 虽然说话被打断,被他们看轻,士颂心中也不恼,反而有些开心。士颂也算是看出来这两人大概的眼界和能力了,不过是一个连小孩子说话都要打断的人。由此可见,依仗这种人为谋士的朱符,只怕也不难对付。 或许,扳倒朱符,不需要按历史上那样,需要等到近十年之后。 士颂抬头看了看虞褒,摇头笑道:“当然不能是强行征收。”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士颂回到自己的位置,端起一杯水酒饮尽。 踱步走了几步后,他才说道:“番禹城内之人,都知道我士颂在来番禹的路上,从马车上摔下来,摔了脑袋,但是我为什么会摔落呢?” “原因很简单,来番禹的道路真的太烂了。烂到必须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来修整一番,而且不止城西那一条路,番禹城东南北三面的道路,甚至整个南海郡,整个交州的主要道路,都应该修一修。” 刘彦摇摇头,说道:“让百姓捐款修路,只怕很难。” 士颂没有回应刘彦,继续说道:“为番禹,为南海郡,为整个交州修路架桥的事情,当然应该由交州刺史府出面。但是先不征收百姓的钱款,而是先收取交州大户的捐款。例如我们士家,桓家,当然啦,还应该有番禹陈家。” “我们交州的三大世家先出钱,例如我士家,便可先出五十万钱。桓家和我三哥交好、陈家是大人的亲家,自然都不会少出。有我们三家带头,交州各家富户官吏,也不能落下,自有刘大人和虞大人带头捐款。等我们这些人的钱都入库之后,交州普通百姓还能找到不捐款的理由吗?” 朱符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若真是这样,只怕少说也有近千万钱的收入。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问道:“只怕,就算是士家愿意出这么多钱,其他两家就算关系好,只怕也不会跟着出这么多吧。” 士颂微笑道:“世叔,这是大家一起赚钱的事情啊!我们三家出的钱,不论出多少,您可都事先封存好了,事后还给我们便是,至于交州富户和普通百姓那边收上来的钱,当然是一半归世叔,剩下一半,按我们三家出钱多少的份量,再分配还给我们三家啊!世叔以为,这计谋可行否。” 听明白士颂的计谋后,朱符脸上笑开了花,要是真是这么说,其他两家必然会出钱,而且肯定不少。 而这个办法,一定可以从百姓手上收到钱,虽然交州三大家的钱得还给他们,但是自己肯定也能赚不少。 至于收到钱后,自己找三家“借”点钱,凑起五百万钱买个关内侯,应该也没有问题。 毕竟陈家是儿女亲家,士家本就提出过交钱自己,以求不留人质在此。何况这计谋还是他士颂提出来的,他应该也有这个准备。而桓家,一直都是以士家马首是瞻的,想到这里,朱符的脸色更加的红润了。 朱符提起自己面前的酒壶,快步走到士颂的面前为士颂倒酒,笑道:“贤侄好计谋,世叔这就上表朝廷,为贤侄举孝廉。至于此计的施行,还请贤侄来刺史府来一起谋划。” 士颂连忙躬身,双手捧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主公言重了,士颂绝对全力以赴。” “好,好,好。”朱符的老脸仿佛充血一般,春光满面,红润非常。 士家低头了,认下了自己这个交州之主。而自己朝思暮想的侯爵,似乎也看到了希望。朱符觉得自己的前景一片光明,却不知,他已经落入了士颂的圈套里。 第6章 让计谋飞(上) 让子弹飞,士徽肯定没有看过。 所以士颂献的这条计谋,他除了吃惊之外,还很愤怒。 是的,他很愤怒。士颂不过是家中的庶出子弟,居然敢把士家在番禹城内所有的钱财拿来行骗,甚至是行贿,士徽心里很是不爽,若非在朱符家中,他只怕早就翻脸了。 虽然他当时强行忍住没有发火,但刚一回到士家宅邸,他立刻喊来士?。就是想要让叔辈来教训教训士颂,让士颂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僭越的行为。 而他自己,也把士颂拉进了后堂:“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想要从朱符那里买个孝廉,也绝对不用花掉我家五十万钱?你要知道,那是我士家在番禹所有能动用的所有钱财了。” 后面的话士徽没有说,但士颂自己想明白了。士家的根基在交趾郡,最近才在番禹发展,族内财产有一部分被转移来了番禹,这五十万钱这样随意浪费掉,对士家有些伤的。 士颂献计的时候,确实没顾及到士徽的反应。好在是他脑袋转的快,毕竟,他最大的特点,便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站在士徽的角度来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不把别人士徽这位嫡子放在眼里。 士颂立刻想明白了这点,自己在没有事先和士徽通气的情况下,便临时起意做出决定,确实僭越了。 他连忙对士徽告罪:“三哥见谅,刚才在刺史府中,小弟临时想出一计。觉得机不可失,来不及和三哥商量,便趁机用了,还请三哥恕罪。” 士徽此刻还不知道士颂的后招,对他态度颇为不善,冷哼道:“这也叫计谋?帮着朱符坑蒙百姓钱财,为他换取晋升之资?”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士颂此刻心里也有了火气。心里腹诽不止:老子若是能除去陈家,安全的独立于士家体系之外,还用的着给你这个废物解释什么吗? 但是明面上,士颂还是陪着笑脸,耐心说道:“三哥一定钓过鱼吧,若是不放下金鱼饵,如何能钓到大鱼呢?” 士徽纠结士颂透露了士家的家底,却一直没有弄明白士颂为何要这么做。 士颂既然这么问了,他便立刻想起了士颂先前的话语。“若是有机会,不如做掉朱符,让我们士家掌握交州。” 难道? 士徽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对士颂又一次兄友弟恭起来,连忙道:“好兄弟,你不是为朱符谋取钱财买关内侯,你是在设计对付朱符?” 见士徽终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士颂微微一笑。先是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我们还是先请三叔回来,合计下小弟这拙计,再看具体如何实行吧。” 士徽连忙拉士颂坐下,急问道:“好兄弟,刚才进门后,不就遣人去唤三叔吗?且安坐片刻,三叔回来的快,你且告诉我,此计需要多长时间起效。” 见对方心急,士颂倒是卖起了关子,微微一笑道:“且让计谋飞一会儿。”彻底弄懵了士徽。 当天,士颂和士徽、士?商议到深夜。不但是讲解明白了如何实行计谋,也顺便摸清了士家在番禹的实力。 第二天用过午饭后,士颂便大张旗鼓前往刺史府。和朱符一起商议如何套钱的细节,之后依旧带着大队人马回到士宅。 至于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明着是宣传自己到过了刺史府。暗地里,他也是怕自己被陈家的人给暗中收拾了,多带人手,大张旗鼓,陈家会有所顾忌,不便下手。 而朱符这边,和士颂商议完后,一刻都没有耽误,立刻在番禹城内贴出告示: 番禹城虽为交州治所,但四门之外,道路年久失修,百姓出入,多有麻烦。甚至是让前来述职的交趾太守士燮家家眷,在来的路上便吃过这道路的亏。这次士家特地拜见刺史大人,请刺史大人修路。 然交州刺史府内,库存不足,无法支撑。思虑修路架桥,乃是交州刺史应为之举。特此遍告交州百姓,不论士农工商,可按家境情况,着情捐款,交州刺史府将会登记造册,永记善举。 “听说了没有,就因为他们士家的公子从马上摔下来,就要我们出钱修路。” “修路?是该修啊!但是不能只让交州的百姓出钱,他们士家,陈家,桓家也得出钱。刺史府的告示说的不是很清楚吗,按家境情况,着情捐款,我到看看他们三家捐多少钱?” “先修番禹城,再修南海郡,而后是全交州,哼,以前怎么不修?老子没有钱,不是世家大族们想要修吗,那好,让他们出钱修就是了。” 番禹城的告示,在番禹城引起了所有人的议论。白天不少人不过是窃窃私语,晚上回家后,大多数人更是直接开始彼其娘之的骂了起来。 他们骂朱符,骂士颂,骂交州的世家大族,骂这个被特权阶级掌控的世道。 但是第二天,番禹城内,所有人都傻了眼。 为了给番禹城修路,士家居然出了五十万钱,全部装箱。且装钱的箱子不封装,满满几车的钱财,就在城防营的护卫下,在所有人的目视下,在番禹城内招摇过市,送到了交州刺史府内。 而和士家交好的桓家,其家中嫡子甘治和士徽交好。不知道士徽是怎么跟他说的,居然也让桓家出资三十万钱修路,和士家一样,敲锣打鼓就送进了刺史府。 正当番禹城百姓吃惊不止的时候,番禹城大族陈家,居然是召集宗兵,护送自家捐出的一百万钱,同样大张旗鼓地送入了刺史府。 交州三大家,居然合起来捐款了一百八十万钱,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紧接着,交州的官吏乡绅纷纷解囊。整个番禹城内,交州刺史府上下官吏似乎在一夜之间,为了整修官道,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忙的不亦乐乎。 官府如此热火朝天,加上官吏的催促,番禹城乃至整个南海郡的百姓,虽然无奈,但也看明白了。这次官府要求捐款修路,不得不交。 一来,没有人愿意得罪官府。 二来,交州三大世族都捐款了,各级官吏也都捐款了,而且真金白银都被番禹城百姓亲眼见到,谁人不信。 第三嘛,毕竟是修交州的路,尤其是番禹城外的道路,修好了自己也能得利。 虽然不甘心,但是交州的百姓们还是交了捐款。 前后不到月余的时间,交州刺史府便收到了七八百万钱。 交州刺史府内,朱符看着这么多的钱,哈哈大笑。 志得意满的他,对手下两个心腹谋士说道:“哈哈哈,士颂此计甚妙,不过数日,便凑够了买关内侯的钱,哈哈哈。” 虞褒嘴巴一抿,说道:“上次商讨细节,士颂让我负责动员官吏捐款,刘彦负责组织人手催收百姓钱款。但是我却发现了个问题,这么多的钱收回来了,我们却没有用于修路,而是买了关内侯,会不会让交州陷入动乱。” 朱符一愣,心想还真是这样,自己只想着怎么搜刮钱财了,却没有想过要怎么向百姓交代。若是这笔钱没有用于修路,那这些底层刁民还不恨死自己。 而且士颂当时说的很清楚,交州三大家族的钱只是引子。 待百姓参与捐款后,三大家族的钱需如数奉还,百姓的钱再做分配。 当时自己也是这么跟番禹陈家说的,所以陈家老大,才瞒着陈家老太公私下拿出这么多钱来,这交情自己必须还。 除去三大世家送来的钱外,从交州富商百姓手中收来的钱便只有五百多万了。 在他看来,这钱刚够自己买个关内侯,但按士颂之前的策划,这钱他们交州三大世家也要分一些才行。 想到这两个问题,朱符的头都大了,他不知道怎么给交州百姓交代,更不想分钱给交州三大家族,甚至连交州三大家族的钱,都不想还给他们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信任的两个心腹,虽然知道这两个人能力有限,他还是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能让这钱都是我的,同时又不让交州百姓造反呢?” 虞褒、刘彦相对一眼,都面露难色。 见他们两个这样的表情,朱符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叹息一声,说道:“实在不行,还是把士家那个小子叫来问问吧。这小子鬼点子多,而且这计谋本来就是他想出来的,他一定有办法善后,要是没有,他们士家捐出来的五十万钱,就不用取回去了。” 待派人去传唤士颂后,朱符走到士家捐的那些大箱子前面,打开其中一箱,露出一箱的五铢钱。 接着,朱符抓起一把钱币,紧紧地盯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不停地嘟囔着:“我的,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第7章 让计谋飞(下) 番禹城士家的府邸内,聚集着一些东汉末年的小人物。 当然,对于历史的进程而言,他们确实微不足道。但从实际权力来看,他们却是交州这块土地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朱符派来传唤士颂的人还没有到,府邸内商议的计划,却已经基本成型。 士颂在成功说服了士家最有雄心,或者说是最有野心的士徽后,后面的一切都顺利起来。 所谓的叔父士?,不过是个莽夫。且早就对朱符不满,只不过是他自己没有对付朱符的办法而已。如今自己的两个侄儿定下计策对付朱符,他当即同意配合。 而除了这两人之外,参与这次谋划的还有两人。 年轻的公子哥名叫桓治,乃是交州三大家族中桓家的嫡子,和士徽交情深厚。 另外一个,便是士家自家的宗兵家将梁信。这人孔武有力,弓马娴熟,虽然不是名将,但在这偏远的番禹城,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士颂还没有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那般自信,他把自己的计谋,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参加商议的同谋者。还非常细心地,逐个给他们分配任务,讲解任务,给他们分析如何施行计划。 为人谨慎小心,是士颂优点,也是缺点。 计划和任务讲完之后,他喝了口茶,又对桓治说道:“桓家兄长,那批从南海郡南面募集来的捐款,大概有四十多万钱,将由南面进入番禹城。你家宗兵在南盘口埋伏,偷袭的时候,必然是能一击而胜。” “胜利后切忌不能转移钱财,而是以钱财为诱饵,多多布置陷阱。朱家必然会派精锐部队来争夺,对于这支部队,不求全胜,但求多多拖延时间便可。” 桓治点点头,还没有说话,士徽强着说道:“小弟你就放心吧,桓治可是自幼熟读兵书,你这点谋划,还入不了他的眼界。” 有些事,士颂其实并不知道。 桓家的土地田产,在被朱禁征走的时候,的确闹出过人命。 死掉的人,是朱禁顺路糟蹋的桓家佃户的女儿。那女子后来不堪受辱,投井而死。只是在那之前,这个女孩满以为自己会嫁给桓治,即便是小妾,她也心满意足的。 所以桓家听士徽说要对付朱符,毫不犹豫就加入了进来。而听过士颂的计划后,桓治觉得这计谋很有可行性。 士徽的话,让桓治脸上有些尴尬,说道:“幼泽贤弟这借整座番禹城百姓之势的大手笔,在下可没有这本事。不过还请贤弟放心,在家门口打个埋伏,牵着敌人转圈这种事情,交给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士颂拱拱手,道了句:“有劳了。” 接着他转向梁信,问道:“梁将军,你安排到虞褒家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可靠吗?” 梁信拍着胸口说道:“公子你就放心吧,打入虞家的乃是内弟,名叫易欣。就是那个自幼在公子您身前听候差遣的,为人机灵,公子想让流言从虞家最先传出来,派这小子去,绝对能完成任务。” 士颂心里没有底,说起来,那个易欣是自己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伴读,但是自己穿越来后,还真没有见过这人。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机灵人,是否能完成自己的任务。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而且这事情也并不困难。 士颂装作心中有数,对着梁信点头道:“梁将军如此信任,我想他定能完成任务。不过,朱符借着修路的名义搜刮钱财,为自己的买关内侯的消息。可谓至关重要,我们的人手不足,想要发动番禹城内百姓的力量,就要依靠这个消息来勾起他们内心的怒火。” 嘱咐完梁信后,士颂扭头看向了士?。 还没等士颂发问,士?自己说道:“小家伙你就放心吧。老子带着两百个精壮的宗兵,借着番禹城防营副都尉的名头,连个武器库房都拿不下来,那还得了?老子这士家第一勇将的名头,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何况按你说的,整个城防营的人都给刺史府捐了钱,到时候,说不定我们鼓动几句,他们自己就反了。” 即便是士?这么说了,士颂还是不放心,他依旧叮嘱道:“占领武库很是重要,丝毫马虎不得。另外,还请叔父事先确认武库内的武器库存,不要到了要用的时候,鼓动了百姓,却发现武器库里面是空的。” 士?一愣,他还真没有进入武库库房里面看过。若是到时候自家鼓动起了暴乱,打开武库却没有武器,那场面可就尴尬了。 他连忙点头,说道:“放心,我等下亲自去武库房查看,若是没有,也会想办法补齐的。” “这都吩咐了两圈了,小弟,你还要把我的任务再给我强调一遍吗?”士徽笑着问道,但言语中的不温之色,却是那么的明显。 士颂知道这是士徽的嫉妒心在作祟,但此刻还不是自己和他翻脸的时候。 毕竟,别人才是士家嫡子。 而且若是自己谋划不成,以后还得想办法跟着眼前这位的屁股后面混呢。 想通这点,士颂连忙笑着说道:“哪里,三哥你不要生气,小弟就是这么个性子呀。虽然三哥的任务最麻烦,但是三哥能力出众,交州豪杰都认三哥。鼓动百姓起事,士家宗兵带头发难,对于三哥而已,只是些许小事而已。” 听到这话,士徽哈哈一笑:“三哥才没有生气,有你这么个聪明的小弟辅佐我,三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不过,若是暴乱一起,朱符必定招你去他府中问计。若是乱民冲入刺史府,那时候,场面定然是一片混乱,小弟你自己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听士徽这么说,士颂的背后冒出了冷汗。 是啊,自己算来算去,都是如何算计朱符,但是若是有人趁机算计自己,那该怎么办? 番禹城百姓暴乱,自己必定被朱符招过去问计。当时自己在刺史府内,若是士徽心狠,带着乱民杀入刺史府中后,趁乱杀了自己这个“聪明”的小弟,自己要怎么办? 对于士徽而言,这样做一来解除了朱符的麻烦,给士家立下了功劳;同时,也斩杀了他未来最有力的嫡位竞争者,士家其他几个兄弟,现在看来,还真没有人可以威胁他嫡子的地位。 士颂心里害怕,脸都白了,立刻给士徽拱手道:“多谢三哥提醒,小弟我一定多加小心,那天得想个办法才行。表明我士家子弟,和所有番禹百姓一样,都是被朱符所骗,是和百姓一边的才行。” 士颂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士徽很满意,认为自己震慑住了士颂。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才是士家的嫡子,士颂不过是士家的庶出子弟。他士徽认士颂是弟弟,大家才是兄弟,若是他不认,士颂便什么都不是,是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的弃子。 计谋被士颂拉着说了一遍又一遍,现在终于说完。众人正在喝茶,朱符派来传唤士颂的人也到了。 士徽对此很是奇怪:“咦?我们还没有发难,他便来传唤你,难道是他看破了我们计谋?” 士颂思虑片刻,摇头道:“以朱符的能耐,应该看不破我们的计谋,至于他手下虞褒、刘彦,我看也难。” “而且即便看破了我们的计谋,朱符也一定舍不得到手的钱财。” “那他叫你过去做什么?要不我陪你去。”士?不放心,提出自己陪士颂一起去。 士颂摆手道:“多谢三叔了,但是不必。” “朱符唤我过去,可能有两种原因,第一便是起了贪心,不想把钱还给我们士家,更不会给我们分润。第二,他收了这么多钱,想要全部自己贪掉,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想要找我问计。” 明面上,士颂在给大家解释朱符为什么邀请自己,但暗地里,也同样是为他自己分析。想通此关节后,他越发的觉得自己此刻可以安心前去刺史府。 让士颂想不到的是,朱符居然在刺史府门口等着他。 他笑嘻嘻地望着士颂,说道:“贤侄,你终于来了,世叔在门口恭候你多时了。”说完甚至亲自迎过来,拉着士颂的手便往刺史府里面。 士颂明白,朱符态度这么好,必然是想要向他求计,心中越发安定。 但他还是板着脸,正色问道:“不知世叔传唤我前来,有何急事?” 朱符拉着士颂走进刺史府坐下,笑着说道:“不急,不急,叫你来,是有几个事情给你说。我已经向朝廷举你孝廉,嘿嘿,年方十岁便被举孝廉,我大汉朝四百年都没有几个吧。哈哈。” 士颂知道,朱符给自己好处,后面肯定是有求于自己。 但明面上,他依旧客套着:“多谢世叔了。” 朱符手一挥,刺史府内为士颂摆放餐食的仆从全部都退了下去。 朱符这才说道:“贤侄,依你之计,如今已经募集到了不少的修路资金。但我若是用这钱去买了关内侯,要怎么向交州百姓交代呢?” 士颂心里吐槽,原来你还知道怕啊! 但是你问我,就是明知有危险,但是还是想要贪掉这笔钱,还真是人为财死啊。 士颂笑问道:“世叔在发布公文的时候,说了何时开始修路吗?发布公文的时候,说了何日可以完工吗?发布公文的时候,说过募集到钱后就立即动工吗?” 士颂这三问,立刻解开了朱符的心结。是啊,我又没有说不修,只是慢慢修而已,数月修完是修,修个十年二十年也是修,我又没有说会用多久修完。 朱符哈哈大笑,拉着士颂的说道:“还是贤侄聪慧,是啊,这些人凭什么要求我立刻花钱开工修路,哈哈。” 见士颂见面就解决了自己的难题,朱符便有些得寸进尺了。 他喝了口酒,又说道:“那个,贤侄啊。你也知道,世叔募集这么多钱,主要还是为了帮助朝廷解决困难,当然啦,我也能得个关内侯的封号。” “这些天募集来的钱,才三百多万钱左右,离朝廷五百万钱一个关内侯的价位,还有些欠缺,你看你最早说的那个分配方法。就是那个我分得一半,你们其余三家分一半的分配方法,能不能改改。” 看着朱符这小人嘴脸,士颂顿时想要给他一巴掌。 这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只筹集到了三百多万钱,但按士家的调查,交州刺史府里面,现在至少已经收了七八百万钱了。 只是现在朱符说,他只从百姓那里弄来了三百多万钱。明里看是问能不能不分钱给士家和桓家,但是暗里的那层意思,士颂当然明白。 朱符连两家捐出来用来当诱饵的钱,都不想还了!也不知道陈家那边是什么情况,得让士徽查查看,毕竟士家留在番禹的细作都在他的手上。 士颂刚想要答应,便突然感觉不对头。若是什么事情都依着朱符,这朱符只怕反而会起疑心。 要是朱符派人调查自己,被他查出什么就不好了。何况暴动还得酝酿数日,自己得拖住朱符才行。 于是,士颂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心说道:“世叔,为您出谋划策,小侄义不容辞。但是这钱财方面的事情嘛,士家的钱财,却不是小侄可以胡乱应承的,这事情还得回去和三哥商议才行。” 朱符的笑脸,顿时僵住了。过了片刻,才讪笑道:“也对,毕竟他比你年长,又是你们士家嫡子,这事情还是得和他商议。也好,那你回去和你哥哥说下,这次能不能帮世叔一把,把钱暂时借给我,以后我凑到钱了,一定还给你们。” “士颂令命!我这就回去问问三哥。”士颂心里暗自发笑,这钱的归属,还真被你朱符说中了。还真就只是暂时借给你的,等取了你的人头,这钱当然还是我士家的。 第8章 番禹暴乱(上) 士颂知道朱符的小心思后,便离开刺史府,回家和士徽“商议”。 反馈给朱符结果,便是士家这边需要考虑数天。朱符当然不会催促他们,只要他们考虑,这钱就能继续放在刺史府里面。 而且就在士家考虑的这段时间,朱符已派出自己的长子前往洛阳,探听购买关内侯官爵的具体细节。在他看来,自己这关内侯是当定了。 听到这消息时,士颂无奈地笑了起来,心想这人还真是应验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对身边的士徽说道:“桓治兄已经在城南埋伏两日了,我估计今明两天内,必有钱财被劫的消息传进番禹。朱符贪财,绝对会用他朱家的嫡系部队去争夺。” 这些日子里,士颂天天和他们几人多次合计。士颂这么明显的提醒他,士徽当然明白士颂的意思。他回应道:“你就放心吧,朱家的部队一出城,我便让人四下散播朱符修路是假,买爵是真的消息。” \"反倒是你,暴动一起,必然会被朱符传唤过去。我思来想去,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反正鼓动起了暴民,直接杀进去就行。” 士颂抿着嘴巴沉默片刻,还是微微摇头:“不行,我还是得去。只有我进了刺史府,才有机会稳住朱符,避免他调兵回城,也不能让他调巡防营镇压叛乱。” 末了,士颂说出了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核心原因:“让百姓鼓起勇气,敢冲进刺史府杀人,需要这个时间。” 士徽也没有再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吧,那时候你可要好好的躲藏起来,待我率领士家宗兵杀入刺史府接应你。” 显然,只要计谋成功,他才不在乎自己这个庶出小弟生死。 但他不知道的是,士颂也想到了另外一种解决办法。不但可以避免自己被乱民杀掉,而对整个计划,都算得上是一进步的完善。 他摸着自己胸口的那把匕首,士颂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知道,自己这是兵行险着。 士颂准备由他来刺杀朱符!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在暴动发生之后,朱符被人刺死于府邸内,即便是城内还有不少忠于朱符的人,只怕也会不攻自破。 而且朱符已死,全城百姓暴动之下,精锐部队又不在城内,这些人更没有必要为朱符陪葬。 “公子,公子。”士家家将梁信冲进了内厅。 士徽呵住梁信,问道:“急什么急,发生了什么事?” 梁信显然是快马赶回报信的,气喘吁吁地说道:“城南,刚有一匹快马驰入,骑马之人,身中数箭,浑身是血。想来是桓公子那边得手了。” 站在一边的士颂,身子微微抖了起来。 心中也暗自分析起来:来的好快,看来是朱符急着想要得到钱,强行让那运输队伍加急赶路了。这样也好,桓治的人对付这疲惫的护卫军,一鼓而下的几率更大,需要的时间更短,会有更多的时间扫荡战场。 士徽挥动了一下拳头,说道:“好,让人盯紧刺史府和朱家私兵,一有情况马上禀报。” 梁信眼角看了士颂一眼,说道:“在下已经命人盯着了,尤其是城南,派出了数个探子。为了防止朱符封街,他们每人间隔一条街,可依次传递信息。这是五公子特地安排的” 士徽心说我怎么不知道,看了一眼士颂问道:“哦,是吗?” 士颂看士徽表情不对头,连忙解释道:“当时分配任务之后,我顺便给梁将军提了一下。” 士徽显然不喜欢这安排,反正任何安排,只要是他不知道,他便觉得这是对他嫡子权威的冒犯。 但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他耐着性子,拍着士颂的肩膀说:“好,很好。我有一好友甘醴,乃番禹城内豪杰,在番禹城内多有朋友,我这便让他好好准备,只等朱符行动。” 一切就像是士颂算计的那样,朱符听到自己筹集的钱被截了,而且还是四十万钱之多,当场就把酒碗砸了:“贼子好生猖狂!” 而朱符的心腹谋士刘彦恰好就在朱家酒宴上,朱符直接便派他为军师督军,随同其嫡子朱禁一起。率领朱家一千余自家军士,立刻去追击。 不但如此,而且还让他们带着朱符的手令,调走了城内一半城防营的郡国兵。 近三千人队伍出城,就算是瞎子,也能听出动静来。 士家的探子既不瞎,也不聋。 于是,士颂和士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好啊,一个简单的调虎离山,朱符居然是把自己的家兵全部都派出去了!即便是交州百姓不暴乱,我们集合五百宗兵,一样能杀入刺史府。”士徽哈哈大笑,目前的情况,比士颂之前预料的要好太多。 见士徽骄狂,士颂立刻拦住说道:“不可。若是番禹百姓不乱,我们强行进攻朱符的刺史府,还是不稳。城内剩下的一千多城防军,也会判定我家叛乱,而选择站在朱符一边来镇压我们。” 士徽也是太过高兴,当即明白自己欠考虑了,点头道:“就按你原来的计谋行事便是。” 士颂行礼道:“如此,便有劳三哥了,我现在便去刺史府中,也好在乱起之时稳住朱符。” “兄弟辛苦了。”士徽笑着让开道路。 自己这三哥,希望自己今天死在刺史府,士颂瞬间就明白了士徽的心意。 虽然眼前这人想过河拆桥,但是自己没有选择。自己必须先帮着士家除去朱符,顺势拔掉想要杀自己母子的陈家,然后才有独立的机会,才有自己心中在这个时代干一番功业的可能。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后,身为士家子弟,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想要在即将到来的乱世立足,就必须要摆脱士家对自己控制。 想要自己独立,自成一家诸侯,不被士家保守的思想所拖累,就必须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这年月,你不去杀人抢地盘,就只能等着别人上门来杀你。 借着询问兵马调动的由头,士颂很轻松便进入了刺史府中。进入后院,就发现朱符正在大摆酒宴,多半是想庆祝他今天又有笔钱入库吧。 士颂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用一副茫然的表情,询问朱符为什么突然调动兵马出城。 朱符心情不好,捶着桌子说南海郡其他地方募集到的钱款,都被盗贼劫了。 士颂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带着几分自责的口气道:“黄巾之后,各地多有流寇。这次我们大张旗鼓的募集修路款项,还真是容易被盯上。是士颂考虑不周,还请大人责罚。” 朱符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的计谋很好,是我心急了。护卫队着急赶路,正是疲惫之时被偷袭,当然不是那些盗贼的对手。我已命我儿朱禁率领我交州精锐前去追击,想来那些盗贼,带着那么多钱财是走不远的。被我军精锐赶上,只有一死。” “如此便好。”士颂也装作松了一口气。 士颂刚准备喝口水,便看见朱家一仆从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朱符把酒碗向桌子上一摔,呵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那仆从不敢耽搁,连忙禀报道:“大人,不好了,番禹城内出了流言,说是大人修路是假,联合三大家族蒙骗百姓钱财是真,不少人都被鼓动起来了。” 突然听闻这样的消息,朱符愣在当场,随即问道:“这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可查出来了吗?” 一旁的士颂心里暗暗称奇,自己前脚刚进刺史府,这后脚外面便流言四起,士徽在交州城内结交了不少人物啊。好在他一直记得自己的任务,连忙劝说道:“刺史大人不必慌张,些许小事而已。” “噢?贤侄有办法?”朱符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起身行礼,向士颂问计。 士颂笑道:“只要查清源头,将其作为散播谣言,鼓动百姓的祸乱者斩杀即可。然后贴出告示,这些事情都是那散布谣言者胡乱说的,刺史府正在商议筹措修路事项,如此便无事了。” 朱符将信将疑,问道:“就这么简单?” 见朱符不笨,士颂说道:“当然不会,过两天,派出衙役,敲锣打鼓前往城外。就说已经开始勘测地形了,百姓见状,必然安心。再然后,加强巡逻,一有闹事者,立刻抓捕。” “我就说嘛,贤侄必定有办法的,还是这后续招式好,现在就依贤侄,我立刻让人去查查看,倒地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朱符冷哼一声,露出了杀气。 同样在刺史府内的虞褒却讥笑问道:“刺史大人,在下有些担心。这计谋毕竟只有数人知道,若是查出来乃是大人近臣泄露出消息,不知大人如何处理啊。” 虞褒这话,就差明说是士家泄露的消息了。 士颂冷哼一声,说道:“大人,刚才的消息说的很清楚,说是大人联合交州三大家族骗取百姓钱财,若是我家故意泄露消息,怎么可能还把我自家推入泥潭中,诋毁自家的名声?” 其实朱符也有些怀疑士家的,但是正是因为士颂说的这个原因,让他犹豫了。此刻也只是说道:“你们两个不要争了,已经派人去查,总会查出来的。” 很快,调查的人跑了进来。“大人,外面越来越乱了,不少人都聚集在一起了,看样子是要暴动啊。” 士颂不想让这人继续说下去,立刻大喝道:“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说说看,到底是哪里泄露的消息,又是什么人在鼓动百姓闹事!” 那仆从被士颂叱喝后,以为是朱符的忌讳,连忙闭口不谈外面的动乱。 接着这人看了看虞褒,说道:“哪里泄露的消息倒是好查。外面都在传,是虞褒大人府中最先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虞褒大人让自己的亲朋好友不要捐款,这钱是给刺史大人买关内侯的,不是修路的。” “血口喷人!”虞褒推翻桌子站起,指着这仆从大骂道:“我乃大人心腹,怎么会耽误大人的谋划,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士颂低头想了想,说道:“难道是大人在家里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下人们听到了什么,结果下人们便把这消息传出去了?” 虞褒心中一惊,想到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但他旋即想到,是即便是自家传出消息,也不可能瞬间传遍全城,明显是有人在鼓动百姓闹事。 接着他又想到,现在朱家的主力都外出追贼,城内空虚,正是有心人等待的机会。 虞褒此刻已经醒悟,若真是有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鼓动百姓闹事,那刺史府就危险了。 他刚想示警,却被士颂抢先,士颂禀道:“大人,这时候只能是委屈下虞大人了。暂时以家法不严,仆从传播流言的罪名扣下,闭门思过。算是给百姓一个交代,而后再想办法镇住番禹城。” 虞褒急道:“你,你小子胡说八道。都这时候了,只能是立刻调集城防营清街,然后调出门追贼的队伍回城,先压制城内暴乱,这才是重中之重。” 士颂讥讽道:“明明可以怀柔解决,虞大人偏偏要用武力,就不怕官逼民反吗?还是说,为了推脱自己泄露机密的罪过,故意要把水搅乱。” 最后,还不忘找补一句。“为了安抚百姓,难道大人就受不得半点委屈吗?” 虞褒还想说些什么,但朱符没有给他机会,大手一挥:“来人,把虞褒拿下,推出去告诉百姓,都是这人的家仆胡乱生事,让百姓暂且散去。” “大人,老朱!”虞褒更急了,连称谓都发生了变化。 “拖出去!”士颂代替朱符吼道,几个家仆看了看朱符,见他没有反对,便将虞褒架出了刺史府。 第9章 番禹暴乱(下) “让朱符给我们个交代!” 番禹城内,混在人群中领头闹事的人叫做甘醴。 他是士徽在番禹城内结交的“豪杰”,其实,也就是番禹城内的黑社会混混。在番禹城有不少小弟,聚众闹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何况今天闹事的由头太好了,刺史府联合三大家族坑大家的钱。 士家甚至还派人暗中帮忙,将本来巡城的巡防营都撤回了驻地,整个番禹城,任由自己驰骋。 被聚集起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甘醴的底气越来越足。 这时候,一个十多岁的男孩钻到他面前,笑道:“甘大哥,我估了下,番禹城被鼓动起来的百姓,大概有三五千人。不少人已经暗中领了我们发放的武器了,是时候出发去刺史府了。” 甘醴拍了拍这小子,笑道:“好,我这就让手下带着大家去刺史府。” 虽然不爽眼前这小子,但别人是士家的宗兵。 听说他姐夫便是士家宗兵的头领梁信,一个半大小子,居然也敢派出来做这鼓动造反的事。这么一看,士家胆子也是真大,老子以后应该跟着他们家混才是。 但甘醴没有注意到,被他鼓动着冲向刺史府的人群当中,有许多他不认识的精壮之士。而这些人,都在等着同样混在人群中的梁信的指令。 这么一大群人包围了刺史府,找朱符讨要说法,刺史府中,朱符家仆把虞褒押了出来。大声的宣布是他家的仆人胡言乱语,大家不要相信。 “托词!”不远处,士徽也带着一队士家宗兵冲了过来。 “士徽!你来做什么?我知道了,一切都是你们士家搞的鬼!是你们鼓动起这次暴乱的!”虞褒大声说道。 当街吵架骂人,士徽可不会示弱。 他大声回骂:“我呸!别以为我不知道,狗官朱符联合番禹陈家,借着修路的名义搜刮钱财,陈家捐的钱已经领回去了。” “我们士家和桓家,还有交州百姓的钱财,都被你们分啦,是也不是!先是强行留下我和小弟当人质,控制我们士家,而后又是占地,又是吞财,你们真当我士家好欺负吗?” 虞褒被士徽的话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士徽结巴道:“你,你,你血口喷人!借修路之名收敛钱财,这主意是谁出的,你不知道吗?” 士徽仰天大笑道:“好,大家伙都听到了吧,他已经承认了他们修路是假,敛财是真。这种人,凭什么当我们交州的父母官!你问我是谁的主意,我当然知道,这种缺德主意,除了你和刘彦这两个贼子,还能有谁,和你们的主子朱符一样,整个人都钻到钱眼里面去了。” “明明是你弟弟士颂的计谋!” “血口喷人!我家小公子年方十岁,还是一孩童,如何会出如此奸计。看我斩了你这奸贼!”人群中,梁信一跃而起,趁着众人不备,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虞褒的人头砍下。 “为交州除贼,拿回自家的钱财!大家伙跟我冲啊!”士徽也顺势抽出了佩剑,高声呼喊。 为交州除贼这种口号,是绝然召集不到人的。 但打着拿回自家钱财的口号,公然进行抢劫,那自然是一呼百应。 人群中,甘醴也带着他的混混兄弟们抽出了武器,跟上了士徽、梁信。 而人群中被裹挟来的百姓,听见虞褒承认了他们修路是假,敛财是真的事情后,也都心头火起。在看见有人带头,又有人响应后,他们也鼓起了勇气,一起冲入了刺史府,想要抢回自家的钱财。 “祸事啦,祸事啦!” 朱符家的仆从连滚带爬跑进了后院,禀报道:“大人,小人看见门前虞褒大人正在和乱民对峙,结果门口有一人突然暴起,斩杀了虞大人。现在乱民都杀进来了,怎么办啊,大人?” 朱符愣住了,接着狂笑起来:“一群贱民,居然敢在刺史府门口杀人?这是造反!拿我的兵器来,老子去杀了他们。” “大人。”一个浑身是伤的家将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带着乱民造反的人,乃是士家三公子士徽!末将还认得那冲杀在最前面的凶悍武将,那是士家宗兵将领梁信。”这武将说完,便紧盯士颂,眼里充满的怨恨。 朱符暴喝道:“士家小子,你敢给老子下套,老子宰了你!” “世叔息怒,若是我故意设计世叔,我今天还敢只身前来刺史府内,询问派兵出城的事情吗?”士颂大声的辩驳着,脚下则一步步靠近朱符。 朱符冷静一想,是啊,要是士颂算计自己,那他怎么还敢到自己府邸里来。 但是属下说的明白,带头杀进来的便是他哥哥士徽,还有他们士家的家将,朱符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便没有拿起他的佩刀。 而士颂也趁着他犹豫的时刻,靠近他身边。进而抱住朱符大腿,真如小孩子一样哭起来:“世叔,定然是士徽看我给大人立功,心里嫉妒,想要除去我,还请世叔明查啊。” 兄弟阋墙? 原来如此。朱符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原因,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松懈要了他的命。 本来抱住他大腿的士颂,从怀里抽出了匕首,突然发难。虽然只有十岁孩童的身躯,但刺杀一个就站在自己面前,还丝毫没有防备的人,士颂还是可以办到的。 锋利的匕首,被士颂深深地扎入了朱符的心口。 朱符惨叫一声,踹开了士颂,将他踢飞。 但是士颂牢牢地握着匕首,随着朱符这一脚的力量,也被士颂顺势拔了出来。 “大人!” 冲入后院的朱家武将连忙上前扶住朱符,帮着朱符捂住心口。 此刻的朱符,脸色惨白,吃力的想要抬头。 等他看到倒地不起的士颂时,他也算是明白了。 一切,都是士家的谋划,他们挖了个巨大的坑,让自己往里面跳。士颂今天来朱家府邸,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趁乱使出必杀一击。 这才十岁的半大小子,是个死士! “贤,贤侄好,好手段。”断气前,朱符睁大了眼睛,不甘心自己就死在一个十岁的孩童手上。 朱家武将放下朱符遗体,便抓起了手边的长刀:“大胆贼子!还我家主公命来!” 士颂毕竟年纪小,被朱符踢飞了两三米,听到这声音,便本能举起匕首抵抗。 但孩童身躯的他,怎么可能挡住朱家家将的力气,匕首被打飞,朱家武将的长刀砍中了他的左肩。 “啊!”士颂惨叫一声,心说完了。 自己穿越回来汉末,还什么都没有享受,就自己作死把自己给害死了。 想想穿越前,自己也是一样。老老实实当个普通办事员就是,非要跟着一帮富二代混,被他们拖累着被砸死就算了。这次自己又作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朱家武将见一刀没有砍死士颂,便抽回长刀,准备再次砍下。 但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砍中。 一把飞来的长刀刺穿了这家将的身躯,让这人向后退了两步。 即便是他想要坚持砍完这一刀,但是他颤抖的手,用尽了力量,也无法再次举起长刀。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倒了下去。 “小公子莫慌,梁信来也。” 这声音,对士颂而言是那么的美妙。 梁信带着三个宗兵,冲到了士颂的身边,将他扶起。 “砍下朱符人头,跟着我,事情还没完!”士颂在梁信的耳边轻声吩咐。 随着士徽、甘醴先后率领暴乱的百姓杀入了后院,士颂和梁信也就此跟了过去。 接着,士颂从梁信手里接过朱符人头,站到了院中酒宴的桌席上。他举起朱符人头,高声喊道:“贼子朱符,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已经被我斩杀!” 他这么一喊,后院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士颂,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朱符勾结陈家,为富不仁。哄骗我等说是要修路,甚至还说是因为我在路上摔了的原因,强行让我士家捐款。而我得到消息,说是朱符根本不准备用这钱来修路,而是为他自己买关内侯的爵位!” “所有登记在册的捐款,拢共有八九百万钱,而他朱符,却说只有三百万钱不到,这种人,大家说该杀不该杀。” 这次倒不用人带头,冲入府中的百姓纷纷喊道:“该杀!” “随我去打开库房,把自家的钱拿回去!”士颂这话引来了所有人的欢呼,刺史府内还想要抵抗的私兵也好,家仆也罢,看到这阵势,也都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砸开了朱家的库房后,里面果然只有士家和桓家捐出来的款项,陈家的捐款不见了! 士颂、士徽连忙从人群中寻找出年纪稍长的前辈,让他们做个见证,士家和桓家没有和朱符同流合污。 这一点,士颂早就通过自家的信息渠道收到了信息。陈家暗中把钱拿了回去,士颂这边故意装作不知,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效果。 “巡防营来了,巡防营来了。”门外,响起了聒噪声。 而分开人群,走入朱家后院的巡防营将领,正是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攻入了刺史府中,难道是要造反吗?” “冤枉啊,三叔。”士颂一脸无辜,当着巡防营将士,又把朱符勾结陈家的罪行说了一遍。 “这群奸贼,不得好死!”士?立刻义愤填膺,说道:“如今朱符已经死了,按你的话说,这钱的数目不对头,缺少的钱到哪里去了呢?” “还能在哪里,肯定是被陈家分了去呗。”人群中,立刻有人接茬。 “就是,就是,那都是我们父老乡亲们的钱,凭什么被陈家分了去。”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句,又把气氛弄的热烈起来。 “好,我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等奸贼,诸位父老,且随我到武库领了兵器,和我们一道前去陈家。” “让他们把他们家贪的钱财交出来。若是他家敢说个不字,我们便冲进去自己拿!让他们知道,那钱,是我们的!”士?振臂一呼,甘醴和他的手下纷纷响应。 本来刺史府就离陈家不远,刺史府出事后,陈家家主立刻派出家仆,想要出城报信。 他们想让朱禁带兵回城,但是士颂早就对士?有吩咐,只等大军一出门,便立刻关闭四门。 陈们家报信不成,只能招回城内所有宗兵,差不多六百余人的样子,守住自家宅院。 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关上了自家大门,士?就带着城防营,还有番禹城内数千百姓就包围了他们家。 第一波攻击,便是将朱符和虞褒的人头,丢进了他家院内。 第10章 交州乱定 番禹陈家,乃是交州南海郡大族,其基业便在番禹城内。 朱符当上交州刺史后,更是和陈家结为儿女亲家。 朱符这次圈钱,和陈家家主商议过多次,都没有发觉有何不妥。以前管事的陈老太公似乎在忙着别的事情,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行为。 但交州暴乱一起,陈老太公猛然发现不对劲。 他招来陈家子弟询问后,明白只怕是要出大事,来不及训斥陈家子弟,立刻下令招募宗兵,守住陈府。 陈家现任家主陈乾,也就是朱符的亲家翁,仗着自己和士?之间,好歹有些交情,带着几员家将打开了陈家大门。 “季彦兄,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啊。”陈乾躬身行礼,喊着士?的字套近乎。 他的来意很简单。大家都是交州大族,虽然陈家的实力比不上士家,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欺负人啊。 三叔士?,字季彦,性格暴躁急切。 士?把刀收回腰间,大声说道:“好,你要讲道理,我来问你,你家有没有勾结朱符,打着为百姓修路办事的名头,搜刮钱财。” 陈乾心里把士?骂了无数遍。在人群中,他甚至看到了包扎着伤口的士颂。 但现在继续说这是你家士颂的计谋,那就是找死。 话不能直接说,那就得厚着脸皮认错,同时诉苦:“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朱符逼着我们捐钱当诱饵,糊弄百姓和士桓二家,我们也是被逼的啊。我们愿意把朱符给我们的好处,那二十万钱全部都还给大家,季彦兄你看如何。” “哈哈哈。”士?身边的士徽,抢先一步上前。 接着便开口嘲讽道:“陈乾,你还真会说笑,朱家的账本我们可找到了。你陈家少说分了两百多万钱,现在只拿二十万钱出来,当番禹父老都是傻子不成!” 若是以前,士徽看到陈乾,都老实低头,喊声世叔。 但是现在士家得势,便直呼其名,完全不在意所谓的长幼尊卑。 陈乾倒是不在乎士徽撕破脸,只是心疼自己的钱。朱符不过是看在两家亲家的面子上面,把他们家捐款的一百万还了回来,另外给了十万钱的添头。 现在士徽张口就是两百万钱,明摆着是要刮他们陈家一刀,这种亏,他可不想吃。 “笑话,我家哪里有分得那么多钱,你是想要借势抢钱吧。”陈乾冷笑道。 “干了缺德事还不认账!哪来这么多废话。”士颂心里急,好不容易收拾了朱符,现在正是一鼓作气灭了陈家的机会。 见陈家不肯低头,便立刻暗示士?动手。 士?也是个莽夫,见士颂给自己示意,也没有多想,立刻暴起。 陈乾没有防备,被士?砍中一刀,受了重伤,在家将们的护卫下,退入了陈家宅院内。 “冲进去,杀了他们!抢回自家的血汗钱!”既然动手了,士徽也立刻开始鼓动百姓。带着士家宗兵,和士?的城防营一起发起了冲锋。 但是陈家早有防备,加上他们是防守的一方,占着地利优势放箭,反而将士家的宗兵压制住了。 至于一起起哄的百姓,要是局面好,当然可以一起冲锋。如今局面没有打开,他们才不愿意冲上去。 士颂知道,绝对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 他拉住身边的梁信说道:“不能强攻,如今支撑我们的全凭一股子气势。若是被打压住,没有能攻克陈家宅院,等朱禁率军回城,和陈家宗兵内外夹攻,我们就危险了。” 刚被亲卫架回来的士徽,也听到了这话,立刻问道:“小弟,你智谋奇绝,快说说,要怎么攻破陈家宅院。” 士颂抬头看了眼陈府,嘴里蹦出了两个字:“火攻!” 这个时代,多用木材来做房屋。 随着一支支火箭射入陈家,虽然明显听得到家仆们在呼喊救火,但是火势蔓延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陈家边上还没有挖好隔离带,整个陈家便被大火蔓延。不少家仆不顾命令,打开了陈家各处的偏门冲出,被守在门口的士家宗兵击杀。 接着,士家宗兵和城防营还有番禹城的乱民,就顺着这些口子反杀了进去。 陈家内院传来了妇孺的哭喊声,声声刺透士颂的心灵。 这些人有什么罪过吗?当然什么罪过都没有! 所谓的贪污钱财,不过是自己给他们挖的坑。甚至所谓的派人暗杀自己这事,只怕那些在哭泣的人里面,大多都未必认识他们母子二人。 说起来,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什么样的仇怨,会让陈家人不惜得罪士家,也要派人半路截杀自己母子。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番禹陈家不能留。 不论他们和自己的母亲欧氏有什么旧仇,就冲着他和朱符结亲,成为了朱符势力的一份子这个关系,他们就不能存在。 这种对于士家统治交州而言的不安定因素,就不应该存在! 士颂想让自己有机会独立自主,那么番禹陈家上下,便挡在了自己前进道路上。所以他们不论有罪还是无辜,都必须被消灭。 是了!在这个瞬间,士颂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似乎体会到了孙权灭士家满门的心情,交州士家或许真是无辜的。只不过是挡住了孙权争夺天下的道路,所以士家子弟必须死,不论有罪没罪,只要你是士家人,就得死。 原来是这样啊?士颂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放开老夫,放开老夫,老夫自己能走。带老夫见你家五公子。”一位老者的声音传入士颂的耳朵,将他从自己的内心世界拉回来。 也不知道这老者有何威严,他这么一喊,本来想要架住他的士家宗兵纷纷退开。 一直守在士颂身边的梁信,走到士颂身边轻声介绍道:“公子,这位便是陈家的老太公了,他身后的应该是他家的孙公子。” 而陈老太公虽然年老,但依旧挺直腰杆,笔直地走到士颂边上。 他盯着士颂看了半天后,拱手行礼道:“果然是少年英杰,器宇不凡,出手便是大手笔。” 士颂微笑道:“陈老先生过奖了。” 陈老太公摇头说道:“士?这小子我知道,蛮夫一个。至于士徽,纨绔罢了,老夫唯一没有见过的便是你,士颂,虽然不认识你,但想来也只有你有这般能耐了。” “天下之大,后起之秀比比皆是,陈老先生怎么就这么肯定,这次一定是在下筹谋的呢?”士颂反正就是不认账。 陈老太公从身后,探出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孩子,怯生生地看着士颂,而陈老太公立刻将他护在身后。 而后半晌才道:“听说是你亲手刺死了朱符?年纪轻轻,便有这份智计胆色,想来也只有欧氏的儿子,才能在十岁就动刀杀人。” “老先生何意?”这人一定知道陈家和母亲的旧仇! 士颂心里暗惊,觉得很可能便是此人和母亲有仇,派人杀我们的人就是他。 士颂的眼神变的犀利起来,死死地盯着陈老太公,等着他继续说下。 陈老太公把胡子一捋,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当年确实是老夫做的有些过了。” “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我来找你,有一事相求,只要你答应我,把这孩子带给你母亲,告诉她,这孩子乃是陈季生的遗腹子。我便立刻下令,陈家上下放弃抵抗,任杀任刮。” 士颂听的出来,这陈老太公,甚至是陈家那个叫陈季生的人,和母亲有莫大的关系。 但是他还是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笑道:“老太公这话说的,好像现在陈家上下还有一战之力似的。” 陈老太公回头看了一眼陷入火海的陈家府邸,讥笑道:“开始的时候,士?那个蠢货只会蛮冲,我本以为或许可以挡住,等朱禁的援兵赶回。可是没多久,火箭纷纷射入,我便知道大势已去,这火攻之计也是你提出来的吧。” 士颂没有否认:“陈老先生说是便是吧。” “朱符死了,我陈家湮灭了。想来,中了你调虎离山之计的朱禁,你也早有安排吧。”陈老太公叹了口气。 “日后这交州,必然是你们士家的天下,但是之后呢?是你士颂的吗,现在虽然挡不住你们,但是让真相大白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即便是你日后澄清,别人也会以为是你在狡辩而已,若是公子有了设奸计坑骗朱符,以及屠灭我陈家的污点,不知道公子日后,又如何雄长一州呢?”陈老太公很是自信。 其实士颂也知道,自己的计谋虽然得逞了。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这前后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士家捣的鬼。 而且这些人捕风捉影的话,确实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见士颂在思虑,陈老太公知道自己有机会。他继续说道:“不但如此,我还认下为朱符献计敛财的罪名,而你们士家,便是为民请命的义士。我陈家上下以死谢罪,只换你答应把这孩子,交给你娘欧氏。” 在心里权衡利弊后,士颂当然答应了陈老太公的提议:“我会带他见母亲。” “好!”陈老太公转身对着火海中的陈家府邸大声喊道:“都停手吧,我们陈家降啦!” 刀兵虽休,但是大火无情,陈府终是被烧的一干二净。 陈家上下,未战死的宗兵被收押,女眷也被转移到刺史府中的别院看管。 “真不禁打,老子还没有过瘾,他们就投降了。”士?骂骂咧咧的走到士颂身边。腰间,正别着陈家族长陈乾的人头,也就是刚才还在他谈判的那位。 说起来,这两人还是有着故旧交情的人,士?说斩首就斩首了,或许,两人不过是某些场合上的酒肉朋友罢了。 士颂心里叹息一声,这个时代,还真是视生命如草芥。 但他还能保持冷静,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悲哀生命的时候。自己也还没有这个资格。 在恭喜士?斩将之功后,对士?说道:“三叔,还没有打完呢。现在重要的是集合宗兵,再招募精壮百姓,分发武器,前去接应桓家。” “同时也贴出告示,让城防营兄弟们的家人来认亲,写书信,把这些书信和城内的消息传到朱禁军中去。” 士?冷哼道:“这种小事,还需要我出马吗?要是你让我带人杀出城去,我绝不推辞,可这些琐事,不用我去,让梁信去就好了。” 出乎士颂意料的是,梁信似乎也不愿意领命,而是推荐了甘醴。 士颂想想也是,便给士徽说了自己的建议,甘醴有心投靠,在一旁听了这任务,立刻领命。 等士徽、士?去布置收押俘虏的相关事宜后,士颂才低声问梁信:“梁将军救命之恩,士颂绝不会忘。不知道梁将军为何不愿领此任,前去干扰朱禁军队呢。” 梁信笑道:“救援公子,乃是梁信该做的,还请公子不必在意。至于扰乱敌军的些许功劳,梁某不在乎,只要公子平安,梁信便安心了。” 这是在对我表忠心吗?士颂有些拿不准梁信的话,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没有多说什么。 番禹城内,士颂出榜安民。 然后将朱符刺史府,还有陈家搜出来的钱,按原来捐款时登记的数量还给百姓。 而今天出力帮助士家的“义士”,士颂每个人都另外分发了不少奖励,而且都是签名画押,确认自己领到了钱。 在士颂心里,这些“义士”若是以后不加入士家的军队,那就是交州必须提防的暴民。 当然了,现在这些拿钱回家的百姓,还有因为英勇表现而获得奖赏的“义士”,个个士气高昂,领了士?分发的武器守在了城头。 只是他们等来的,不是朱禁回援的军队。而是一批丢弃了武器盔甲,狼狈跑回来的百姓。 原来,朱禁、刘彦率领军队出城后。 他们本以为自己要面对的,只是普通盗贼,结果桓治按士颂的吩咐,布置了许多的陷阱,困住了朱家的主力部队。 桓治早就挑选出射艺较好的人手,针对领头的朱禁一通乱箭齐射,当场将朱禁射杀。 刘彦带着败兵汇合城防营的部队,准备退回城内再做打算,结果半路就遇到了甘醴送来的书信,从他们这里听闻番禹之变。 城防营的家眷都在城内,听说还有自己家人的消息,立刻接过书信。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且顺理成章了,许多士兵当即叛逃。刘彦威信不足,根本制止不住。 到后来,就连朱符的亲军也四散逃走。 刘彦只能长叹一声,打马向扬州而去。 第11章 士氏交州 番禹之变三日后,士燮带着数骑轻骑,连夜驰入番禹。 士燮进入士府后,立刻下令点亮全府灯火。把士颂、士徽、士?还有梁信几人,全部都召集到了大堂之内。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离开番禹不过数日,番禹居然发生了民乱!”士燮的口气可不好听。 他冷冷盯着士颂,明显是动怒了。走到士颂面前,眼神锐利,质问道:“更有传言,说是你这个十岁的童子,怀揣匕首,刺杀了交州刺史朱符?” 看士燮发火,几人不敢吭声。 大家对视几眼后,还是士颂站了出来。将自己见过朱符后便临时起意,想出来的计谋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想要除去陈家,仗着功劳独立于士家之外的初衷。 听完士颂的谋划,士燮堪堪称奇,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啊!也就是你三叔有勇无谋,士徽这小子急功急利,只有他们两个才会任你胡来。行如此险招。” “也罢,如今你奇谋已成,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善后。” 士颂往地上一跪,磕头道:“孩儿见那朱符欺凌我士家,心有不甘。后来和他见面之后,发现其不过是个贪财庸碌之辈,故而才敢用此计谋。” “番禹变乱后,我已收押了陈氏以及朱符在番禹的党羽,更是请三叔派出八百里加急信使禀告父亲,想请父亲暂代交州刺史。” “好小子,还知道你自己分量不够,把我搬出来当这个刺史啊,我还以为你狂的没边了呢?”士燮顺手抓起桌上一堆竹简砸向士颂。 接着他继续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计谋不成,我士家全族皆成叛贼,全族上下,将会无一生还!” 士颂连忙把头磕在地上,丝毫不敢起来。口中不停念叨孩儿知错。 但是他心里却很冷静,要说全族灭族,只怕还得等投降孙权,你士燮死了之后吧。 历史上的那个士颂,不就是因为士徽叛乱而被牵连的吗,自己现在这么做,为的就是避开那身死族灭之祸。 士燮看着士颂这副可怜样,想着他的计谋虽然冒险,但是居然成功了,叹了口气:“罢了。”然后将士颂扶了起来 接着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问道:“这变乱是你们谋划的,既然成功了,你们对今后交州局势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要说什么全凭我做主这个鬼话。士颂,你先说吧。” “喏。”其实这事情士颂已经和士徽他们商议过数次了。 现在当着士燮的面,不过是再禀报一遍罢了:“朱符已死,陈家已覆,如今交州各郡县人心不稳,甚至不少官吏挂印而走。” “既然父亲受交州父老们的推举,暂代了交州刺史。不如上表朝廷,将交州各郡的太守都换成我们士家人,若是不够,还可以用桓家以及父亲旧部,不论朝廷日后如何安排交州人事,我们都能牢牢的掌握交州。” 历史上朱符死后,士家便是这么做的。 按士颂的估计,现在朱符早死了将近十年,士家的势力还没有发展起来,想要把握交州,还得借用交州其他世家大族的力量。 “哼,割据岭南各郡,坐观中原之成败吗?”士燮捻着胡须考虑起来。 “正是。”士颂知道,士燮甚至是士家其他人,大多都很满足这个状况。 他们甚至是反对使用交州力量去争霸天下的,但也正是这个守家犬的态度,导致了士家最终的覆灭。 士燮考虑片刻后,说道:“也罢,若是族中的长辈们也同意,我便试上一试吧。” 后续数日内,士家三千宗兵在士壹、士武兄弟的带领下进入了番禹城。 而士家各支族的长辈子弟,也都率领各家的私兵,陆续来到了番禹。 番禹城内,士?顺利接管了城防营。 所有人都知道,这番禹,这交州,从此改姓士了。 “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於民,黄鱼一枚收稻一斛,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符走入海,流离丧亡。”这是正史的记载。 历史上朱符用黄鱼一枚,也就是一个铜板强买百姓一百二十五斤粮食,逼反了百姓,然后为当地土着所杀。 不过说实话。在那个年代,暴乱的百姓身后,若是没有交州大族士家的支持,是肯定不敢动手的。 而且朱符再傻,也不可能用一个铜板的价格收粮。但是历史上的大汉朝廷,真就认下了这个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暗中和士家达成了协议。 现在,士武起草给朝廷报告,也和历史上的那份报告相似: “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借修路为名,强赋於民。侵百姓之资,以谋侯爵,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符不得走,为义士所杀。” 士武很自然的忽略了士颂的名字,而用义士代替。 士颂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三国时候的儿童天才太多,孔融让梨,曹冲称象,不过是曹冲只怕现在还没有出生。 若是自己因为杀朱符而出名了,肯定被人拿来对仗孔融,那就成了孔融让梨,士颂杀人。 这个说法他可不喜欢,很不喜欢。 他还是想让自己向文士靠拢,做个儒雅士人的,而不是武将。 士家上表给朝廷的奏书中,更是隐晦地告诉了朝廷,现在的交州是我们士家的了。 “符亡后,番禹陈氏祸乱地方,为番禹城城防司马士?所平。为安定计,交州乡人父老,推交趾太守士燮假领交州。各郡太守因此动乱,或流亡,或辞印。” 士燮特表士壹任合浦太守,士?兼任九真太守,士武任南海太守等。 除了自己的几个亲兄弟外,士燮还把自己的叔叔,也就是父亲士赐的兄弟们也都表为了郡守。 郁林郡太守士简,日南郡太守士源,再加上苍梧太守给了桓家,交州九郡中七郡在手,至于剩下珠崖郡、儋耳郡,这两郡在汉初都是计入合浦郡内的。 不管朝廷如何批复,在交州各地,士家子弟便名正言顺的走上了自己的郡守职位。继而开始安插亲信,整肃军政,番禹动乱的血迹正慢慢淡去。 又过数日,士燮的家眷也来到了番禹。 而且这次,可不止士颂的母亲欧氏一人。因为士燮搬入了刺史府,开始主持交州军政,而前任交州刺史朱符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他的亲家。 士颂母亲的旧仇,陈氏家族。 不知道士燮是不是故意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处理陈家,只是将陈家上下,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收押。 其中,只有一人除外。 便是士颂答应陈老太公,准备带给母亲见面的陈遗,取这个名字,只怕真就是取意遗腹子的意思吧。 这个事情瞒不住,士颂把自己和陈老太公达成的协议禀告过士燮。 当时士燮沉默了许久,叹息一声,告诉士颂,说欧氏已经在路上,让他带着那孩子去见便是。 按士颂原来看待历史的客观角度来说,士燮的做法,根本不像是一方诸侯,更算不上心狠的枭雄。而是属于成就不了大事的庸碌之辈。 但是,以儿子的身份看待这事,却又不同了。 也许士燮不是争霸天下的英雄人物,但他却是个有人情味的人。不是游戏模板里面那割据一方的诸侯,而是一个普通男人。 等见到欧氏后,这个三十岁左右,在后世还能被称为“小姐姐”的女人,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眼睛有些红。 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出谋划策,把交州闹得是天翻地覆。甚至以十岁孩童的年纪,便亲手刺杀了朱符,但是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事。 “让为娘看看。”欧氏扯开了士颂的衣裳,她听说儿子被长刀砍中肩头,差点被砍成两段,作为母亲,她很心痛。 看着肩头包扎的伤口,轻轻地抚摸着问道:“痛吗?” “已经上过药了,这都好几天了,应该快好了吧。”嘴上安慰着母亲,但士颂心里没有底。 那所谓的交州名医,拿着一团黑乎乎的膏药敷在自己肩头,要不是有人按住自己,自己当时肯定一脚踢飞那名医,涂抹了那种药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欧氏微微点头,拉着士颂坐下,口气却发生了变化:“这次番禹发生民乱,朱符敛财而亡。其子朱禁击贼中伏,这一连串的谋划,都是你策划安排的?后面没有高人指点?” 毕竟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母亲,士颂当然没有必要撒谎,说道:“朱符尸位素餐,庸碌贪财,就算明知道是坑,也会跳下去吧。” 欧氏淡淡的哼了声,道:“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也好,以后交州便是我士家的了,你也算是在你父亲面前露脸了,但是夺嫡之事,切记不可着急。这次你锋芒毕露,我在后院便得有所收敛,只好让那杨氏多活几日好了。” 士颂的心变得冰凉冰凉的,天地良心,自己可真没有想过夺嫡这破事。 自己一心想要的,就是求外放自立。 但是听欧氏这口气,她早就开始为自己谋划了,而且随口便是让那杨氏多活几天。 要知道,士燮后宅之中,杨氏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士燮的正妻,士徽的生母。欧氏这口气,只怕随时可以害死杨氏。 自己怎么有这么个妈啊,士颂心里暗暗叫苦。连忙说道:“母亲大人,孩儿并没有夺嫡的想法啊。” 欧氏笑道:“你不是智谋百出吗?夺嫡都不敢?” 士颂辩驳道:“不是不敢,是觉得没必要,交州之地,我还看不上眼。” 欧氏突然笑了起来,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开玩笑一般说道:“好,真不愧是我儿子。黄巾乱后,天下已是诸侯割据的局面,若是将来有机会,试问鼎之轻重,又何尝不可。” “啊?”士颂真是被自己这妈妈吓着了,很想问一句,难道你也是穿越回来的? 他下意识地解释道:“孩儿可没有那么大雄心,不过是想在乱世中寻个安身立命之地,自己独立门户,若是日后士家有祸,孩儿这一支或可保全。” 欧氏的嘴角微微一撇,随即恢复道:“这就是你的志向?独立于士家之外,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死后,你要和士家其他兄弟分家?” “是。”士颂点头说道。 “笑话!若是士徽他们几个之中,谁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以为你了分家,就可以免去灾祸吗?灭九族的罪可不管你分不分家的,你一样要被牵连。”欧氏一把抓住了士颂的手,脸色变的狰狞,冷冷地盯着他。 欧氏好似根本不在意士颂的反应,态度坚定:“这士家家主,你是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 第12章 腹蛇之母 魂穿回到这个年代,确认自己身份后。 士颂最早的想法,便是和士家这群败家子脱离关系,自成一家。不要和他们有所牵连。 但是欧氏这么一说,让士颂猛然醒悟。是啊,这个年代,可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说法! 稍稍大一点的罪,那都是要灭门灭族的。 叛乱造反,刚好就是其中之一。 不然为什么曹操刚刚起事,曹仁、曹洪、夏侯兄弟都跑去跟着他混。 原因其实很简单,曹操造反了,作为曹操的同族兄弟,被官府抓到就是死。只有跟着曹操造反,才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士家这样的交州大族,也是一样。 士徽叛乱自立后,孙权,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的孙权,那个连陆逊要杀的孙权。哪里还会在意你是否已经和士徽分家,没有自保的实力,那等待你的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难怪三国时代,各个家族的子弟分别投效各路诸侯。目的就是为了战乱结束后,最终不论哪一路诸侯得了天下,他们家族的血脉还能传承下去,不会覆灭干净。 而悲催的交州士家,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团结了,还是因为处于西南一隅。士家根本没有办法投效多个势力,反正最后被孙权给一锅端了。 “先争家主后争天下?”士颂小声嘀咕后吃惊不小。 欧氏把自己吓着了,争天下这事,眼前这女人怎么敢想? 就凭交州这点人,别说曹操刘备了,东吴随便派个将军来都能把交州灭了。若非自己来自后世,绝对不会有这份心思,但是面前这女人却有! “你在番禹城里玩弄的手段,便足可争天下了。”欧氏端起了自己茶杯。 “罢了,这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孩儿还有一事禀告母亲。”士颂心说争天下的事情,可不适合和你这样的女眷商议,即便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母。 欧氏抿了口茶水,面不改色,淡然说道:“天下大势,也的确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接着,有话锋一转。”至于士家家主,我也不管你争不争了,我都会帮你扫清障碍。或许到时候,士燮说不定就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士颂又一次被眼前这女人吓到了,连忙说道:“娘亲,我们兄弟几人又不是争帝位,何至于此?” 欧氏敲了敲士颂的额头,说道:“你小子,差点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真以为自己智计无双?” “母亲何意?” “就在这刺史府内,你动手杀朱符之后,被朱符家将砍伤倒地。当时你命在旦夕之间,你的好兄弟何在?”欧氏逼问道。 见士颂不答,欧氏笑道:“你可知道,士徽当时给梁信下的命令是什么?是让他清扫朱府抵抗为主,包围朱符,隔绝朱符周围的护卫。做完这一切之后再冲进内堂,击杀朱符,救援你这个小弟。” 冷汗,瞬间布满士颂额头。 后知后觉的士颂这时才感到后怕。若真是这样,自己所谓的兵行险着,完全就把自己交代在了那里。 但是想想当时的情况,和母亲说的却不一样。士颂连忙问道:“不对啊,当时梁信只带着两三个宗兵,便冲杀进来,在最后关头救下了我。而且此后,便守护在孩儿身边,寸步不离。” “废话,因为梁信是我特意留下保护你的。”欧氏的解释,让士颂的冷汗终于流了下来。 “梁信是母亲的手下?”士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回想当时的情景,梁信不顾命令,冲杀进来便是为了守护自己。 后面攻击陈家时,梁信根本没有动手,甚至还推掉了出城扰乱朱禁败军的任务。 当时自己还误认为梁信看重自己,用守护自己来向自己表忠心。现在回头看,自己当时当真可笑。 若是真如欧氏所说,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得清楚。 梁信不过是母亲安插在番禹的手下,当然以保护自己为重任。 看出了士颂的疑惑,欧氏解释道:“梁信的妻子易氏,以前是我的侍女,那时候梁信不过是个普通宗兵,但孔武有力,武艺娴熟。我特意升其职,将侍女嫁之以示恩德,收其心为我所用。” 原来如此。 这个年代,黄巾之乱刚刚平息,一个低等的武人想要找老婆还是很困难的。 而且欧氏的侍女只怕调教的很好,梁信得此女,当然感恩戴德,拼死效力。 想通了这一切后,士颂越发觉得自己的母亲可怕。他此刻猛然想起了陈老太公的话,“听说你亲手刺死了朱符,年纪轻轻,便有这份智计胆色,想来,也只有欧氏的儿子才能在十岁就敢杀人。” 在陈老太公看来,自己这份智计胆色,作为欧氏的儿子,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有什么样的母亲,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也许三哥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啊。”士颂的话,他自己都不信,他自己都怀疑过士徽好几次了。 欧氏笑着问道:“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接着分析道:“你们兄弟五个,老大士廞是个老实人,他母亲也早死。虽然他是长子,但若是以后敢有想法,好对付的很。” “老二士祗,还算有些心机。但是为人轻浮,为你父亲所不喜;老四士干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却一副顽童样。” “所以,他们对士徽而言都没有威胁。而这次交州变乱,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士徽那小子为了保住他嫡子的位置,对你下黑手,真的太很正常了。” 欧氏所说的这情况士颂也知道,不过是从前他没有想过争士燮的位置,所以也就丝毫不在意。 他心里想的,是靠自己白手起家,建立属于自己的基业。 只是他却忘记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自己这次的计谋如此出众,必然会引人注意,让士徽盯上很正常不过。 士颂陷入了思量中,欧氏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她想一次便劝好自己儿子,做出她认为正确的选择,于是,接着说道:“你这次来,是想来问我陈家的事吧?” 士颂知道这个事情不用遮掩,当即认下。 认真回答道:“是的,原来娘亲已经知道了。孩儿只是奇怪,那陈老太公似乎很是自信,说是让我带着那孩子见见母亲,其他的陈家子弟,便任杀任剐。” 欧氏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从不远处的转角走出两名侍女,为她换了杯茶,便躬身走远。 欧氏低头看着茶杯,端了许久,说道:“我欧氏一族,在交州原本也算是世家吧。不过我家只是支族而已,那年我才十四、五岁,在乞巧节的灯会上,认识了陈家幼子陈季生,和他私定终身,生下一子。” “啊,那就是说我还有个哥哥?”士颂大吃一惊,不对啊,那个叫陈遗的明显比自己小,而且还是遗腹子,完全不对不上号啊。 欧氏将站起身子的士颂按下,继续说道:“听为娘说完。但是不久后,欧氏宗族的嫡房一系,被人指控暗中支持合浦郡的盗贼,甚至有子弟加入海盗,四处抢掠。” “于是,欧家上下数百口,被你口里的陈老太公率军剿灭。他抓了所有的欧氏子弟,给欧氏定下了叛逆之罪,满族被杀。不论宗家还是旁支,不论是否分家。” 士颂握紧了拳头,母亲明着说自己和陈家的旧仇。实际是在告诉自己,不论自己当不当家主,日后士家有难,自己一样跑不掉。 “后来我派人暗中查访,欧家的田产仆役,大多被陈家所得。而所谓的,当了盗匪的宗家子弟,不过是有人送来了别处海盗的人头。而我们欧家的子弟,只不过是路过的客商,被人冤杀,仅此而已。” “而陈家为了夺财,不加细查,便擅自做主,定了我欧家的罪。下文书抓捕我欧氏全族,我欧家上下不甘被冤,当然聚宗兵抵抗。”说起那段往事,欧氏的眼睛红了。 士颂这才从自己的小算盘中醒悟过来,没想到自己眼前这女人,居然背负着这般血海深仇。 “那母亲呢,难道您当时还在陈家家中?”士颂担心问道。 欧氏抹掉了眼泪,说道:“当时我刚生产,在番禹城内将养身子,期待着和陈季生未来的日子。这个消息对我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父亲不知如何逃过了那次劫难,偷偷进入陈府想要接走我。哭着说全家都没有了,你外祖母,你舅舅、舅母,全都没了。陈老太公丝毫不留情面,将我们这一支族人也全部连坐处死。” “后来陈府的人发现了父亲,那陈老太公带着宗兵杀了过来,在我眼前,把你外祖父打个半死拖走,还呵斥我罪族庶女。”欧氏的眼里闪出了恨意。 “但是为了父亲,我任由他辱骂,磕破了头,求他放了我父亲。但他一点情面不讲,数日后,欧氏一族被捕的男女老少,全都以谋反的罪名被他斩杀,死无全尸。” “当时陈季生还想安慰我,而我也在那时候下了决定。当天晚上便取出毒药,毒死了我和陈季生的孩子。我永远都忘不掉,那陈季生抱着孩子看我的眼神。” 欧氏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听到这里,士颂的脑子懵了。 “当时那陈老太公疯了一般的鞭打我,想要将我活活抽死。但是陈季生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陈老太公停手,让陈家人放我走,于是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月子都没有坐完,便离开了番禹城,流落江湖。”欧氏的嘴角露出了苦笑。 “然后便遇到了父亲吗?”士颂小心翼翼地问道。 欧氏苦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我在路上遇到了一队强盗,见我有几分姿色,便带回了强盗窝。想让我养好了身子后,以便伺候他们。不过,也亏了他们,让我躲过了陈家派出来杀我的宗兵。” “在强盗窝里,有个女强盗玉夫人,听我说了我的身世后,很可怜我。便认我做妹妹,教我武艺。“ ”也许是我心里怀有怨气,学的很快。不久后,强盗头子,也就是玉夫人的夫君死了,玉夫人成了首领,我便成了二当家。没想到吧,你看似柔弱不能自理的母亲,曾经还是土匪头子。”欧氏摸了摸士颂的头,长吁一口气。 “母亲学了武艺,怕是想要报仇吧。”士颂也叹了口气。 “当然,我几次潜入番禹,想要刺杀陈家人。但是陈家戒备森严,我都没能得手。最后一次,我恳求玉姐姐和我同来,但在报仇的过程中,玉姐姐被捕,受尽凌辱而死。之后,我便成了那伙强盗的头子,报号蝮蛇夫人。” “玉姐姐死了后,我便明白,光凭借蛮力是不可能报仇的。加上南海郡太守收了陈家的钱,四处打击强盗,我便带着队伍西去,进入了交趾郡内。” “后来,你父亲当了交趾太守,招安流寇,我便带着队伍接受了招安。当时士燮为了尽快安定交趾郡,保证我手下兄弟们的前程,同时发下毒誓,护我周全。于是我便嫁给了他,然后,便有了你。”欧氏终于说完了她的往事。 士颂明白,最后的事情母亲说的简单,但在交趾郡内的故事,只怕也绝对不一般。 母亲嫁给父亲,多半是看上了士家的实力,想要借助士家的实力报仇。故而宁愿嫁给年纪比自己大一倍的士燮,当个小妾。 而士颂这个孩子,也就是自己这肉身,不过是她用来巩固地位的工具而已。 这女人哪里会想到,自己为了对付朱符,顺带就灭了陈家,竟然也算是鬼使神差地替她报了仇。 士颂想通这点后,立刻安慰道:“不论如何,陈家完蛋了,我们娘俩的仇也报了。” “您看,要不要见一见那个叫陈遗的孩子,毕竟您曾经和陈家的那位也算是旧识。”这女人太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赶快认乖,别以后被她给弄死了。 而欧氏,却再次笑了起来,说道:“我的傻儿子啊,以后说话前,一定记得把事情弄清楚。陈家那孩子,我是见不到了,而我们娘俩的仇,也才报了一半。” 第13章 重耳之计 士颂吃惊道:“为什么叫见不到了?什么叫仇只报了一半?您是说陈家还没有死绝吗?” 士颂完全听不懂对方的意思,略显些底气不足。 欧氏笑道:“我已经让梁信拿着那小子的人头,去牢里探望那陈老太公了。” “让他死心,让他知道陈家的血脉这一次,必定断绝!” 接着,欧氏的声音变得十分的冰冷,让士颂不寒而栗。“而且我已下令,还让当年追随玉姐姐的那班兄弟,都一起到牢房里面探望陈家人。陈家男丁和妇孺已经分开关押,里面发生什么事情时,陈家的男丁可以看到,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女人好歹毒!!! 真是最毒妇人心,士颂的手甚至是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让一群怀有仇恨,穷凶极恶的盗匪,去男女分开关押的监狱里面报仇? 先是把陈老太爷视为陈家希望的陈遗人头丢进去,灭了陈家最后的希望。 然后让一群匪徒去凌辱折磨陈家的女眷,而陈家男丁在一边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监狱里的画面,士颂实在是不敢想象。 而且到了最后,陈家上下,不管男女老幼,放下武器投降的数百口人。她只怕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毕竟,连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的遗腹子,她都没放过。 陈老太公赌输了,他让自己带着那孩子见欧氏,但是欧氏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让梁信砍了。 若是见到那孩子,看到陈季生的影子,或许陈家上下,还会有条活路吧。 不过仔细想想,那陈老太公也是傻。 眼前这女人,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亲手杀过。会对自己的敌人心软吗? 这种女人,士颂真心害怕。 能这么干的女人,他还以为只有武则天那种有帝王心性的人能做的出来,没想到自己穿越回来,居然碰到了这么个娘亲,士颂心里苦啊。 “那母亲说,仇只报了一半,另外一半又是什么?”士颂知道,陈家已经不用再问了。 欧氏能把以前的强盗兄弟弄进监狱,肯定是得到了士燮的默许,自己还是识趣些的好。 “还有一半,便是那送回人头,诬蔑欧家的贼人!那贼人砍杀海盗时,觉得杀的海盗人数不够,便将海盗正在打劫的商旅士人也都一并砍杀,全部当作海盗上报,为自己混了个出身。” “正是他的这种贪婪,引来了我欧家的灭门之祸。若不是那人胡乱砍杀,为陈家送来的这个借口,陈家哪里能够动手。”欧氏的眼神,又一次变的锐利起来。 “斩杀海盗起家的,难道是?”士颂心里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接着手指向北面,等待着母亲的答案。 欧氏点点头:“不愧是我儿子。对,正是那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我也要他孙家,血债血还,我要灭他孙氏满门!” 士颂现在算是明白了些东西。 欧氏之所以非要让自己争这个嫡子的位置,就是希望自己取代士燮,掌握交州军政,她才能找机会率军北上,去消灭孙坚满门。 士颂苦笑一声,摇摇头,对欧氏感到可怜。这个女人,只怕这辈子都活在仇恨中去了。 按原来的历史发展,她再听说孙坚被射死时,应该很开心。孙策横扫江东后又会心中苦闷,等到孙策被许贡门客刺杀了后又会开心。 等等,难道那时候派出刺客的人是? 士颂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生出了恐惧。 “你愿意为你外公外婆他们报仇吗?”欧氏的问话很轻,但士颂却很紧张。 士颂丝毫没有犹豫,斩钉截铁说道:“灭族之恨,岂能不报!” 欧氏也不客气,接着逼问道:“那好,我问你,现在愿不愿意争这个交州刺史的嫡子。” “当这个嫡子暂时还没有什么用,以后不争也是我的!不如让我在靠近荆州的诸县之中,划出一块地,让我现在便独领一方。方便我招兵买马,集草囤粮。” “一旦有机会,我便杀入荆南,直取长沙。灭杀了孙坚满门,为我外祖一家报仇!”士颂说的是慷慨激昂。 而他心里明白,孙坚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长沙郡,前去中原讨伐董卓。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这个一心报仇的女人会有什么想法。 至于自己去招兵买马什么的,原因更简单,除了自己来到这个年代,想要试试自己的本事外。 更多的,是他感觉到了寒意,他想要离开番禹,离开这位蝮蛇母亲。 欧氏很满意自己儿子的回答,虽然蛇蝎心肠,但是毕竟是个女人。 尤其是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心中是有愧疚的。所以,其实她一直都对士颂都很是宠溺的。 也就是士颂策划的这次番禹之变,太让她震惊,也对自己的儿子有了更大的期望。 考虑再三后,欧氏说道:“也罢,便依你的意思,现在想在番禹发展自己的班底,收买你父亲的手下,的确是有些麻烦。” “你自己外放出去,还真的方便发展你自己的班底,那我便帮你争取争取,至于嫡子之争,便由娘亲在番禹城内帮你留意。” “多谢母亲了。”士颂连忙行礼。 交州,毕竟地处西南一隅,天高皇帝远。关于番禹之变的上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洛阳,但是交州,却是逐步稳定了下来。 只不过,似乎和欧氏预计的一样,士徽从士燮来到番禹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处处针对,处处掣肘,十分忌惮自己在士燮面前抢了他的风头。 而士燮对于士徽的行为,不但没有任何的反感,而且还明里暗里的支持。更是下令让士颂在家里学习儒学,不必多问交州政务,这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 最后,还是欧氏解开了他疑惑。 士燮,喜欢研习《春秋》,注重长幼尊卑。在士燮眼里,士家未来的继承者只能是士徽,你士颂应该是士徽的左右手,而不能是凌驾于士徽之上的存在。 唯一让士颂感略感安慰的,便是士燮请来教导他读书的人。 这人姓牟名融,字子博,苍梧郡广信人。 士颂知道这人,因为他写过一本书,叫做《牟子解惑论》,用佛学糅合各家学说,是中国第一部佛学专着。 牟子本为儒生,自幼博览群书,名着天下,更是交州难得的精通诸子百家之人。 他本来在苍梧隐居,这次士燮请他出山被拒。但奇怪的是,这人居然愿意当士家的教书先生,于是,他便成了士干、士颂的夫子。 见博则不迷,听聪则不惑。 这是牟子一再给他们强调的观点,让他们一定要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才不会被迷惑。 对于诸子百家的学问,牟子可真不是浪得虚名。这段时间内,士颂跟着牟子恶补了许多汉代的儒学思想,明白了君臣父子,中华大一统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重要。 也难怪刘备就举着汉室宗亲的牌子,就能招募到那么多人帮助他。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刘备这样的宗亲才是正统,曹操虽强,却仍然是汉贼。 同样的,士家若是造反,便是不义。 那时候,没有人会站在你们这边。也难怪吕岱一顿饭就把士家收拾后,交州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毕竟当时名义上交州是属于孙权的东吴治下。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长叹一口气。抬头,却被窗外的竹子所吸引,无意间让想起了王阳明格竹子的趣事。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只有去做了某件事,才能算是明白这事的道理。只是理论上的知道某件事,而不去做不去体验,其实便不算是真的知道和懂得。 “站在水池边,把理论和动作要领学的再好,不下水去游泳,你是不能说自己会游泳的。” 自嘲般地说完这话,仿佛一道灵光闪过士颂的脑海。 我真的知道汉末的历史走向吗?按王阳明的说法,自己是不知道的! 只有自己参与其中,经历这乱世,才能算是真正的知道汉末历史。 而且,即便是自己知道某一种可能又如何? 汉末三国,百年争霸,耗尽了中原精华,随后便遭遇灭族之危的五胡乱华。从前,自己对此事积怨甚深,但又无可奈何。 而现在,自己站在那段时间节点之前。若是能提前结束三国争霸,提前防范于未然,或许,真可以免去华夏大地上的这场浩劫。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心潮澎湃。 回到汉末已有半年多了,自己到现在,才头次认真思考自己的这穿越。 难道说,自己是因为怨气穿越而来? 那要是本来就有一口怨气,如今既然有机会改变,当然要试试。 或许,这便是自己在士颂身上醒来的原因吧。 只是争天下,我拿什么争? 即便是我弄计,帮助士家提前十年掌握了交州。士燮不但不重用我,还处处提防我。帮着士徽打压我,我留在番禹城内,根本不能发展自己的力量。 何况,还有蝮蛇一般的母亲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想到这里,士颂后背就发凉。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这是避祸的办法,一样也是自己求出路的选择。 就像自己和欧氏说的那样,只有自己外放自立了,才能有机会建立自己的班底。 而这个机会,他没有等的太久。 过年期间,士壹从洛阳赶回。 朝廷认可了番禹之乱中士家的功绩,虽然没有明面上同意士燮暂代交州刺史。但是认可了士燮的举荐,让士家兄弟当上了交州各郡的太守,也算是朝廷对交州士家的妥协。 年节的宴席上,士壹说道:“当时在洛阳城内,听说朱儁上书朝廷,说我们士家乃是交州宗贼,想要朝廷派兵讨伐我们。” 士武笑道:“那是,虽然被他赶出家门,可朱符毕竟是他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番禹城,一句为交州土着义士所杀,他是不甘心的。而且朱符的长子下落不明,很可能投奔了朱儁。把交州这边的传闻说给朱儁听,朱儁当然想报仇。” 士壹叹息道:“就连一直收我们钱财的大将军何进,这次居然也不愿意为我们出头。还好当时遇到了高人指点,让我走了内官的门路,皇帝这才下令认,可了大哥对我们的举荐,但是碍于朱儁的情面,朝廷不便任命大哥为交州刺史。” 士?喝了口酒,显得很是烦闷:“朝廷居然如此腐败,地方官吏之任免居然由一群宦官左右。” 士壹轻蔑一笑,说道:“我们还得感谢这些宦官呢。好在有他们,不然我们若真是被朝廷追责,即便是小士颂足智多谋,我士家宗兵,可挡不住前来讨伐的各路诸侯。” “哪里,当时是三哥冷静分析形势,采纳完善了我的计谋,我们士家,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士颂看士燮的脸色不悦,连忙把功劳推给了士徽。 第14章 清远县令 看到士颂如此低姿态,士燮的表情好了不少。 他只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罢了,是你的谋略便是你的谋略,关你三哥什么事。将来,你也要如同这次一样,好好辅佐你三哥才是。知不知道。” 士颂心里那个苦啊,士燮明显还是看自己不顺眼,觉得自己僭越了。 他连忙行礼说道:“孩儿受教,定然尽力辅佐三哥,守住我士家基业。” 虽然看着奇怪,但是士燮父子家事,士壹也不敢随便说些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去洛阳求官之前,士燮对士颂态度很好。如今交州逐渐安稳,怎么反而看不惯士颂了。 不过士燮对士颂态度的变化,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情来了。 “大哥,我回来时,路过桂阳。那桂阳太守张羡,似乎对我们交州有想法。” 士燮看向自家兄弟,眼中略有警惕之色。“噢?怎么说?” “他想方设法的,想要从我这里套取交州的情报。难不成他张家占据了桂阳、零陵二郡还不满足,想要把手伸到我们交州来?” “而且路上我还听说,朱儁派人送信给了张羡。张羡现在正扩招兵马,只怕还真是对我们交州有想法啊。”在士壹的认知中,现在的交州,就是自家的。 周围诸侯的行为,不论是否针对交州,都得提防。 士燮放下酒杯,责怪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士武,你是南海郡太守,张家军若是南下,便直接进入南海,你准备如何抵抗?” 士武乃是文人,沉默一阵后,试探说道:“死守番禹,以待援兵?” 士燮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说道:“朝廷认可了你们的太守职位,却没有给我暂领交州刺史的位置。这意思,便是让我继续当我的交趾太守。” “年后,我当返回交趾城。南海郡这边,还得靠老四你治理。若是张家率军南下,番禹城只怕守不住,那时候,你若是提前得到消息,便先带着人马退向合浦郡,等我们聚齐人马,再看如何应对。” 士武心中不悦,他虽是文官,但他自认为还是有些谋略手段的。 士燮让他不战而走,让他的儒将心思没有开始就化为乌有了。 思索片刻,他试探道:“大哥,张家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不了解,只怕不会轻易动兵。而且只要我们守住洭浦关,张家的人马都进不了交州。” 士?连连摆手,说道:“那叫什么关口,多少年没有修过了,拦住百姓客商收点关税还行,挡住军队是不可能的。” 机会! 士颂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独立于士家之外的机会。 他看向了一眼士燮边上的欧氏,见欧氏微微点头,心里便有了底气。 士颂离开了自己的席位,跪在地上禀报道:“父亲,孩儿愿率领数百宗兵前去修葺和驻守洭浦关,做我士家守护北面的一道屏障。”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士颂会有这样的决定。 一时间,各自都在心里盘算,他士颂是怎么想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南海太守士武。他当然希望士颂留在南海郡帮自己守关口,就算是挡不住张家的部队,也能给自己报信。 而且在他看来,士颂是有本事的,至少比自己手下那些废物要强得多。 他立刻赞同道:“大哥,听说这次颂儿被举孝廉,朝廷可是认了的。既然为孝廉,在我南海郡守府下任职,也是说得通的。” 说起来可笑。士颂这个孝廉,还是朱符举荐的,可最后朱符却是被他刺死。 当然了,现在朝廷的诏书被士壹带了回来,为避免尴尬,大家几乎没有说起。 但是不说,不代表他不是,士颂举了孝廉,是可以当官的。 欧氏这时终于发声,说道:“四叔这话说的,他一个孩子,怎么可以镇守城关呢。” 士徽的反应也不慢,他虽然不知道士颂的具体想法。但是士颂离开士燮身边,到地方上去当个小官,那么士家的嫡子之位,必然是自己的了。 就好像不在京城的王爷想要继位,怎么可能快的过就住在国都的太子呢。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士颂一走,士家未来便肯定是自己的了。 士徽隐约间,也想到了这是士颂自保的选择。 但在他看来,那又何尝不是士颂的让步呢? 他立刻出言支持士颂,说道:“欧姨娘不必担心,小弟智计非常,非寻常人可比,守住洭浦关肯定没有问题。” 欧氏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对士燮说道:“是,他是有些个小聪明,但是却不会任何武艺啊。让他当个地方文官或许可以,但你要当守护关隘的武将,只怕不行吧。” 这段时间,和士颂一起学习的士干眼睛珠子一转,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笑道:“哈哈,你们不必为难,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在洭浦关南面,沿溱水而下,有一小县,名曰清远。而且最近正好缺个县令,不如让五弟当这个县令,然后在从家将中选一人,在其手下任职,负责在北面守护洭浦关,听五弟将令便是。” 士燮捋着胡须,思考起来。 他也知道,这是士颂在争前程。 和士家嫡子的身份比起来,那弹丸小县和一个小小的洭浦关根本算不上什么。 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自己这段时间打压太过,他还是愿意接受士干的提议的。 士燮试探着问欧氏道:“孩子总需要自己历练一番的,你看这个决定如何呢?” 欧氏的眼睛说红就红,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抽泣道:“老爷既然想要如此安排,妾身还有什么能说的。但是妾身过去也是带过队伍的,这个老爷是知道的。老爷若是想要派他去当那什么县令,妾身还想为自己的孩儿争些特例。” 士燮有些吃惊,问道:“什么特例?” 欧氏摸了摸眼泪,说道:“既然是以那个小县为关隘的后援。还请老爷准许,我儿所在的那个小县,所得钱粮,皆可能自行处理,以便军用。不必上缴南海郡或者交州刺史府。” 好家伙,你这是想要在交州的地盘内,把那个小县划出去独立啊! 现场所有人都明白了欧氏的意思。 但和整个交州九郡比起来,这一县之地,还真是微不足道。 士徽当即说道:“五弟肩负洭浦关隘的守护之责,以一县的钱粮作为支应,也说的过去,还请父亲准许。” 士燮是知道欧氏的底细的,她这么强烈的要自己的儿子独立出去,士燮忽然警觉起来。 他隐隐觉得,这事情是他们母子之间的阴谋。 但是按道理,他们母子的仇,在诛杀陈家上下后都已经报了啊?士燮却又想不通,他当然不明白士颂的野心,也不知道士颂手的认知,对于这个时代有多么大的力量。 他思虑许久,只能得出结论,士颂真就是只求划一块地,当个鱼肉乡里的小官,而放弃争家主之位。 士燮在犹豫,但是从不多话的杨氏,可不让他犹豫。 杨氏在士家后院,和欧氏斗了这么多年了。她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欧氏母子在认怂,想要找个退路自保。 在她看来,自己的孩子士徽一再表态支持,就可以说明一切。 于是杨氏也开口了:“老爷,您五个孩子,不能个个都继承你的官职吧。不只是颂儿,大家都得历练历练,如今颂儿有本事,不如就让他去掌握一县大小事务。也就当是历练一番,若是不行,你再把他招回来就是。” 杨氏的话,让士燮想通了。 对,特例的权利可以先给他,若是他们母子有什么阴谋,自己再拿回来就是。 何况一边境小县,他除了鱼肉乡里,榨些油水,他还能做什么。 想通了这一节,士燮神情严肃地看着士颂,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你合适,那便让你当个清远县令。你可独自掌握县内一应事物,另外由梁信挑选三百宗兵在你帐下听命,驻守洭浦关。” 说着,他好像想起来士颂也是自己的儿子一样,说道:“我再给你个好处,洭浦关所收关税。你清远县可分三成,驻守将士立功时,可用于嘉奖。” 士颂心中激动,直到现在,他终于是完成了自己独立自主的意愿。 连忙回答道:“多谢父亲,孩儿必不辱命,当好县令,守好关隘。” 士燮摸着胡须笑道:“罢了,孩子终究会长大。你为清远县令,守护洭浦关,乃是南海郡守士武手下文臣。日后若有什么不懂之事,多多请教你四叔,知不知道。” “哈哈哈,哪里是请教我啊,我得颂儿相助,南海郡北面,我可无忧矣。”士武显然对士颂很满意。 接着,士燮也不客气,把士祗、士干排到士壹、士?手下为官。和士颂一样,年后便去上任。 只将长子士廞、嫡子士徽留在自己身边,带回交趾郡。 那里,才是士家的根本所在。 就这样,士颂得到了独立的机会,士徽除去了争夺嫡子最有力的对手。 整个年夜饭的宴席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和睦融洽,仿佛真的亲如一家,毫无隔阂似的。 除夕后几天,天公不作美,在番禹城下起了瓢泼大雨,阻碍了士颂前去清远赴任的行程。 而欧氏则借此由头,把士颂拉到自己身边,询问士颂到底是怎么计划的,今后准备怎么争这个嫡子位置。 “没有想到士燮居然是只给你三百宗兵,罢了,你且说说,后面准备怎么做。”欧氏再如何腹黑,对士颂这个儿子,还是寄以厚望的。 士颂先谢过欧氏为自己争取机会,然后才说道:“我认为,能得到清远县令一职,甚好。而且我还兼防洭浦关的关防,可以明目张胆的的招募精壮,编练成军。” 欧氏盯着士颂看了半天,才问道:“你准备招募多少军队?” 士颂竖起三根手指,说道:“三千精锐,够我纵横天下。” 欧氏笑道:“三千人就敢纵横天下,你给为娘说句实话,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依为娘看,你根本不在乎士家嫡子的位置。这个位置都看不上,还说什么不想图谋更大的东西?” 士颂微微一笑,道:“母亲曾说过,黄巾之后,天下已乱,九鼎轻重,或可一问。孩儿苦思良久,觉得母亲说的在理,我先做好准备,或许上天便真赐给我一场机缘也不一定。” “好,好,好。不愧是我儿子,但你记得,北上路过长沙郡,长沙太守孙坚满门,必定按陈家例处置了。”欧氏对于儿子的野心,不像其他这个时代的妇女那般担惊受怕,而是全力的支持。 而且,她告诉士颂,她当强盗时候的那些手下,她会陆续派到士颂那边,帮助他成就家底。 “清远小县,地小民疲。不过,我会我从前的手下陆续前去投靠你,他们这些人都会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以帮你多多囤积钱粮,一两年内,绝对能有小成。” “至于他们的军粮补给,我自有办法。不过你最好还是想个办法遮掩一番。”看来,欧氏也是有些私房钱的。 不仅如此,欧氏还继续传教自己的经验道:“另外,三千人的军队。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在交州境内,想要招募齐的话,不如招募一些土着,就好像当年为娘的手下那般。” 欧氏口中所谓的土着,指的便是两广这边的少数民族了。 士颂会意,表示自己记下了。或许,在兵源不足的情况下,招募这边的土着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15章 清远飘香 这个时空中的公元一八八年,东汉中平五年正月。 年方十一岁的士家五公子,也就是士颂。带着三百名士家的宗兵,进驻了南海郡北面的小县清远。当上了这个小城的县太爷。 而奇怪的是,这位小县令一不坐堂审案,二不治理民政。 来到清远城后,把所有政务全部丢给了原来的县丞。自己则是跑去清远县城北面,选了一座小山,在山下靠近溱水的位置,扎下了一座军营。 接着,清远县城内便贴出了招募乡勇的告示,清远县的百姓不过数千,愿意参军的人,满打满算,只怕也就百十来人的样子,连两百人都凑不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精壮的汉子从各地来到清远,投入了那座军寨之中。 除了梁信带来的三百人,以及清远县招募的百十来人。 其他的将士,便是母亲旧部,以及他们结交的一些江湖豪杰。 这些人由一个叫做钱振的统领着,带着母亲的推荐书信到来。 按母亲的意思,这个钱振是这些豪杰们的头领,让自己给他一个县尉的官职。 士颂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人,不时地看看母亲给自己书信,问道:“母亲说,钱头领当年乃是玉夫人旧部?” 钱振拱手道:“回禀公子,玉夫人故去后,小的便一直跟随蝮蛇夫人。不不,跟随欧夫人。后来欧夫人带着一部分兄弟受了招安。” “但是为了给大伙儿留条后路,便让小人带着其余兄弟流窜交州各郡。前几日听说了公子奇谋,已为玉夫人报仇,欧夫人也给小的来了书信,不论怎么说,小的自当率领大家伙,前来投奔。” 说了半天,这人原来是欧夫人当年防着士燮的后手。 这种江湖人,最看重一个义字,自己灭了陈家,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而且这人怎么说,也是自己母亲的手下,自己即便还有些疑心,也会消去几分,问道:“钱头领手下有多少人?” “回公子,小的山寨上有兵三、四百,不过这次前来投奔公子的玉夫人旧部,可不止在下一家,少说也有七八百人的样子。”钱振对士颂很是恭敬。 士颂现在正是缺兵的时候,说道:“这样吧,你自己山寨的人马,还是你自己带领,另外再从其他寨子来的兄弟里面,选出两百人,归属梁信将军部下,你们两部暂定为清远营左部和右部。” 虽然招募到了许多人马,但是士颂也有新的问题。 别说自己目标中的三千人,就是现在这一千多人的队伍,小小的清远县城就有些供养不起了。 自己带来的,供给三百人的粮草,顶多再支持半个月。 军队,是需要钱粮支持的。 但是士颂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的这些手下,不单单是人来了,而且一个个都带着价值不菲的钱财,进入了士颂的军营之中。 这些钱财,自然全部都是欧氏让他们带给自己的。 而且不用问,这些钱财,多半都是带血的钱财。 士颂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想办法,把这些钱财给“洗白”了。 毕竟,若是自己起家的军资,是靠绿林强盗的方式,用血腥的原始积累得到的。对自己的名声定然不好。 在这个重视名誉的时代,世人会怎么看自己,还是对自己的事业很有影响的。 更何况,接受传统儒家仁义思想教育的士颂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种筹措钱粮的办法。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自己还是得想个名目上报。 否则自己手上平白多出来一大笔钱来,是不好给士燮解释的。 怎么赚钱,让士颂头疼了两天。 士颂心里烦闷,自己一个哲学系文科生毕业,然后混机关当个小小办事员。既不会做生意,也不会发明创造的,甚至连火药的配方比例都记不得的人,要怎么能快速赚钱呢? 他随手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心中吐槽这茶水,味道真淡,就和这个年代的酒一样。 酒?酒! 士颂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是啊,我怎么这么傻,即便是乱世将临,酒这个东西,永远都有市场。 何况还是在这个年代,只要是浓度稍高一点的酒,只怕都是抢手货。 至于如何得到较高浓度的酒,其实也很简单,酿酒之后进行蒸馏即可。按照酒精和水之间不同的沸点,分开来收集酒精的蒸汽即可。 甚至都不用十分的专业,只需要大差不差就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自己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因为这个办法过于简陋了,只用挖出个地窖,在地窖里面进行蒸馏就好。聪明点的人,一看就会。 士颂现在有钱有人,是想干就干。 他连夜招来了梁信和钱振,让他们推荐可以信任的心腹之人,自己有一个发家的秘方需要他们来实行。 梁信很自然的推荐了他的内弟,欧氏侍女的弟弟易欣。 而梁信这边,也推荐了几个跟过欧氏的老兄弟,说这些人也许功夫不行,但是对欧夫人绝对是忠心耿耿。 虽然不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是对母亲忠心耿耿,也是可以的了。 士颂知道也不可能要求太多,短时间内,自己还没有班底,只能用欧氏的手下。 好在欧氏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对母亲忠心,也便是对自己忠心。 第二天,士颂亲自带着手下一千两百人开始挖地窖。 由他亲自带头开挖,梁信、钱振的左右两部人马轮换。很快,便在军寨后挖出了连通背后高山的地窖通路。 又过了几天,整个地窖成型,士颂很是满意。 他亲自把地窖分成数段。他特别说明自己的酿酒方法与众不同,只有他的办法才能酿成这种酒。而且各个工序之间的人,是不能窥探其他人的分工内容的。 其实他的酿酒法,十分的普通。 就是把粮食煮熟后再进行发酵。不过是他故意把粮食做了不同处理,然后混合起来,显得高深罢了。 他甚至还特别规定了不同粮食作物的混合比例,特别要求不得失误。其实,这也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做法而已。 等第一道工序的酒酿造好了后,他便在地窖内的第二部分内进行蒸馏。 在这个时代他能想到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用火对这容器加热。 他特地实验了多次后,给负责加热的工人说明清楚,加热到一定的时间后,便停顿下来,就算是速度慢一些,也要尽量少蒸出一些水汽来。 至于军队中的铁匠,也按照他的规定,打造了最简易的蒸馏器具。 后面的步骤就简单了,士颂对自己酿的酒进行两次蒸馏后。便会让人打包封存,贴上清远香的字帖。 一直紧紧跟在士颂身边,将所有的工序都过了一遍的易欣,显得很兴奋,小脸通红。 他用崇敬的眼神看着士颂,觉得士颂简直太厉害了。在他看来,这清远香问世后,只怕大汉境内,所有人都会赶到这里来买酒。 士颂没有理会这个半大小子,他确认易欣已经了解所有的工序后,便让他负责在这里督工。 毕竟说起来,易欣这小子是自己的伴读,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 他自己则是去做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便是在清远县内收购各家的存酒,然后在清远县衙对面,修建了囤酒的仓库,后面只等着清远香搬入存放。 第二,他给南海郡太守士武写信,催促粮草。直接告诉士武,他把自己的军粮,全部酿酒了。 而且,在他的信中,不仅找士武要了粮食,还找士武要了军队。 收到信的士武,还真就从番禹城内,拨出了八百城防营的将士。由士家子弟士云率领,押送粮草来清远,以后便成在士颂麾下听令。 士武这么大方也是有原因的。 中平五年二月,中原各地黄巾军死灰复燃,攻城陷地,战火重启。 交州北面的张羡,也借着这个由头扩充军队,说是要打击境内流寇。但张家军这么做的结果,很有可能把这些流寇都赶到交州来,而后,张家军就可以借着讨贼的名义南下交州了。 半月后,士云到了士颂手下报到。 而士颂的第一批蒸馏酒也正式完成,共计得“高浓度酒”两百余斤。 至于所谓的高度酒,他自己也试过了,估计也就四十度左右的样子而已,普普通通。 就是这样的酒,士颂的定价那是狮子大开口。 小坛,装酒半斤,五百钱一坛。 大坛,装酒一斤,八百钱一坛。 他这个定价出来之后,梁信、钱振连忙说这酒真不值这么多钱。还告诉士颂,现在的好酒不过五十钱左右一坛,您这一下就卖五百钱一坛,太过了。 但是士颂听后,哦了一声,却道:“是我错啦,那小坛五千钱一坛,大坛九千钱一坛。” 钱振心说这小公子想钱想疯了,这哪里是卖酒啊,完全是抢劫:“公子,如此价格,这酒是卖不出去的啊。” 他不知道的事,士颂倒不指望这酒能有多赚钱,至于这酒到底卖出去没有卖出去,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自己就定这荒唐的价格,自己的账本上,这两百斤的酒,卖出去了两千斤。 然后,母亲给自己的那一笔又一笔带血的钱,自然也就有了明面上的来路。 通过经商,筹集军资,总比杀人越货筹集军资的名声,要好得多。 自己总不能和曹操一样,靠摸金校尉筹集军资吧。 士颂笑道:“这第一批酒本来就不是卖的。你们只管如此标价,然后找些心腹之人,带着这些酒,前去各州治所。将酒在治所最为繁华处摔碎即可。” “若是有人询问,便说是交州的清远香,乃是上古秘法所酿制,小坛五千钱,大坛九千钱。” “公子高明。但是即便如此,只怕也很难有人愿意来买啊。”梁信说道。 士颂笑着说道:“这不是你担心的事情,黄河以北的地界太远,而且太乱了,就不要过去了。记住,一定让你们人避开战乱之地。” 接着,他还找来士家门客,带着五十小坛酒前往洛阳。 名义上是要把这酒献给朝廷,但实际上,也就是赠给十常侍,以及何进。 献宝的由头也是一样的话术。 交州士颂,偶得上古秘法酿制之美酒,小坛五千钱,大坛九千钱的市价。特进献朝廷,且以后每年都会定期向朝廷上贡新酒。 广告打完之后,士颂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人情。 他给士家的各位叔叔伯伯也都送了一份过去,士燮那边,更是送去了十大坛。然后,又投入到了新酒的酿制之中。 此外,他给士武送了二十大坛,并附信一封。 说是用这二十大坛酒,换士武支持给他的那八百军士的指挥权,让士云完全并入清远新军中来。 士武当时觉得可笑,虽然说士云被自己派给士颂了,打仗什么肯定听命于士颂。但是士颂现在居然想直接让士云手下城防军换名字,就凭这酒,他很是不屑。 不过闻了闻打开的小坛酒后,他觉得士颂说的买卖,或许不错。 这一小坛酒,他几乎一口喝完,看着后面那二十大坛,哈哈大笑。反正,士云就是他派出去留在北面防守的部队,名义上的主公是自己,还是士颂,他还真不在意。 反正都是士家人。 不久,士颂的清远军中,多了一个云字营,便是以士云为都尉的八百军士为基础。 另外,士颂又调了两百人进入,凑齐了一千人的队伍。 此时,士颂手下的清远军,达到了两千左右。 而大汉各州的治所中心,都发生了同样一件事。 城内最繁华的市集中心。哐当一声,一大坛酒被砸碎,酒香四溢。 这浓郁的酒香味,让所有人闻着直掉口水。而清远香的价格,更是让人咂舌,那价格可是比一般的酒,高出了一百多倍的价格啊。 但是即便如此,各地世家大族都闻讯而动,派出了自家的商队前往交州清远,想要一探究竟。 洛阳皇宫。 十常侍每人喝了一杯清远香。 这群老太监各个满脸通红,张让笑着说道:“士家倒是乖巧,得了这等宝贝,还记得给我们送过来。哈哈,士燮的那个暂领交州刺史,我看还是批给他吧。” 赵忠接过话语说道:“不过,得给他内附一封信,以后不要他的什么合浦珠子,就要这清远香,啊?哈哈。” “好,哈哈哈哈。”其他八个太监,也都放声大笑起来。 没有几个月,清远香的名头便传遍了中原各地。 就连摔碎酒坛的位置,都被当地人围着闻酒香数天,且久久不愿去散去。 至于士颂这边,看到父亲以及各位叔叔们送来的书信。他忽然发现,自己这准备用来“洗钱”的清远香,说不定还真能小赚一笔,为自己打下一定的钱粮基础。 第16章 清远军政(上) 清远酒飘香大汉各州,不仅是各地的世家和商户派出人手,不远千里派人来买酒。清远本地,也为了争酒,差点闹出了兵变。 士颂从来没有停止过清远军的招募,他还额外从军中挑选出了三百人,作为自己的亲卫营,由梁信为统帅。 同时,他将清远军原来的两部人马合计千人并成一营,由钱振统领,称为振营。 士云的城防营和新招募的新兵合在一起,称云营,由士云统领。 结果两营人马,为了争守护酿酒军营的职责,而发生了冲突。 原因嘛,士颂心里明白,肯定是守在酿酒军营处,多多少少能分些酒喝。 作为哲学系的学生,作为尤其崇拜王阳明的他,刚好还研究过明代的另外一本好书——《纪效新书》。 戚继光的练兵之法,士颂是佩服的。 “这些兵也得训练训练了。”士颂来到清远后,只做了募兵和酿酒两件事。 现在军队基本成型,虽然没有招满自己计划中的三千人,但是也算是有一大半了。 等清远香名声传出去后,若是没有强力的军队守护,只怕自己蒸馏酒的秘密技术,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夺走。 于是,在两营人马发生冲突后的第二天,士颂带着亲卫营,接管了酿酒处的防卫。 当天便将其余两营人马,都拉到了营外校场集合。 看着稀稀拉拉的军队,士颂的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大声的宣布废除旧有的训练,从今天开始用新的训练方式,而且是每天三练。 “每日辰时点卯,误卯一次者,杖十,误卯两次,杖三十,误卯三次者,斩不赦。” 士颂带着怒气喊着自己的规矩,两千人听在耳朵里面,大多数人并没有当一回事。老子当兵不过是混饭吃,混不下去了老子跑掉就是。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你们跟着你们的都尉,好好进行训练便是。我这里有最后一个劝告,在我士颂手下当兵,必然是赏罚分明,只要能练好杀人的本事,这里就有你的地位!” 士颂也懒得和这些人说太多,他决心用实际行动来让这些人明白。 军营外的校场,差不多有四个足球场大小,一圈跑下来约莫一千五百米。 士颂今天第一次训练他们,什么都不练,便是让所有人都围着校场跑两圈。 头十名可获得清远香大杯,十到二十名可以获得清远香一小杯。 至于最后二十名到达的,他也不责罚。只不过今日参加训练的所有人都可以获得五十钱的奖励,但这最后二十人,却是没有的。 五十个五铢钱,并不是小数目,更关键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别人都有,就你没有,这就是面子的问题了。 三千米跑下来,不少人都累趴下了。 士颂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倒酒给前十名和前二十名。 然后,他站到校场中央的高台上宣布,从今天开始,每五天至少这样跑一次,也许开始只是两圈,后面,便是五圈、十圈。 现在跑到前面有奖励,以后的奖励更好,现在最后没有责罚,后面将会责罚,最后二十名需要加跑一倍的距离。 午间休息后,士颂便让所有人开始训练刀盾和长枪两类武器。 还宣布了自己新研究出来的规矩:所有士兵,分为九等,每等的军饷各有不同。 所有士兵,默认都是七等兵卒,以后或三天,或五天,不定时地进行一次捉对比试。 胜者赏酒赐肉,败者受杖刑两杖,而后观胜者吃喝,待其食毕,方可离开。 明显,输掉的人,受到的精神羞辱,远大于其身体上的责罚。 连续三次获胜者,可以进级一等,获更多的军饷。 连续三次落败者,降级一等,以后领的军饷都要比别人少。 若是降到九等士兵还连续三次落败,则罚为军奴一月。为大军冲刷马桶,一月后回归军队,继续以九等士兵的身份进入对战。 士颂看着鸦雀无声的校场,最后说道:“比试内容每次都有不同,但是今天的内容很简单,毕竟今天是第一次比试,就是两人在校场中央,各自选用木刀木枪,两两捉对厮打。” “除了不得攻击对方要害外,没有规矩,将对手打出我画出的圈外,或将对手打趴下认输即可。吃肉喝酒,全凭自己本身,你们愿意不愿意!是爷们的,答应一声!” “当兵吃粮,都凭自己的本事,怎么不敢!”人群中,跑圈赢了喝了酒的人,纷纷响应。 “若是有人互相约定好,假打怎么办?”也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句。 “所有人登记造册,都有编号,捉对开打,由士都尉和钱都尉负责抽取。抽到哪两个就是哪两个,前面两次都由各营内部比试,每回到了第三场比试的时候,则必须是云营的人对战振营的人,不但记录个人的胜负,也记录两营之间的胜负。”士颂说完,对着钱振、士云露出了狡诈的笑脸。 这小公子真会捉弄人,这是所有将士的想法。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有本事,那就能领到更多的钱,不少人也跃跃欲试。 片刻之后,由云营的人负责维持秩序,振营的士兵率先开始了对打。 第一局的两人都还手下留情,半真半假的打完了。 但是士颂真的就按自己宣布的那样进行了处理,将输掉的人先打了两板子,然后当着全军两千人的面,站在胜利者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胜利者喝酒吃肉。 当然,这里的酒也就是普通的劣酒而已。 但是胜败之间的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后面的比试,火药味慢慢的就出来了。 一千人的振字营,捉对打完后,负责戒备秩序的云营人,眼神完全变样了。 甚至不少人都在互相打量,觉得自己抽到怎样的对手,自己有更多的胜利机会。 站在士颂身边的梁信、钱振隐隐间都感觉,这群人从今天开始,都会开始最疯狂的训练。 “梁信。”士颂看到振营的人开始比试了,便招来了梁信到自己身。 吩咐道:“今夜将亲卫营三百人埋伏在军营之外,若有逃兵,当场格杀勿论。” “喏。”梁信心里一惊,他本来还准备劝说士颂的,这样下去肯定有逃兵,但是没有想到士颂已经起了杀意。 他知道士颂这是要立威,不敢多说,只希望跟着自己来的那些老部下里面,不要有人犯傻。 “钱振将军。”士颂让梁信退下后,又招呼来了钱振,问道:“振营的兄弟们怎么说。” 钱振拱拱手说道:“兄弟们倒是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是各凭本事的事情,我看明天的训练,只怕各个都要嗷嗷叫了。” 士颂轻声笑道:“我看未必吧,只怕是有人受不得这种训练,想要当逃兵。这些日子你注意多招募些人手,只怕还是需要人手补充。” 钱振领命而去后,士颂又端坐在校场中央,待云营将士全部对打比试完,他也遵从事先的承诺进行了赏罚。最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才回到他的县衙。 出乎意料的是,都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有人在县衙内等着他。 按衙役的说法,这些人知道士颂今天练兵去了,但是坚持在县衙里面等了一天,说是必须要见到县令大人。 清远县衙,在士颂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宅院。 宅院后堂荒废了许久,还是母亲派来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仆役们最新打扫的。 现在,在县衙后宅的客厅中,正坐着五个客商打扮的文人。 不用问,这五人多半是某些世家大族名下的客商头子。不然不会有这种气度,而且让县衙的衙役都不敢得罪。 “哎呀,不知道今日居然有如此多的先生前来拜访在下,幼泽回来迟了,还请多多见谅啊。”士颂满脸笑容的走进了客厅,在主人的席位处坐下。 五人纷纷说起客套话,但是士颂看的出来,他们都在打量自己。 “听闻交州士家五公子,年少聪慧,智谋过人。而且最近还研究出了新的酿酒之方,乃是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说话之人,年约四十,一副老者看待后辈的眼神。 客套话士颂可懒得说,主持了一天的军务,他早就累了。 他直入话题,说道:“老先生过奖了,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不知道诸位如何称呼,来找我这童子又有何事?” 那老头嘿嘿一笑,说道:“士公子倒是爽快人,也罢,这里我年岁最长,便由我来介绍下,在下姓袁,名桐,南阳客商。” “这边这位姓卫名闻,从河东而来,与我在荆州结伴而下。对面三位是来自荆州的马先生、蔡先生,至于那边那位,是来自会稽的顾先生,都是客商,今日聚集在公子的县衙,就是为了公子的清远香而来。” 南阳袁家、河东卫家、荆州的马家、蔡家、江东的顾家。 士颂内心冷笑,嘿嘿,来了不少家族的人嘛。 多半都是家族旁系子弟,负责家族经商方面的事情,也难怪衙役不敢对他们不敬。 士颂连忙笑道:“原来诸位都来自我大汉朝各大名门,在下失礼了。这清远香的价格已经标记好了,小坛半斤,每坛五千钱,大坛一斤,每坛九千钱,大家只管花钱取货即可。” 袁桐摆手笑道:“非也非也,且不说公子这酒价乃是寻常酒价的百余倍,世人是不会接受的,我们几家合计了一下,想要向公子买此秘方,公子不如开个价吧。”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不是想要买鸡蛋,而是想要买下蛋的老母鸡。 士颂端起茶杯思虑片刻说道:“诸位盛情,士颂不敢推辞,但这秘法乃是一云游高人所赐,在下断断不敢随意糟贱,就怕报出价格让诸位见笑。” 袁桐本来以为士颂会拒绝,没有想到士颂愿意卖给自己秘法,就连身边几人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袁桐摸着胡须笑道:“士小公子尽管报价,若是嫌钱不够,想要袁家在朝廷中保举一二,也是可以商量的。” 在他看来,袁家四世三公,士颂巴结还来不及,对这秘法是志在必得了。 士颂喝了口茶,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万钱?”袁桐笑嘻嘻的问着,但立刻又感觉自己似乎出少了。 他尴尬笑道:“应该不止,士公子想要卖三十万钱吗?士公子,要知道,这秘方卖给我们袁家,你也相当于是我袁家门生了,我们袁家在朝廷也会照顾你的。” 士颂摇摇头说道:“大人说笑了,此秘方怎么可能只卖三十万,我开价三千亿钱。” “多少?”袁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千亿钱!”士颂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你,你小子知不知道大汉国一年的赋税才多少,三千亿钱,你把全天下的库府都搬空了都未必能凑够。”袁桐看士颂的脸没有丝毫表情,知道这小子不过是逗自己而已,把自己面前的酒桌一掀,愤然而去。 第17章 清远军政(下) 袁桐走了,但是其他四人,却是纹丝不动。 这倒是让士颂感到意外了。 他冲着四人说道:“袁先生怕是南阳袁家之人,四世三公之家,果然真性情。不知道四位为何不随袁先生而去啊,难道你们四家准备买我这秘方吗?” “公子说笑了,这价格,就算是当今天子,只怕都买不过去。我等又哪有实力购买。”河东卫家的卫闻连连摆手。 “哦?”士颂有点吃惊,问道:“诸位和袁先生不是一道的?” 卫闻对面,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咳嗽了几声,说道:“士公子,我们不过是在公子的县衙内刚好遇到。我们来访公子,不过是想问问,若是我们大量购买清远香,能否稍稍便宜一些。” 这些人才是来正经谈生意的,士颂立刻放下茶杯,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姓马,家中行三,商客之间,都叫我马三。”看这人拱手行礼的气度,绝对是个读书人。不过做了商客,怕有辱自己的名声故而用了假名吧。 荆州马家的人吧,士颂微微一笑道:“马先生,我这价格,只是我在清远县这里卖出去的价格。而且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守着自家的酒坊卖酒了,至于这酒运到了别的州郡,卖到了什么价格,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公子的意思是,公子只在清远卖酒?”马三身后,另外一个来自荆州的客商连忙问道。 见士颂眼神带有疑惑,这人连忙说道:“小的蔡栮,和马三一起来从荆州来的客商。” 士颂点点头说道:“正是,我这就只在清远卖,不过该上贡朝廷的,我还是会上贡一些,其他的嘛,我就管不着了。” 最后一位会稽顾家的客商倒是没有自我介绍,思虑片刻后,说道:“公子若是真能如此,想必各地商客都会云集清远,不知道公子这酒,所产几何啊?” 这才是会做生意的嘛,笑着回道:“若是粮食原料充足,每半月可产两三百斤左右。” “公子的意思是,酿制这酒比普通的酒需要更多的粮食原料?”蔡栮立刻问道。 这个囤积粮草的由头不错,士颂正想着怎么开口收购粮食,这人就送来了借口。 士颂点点头,说道:“正是,所以我卖这酒,还有个规矩,若是用等价的粮食付账的客商,可以比用现钱付账的客商优先买到清远香。” “哦?这规矩倒是新鲜,不知道除了粮草原料之外,还可以用什么付账能优先获得清远香呢?”马三的笑容和刚才不一样了,士颂觉得这人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看穿了又能怎么样,你一个小小客商,难道还能不买我的酒。 士颂干脆横下心来,说道:“另外呢,若是将武器、铁矿、马匹、药材卖给在下,在下会根据其卖给自己的所需物品的量,送给这些商户优先购买的文书,如二十斤优先购买券,五十斤优先购买券,凭此券可以优先购买我这清远香。” 马三苦笑着摇摇头,问道:“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士老大人也有心割据一方啊。” 士颂笑着解释说道:“马先生误会了,父亲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下听说中原黄巾贼复起,北面四郡中也多有流寇。” “现在桂阳郡的张太守也在大力打击贼寇,若是这些贼寇流窜到交州境内来了,必定会祸害我清远,我也好组织乡勇抵抗,保卫家园啊。” 士颂说完之后,马上有人附和。“士公子身为县令,也确实有帮助乡里抵御流寇的责任,没想到士公子年纪轻轻,便如此的为百姓着想,真是难得。” “马三,不是我说你,到中原跑了趟商,看谁都像坏人。”所谓看破不说破,这姓顾的商人似乎是在暗示什么,那马三听了他的训斥,居然立刻换了张笑脸,给士颂道歉。 这些人里面,最急的还是蔡家的客商,他问道:“士公子,只是这次来之前没有打听清楚,在下这次来带的都是现钱,没有带粮草铁器,不知道可以买到多少清远香呢。” 士颂就喜欢这种实在的商人,而且,他也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说什么了。 说的越多,破绽越多。只会越发的让人更加怀疑他居心不良。 他淡然说道:“我正还等着卖酒赚钱呢,你要买多少?若是你买的多,作为第一个购买我清远香的大单子,我算你便宜一些,八千八百钱一斤,如何?” “好,我买五十斤,我付现钱。”蔡栮也是实在,立刻就买了士颂存货的一半。 “蔡先生,那可是四十四万钱啊?”士颂小声提醒道。 “正是。我明日便将钱送来,如何?” “好。既然蔡先生如此爽快,我便另外多送你五斤,当做我送给你的礼物。”士颂也难得大方一回。 要知道,当时他坑朱符的时候,整个番禹士家,也只拿出来了五十万钱而已。 虽然知道交州穷苦,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比荆州都穷了那么多,更不用说富饶的中原了。 别看汉朝十三州里面,荆州、益州、交州、扬州合起来,将近有版图的一半了,但是这些位置在东汉末年,地广人稀,民穷国贫。和中原地区的人口,富裕度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这也是各路诸侯,都更愿意争夺中原,而完全看不上交州这种偏远州郡的原因。 有了蔡栮的带头,剩下的一半清远香,也被其余三家瓜分。 就这么一晚上,士颂赚了近九十万钱,他心里计划的清远改造,似乎已经有了经济基础,至少拿出来的钱都有正经来路了。 所谓物以稀为贵,清远香日后必定会慢慢降价。 但是那时候,自己能造出更高度的酒,不同浓度的酒分为不同的价格,即便卖不到天价,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士公子,马三还有一事不明,请公子指教。”临走前,马三还是没有忍住,想要问个问题。 毕竟赚了别人的钱,士颂心情不错,笑着说道:“你问吧。” “若是我们都和袁家一样,不买公子的酒,公子打算如何处理那些酒呢?难道都拿去砸了赚名声?”马三显然做过调查,知道士颂砸酒宣传的事。 士颂看着马三笑了笑,说道:“天下十三州,虽然各州的治所只有一个,但是各州下属各郡皆有治所,而且城镇繁华处不止一处。” “和我猜想的一样,公子真会做生意。在下若是预估不差,下次再来清远,这小县城只怕就会变样了吧。”马三抬头看了看周围,拱手作别。 士颂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认同了这人。 心想这商人眼光真毒,几乎把自己下步想要做什么都猜透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士颂想着若是有机会,把这人招到自己手下,给自己当个谋臣,也是不错的。 至少肯定比朱符手下那两个废物强。 翌日,士颂还在县衙内处理几家客商的买酒事宜,梁信派人送信来。 昨天晚上酿酒军营,有逃兵三十六人,当场斩杀二十八人,活捉了八人,问士颂如何处理。 士颂嘴巴抿起,心说就顾着赚钱去了,怎么就把练兵这茬给忘了。当即回复说道:“杖责五十,罚作苦力吧。” “公子不杀逃兵?”正在交割金钱的马三有些吃惊。 “能不多杀便不杀吧,我还能多几个劳力,何乐不为呢?”士颂笑道。 “在下听说,对待逃兵,从轻处罚也是斩杀,若是从重,连坐其同队将士,甚至其家人也是很常见的处理方式。”马三似乎对军纪有些了解。 “能不杀还是不杀吧,军队的职责是守护,目的是为了活人。他们被杖刑,被罚为苦力,虽然能活着,多半此生都是下等奴隶了,也未必好过挨一刀痛快。”士颂对逃兵的处理,还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马三拱拱手,说道:“公子仁义。” 他毕竟是外人,士颂的军队,他不便多言,但是他对士颂的看法,悄然间发生了些许变化。 或许是因为还是小孩子的原因吧,马三这样告诉自己。 忙了一上午,士颂把所有的清远香都卖给了四家商队,换来了八十多万钱的现钱。这个时代的主要货币,依旧还是五铢钱,八十多万钱堆放在一起,装满了一仓库。 下午,士颂便找来了清远县丞,士颂只知道这人叫王篷,自己上任之前一直是这人在管理清远县内的大小事务。 自己来了清远之后,除了第一天和他见过面,交代县内政务一切如旧外,和这人便没有了交集。 不过现在士颂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他准备为自己的军队提供个良好的后方基地,而不是个贫瘠的山中小县。 “王县丞,在下来清远多日,奉命戒备北面的洭浦关。县内事物多有疏忽,现在终于有些空闲,草拟了一份县内的公告,还请县丞大人看看,若是可以,便着人四下张贴出去吧。”士颂靠坐在自己的位置,品茶小憩。 “诺。”王篷看了看士颂的准备的告示,脸色骤变。 他苦着一张脸说道:“县令大人,小县人丁约莫五六千人而已,您下令征募民夫修路到洭浦关。还注明要修成可同时供四辆马车同列的道路。” “另外还想要在清远城东北修建商铺街道,按理说现在有不少商人前来清远,如此修建是可以的。但是您每日给工钱五十钱,还包吃两餐,招募千人,如此算下来,一日便要花费五万钱,清远县库房存余不过数千钱,就算是招募到了人手,也没钱发放,到时候怕是会有民怨。” 士颂笑着说道:“我有说过,让县里的库府出资吗,我自己掏钱总行吧。” “这,您的意思是不用库府的里的钱财。”王篷当然知道士颂最近新酿制了清远香,还定下了天价,毕竟是当了这么久的县丞了,立刻明白了士颂这是在钱生钱。 “好咧,在下这就去张贴告示,有如此赏钱,招募民夫必然能成。”王篷转身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说道:“只是公子,如今春耕在即,招募千人民夫,又是修路,又修商铺街,怕是会耽误农时。” 在城里长大的士颂,当然对农耕没有什么概念,但这不妨碍他知道农耕的重要性。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这样吧,招募之事全凭百姓自愿,每日分早午两班,早班辰时到午时,午班为中餐后到日落。出工半天的得二十五钱,工钱每半日一结。” 王篷思考片刻,觉得可行,又将告示修改了一番。将下午的工作时段也加了上去,说明清楚是出自自愿,每个工作时段可得工钱二十五钱。 “不仅限于清远县内,周边郡县的人,都可以来这里出工得赏。”士颂最后补充了一句。 第18章 商铺夜市 士颂招募民夫,先修路,再修建商铺街的告示。很快就贴满了清远县城各处。 但结果,却并没招到人手,因为按照告示所说,一切出于自愿。 这年头,官府答应给你好处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过? 上次交州刺史朱符还说让大家捐钱修路呢,后来呢,听说修路是假的,他自己敛财是真。 现在,这个孩童一样的县令,又说他要修路修商铺。而且还不要大家出钱,百姓们都觉得,这又是官府在骗人。 看到这种效果,士颂把心一横,再次贴出告示。 每次出工,先领工钱后干活! 领半日工钱,干半天活。然后再领钱,再干活。 而且这次,他找到钱振,让他派出手下,四处鼓动百姓。在这些人的鼓动下,好歹是来了百十个人。 见识到百姓对官方的猜忌和不信任,士颂叹息道:“难怪当年商鞅得徙木为信,百姓对官府的不信任,绝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 士颂心下盘算一番,修路到洭浦关这事,恐怕不能急。 目前还是先修城内的商铺街为好,等以后商铺街发展起来后,就有名义去修商路了。 当即,士颂让人取来一些酒肉,站在了招募告示处,召集大批县民。 他举起酒碗说道:“士颂不才,添为本县县令。童子无知,想修建商铺街道,促进我清远的商业繁荣。近日开工动土,士颂这里,先敬诸位乡亲一碗。” “还请各位,转告亲朋好友,这次修建商铺街。士颂出于公心,且绝不强征民力,一切全凭自愿。士颂承诺的工钱,会在每次出工前发放,还请大家放心。” 随即,士颂的亲卫抬来了一箱五铢钱,开始登记出工民夫。 钱振事先安排好的人一拥而上,领钱领工具,然后大摇大摆,走入酒肉宴席,开始吃喝。 在这些人的带头作用下,被鼓动来看热闹的人里面,不少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领了钱和工具。 待酒足饭饱后,这些人便开始在清远县城的东北角,开始修建商铺街。 到了下午,早上出工真的领到钱,还吃过肉,喝了酒的消息,在清远县城传开。 来看热闹,来试工的人就更多了。 不到几天,士颂便招到了千余民夫,整条商铺街眼看着就修建了起来。 到了后来,士颂更是只能规定,每次工作时段只招募千人。若是来的晚了,只能下次请早。 这个规定出台后,居然是出现了工作时间段外,一大堆的民夫,在天没亮时,便跑来排队的景象。 想想也是,工作满两个时段,一天便可赚一百个五铢钱。 这年月,每人每年至少要缴纳的税赋,其价值约莫六百钱。 家里人口越多,需要缴纳的税赋更多。 但是给士颂干活十天,就能赚到一千钱,都快足够一年半的税赋了。 也难怪,整个清远县的男丁都抢着来干这活。 于是,只用了短短十二天。 一条长约一千五百米,宽有二十米的商业街便修成了。 虽然没有士颂想象中的那么平整,但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付百姓工钱,购买石料工具。士颂卖酒“赚”的八十万钱,就花了个干净。 但士颂没有想到的是,整个清远县百姓的精气神,却发生了变化。 刚刚开春,就把今年的税钱赚够了,大家欣喜非常。 不少人暗中嘀咕,也不知那个傻乎乎的小县令还想修什么,上次说是修完商铺街,便修路去洭浦关。结果刚修完商铺街,县令就没钱了,说是修路得等日后的机会。 其实士颂并非没有多少钱了,而是有些带血的钱财,不能一次性拿太多出来。避免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在修商铺街的同时,第二批清远香也酿制好了。 而等在清远县城内的商队数量,则多达十数家,士颂根本不用为销路发愁。 这一批商人,同样得到了士颂建议,下次运粮食、铁器来清远,便可以获得优先换取清远香的资格。 这次,士颂拿着名义上卖酒“赚取”的八十多万钱,再次招募民夫,用于在商铺街道上新修旅店客栈。 让人不解的是,他要求每座建筑之间,必须间隔十尺起,且一定要立起一根柱子。 王蓬等人很是不解,跑来问他,他却不予回答。 等商铺街按他的设计完工后,他正式将清远香的酒库,搬到了这条街上。 而来清远购买清远香的各路客商,也都跟着来到了这条街上。士颂则以自己的名义,在这条路上开设了酒楼茶馆等各色店面。 接着,士颂又宣布这条商业街,不论早晚,不用休市。 他鼓励清远县内,以及附近的山民都来这条街进行互市。即便是到了晚上,各栋楼房间之间的的柱子上,他都会命人挂起灯笼,称商铺街夜市。 随后,他又让钱振招来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物,尤其是赌术高明的老千。 于是,在商铺街上,一个三层高楼的赌坊开业了。 来到清远的客商,是一拨接一拨。 但是清远香的产量,每半个月只有两百斤多一点,而且都是统一送到商铺街上来售卖。 住在商铺街上,有钱却没处花的客商们,除了可以在这里置办些清远周边的特产外,便只有赌博这个选择了。 此外,清远县内,参与过修路、建房的百姓们。手上突然有了一小笔钱,也有人选择到清远赌坊试两手。 而到赌坊的结果,数千年来都是那样,赢钱的少,输钱的多。 只是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运气好,自己会是那个天命之人,幻想自己能从赌坊里赢钱而已。 有了酒坊、旅店、赌坊、酒楼,还有永远不停止的互市政策,这条街道,立刻变成了远近闻名的销金窟。 大批大批的商家找到王篷,想要购买商铺街上的店面。 来到清远城的小商贩,甚至为了商铺街上的摊位点互相打起来。 整个清远城,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繁华起来。 “大人来清远不到四个月,如今清远城繁荣非常。周边郡县百姓纷纷前来赶集,大人真乃少年英才。”由王篷带头,原来清远县内的一批官吏纷纷附和,大拍士颂马屁。 士颂微笑着听着这人的马屁,心里也确实有些小得意。 毕竟自己在短时间内,把一个落后普通的小县,变得繁荣起来。 即便是这种繁荣,完全靠的是清远香这个王牌。 只是他也知道,繁荣背后也会有危机。 越是繁荣的城市,城市的物价便会越高。现在清远的百姓,为自己修路时赚了点钱。但若是自己不进行后续的工程,清远的百姓,只怕还会被自己拖累。 “大人,上次来过的那四个客商又来了。”门吏笑嘻嘻地跑到士颂面前报告。显然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跑的特别快特别卖力。 对待自己的下人,士颂一向随和。挥挥手,让他带人进来。 最近来拜访自己的客商太多,不是想要购买商铺街的店面,就是想要预先购买清远香。而这些人常用的伎俩,居然是想要贿赂自己。 这让士颂自己都觉得好笑。 自己要么把钱投到清远城的建设,要么把钱投给了军队作为赏钱,要么在交州购买粮食铁器,自己留钱做什么。 在乱世将至的时节,没有实力的财富,是守不住的。 但是这次客人,士颂感觉不同。 这四人便是第一批购买自己清远香的那四位,他们之间应该也有联系,这次拜访自己,居然又是一同前来。 士颂对其中一人记忆最深,便是领头的马三。 马三见到士颂后,立刻露出了笑脸:“士公子,一别数月,这清远城在您的治理下,果然是变样了啊。” “噢,原来是马先生你们啊,来来来,进屋说话。”士颂的心情其实不错,立刻招呼他们四个进屋。 “公子既有客人,我等便先告退了。”王篷也是聪明人,见四位商人前来拜访,识趣地退下。 等主宾落座后,远处,却传来了管乐之声。 见四人不解,士颂笑道:“商铺街上,今日有家歌舞坊开张,我准许他们每日从日落之后到子时之前,可以演奏乐曲,今日特许他们试练一番。” 顾家客商笑道:“公子高明啊,区区一个赌坊,只怕是留不住所有人心。现在多了家歌舞坊,后面,妓楼应该也是可以公开建立的了吧。” 士颂看出这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满,笑道:“军妓始于汉武,后来演化为士大夫家中的舞姬,最后变成家养女妓。然士颂虽然年幼,但也读圣贤书,武帝的行为在下不敢妄言,但是我的军中,绝对不会有这种建制。” “更何况在我治下,我更希望百姓安居乐业。若有女子不得已卖身,我还是希望她能找到好人家婚嫁,而不是去做这些勾栏行当。” “那是,那是,我们在来的路上,听到清远周围都在传颂公子的贤德。”蔡栮还是那副巴结的嘴脸。 士颂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 马三则拦住想要开口的卫闻,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清远香现在的名头可不小。就算是中原黄巾复乱,北面各个士族还是有很大需求量的。” “也正是如此,需要我们各方打点。再加上这酒价值不菲,路上盯着的人可不少,我们的赚头也没有预料的那么多。” 需要打点,盯着的人多了,什么意思? 士颂也是个人精,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是说除了他们这种世家客商,普通的客商是做不了这清远香的买卖的。至于赚头少了,就是想要压我的出厂价。 士颂假装微微吃惊,问道:“哦?赚头不多?不知道四位前来清远,又是准备做什么呢?特地来提醒在下酒价太贵了吗?” 马三笑了笑,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都是商人,赚头少,我们就想办法嘛。若是我们几个手上,有固定的货源量,能在中原建立起稳定的供给,这赚头,还是很可观的。” “我们合计了一下,想着公子上次说了铁器、粮草可以优先。这次我们除了带来现钱外,也带有大量的粮草和铁器,不知道公子能否兑现前约呢。” 士颂现在,正在为扩军的装备发愁,他们就送来了粮草铁器,他当然高兴。 但士颂脸色不变,笑道:“确实说过这话,用粮草铁器抵部分钱款,的确可以优先。不过这抵法吗,当然不是市场价格,而是我县衙公布的官方价格来算抵。” 见士颂似乎有耍无赖的架势,马三也不恼火,说道:“自然都按清远县衙的规矩来办,只是在下这里还有一个建议,士公子听听可好。” “听说,公子除了商铺街之外,还准备修条从清远到洭浦关的商路。”马三见士颂放下了茶杯,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四家合计了一下,准备一起出资捐款,为清远县修这条路。” 真不愧是自己看顺眼的人,果然聪明。 士颂心中思量,只怕这人真的看穿了自己的意图,笑道:“若真是如此,士颂代清远县上下谢过四位了。” 看士颂只拿好处不给回报,蔡栮连忙说道:“我们也不需要什么别的回报,我们只是希望,公子酒坊中,每次酿出来的酒里,我们四家能固定分得一份。” 搞了半天,是为了不和其他的商家抢着进货,为了固定的货源啊。 士颂盘算一番后,觉得这清远香卖给谁都是卖,卖给他们还能多得一条路,节约下来的钱,可以提早用到军队改善中去。 士颂用手指敲打桌面片刻,说道:“罢了,若真是如此。我每次产出的酒中,分出四成,你们四家每家可以分得一成,如何。” “好!”蔡栮立刻答应,根本不给士颂反悔的机会。 “不过,你们有这些酒份额,想要把酒买回去,价格还是按我标的价格另算。”有些话,士颂还是说的很明白的。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卫闻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第19章 悍勇之士 清远城外,酿酒军营。 粮草武器,堆积如山。 两营将士,拼命的训练,就为了在每个月的几次随机比试上取得胜利。 这两千人,个个生猛好战。 但在士颂看来,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这些人的单兵作战能力虽强,但是却完全没有合作能力。 这个问题,梁信等人只怕还看不出来。 这也是让更加士颂头疼的难题,自己的麾下,没有可用的将才。领军的将领,的不过是些草莽而已。 除此之外,自己最初的计划,是招募三千人进行训练。 而自己都来到清远大半年了,还是没有招募齐全。 母亲的旧部,基本已经全部都投入了自己麾下,想要从绿林招募,只怕很难。 清远县内及周边村镇的人口,在自己的大力发展下,合起来也不过勉强过万,但自己发展民生之余,哪里能强行拉人进入军队。 现在,清远县到洭浦关的商用大路,已经开始修建。 士颂抽空去看了一天,便放心的将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马三处理。 明显看得出来,这人能力很强,士颂很是放心。而且,买原料雇佣民夫,本来也是别人出钱。 士颂自己,又回到了每天到军营监督训练的状态。 这天,他正在为如何扩充军队烦心,军中小校便冲进了他的营帐。 “公子。军营门口,来了群占人投军,和兄弟们起了冲突。那群人被围住后,却笑话我们以多欺少,士都尉正拦着钱都尉杀他们呢。” 军营门口的闹剧被这个小校一五一十地报给士颂。 士颂听完,心里更烦,喊上梁信便走出了军营。 军营门口围着很多人,梁信知道士颂的心性,连忙大声喊道:“都给老子散开,公子来了。” 听到梁信的吼声,聚集起来军士们,自然让开道路。 只是士颂看到这群占族人后,眼神中却有几分欣喜。 他突然想起了母亲给自己说的话。若是兵源不足,可以招募交州土着。 眼前这些个子不高的占族人,不正是这交州土着吗?不就是后世两广一带的少数民族,乃至东南亚地区民族的先祖吗? 历史上,中国北方草原民族每次南下,都会杀不少汉人。 但是中国南方各少数民族,还真没有北上屠杀汉人的。 南方的各少数民族同胞,在士颂心里,绝对是可堪一用的。 就在这一瞬间,士颂打定主意,自己的第三营将士,便准备以交州土着为主力。 “你这个小娃娃,就是这群人的头领?”对面说话的这土着,同样个头不高,皮肤也黑,但是口气却不好听。 “是又如何。”士颂不喜对面的态度,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你练的这些兵,看起来凶猛,但是真上了战场,却不一定有用。都是些仗着个人勇猛,单打独斗的人,一对一或许能赢。但是十个打十个,或许和对面就是平手,但要是百人千人的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 “那你有什么建议?”士颂看对面占族人的眼神不同了,毕竟眼前这人看出了自己军队的问题。 “当然的多多训练啊,将人手都编好队伍,然后一起训练呗。练几个月就会比现在强很多。”对面这人说的倒是简单。 “原来是这样,士颂受教了。”士颂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我们听说清远县繁华,前来做买卖。虽然赚了钱,但是后来在赌坊都输掉了。没有办法,只能来投军,而且你们一直都在招募人手,怎么偏偏我们来了就不收呢?”这人的话倒是在理。 原来是被赌坊给坑了的人啊,士颂心里好笑。 不过也觉得这人个性耿直,或可一用。于是笑道:“也罢,我看你见识不错,既然来投军,想必也是有些武艺在身的。” “我给你个差遣,由你在交州各郡县内,为我招募交州土着。你若是招募到十个人,我便让你当什长,招募到百人便当百人将,若是招募到千人,便当都尉。你招募的人越多,你自己的官就越大,怎么样?” “好,你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士颂正色说道。 “我区巅接下这活了!你给我发些路费当盘缠,我去招人。我今天带来了二十个几个兄弟,暂时就先住在你的军营里面,等我再去给你招募些人回来。你可不许赖掉我的官。”这人报上名号后,毫不客气地就伸手要钱。 士颂心里乐开花,但依旧面色从容。示意梁信给了他一袋子钱,说道:“我说话算数。” “好,那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给你带人回来。”这区巅接过一袋钱,便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而他带来的手下,也都实在。居然就这么跟着士颂进了军营,一点也不在乎区巅是否会卖了他们。 区巅的话听起来不好听,但是说的却是事实。 士颂手下两营,每十人中选什长一人,每百人中选都伯一人,也称百人将。 后面每五百人人选副都尉一人,之上便是士云、钱振两个都尉了。 士颂心里盘算,变革不能一蹴而就。 现在军队刚刚适应九等军士的比试,不能加大规模。 更何况士兵等级下降太多,对那些士兵来说,士气信心都是打击。 于是,士颂找来钱振、士云,给两人下达了新的比试规则。 以后除了随机抽取士兵,进行单独的武艺比试外。 另外规定每个月月初,同样随机抽取,由什长率领本小队的部下,和其他十人小队,进行一次十人比试。 每月末,则是百人军列的对比。 至于胜负奖惩,则是胜利的一方,全员减少一次个人比斗败绩的记录。 输掉了那边,则是减少一次个人比斗胜利的记录。 这样的规则,让军士等级的升降周期会变长。而两营将士,必然得开始重视团体配合的训练,而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如何在单人比斗中获胜。 命令下达后,军营里有人高兴有人叹息。 但士颂没有想到的是,营地里忽然有一队立刻炸了锅,冲向士颂,大声高喊:“将军不公!” 领头一人,膀粗腰圆,胡须浓密。身上穿着一身十夫长的军服,若是估计不错,这人武艺不弱。 按士颂原来的奖惩规则,只怕已经升了数级了。 钱振见是自己的手下,大吼一声:“大胆泼皮,竟敢对公子不敬,想造反不成!还不快快退下。” 然后钱振转身对士颂解释起来:“公子不要和这粗人一般见识,这人刚投军不久,不懂规矩。还请公子见谅,回头我一定罚他。” 这下士颂更加奇怪了,按道理母亲旧部一早就投入了自己军中。这人刚刚投军,肯定不是母亲旧部,为何钱振如此回护他。 倒是一边的士云看不过去,笑着说道:“公子不知,这大汉叫刑道荣,本是零陵城一屠夫。但是前段日子迷上了我清远香,带着家财南下,一路上仗着自己的蛮力,硬是打退了数波强盗,到了清远,喝上了清远香。” “结果这厮,很快又迷上了赌博,一来二去,花光了所有钱财。听说军营里面随时有比试,胜了有酒喝,便立刻投入我军中。” “他投军以来,军中前后比了八次。他次次得胜,喝酒领赏,还升职当了什长,日子倒也快活。公子如今改进了比试的项目,他怕自己的日子,过得没有以前舒服,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弟兄们,闹起来了。” “什么叫闹起来了,军营之中,士云将军可不能乱讲。他们不过是向公子请命而已。”有这么个厉害手下,每次比试的时候给自己长脸,钱振当然要回护了。 他们不知道,士颂的心里乐开了花。 自己回来汉末这么久了,除了父亲士燮外,好歹遇到了个自己听说过的人物。 按游戏里的设定,这人还是荆南五虎之首。别的不说,这人的蛮力,在交州这地面,只怕难逢敌手。 士颂假装思考片刻,激将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有些本事的。不如这样,我手下亲卫,派出三人和你对打,若是你能胜,我不但送你一大坛清远香,还调你入清远县衙,在我手下任职听差,为我办事。若是办事得力,天天都有酒喝,你敢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公子爷,您是大人物,可得说话算话啊。”想着天天有清远香喝,刑道荣激动过头,上前一步。睁着大眼睛盯着士颂,等待士颂的回答。 士颂一本正经的呵道:“军营之中,吾乃主将,说出来的话,便是军令,岂可更改。” “好,比什么?”刑道荣倒也爽快。 “最简单的办法,脱去盔甲,站到擂台上,一方被打趴下,或者被打下擂台为止。”士颂的确想看看,这位自夸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莽夫,是怎么个厉害法。 梁信拿不准士颂是什么意思。但是所谓的士颂亲卫,那是他最早挑选出来的三百个精锐,若是三个打一个,还打输掉了,他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和梁信选出来的三个精锐比起来,刑道荣那一身肥膘是真的没有卖相。 但是就像士颂预料的那般,不好看的,不一定不中用。 刑道荣大喝一声,震住三人。 待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冲到他们近前,重拳击其中一人的面门。 就这一拳,便直接将这人打飞出了擂台。 旁边两人反应过来,呼呵着攻向刑道荣,而刑道荣居然也不躲闪,硬抗了一腿。同时起脚将左边一人,也踹到擂台下。 “好!”看到自己部下威风八面,钱振大声叫好。 “上啊,怕什么!”梁信心里憋屈,恨不得是自己站在擂台上面,也大声地招呼,让剩下的那亲卫继续攻击。 刑道荣可不客气,先是接下这人的拳头。而后顺势把这人直接举起来,扔出了擂台。 接着,他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士颂,问道:“公子爷,是俺赢了,怎么说?” 当然是你赢,要是你连这都赢不了,我找什么由头提拔你。 士颂心里高兴,嘴巴上还是很平淡地说道:“清远县的大牢,还缺个典狱官,我看就是你了。暂时先给我当着,没事的时候便到我府上听候差遣,办的好就赏酒。” 这个答案刑道荣还有些不满,说道:“公子爷给俺官,那确实好。但是今天俺打赢了,还打赢了三个,不知道有没有酒喝。” “你个泼皮,居然得寸进尺!”梁信心里可窝着火。 士颂拦住梁信,笑道:“有,走,现在便随我回县衙喝酒。” “喏。”听说有酒喝,刑道荣立刻换了张笑脸。 他不知道走在他身前的士颂,也是满脸的笑容。他今天来趟军营,收获可不小。 既修正了军队的训练,又发现了刑道荣,而且还找到新的兵源。 回府的路上,士颂脚步轻快,肚子里面哼着小调。难得地欣赏起沿路的风景,远处,斜下的落日,正在没入山中。 霁色陡添千尺翠,夕阳闲放一堆愁。 是啊,现在一切顺利。 兵马钱粮逐步到位,还得了勇将刑道荣。 只要自己留心,多招募些俊才,凭借自己的掌握的信息和领先数千年的知识,怎么就不能争一争天下? 自己既然回来了这个时代,有这次机会,那就要把握住。 所谓知行合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其实并不算知道。 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且还真的做到了,那才是真的知道。 第20章 清远精锐 时间过的很快,清远县这里,转眼便入秋了。 派出去的探子,带回了士颂原本就知道的故事: 八月,朝廷在西园成立统帅部,组织起一支新军,新军共设有八个校尉。 上军校尉宦官蹇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典军校尉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称西园八校尉。 这些人和他们麾下的部队,准备用来对付各地复起的黄巾军。 同时,朝廷准许了太常卿刘焉所奏,改刺史为州牧。 而后,朝廷选派列卿、尚书出任州牧。随即,各地州牧成为握有一州军政大权的地方诸侯。 而唯一被朝廷区别对待的位置,便是交州。 现在的交州,朝廷连刺史人选都还没有确定,自然更没有州牧的人选。 士颂,如今不过是个年仅十一岁的童子,能出任一县之长,在县内拥兵自重,已经很不得了。 至于朝廷上的这些决定,即便士颂知道会导致群雄割据,百姓流离的结局。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他去探听这些,只是为了确认,这个时空中的历史走向,还在按原来的轨迹发展。 士颂现在更关心的,还是发展自己的实力。 自从得到刑道荣后,士颂便开始在清远县内搜索名人,但是很可惜,他没有找到一个他知晓名字的人才。 “不好啦,不好啦。”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少年,和士颂年纪相仿,正是梁信的妻弟易欣。 “瞎叫唤什么!”梁信一把将易欣拽过来,上手就是一巴掌。 被打了的易欣,捂着肿起的小脸哭着说道:“公子,酿酒营南面,出现了一伙数千人的盗贼。士将军和钱将军把军营内的将士都集合起来,还关闭了酒坊,让小的带信给公子,以待公子裁定。”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强盗?还数千人,你们看清楚了没有?”士颂也是大吃一惊。 心中估量,难道是自己把清远是发展的太好了,随着大批的商队来了清远,有人眼红了,想要下手抢劫? “梁信,你火速集合亲卫队,跟我前去军营。易欣,你去找县丞王篷,让他集合衙役守护县城。刑道荣呢,把那酒鬼也给我带上。”士颂布置了任务,临出门,还特意让人喊来了刑道荣。 “公子爷,真有强盗想要抢劫我们?”刑道荣提着自己的大斧头,显得有些兴奋。 “跟着来就是了。”士颂的口气可不好听,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山贼强盗。 交州境内的强盗,哪个敢不给自己那“蝮蛇夫人”老娘的面子。何况自己手下的振字营将士,不少人和他们都有交情。 敢冒充强盗对自己下手的,在交州境内,只有自己士家或者桓家有这实力。 另外,便只有北面,占据桂阳郡和零陵郡的张家了。 但自己现在的实力,只怕还不是张家的对手,这点认知士颂还是知道的。 若真是张家人来对付自己,只能是退向番禹,和士武合兵一处,守在番禹城待援。 怀着不安的心情,士颂赶到了酿酒军营,而所谓的盗贼还没有到。 士颂进了军营,会合钱振、士云,立刻招来了斥候:“斥候何在?贼人现在何处,到底有多少人马?” “报告公子,贼人距离酿酒营还有不到三十里,但贼人行进速度缓慢,服色杂乱。许多都身着土着服色,料想应该是群杂牌军。”斥候报告完毕便退到一边。 士颂看向钱振,问道:“钱将军,交州境内,可有一支数千人的土着盗匪?” 钱振思虑许久,摇摇头,说道:“小股的土着盗匪不是没有,如此多的人,只怕是许多的土着寨子合在一起,才有这么多人。但是这么多道上的人聚集在一起,也应该知道公子的身份啊。” “管他那么多,既然敢杀过来,就让他们见识下我们清远军的厉害。公子,我们集合队伍杀出去吧。”刑道荣大声嚷道。 士颂瞟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其他人也没有搭理他,此人悍勇,在清远军中已有凶名。在士颂手下又得宠,明知道是个莽夫,但也没必要得罪他。 不对,士颂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刑道荣,忽然笑起了:“梁信,点齐亲卫营,带上这莽夫,和我一起出门迎接我们清远军的第三营人马吧。哈哈哈。” “第三营人马?”梁信有些糊涂了。 “招这莽夫当典狱官那天,军营门口本有一批占族百姓投军。有个领头的,被我打发走了,告诉他他能招募多少人,我便给他多大官。” “只怕这小子,把附近所有的土着寨子,都给我招募了过来。”士颂心里高兴。 虽然平添数千人马,多了一些后勤压力。但是清远香最近几个月,已经换了不少粮草回来,自己也肯定养活的起。 只是等到士颂带着亲卫营,见到这批人的时候,却有些哭笑不得了。 数千人是不假,也的确是被区巅招募而来,也真是来投靠自己的人。 但是这些人,并非都是来投军的,只有少许青壮年,但更多的,却是些老弱妇孺。 “这就是你给我招募的雄兵?”士颂无奈的问道。 区巅笑着说道:“我打听过来,天下之大,只有公子一人会制清远香,清远富饶,但人丁稀少。公子有大志,必然希望自己治下人口繁荣。于是区巅便号召交州各土着山寨,大家一起来投靠公子,让大家在清远县内安家,然后便到军营投军。” 是个聪明人,士颂也认可了区巅的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让梁信派人去组织县里官吏,来安顿百姓。让他们就地安排到清远周边,每家每户划分土地,再从自己的粮仓里面,分些粮食出来分发,好歹把这数千人先安定下来。 数天后,区巅带着六百多土着到了士颂军营,加上士颂先前招募的两百多土着,合成一营。 由于其中占族人最多,领头的区巅也是占族人,便将此营命名为占字营。 其训练章法和振字营、云字营相同。 虽然到了下半年,自己好歹把三千军队的规模建起来了。但是要将三千人的军队练成精兵,只怕还得些日子。 士颂也不客气,除了通过比武,来逼着他们下狠心苦练外。 更是按照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的练兵办法,要求全军将士,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 要求全军上下不停训练,做到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 如此训练一个多月后,士颂便让三营将士分为六部,每营两部。 一部人马为进攻方,一部人马为防守方,通过夺旗的方式进行“军演”。 其实,也就是拿着木刀木棍,到校场上实打实的斗殴。 结果和预料的一样,新成军的占字营明显处于劣势,但差距正慢慢缩小。 等到进入冬天后,士颂终于是下了狠心,把清远香的产房进行了扩建。 让每次两百多斤的产量变成了将近五百斤。而为了争夺更多的购买份额,各家商会又都开始活动,巴结士颂。 而这次,士颂似乎对那些个捐款捐物没有了兴趣。 唯一区别对待的,便是马家商会的马三,特地被士颂邀请来观看自家军队的夺旗军演。 “公子练兵,如此心狠,就不怕将士折损?”马三看着眼前的战斗,很是意外。 士颂笑道:“不通过实战的练兵,练出来的战斗技巧,都是些花架子。真上了战场,折损只会更严重。平日多流些汗水,战时方可少流些血水。” “公子高明。”马三对此十分认同。 “马先生可知,我为何邀请先生陪我观练。”士颂的嘴角露出微笑。 马三如此精明的人,当然明白士颂的意思。但他还是用试探的口气问道:“在下胡乱猜想,公子是看在下有些小聪明,怕不是准备招到县里,当个佐吏使唤吧。” 果然聪敏,士颂不动神色,笑道:“先生大才,岂能当佐吏。不如在我清远县暂当主簿一职,士颂自信,日后不会久居在这县令的职位上,先生日后,也能施展大才,如何?” 马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摇头,拒绝了士颂的邀请:“马三所学的本事,只怕现在用不上。” 说完,他还微微叹了口气。 士颂笑道:“什么叫现在用不上?难道阁下觉得士颂没有前途,不屑于在士颂手下任职?” 马三连忙解释道:“公子有大志。且如今,黄巾贼乱后,朝廷以州牧治理地方,乱象已生。如公子这般有想法的人只怕不少。然两汉连绵四百载,根基尚在,若是有一治世能臣扫除奸佞,掌控朝局,天下还是能安定的。” 知道这话会让士颂不高兴,但是马三还是说了。 说完后,他对着士颂笑了起来,一副任由你处置的表情。 治世能臣?大汉朝廷没有等到。 等到的,是西北来的枭雄董卓,而被称为治世能臣的曹操,终是选择了当乱世奸雄。 一时间,士颂心里纠结许久。 末了,还是叹息一声。 算了,这人不过只是个汉末的小人物,没必要太执拗。 士颂笑着说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志,马先生今日看了我军阵势,不知有什么可以教我?” 马三知道,士颂不会杀自己了,连忙借坡下驴,拱手说道:“公子军容严整,士卒悍勇。依在下看来,若是能有些精良的铁甲兵器,再从军中选出最优秀的军士严格操练,必然是天下精锐。即便人数较少,一样能助公子纵横天下。” “马先生的意思,是建议我组建铁甲军?我卖酒挣了点钱,早就被我买了粮草马匹药材,就算是有些铁器,也都锻造成了各种武器箭矢,真是无力打造铁甲啊。”士颂虽然不杀马三,但是这军队不能白给他看。 “我马家商队,在各家商队里面还有些朋友,大家凑一凑,帮着公子运来三五百副铁甲,还是可以的。”马三当然知道,自己今天得交门票钱的。 “那就有劳了。”士颂拱了拱手,示意梁信带马三离开军营。 只是看着马三的背影,士颂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喊道:“马先生,若是没有出现治世能臣,而是乱臣当朝,诸侯四起呢?” 马三停下了步子,似乎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而且陡然间,他也同样发现,士颂描述的未来,发生成为现实的可能性,远高于自己拿能臣当朝的幻想。 他叹了口气,转头说道:“若真是这样,马某对公子这支能纵横天下的清远精锐,还真是颇有期待了。” “好。”士颂读懂了马三的意思。 若是天下纷乱,投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士颂,得拿出本事来,让他信服才行。 第21章 射虎猛将 马三说到做到。 入冬之后,他便亲自押送两百副铁甲来到了清远。 比他来的早一些的,是会稽顾家的商队,也为士颂带来了一百副铁甲。 而河东卫家第三个到来,带来了一百副铁甲。顺路还带上了蔡家的五十副铁甲,一起进入清远县城。 蔡家商会的领队人蔡栮这次不在,这次领队的人,换成了他的儿子,名叫蔡峰。 此人年纪和士颂年纪相仿,想来是蔡栮见士颂不过十一岁,便当了一县之长,这次特地让儿子也出来历练历练。 蔡栮让蔡峰带上一半铁甲,跟着卫家商会先到清远。他自己则继续在荆州,筹备剩下的一半铁甲。 另外,他还准备搜罗些北方的特产,一起运到清远来。方便在卖酒的同时,在清远的商铺街上面卖掉这些东西。 如今的清远商铺街,俨然已经成为了南海郡,乃至交州的商业重镇。是名副其实的交州北大门。 荆南四郡许多百姓也都会带着自家的商品,来到清远商铺街进行买卖。 而且士颂为了打响名声,商铺街这条路上所有的摊位买卖,都是不收税的。 百姓自行排队登记,轮流售卖自家货物。 看到四百五十副铁甲入库,士颂心中暗喜,打算年后便组建铁甲营。 而且铁甲营的都尉他都想好了,便是正大咧咧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刑道荣。 三营军队训练日益成熟后,士颂也没有天天守在军营盯着,也会抽时间在商铺街逛逛,就像自己以前逛步行街一样。 “王篷这人倒是不错,这商铺街从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商铺街上,商铺和地摊各得其所,并不妨碍人流穿行其间,士颂显然很满意。 但没走两步,刚才的话就变成了回旋镖,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响。 “这是我的位置,你这野人,懂不懂规矩。但凡要在商铺街上练摊,必须到清远县衙登记拿号牌。时间到了后,这摊位便会交给下一个人。今天这丁段十二号摊位的号牌,就在我手上,明明就是我的摊位,你快把你的东西拿走,去排队领号牌。”隔着老远,士颂就听到了这人的声音。 也许是这人认为自己占着理,不停的吆喝催促,还要挟说要报官。只是这些话,把里面那人给逼急了,一脚就把这人给踹倒在地。 “明明是老子先来的,就在清远县衙门口排的队。也是我拿到这个号牌,但那个狗官收了你的钱,就把号牌给了你,让我继续等,我都等了半个月了。”这人声音更大,底气更足,似乎是个练武之人。 “打人了啊,有人在商铺街打人抢摊位啊,还有没有王法啦!”被打飞的商人,坐在路中央就哭喊起来。 “走,过去看看。”士颂忽然觉得,自己这商铺街的政策,或许有缺漏。 自己把这条街交给王篷打理,完全是因为手下没有得力的人手。 而这王篷和他手下的官吏,借着登记号牌的职责之便,勒索来做登记小商贩,想想也是很有可能的。 “干什么,干什么,你想造反不成!你这山野莽夫,以为自己射杀了两头老虎就很厉害吗?也不睁开狗眼看看,城外军营里面,随便选两个出来,哪个不是杀虎的好汉子。你这虎皮虎骨居然要价一万钱,你当我们这里人傻吗?”清远县衙的差役赶到了现场,显然,他们更愿意帮助被打的这位。 “我一箭就射穿了老虎的眼睛!两只老虎都是,虎皮完整,虎骨又硬,正好拿来泡清远香这种上等酒,我为什么不能要高价?” 这猎户越说越激动。“我按县衙的规定,老实排队。今日明明轮到我了,你们却说什么我这东西卖不掉,说我白白占了位置,非要把摊位给这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这群衙役收了他的钱!” 吵闹之间,士颂好不容易看清楚说话的汉子。 身长八尺,极为健壮,看打扮,的确应该是山中的猎户。 “老子就收钱了,怎么滴,商铺街管事的差役,哪个不收钱!我们清远县的这条商铺街,让你们赚了多少钱,我们没日没夜的当差,难道就图衙门里面那点钱,那还玩个屁!来人,把这闹事的家伙给我拿下,他的货物统统没收!”差役头领下达了命令。 “滚!”这人被差役激怒,大吼一声打翻了想要抓他巡街差役,转身抽出了把长刀,吼道:“谁敢上来,老子认得你,老子手上的刀不认人!” 正在相持,巡街的县兵又冲来了一队人马,将这猎户团团围住。 “公子,他们这是在欺负人啊!”刑道荣有些忍不住了,想要出手帮这猎户。 士颂将他拉住:“还是我来吧。” “都住手吧,让王篷把这负责商铺街登记号牌的人都给我喊来。这位壮士,你这两块完整的虎皮我买了,虎骨我也买了,一万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士颂的突然出现,让所有的衙差立刻低头。 这猎户上下打量了士颂一番,试探问道:“这位小公子口气不小,这些当差的,也都如此听话,公子莫非便是清远财神士颂士幼泽?” 嘿,我什么时候成财神了,把地方变繁荣了就是财神,你们这些人的想法,还真简单。 士颂苦笑道:“士颂士幼泽不假,清远财神之名嘛,在下可不敢当。” 那猎户也不把士颂的话当谦虚,点头表示同意,说道:“也是,在财神手下当差的,怎么还会收人贿赂。” 士颂脸色一红,他感觉自己的风评很可能被这些差役给影响。 四下团团拱手,说道:“士颂修建这商铺街的初衷,乃是为了方便周围的百姓,让大家互市互惠,而定下拿号牌的规矩,也只是为了避免大家为了摊位发生争斗。却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借着这个勒索受贿,士颂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好,敢作敢当真男儿,公子虽然年少,却还有些担当,不知道公子如何处理这些勒索贿赂的差役呢?”猎户不依不饶,想要士颂给个交代。 正好,王篷带着十几个文吏打扮的人来到了现场。 看到现场的局面,大家伙也都猜到发生了什么,直接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哭求士颂原谅。 士颂没有理会这些人,转头问王篷道:“王大人,士颂来清远后,只做了三件事情。第一便是新建了清远军,第二便是酿酒,第三便是开发这商铺街。” “前面两件事,都是我自己办的。只有这商铺街,想着也算是地方民政,便交给县衙里面的官吏打点。没想到啊,商铺街管事的差役,哪个不收钱!这种混账话,这小子也敢在大街上,堂而皇之的喊出来,这人,丢的是我士颂的脸面吧。” 王篷不停地擦拭着头上的汗水,说道:“都是小人以前没有管教好,让他们有了趁机抽取油水的机会,大人放心,在下一定重罚,让他们不敢再犯。” 士颂冷哼一声:“不敢再犯,他们没有那机会了!梁信、邢道荣,给我把这些败类全部拿下绑了。” 梁、邢二将领命,立刻带着士颂的亲卫将这些官吏绑了起来。 士颂一刻也不停留,抽出自己随身的佩刀,一刀一刀把这些全部杀了。吓得周围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 王篷更是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哭道:“公子饶命啊,小的真没有收取贿赂,他们干的这事我真不知道啊!公子,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小的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贪赃枉法啊!” 染了一身血的士颂还刀入鞘,走到王篷面前,说道:“我相信王大人,这点小钱,王大人应该还是看不上的。负责商铺街的七个书佐都被杀了,王大人明天重新调六个人过来打理便是。另外,再加上王大人你自己,也亲自参与管理,想必日后,不会再有渎职之事。若是再犯,便全依今日例处罚。” 王篷被吓的不轻,不停的磕头,连连称是。 “刑道栄,把这些人的头,都给我砍下来。吊在商铺街路口,视警三日。三日后,方可让其家属收回安葬。” 交代完了后,士颂这才转身对那猎户说道:“还不知道这位壮士如何称呼,不如收了你的货物,随我回县衙,我们当面交付清楚。” 这猎户立刻丢了长刀,跪在士颂面前,说道:“回公子的话,小的名叫鲍隆,本是零陵一猎户。因生活艰难,这次猎杀老虎后,听说清远商铺街繁华,便赶来贩卖。” “今日见公子惩戒贪官,心中大快。若是各地官吏,都如公子这般,我等的日子,怎会如此穷苦。” “鲍隆不敢收公子钱财,愿意将虎皮虎骨献给公子,只求公子收留小的,让小的留在公子身边,为公子效力。” “壮士请起。”士颂心说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不单发现了自己治下的贪污犯,还平白得了一员大将。 荆南五虎之一的鲍隆,嘿嘿,自己送上门了,我当然要收下。 士颂心中,更是打定主意。现在清远发展好了,也应该派人北上荆南,去那边网罗些人才了。 当即,士颂任命鲍隆为清远巡查都尉,专门在清远县内巡查,若发现贪污官吏,可以当场斩杀。 当然了,明年铁甲营副都尉的职位,肯定是这位鲍隆的了。 第22章 荆南张氏 当街斩杀官吏,还把他们的人头挂在路口,清远城内的各家商队,震惊之余,纷纷拍手叫好。 同时,大家也发现了。 士颂这小子不简单啊,年纪才十一岁的半大小子,说杀人就杀人。 不少人都想起了曾经的传闻,说是他他设计坑了朱符,更是他亲手刺杀朱符的流言。 清远城内,说起管事的公子士颂,大家还真有些寒意。 “这蔡家的商队还真是慢,就差他们这五十副铁甲了。我人都已经选好了人手,只要铁甲一到,我们就可以开始操练了吧。”邢道荣抱怨完,又大咧咧地开始喝酒。 对面一人,却出言嘲讽“就你这莽夫,还操练将士?还不是公子定下的训练方法。” “我倒是想要说说你,公子的亲卫营,你抽了两百人。其他三营,你直接是把四等军士以上的精锐,全部都挑了出来。弄得我现在见到钱都尉他们就躲。”铁甲营的副官鲍隆,端着酒碗埋怨着。 邢道荣哈哈一笑,说道:“公子说的,这铁甲军将士,必须挑选精锐中的精锐,那些人打了一年的架,升到四等军士以上的级别,当然是精锐壮士,我当然选他们咯。” “报!” 此刻,一风尘仆仆的斥候兵,冲进了县衙。 他跪在士颂面前说道:“公子,洭浦关北面出现了大批的桂阳军,人数约莫八千人,正在向南而来。士云大人今日轮守关隘,现已经将关隘关闭,差派在下前来禀报公子。” 士颂大吃一惊,站起来盯着他问道:“你们可查看清楚了,可别又给我弄错了。” 斥候不敢乱说,连忙禀报道:“属下不敢,这次先是有蔡家商队的人跑来报信,说是他们商队被桂阳军给截了。然后我们派出去的探子,也的确看到了桂阳军的旗号,他们截了商队,便向南而来。” “立刻派人到城外军营,集合所有人马,赶去洭浦关。铁甲营由鲍隆率领,守在清远县城,若是有人敢乘机造谣闹事,当场格杀。”士颂下达命令后,便让斥候休息。自己披上软甲便急忙出门。 “公子,公子,鲍隆带着铁甲营守县城,那我呢?”邢道荣脑袋有点糊,他才是铁甲营的都尉啊。 士颂很无奈,但还是把自己的意思给邢道荣讲了一遍:“你现在和亲卫营一道,跟我去洭浦关。若是打起来,护在我身边,护住我安全!” “哦,对对对,得护住公子安全。”邢道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跟在了士颂的身后。 刚准备出城。 马三、卫闻等商人带着蔡峰,居然也集合了一批家丁等在城门口,一眼就可以看出,就是在等着自己。 “诸位这是何意啊?”士颂有些警惕,担心这些人和桂阳军有联系。 见士颂误会,马三解释道:“公子,最早报信的人是蔡家的护卫,蔡栮怕是被桂阳军抓了。而且他应该正带着着那五十副铁甲来清远,蔡家公子担心他父亲的安危,想求公子带我们一起前去洭浦关。” “你们各位当家的想去,可以。是有人只能自己独身跟着我前去,不能带任何手下。”士颂不想拂了这些人的情面,但也得做好防备。 “好,我随公子去。”马三倒也爽快,拉上蔡峰便跟上士颂。 其他商人当中,果然也只有和他们交好的卫家、顾家两位商队头领跟在后面。 士颂年纪尚小,平日里骑马只是慢行。 今日明显要赶路,于是他干脆坐在梁信的身前,和梁信同乘战马,带着亲卫队百人直奔关隘。 这样的百人骑兵队伍,当然比集合队伍后的钱振、区巅要快得多。当然,也比南来的桂阳军要快。 到了洭浦关后,士颂也不耽搁,立刻问道:“军情如何,桂阳军到哪里了。” 士云禀告道:“探马回报,桂阳军八千,领军的是张羡的儿子张怿,路上打劫了不少的商队,只怕是来者不善。” 按士颂的计划,自己安心发展两年。等孙坚离开长沙郡,北上讨伐董卓之后,自己再乘机北上,灭了占据荆南的张羡父子,成就自己的基业。 但现在自己实力弱小,根本没有北上惹事的打算,结果张家却打过来了。 难道是自己小看了张家,别人已经开始警惕自己了? 站上洭浦关的城墙,烈风自北而来。刮的士颂脸庞刺痛,让他的心里更乱。环顾左右,问道:“张家这是想干什么,真想要南下攻入我交州吗?” 士云以为士颂在担心,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公子安心,只要钱振、区巅的人马赶过来,清远军三营人马,守住洭浦关绝对没有问题,就算是张家有什么想法,他们家不过两郡之地,交州九郡可都在我们士家手上。” 哪里有你这么算的,士颂对这种论调很是不屑。 只不过这种时候,的确不好抨击对方,以免打击士气。故而士颂并没有理会他。 马三见士颂心乱,只怕是还没看出桂阳军南下的意图,便解释道。 “若是在下所料不错,只怕是公子在一年之内,将贫苦的清远,治理得如此繁华。张家父子眼红,想要分一杯羹,以商队来要挟公子,逼公子赎回去,他们也好赚点过年钱。” 邢道荣一听就恼了,嚷道:“你说,张家那些不要脸的家伙,是带着人马过来逼我们交孝敬钱?” “只怕还真是。”士颂被马三这么提醒了一下,也想透了。 自己把自己看作独立的势力,但是在张家人眼里,自己毕竟是士夑的儿子。 而且还是守护北面关隘的儿子,他们眼里,交州士家是一体的。 自己想要用一县之地北上吞并两郡的心思,对面肯定不可能看出来。 同样的道理,张家也没有必要,用两郡之地来和整个交州的抗衡。这次桂阳军南下,应该是示威加试探,同时想从自己敲诈些好处去。 不多时,洭浦关上便能看桂阳军的军旗。 而关内,清远军的旗帜也正慢慢靠近,双方的大队人马,居然是同时到达洭浦关。 桂阳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怎么看,都不过是一群兵痞。 军容不整,队列散漫。手上拿的武器也是乱七八糟,好的有环首刀,差的也几乎就是根棍子。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群打着官方名义的强盗。 见交州这边,已经关闭的关。 桂阳军军中一小校,骑马来到关下,大声喊道:“城关上的守军听着,我家大人乃是桂阳太守张怿,沿路追击盗匪至此关隘,速速开关让我军继续追击。” “我士云镇守此关隘已经半月,未曾见盗匪南下,只怕是盗匪路上转弯了,还请大人到别处去追剿。” “看来洭浦关早有准备,难道以为他们这千把人,就能守住这座小关隘。”桂阳太守张怿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又仔细看了看城关上的人,立刻明白了原因。 张怿打马向前,走了数步,朗声说道:“城上那位小公子,可是士颂士幼泽?” “正是在下,听闻张太守前来剿灭盗匪,便率清远军五千,来此关隘堵截,避免盗贼进入交州。”士颂话里的盗贼,似乎正是指的张怿。 但张怿似乎没有听出来,只是说道:“士县令,本郡守率军剿灭盗匪,需要从你治下城关经过,你为何阻拦,本郡守命你速速开关。”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笑话,阁下是荆州桂阳郡的太守,在下是交州南海郡县令,我们不相统属啊。” 张怿也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有些阴鸷,说道:“士县令不给面子啊。不知道县令打算如何处置进入交州的盗匪呢,我倒是听说过这样的话,龙生龙,凤生凤,贼儿子生来就是贼儿子。哈哈哈哈,士县令莫不是想要包庇那些强盗吧,哈哈哈。” “公子,让我去杀了他!”钱振怒了。 “开关杀出去吧!”从来都话少的梁信也开口了。 张怿明显是在辱骂士颂的母亲欧夫人是贼,他士颂,也是生下来后,就是低贱的贼儿子。 士颂拉住两人,然后对城楼下喊道:“交州境内,并未有盗匪,还请张太守明鉴。即便是有盗匪,张太守将他们赶出了桂阳郡,也可向朝廷交代了,流窜入交州的小股盗匪,便由我交州军对付就可以了。张太守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吧。” 见士颂不服软,张怿手一挥,桂阳军后面押出来了几辆车和几个商人,笑道:“士县令,这人说自己姓蔡,乃是江北面襄阳大族蔡家的支族。说是准备带着这几车货物南下交州贩卖,还沿路贿赂我桂阳将士,你说他会不会是盗匪的同伙,沿路打听我们两家军情的啊?” “父亲。”跟着走上城楼的蔡峰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父亲,刚准备大声喊出来,便被马三捂住嘴巴。 “来清远的商人如此之多,我也认不全。不过看他们这身打扮,应该是商人不假。”这群商人当中,士颂别的人不认识,但蔡栮他是肯定认识的。这人可是第一个买自己清远香的商人。 张怿回头看了看蔡栮,又看向士颂,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他们这车上的东西,我是没有看的。若真是送到交州卖给士县令的东西,我打开看了,反而不好,是吧?但是若是他们是假扮商人的盗匪,我就应该立即全部斩首才是啊。” 朝廷官员假借消灭盗匪名义,乱杀商贾以报功劳。这便是母亲口中,长沙太守孙坚栽赃欧家的法子。 现在,张怿便在自己面前做着这出戏码,士颂心里那个恨啊。 有些当官的人渣,数千年来都是一个德行:人前道貌岸然,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私下里龌蹉不堪,为了他们个人的私欲,随意践踏法律,欺凌百姓。 总有机会让你偿还的,士颂握紧拳头。脸上却笑着说道:“张太守是想要我来证明,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人,是吗?” “士小公子若是觉得麻烦,我也有办法,我直接开箱查验货物,发现有违禁物品,将这群人都直接砍了就是。至于交州境内的盗匪,我是信的过士家的,但是万一你们把盗匪赶到我桂阳地界,我要怎么办?我看,我要不就在这里安营,设立关隘,暂停商路的好。”张怿这是赤裸裸的要挟。 “公子,别看他们八千人,但是这种军队,还入不得我们清远军的眼。只要一阵冲杀,定然能将他们杀散。”邢道荣都看的出来,对面的桂阳军根本不堪一战。 士颂还在思考,被人打上门来欺负,他心里那个火啊! 但是总感觉现在出手,打败张怿暴露自己的实力,很是不值得。 成大事者,当能忍,能深藏不露。 刚好,马三就像明白士颂心里想法一样,开口劝道:“公子三思,张怿所求,不过些许钱财。清远强军,虽能击败对面这群乌合之众,但只怕难以全歼。何况大胜之后,张家占据的桂阳、零陵二郡,必然有所触动,而加紧军备。公子日后所图大事,只怕更费工夫。” 士颂心说,这不就是我担心的吗,现在我根本吃不下北面这两个郡不说。董卓还没有进京,孙坚还在长沙,被自己视为基本盘的荆南四郡,只怕还真不好占下。 而且即便是随便找到了个名头,和北面的张家开战了。现在何进把持下的朝廷依旧存在,朝廷的威望,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自己举动,或许便会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所需要的,乃是时间。只要公子手下的兵力再多一些,不需要每个如同清远军这般训练,只要军队数量够了。找到机会,寻个朝廷认可的名头,便能先攻下桂阳。而后,北面结好孙长沙,以桂阳为根基和零陵张家相争。”马三的建议,终是让士颂冷静下来。 第23章 新交州牧 其实,让桂阳军打劫一番,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让对方不知道清远军的实力,迷惑敌人,让他们陷入认知误区。 对方认定自己实力不强,便会更加松懈。 等明年中原一乱,孙坚一走。自己就找个由头,提兵北上,灭了他们张家,那时候,连本带利找他们讨回来。 君子忍人之所不能忍,容人之所不能容,处人之所不能处。 而后,方可成人之所不能成之事。 这口气,士颂忍下了,他换了一副笑脸,说道:“不必如此麻烦,交州这边一定不会放任盗贼进入桂阳的。今天兄弟们辛苦了,士颂特地准备了一些慰军的东西,还请笑纳。” 于是,士颂也是下了血本,拿出了两百万钱的现钱。外加五十大坛的清远香,让人送给张怿。 笑着说道:“年关将至,桂阳军的兄弟们为了扫清商路上的盗匪,都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也不知道张羡平日里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儿子,突然看到这么多的钱,还有五十大坛清远香,张怿眼睛都看直了,笑着回应道:“好说,好说,士县令果真大方啊。” 这种属狗脸的小人,士颂越看越气,但还是得堆起笑脸,说道:“张大人,那些人,不过是带着各地货物,进入我交州的商贾,真不是盗匪。这次多亏张大人护送回来,我这里谢过了。” “士县令真会说话。”张怿笑了笑,挥手让手下放了这些人。 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客商,以后小心些。不要和盗匪们混到一起去了,把你们自己的货物带上,去清远县做生意去吧,哈哈。” “士大人,在下告辞了。”张怿志得意满,这次自己不过是率军耀武扬威逼迫一番,士颂居然认怂了。还给了自己如此多的钱财,外加五十坛清远香,越想越是得意。 随着桂阳军开始撤离,他又转头喊道:“士县令且安心,从北面到交州的商路,我会帮你照看好的,明年再来向公子汇报成果。” 张怿想的倒好,明年再来打劫。 “公子为何如此忍气吞声!如此小人,如此军队,何惧之有!”邢道荣肺都气炸了,士颂手下诸多将士,虽然服从了士颂的命令,但是哪个心里没气。 “诸位将军,士公子今天让张家小人欺辱,隐忍不发,是为了日后的大计。和当年勾践卧薪尝胆,终能灭吴复国。是一样的道理。”顾微站了出来,替士颂解释道。 “你滚开,就是你们这群商人怕死,在公子边上乱嚼舌头,让公子受辱。”邢道荣不敢对士颂发火,但他心里的怨气还是得发泄出来。 见邢道荣想要杀人了,士颂上前一步,挡在顾微身前,说道:“诸位,请相信我。明年,我一定带着你们,连本带利的,把今天这账要回来!请给我一年的时间。” “公子,我只不过咽不下这口气,心里窝火,还请公子见谅。”邢道荣看士颂说话的口气都变了,也后退认错。 “顾先生、马先生,还有蔡家公子,跟我一起去迎接蔡先生吧。”士颂嘴巴上说的是关心蔡栮,但他心里,更关心那五十副铁甲。 “士,士公子。”见到士颂,蔡栮立刻跪了下来,哭道:“多谢士公子相救之恩。” “蔡先生言重了,快随我回清远城休息吧。”士颂扶起蔡栮,让蔡峰照顾他父亲。和所有人一道返回清远城。 路上,马三走到士颂边上,说道:“士公子,蔡栮押送的五十副铁甲尚在。今日公子为了诸位商路同道而受辱,多谢了。” “公子方才保证一年内复仇,马三不知公子有何打算,这里且向公子献上一计,还请公子自己斟酌用之。” 士颂微愣,笑道:“马先生请讲。” 马三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欲北上,一战而定桂阳,以公子手下之精兵,想来不难。麻烦的是没有足够的兵力掌控桂阳各县。但公子招募三千清远军后,却没有再继续大规模招募军队,肯定所有原因。” “想来公子所顾忌者,一为士家内部,担心公子拥兵过重;二嘛,担心兵力过盛,北面张家也有所警惕。” 士颂苦笑道:“不仅如此,我那样练兵,重赏轻罚,军士日夜苦练,军士吃喝供给优厚,若是军士人数过多,我也供给不起啊。” 马三说道:“张家不是说路上有盗匪吗,公子为何不鼓励各商家,自行筹备商队护卫,交付清远县统一整训。对外便说是商队护卫而已,不在公子清远军序列之内。日后公子挥军北上,这些护卫部队,不做正兵之用,但安定地方绝无问题。” 士颂笑道:“好一招瞒天过海,士颂受教了。” 兵力不足的问题,士颂以前也考虑过。他本打算派人去联系桂阳、零陵一带的盗匪,引以为援,这是三国时代最常见的做法,曹操刘备都有这种做法。 但马三的提议,又为士颂增加了一条增加兵力的办法。 于是,士颂借着这次桂阳军逼迫的由头,没有回去交趾参与士家的年宴。 而是留在清远,和马三等人商议建立商队护卫的细节。同时,让邢道荣带着五百铁甲军,开始了魔鬼训练。 这支军队被士颂寄予厚望,五百铁甲军,所有人都配上罗马款式的制式长枪,练习枪阵冲击。 另外,也都配有环首刀、投斧等武器。 每次训练,都要求身披铁甲,且每天早中晚三练。 有时半夜还有被偷袭的演练,要求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铁甲做好迎战准备。 本以为,自己只用认真训练筹备,等孙坚一走,就找个借口北上,结果,还是出了意外。 年后,即中平六年。 新春时节,朝廷传来了消息,朝廷依大将军何进所奏,任命张津为新任交州牧。 这个消息,显然是被人有意延迟了。 因为短短一个月后,张津便带着数百人过了洭浦关。 张津还特地绕道,来了趟清远县,参观士颂的商铺街,称赞士颂少年英杰。 士颂当然是笑着陪同参观,心里却郁闷至极。 他没有想到,朝廷还是把这个人派来了交州,而不是任命父亲士夑为交州牧。 历史上,朱符死后,朝廷的确是派了张津过来,当时只是交州刺史。交州牧的官职,还是士夑给他求得的。 后来他颇有雄心,带着交州军和荆州刘表打过,交州各大家族,不赞同他这种损害交州实力的做法。于是策反了他手下的大将区景,将他斩杀,然后交州才正式落入士夑手中。 这样的剧情走向,士颂当然不喜欢。 但是张津似乎比朱符谨慎许多,嘴上对士颂赞不绝口,但却始终保持距离。而且他身边的侍卫,也从不离身,想必是听说过朱符死因,对士颂多少有些防备。 在清远只待了两个时辰,逛了逛商铺街,张津便带着手下将士离开。 士颂让钱振私下打听,才知道张津原本便是何进的门生。手下将士,都是何进私自调给他的禁军,战力不俗。清远军若是要吃下这些人,怕是自己也要折损不少。 而张津果然是想要在交州有所作为的人。知道他是交州名义上州牧,但是这一年多来,交州各郡军政,都被士家子弟掌握,他想要在交州立足,士家是他绕不过去的问题。 但是他还是找到了突破口,因为士家并不是铁板一块。 交州士家,看似士夑为一家之主,但是士夑上面还有叔叔,还有表兄弟。 士家的近支宗族子弟,他们手上分到的好处有限。何况还有桓家,他们名义上得了一郡之地,但是却还得看士家脸色,他们桓家内部,只怕也有人心中不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张津有心寻找,当然能找到愿意合作的朋友。 士夑的两位叔叔,士简、士鼎被他以乡绅父老,学识渊博的名义辟入府中,任命官职。 士简的两个儿子,士安、士闻。以及士鼎的儿子士源,都被他重用,任命为新组建的交州新军的都尉。 说起来,他来交州后,新组建的军队,依旧还在士家的手上。他甚至将士夑的长子士廞,也招入了交州新军,担任军职,怎么看,他都是和士家一条心。 但若是细细揣摩,张津重用者,都是交州各家各房中,那些不得志之人。张津在,他们便能有所作为,张津一旦离开交州,他们又会变回家族当中,可有可无之人。 这一点,这些人心里都明白。 于是他们全力配合张津整顿交州,而且还占着大义。毕竟,张津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交州牧,而士家子弟的官职,大部分还是士夑任命的,虽然后来朝廷认可了,但那不也是朝廷迫于无奈吗。 就在张津的交州新军掌控了番禹城后,交州各郡之中,士家子弟的官职得位不正的流言,就开始流传起来。 四月,汉灵帝死。 大将军何进拥皇子刘辩继位,是为少帝。 作为何进门客出身的张津,为表示对新帝的拥护,在番禹设立灵堂,遥祭灵帝。 并下令,召集交州大小官员于五月初五,在番禹城集合,一起祭拜。 士颂,当然也在被要求前往番禹的官员之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手下三营都尉之一的士云,正为一封信而愁眉不展,进退两难。 第24章 士云之择 士云,士家旁系子弟,看似身份不低。 但他这一支,在他祖父那一辈就已经没落。现在的他,凭借自身实力,还有士家出身的优势,在士颂手下掌握了一营兵马。按道理说,应该是士颂的心腹才是。 只是,当年把他从旁系子弟中提拔出来的人,正是如今在张津手下任职长史的士简。 让他头疼两难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士简送信来告诉他:现在的交州,与其说是大汉朝廷的交州,不如说是士夑一家的交州。我们士家,乃是汉臣,世代忠良,怎么能做割据地方的乱臣呢?忠君大义面前,当然应该有所当担。 而且,在士简看来,士夑一家,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决心为乱者,不过是在士徽、士颂的鼓动下,不得不为之。 而士夑长子士廞,也和他们一样,心向朝廷。 于是,士家家族中的叔公们商议,准备借着遥祭灵帝的机会发难。软禁士夑,以刺杀前刺史朱符的罪行,拿下士徽、士颂兄弟,消灭他们的党羽。 士简要士云做的事很简单。一是尽力留在清远,在士颂离开清远后,收买清远各官吏人心。在五月初五后,配合交州牧张津派来的新县令,稳定清远局势,掌握清远军。 其二,便是劝士颂只带少量护卫前去番禹。同时,暗中告知他们,士颂护卫的情报,方便他们和张津做好准备。 收到士简来信后,士云内心十分纠结。 他先是告病休假,后来即便是返回军营训练,一样也是心不在焉。 到了五月初一,士颂招来了自己的心腹部将,扫视了众人一番后,问道:“我能相信你们吗?” 邢道荣大咧咧地说道:“公子何意,我等都是公子属下,公子吩咐便是。是不是要北上打桂阳了,俺邢道荣愿当先锋。” 士颂微微一笑:“要动兵了不假,但不是往北面。” “不往北面,难道还南下不成。”区巅吐槽一声,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心说难道说士颂想要作乱? 交州牧,说起来是张津,但是交州各地郡守,不都是你们士家人吗?难道是你们士家要对张津动手? 现场,士云坐立不安。 他心里一团乱麻,难道士颂得到了消息,那我怎么办? 士颂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交州原刺史朱符是怎么死的,士家内部人,都清清楚楚。 加上现在士颂发展清远的手段,士颂把自己找来开会,肯定会有后手啊。 士云的背后全是汗水,低着头看向地下,根本不敢看士颂的眼睛。 好在士颂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继续说道:“张津此人,所图不小。刚到交州,别的都不过问,便招募壮丁,新建军队,用心极其险恶。” “如今交州境内,一无盗匪,二无民乱,他募什么新军?要对付什么人,还不清楚吗?等他的兵练好了,就要收拾我们交州的世族了,而第一个要收拾的,只怕就是我这清远县令。” 士云心说,你还真好意思说别人,你到清远来的第一件事情,还不是招募新军。 别人是要对付地方豪族,你是想要对付谁?只怕是为了对付士徽,争夺士家嫡子的身份吧。 但有点士云不明白,张津为什么会第一个对付清远县士颂呢? 很快,他的这个问题,有人替他问了。鲍隆也是大咧咧地问道:“凭什么啊,我们清远县,是交州最繁华的城市,公子如此政绩,为什么还要被他算计。” “因为对付我,可以投石问路。对于士家,我是可以承受的折损,而对张津而已,却是一块肥肉。别的不说,张津只用抓住我年纪小的由头,说我需要历练,便可以将我从清远调走。让他手下的心腹,接管清远。” 其实还有一点,士颂没有明说,那就是士颂认为张津一直在防备自己。 张津来交州,除了去番禹外,便只来过清远。 加上朱符的死,张津定然是担心自己算计他。留着这么一人在自己身后,自己根本无法安心北上。 士云心里冷哼一声,暗自思量:“这两个人,还真都不是善茬,居然想到一起去了,都准备对付对方。张津是大汉朝委派的交州牧,士燮一家私自委任交州各郡官位,架空交州牧,的的确确有些悖逆。” “叔公说的有道理不假,但是士家对付敌人的手段他也是懂的,尤其是士颂这种狠角色,若是张津事败,士燮一家反击的力量,绝对不能小觑。” 士颂不可能听到士云的心声,他顺着自己的思路分析:“这次去番禹遥祭灵帝,我便准备下手。先控制住张津的手下,让他明白,在交州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最好是他自觉地离开交州,上表朝廷,表奏家父为交州牧。” “好,就按公子说的办,公子你说怎么出手吧,我们跟着你去就是了。”邢道荣懒得去想那么多,士颂重用他,提拔他,他当然要回报士颂。 士颂看了看手下诸将,笑道:“除了士云所部,汇同商会护卫队一起守住洭浦关外。其他各部人马都做好准备,同我一起南下番禹。番禹城内的军力,大部分应该都在我四叔士武手上,张津没有跟我们士家叫板的本钱。” 反正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士颂后面的布置,士云也没怎么认真听。 回家思虑了一晚后,士云决定自己两不相帮,静待士颂这次番禹之争的结果。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士云去了商铺街上的赌坊,在里面赌了个昏天地暗。 虽然他的饷钱不少,但钱振招来的江湖老手可不管你的身份。他在赌坊里面玩了一天一夜,输了个精光。赌坊里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不低,悄悄放贷借钱给他,但他又输了个干净。 士云不傻,他当然看的出来,这群人玩把戏坑了自己。 本来,他准备仗着自己云字营都尉的身份,不认这些借款。被赌坊的伙计请到了内堂,见到了赌坊的管事。 士云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后,说道:“别以为你们这些下九流的东西,玩些个手段,大爷我不知道。大爷我是懒得揭穿你们,大爷带来的钱,就当是大爷赏给你们的,至于你们放的高利贷,休得提起。” “笑话,你以为你姓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也不打听打听,士颂公子和我们家大人是什么关系?欠了我家大人的账,还想赖着不还的,我家大人都会让他好看。”赌坊的管事倒也不怕士云,他的身后自有依靠。 士云轻蔑笑道:“我懒得打听你家大人是谁,你直接告诉我好了,我倒要看看,我怕是不怕。” “那好,既然姓士,也不是外人。你听好了,我家大人,乃是当年纵横交州九郡的绿林总头领蝮蛇夫人是也!乃是士颂士公子的生母。”那管事一脸得意的神情,让士云很是不爽。 只是蝮蛇夫人的名号,交州谁人不知。 但是关键是,知道蝮蛇夫人就是欧夫人的人可不多。 士云一时愣住了,最近蝮蛇夫人为师傅玉夫人报仇,让手下潜入关押陈家大牢的传言,他也听过的。 但是若是蝮蛇夫人就是欧夫人的话。 士云的额头上,又出现了汗珠。 蝮蛇夫人有仇必报,而且是十倍百倍的报,其手下,遍布交州三教九流。 更要命的是,这女人睚眦必报,这才是士云最担心的。 “欠你们的钱,我自然会还。”士云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赌坊,但他的心里,却早已不在那些钱财上了。 士颂若是欧夫人的儿子,欧夫人以前的旧部,必然是效力士颂的,这些人迟早会打听到一些消息。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张津得手了,真杀了士颂。 欧夫人以及其手下,也会知道自己和张津有过联系,到时候迟早要收拾自己。 而若是士颂干掉了张津,张津那边的人,为了活命,将和自己的联系抖露出来,士颂会不会原谅自己两说,欧夫人和他的手下,一样不会放过自己。 而且还不会明面上来杀,而是暗中对自己出手。 也就是说,自己帮张津必然会死,守在中立,只怕也未必能活。 唯一的活路,就是自己完全倒向士颂,帮士颂成功干掉张津,自己或许还有条活路。 但是那么做,其实也未必有活路。 因为张津若是赢了,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且自己还得出卖叔公士简,出卖自己对大汉朝的忠心。 眼看着士颂准备妥当,准备在五月初三,就带着人马南下了。士云在家里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士云听到了一个消息,吓的他魂飞魄散。 昨天晚上,从欧夫人处,送来了一个消息,士颂连夜请来马三先生,商量了一晚上。 今天一早,清远县所有的武将,除了自己之外,全部被召集到了士颂的县衙之内议事。 怎么就单单少了他士云呢? 难道说,欧夫人,也就是蝮蛇夫人的手下,已经打听到了张津准备对士燮、士颂父子下手了?难道说,士颂已经知道,自己是张津那边策反的内应? 思虑再三后,士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换上了一身便服,怀揣士简给自己的书信,到了清远县衙,求见士颂。 “今日所议之事,乃是南下番禹之策。与伯霁(士云字)无关,他何事求见?”士颂有些纳闷,但还是让士云进来了。 “还请公子恕罪,念在士云操练士卒用心,虽无功劳但也有些苦劳的份上,放过在下一家老小吧。”士云说完,磕头不止,弄得士颂好生奇怪。 虽然不明白,但士颂还是连忙起身,扶起了士云,说道:“伯霁,都是同族兄弟,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快快起来,有话好说,难道有人敢欺负到我士家头上来?” “幼泽,我,我对不起你啊。”士云说着又想跪下去,但被士颂拉住。 邢道荣也扯着嗓子喊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这人好奇怪。平时在军营挺爷们的一人,现在却婆婆妈妈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士云这才从怀里掏出了士简的信,交给士颂,尴尬说道:“这是表叔公士简,派人暗中送给我的书信。他让我当张津的内应,和张津一道清理我士家的祸害,我收到信后,想了数天,还是觉得应该把信交给你。” “哦?”他的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士颂的意料。 士颂接过信匆匆看了一眼,便交给了马三,说道:“马先生,看来我们的计划,还得再改改啊。” 第25章 宗庶内斗 最终,士颂并没有在五月初五到番禹。 他被清远县“临时”的公务给缠住了。 他写信告诉张津,自己会在五月初六再启程南下。而在他之前,已经有数队商队,从清远南下番禹。 士颂留下士云的云字营北上,守住洭浦关,自己只是带了梁信统领的亲卫营百人,便大摇大摆地南下了。 士颂的行动,士简也通过士云的“告密信”进行了确认。 他相信,同样身为庶出子弟,士云肯定和他一样,想要把握住这次翻身的机会。 等士颂慢腾腾地走到了番禹城门,迎接他的人,乃是士简的儿子士安。 这人现在是张津手下,交州新军都尉,似乎很被器重。 看到士颂,仗着自己的辈分,笑道:“士颂贤侄,还认得你表叔我吗?” 士颂见到数百交州新军已经列阵完毕,等在番禹城北门迎接自己,也估摸着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他自然笑嘻嘻地说道:“听闻交州新军的诸位都尉中,有三位表叔,士颂年幼,仓促间还真认不出来。还请表叔见谅。” “罢了,上次见你时,你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怎么可能还认得我。我乃交州新军甲子营都尉士安,奉命在此迎接士县令,士县令还是快快随我入城吧。”士安手一挥,所谓的交州新军,便立刻包围了士颂的亲卫。 士颂笑着拦住梁信,打马走到士安身边:“表叔请。” 之后,没有任何顾忌,就这么和士安并肩进入了番禹城。 梁信率领亲卫,立刻跟在他身后。 而士安,也不在乎他们这百十来人,自己好歹带出来了五百将士,士颂若敢反抗,他当场击杀便是。 番禹城内的刺史府,现在已经换了牌匾,现在叫做州牧府了。 此刻,这里是白幡招展,哀乐起伏。 只不过那些为汉灵帝戴孝的家丁,素裹的孝衣下,却露出了甲衣。 府邸内,正中端坐一人,正是张津。 这时的他,没有了数月前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死板着的脸,一脸严肃地盯着士颂。 士颂拎着祭品盒,带着亲卫走进州牧府,扫视席间诸人。 这里面,他最熟悉的人,便是士武。而士武见到士颂走进州牧府,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将逆贼士颂拿下!”张津身边,一上了年纪的老者高声喊道。 这人士颂是知道的,当时士燮暂时代领交州刺史时,这位士家“父老”是鼎力支持的,就像他的名字士鼎一样。 “大胆!叔公是不是弄错了,颂儿刚刚赶来番禹,这酒宴连坐都没有坐下,你就要翻脸啊!”士颂大喝一声,斥住要动手的甲兵,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张津正襟危坐,严肃道:“自本官履任交州,多番调查。前交州刺史朱符,贪赃枉法不假。但怂恿他鱼肉百姓,诈取钱财之人,正是你士颂。后来,更是你的手下怂恿番禹百姓暴乱,祸乱地方,就连前交州刺史朱符本人,都是由你所杀,你还要狡辩吗?” 士颂呵呵一笑,说道:“原来说的是这事啊,那也简单。张大人将交州境内,士家宗兵,还有今天这宴席上所有姓士的人,统统拿下就是。当然,还有桓家,反正现在整个交州,也就只有我们两个大家族了,只要杀光了我们两家,以后这交州,就是你的天下了。” “逆贼,休得离间我等。本官这次问责,上顺陛下圣意,下从交州民心,为安定交州故,只拿首犯,胁从不问。况且士家诸人乃是首告,大义灭亲,我自当保全。” “要捉拿下狱,押解入京的贼人,只有士徽和你二人而已。另外,将士燮、士壹、士?、士武四人免去郡守官职,贬为庶民即可。” “至于其余士家子弟,凭士简、士鼎首告之功,免去责罚。”张津大声的宣布自己的决定,安定周围士家人心。 士颂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受欺负的小孩子。 他很无奈地看着士武说道:“说白了,就是要拿我们宗家开刀呗。难怪今天在这府邸内,我看来看去,就没几个眼熟的。四叔,我记得你是南海郡守,这番禹城应该是你的地盘啊,你怎么就眼看着他们捉拿侄儿呢?” 士武无奈摊开手,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城内的交州新军,军中都尉都是我们士家子弟,可你看看士安他们几个,是会听我指挥的吗?” 不用说,肯定是张津借着重组新军的由头,把士武给架空了。 本来率领军队的将领,都是士家子弟,士武当然放心。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些庶出的士家子弟,要对宗家动手。张津和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我父亲何在?”士颂现在最为担心的,还是士燮的安全。 张津这边动手,他倒是有所准备,但是他拿不住士燮的安全。担心就算是自己杀了张津,不把士燮推到前面,就凭借自己的实力,只怕交州不稳。 士武看了看张津,说道:“大哥他们都在士府,张大人派人在保护他们。” 士颂哦了一声,看向张津,笑道:“张大人忍着不动手,难道是为等我?如今士颂刚到,连祭奠都不让我祭奠一下,就要把我拿下,张太守是否太过心急?” “你这种乱臣贼子,没有祭奠陛下的资格!”张津义正言辞。 可能是没有睡好,士颂这时候居然打了个哈欠。用奇怪的声音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士颂是乱臣贼子,你有什么证据,就凭这些个出卖亲戚的小人,这你也信?” 士鼎冷笑数声,从身后的人群中拉出一人,说道:“要证据,好啊,你看看他是谁?” 士颂顺着声音看去,乐了。 他连忙拱手行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刘彦刘大人啊?当日便是你献的奇谋,要朱符搜刮百姓。后来四处捉拿你,怎么现在你反倒成了证人了?” 刘彦气的跺脚,喊道:“胡说!明明都是你士颂的阴谋诡计。害死了朱刺史不说,还要污蔑于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歹毒的孩子,告诉你,做了恶毒之事,是要遭报应的!” 等刘彦说完,张津盯着士颂喝道:“如今众口一词,证据确凿,明明就是你使奸计算计了朱刺史,你还想抵赖吗?” 士颂挠了挠头,打开了自己的礼盒,竟然从里面拿出了一顶头盔戴上。 之后,不慌不忙笑道:“是的,我认了。是我给朱符下套,然后鼓动番禹民乱,最后还是我,亲手趁乱杀了他,灭了他亲家陈家满门。怎么了?这刺史府虽然换了牌匾,叫州牧府了,我一样可以再杀一遍。” “哈哈哈,就凭你带着的这一百人?”张津嘲笑过后,说道:“既然你已经认罪,还要拒捕,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拿下!” “护住主公!”梁信抽出武器,挡在了士颂身前。 士颂的亲卫们,也立刻和包围他们的交州新军砍杀起来。 士颂的亲卫虽然人少,但却战力惊人。这些人本来就是清远军中的好手,后来梁信多次更换人手,后来被邢道荣拉走了两百人。 剩下的这一百人,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中甚至不乏交州江湖上的好手。 而士安率领的交州新军,成军不到三月,训练有限。仓促间遇到士颂亲卫营如此强悍的战力,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砍掉了脑袋。 梁信护住士颂且战且退,很快就冲出了州牧府。 途中,士颂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铜制号角,“呜呜~~”的便吹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番禹城都响起了号角声。 “好小子,看来你早有准备啊。”张津也招来亲卫,护住了自己。 他立刻给士简下令道:“让五千交州新军全军出击,但凡有敢在街上停留者,杀无赦!” 可他的命令还没有传出去,就有人喊了起来:“大人,黑烟,番禹城内起火了。” “好毒的小子!”张津握起了拳头,番禹城内,四处起火,城内百姓当然不可能待在家里等死,城内必然大乱。 “先杀士颂,士颂一死,其党羽定然不战自溃!”张津又看向了州牧府门外,正好看到士颂在护卫的保护下,神情自若地看着自己。 在他看来,不论士颂埋伏了多少人马,他身边只有这一百亲卫。只要自己动作快,士颂的伏兵,是来不及支援的。 “咚、咚、咚。” 不是战鼓之声,而是府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整齐划一,步履沉重,当是一支重甲部队。 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张津的心跳速,开始加快。 来军,正是邢道荣率领的五百铁甲军。 他们提前一天,扮作百姓进入了番禹。今天,就在士安在番禹北门集合部队的时候,他这边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士颂当时没有动手,直到从州牧府中杀出来,士颂才吹响了求援的号角。 等番禹城中清远军号角声,此刻,此起彼伏,互相呼应。邢道荣也立刻率领这支队伍前来接应士颂。 “枪阵,起!” 五百人排列整齐,分为十列,全部挺起长枪,列队冲击。 士安见状,立刻喊道:“士闻,你带人拦住贼军援兵。待我斩杀士颂后,以士颂人头震慑其军心。” 士闻,乃是士安的亲弟弟,士简的次子。 他这次率军千人,就守在州牧府外,本来是准备拦住士颂的退路。 现在刑道栄杀了过来,不用士安吩咐,也应该由他阻击邢道荣。 但是,情况却比他们预料的要差太多。 这边,士颂手下的亲卫,个个都悍勇异常,交州新军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勉强能咬住。 而邢道荣手下的这五百铁甲军,气势逼人,士闻手下的交州新军,根本没有勇气冲锋。 见手下将士犹豫,士简举起了武器,高声喊道:“杀贼报国,就在今日,大家随我杀啊!” 喊完之后,他倒是有些血性,带着自己的亲卫,亲自迎战。 其余军士虽然犹豫,但也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只不过,士闻高估了自己的武艺。 邢道荣或许不是一代名将,但勇将的实力还是有的。 他抡起自己的开山大斧,只一斧,便劈断了士闻的长刀,又一斧,劈入士闻面颊。 士闻手下亲卫,本想上前抢夺主将尸首,但邢道荣身后铁甲军的长枪阵,可不答应。 收枪,出枪两个来回,士闻的亲卫,死伤殆尽。 而被士闻鼓动起来的交州新军,立刻一哄而散。 杀贼报国?笑话,国家除了让我交税,让当官的大爷们欺负我们外,给过我们什么好处。 正带着手下逼近士颂的士安,眼角看到了周围的溃兵后,便立刻明白,自己弟弟的那些人马,怕是挡不住士颂的援军。 而自己的手下,和士闻麾下的部队,半斤八两。定然也不是那支铁甲军的对手,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斩杀士颂。 “杀啊!”士安鼓起勇气,也亲自带人,杀向士颂。 他还特别派出两个好手,去缠住梁信,方便他自己去斩首士颂。 虽然和他预料的结果,有些不同。两个手下对上梁信,见面就被梁信砍了一个,另外一个趁机偷袭,却被梁信躲开。 但只要梁信躲避,他的机会,也就来了。梁信身后的士颂,已经进入了他的眼帘。 正在得意他,看到士颂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一点星光闪过后,他知道自己麻烦了。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如此的冰凉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 接着,便是从喉咙处传遍全身的疼痛。 他在这时,也终于看清楚了士颂手上的东西。 一张简易的手弩,颜色崭新,估计是为了士颂量身定做的。而手弩上,此刻没有弩箭。 他看到士颂随便捡起一把钢刀,走到他面前。 接着,他似乎飞到了空中。 眼里,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第26章 后顾无忧 士颂的安排,其实很简单。 只要自己吹响号角,刑道荣便率领铁甲军驰援自己。 士巅率军攻交州新军军营,钱振率军攻守在士府外的交州军马。 鲍隆率领商队护卫军一千五百人,在番禹城内四处放火。同时联系母亲旧部,和番禹城内的混混响应。 在这样的安排下,整个番禹乱成一片。 而原本就训练不足的交州新军,在清远军悍卒的猛烈攻击下,很快溃败。 等钱振冲入士府后,士夑、士?兄弟,还有士徽的手下们,也都已经武装起来。 见是清远军装士的钱振,士夑大声问道:“汝乃是何人?城内暴乱又是何事?” 钱振当然如实回答道:“回禀大人,我乃清远军振字营都尉钱振。交州张津,设鸿门宴算计我家主公,奸计被我清远军识破。如今清远军将士正在番禹城内厮杀,在下得令,前来保护老大人和老夫人。” 一旁的士?哈哈大笑,道:“好,那姓张的还想着算计我们士家人,该杀!” “大哥,我就知道小颂绝对不会被他算计,从来都只有我们家士颂算计别人的,哪里有人可以算计到他的,哈哈!大哥,下令吧,让我带着人杀出去,我们去支援颂儿吧。” 士夑拦住士?,呵斥道:“胡说什么,你如今速速带人保护好家眷,直奔西门而去,在西门备下快马。” 这次,士徽倒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但是他心里不甘,跪下说道:“父亲,三叔率领宗兵,保护母亲和诸位姨娘先退到西门自然要紧。但可让孩儿出去,招募朋友们一起,帮助小弟一次吧。” 士夑很无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士徽,指着他说道:“你!我好不容易在张津那里,把你保了下来。你这次出去作乱,张津岂能容你?” 士徽说道:“父亲,五弟这次不甘就擒,奋力一搏。若是张津胜了,他还会放过孩儿,放过我们士家宗家吗?孩儿在番禹城内的朋友不少,这次也带来了江湖上的一些好手,若是加上我们宗兵,我们的胜算不小啊。” 士?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大哥,让我们再拼一次吧。” “张津摆明了要对付我们士家的宗家,而且还有那些士家的叛徒,为了自己的富贵,居然敢背叛家族,出卖我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是啊,士颂这么一闹,就算是自己退让,想要和张津好好相处,都已经不可能了。 士夑看着钱振,问道:“你家主公带来了多少人马?” 钱振笑道:“还请老大人安心,我们清远军拿下番禹城,当没有问题。老大人且静候佳音,待一切结束后,还请老大人主持交州大小事宜。” “颂儿来番禹前,就知道张津要对付他了,是也不是?”士夑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立刻醒悟,士颂哪里是被逼无奈的反击,只怕就算是张津不动手,这小子自己也会动手。 这小子一心让我士燮当交州之主,只怕也是为了日后,由他名正言顺的继承这位置吧。 叹了口气后,士夑用眼角看了看士徽,自己的这个嫡子,只怕日后不得安稳啊。 “颂儿既然早有准备,我也就不担心了。让士壹带着宗兵,守在士府即可。你带我前去交州州牧府吧,想必颂儿肯定是亲自率领精锐在那边死战。”士夑说完,便拉起士徽,带上士?等士家子弟,率领数百宗兵,走出了士府。 士夑乃是士颂的爹,更是欧夫人的夫君,钱振当然不能违逆。他招呼过来几个心腹,让他们到后院去保护欧夫人,自己便带着振字营将士,跟上了士夑。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援兵。 士颂这边,已经率领亲卫队,再加上五百铁甲军,顺利杀入了州牧府中。 张津、士简等人,在他们亲卫的护卫下,且战且退。 张津的亲卫,全部都绑着红头巾,号称为红巾军。 这些人个个悍不畏死,硬是将士颂挡在了州牧府邸的大堂之外,但是这些人的数量,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了。 按士颂的调查,张津极其的尊崇道教。认为自己的手下,只要裹着红头巾布、自己弹琴烧香,阅读道教经典,手下的军队就会得到神仙的垂青,变得战无不胜。 最初听到这样的消息,士颂甚至怀疑张津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就这种思维,还能当一州之长。 事实也是,张津一厢情愿的以为,他所新建立的军队能把士颂拿下。 而士颂早有准备,反而依马三的计划,化军队为商队,化整为零,分批次进入了番禹。 战事一起,双方军队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张津的交州新军,就好像积雪遇到滚烫的开水一般,瞬间被击败溃散。 唯一的例外,便是这些头上包裹着红头巾的张津亲卫,似乎是信仰最最坚定部队,明知道不是邢道荣这批铁甲军的对手,但还是没有被杀散,依然死守在州牧府内。 “士颂小贼,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是不是?”张津见自己这边无力抵抗,想要拖延时间,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士颂在几个铁甲的保护下,缓步走到前面,答道:“张府君想要和这些个狗东西勾结,灭我士家宗族,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哼!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士燮为了能保住你三哥士徽,答应放弃交趾郡以外,所有士家子弟的官爵。甚至准许我押你去洛阳问罪,为了这些个没有情义的家人,擅杀朝廷官员,形同造反!” “我乃是何进大将军故旧门人,你若敢杀我,何大将军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现在收手还来的及!”张津唯一能仰仗的资本,也就是他从前,是何进的门客这点身份了。 士颂看出张津不过是虚张声势,笑着摇头,说道:“张大人真是好笑,都这时候了,还离间我父子兄弟。至于所谓的大汉朝廷,我夜观天象,只怕是朝廷将有大劫,自顾不暇。根本无力管我们这山高皇帝远的交州。”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小子居然说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话,你们为什么还要帮这小子,快快反正,击杀此逆贼,我上书为诸位求情,如何?”张津很激动,在他看来,士颂的话简直大逆无道。 可惜,自邢道荣以下,所有的清远军将士根本没人搭理他。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士颂脸上的笑容更盛,说道:“张大人以为,只要能拖住我,就可以等你的援兵吗?算来算去,你手下的交州新军有五千人左右。除了在州牧府这边,用来对付我的两千多人外,还有三千可以来援,是吧?我们一起听听他们的结果,如何?” 士颂话音未落,身后跑近前一小校,禀报道:“报告公子,区将军已经攻下交州新军军营,营中原有两千交州新军,被斩首五百余人,其余皆降。区将军已将这些俘虏关押。” “钱振将军也已经将士府外交州军全数击灭,刚才派人来报,说是士老大人亲自率领宗兵,和钱将军合兵一处,正在来州牧府支援公子的路上。” 看到张津的脸色都白,士颂挥手让小校下去休息,笑着喊道:“张津,你算计我家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个结果?” “张津那边,所有人都听着,我士颂,只诛这些首恶,胁从不问。”士颂好像恶趣味一样,把张津的话给还了回去。 而后,又补充一句。“若有能击杀张津者,不论之前有什么罪过,一律免过,我士家待之如同故旧。” “大家不要听他的,士颂诡计多端,肯定想要杀光我们。与其被他所杀,还不如和他们拼了!”士鼎高声鼓励着自己的手下。 他们这些士家支脉,这次跟着张津一起对付士燮一脉,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最后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只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逆贼,拿命来!” 士鼎之子士源,挺起长枪直取士颂,士颂却纹丝不动。 身边,邢道荣哈哈大笑,挥动开山斧迎上。 还是两斧头的功夫,一斧头将士源长枪的枪杆劈断。又一斧头,将士源人头砍下。 而跟着士源杀上来的士家宗兵,则被铁甲军的长枪刺死,至于他们的长刀,只在铁甲上留下了些许印痕。 “士公子说只要杀了张津,就免去所有罪责,对待我们如同故旧,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张津身边,一头戴红巾的将领大声质问。 士颂冷哼一声,吼道:“没有任何保证,你只能赌。赌信我或者不信我,信我,你有一条生路,不信我,那你就和张津一起死!” 这时,又一道声音自大门处传来。 “我士家在交州,经营六代,靠的就是言而有信,我士家的声誉,你凭什么不信!” 士颂身后,士燮领着士家宗兵,也进入了州牧府中。而士燮的话,更是掷地有声。 “士燮!还不让你这逆子收兵,难道真要造反啊你!”士鼎的眼眶红润,正为他独子被杀而伤感,便大声的斥责士燮。 “哼,我士燮可没有这么好欺负!但凡和你们两家有关系的士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士燮盯着士鼎,没有半分怜悯,就好像没有看到士源的尸体一样。 “好。老子赌了!”张津身边那将军大喊一声。不顾张津的求饶和辱骂,一刀将其斩杀,割下张津人头,下令所有交州军放下武器。 “末将区景,按公子所言,斩杀张津,戴罪立功。” “区景不敢奢求如同故旧的待遇,只求公子放过手下兵将,给我等有一条活路。”这人,便是十几年后,不满张津年年和刘表交战,而将张津斩杀的交州大将区景。 即便是提前了十数年,张津,还是死在了区景的手上。 士颂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力量。 同时,也有了新的疑问,就凭自己,真的能改变东汉末年这乱世的格局,和命运的齿轮作对吗? 张津死后,后面的事情便简单了。 去年死了交州刺史朱符,今年死了交州牧张津,番禹城的百姓,更加深刻的体验到了,这交州,永远都是士家的交州。 就好像去年的事故,重新演绎一遍,交州官府贴出了告示: 交州牧张津,私养死士,怪力乱神;诅咒灵帝,意图不轨。被交州士燮发现,率领子弟将其击杀,还交州以太平,交州父老,再次请士燮暂代交州牧,士燮推辞不掉,只能同意。 而后,士燮大义灭亲,将和张津有恶毒联系的士家支族斩杀殆尽。同时,也削弱了桓家的势力,只是给士徽面子,才没有把桓家连根拔起。 另外,士燮派长子士廞到朝廷解释,并且举荐他在朝廷为官。 其实,也就让士颂这位老实的大哥,去当士家留给朝廷的人质。 至于这次立了大功,本来准备被自己牺牲掉的士颂,士燮则是任命他为南海郡长史,且继续兼任清远县县令。 同时,许他将原来交州新军的俘虏全部带回,清远军可扩编人马到五千人。 至于南海郡原来的郡守士武,则被调任到日南郡。 南海郡的郡守,换成了士颂的二哥,士燮的二子士祗。 士祗上任的第一天,便是亲自把原来交州新军的军粮运去清远。 他告诉士颂,这也是父亲给你的奖励,若不是你年纪尚小,这南海郡郡守的位置,便应该是你的。明里暗里的表示,自己愿意奉士颂为嫡,自己愿意在他手下效力。 士颂当然是笑着打马虎眼,他心里想着的,可不是什么交州士家嫡子的位置。 现在张津已经被解决,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清远军又能扩军到五千。 他现在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桂阳郡,那里,是自己北上荆南四郡的入口。 第27章 筹谋北出 东汉中平六年八月,公元一八七年,大将军何进,为十常侍所杀。 袁绍率军,杀入宫中,十常侍带着少帝及陈留王逃出宫外,被董卓所获。 九月,董卓进京,专制朝政。 鸩杀何太后,废少帝。改立陈留王刘协为汉献帝,自封太师,西凉军入驻关中。 当是时,关东诸侯,各据州郡,以抗董卓。 东郡太守桥瑁,传檄天下,号召天下诸侯共讨董卓,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十八路诸侯会盟的序曲。 朝局不稳,中原版荡。 但在交州清远,这里依旧歌舞升平,生意繁荣。 虽然在各家酒楼内,大家都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但在交州人看来,中原朝廷,还是太远了。 中原朝廷的动荡,和自己的生活,关系真不大。 唯一算着日子过活的人,就是此刻,正坐在清远舞楼的阁间中,笑着招待客人的士颂。 之所以把客人请到商铺街上的舞坊中会面,是因为这几位客人的身份,的确不适合走进清远县衙。至少,现在是不适合的。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钱振暗中联系的,荆南地区流窜的盗贼头领们。 领头一人,唤作郭铁,年纪约莫三十五岁左右,乃是荆南大盗郭石的儿子。 由于张羡父子的清剿,让本来得到了士颂暗中支助的郭家,已经成为了荆南盗匪的头领。 结果盗匪内部,出了叛徒,被张羡偷袭。 郭石战死,荆南盗匪四散,郭铁带着荆南其他几位盗匪小头领,直接南下投了士颂。 在杀了张津后,士燮把自己的长子送到了朝中为人质。 好在朝廷内部,权力争斗激烈,朝廷中也没有人在乎交州这穷乡僻壤。所以既没有惩罚,也没有正式任命士燮为交州牧,就这么把交州牧的位置给空着了。 而士颂按士燮给自己的许诺,五月从番禹回来后,就将原来的交州军还有商队护卫进行了整编。 他挑选出精壮之士,补充入云字营和占字营,按自己练兵的法子,折磨着这些人。 到了年底,训练了半年多的时间后,他明显感觉到,这些人也有一战之力了。 歌舞坊中,清远香香味四溢。 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士颂就摸清楚了这些荆南盗匪的底细。 这些人以郭铁为首,手下还有喽啰兵两千多人,若是自己能支助一二,他们还可以把自己被打散的队伍再召集起来一些,估计人数能有三千多人。 “士公子,我们听说你去年,被张怿那小子讹了一笔。大伙本来以为是你年少,被他欺辱。但是派人南下打听,公子先杀朱符,后灭张津,绝非庸碌无用之辈。” “现在公子兵强马壮,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北上报仇,我等愿为先导。”郭铁的话看似在奉承士颂厉害,实际是在挑拨士颂,提醒他不要忘了去年张怿欺负过你。 士颂喝了口酒,叹息一声,说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张羡父子,窃据两郡;横行乡里,阻碍商路,确实令我烦心。” 士颂的话说了一半,故意停顿片刻,看到对面之人,都等着自己的下文。这才继续说道:“但我毕竟不过一县之地,寥寥千人,想要北上复仇,必须天时地利人和占齐了,才有机会啊。” 郭铁以为士颂动心,连忙说道:“公子不必担心,张羡父子宗族在桂阳零陵二郡,经营的时间并不长,人心未附。不然我等如何能纵横驰骋许久?至于地利,有我等为向导,公子不必当心不熟地利。天时嘛,这个,这个。” 看样子,郭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士颂到底占着什么天时,但士颂知道,自己是有天时的。 孙坚的离开,就是我士颂的天时! 士颂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郭大当家的,不如这样,你且在我清远少住几日。一来呢,我得筹备些钱粮,交给诸位带回桂阳郡招募旧部。第二呢,也希望诸位,这几日帮帮忙。指导下桂阳、零陵两郡的山川地理,如何?” 郭铁侧目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众头目,顿时明白了士颂的意思,拱手道:“公子之意,郭铁了然。还请公子放心,我等定然尽早为公子画出两郡地图。” 毕竟是荆南盗匪头子,士颂的意思他明白。 士颂口中所谓的钱粮兵器,只怕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们交出地图,便可以领取。 待士颂回到自己小小的县衙,立刻走向了客厅。 那里,以马三为首的几家商队掌柜都在等着他。 今年扩军后,士颂又重新组建了新的商队护卫军。但是这次,还真是靠各家商队自己招募来的军士,指挥权也都在各家商队自己手上。 “马先生,诸位,久等了。”士颂此刻心中多少有些急了。 毕竟,他早就想要出兵北上。不过是想着自己手上的本钱,只怕不是孙坚的对手,才一直蛰伏。 现在董卓进京,孙坚北上中原,去会盟诸侯了。还顺手杀了荆州刺史王睿,让荆州没有了名义上的主事人。 “不知道公子把我们召集起来,有什么吩咐?”顾家商队的掌柜顾徽,笑吟吟地向士颂。在士颂来之前,他们几个人已经商议过了,多少也猜出了些士颂的想法。 士颂也不捏着藏着,直接说道:“去年张怿带着一群杂碎,也敢上门欺我。今年北面,长沙太守孙坚北上,荆南四郡,隐隐间有了以张羡为尊的意思。” “若是任由张家占据荆南四郡,那我一年上缴一次保护费只怕就不够了,只怕我清远,就得给他们张家交赋税了。” “公子终于想要北上复仇了吗?”这人的声音很嫩,乃是蔡家新任的小掌柜蔡峰。 其父蔡栮,在去年被惊吓后,便逐渐淡出了商队的经营。 而后,将商队的资源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蔡峰也不负其父期望,仿佛在一夜间成熟,并且花费巨资组建了自家的商队护卫人马。 马三也笑着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士公子心中所顾忌者,乃是长沙太守孙破虏,否则公子去年就动手了吧。” 士颂摆摆手,没有回答马三,笑着说道:“士颂这里有个小计,想请诸位帮个忙。” 卫家商队掌柜卫闻眉头一皱,试探着问道:“恐怕没有公子说的这般轻巧,公子是想要用我们四家商队的护卫?” 士颂嘿嘿一笑,吩咐手下说道:“上酒,上清远香。” 等士颂敬了在座的四位掌柜一杯酒后,说道:“如我刚才所言,士颂已经决心率军北上,但还缺一个名头。但凡出兵,必须出师有名,这个规矩,在下还是知道的。来我清远的商队被北面盗匪打劫,而多番打听之后,发现其盗贼乃是桂阳张怿假扮,士颂这里,还缺个原告啊。” 见四人没有人回应,士颂继续笑道:“当然了,若是诸位愿意起各家商队的护卫军,和我并立北上。士颂若是能有所成就,绝不会辜负了四家,如何?” 士颂这话,就是挑明了招募这四家为自己效力。 四人之中,卫闻一向明哲保身,蔡峰年幼,即使是想要为父亲出口恶气,也不敢率先答应士颂。 顾徽和马三两人是好友,虽然平时不服气马三,但关键时刻,顾徽多半都会听马三的安排。 马三喝了口酒,然后问道:“不知道公子这次北上,想要获得怎么样的结果。” “士颂不贪心,先取桂阳、零陵二郡,整顿军备,而后嘛,见机而行。”士颂也没有那么傻,把自己的所有的打算全部说出来。 但是士颂不说,不代表别人猜不出来。 尤其是马三这样的聪明人,他问道:“番禹张津之乱,公子小试牛刀。对自己手下兵将的实力,信心大增。想必公子是准备明年上半年拿下桂阳、零陵二郡。下半年便攻取长沙,武陵二郡。以荆南四郡为基,窥视天下吧?” “听马先生一席话,士颂受益良多。或许真如马先生所言,天下将乱,那士颂也想为荆南百姓出力,在乱世中开辟一块安身立命之地。” 听到士颂居然就这么承认了,顾徽苦笑一声,说道:“方今董卓虽然祸乱龙庭,但十八路诸侯会盟讨贼,胜负难料。公子就不担心,此时窃据荆南,日后被朝廷清算。那时候,某一诸侯南下,入主荆州,公子该如何应对?” 听了这话,士颂心中好笑,但脸上却依旧保持微笑,解释道:“各路诸侯,名为会盟,实则勾心斗角,暗藏雄心之人,绝不在少数。” “且这些诸侯,不过是觉得董卓不配太师的位置,凭什么由董卓这种粗人掌握天下权柄。” “说到底,这些诸侯不过是心生嫉妒而已。况且他们自己也有野心,想要趁着天下分崩时,壮大自己的实力,扩大自己的名声。来达到他们不可言喻的野心。” “我年纪小,也没有他们那么贪心,非要逐鹿中原。我所求者,不过安定一方耳。” 士颂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那就是我不去中原争霸,我就在交州边上,割据一方。成为割据一方的地方势力,当一当土皇帝就满足了。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 “而且,在我看来,十八路诸侯会盟讨董的结果,必然是联盟军大败而归。” 顾徽笑道:“公子如此看不起十八路诸侯?” 顾徽可不相信士颂,在他看来,十八路诸侯象征着天下正义,兵精粮足,士气旺盛,怎么会被士颂说的那么不堪呢。 士颂早就见识过这个顾徽的口才,讨价还价的本事,那是一流的,不想和他争论。 他立刻阻止顾徽继续说下去,打断道:“顾先生若是不信,不如我们静候结果。若是士颂猜对,那么顾先生便进入我幕中,为我效力。若是顾先生算准了,士颂赔给你五百坛清远香,如何?” “好!”顾徽也倒是干脆。 接着,士颂连忙把话绕回来,说道:“不知道士颂方才所求,哪位愿意帮忙?” 马三沉默片刻,又打量了一遍士颂,说道:“罢了,我最近偶感风寒,得在清远城内养病。手下有三百多商队护卫,还请公子派人帮忙统领。” “多谢了。”士颂见马三交出了自家的商队护卫,知道自己所请之事,这四家和自己关系要好的商队,算是答应了。 而有了他们带头,其余各家商队,也定然都会有所表示,自己手上,又多了一支可用的力量。 既然马三表示了认可,蔡峰立刻说道:“反正他们张家,抢我们蔡家的商队也不只一次、两次了。这次原告,就让我蔡家来当,从清远北归襄阳的货物,只要泄露出去消息,就不怕他张怿不上钩。” 三日后,郭铁交上了他们这些盗匪们所熟悉的桂阳、零陵二郡地图,包括一些少有人知的小道和关键军事据点布置。对此,士颂很是满意。 很快,郭铁便领走了钱粮兵器,返回荆南招募旧部。 同时,也是为士颂探路,等待士颂的下一步命令。 然后,蔡家商队押着价值数百万钱的货物返回襄阳,将要路过桂阳郡的消息,也顺着盗匪们的北归,传了过去。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或者说,网,已经准备好了。 第28章 兵进贵阳 “穷徒张怿,假父之名,窃取桂阳,荼毒百姓。” “先聚私兵,南下行胡虏之事,后扮恶匪,境内做贼盗之猖。” “如此郡守,上负圣恩,下负黎民。为桂阳百姓计,为荆交商路计。清远士颂,起义兵万人,誓讨穷徒,望桂阳义士,勠力同心,咸与义举,以还桂阳上下安宁。” 这篇简短的讨伐檄文,在蔡家商队被打劫后,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桂阳郡内各处。 结果,硬是把张怿给气笑了。 最开始听说蔡家商队,将带着价值巨大的商品北上后,他是动了打劫心思的。 但后来,他爹张羡特地嘱咐他,不可妄动。张羡毕竟老道,察觉出这次商队有鬼。 而士颂这边,看到商队都快走出桂阳郡了,便直接发消息郭铁。硬是让桂阳盗匪们带着人把蔡峰的商队打劫了,然后贼喊捉贼,栽赃给了张怿。 张怿越想越有气,就你小子,毛都没有长齐,也敢冤枉老子。 他立刻召集起自己手下的一万多桂阳军,然后开始进行出征准备。 按照他的想法,士颂若是不来,他肯定要打到清远去的。 但士颂既然发布了檄文,当然是做好了准备。 檄文一夜传遍桂阳,士颂的五千清远军,加上商队护卫军一千多人,即刻兵进浈阳。 浈阳县城,距离清远较近。也被士颂渗透最深,浈阳县令见到清远军先锋钱振后,丝毫没有犹豫,立刻投降。 清远军在浈阳驻军三日,汇合了来自荆南各郡的“义兵”后,让原来的盗匪头子郭铁,率领三千多义兵为先锋,声势浩大的攻击曲江。 得到这个消息,张怿坐不住了,立刻点齐桂阳军万人南下,准备在曲江迎战。 他的这支桂阳军内,战力最为强悍的三千人乃是张氏宗族子弟兵。平日里打劫商队,剿灭桂阳盗贼的主力,都是他们。 这群人的斥候,自然是对桂阳境内的盗匪无比熟悉,打听清远军消息的斥候,在认出了郭铁后,立刻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张怿。 张怿嘴巴一抿,神色很是不耐。“我说士颂那小儿,胆子怎么变大了,原来是联系了郭铁这群蟊贼。” “真是笑话,以为有了带路的,这桂阳郡就能通行无阻?”自从去年打劫了士颂后,张怿越发看不起士颂。在他眼里,士颂不过是个只会做生意的地方官吏罢了。 他心里预计,这次士颂北上,多半也是被往来的客商们给逼急了。 毕竟孙坚离开后,自己收了更多的税不说,下手打劫的次数也变多了。 “郭铁那群蟊贼当先锋军?士颂是不是傻啊,那郭铁想给他老爹郭石报仇,忽悠士颂出钱出粮食,士颂也不想想,他郭铁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张怿麾下,显然都对这次的敌人不太在意。 “少将军,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全歼这伙蟊贼,以壮我军声威。说不定士颂小儿的那些商队护卫们,听说了蟊贼们的大败,就立刻逃回清远去了也说不定。” “对,对,然后再让士颂给我们桂阳军赔钱,送酒送女人我们。交州说起来是一个州,人口只怕还不如我们桂阳零陵两郡人多,说不定不止士颂,就是他老爹士燮,也得乖乖的给我们桂阳孝敬钱。” 张怿手下的左右都尉二人,都是张家的宗族子弟。 上次得过好处,这次对手又是被他们击败过数次的蟊贼,都想当然得以为,这次也会和从前一样。将是一次很轻松的战斗,和从前剿灭桂阳盗匪的战斗没有什么区别。 张怿本来就心痒,被左右这么一劝,想想也是。只要一战立威,后面是打是和,勒索多少钱财,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上。 但他也不是狂妄之徒,知道用兵还是需要谨慎一二。 他让手下分做两队,一队五千人,随自己出战,另外一队五千人,这负责后援接应。 于是,临着溱水,张怿的队伍和郭铁的队伍,相遇了。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郭铁手下的盗匪,手上的武器变样了。 以前,都是些木棒锄头,这次,全部变成了长枪大刀。 但即便如此,这群蟊贼在张怿心里,仍旧不过是群蟊贼罢了。 他对着郭铁嘲笑道:“郭铁,上次你爹断后,就为了你能逃跑掉。你不找个山沟沟好好待着等死,居然还敢勾结外贼,袭扰桂阳,你真活得不耐烦了?” 郭铁的父亲郭石,本是桂阳郡内,绿林好汉里的领头人。 后来被张怿的桂阳军偷袭而战殁,郭铁没有办法,才南下投奔士颂。 这次作为先锋军来战张怿,更是他亲自请命而来,立下军令状,绝对要完成任务。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郭铁也在两军阵前骂道:“张怿,桂阳郡杨老太守是怎么死的?还不是被你们父子二人相害,家父身为杨太守部将,当然要为他报仇!” “倒是你们这对贼父子,还有脸诬陷我家是贼,打着我们的旗号抢劫商队,然后还恬不知耻的说要剿灭我们。真真不要脸至极!” “如今士公子率领手下强军北上,就是要为我们桂阳子弟,除去你这恶贼,张怿,还我父亲命来!” 郭铁也不多说,骂完张怿,也不等他回话,立刻指挥手下喽啰们掩杀而上。 他的这种做法,倒是让张怿不适应起来。 以前双方作战,从来都是桂阳军掩杀,盗匪们防御。这次,反而是郭铁率领的盗匪们,发起了冲锋。 张怿若是聪明,当然会看出来这很反常,会去想想,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可惜张怿没有去想这些问题,只是觉得郭铁傻而已。认定就凭郭铁手下的部队,即便是换上了好一些的武器,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少将军,要放箭射击吗?”属下等待着他的命令。 张怿吼道:“放什么箭,一群蟊贼而已,全部给老子杀上去,气势上面绝对不能输!我们乃是堂堂官军,难道还不如这群盗贼吗?杀,全给我杀了!” 张怿的喊声越来越大,从腰间抽出了佩剑,指着郭铁的军队,下令全军出击。 两支部队,很快便撞到了一起。 但是桂阳军立刻发现,这些蟊贼的战斗力,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手上的武器换了,更重要的是,这群人的精气神变了。 以前一冲即溃的盗匪们,这次居然是全都打了鸡血似的,在和自己这边拼命。 尤其是郭铁和他的亲卫队,说起来,都是他父亲郭石的老兄弟们。 这次得到士颂的军械钱粮补给,郭铁当着大家的面,哭述自己父亲为大家断后,却被张怿的桂阳军所杀的事。 当时这些盗贼们,大多都面有愧色。 都是江湖儿女,绿林好汉,大家既然欠了郭家一条命,今天还给他们家便是。 除此之外,而最让大家伙愿意拼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士颂拖了十箱五铢钱,就摆在所有人面前,当场将这些钱分了。 然后许诺,谁若是能击杀张怿,士颂再给十箱钱。 也许是清远县衙的商业口碑太好,反正士颂这话,各路盗匪,不论头目喽啰,全部都信了。 本着拿钱办事,办好了还有额外奖赏的心情,换了武器的盗贼们,英勇异常。 被士颂用十箱五铢钱买脑袋的张怿,现在是深刻的体验到了这种异常。 一队又一队的盗匪完全不顾周围的桂阳军,只认准他张怿。自己和手下的亲卫周边,杀退一批盗匪后,马上又围过来一批,逼得张怿不得不连连后退。 而随着他的后退,五千桂阳军的声势,反而被三千盗匪给压制了。 张怿再一次的击退靠近自己的盗贼后,立刻给自己的亲卫喊道:“吹号角,让接应部队从侧面攻击盗匪!” 张怿明白,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就算是打赢了,也绝对是惨胜。 为了这群盗贼,赔进去一半的军队,划不来。 “呜呜~~” 另外半支桂阳军,也是张氏宗族子弟领军,听到号角声,后立刻赶到了战场。 郭铁杀的浑身是血,眼看杀到张怿身边,却听到了桂阳军的号角声。 他知道,桂阳军怕是要全军出动了。 他握刀的手抖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张怿就在不远处。若是他箭术不错,只怕是一箭就能替父报仇。只可惜,他并不善于弓术。 “风紧,撤!” “敌人来了援兵,我们撤!” 能把桂阳军的援军逼出来,盗贼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大家跟着自家的头领,纷纷脱离战场,开始向南逃跑。 盗匪和桂阳军交手数次,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优势,不少盗贼在后撤的路上,还不停地嘲笑桂阳军。 “五千桂阳军,打不过我们三千人,还得喊援兵,哈哈哈,官军让老子们给剿啦,哈哈哈。” 各种嘲笑,各种辱骂声传来,加上刚才那战打的真心窝囊。张怿和他的桂阳军满肚子的怒火没有发泄,当然是衔尾追杀。 盗贼没有打赢过桂阳军,即便是换了军械装备,盗贼一样没有打赢。 但是盗贼也从来没有被桂阳军追上杀光过。 何况现在的武器装备不是自己的,沿路丢盔弃甲,只为逃命。 如此盗贼,桂阳军一样追不上,杀不完。 “严令各军,不得取盗贼所弃军械武器,这次,一定要追上他们,杀光他们!”张怿扯着喉咙大声的叫喊着,脸色通红。就连脖子也都红的发黑,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郭铁和他手下,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沿着溱水追杀了十余里后,桂阳军的侧面响起了号角,埋伏在溱水东岸不远处的区巅,率领两千占字营杀了出来。 同时,在南面接应盗匪败军的士云,也率领两千云字营军杀了出来。 郭铁部的败军也立刻加入其中,一起反身杀向桂阳军。 而最让张怿想不到的是,他的身后居然也杀出了一路清远军。刑道荣率领着五百铁甲军,还有钱振的一千振字营将士,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三面被包围,侧面是溱水,即便是张怿看出,士颂这边军队的人数,和自己相差无几,但是突然被埋伏,桂阳军上下,还是有些慌张。 而士颂才不顾什么所谓的气势,他最讲究的乃是实用。三面一齐放箭,又射倒了一大桂阳军。 “三面受敌,于我军不利,随我杀回曲江。” 张怿的选择,完全在士颂的料想之内。 令旗一摇,邢道荣率领五百铁甲军走到了最前面,列出了枪阵,他们的身后,钱振手下的将士,还在不停射击。 “铁甲营,进!”邢道荣举着自己的开山斧,带着五百铁甲营南移,撞向桂阳军这边开路的骑兵。 如林的长枪面前,桂阳骑兵不敢上前,但是长枪不停,纷纷将桂阳骑兵刺杀下马,甚至是连人带马一起刺倒于地。 “绕过去,绕过去!” 桂阳兵看到邢道荣的铁甲营,好像一面没有缝隙的铁墙推了过来,根本不敢上前交战。他们立刻转变方向,想要绕过去。 但是钱振早就看出了桂阳军的打算,立刻率领手下和铁甲军并列,挡住了桂阳军绕过铁甲军的道路。 如果说铁甲军像一面墙拦住了去路,那钱振这边,则如同出笼的猛虎。 本来就是江湖好手的他们,经过士颂两年多的魔鬼训练后,疯狂的冲向了他们的对手。 桂阳军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敌人,还没有交手,就被振字营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等桂阳军回过神来,清远军三面合围之势已成。 张怿看着自己的手下,就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不论他看向何处,和清远军拼杀搏斗的桂阳军,都在被斩杀。 不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兵,对方杀人的技术,和自己这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更不要说自己这边,为了追击盗匪跑了这么久,别人埋伏在这里以逸待劳,有着体力的优势。 “士颂绝对不止是要桂阳郡这么简单,他手下这支军队,绝对算的上天下强军。”这时候才看明白差距的张怿,内心崩溃,怎么就和这种人当了邻居呢。 他举目四望,此刻,一万多人的桂阳军,还在战斗的人,剩不到三千。 三面被围,背后是溱水,溱水! 张怿发现了自己的生路。 他立刻脱掉盔甲,带着亲卫们跳入了河水中。 溱水不宽,他仗着自己的水性好,觉得自己可以游过河去,摆脱清远军。 却不知道,看到他跳入水中后,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第29章 桂阳太守 不得不说,张怿的水性不错。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跳入水中,溱水之上便出现了十几艘由商船改造而成的战船。 船头上迎风站立一将,弯弓搭箭,射中了他的肩膀,张怿吃痛,高声叫喊道:“我愿投降。” 本来还在苦战的桂阳军,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少将军,已经抛弃他们。准备跳入溱水,独自逃跑。而且还被人抓住,求饶乞活。 桂阳军最后的士气,也没有了,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商队护卫军抓住河水中的张怿以及亲卫后,将船靠岸,按士颂的吩咐,完成了战场的打扫工作。 同样从船上下来的,还有几家商队的掌柜。 看着满地桂阳军的尸首,马三顾徽相视一笑,顾徽摇摇头,笑道:“恭喜马兄了。” “只怕是你我同喜。”马三拱手笑道。 两人打着哑谜,让一边的蔡峰摸不着头脑,问道:“两位叔叔,在互相恭喜什么啊?桂阳军大败,我们应该去恭喜士公子才是啊。” 卫闻倒是明白两人的意思,解释道:“今日一战,士公子指挥若定。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张怿的桂阳军,这两人心里佩服。本来还有在犹豫要不要为士公子效力,这一战后,两人抛去了顾虑,认可了士公子这个主公,主公获胜,他们两个当然要互相恭喜。” “您是说,马叔叔、顾叔叔都愿意效力士公子了?”蔡峰的话里,满是惊喜的味道。 “他们效力士公子,你也终于能得偿所愿,我们四人去投奔士公子,看在他们两人的面上,士公子不会亏待我们的。”卫闻话音刚落,马三、顾徽也都大笑起来。 张怿手下的曲江令,看到张怿和桂阳军残部被押回来,很自觉地选择了投降。 曲江城楼上,士颂召集部下,商议进兵郴城。 见士颂似乎有心事,邢道荣笑道:“公子爷,你不必担心,张怿个败家子,只怕早把家底打光了,郴城定然没有重兵。至于张羡那老头,哈哈哈,就他们这种兵,别说一万人,就是十万人,也不是我们清远军的对手。” 士颂笑骂道:“你也知道说,就他们这种军队。若是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如同我清远军一样的强军呢?你铁甲营五百人能放大话,把我五千清远营全拿下吗?” “只怕不能。”邢道荣还真想了想,不过这次他倒是不敢吹牛。 “张羡所部的零陵军,其战力只怕还不如桂阳军。”门外,传来了马三的声音。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顾徽、卫闻、蔡峰三人。 他们这次,作为客卿在商队护卫军中效力,门外的护卫们是不会阻拦他们的。 “哦?如此说来,马先生是建议我一鼓作气,攻入零陵吗?”士颂笑着问道。 “非也,不但不攻入零陵,反而还要和张羡修好。”马三说完,静待士颂的回答。 听他这么说,一边的郭铁不乐意了,说道:“军旅之事,岂能容汝等商贾多嘴。” “如今我们已经击败了张怿,张羡怎么可能罢手不救他儿子。这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又不是公子部下谋士,他的谏言,公子断不可轻信。” 马三微微一笑,对着士颂拱手行礼道:“在下马玄,字叔常,襄阳宜城人士。常年随商队游历四方,与公子相识以来,所学甚多。古人言:天地间有生而知之者,诚不我欺。” “两年来,观公子治清远,战桂阳,文武全才,马玄自富才华,但若是异位而处,定然是不如公子的,马玄真心拜服,特来投效,还望公子收留。” “马氏五常。哈哈哈,好!”士颂琢磨了半天,终于是猜出了这人的来历,笑脸笑开了花。 搞了半天,你是马良、马谡的三哥啊! 荆州马家,乃是荆州世家大族之一,得了马玄,便可以说是得了荆州马家的认可,取荆南后北上江北,马家的势力都是可以借用的。 马玄这一表露身份,郭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加上士颂那副见到宝贝的脸色,更是心如死灰,担心士颂会听这人的建议,但他行踪,那杀父之仇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郭铁急切说道:“公子,即便是讲和,张怿杀我父亲,公子是答应过要为我报仇的!” 其实刚才士颂正在烦恼此事。 自己既要安定地方,同时又要应对张羡起兵来救他儿子,马玄建议讲和,其实正合士颂的心思。 但自己真的是亲口答应郭铁,要帮他杀人报仇的。不然别人凭什么带着手下兄弟拼命,帮他诱敌,引敌人进入他的埋伏。士颂这下陷入了两难之中。 顾徽笑着说道:“讲和,并不代表不杀他们张羡父子啊。” 见郭铁还不是很明白,马玄解释道:“张怿乃是张羡独子,张羡决计料想不到,士公子以一县之力,可以击败张怿桂阳郡合郡兵力,而且是一战而下。为了能换回他儿子,他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我们放张怿回去,是为了用他当饵钓张羡,杀张怿一个只怕不够吧,我看还是将他们父子都杀了,才能告慰令尊天灵。” 郭铁不笨,放张怿一条活路,对士颂有利。 目的还是为了击败盘踞零陵的张羡。他们父子二人,都是他郭铁的仇人,既然如此,郭铁拱拱手,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而士颂则明白了马玄另外的意思,笑道:“也罢,眼见便要过年了,我差一使者前往零陵。告诉张羡,桂阳郡他们父子二人不好好治理,我就先帮他看着。至于张氏宗兵和张怿,待明年开春后,再让他们返回零陵,这期间,由于张怿抢掠商路,逼迫我军北上,妨碍我做生意,他张羡好歹给些赔款便是。” 马玄补充道:“主公可不是代为管理这么简单,告诉张羡,让他表主公为桂阳太守。原太守张怿嘛,留在桂阳负责交接一下。就如主公所言,明年开春后,再让他回零陵。” 钱振不解,问道:“这不是给张羡喘息的机会吗,他若是这三个多月加紧训练,将零陵军训练有成,明年开战,我们便陷入被动了?” 士颂按住钱振,说道:“我们清远军满打满算,就算是加上郭铁将军手下的义军,各商家的护卫,拢共不到万人,桂阳新克,各地民心未附。我必须先名正言顺的成为桂阳郡太守,治理民生,待民心安定后,才好分兵去攻取零陵。” “只是,既要张羡割让桂阳给我,还要押住他儿子不还,这种买卖,张羡只怕不会和我们做吧?不知道应该派何人为使呢?”士颂看向了马玄。 马玄看向顾徽,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历史记载:顾徽,字子叹。顾雍同母弟,少游学,有唇吻。孙权统事,闻徽有才辩,召署主簿。 对于熟悉三国的热你来说,顾雍这人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但是顾雍的弟弟顾徽这人,知道的人真不多。 在士颂眼里,顾徽不过是江东四大家之一,顾家的子弟罢了。 士颂笑着说道:“马大人是推荐顾先生为使者?只不过,顾先生和在下打赌,还没有分出胜负,还不是我账下谋士啊?” “劝和双方,当然是要中人作保的好啊。”马玄笑道。 士颂看向顾徽问道:“不知道顾先生可否愿意走上一道?” “若是让张羡罢兵,公子当上桂阳太守,不知道公子如何奖励在下?”顾徽在商言商,倒也直白。 士颂两手摊开,说道:“往后三年,桂阳郡内,你顾家商队税收减半,如何?” 顾徽闭目思虑片刻,拱手领命:“如此,便谢过士太守了。” “嘿,你这人倒是有意思,门都没有出,就认定自己可以说成啊?”区巅和郭铁关系不错,虽然不能左右士颂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出言挤兑。 顾徽不以为然,笑着对厅中诸人行礼,让大家静候佳音。 至于留在大厅内的卫闻、蔡峰,在马玄的推荐下,士颂也都聘任为帐下官吏。 士颂很开心,得了桂阳郡,还得了马玄为谋士。 只是他不知道是,在马玄确认投效他之前,马玄和顾徽有过一段对话。 “叔常,你不是一直都在待价而沽吗?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士颂这小子?” 马玄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说道:“原因有三。首先,中原乱起,各路诸侯没有人匡扶国难,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起兵,这些诸侯未必如士颂这般磊落。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也越发感觉士颂不凡,投入他帐下,说不定还能学些东西。” “第二嘛,我看士颂,有取荆州以成基业的想法,也算给我马家留条后路吧。” 顾徽摇头道:“若是没有你帮扶,我看士颂未必能成。” 马玄也干笑数声,最后却深深叹息一声,说道:“最后,我马玄也想建立功勋,青史留名,而不是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渡过一生,不明不白的病故。” “叔常何意?难道你的旧疾?”顾徽没有继续说下去。 马玄却点点头,说道:“今年南下清远之前,张大师都看过了,也就是这几年的光景。既然如此,我也想做点什么。” 夕阳斜下,映衬着涓流不息的溱水。 一个孤傲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倒影,抬头,看向远处的山水,嘴角,露出微笑,眼神,却变得坚定。 半月后,张羡准备反击的零陵军,在半路退军了。 顾徽带着张羡的手下,零陵长史刘度,一起回到曲江。 同时带来了顾徽和张羡讨价还价的结果:张羡表士颂为桂阳太守,令刘度在桂阳帮助士颂完成各州县的交接事宜,同时刘度也确认被软禁的张怿安全。 而待到明年春季,桂阳安定后。士颂放张怿和刘度一同返回零陵。 另外便是,士颂必须在刘度到曲江后,立刻出榜言明张怿无罪,乃是其手下兵将自行为贼,张怿驭下不严,留府中反思。 看着张羡给自己的信,士颂笑着说道:“也就是说,只要能保住张怿的命,他手下的桂阳军,都是可以牺牲的吧。” 历史上,后来成为零陵太守的刘度,现在年纪不到四十,个头不高,但在士颂的军帐中,也不敢乱说话。 他恭敬回道:“毕竟数千人的性命,还请公子多加宽宥。” “我答应你便是。”士颂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被我抓住的张家子弟宗兵,我同样一个也不杀,全部贬为军奴,在桂阳郡内为商队修路,以赎他们的罪过。” 刘度连忙拍马道:“公子仁义。” 在见过张怿后,刘度带着士颂的军队北上桂阳治所郴城。让士颂兵不血刃,拿下了桂阳治所。 士颂从刘度手里接过桂阳太守的大印,标志着他,正式成为了一方小小的诸侯。 随后这段时间,士颂立刻将清远的一套,搬到了郴城。 开商铺街,推行夜市,重金招募民夫修路,数百万钱用以工代赈的方法,散于民间。 清远囤积的粮草,及各种商品也都运来了桂阳郡各地,让桂阳米粮物价,大幅下降。 于是,桂阳郡境内的百姓,在为自家架桥修路的同时,还了赚官府和士颂的钱。这样一来,他们似乎都变成了有钱人,幸福爆棚。 利益,果然是世界最有效的手段。 桂阳境内,百姓对士颂的感觉,立刻从最初的猜忌观望,变成了接受,而后又变成了希望士颂能长期的待在桂阳,治理桂阳。 人心,被士颂用钱买到了。 第30章 划分荆南 公元一九零年,东汉初平元年正月。 关东群雄会盟,讨伐董卓。 孙坚北上途中,杀荆州刺史王睿,董卓为了牵制关东联军,委刘表为荆州刺史,令其为自己的外援。 也就在大半年后,刘表单骑入宜城。 在蒯越、蒯良、蔡瑁的辅助下,杀荆州宗贼,掌控荆州。 可如今,交州各地官吏的心思。可不在关东群雄讨伐董卓的战事上。 虽然那是影响天下大势走向的关键,但毕竟离自己太远。 和他们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事,近在眼前。 清远县令士颂,这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居然也敢举兵北上,声称要讨伐桂阳郡太守。 要知道,桂阳,零陵二郡。向来都是张羡父子的地盘,他们父子手上,少说也有兵马三、四万人。 士颂不过几千人马,也敢北上尥蹶子,那不是找死。 所有人都认定,张家必然会趁机南下,攻入交州。 新任的南海郡太守士祗,也是如此心思。 他心想早就知道自己五弟绝非常人,日后家主的位置,只有他能和士徽争上一争。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别人张家,不过是打劫了个商队而已。他居然带着人马,明目张胆地杀过去了。去年不是很聪明,知道交钱交粮食免事吗? 心里埋怨归埋怨,该做的事情,士祗还是要做的。 他首先当然是通知在交趾郡的父亲,然后立刻集合南海郡内新招募的三千郡兵,准备粮草,随时准备接应士颂的败军。 不过,等来的消息,却是士颂一战击杀张怿六千多人马,让他有些迷糊了。 再接着,便是士颂同张家和谈成功,张家表了士颂为桂阳郡太守。 听到这个消息,士祗回头看了看自己准备接应士颂的郡兵,自嘲的笑了。 心说自己还是小看了五弟啊。 士徽,你以为你是嫡出的儿子,就一定能成为我们的家主吗?笑话,看看我们的五弟吧,日后我们士家的家主之位,必定是我们庶出子弟的。 士祗把马鞭一挥,笑着下令道:“准备好了的粮车,全部都运到清远去,让清远县的人给五弟运到桂阳去,五弟那边应该用的着。” 桂阳郡治所,郴城。 和张羡停战后,士颂忙里忙外,组织桂阳郡百姓架桥修路。 也借着这个由头,把自己赚的点钱,加上张家在桂阳郡的积攒,都分发了下去,好歹用钱“买”来了桂阳民心。 不久,便传来了中原战事的消息。 反董卓联军气势正盛,已对洛阳形成威胁。 加上白波军在河东大败了董卓的女婿牛辅,由于担心被夹击,董卓火烧洛阳,迁都长安。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士颂正在清点士祗送来的粮草,他笑着对身边的马玄说道:“顾徽只怕是要来了吧。” 马玄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已经看到了顾徽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士大人,和这批粮草一起送到的,还有士交趾派人带来的家书两封。”顾徽说完将书信递了过去。 在士颂接信的时候,顾徽才低声问道:“士公子,最近有中原战事的消息传来,也不知真假,不知道公子怎么看?” 士颂接过信,摇头笑道:“我只知道,如今陛下还在董卓手中,关东众诸侯,却未必西进。就算日后董卓死了,关东诸侯一样会内斗不止,打不到长安。” “乱世将临,顾徽明白,只是公子和在下打赌,关东军打不过董卓,但现在,明显是关东军占优啊?”顾徽笑道。 “战还没有打完,你且看着吧,关东军根本无法撼动董卓的统治。” “最后,肯定还是关东诸侯联军自己瓦解,开始内斗,说不定,不少人反而会去巴结董卓。”这既历史发展的趋势,也是利益使然,更是最基本的人性。 对此,士颂是深信不疑。 见顾徽没有继续纠缠,士颂走到一旁,打开书信。 一封来自父亲士燮,一封来自母亲欧夫人,两封信的内容,都有些让他意外。 士燮的信,开头便是责怪士颂鲁莽。 好在现在形势尚好,建议他保持停战的局面,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一来稳定桂阳民情,招募新军。以便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 另外,士燮已经集结了五千交州军,准备交付给士壹之子士匡,由他率领进入桂阳郡。到士颂帐下听令,帮助士颂坐稳这个桂阳太守。 让士颂一定不要轻举妄动,等他日后集合好了交州大军,再和零陵张羡交战。 另外还特别说明,桂阳郡是他士颂的,自己绝对不会插手管理。 而且士颂原来管理的清远县,仍旧划归士颂管理,他也不会收回。 最后又多番叮嘱士颂,要多多留意,招募荆南士族,选取贤能任用。 看完士燮的信后,士颂本能觉得有些反常。 自己这便宜老爹居然想的如此周到。二哥私下做主,运来粮草支援自己,他没有怪罪,反而还给自己派来了援兵,这倒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本来还以为士燮会责罚自己,但是说到底,那人毕竟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生父。 士颂把士燮的信又读了一遍,想要在信中找到“父爱”来证明自己的想法。只是他嘴角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好像是在讥讽。 看完士燮的信后,士颂也准备感受下来自“母亲”的关爱。 但欧氏的信让他也撇起了嘴巴,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想想自己这位母亲大人,这信倒也合情合理。 欧氏通篇没有一句关心他的话。反正自己身边,多的是欧氏的人,自己的状况,肯定会被这些人传给她。 欧氏在信里,先是讽刺士颂。 说他根本就没准备杀孙家满门报仇,因为以他的实力,去年都可以打败张羡父子了,偏偏要等到现在才动手,就好像专门想要避开孙坚一样。 然后,欧夫人嘱咐士颂早点灭了张羡,不要用士匡的兵。更不要等到士燮集合交州兵来支援,士匡的兵,最好也在平定荆南后,立刻让他们回到交州。 “董卓乱政,诸侯割据之势将成。荆南四郡之地,乃吾儿立业之基,断断不可分权于士家他人,若有欲分荆南权势者,吾自当为吾儿除去。” 也不知道欧氏后面准备干什么,但是士颂知道,若是士燮想要安排人来荆南为官,不管是谁,只怕都会死于非命。以欧氏在士颂手下的人脉,安排刺客杀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自己的想法完全都在欧氏的掌握中,常常让士颂不寒而栗。更要命的是,自己根本猜不到欧氏的想法,长时间下来,这已经成为了士颂的心病。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妈呢?”他正准备再从欧氏的信里,找些线索。 负责训练桂阳新军的鲍隆,来到了他的面前,身后还带着一猎户打扮的人。 按士颂的吩咐,鲍隆从商队护卫军中选出了五百人,加上原来张怿所部降兵中筛选出来的人,成立了桂阳新军。 当然了,桂阳郡内也是在招募新兵的。 看样子,本就是桂阳郡人士的鲍隆,是把自己以前的猎户兄弟们都叫了过来。 “鲍将军,桂阳新军的招募进展如何?” 虽然士颂当上桂阳太守了,但鲍隆还是不愿意改口叫主公,而是习惯称士颂为自家公子。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是士颂的家将一般:“回公子,鲍隆在桂阳郡内,也是有些朋友的,新招募了一千多人,大多都是山上的猎户,毕竟大家伙在山上不用交税。” 士颂看的出来鲍隆也算是个忠厚之人,根本没有和他计较称谓这些小事。 倒是对他身后的壮汉打量了一番,这人体格健壮,皮肤有些赤红,背着一柄点钢叉。士颂心中猜到几分,笑着问道:“这位猛士是你新招募的高手?” 鲍隆回答的很直接:“公子,他叫陈应,善使飞叉,乃是小人故交,武艺不在小人之下,特地来举荐给公子。” 又一员荆南五虎啊,这人是和鲍隆合称桂阳双壁的飞叉将陈应,也算是三国时代的小名人了。 而且,这人士颂是认可的。 说起来,鲍隆和陈应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桂阳太守赵范手下,忠心侍主,从头到尾跟着赵范。就算对手是常山赵子龙,也没有说叛主投降,而是为了赵范硬刚赵云,就冲这点,士颂还是愿意用这两个人的。 士颂笑着将陈应打量了一番,和自己想象中的飞叉将出入不大,笑着说道:“既然是鲍将军举荐,想来武艺不俗,不如就在鲍将军的桂阳新军中担任副都尉吧。” 没有想到在士颂这里会这么顺利,鲍隆陈应立刻拜谢,表示定然好好训练军士,不辜负士颂的信任。 待两人退下后,马玄走到士颂边上说道:“桂阳新军三千有余,若是能按公子的练兵之法训练半年,加上鲍隆和那位新来的陈应将军,其战力应不在清远军三营之下,只是,我们的时间不够啊。” 士颂也很无奈,说道:“是啊,董卓派刘表为荆州牧,帮他牵制关东诸侯。再怎么说,刘表毕竟是朝廷委任,又是汉室宗亲。再等半年,刘表肯定在荆州站住脚,那时候发难,有太多变数了。不知道叔常先生有何计教我。” 马玄建言道:“自孙坚北上讨董后,豪强苏代当上了长沙太守,只怕与张羡有些往来。公子若是诱张羡率军来攻桂阳,歼灭其主力,阻断其归路,张羡必然北投长沙。” “张羡既走,零陵无主之地,唾手可得。” “孙坚带走了长沙精锐,公子以讨伐张羡的名义,北攻长沙,苏代根本挡不住。” “至于武陵太守曹寅,懦弱无用之人。长沙既定,主公以横扫三郡的威势,必能迫其投降。那时,荆南之势可成。” 士颂笑道:“叔常所言,正合我意。我本就打算以荆南四郡为根基。若是刘表能治理好荆州江北各郡,那我就先安心发展荆南,若是他治理不好江北各郡,那就由我来代劳。” 马玄担心士颂心太急,连忙劝说道:“主公不可急,且先占据荆南,稳固四郡。且积草屯粮,扩军招兵,待我马家在江北为主公造势,让刘表承认主公划江而治荆南的地位。待有数万悍勇甲兵后,再渡江北上,才是稳妥之策。” “就依先生,只是如今得快些把荆南四郡拿到手才是!至于如何诱张羡背弃停战之约,率领全军离开零陵来攻我,进入我的埋伏,还真的费些心思啊。”士颂托起下巴,作出思考状。 马玄笑道:“主公成竹在胸,何必瞒着马玄呢?” “哦?叔常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士颂倒是有些吃惊了。 马玄却笑而不语,只是用手指向了远处正在修路的原张氏宗兵。 士颂嘿嘿一笑,说道:“没办法啊,我们赶时间,只能借他们家少将军用一用了,毕竟白养了他几个月了,他也该为我出出力了。” 说完,士颂和马玄相视而笑。 第31章 先锋刘贤 士颂准备放张怿离开桂阳,听到这个消息后,留在郴城的刘度,第一时间来到了士颂的郡守府。 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对士颂言明,现在桂阳已经安定,依照前约,士颂理当放张怿离开,零陵桂阳两家,休兵亲善。 士颂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刘度说道:“刘大人,按道理呢,现在桂阳安定,张怿公子也的确是该返回零陵去了。但你也知道,我手下有个叫郭铁的将军,他父亲呢,被张太守父子二人逼迫,最后兵败身死,好像还是被张怿公子所杀,杀父之仇的怨气嘛,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消除的。” 刘度冷哼一声,说道:“士太守刚刚当上桂阳太守,就想要反悔了吗?如此言而无信,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不怕桂阳军民看不起阁下吗?” “我哪有反悔,我不过是有个建议。后天,后天就让张怿公子毫发无损的跟刘大人回去,你看如何,我安排郭铁出出气,让他当面骂两句,欺负一下张怿,我也算是对属下有个交代了,你看怎么样?”士颂装着一副很难做的神情,继续和刘度打商量。 “明天,明天我就带我家公子走,而且如你所说,一定要毫发无损,若是公子有所损伤,三万零陵军将士可不答应!哼!”说罢,刘度甩手便走。 士颂心里好笑,就是要你三万零陵军全部都攻过来才好。 要是来少了,我还不好收拾呢。 第二天,郴城的商铺街早市上,出现了热闹的一幕。 郭铁“奉命”将张怿还给刘度。 但是在那之前,郭铁将张怿的衣服扒光,赤身裸体,还在他的脖子上面拴上了狗链子,一手牵着张怿,一手牵着两条中华田园犬,骑着马在商铺街道上慢跑。 张怿只能手脚并用,才能勉强跟上郭铁的速度。 于是,全身裸露的张怿,被郭铁当狗一样,在最热闹的商铺街上跑了两趟。整个桂阳郡的百姓就是见证,张怿的名声算是全完了。 城门外的刘度虽然怒,但是鲍隆陈应率领桂阳新军就在这里盯着他们。 若是刘度敢有异动,当场击杀。 刘度眼看手下好几个张家宗兵受不了这气,想冲进去救出张怿,鲍隆当场脸一黑,立刻将他们射杀,丝毫情面都不讲。 等张怿拖着狗链子走出城门的时候,郭铁后面嘲笑道:“张家小狗,回去告诉你家老狗张羡,我郭铁迟早会劝说我家主公,起兵杀入零陵。到时候,我把你张家满门老小,全部当狗遛一遍,然后再杀之以泄我心中之恨。回去零陵后,给老子洗干净了等着。” 张怿刚要反骂,鲍隆和陈应的桂阳新军立刻亮出兵器,把张怿的话顶在了喉咙管。 刘度连忙赔着笑脸拱手,说不要误会。又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张怿披上,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刘度拦下张怿后,第一时间拉着他向零陵而去。 等他们到了零陵境内,听到了士颂处罚郭铁的消息。 说是郭铁私自羞辱张家公子,士颂已经免去了他义军都尉的职位,降级为郴城县尉,负责城内巡视工作。 就连郭铁手下的桂阳义军,也都分散编入清远军和桂阳新军之中。 只是这样的消息传到零陵,加上张怿、刘度的添油加醋。 自己的儿子,被人扒光了衣服,带上狗圈和狗一起,被拉着满城遛圈,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怒。 尤其是士颂刚刚抢了他的地盘,还拿着他儿子当人质,逼着他亲自为士颂请封,张羡怒了,很自然的怒了。 张羡令刘度之子刘贤为先锋,领兵五千突入桂阳。 张羡父子亲自率领中军两万,刘度率领五千军在后,押运粮草辎重,共计大军三万,讨伐“贼寇”士颂。 同时,传书长沙太守苏代,请他出兵南下呼应,两面夹击。 于是,苏代令其族内子弟苏贵,率领三千长沙新丁,摆出了南下支援的势态。 早就做好准备的士颂,也立刻做出了应对,将自己的兵力收缩回郴城。 零陵郡治所泉陵,距离桂阳郡的郴城不远。 加上士颂在沿路,基本就没有防御,刘贤的先锋部队,可谓是长驱直入,不到五天就杀到了郴城城西。 而在半路,他就得到了好消息,北面的长沙军攻克耒阳,苏贵的军队正在南下和他汇合的路上。 另外,郴城城内的桂阳军旧部,人心浮动。 甚至有人偷偷跑到他军中,告诉他,士颂准备等他到郴城城下后,趁他立足未稳,就来偷袭他。 刘贤半信半疑,但还是下令多加戒备。 在他到城下安营的头天晚上,鲍隆率领桂阳新军偷袭,早有准备的刘贤伏兵尽出,将鲍隆的桂阳军困住。 “桂阳郡的兄弟们,张大人的军队回来了,大家不要再给士颂那个奸佞小人卖命啦!”偷偷报信的桂阳县小吏,用一口纯正的桂阳乡音,在包围圈外面大声劝说。 而且效果居然还不错,在这人的劝说下,有上千的桂阳军选择投降,让刘贤大喜。 不过也就是桂阳新军中不少人投降的情况下,仓促间刘贤没有做好接收的准备,让鲍隆带着一部分新招募的桂阳军,乘机杀出了他的包围圈,退入城中。 “报告刘将军,我们斩杀了敌军三百有余,张公子旧部一千多人反正,我军损伤不到百人。” 听着部下的报告,刘贤的心里乐开了花。一直听说士颂手下的清远军这么厉害,今天还想偷袭自己,结果被自己一番准备后杀得大败不说,还让张怿手下旧部反正,他心中越发得意。 刘贤对投效自己的“小吏”魏先生说道:“魏先生,这次多亏了你。先是通知我桂阳军的偷袭,又临场发挥,鼓动张公子旧部反正,若是我能拿下郴城,魏先生乃是首功。” 这个魏先生也很识趣,说道:“哪里,全亏刘少将军指挥得当,魏某不过是尽了桂阳吏民该做的事而已。” 打了胜仗的刘贤,很受用魏先生的奉承,笑着拉着魏先生说道:“好,且随我安抚桂阳旧部。” 第二天,北面来了个带着箭伤的信使,向刘贤求援:“刘将军,士颂率领贼兵在我们南下路上埋伏。我家苏将军现在被包围在便城,还请刘将军发兵救援啊!” “士颂军昨天刚刚被我打败,怎么可能又去偷袭你们呢?”刘贤起疑,拉着这求援的信使问了数遍,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但还是犹豫不决要不要去救援。 被刘贤看重的魏先生,也是思考再三,才劝说道:“将军,郴城城墙高大,昨天士颂派军偷袭,我们被我们击败。如今肯定龟缩不出,我军若是强行攻城,只怕会损失不少人马。” 继而又分析道:“现在他们分兵北上,我们刚好用瞒天过海之计,在这里空扎大营。全军北上和长沙军汇合,在野战中解决士颂军,同时也算是救援了长沙军。不论后续张太守如何攻击郴城,将军的数次大功绝对居功至伟。” 既然魏先生都这么说了,刘贤也不再犹豫。 他留下数百人在营中虚张声势,然后便带着包括反正的桂阳军在内,总计六千人连夜启程,向北而去。 走到半路,对面却出现了一支军队,打的正是长沙军的旗号。 只是黑夜之中,也看不出对面有多少人,看到刘贤的军队后,就好像看到救星一般的冲了过来。 “桂阳军打过来啦!快让我过去!” “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过去吧。” 长沙败军冲过来的速度很快,刘贤经验不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队伍就被这些败军冲乱了。 “苏贵将军何在?”刘贤拉住一个败兵问道。 “桂阳军攻破了便城,苏将军不知道在哪里!”败兵的话音未落,四周飞来了无数的箭支。 举着火把的刘贤所部,在夜间就像是靶子一样鲜明。 而从四周飞来的箭头来看,刘贤根本分辨不出有多少伏兵。 “灭火把,灭火把!”刘贤扯着喉咙下着命令。 其实不用他下令,被射倒一片的零陵军很自然的灭掉了火把。 “杀!” 火把刚刚熄灭,四周就响起了喊杀,很快就逼近他们四周。 而更要命的是,刚刚混入队伍里面的长沙军败兵,突然发难。 这些人在人群中胡乱砍杀,黑灯瞎火的夜里,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拔刀,砍向自己。为了自卫,零陵军将士也拔刀互相砍了起来。 “有奸细混在人群中,大家注意不要被他们给阴掉啦!”在军队最后负责护卫的“张怿旧部”们纷纷起哄,拿起武器乒乒乓乓的打起来,造出激烈战斗的气氛。 “不要乱,不要乱!点火把,盾牌兵移向外侧!”刘贤发现了情况不对头,自己的兵居然是对自己发起了攻击,还是下令点亮了火把。 这次亮起火把后,倒是没有乱箭飞来。 而是左侧冲出了区巅率领的两千余人,右边杀出来了士云部的两千人,直接突击,冲入他已经散乱的军阵中。 这四千人的战斗力,和前两天自己击败的士颂军完全不一样。 加上自己的手下,在黑夜中已经乱了,陷入混乱的零陵军完全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刘将军,快跟我来!”黑暗中,刘贤看到了魏先生率领反正的张家旧部,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立刻率领自己的亲卫,跟着他们跑了出去。 而他们刚刚离开,邢道荣就率领铁甲营拦住了出口。 “不好,那是邢道荣的铁甲营,那是士颂手下压箱底的队伍了,我们可能中计了。”邢道荣铁甲营的名声,刘贤当然知道。 现在他们拦住了出口,他也明白,自己的手下,多半难得突围了。 这时候,魏先生似乎看出刘贤的心思,又想逃跑,又跑不舍得自己手下的军队。 他立刻说道:“将军不用担心,我回去找出突破口,把将士们带出来。” “你带着已经突围的兄弟们,去和张太守汇合,集合大军来接应兄弟们才是。” 派了魏先生回去,多少应该能带点人出来,而且还不用自己冒险。 这么好的事情,刘贤想都不想,当即答应,立刻带着已突围出来的人,飞快地逃走。 战场远处,士颂笑着对马玄说道:“马先生略施小计,就把刘贤五千人给收拾了。没想到卫闻还有如此才华,把个刘贤骗的团团转。” 马玄哈哈一笑,说道:“还是公子厉害,居然亲自率军奇袭长沙军,片刻间击败长沙军,更是让钱将军手下将士假扮败军扰乱零陵军。” 被马玄这么一说,士颂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下令道:“刘贤既然已经跑出去了,那就吹号角吧,让鲍隆带着桂阳新军也杀进去,上次为了计略成功,委屈了他们,这次就让他们杀个尽兴吧。” 马玄流露出一丝不忍,叹息道:“主公,这些人若是能投降收编,也是不错的劳力。主公常说,想致富,先修路。想要大力发展商业,通畅的道路是基础中的基础。不如留下这些人,就像那些张家宗兵一样当军奴如何。” 士颂摇摇头:“我也想啊,但是收编这些人,押住这些人进入郴城关押,都要时间。现在我可没有时间,敌众我寡不论,我们更要赶时间,这不是叔常自己的大方略建议吗?” “是。”马玄立刻拱手行礼,心中微微叹息,自己这主公,别看年纪小,杀伐果断,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士颂的必杀令传到阵前后,本来想要投降的零陵军,又被迫又拿起了武器。 但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战斗,士颂军的乱箭再次射入,将他们射杀。 然后全军做了简单的战场打扫,给装死的人补上一刀。 “让蔡峰带领民夫清理战场,其余各部将士,立即随我南下。”士颂翻身上马,目光投向了西南方向。 第32章 零陵张羡 刘贤带着残部,不敢回到他先锋军的大营。 他选择直接跑向张羡的大部队。 而他的选择,非常聪明。 卫闻带着假扮的刘贤败军,用“魏先生”的身份,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大营。 大营里面的数百人,瞬间被包了饺子。 士颂立刻让钱振带着他的手下,换上了零陵军的装束。作为全军先锋,沿着“投诚”刘贤那边的人,给沿途留下的记号开始追击。 那群“反正军”是经过士颂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们所有人都在桂阳境内有家眷,士颂给他们定下了诈降任务时,说明的很清楚。 这次诈降若是成功,大家都是头功,若是有人泄露机密,别的不说,留在桂阳的家属,绝对会在零陵军攻破城池之前,全部被斩杀。 带领这群“反正军”的头领,正是鲍隆新推荐的飞叉将陈应。 陈应带着他的猎户兄弟们,也都混在这群人当中,暗中监视着这群人。 若真有人不顾全家老小的安危,要出卖士颂,出卖所有人。他们就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对照着出兵前的进军线路,刘贤带着残部,反向进军。在突围后第二天日落前,找到了零陵军的两万主力。 “刘贤!?你这是怎么了?”张怿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 他们在早上才收到了刘贤的捷报。 从他们的视角看来,刘贤这一路,攻无不克。 不久前,又在城下击败了士颂军的偷袭,还策反了张怿旧部,一切顺利的不行。 怎么都没有想到,两人再次见面时,刘贤却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唉,公子,在下无能,中了士颂的奸计,最后只能带着这些兄弟们杀出来。”刘贤长叹一声,让张羡父子看了看身后的千余下败兵。 “罢了,眼看就要天黑,我们还是先安营吧。”张羡很沉的住气的,先让刘贤收拢他的部下,全部充入后营。 等到安营完毕后,负责押运物资的后队首领刘度,也带着辎重粮草进入了大营。 在听说了儿子大败而回后,他心里着急,只是简单交代几句,便急忙赶到张羡账内。只希望张羡不要把自己的儿子,给军法处置了。 或许真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中军大帐内,张羡只是让刘贤把如何战败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他便问道:“你说的那个魏先生何在?” “我突围时,没有看到魏先生,但是我军被包围后,阵中不少将士还在血战,应该是魏先生在指挥将士战斗。或许还会有部队突围出来也说不定。”刘贤当然会撒谎,自己逃跑了,让别人返回阵地中指挥战斗,这种话不能说。 张羡好歹是一方诸侯,刘贤说话时的表情紧张。他一眼就看出来刘贤在说谎,但看到刘度急急忙忙冲进营中,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刘度一家在零陵,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张羡侧目,看向坐在一边的张怿,问道:“你在桂阳的府中,可有这样一位有谋略的魏先生?” 张怿思考片刻回答道:“孩儿不记得有什么姓魏的文吏啊,父亲怀疑这人有问题?” 刘贤听出了张羡父子对魏先生的怀疑,立刻辩解道:“主公,那魏先生也没有什么大才,不过是把士颂偷袭我军的计划,提前告诉了在下。另外,在阵前劝说公子的桂阳旧部反正,仅此而已。别的便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了,士颂诱我军进入埋伏的计谋,他一样没有看出来。” “说的也是。”听刘贤这么一说,张羡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接着,张羡又绷起脸来,看向刘贤,呵斥道:“刘贤,这次你轻敌冒进,损兵折将,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还请主公责罚。”刘贤立刻拜服在地。 张羡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刘度,低声说道:“罢了,念你率军开路有功,又击败士颂偷袭,招揽桂阳旧部,功过相抵。回后营安顿好你的人马,好生休息一夜,明天我会让怿儿前去安抚的。” “谢主公,刘贤,好生带兵报效主公,知不知道!”既然没有责罚,刘度当然站出来感谢张羡。 “刘长史,你我都是老兄弟了,这零陵桂林二郡。日后,还不是看怿儿贤儿他们的,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是半截入土的人,有什么好报效的,哈哈。”张羡笑着拉过刘度的手,非要和他手谈一局。 逃回营中的刘贤,也被张怿拉着进行酒宴,要为他接风洗尘,安慰他不必在意。 在张怿看来,这仗,自己这边稳赢。 自己零陵军三万有余,虽然刘贤先锋战败,但是败兵加上中军,还有两万六七千人马。 而按他的情报,士颂占据桂阳不过数月。家底还是他的清远军五千多人而已,就算是自己这边堆人,也能打赢。 晚上,前线战斗的情况,也在营中传开。 全军上下都知道数天后会有一场大战,能吃什么好的,喝点什么好的,就都当即享受了。 零陵军全军,没有人会想到,士颂的部队,居然会紧跟在刘贤的部队身后,来到零陵军大营外围。 就在零陵军放松警惕,在营中大摆酒宴的时候。 士颂带着桂阳军各部,就在距离零陵军营地不远处的山上,暗中盯着他们。 “主公,按您的将令,全军已经吃了干粮,在进行整休了。”梁信把各部的情况,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士颂。 士颂点点头,看着零陵军的营火,露出了微笑:“恩,亲卫营也轮班休息。三更天的时候,全军做好准备,只等零陵军营火起,便听我将令,全军杀出。务必一鼓作气,击溃零陵军。” “诺。”手下诸将齐声领命。 到了半夜,在夜色的掩护下,士云领兵两千,移动到了零陵军左侧;区巅领兵两千,埋伏在了零陵军右侧。 而邢道荣的铁甲营,和钱振所部的千余人一起,绕到了零陵军的后方。 “公子,这都过了一刻钟了,零陵军军营还未起火,会不会是陈应那边遇到了麻烦?要不我们出击吧?”鲍隆率领桂阳新军,和梁信一样,待在士颂身边。 见零陵军营久久不起火,他心中着急。 “你急,我心里更急。”士颂心里也在骂娘。但他知道,自己身为主公,越是这种时候,就绝对不能慌。 他只是微笑着拍了拍鲍隆的肩膀,说道:“放心吧,陈将军那边肯定没事,零陵军绝计想不到我们会在今夜奇袭。 正说着,传来了梁信的声音。“公子快看,零陵军营起火了,好大的火啊,陈将军干的不错。” 原来,在零陵军营中,陈应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零陵军猜忌,便招来自己的猎户兄弟们。让他们带着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分别潜入零陵军营各处,一同举火,让整个零陵军营同时烧起来。 “杀!”大火一起,士颂也不客气,立刻下令出击。 鲍隆担心自家兄弟的安危,也不等梁信的人马,立刻带着自己的桂阳新军就杀了出去。 零陵军四周,士颂手下各部将领也都同时杀将出来。 一时间,零陵军大乱。 营内,四处火起,营外,喊杀声四起。 “怎么啦,怎么回事!”张羡冲出营帐,就看到自己手下的兵将们在营内乱跑。有喊救火的,有喊迎敌的。 “主公,士颂贼军偷袭!”带伤的亲卫兵,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跪下。 这人哭诉道:“桂阳旧部里面,混有贼军奸细,四处放火杀人,打开了营寨四门,贼兵已经杀进来了。” “哎!”张羡狠狠地跺了下脚,下令全力迎战。 接着,他又命刘度火速赶到后营,和刘贤一起率领后营人马,死守粮草。“敌军人数不明,但士颂兵力有限,我们必定能击退敌军。只要保住了粮草,我军军心就不会乱!” “诺!”刘度领命后,即刻赶向后营。 路上,遇到刘贤带着箭伤,在亲卫的护卫下在跑向中军。双方正好撞上。 “你不守后营粮草,来中军做什么?”刘度心里着急,要是粮草丢了,零陵军只怕就无心死战了。 刘贤带着哭强说道:“孩儿岂能不知,但是贼兵主力邢道荣,带着铁甲军冲入后营。他们列阵而来,后营中的桂阳旧部纷纷倒戈,后营大乱,我本想斩杀乱军,稳定军心,但暗中飞来一箭,正中我手腕,亲卫护着我退向中军,现在后营只怕已经丢了。” “啊!”刘度一听,立刻瘫软在了地上,回头看向中军大帐,那里也出现了火光。 在梁信的亲卫营的护卫下,士颂亲自率军,杀进了张羡的中军大帐。 路上,他给梁信下令道:“记住,不要杀了张羡父子。让士云带着人和我们汇合,把他们往北面赶,区巅早就领了秘令,会在东北方向留个豁口,让他们跑掉的。” “公子安心,梁信晓得。” “杀啊,不要跑了张羡父子!”不远处,郭铁率领自己的部下,冲在最前面,和张羡的亲卫军杀成一团。 “郭将军人少,只怕会吃亏!”梁信刚准备过去帮忙,却被士颂拦住:“让人马从两翼包抄过去。” 郭铁的人,士气旺盛,但是人数较少。用来当炮灰,在合适不过了。 正好他们两人,吸引了张羡父子在正面对抗的兵力。 这样一来,自己刚好带上梁信,绕到了中军营地的侧翼。 “放箭!” 能用弓箭杀人,士颂绝对不会冲上去硬拼。 要知道,梁信挑选出来的亲卫,各个都是军中好手,数百人一轮箭雨过后,张羡身边,倒下了一堆人。 “父亲,那人就是士颂。”火光中,张怿认出了士颂的身影。 “好!如今这局面,只要杀了士颂,就能扭转败局!所有人给我听着,谁要是能杀了士颂,我赏万钱!”张羡知道自己这处绝境,能做的便是擒贼先擒王。 “兄弟们,给我冲!”论起对士颂的恨意,张怿绝对不在他爹张羡之下。 士颂夺走了他的桂阳,夺走了他名誉。 甚至是他留下桂阳的外房女眷,都被士颂分给了清远军将官。 士颂笑嘻嘻地说,不知道那些女人是他张怿的,还以为是官妓而已,就让人给分了。 说什么他士颂麾下的兄弟们憋了许久,可能会轮流做点出格的事。问自己要不要收回这些女人,毕竟洗干净了还能用。当时自己性命难保,哪里敢多说什么,这不是当面打他的脸,羞辱他吗? 而且后来郭铁把他当狗遛的主意,他早就调查清楚,就是士颂给郭铁出的。 若非如此,郭铁那厮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自己回来。 “士颂小儿,拿命来!”张怿抖动长枪,带着手下亲卫逼迫过来。 士颂冷哼一声:“找死!” 根本不用士颂下令,梁信带着手下就迎了上去。 张怿的亲卫就好像汹涌澎湃的海浪,却打在了礁石上一样,瞬间散开。 显然,梁信和士颂护卫队的战斗力,远在张怿这群人之上。 梁信的环首刀荡开张怿的长枪后,逼近一步,挥刀砍中了张怿的肩头。要不是张怿身上穿着铁甲,只怕他整个人都被劈成两段了。 “好!”士颂见梁信这刀砍的漂亮,也忍不住叫了声好。 但就是他的这声叫好,引来了一支暗箭,正中他胸口,力道刚猛,将他射落马下。 “士颂被射杀啦!贼军还不速速投降!”张羡见士颂落马,也顾不上证实,立刻大声的喊了起来。 他手下护卫见状,也跟着叫喊起来。 士颂手下各部,尤其是亲卫军,眼见士颂落马,还真是愣在了那里。 梁信哪里还顾得上张怿,立刻退回士颂身边,把士颂扶起:“主公,主公!公子爷!” “我没死,告诉全军,老子没死!”士颂全身上下,同样也是铁甲不说,铁甲内还有一副皮甲。 这箭虽然射伤了士颂,但箭头入肉不深,伤情还不如上次在朱符府上,被砍的那刀。 “主公无伤,莫要被敌军蛊惑,各部奋勇杀敌!”梁信高喊一声,鼓励亲卫杀入中军放火。 而他自己,却死守在士颂身边。 第33章 逼降零陵 看到士颂被梁信扶起来,张羡也看出士颂无恙。 但此刻,他的处境,也顾不上士颂死活。 他在亲卫们的护卫下,救回被砍伤的儿子,就已经十分吃力。 想要向西突围,杀回零陵,只怕是毫无可能。 西面的败兵,带给他的消息是:邢道荣的铁甲军,拦在了他想要返回零陵的必经之路上。刘度刘贤父子,已经被人包围,西面,根本走不通。 “走,去长沙,长沙太守苏代乃是为父故交,我兵败去投,他必然收留。”张羡给受伤儿子鼓劲,希望他不要睡过去。 而后,他亲自带人断后,且战且退。 负责守在北面的区巅,早就得到士颂暗中吩咐,在通向长沙的路上,给他们留下了出口。 让张羡父子,带着数百残兵从这边杀出。 杀出营地不久,张羡回头,看了看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就好像午间的火烧云一般。 几度欲言又止后,他叹息数声。“儿啊!你输的不冤。士颂用兵狡诈,更兼他手下兵卒悍勇。乱世中,和这种人当邻居,是我们父子的不幸。” 张怿失血不少,脸色已经变白,但心里还是不甘,劝道:“这次,不过是我们大意了。零陵郡我们经营多年,士颂未必能一战而下。等我们在长沙借来援兵,便绕路武陵返回零陵,重整旗鼓,必定能和他士颂决一雌雄。” “也只有如此了,走吧。”张羡心中叹息。 他经验老道,知道士颂这种人的可怕。担心他们父子,怕是此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这些话,现在只能在心中想想,是绝对不能在这种气氛下说出来的。 零陵军的军营内,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公子爷。您没事吧?”这种粗狂的安慰声,只能是来自鲍隆。 在自己手下面前,士颂可不会失态,微笑道:“一点小伤而已,鲍将军不必挂怀。” 鲍隆咧嘴笑道:“公子爷没事就好,当时我听见零陵军喊公子被射杀了,我整个人都懵了,还是陈应劝住我,说现在我们应该全力杀敌,拿下零陵军粮仓。” “他说只有这样,不论其他方向战况如何,零陵军这次出兵桂阳的计划,必定失败。我这才耐着性子,和他们一起攻下零陵军粮仓。” 鲍隆的表述,没有重点。但意思很简单,就是在表忠心。 我鲍隆心中,肯定是救援你士颂为第一要务,不过是为了大局,才被拉住的。 士颂心说,没想到这个陈应居然也是个有见地的将才。 他笑道:“陈将军所说,乃是正理,零陵军还有抵抗的吗?战果如何?” 鲍隆嘿嘿一笑,说道:“今夜一战,我军杀伤过万,俘敌三千余人,余下五千人左右的残兵,都集中在辎重营的营区内。” “他们用辎重堆出了个小的防御工事,还在顽抗。好像有大将在里面指挥,除此之外,再无抵抗的敌军。” 士颂微笑点头,拍了拍鲍隆说道:“让大家停手,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了。我去劝劝他们,让他们乖乖投降。” “哈哈哈,公子,对面那群人叫的可凶了,只怕是不会投降吧。”鲍隆觉得士颂不过是在开玩笑。 在鲍隆看来,前次俘虏的刘贤军和长沙军,全部被士颂砍杀。尸体都是让桂阳的民夫处理的。这样的士颂,很对他的胃口。 谁知道士颂把脸一沉,说道:“该杀人的时候杀人,该活人的时候活人。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活更多的人,让更值得活的人,活下去。只有这样,杀人才有意义。” 鲍隆听不懂士颂这话背后的意思,但他看的懂士颂的面部表情,立刻表示服从。“诺。” 汇合了各部将领后,士颂来到了刘度辎重营地外的工事前,高声朗道:“刘度先生何在,交趾士颂士幼泽,请求一晤。” 正在奇怪士颂军为何不攻了,刘度便听到了这声音。 他带着刘贤站到了工事上,回道:“刘度在此,士公子这是准备劝降了吗?” 士颂笑道:“什么劝降不劝降的,不过是为了你们父子的前程,还有零陵郡数万百姓的安危,有些话不得不说。” “小贼休得猖狂,我零陵军上下近三万人马,你桂阳军才多少人?这次不过是你偷袭得手,等我家主公聚拢部队,反攻过来,到时候有你好看!”刘贤毕竟年轻,在他眼里,现在的士颂,不过是小人得志而已。 士颂也不急,等他说完,笑着解释道:“零陵军昨夜被我军奇袭,死伤一万三千有余,我军俘虏三千,五千多人在你们手上,现在困守辎重营。余下数千溃散逃命。至于你家主公嘛,我看他带着几百人的队伍,率先抛弃全军,已经投奔长沙去了。” “休得乱我军心!”刘度大声喊着,告诉自己手下,张羡父子不过是被击溃,绝对不会抛弃他们的。 “刘度,你不用瞎叫唤了,张羡父子带着亲卫数百人冲击我在北面的防御,直奔长沙,最后逃走的人,还不到数十人而已。而且眼见我将突围口堵住,他们根本不顾后队人马,头也不会的跑了,要不要我带几个人来证明一下啊。”区巅说完,立刻让手下去带人。 士颂还是面带微笑,说道:“刘先生,你乃是零陵大族,若是刘先生父子愿意为我效力,我绝对不会亏待阁下。刘先生一家在零陵桂阳两郡的地位,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看如何?” 刘度拱了拱手,笑道:“士公子,张太守历任桂阳,零陵太守。尤其在零陵,深得人心,百姓多有拥戴。今日方败,我便带着零陵子弟兵投降于你,日后我回了零陵,如何面对家乡父老啊?” “张羡带出来三万人,都是零陵精壮子弟,若是这三万人全部死光了,刘先生又有何面目见零陵父老呢?”士颂顺着对方的话,便反问了过去。 “若是刘先生为我效力,你背后的这五六千人,就此存活不说,我军俘虏的三千多人也能活下。那些溃散的零陵军士听说还有活路后,想来也会归队。这样一来,刘先生至少可以带一万多零陵人回到故乡。” “于败军之中能活万人,这是对零陵各县百姓的恩德啊!”士颂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是诚恳。 士颂的话,让刘度犹豫了,刘贤看出不对头,说道:“父亲,这定然是士颂后续乏力,无法攻克我军这工事,故而诱我军投降的计谋而已,我们不能中计啊。” 刘贤这么一说,刘度连连点头,说道:“对,对,零陵各县感念张太守恩德,决计不会投降士颂,士颂是想借我们父子在零陵的声誉,帮他拿下零陵郡而已。” 听到刘贤的话,士颂身后的武将顿时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按他们目前的实力,攻破这个工事虽然会折损些人手,但是绝对是能打下来的。 但只怕真如刘度所说,士颂是想借用这两人在零陵的名誉,轻松拿下零陵郡全郡而已。 士颂见自己的心思被人猜出,露出笑脸,说道:“我军怎么可能会强攻你们这工事呢?我会让手下在外围列阵,然后点烟鼓风熏你们,等你们睁不开眼睛后,再放火烧你们的工事。到时候,你们被逼无奈,要么突围出来,要么留在里面被活活烧死。” “若是你们选择突围,那么就不好意思了,攻守互换后,我军守,你们攻。昨天晚上,想必你们已经见识过我军的战力,你们根本没有胜算。为了张羡守节不降,全军覆没,刘先生,这就是你为你身后数千将士,做出的选择吗?” 士颂最后几句话,故意放大了声音,让刘度身后的将士都可以听到。 若是士颂真用这办法攻击,他们多半,真的会全军覆没。 刘度见军心浮动,立刻高声呵道:“士颂,休得乱我军心,就算是你能杀光我们,零陵郡各县父老乡亲知道后,也会和我们一样,为张太守死守郡内各城的。” 士颂摇了摇头,讥笑道:“零陵郡内的壮丁,只怕都被张羡带出来了吧。而且这里这么多的零陵军服饰,我军化装成零陵军西进,拿下零陵,轻而易举。” “到时候,只要能骗开城门,入城后我便放纵部队,劫掠三日。那时候,整个零陵化作焦土,都是拜刘先生所赐。” 刘度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士颂,急切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士颂拍手笑了笑,大声说道:“对了,我会下令全军,务必生擒阁下。每次屠城前,都会告诉城里的人,这是刘度先生为你们做出的选择,屠城完了后再请刘先生入城观看。 这就是士颂的诛心之语了。 这种不要脸的精神折磨之法,士颂若是用了,自己的名声,在这个时代也必然毁了。 但是士颂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他提高了声音,继续喊道:“此刻,所有选择和刘度一起死的人,我都会登记在册。其家中若有亲族在零陵境内,男的直接灭族,女的则全族贬为军奴。” “若是选择为我士颂效力,零陵境内的家属,全部视同我军将士军属,我军上下,绝不骚扰。只要你们出来登记一下,就可以了。不但如此,若是你们的刘度先生不愿投降,刘家在零陵的田产家财,我都分给你们!” 士颂最后的这一句话,仿佛投入湖中的石头一样,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应。 “士公子,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老朽投降便是。”刘度知道,自己若是不投降,也许张羡还有反击的机会。也许士颂攻入零陵时,还会遇到很多麻烦。 但不投降的自己,可就完了。不仅仅是身死族灭,还会受到士颂精神上的摧残折磨。 士颂刚才说的那些行为,在他听来,简直会让他生不如死。 逼降成功,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在刘度刘贤的帮助下,零陵军投降的将士,总共一万一千多人。 士颂选出其中八千没有受伤的将士,仍然交给刘贤约束。 另外,他让刘度带着三千伤兵,和士云钱振一道进入零陵郡治所泉陵。 部队当场宣布张羡父子的十大恶行,如今零陵郡各县百姓,就应该随同零陵长史刘度,归顺士颂。 当然了,钱振把刘度一家上下七十多口人,全部接到了桂阳郡的郴城,让刘度只身一人,留在零陵郡的治所泉陵,帮助士颂的部队,接收零陵各县。 零陵各县,确实感念张羡从前治理地方的“恩德”,但是三万子弟兵如今只回来了三千残兵,让这些人认识到了现实。 士颂更是把张羡一族在零陵各地的田产、钱财,全部分发给普通的百姓。 又真真假假的公布了张羡父子的各种恶行,得了好处的零陵百姓,自然不会愿意闹事。 至于张羡留在零陵各县的心腹,在刘度的帮助下,一一被士云拔出。 就连明面上不好解决的人,也都离奇的被江湖盗匪们灭了满门。 整个零陵郡,有条不紊的进入了变革时期,全面开始了对士颂的正面宣传。 而士颂,正在整合自己的军队:自己亲卫曲部一千,桂阳新军三千,原来的清远军除去士云部后还剩三千,盗匪商队护卫军两千。另外刘贤为主将,陈应为副将的零陵降兵八千,也正在整改之中。 最后,还有赶来支援的士匡部交州军五千,共计合起来,手下有两万两千多战兵。 而后,士颂对外,号称五万,以包庇零陵宗贼张羡父子的名义,北上讨伐长沙太守苏代。 同时,传檄武陵太守曹寅,请他一起出兵夹击长沙。 出兵的路上,士颂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心里涌动起一股豪气:门下校尉之徒,若能生在对的年代,那也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 第34章 转战长沙 曹寅,东汉末年武陵太守。 他当时,和荆州刺史王睿之间有嫌隙。在诸侯讨董之际,假传缴文给长沙太守孙坚,间接使得孙坚逼死王睿。 历史上,刘表入主荆州,在蒯家与蔡家两大家族的支持下,迅速平定荆北匪患,并传缴荆南诸郡。曹寅在收到刘表传书后,选择弃官而去,不知所踪。 在士颂知道的那条时间线上,曹寅的结局,我们不得而知。 但此刻,让曹寅头疼的事,可不是北面刘表的消息。 此时此刻,刘表应该还在路上,没有借着单骑入宜城的策略,平定江北宗族。 武陵太守曹寅很这两天头大,是因为他收到了两封书信,都要他出兵“相助”。 头一封,是长沙太守苏代和零陵太守张羡联名写给他的,要他率领武陵军前去支援长沙。 另外一封信,是桂阳太守士颂写给他的,让他率军前去配合,一起讨伐苏代张羡。 麾下武陵从事巩志劝道:“荆南四郡,自孙长沙北上讨董后,多以张羡为尊。如今张羡连失二郡,委身投靠苏代。在下看来,他必然不是士颂对手,更何况,长沙郡内精锐,尽被孙坚带走,长沙苏代,也决计也不是士颂的对手。我看,我们还是出兵响应士颂吧。” 曹寅苦着脸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会不知。我是担心那士颂攻略长沙郡后,荆南四郡,三郡皆入他手,他岂能容的下我武陵郡。” 巩志说道:“至少,不给他起兵来武陵的借口啊,朝廷已命刘表为荆州牧,想必刘表也不会让士颂坐拥荆南吧。” 曹寅摇头道:“王睿是怎么死的,刘表定然会打听。唉,这武陵太守,我只怕是当不下去了。” 巩志接着说道:“若是如此,主公更应该响应士颂,待其攻取长沙后,把武陵郡献给他。借此功劳,免去士颂的加害,成就士颂的荆南基业。北面的刘表,便只会头疼如何对付士颂,便不会在意主公先前的举动了。” 曹寅想了想,觉得巩志说的不错,又担心士颂毕竟年轻,攻不下长沙。 思来想去,最后让巩志带上五千武陵军,东去长沙,却没有表明自己支持哪一方。 他的原话是,让巩志见机行事。 得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士颂已经绕过衡山,兵进长沙郡治所临湘城的路上。 “这个曹寅,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局势吗?还想两头讨好?”顾微已经听说了讨董军队的最新消息,现在,也正式投效了士颂。 北面传来消息,联合军在洛阳逡巡不进,而唯一追击董卓的曹操,又被徐荣杀的大败。 谁都看出来,所谓的关东群雄,根本不可能打败董卓。 于是他主动找士颂认输,和马玄一样,成为士颂的谋臣。 士颂笑着看向马玄,马玄会意,说道:“子叹兄,曹寅能做出这样的态度,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消息了。他不表明立场,也就是说他也不会支持苏代张羡他们。长沙郡精锐都被孙坚带走,留在长沙郡的又能是什么兵将,长沙郡挡不住我们的。” “我已经让卫闻带一队人马去迎上武陵军了,对他们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他们在益阳一线等待战斗结果就可以了。”士颂对手下谋士们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顾徽不再扯武陵军的消息,换了话题:“不知道公子有何妙计破城?” 士颂笑道:“你们二位可是我的谋士,子叹怎么反而问我呢?” 马玄怕顾徽尴尬,立刻解场说道:“哈哈,主公见谅,子叹刚刚投入主公手下不久,还没有习惯建言献策,依在下看来,长沙郡还是早些平定的好。长沙守军多是新丁,皆是重柔之兵。” “夫重柔之兵,噪而恐之,振而捅之,出则击之,不出则回之。”这是《孙膑兵法》对于优柔寡断之军的定义。 士颂点头说道:“正是,孙坚一走,长沙郡内多半已无可战之兵。正好一鼓作气,拿下长沙。” 直到最后,士颂都没有说明他到底准备如何一战而下。 只是下令全军,多点火把,连夜赶路,于当天午夜到达临湘城下。 全军两万多人一起鼓噪,声势不小,弄的临湘城内文武百姓恐慌不止。 他们担心士颂连夜攻城,纷纷穿戴整齐,站上城楼,眺望远处黑夜中的士颂军。 但士颂趁着鼓噪的时间,让后队完成了营寨的搭建,接着全军灭了火把,入营休息。 直到远处天空泛白,苏代才明白过来,士颂是连夜赶路,根本无力攻城。昨夜鼓噪,不过是为了防止他们偷袭,想到这里,长沙军中不少武将都很惋惜。 其中,苏代麾下的管军校尉,勇将杨龄请战道:“大人,贼军连夜赶路而来,昨天又鼓噪半夜,必然疲惫。不如让我率领近卫军杀出。奇袭贼军,以壮我军士气。” “不可,我军名义上虽有三万余人,但大多都是新兵,只有杨将军手下三千将士,乃是精锐之师,绝不可轻动。” “贼军远来,粮草不济。只要我们死守临湘,贼急切间是攻不下城池的。待朝廷派来援兵,或是请来令士颂罢兵的圣旨,士颂只能退军。”说话的,乃是长沙主簿桓阶。 杨龄呵斥道:“无用儒生,也会用兵?现在正是黎明时分,是贼军将士深睡的的最佳时机。此时奇袭,焚烧敌军后营粮草,继而悬师而还。那时候,再守上数日,待敌军粮尽退兵之时,大举追击,便可获全胜。” 桓阶被这莽夫呵斥,心中不满。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劝说道:“主公,零陵太守张羡给我们的情报显示,士颂手下,有一支铁甲营,战力极其凶悍。其余清远军各部,战力也都不俗,我军还是坚守的好。” 这回,就连苏代也摇头了,说道:“张零陵是中了士颂的奸计,被士颂偷袭。现在正好反过来,是我们偷袭士颂。就算是他将士悍勇,赶了几天的路,折腾了一夜,也是得好好休息的,我军这个时候偷袭,正是机会。” 于是,不听桓阶的劝说,让杨龄带着长沙最后一支精锐部队,从东门出击。 别说,听到长沙军偷袭的警报时,士颂还真是在中军大帐内睡觉。 “呜!呜呜呜!” 士颂虽然在睡觉,但是清远军怎么可能没有哨兵执勤。 而且安士颂的规定,都是两个明哨一个暗哨。 杨龄带着他的长沙精锐掩杀过来,根本没有拔出士颂的哨兵,远远地就被士颂哨兵发现,发出了警报。 但勇将杨龄可不在意这些警报声,带着人马,一头扎入了士颂军后营。 守在这里的,乃是区巅的占字营,这支多民族部队在听到警报后,立刻做出了战斗的反应。 整个后营,在瞬间变成了陷阱,冲进来的三千长沙军发现,迎接他们的,不是混乱的营地,而是齐射而来的箭矢。 即便如此,杨龄看到了士颂军的粮草,立刻不顾伤亡,带着人马就冲过去准备放火。 区巅看出杨龄的意图,立刻丢下弓弩,带着人马死守粮草,和对方展开了白刃肉搏。 长沙军士气旺盛,精力充沛。 还在休整的占营,仓促组织起来迎敌,按道理绝对不是长沙军的对手。 但是士颂军后营乱作一团,长沙军烧粮心切,双方都失去了组织。 混战之中,凭借的,多是士兵各自的力量。 如此一来,因为一直都进行实战训练,清远军占字营的将士,单打独斗起来,明显占据优势。 除了杨龄带着亲卫,杀到了粮草堆边上放起火来,其他的长沙军,反而被占字营将士击杀不少。 “区巅在搞什么鬼,怎么让长沙军点着了军粮!”穿戴整齐的士颂看到后营起火,心里很是不满。 “让钱振,鲍隆率领军队左右包抄,邢道荣率领铁甲营就从营中列阵支援!” 士颂的命令,立刻被执行,三支人马分别出击,将杨龄军包住。 同时,士颂又让士匡带着五千交州军带着攻城器械,擂鼓喊杀,做出攻城的架势,让城内长沙军不敢乱动。 “主公,领兵的是长沙勇将杨龄,他手下的三千人,乃是苏代的家底,长沙郡内最后的能战之兵了,若是能就地绞杀,临湘城内的新兵们,怕是再无勇气抵抗了。”马玄也来到了士颂的身边。 士颂一听,立刻说道:“好!传令下去,这次来偷袭我军的敌军,全力击杀,一个不留!” “杀!杀!杀!” 邢道荣手下的铁甲军,列出长枪阵,整齐前进,每一步都发出巨大的声响。配合他们的喊杀声,更是气势惊人。 “轰!” 和中军相连接的后营围墙被推倒,邢道荣的铁甲营进入后营。 他们冲着被点燃的粮草堆就杀了过去,五百铁甲军发起冲锋,气势如虹。 长沙军将士的武器砍在他们身上,完全伤不到他们,而他们这边的长枪一捅,就让长沙军倒下一排。 “混蛋!”杨龄已经看出,自己这边陷入了困境,敌军果然强悍。 他本以为自己麾下的三千将士已经很强了,但是和士颂军打起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己方的实力,加上后营外围出现了钱振,鲍隆的旗号,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包围在这里了。 只要击杀了对方这个领头的,绝对能杀出重围! 杨龄眼里,邢道荣就是他唯一的出路。 立刻催马杀奔过来,举起自己的长刀,仗着自己臂力过人,以为自己能砍透铁甲。 但战场之上,哪里那么多的一厢情愿。 他的长刀没来得及落下,自己胯下的战马,就被数杆长枪刺穿,战马吃痛,将他摔倒在地。 邢道荣也不客气,一斧,就把杨龄的人头砍下。 “杀!一个不留!” 士颂军后营内,邢道荣举起杨龄的人头后,长沙军的精锐们,彻底丧失了战意。 他们战败溃退,但是营地外围的钱振鲍隆也不客气,带着人把这些人包了饺子。 按士颂的将令,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等到太阳升起,士颂吃完早膳,后营已经清理干净。 接着士颂带着三千颗人头来到了临湘城下,笑着喊道:“苏太守可在?你的礼物我收下了,我来回礼了!” 说完,手一挥,邢道荣在两面巨盾的掩护下,冲到城墙边不远处,将杨龄的人头扔了上去。 “不好,我军气势已泄。”桓阶看到杨龄的人头后,心中一惊。 他暗中观察,发现周围将士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战意。 在这些人眼里,杨龄和他手下的三千人乃是长沙精锐,但是这支精锐,一早上就没了。 勇将杨龄的人头,都被别人当球丢上城楼,他们这些长沙新兵更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士颂贼子,尔不过十余岁的童子,也敢在两军阵前嚣张,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苏代虽然心悸,但他不容许自己在气势上输给士颂这个小孩子。 “苏代,你若是现在投降,交出张羡父子,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然,城破之后,你苏家全族上下,我都会教他们死字怎么写!”士颂威胁着苏代的同时,也让手下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有本事你就来,老子怎么可能会对你投降!”苏代放不下面子,仗着手上还有两三万人马,觉得自己还能守上一段时间。 虽然嘴硬,但苏代心里又怕又恨,他握紧拳头,局促不安,完全漠视了身边的桓阶。 更没有注意到桓阶看他的眼神,发生了改变。 看到士颂堆起来的三千颗人头,桓阶的心里已经认定,这荆南四郡,多半会落入此人手中。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这人竟然如此年轻。 第35章 力定长沙 初春的长沙郡,万物复苏。远处山间的青绿,映衬着雄壮的临湘城。 清风吹拂,将春日的阳光,洒满城楼。 恰是一幅祥和安宁的美景: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只是城楼上,如林的刀枪剑戟,发出阵阵寒光,仿佛将暖日阳光,都挡在了城楼外。就如同他们,想要将城外的士颂军给拦住一样。 士颂这边,负责第一波攻城的,是由刘贤统帅的,刚投降过来不久的八千零陵军。 阳光从侧面照在刘贤的脸上,年轻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刘贤的内心深处,却很紧张。 士颂明显是要他们当炮灰,用来消耗长沙军的气势和防御力量。 同时,也是士颂对他们的不信任,想要借长沙军来消耗他们。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父亲选择了投降,整个零陵郡都落入了士颂手中。 对他而言,全族上下,都在士颂手里不说。出兵前自己还见过母亲,全家都被士颂接去了清远,说是那边养人,摆明了就是拿自己的家人当人质。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响起,刘贤本能的下令攻城,他没得选择。 站在他身后,是士颂派来督军,顶着“零陵军副都尉”头衔的陈应。 此刻,也正带着一批士颂挑选出来的精锐将士,压阵督战。 而这些人得到的军令则是:若有败退者,立斩不赦。 士颂虽然不相信零陵军,想要借攻城的机会,消耗这支军队的力量不假,但他也不想做的太过明显。 零陵军的攻城部队中,他配备了手上最好的攻城器械,说起来,这还是他经历的第一次攻城战。 桂阳郡在张怿战败后投降,零陵郡在张羡战败后由刘度安抚。这次攻长沙之战,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攻城战。 为了避嫌,士颂给刘贤的将令很简单,冲进城去,打开城门,零陵军的任务就完成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贤才愿意干这活,不然他绝不会答应前去送死。 一架架云梯靠上了城楼,被士颂寄以厚望的牛皮防火冲车,也在零陵军将士奋力的推动下,逼近了城门。 箭如雨下,城墙外一百五十步起,零陵军就进入了长沙军弓箭手的攻击范围。 即便是长沙军中,新兵居多,但对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的人群放箭,根本不需要他们有什么精度,只要把箭射出去就可以了。 滚木擂石同样不会客气,躲过了箭雨的零陵军,想要爬上城头。但城墙上的长沙新丁们,可不会客气,石块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砸,即便士颂给每个零陵军,都装上了盾牌,他们还是会被砸下云梯。 按士颂的要求,刘贤手下的八千零陵军,分成了三队。 第二队的三千人,负责监督第一队的三千人,等第一队死的差不多了,第二队继续攻城。 同样的规则,第二队则被第三队的两千人监督,若是第二队战败溃散,第三队继续攻城。 若是零陵军敢全军溃散回来,等在他们后面的,先是陈应的督战队。 接着,便是邢道荣的五百铁甲军和郭铁手下的绿林盗贼军,铁甲营负责阻拦,绿林军负责射杀。 看到第一队零陵军在付出千余人的代价后,终于有人爬上了城头,士颂露出了笑容。 “情况比我们预料的要好太多,长沙军精锐已灭,气势正衰。零陵军可以在城头站住脚,若无意外,打开城门,只是时间问题。” “这苏代何其愚笨,手上唯一可以一战的队伍,就那么派出来白白抛洒掉了?”顾徽想不明白苏代的行为,觉得这人下了步错棋。 马玄却笑着说道:“主公常说,换位思考,若是我们在长沙城内,趁敌人疲惫之时,偷袭敌军粮草,逼退敌军后再乘势掩杀,也算是他们获得全胜的机会。” 顾徽这时也笑着附和道:“只可惜,他低估了我军的战力。在我看来,主公的清远营各部军士,绝对算是天下强军,孙坚走后的长沙精锐,还差了几个档次。” 被人称赞,士颂还是准备谦虚几句。 就在他们三人对话的这数息之间,城楼上的战局,倒是发生了变化。 冲上城楼的零陵军旧部军士纷纷退后,甚至有人直接弃械而降。 苏代的侄儿苏贵,也就是率军支援张羡那员将领。在被士颂偷袭大败后,他换上小兵的衣服逃回了长沙。 正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他,认出了刘贤,明白这是士颂在逼零陵军旧部来和他们拼命。 于是,苏代把张羡从城内拉了过来。 本来张羡在城内照顾受伤的张怿,张怿被砍伤的肩头发生了感染,现在正卧病在床。 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了这样,张羡原本没打算管苏代如何应敌。 只是现在,攻城的零陵军都是他的旧部,他必须出面。 当张羡带着自己的亲卫,出现在零陵城头的时候,第一波攻城的零陵将士动摇了。 对面的人,可是他们的张太守! 如今虽然打了败仗,但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旧主。 将士们都有心避开张羡,但张羡可不会避开他们,于是第一波攻击,就这么被张羡给瓦解了。 “刘贤!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们父子居然苟且偷贼,将我零陵万民交付给士颂这个小贼,你的良心何在?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零陵郡的父老乡亲们吗?” “现在居然还敢助纣为虐,带着我零陵儿郎来攻伐长沙,你好黑的心肠啊!” 指着刘贤骂了半天,张羡还觉得不过瘾,立刻招呼起城下零陵军旧部。 喊道:“零陵郡的儿郎们,不要再给你们的仇敌效力了,快快反正,击杀贼子士颂,击杀叛将刘贤,我会上表朝廷,为你们请功的!” 虽然不至于让零陵军当场倒戈,但是张羡这么一喊,还真让不少零陵军将士动摇了。 士颂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脸色也逐渐变黑。 心说张羡这老小子居然这么可恶,仗都打到了这份上了,还要和我作对。等破城之后,看我不把你一家老小全部坑杀。 “噌”的一声,士颂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他指向张羡说道:“但凡零陵军将士,若能击杀张羡者,张羡留在零陵的所有钱财,全部奖励给他!” 这道命令,被传令兵大声的在阵地前喊出来后,效果不错。一些没有心肝气节的零陵军,果然有了动力。 但更多的零陵军将士则是犹豫了,张羡为人其实不错,在零陵郡深得民心。 现在要他们上去击杀张羡,这种事情,他们不好意思。 “下令刑道荣,铁甲营列阵前进,逼迫陈应的督战队,让陈应的督战队逼迫零陵军各部,让刘贤亲自带着零陵军第二队,给我杀上城楼,斩杀张羡!” 士颂的第二道将令,很快便被执行,邢道荣的铁甲军喊起了口号。 “杀!杀!杀!”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零陵军想起了那天被清远军奇袭的夜晚。 士颂这是在逼他们做选择,要么,冲上去杀了张羡,要么,转身和清远军再打一场。 “少将军,士颂军向我军逼近了。” “少将军,陈应在后营,斩杀了张都尉和王都尉,逼着后营向我们这边逼近了,我们怎么办啊?” 他们口中的少将军,便是刘度之子刘贤了。 此刻刘贤心中纠结,他被张羡那样辱骂,心里却一点也不恨张羡,因为张羡说的很对。 他们父子就是苟且偷生,就是投降了。 只是现在让他上去杀了张羡,他真做不出来。 “唉!”刘贤握紧了手中的马鞭。 马鞭上有一条红丝线系成的蝴蝶结,那是士颂把他母亲接去清远之前,母亲系在他的马鞭上的。 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感情的刘贤,眼泪夺眶而出,同时也做出了选择。 刘贤无奈说道:“你们忘记了吗?在出兵之前,士颂给我们零陵军上下,都登记造册了?” “是啊,说若是我等战死,家里会得到他们的抚恤,但这点恩德,如何比的上张太守给我们的恩情呢?”有的人不明白,而有些明白了的人,陷入了沉默。随后,默默抽出了自己兵器。 刘贤苦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们若是战死,当然是他士颂的功臣,家里自然有抚恤。我们若是叛变,被我们登记领抚恤的家属,必然以叛贼家属的名义被士颂砍了。” “这!?”再愚钝的人也明白了过来,现在的选择,不仅是自己个人的选择,而是自己的选择,决定着自己至亲家眷的安危。 “后面铁甲营的战力如何,大家都忘记了吗,即便使我们全节,为张太守尽忠,我们也未必是铁甲营的对手。” “到时候,不但我们自己会死,还会连累自家亲属。难不成你们以为城内的长沙军,会出来接应我们?他们要是出来了,也就别想要回城里了。”刘贤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实力决定自己的处境。 “打开城门这种任务,其实根本不用我们动手,清远军各部杀入城内,简直轻而易举。士颂要的,就是要我们表明跟着他干的决心,要我们交投名状啊。”刘贤进一步把话说的很明白。 此刻,陈应的督战队,也已经对他们发起冲锋了。 城楼上的张羡,正眼巴巴的看着刘贤,等着奇迹的发生。 若是刘贤所部此刻动摇,士颂士气必然受到打击,长沙郡治所临湘城,就能继续抵抗下去。 刘贤举起长刀,指向天空,喊道:“逆贼张羡,毒害零陵百姓日久,今日我等全力将其击杀,以告慰我零陵万民,诸将士,随我杀贼!” 士颂笑了。 零陵军在刘贤的带领下,继续攻城了。 而且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杀张羡,临湘城应该可以拿下了。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刘贤杀上了城楼,陈应杀上了城楼。 邢道荣的铁甲营就地列阵举盾,等在冲车的后面,只等撞开城门后杀入。 长沙军这边,在苏贵的带领下,死守城门。 三万长沙新兵,几乎全部都被他调到了南门。 其实只要士颂分兵从另外三面攻击,以清远军的战力,破门轻而易举。 但是士颂没有那么做,他就要逼着零陵军的旧部拼尽全力,用巨大的牺牲,来打开临湘城的南门。 按他的估计,八千零陵军,这一场血战后,能活下来,且没有受伤,还能继续当兵的,只怕不到两千。 眼见冲车在城门上撞开了裂缝,临湘城西面,却传来了号角声。 接着,便看见满天尘土。 五千武陵军没有留在西面,而是赶了过来。 “武陵军?他们来干什么?”士颂对突然出现的军队很是不满。 “士匡,带着交州军,去西面列阵。”虽然不想动用交州军,但只怕现在是不动也不行了。 在把交州军派去左侧迎敌后,士颂立刻下令钱振、鲍隆、区巅,让他们率领本部清远军也投入战斗,攻入长沙。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此刻,却让士颂眉头紧锁。 城上的苏代来了精神,高声喊道:“武陵援军来了,大家加把力,把贼子们赶下城去!” “喝!”城头的长沙军士气高涨,展开了反击。 “主公~” 这声音士颂听着耳熟,侧目看去,西面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一人,正是卫闻。 “卫闻!”士颂大声喊着卫闻的名字,带着梁信马玄,迎了上去。 “武陵军到底怎么回事?”马玄也急了,在他看来,卫闻肯定能稳住武陵军的。 见士颂让交州军列阵准备迎敌,卫闻立刻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禀报道:“回禀主公,武陵兵曹从事巩志,愿率军协助我军攻城。” “你是说,武陵军是来帮我的?”士颂当即一喜。 不用卫闻答应他,武陵军的喊声给出了答案。 “武陵军精锐甲兵,特来助战,讨伐长沙宗贼苏代!”带头的巩志一声高喊过后,身后的五千武陵军发出了同样的喊声。 刚刚还士气振奋的长沙军,听到这个声音后,完全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武陵军成为士颂这边的人马,变成了压垮长沙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长沙军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开始逃散。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苏代阻止不了,加上悍勇的清远军各部,也都加入了攻击序列,军心浮动的长沙军彻底溃散。 黑烟从临湘城内冒起,哭喊声传到了城外。 可士颂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他手下的军队,从来不是理想主义的仁义之师,他要的,是虎狼之师。 第36章 移治武陵 临湘城破后。 苏贵带着苏家的宗兵死战,被鲍隆斩杀。 苏代不敢抵抗,求饶被俘。 张羡则被被刘贤手下的零陵军擒拿。 士颂让交州军和武陵军驻扎城外,自己带着铁甲营和亲卫营入城。 下令清远各部不得扰民,对扰民的乱兵,就地击杀。 至于破城时,被乱兵劫掠的百姓,都可以到长沙太守府领到补偿。 至于那些乱兵,在士颂的安民公告中,说的很明白,都是长沙郡的乱民和溃军。 他手下的桂阳军,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都是王者之师。 对城内的百姓,不但秋毫无犯,更是帮助整理治安。 而张羡以及他的儿子,明显不在受保护之列。 郭铁带着手下冲入张府,将张家仆从屠杀干净。 躺在床上的张怿,他亲手刮了二十多刀,边刮边骂,终于泄了他的心头之恨。 “公子爷,刘贤让我问问,如何处置张羡?”鲍隆押着苏代来到士颂面前,随口提起另外一个敌人。 士颂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邢道荣,带上五十个铁甲营战士,去刘贤军中传我将令,让刘贤亲手砍掉张羡人头,你再带着张羡人头回来见我。” “喏。” 看着邢道荣领命而去,顾徽低声对马玄嘀咕道:“主公怎么这样,硬逼着刘贤杀了他的故主?” 马玄想了许久,叹息道:“主公是为了立威吧,所有人都把他当小孩子看,不当回事。即便是占据了桂阳零陵二郡后,长沙苏代眼里,主公仍旧只是个孩子,在他们眼里,都没有把主公看做是一方诸侯。” “主公这么做,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不要小看了他,他这个童子,也是会杀人的。” 就好像印证马玄的话一般,士颂走到了苏代面前,笑得很是险恶:“苏太守,先前城楼之上,呵斥我不知死字怎么写,对吧?不如你来教教我。” 苏代被士颂攻破城池,又羞又气。大骂道:“无知小儿,只知好勇斗狠,穷兵黩武。不知宽仁待士,日后必败!” 士颂冷笑道:“哦?听阁下这意思,我应该呵退手下,亲自给你松绑。再笑嘻嘻让你上座,你在装模作样的向我投降?” 苏代头一侧,趾高气昂的说道:“我苏家乃长沙豪族,没有我们苏家帮你,你想要安定长沙,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士颂拍手大笑起来,捂着肚子说道:“鲍隆啊,你的这个囚徒,真会说笑话!” “传我将令,将苏家全族老幼,不分男女,全部缉拿。一个一个,当着苏代的面,全给我砍了。然后把尸体拼成一个死字!我和苏太守一起认认,免得以后,我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士颂小儿,丧尽天良!我苏家满门数百口人,和你有甚冤仇,要如此狠毒!”听到士颂的命令后,在场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小子真毒!苏代更是破口大骂。 “苏家既然不会帮我安定长沙,那就是我安定长沙的阻力,既然如此,何必留下!杀了苏家满门,苏家留下的田产钱财,全部分给愿意效力我的长沙郡百姓。我就不信,没有人愿意要这些东西!”士颂的话,让苏代全身发冷。 是啊,士颂若是真把苏家的田产钱财全部分给那些“刁民”,只怕真没有人愿意闹事了。 那些小人,只怕抢着巴结士颂还来不及呢。 “我愿意投降,我苏家愿降!”苏代大声的喊起来。 “晚啦!”士颂手一挥,让鲍隆下去执行将令,顾徽本来笑嘻嘻看着士颂,觉得他这激将计用的很好,结果发现士颂是准备来真的,连忙劝阻,说是这样太伤仁德。 士颂笑道:“仁德?那是强者才配拥有的东西,尊严,永远只在剑锋之上!现在我要快速安定荆南四郡,除去所有的不安隐患,这才是最效率的做法。” 说完,士颂转头,冷冷地看向巩志。 这位武陵郡兵曹从事,立刻给士颂鞠躬行礼。 就他而言,心中原本还有几分看轻士颂的心思。 但是见识到士颂的残酷手段后,立刻收起了自己的轻视,变得恭谨起来。 士颂笑着问道:“我不是派出卫闻到你武陵军中,让你们在益阳一线驻守吗,怎么到了我攻城的最后关头,突然出现,差点坏了我的攻城大事?” 巩志回道:“士公子请听我说,也是武陵郡发生了变故,让在下不得不如此。” “发生了什么变故?不会是曹寅死了吧。”士颂冷哼道。 “情况也差不多吧。”巩志的回答,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就连士颂也觉得奇怪,侧目看向了卫闻,刚才一心在攻城,确实还没有细问武陵的情况。 卫闻解释道:“江北传来消息,刘表单骑入宜城,联合蒯家和蔡家,在宜城设宴款待荆北各大家族。各家强宗晓帅共计十五人赴宴,刘表在宴会上突然发难,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同时,蔡瑁率军奇袭他们了的部众。如今南郡已经落入刘表手中,江夏的黄祖,也认了刘表这个新任荆州刺史。” 历史记载:初平元年,长沙太守孙坚杀荆州刺史王睿,(朝廷)诏书以刘表为荆州刺史。 时,江南宗贼大盛,又袁术阻兵屯鲁阳,表不能得至,乃单马入宜城,请南郡人荆越、襄阳人蔡瑁与共谋画。 遣人诱宗贼帅,至者十五人,皆斩之而袭取其众。唯江夏贼张虎、陈坐拥兵据襄阳城,表使越与庞季往譬之,乃降。江南悉平。诸守令闻表威名,多解印绶去。表遂理兵襄阳,以观时变。 说白了,就是刘表摆下鸿门宴,杀了留在荆北的宗贼,也就是当时的地方大族。 接着又和蒯越喝蔡瑁一起,袭取了这些人的部队。长江以南各地的太守们,失去了北方的支持,便纷纷挂印而逃,武陵太守曹寅,便是其中一个。 这事,让士颂觉得不可思议,笑道:“曹寅跑了?我还想请他来吃饭,感谢他出兵帮我攻克长沙呢。” 巩志附会笑道:“如今这荆州境内的宴会,只怕没什么人敢去吧。” “巩大人,你是武陵兵曹从事,手下还掌有武陵精锐。如今武陵郡太守挂印而走,不知武陵郡日后何去何从,阁下有何高见?”士颂笑嘻嘻地看着巩志。 若是巩志的回答让他不爽,扣下巩志,吞了五千武陵军。对士颂而言,不过是顺手的事。 巩志看了看士颂,眉毛挑了挑,仿佛在这一瞬间,在内心深处思量了许久。 片刻后,他方才说道:“公子举兵北上以来,横扫桂阳零陵。如今力克长沙,荆南四郡,只剩武陵。武陵是北归刘荆州,还是纳入公子治下,巩志斗胆,尚有两疑,还请公子明言相告。” 说的好听,不就是跟我讲条件吗?士颂微笑道:“巩先生请问?” 巩志又对士颂行了一礼,说道:“刘表杀了江北大族,说他们是宗贼,公子定荆南,也说张羡,苏代是宗贼。我们武陵郡内,像我们巩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不少,不知道在公子眼中,算不算宗贼?” 巩志想要的,是武陵世家的利益保障。 士颂笑道:“所谓宗贼,必然是危祸地方,武陵世家若是在我治下,按纪守法,当然是我要依仗的地方乡绅,又怎么会是宗贼呢。按你的那么个算法,我士家在交州,不也成了宗贼。” 这个回答,巩志很满意。 士颂能给他这样的保证,已经不错了。真要说起来,士家也是交州大族,世家的利益他当然懂一些,总比北面从外地调来的刘表要强吧。 何况刘表已经表明,他是联合江北的蒯家和蔡家。武陵这小地方的宗族,在刘表看来,多半是宗贼了。 曹寅他们家在江北的力量,就都被刘表拔出,不然曹寅干嘛要跑。 “巩志二问,武陵郡南面,五溪交汇。山林之间多有蛮寨,被世人称为五溪蛮族,都是些山林朴实之人。却多遭欺压哄骗,难免和官府产生过误会,若是公子主理武陵,不知如何处置他们。” “武陵蛮啊?”士颂笑着指向区巅说道:“这员将军名叫区巅,乃是我交州日南郡内的占族人。” 巩志和区颠行礼后,便听士颂介绍道:“他手下的占字营以占民为主,另外还有汉人和交州各部土着,我都一体待之。” “对武陵蛮,也是一样,他们若是愿意跟着我,我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自家百姓一样。若是他们不相信我,也行,只要他们不给我添乱,我也绝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巩志入城后,早就打听过占字营的消息。不过他还是希望得到士颂亲口承诺。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后,巩志躬身行礼道:“如此,属下便恭喜主公获得长沙武陵二郡了。” “哦?巩兵曹这是何意啊,武陵郡曹太守离任,当由荆州刺史刘表委任新太守才是,怎么就恭喜我得了武陵呢?巩兵曹说笑了。”士颂笑开了花。 他扶起巩志,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就好像武陵郡的归属,真由巩志决定似得。 “故武陵太守曹寅,在离开之前,留书一封,举荐我家主公士颂士公子,为武陵太守。”巩志长得不好看,而且口口声声说士颂是他主公,投效之意明显。 士颂也笑着打马虎眼,权当这巩志就是自己属下,反正别人给自己干活,自己也不亏。 士颂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哦,还有这样一封举荐信啊?” 巩志笑道:“在下说有,就有!主公不如留下城外五千武陵军驻守长沙,或是调入桂阳。另外派军随我一同回临沅任职。” 临沅,乃是武陵郡治所所在。 士颂朗声笑道:“巩先生乃是我士颂的福星啊。哈哈,荆南四郡,武陵是唯一一个,不动刀兵的,哈哈。” “恭喜主公平定荆南,成就基业!”马玄看出士颂得意。而且横扫荆南的大方略,是他为士颂谋划的,士颂的成功,也可以是他作为谋臣的成功。 “恭喜主公平定荆南,成就基业!” 其他人也不傻,既然有马玄带头,纷纷附和,恭喜士颂。 公元一九零年,东汉初平元年,六月。 年仅“十三岁”的士颂,进入武陵治所临沅,自任荆州副刺史,兼任武陵太守,正式掌控荆南四郡。 襄阳的刘表听到这消息,大骂士颂乃是荆南第一宗贼。 但他现在的情况,可没有他历史上的形势那么好。 他这个所谓的荆州刺史,只能掌控南郡一郡之地。南面四郡在士颂手上不提,北面的南阳郡还在袁术手上。 只不过在东汉末年,原来的荆州七郡中,分别从南郡和南阳郡中分出一部分,划出襄阳、章陵二郡,让荆州从七郡变成了荆襄九郡。 但是即便是这么算起来,刘表手上也不过只有三郡之地。 荆州境内剩下的江夏郡,还在黄祖手上。 虽然不爽,但刘表好歹听了蒯越的建议,写信给了士颂,让士颂至少在明面上臣服他这位荆州刺史。 要知道,士颂现在的实力,可比历史上张羡的实力要强太多。 历史上的张羡,历官零陵、桂阳太守,官至长沙太守,深得民心。而且性格倔强,与刘表不和。 官渡之战时,桓阶游说张羡支持曹操,张羡于是以荆南四郡为基础,来反抗刘表,支持曹操。 此后刘表攻打张羡,连年无法攻克。 曹操则与袁绍相拒,来不及南下救援。等张羡病死,荆南四郡便立其子张怿为主。可惜张怿就不是乱世争霸这块料,被刘表攻破长沙,荆南四郡这才落入刘表手中。 但不论怎么说,即便是张羡反叛刘表之前,他还是受到刘表管束的,就好像黄祖被刘表管束一样。 不过士颂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回复刘表的信,写的很简单。 我士颂可以认你这个荆州刺史,但你必须认下我是荆州副刺史,荆南主管,长江以南的荆州,你刘表就不用管了。 若是你想要动武,不好意思,荆南四郡,还有能战之兵五万有余。交州九郡也已经集合军队十万有余,要打,我们士家不怕你。 这是马玄给士颂的主意,扯着交州士燮的旗号,让刘表以为占据荆南不是士颂,而是交州士家。 这么一来,刘表要顾虑的东西就多了。 第37章 初治四郡 也许是士颂的信唬住了刘表,也许是刘表根本没有南下的实力。 即便荆北诸郡远比荆南富裕,但刘表现在三面受敌,他只能认可了士颂的武陵太守。 对于士颂的划江而治荆州,只要士颂明面上认他这个荆州刺史,他也认了。 交州方面,士燮让五万交州军,留在了南海郡。 只是派人送信给士颂,内容和上一封信的内容大体相似,让士颂多用荆南士人,选拔贤士为己所用,安定好四郡,依靠长江天堑,静观中原成败。 士颂看完书信,心中冷笑。 还在静观中原成败?笑话,到时候天下都是曹操的了,我还拿什么争? 我想要的,可是在这乱世建立基业,问九鼎轻重。 提前结束中原内乱,平定塞外,免去五胡乱华的悲剧。 为了这些,自己就绝对不能在荆南坐观中原成败。 对士颂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在四郡选拔贤能。 自己领着武陵太守的头衔,又让马玄领了长沙太守,顾微领了桂阳太守,刘度只身留在零陵郡,任零陵太守。 各地,都按士颂的政令开始治理地方。 首先,重商。 既然决定以武陵为自己的治理中心,士颂便将留在清远的酿酒师和工匠,调了一部分到武陵郡治所临沅城,在这里,新修了更大的地下酿酒厂。 同时,为鼓励境内商业发展,他兴修道路桥梁,减免境内的商税,鼓励商人到荆南贸易。 此外,只要是卖酒获得的钱财,除了用于军队的奖励外。其余都作为工钱,发给了百姓。 士颂相信藏富于民的道理,更相信千金散尽,人心齐聚的格言。 零陵百姓确实感念张羡的恩情,但他们也深刻的感受到,到在士颂的治理下,自家变的有钱起来,也认识到了士颂的好处。 相信时间一久,士颂对自己反复的正面宣传之下,百姓自然会更感念自己的恩德。 第二,屯田。 除了大力鼓励商业发展之外,士颂将张家,苏家名下的田产,全部如同桂阳郡那样,一半封赏给了有功将士,另外一半,招募郡内流民,将土地分给他们。 而后,便是施行屯田。所得产出,官民对分,官家出耕牛和农业器具。 至于武陵郡,士颂则是花钱,从武陵境内各个小世族手中,以市价收购了大量的田产。然后将这些地,也分给百姓进行屯田。 还特地设立典农都尉,典农校尉来管理这些民屯。 此外,士颂还特地在临沅城内划出一块地,成立了武陵农学院,招募经验丰富的老农,将他们的经验编辑成书,然后让典农吏带着老农和书籍下乡,一个县一个县的讲解这些经验知识。 而自己作为后世的文科学生,只是粗浅的知道些大棚农业的知识,也都告诉给了这些人,让这些老农想办法改进。 第三,整军。 安定荆南四郡后,士颂很硬气的让士匡带着五千交州军返回了交州,同时还给了他们一笔劳军费。 意思很明白,荆南四郡,是我士颂的,不是交州士家的。 也正是士匡带回去了这个信息,士燮才没有把五万交州军派入荆南。 但地盘越大,兵力的不足就越发的明显。 原来的军队,除开铁甲营和自己亲卫军外。 士颂把清远军三营,还有郭铁的盗匪军,马玄等人的商队护卫军,甚至是血战余生的零陵军,猎户为主的桂阳新军,投降的长沙军,武陵军等,全部合并。 他淘汰老弱伤残,让他们转为地方巡捕,乡长里正。 剩余两万人,正式改编为“定南军”。 定南军以钱振为主将,鲍隆为副将,每五千人为一部,士云、区巅、郭铁、刘贤四人为四部都尉。 另外,在四郡新招募的将士,包括士颂从荆南各郡世家中强行征集而来的兵丁,也有两万余人,成立江南新军,由陈应为主将,进行训练。 两支军队的训练方法,都是士颂亲自定下的。 除了《纪效新书》中记载的练兵之法外,士颂还加入了自己在大学期间的队列军训。 定南军都是老兵,原来有等级的,都可以按各自等级领取奖励。 其余降军则统一划为七等军士,还是按照连胜三次升等一级的办法进行捉对斗殴。依旧胜者奖,败者罚。 为的,就是训练将士们的实战能力。 但现在军队人数过多,比斗日益频繁,士颂可没有那么多的清远香供应。 现在得规则改为胜者奖励钱财代替,只有在以百人队或者千人队的比斗中,胜利的一方,才能享受几大坛清远香,也是期望各部将领,能更加重视团队作战的训练。 对于新组建的江南军,所有新兵都被定义为九等军士,也就是最低等级的军士。 他们没有军团协同训练,所有人都只有战斗技巧训练,为的就是每三天一场的实战比试。 按士颂的规定,三个月后,能升到七等军士以上的军士,将重新编组成营,进行其他的协同训练。 而没有达标的新兵,除了要继续留在新兵营内进行实战训练外,还要进行军屯的劳动。 军屯的收获,可是军队所有,这些军屯兵是一根穗都分不到的。 为了激励军士,规定若是所负责的区域产出不足,则负责这片军屯区域的新兵,就会沦为军奴三年。三年后才能再次加入新兵营,接受训练。 同样的,为了奖励军士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更是模仿商鞅变法后对秦军的改革,除了在军队中加入士兵的等级划分外,加入了勋爵的概念。 也就是唐朝的勋官制度,一种荣誉称号,有品级而无职掌,但是对于军人而言,这就是战功的体现。 士颂勋爵体系细分为十二级,其实就是他按后世唐朝的勋爵十二转的叫法而来。 一般情况下,前面的一转到六转,需要军士们在战场上杀够十人便能升一转,六转以上,则需要在战场上杀三十人才能升一等。 每个级别的军士若是对应的勋爵升等了,其对应的军士等级也能提升一等,军士等级提升后,军士获得军饷自然也多,战场上分得的战利品也越丰厚,被提拔当官的机会也越大。 很多军士的文化程度不高,弄不明白军等制度和勋爵制度有什么区别,但是士颂用最粗俗,最接地气的说法,给他们做了解释。 九等军制度中的等级,指的是军士的战斗力,说白了就是你能不能打,你的战斗力被划分为几等战斗力,这种等级是以一等战力为最高的。 而勋爵制度,则指的是在战争或者紧急事件中立下的战功,和你的战斗力没有关系,你战斗力不高,不妨碍你立下大功,只要是有战功,那么便能获得对应的勋爵。 这么一解释,即便是不识字的文盲,也明白了两种制度的区别,个个摩拳擦掌,要为自己夺得一个好的军等和勋官。 重商,屯田,整军,这是士颂在荆南四郡的治理过程中,最看中的三件事。 但真正做起来,千头万绪,每天的进展都很慢。 好在世人都盯着北面,在关注反董卓联军的举动,他在荆南一隅的胡乱捣腾,还没有引起各方的重视。 除了这三件事情外,还有一件事,便是士颂接受了士燮的提议,在荆南寻访贤才,选拔贤能之士。 还真别说,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可用之才。 先是长沙郡降臣桓阶,举荐了武陵郡的青年贤才潘濬,说是年纪和士颂相差不大,却也是难得的少年奇才,建议士颂一用。 潘濬这个名字,士颂是有印象的。 刘备留在荆州治理地方的能臣,关羽被袭杀后,投降东吴。 后来,潘濬也受到了东吴的重用,在士颂的记忆中,这人可是个治理地方的人才。 至于举荐他的桓阶,更是不得了。 他是三国后期,曹丕时代的魏国重臣,被曹丕视为寄命之臣。 这段时间,自己很多的想法主张,都是由恒阶来逐步施行完成的。 现在,他也被士颂委任武陵别驾从事一职,至于他推荐的潘濬,被任命为簿曹从事,也成为了士颂近臣。 刚提拔了潘濬没有两天,又有一人跑来求官。 这人年纪比士颂大不了几岁,本来,这种士家子弟士颂并不怎么在乎。结果潘濬一眼就认出这人,乃是武陵贤才廖立廖公渊。 听到这个名字,士颂立刻冲出门外迎接。 这个廖立可不简单,历史上,诸葛亮都曾经称赞他,把他和庞统并列,称他为楚之良才。 “廖立廖公渊?”士颂欣喜的表情可不是装出来的。 即便他知道这个廖立自持有才华,眼界甚高,喜欢通过贬低别人来提高他自己。 但自己手下,现在真没有什么人可用,反正可以重用这人,想必他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既然怎么算都是自己有利,当然要把姿态放低。 看到士颂冲到门口迎接自己,廖立很是受用,拱手还礼。 接着,他也不客气,马上就开始点评士颂的各项政策,说士颂太过看重商业,应该更加重视农业,减免农业税,而不是商业税。 尤其是现在四郡新定,应该巡视各地,安定民心为上。 士颂有心用他,便笑着请廖立为武陵的治中从事,巡视各县,鼓励百姓开荒,发展农业。 “这有何难,我且帮你看看。”廖立心高气傲,一口答应下来,当天就领了官印,到武陵各县巡视去了。 重用桓阶,潘濬,廖立后,士颂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商业和农业的政务。亲自去看看整编的新军,在军中,他又获得了意外之喜。 就和邢道荣喜欢喝清远香一样,又一员贪酒的战将,进入了士颂的眼帘。 潘璋潘文珪,也就是历史上率部擒拿关羽的那位,贪酒在清远闹事被抓。 清远县丞王篷见其勇武,便送到了士颂军中,被邢道荣看重,推荐给了士颂。 “主公,你让我挑选军中精锐,将铁甲营扩充到千人,在选人时,遇到这家伙,本来想选他进入铁甲营,但他心气极傲,说什么自己不当小兵,要当大将,铁甲营里面还真没有人打得过他,我和他斗了半天,也是不分胜负,就想着把他推荐给主公。”邢道荣倒是实诚,把事情的经过讲的很清楚。 潘璋这位东吴重将,自幼家贫,但天性放荡,喜欢喝酒。 历史上很早就追随孙权,参加过合肥之战,荆州之战,夷陵之战,吴魏江陵之战等战役。 没有想到清远香的名头,为自己引来了这员大将,别的不说,就冲着这位潘璋能打水仗这点,士颂就有足够的理由提拔他了。 “好,既然能和邢道荣打的不分胜负,我就让你在我武陵江南军中当个都尉如何?” “哼。”潘璋冷哼一声,拱拱手算是行过礼,问道:“公子想必便是名动荆南的士颂士公子了,我潘璋一身好本事,哪里当不了大将?我只想问问公子,这邢道荣说他天天都有一小坛清远香喝,可是真的?若是我在你手下当都尉,你也能给我这样的待遇?” 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士颂笑道:“你既然有本事,我送你两大坛子清远香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若是想要天天都有清远香喝,你总得说出你不一样的本事。” “听说公子准备组建武陵水军,但公子军中无擅长水战者,潘璋不才,愿统领水军。” “行,若是你能将水军训练成型,我当然也天天给你供应清远香。” “只不过,我可没有现成的军士给你训练,得由你自己去新兵营里面选兵,重头开始训练。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练不好水军,又当如何?”士颂激将道。 “那我就把头砍了给你!”潘璋比邢道荣聪明,但也硬气,就这么立下了军令状。 有懂水战的人,为自己训练水军,士颂非常满意。 检阅军队完毕后不久,士颂便返回武陵太守府。 这里,有一人拿着推荐信上门毛遂自荐。这人,让士颂很是尴尬。 第38章 武陵蛮族(上) 士颂治理荆南五个多月,在入冬时节,四郡基本安定。 他多次征募军士,出榜招纳贤才,将不少荆南俊杰,都纳入麾下。 只是今天等在武陵太守府的人,让士颂很不舒服。 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双目炯炯有神,八字胡很是浓密,穿着整齐。 见到士颂,也是恭敬有礼。双手递上自己的推荐信,等待士颂的问话。 信,是士颂的表兄士匡写给自己的,就是前不久,率五千交州军给自己壮声势的那位。 士匡说这人是他的朋友,避中原战乱南渡。说此人很有将才,听说士颂平定荆南的事迹后,心中钦佩,想要投入士颂麾下效力。 其实,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当士颂看到他的名字时,皱起眉头。 他看了看这中年人,又看了看书信,反复确认。然后问道:“阁下便是吕岱吕定公?” “正是末将。”回答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武艺应该不弱。 士颂眼前这位,便是历史上代替步骘,成为交州太守的吕岱。 士徽率领宗兵造反,吕岱和士匡是好友,让士匡写信劝降了士徽。 接着,他请士家兄弟吃饭,酒宴间,直接把士家兄弟都给杀了,传首武昌。 还真是士匡的好兄弟啊,原来这么早就认识了。 也难怪士匡愿意相信他,劝士徽投降。 结果只怕是吕岱容得下士家,孙权容不得士家,士燮的子孙全部被杀后,交州被他吕岱平定。 这人是用?还是直接杀了? 士颂心里犹豫起来,正在思考时,马玄的咳嗽声从门外传进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顾徽和桓阶。 “主公,不好了,武陵蛮族叛乱了。”顾徽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士颂抿起了嘴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说道:“把巩志给我喊来,他不是说过,只要我不找武陵蛮的麻烦,他们也不会招惹我们吗?” 吕岱似乎看到机会,上前一步说道:“士公子,想要平定武陵蛮族,吕岱有两计。” “噢?吕将军请说。”虽然不喜吕岱这人,但是士颂知道,这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是一伐一抚两策而已。若是士公子有意立威,则可用钱粮辎重为诱饵,引武陵蛮出山,半路伏击。蛮兵虽然悍勇,然军械不备,多有以木棍青铜为武器者。” “以公子手下精锐之师突袭,即便武陵蛮数万人出击,依然不是我军对手,灭之足以立威。”对于武陵蛮,吕岱有着自己的认知。 历史上,夷陵之战后,也是他和潘濬联手,斩杀了数万武陵蛮,帮孙权安定了倾向于支持刘备的武陵蛮。 “不可,武陵蛮中,广有数部。起乱的,不过其中少数而已,并非所有武陵蛮都在叛乱,怎么可以故意引诱袭杀。”刚进门的巩志,高声反对。 见有人反对,吕岱继续说道:“武陵蛮族,多居山林之间,体格健壮,都是良好的兵源。公子可多花钱粮安抚,然武陵蛮各部赏赐不一,趁机挑拨各部关系,待各部之间互相争斗时,拉拢其中一部分袭杀另外各部。” 巩志轻蔑地看了眼吕岱,冷哼一声,对士颂行礼说道:“这位将军倒是眼生,出口闭口都是要杀灭武陵蛮族。这次所谓的叛乱,不过是山民入山打猎,和蛮族引起的纷争而已。明明衙门一纸文书就可以安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用到叛乱的说法。” 接着,巩志说明了这次所谓的叛乱。 不过是武陵蛮族和汉民因为猎物起了纷争,汉民仗着人多,欺负了武陵蛮的猎人。武陵蛮的猎人耿直,当场就和汉族猎人打了起来,伤了人,传着传着就成了武陵蛮叛乱。 听完巩志的讲解,士颂微微摇头,苦笑说道:“因为我们汉人不了解武陵蛮,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看来巩先生原来说的,我们和他们两不相扰的办法还是不行,我们双方应该加深了解,避免再出现这样的误会才是。” 接着,士颂看向吕岱说道:“吕将军确有将才,士颂手下,新立一军,名曰江南军,都是新招募的将士,将军可暂为江南军的校尉,辅助陈应将军,训练这支军队,将军以为如何?” 吕岱没有想到,士颂刚见面,就认可了自己,还让自己当上校尉。 毫无犹豫,他立刻下拜领命。 “恭喜吕将军了,咳咳。”马玄捂着嘴巴咳了两声。 等士颂扶起履带后,继续说道:“主公,如吕将军所说,武陵蛮族长在山林之间,若是下山为民,都是上好的兵源,马玄以为,还是好生安抚,结好蛮王,或许能为我所用。” 士颂笑道:“叔常所言,正合我意,我正想会会这些武陵蛮呢。” 武陵蛮,东汉至宋时,分布于今湘西及黔、渝、鄂三省市交界地。 是沅水上游若干少数民族的统称,有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五大分部,谓之五溪蛮,也称武陵蛮。 当天下午,士颂就带着桓阶,巩志,在亲卫营的护卫下,前往沅水上游。 行经三日,进驻辰阳县城。 又让巩志只身进入山林,拜访武陵蛮族的大首领沙摩锦。帮士颂探路,确定会面时间地点。 几天后,巩志无奈回到辰阳县,回禀结果:“沙摩锦大首领说,他不相信我们汉人的官,说是主公若是想要和他们谈判,就只能带少数的亲卫,去他们家的寨子里面谈,他们不出山。” “这怎么可以,我们都没有召他们到临沅城拜见,就已经不错了,他凭什么要求公子犯险。”作为士颂的亲卫统领,梁信坚决不同意。 武陵的冬天,可比番禹要冷不少,士颂搓了搓手,盯着火盆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能安定武陵蛮族,对我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这风险必须得冒。” 士颂如此坚定,桓阶笑道:“既然公子如此说,桓阶也豁出去了。在下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沙摩锦不愿意出山,公子也不用进入他们蛮寨。” “伯绪先生有何妙计?”巩志来精神,立刻追问。 桓阶看了看士颂,说道:“此地向南不远,便是零陵。零陵郡内,原有一大贤,黄巾乱后,常年隐居山林,只有三五好友知道他的居处。但是山上的蛮族,却大多知道这人,也很尊敬他。若是我们约沙摩锦大首领,去这人隐居宅院内见面,沙摩锦必然会来。” 巩志睁大了眼睛看着桓阶,说道:“你,你是说让主公到山林居和沙摩首领会面。” 见两人都十分推崇这位隐士,士颂被他们勾起了兴趣,连忙问道:“你们说的隐世大贤乃是何人?难道是司马徽?” “水镜先生在江北,隐世不出,怎么会来武陵呢。”桓阶笑着摆头。 “那你们说的是谁啊?”连梁信也被他们两个吊起来胃口。 桓阶和巩志互相看了看,回答道:“刘巴,刘子初。乃零陵郡烝阳县人,名闻荆南,乃是天下奇才。我曾邀其出山,来长沙郡效力,但他看不起苏代。零陵张羡好像也邀请过,也被他拒绝,他担心张羡加害他,就搬到了武陵。” 巩志补充道:“刘巴恃才自傲,看不起荆南各路诸侯,曾说什么张羡苏代之辈,庸碌无为之人,荆南无雄主,他要静待天时。” 刘巴啊,士颂轻叹一声,心里起了波澜。 这人的经历,即便是群星璀璨三国时代,也难掩其光芒。 这人在刘备麾下,受刘备的重视程度,绝不在诸葛亮之下。刘备得他效力,比得诸葛亮的难度还要大。 这人最早在刘表手下任职,曹操南下,荆州士人多跟随刘备南逃,只有他北上投曹操。 曹操让他招降荆南四郡,可偏偏遇到自己兵败赤壁。刘备占了荆南后,刘巴南下逃到了了交趾,投靠士燮。 再然后,又转道牂牁郡,进入川中。 后来刘璋请刘备入川时,刘巴坚决反对,刘璋不听,益州便成了刘备的。 即便如此,刘巴还想跑,想要北上汉中,去投张鲁。 最后,还是诸葛亮写信刘巴,说这就是你的命。 告诉他说不论你最后去了哪里,都是归属刘备的,不然你跑了半个中国,最后还是落到刘备手里。 刘备如此看重你,你就不要走了,还是留在川中吧。 古人都信命运一说,刘巴一想也是,自己跑了半辈子,跑了半个中国了,最后还是落入刘备手里。最终只能投降了刘备。 刘备听说刘巴投效时,欣喜异常,任命他为尚书,制定蜀国法律,发展蜀国商业。 刘备称帝,刘巴为刘备起草了登基时所需的各种祷文、诏诰、文书。 “运筹策於帷幄之中,吾不如子初远矣!” 这是诸葛亮对刘巴的评论,刘巴,绝对是三国时期的内政奇才。其内政治理之才,是可以比肩曹魏荀彧,东吴张昭的人物。 所以他被桓阶,巩志如此推崇,也是情理之中。 梁信不知道历史,更没有太在意这些所谓的名士,不满道:“哼,我家主公,又岂是张羡苏代之徒可比的。” 士颂立刻阻止道:“不可胡说,刘子初大才,我在交州亦有所闻。这次若有机会,能把刘巴先生请回临沅城就好了。” 桓阶,巩志都没有接话,在他们看来,只怕士颂也入不了刘巴的眼。 士颂也不在意,只是让桓阶,巩志快去安排。 自己则默默思索起来,一面整理如何处理武陵蛮的思绪,一面想着,为何刘巴更看重曹操而不是刘备。 桓阶的建议,出奇的顺利。 不论是武陵蛮沙摩锦,还是刘巴,都同意了他的提议。 武陵蛮的大首领相信在山中隐居的刘巴,而刘巴,则是对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士颂很感兴趣,想看看是怎样一位天才少年,须臾间横扫荆南。 为何时机把握的如此之准,而且出手毫不犹豫。 刘巴的住所,不是诸葛亮那样的草庐,他在山中立了一座小寨子,寨子里还有数百宗兵。 士颂带着手下,在门口正好遇到了沙摩锦一行,两拨人几乎同时到达。 好壮实啊,难怪都说这些武陵蛮是良好的兵源。看到武陵蛮的勇士,士颂越发的坚定自己的想法,要收复这群蛮族为己所用。 士颂笑着迎上说道:“这位想必便是沙摩锦大首领了吧,小子士颂,这里见过了。” 沙摩锦冷眼看了士颂一眼,冷冷地回礼,说道:“你就是士颂,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横扫荆南四郡的少年奇才,也不过如此嘛。” 这人心气很高嘛,看来有点棘手,士颂心里暗想不妙。 只是他脸上,还是堆起笑容:“平定荆南宗贼,靠的多是智谋,不是光靠拼杀的。” “那你找我们谈什么,你们汉人不是说我们武陵蛮叛乱吗,带着你的人马杀入山中便是。”沙摩锦明显不耐烦。 巩志怕沙摩锦动手,立刻拦住士颂身前劝道:“沙摩大首领,不过是些误会,我们都不希望荆南再起刀兵,不论蛮汉,都想有个安定的环境,不是吗?” 沙摩锦拱了拱手说道:“巩先生,多年来你都为我们武陵蛮出声,教我们医术农桑。我们尊敬你,相信你,这次我们给你面子,和这个士颂谈上一谈便是。” 巩志笑道:“好,我们进去说,我相信士公子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办法,一起解决蛮汉冲突的。” 零星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两边人马都走进了刘巴的寨子。 寨子内,一个中年男子正盯着门外的士颂,凌厉的眼神仿佛想要将其看透。这人,便是这寨子的主人刘巴。 第39章 武陵蛮族(下) 刘巴所谓隐居的寨子,面积可不小。 他还特意为士颂和武陵蛮的这次的会议,准备了场地。 也就是在这里,士颂第一次见到了刘巴。 刘巴剑眉星目,胡须不长,深色的长袍恰好合身。一副文人打扮,仿佛智珠在握。正笑着请双方坐下。 沙摩锦的个性,直来直去,刚刚坐下,便直奔主题,问道:“士太守,巩大人已经解决了汉族猎户和我们武陵蛮猎户之间的纠葛,汉族那边,挑事的坏人,自然是归你们武陵太守府下的衙门去管。动手打人的蛮人,我也会带回去好生责罚,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不知道士太守还要执意见面,所谓何事。” 士颂嘿嘿一笑,说道:“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以后再次发生嘛。” “噢?听说士太守天纵奇才,不但能治理地方,让百姓安居乐业。更是兵法大家,奇谋平定荆南,不知士太守有什么好办法?”沙摩锦的边上,另外一个五溪蛮首领对士颂的态度,明显要比沙摩锦好。 “这位是五溪蛮部中,辰溪蛮部的首领布索。”巩志小声的为士颂介绍道。 士颂点点头,笑道:“布索首领谬赞了,小子何德何能,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不过是有些个小聪明罢了。至于解决五溪各部和汉族之间冲突,在下也是有个笨办法,那就修建五溪蛮部和汉族互市的集市,就在这山下的辰水岸边。” 沙摩锦笑道:“这就是士太守的高招,让我们在你画的圈里做买卖,就可以解决蛮汉之间的矛盾?” 见在场的人都不理解,士颂解释道:“五溪蛮和汉族之间的矛盾,其根源,在互相不了解。建立互市地,在太守府和各位蛮族首领的引导下,宣传两族的传统和理念,大家互相尊重,互相认同。” “同时,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赏罚规则,来制定针对这个市集的律法,以后这个市集内,大家都按这个规矩来。有法可依,所有的蛮汉矛盾都集中到这里来解决。” “这里就是五溪蛮和汉族的缓冲地,让双方敞开心扉的神圣之地。后面,更可以以此为根据,推广扩散。” 刘巴笑道:“士公子觉得,可依靠法治来约束蛮汉之间的矛盾吗?” 士颂回答道:“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以成型的律法来解决蛮汉之间的问题,如此一来,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 “更何况,这新的律法规定,都是大家一起商定的规矩,自己说出来的规定,自然要说到做到。” 刘巴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士颂话音刚落,他立刻问道:“士公子也认可商君?” 士颂笑道:“我重商君之法治,但他的法,毕竟只适应春秋战国那个时代。我更崇尚的,是商君的重法思想,不过不能把商君之法照旧搬用,得挑选贤能之士改进汉法才行。” “别的位置我管不了那么多,但在荆南四郡,我要变法!刚好,也可以把五溪各部的习俗考虑进去,以后大家都按我制定的新法来。” 听完士颂的话,刘巴看士颂的眼神变了。 就像士颂预计的那样,刘巴重视法律。历史上在蜀汉,就是他制定的新的法规。 而他本人更看重曹操的原因,只怕是因为刘备用宽,曹操用猛,想要在律法上一展身手的刘巴,觉得在曹操那边,自己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而现在,一个制定新法的机会,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士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行变法。这个机会,他刘巴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 沙摩锦冷哼道:“哼,按你的意思,我们五溪各部也得遵守你的新法?” 士颂笑道:“你们五溪各部的传统,也都写进新法,你们自己来定如何处罚,你为什么不遵守呢?” 沙摩锦不知道如何反驳士颂,但总觉得自己被士颂下套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坑了。 他不满道:“士太守想要了解我们五溪各部的规矩,可以问巩大人,也可以问五溪其他各部,若是不符合我沙摩部的新法,我可不守。” “至于你所说的那个商业市集,我没有兴趣,若是其他各部有兴趣,我也不反对,你看怎么样?” 沙摩锦的态度让巩志皱起眉头。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在他看来,士颂这少年主公的心性,绝对算得上是心狠手辣。 而且心胸,也未必宽广。 张羡家在荆南的家属,苏代的全族,都被士颂杀了个干净。 尤其是苏家,更是一个个拉到苏代面前斩杀,精神上折磨苏代一番后,后才将苏代斩杀。 说起来,苏代不过是在守城的时候,辱骂了士颂几句。城破后都高声喊投降了,士颂还这样处理了他。 长沙武陵各世族,都对士颂毕恭毕敬,桓阶二话不说,就投降士颂。 只怕除了认可士颂的实力外,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全家带来危险。 士颂内心当然不爽,尤其是沙摩锦在门口就给过自己脸色。 只不过现在的结果,士颂勉强还可以接受,于是他依旧堆满笑脸,回答道:“哦?如此也行,为了五溪蛮和汉民之间的安定,士颂必定竭尽全力。” 虽然没有得到武陵蛮的“蛮王”支持,但对方不反对,其实就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此刻的士颂,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五溪蛮部中,另外扶持起一个大部族来。 那时候,让他们有实力和沙摩部分庭抗礼。 以蛮制蛮这手段,可不是士颂发明的,他不过是套用下后世的模板而已。 而士颂的选择也很简单,刚才对他态度很好的辰溪蛮部,便是他的第一选择。 士颂笑着走到布索首领身边,说道:“布索头领,不知道你部,是否愿意到集市中来互市,完成汉族和五溪蛮族之间的贸易呢?” 布索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沙摩锦,露出为难的表情。 按道理,他们辰溪蛮距离汉民最近,受到汉民思想的影响最深。而且他早就打听过士颂的各方面信息,知道这少年不但是能打仗,最重要的是能治理地方,让地方百姓富裕。 作为五溪蛮族中的一大部落,他的辰溪蛮部,人口其实不少,但大多贫苦。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是想要跟着士颂,让部族内的人变得更富裕,生活的更好的。 “你看我做什么,我说过了,五溪蛮部,毕竟在武陵太守治下。各部是否参加士太守的互市市集,各部自己定主意,若是大家都不参与,也不太好。要不,布索头领,就让你们辰溪部试试吧,不过,可要嘱咐好部族内的子弟,多留些心眼,不要被人骗了。”沙摩锦的口气,依旧不好听。 他说完后对士颂拱拱手,算是行礼,便带着其他部族首领,离开了会场。只让布索独自留下。 “达西,普泥,你们两部,要不要也一起啊?”见还有两个武陵蛮部首领犹豫,布索连忙询问,想要拉拢其他部族,和自己一起分担风险。 但那两个犹豫的武陵蛮部头领,一来实力太过弱小,本钱太少。 二来,他们士颂只是个小孩子,真心不敢赌,向布索道歉后,便跟着沙摩锦离开了。 客厅内,只留下了布索一位五溪蛮首领,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他只能求助似得看向刘巴。 毕竟,刘巴是此间的主人。 刘巴笑道:“士公子既然看重商君,岂不知商君乃是重农抑商的。但我观公子在荆南的为政举措,对商业多有税务减免优待,却是在鼓励商业,却是何故?” “而且和五溪蛮部的合作,也是以新修商业市集来作为突破口,这又是何意?还请公子明言。你看这布索头领满脸疑惑,心中不安啊。哈哈。” 士颂也哈哈一笑,说道:“商君之法,是否适合现在的荆南四郡,岂是一时间可以讨论清楚的。待后面再与子初先生细说便是。” “现在,我还是先让布索头领安心,给他说清楚这互市市集怎么个弄法。布索头领,你可知道,你今天捡到宝贝了?” 为了安慰布索,巩志早就坐到了布索身边。 他立刻为布索出头问道:“主公莫要玩笑,布索头领今天留下。便是带着全族,赌主公的互市新政能帮到他们。” 士颂当然明白布索的处境,笑着坐到他身边说道:“布索头领,我会在辰阳城外,辰水边上。建立一个市集寨,就叫辰水市集。” “另外,我会募集汉族商人出钱,到这里进行贸易,至于我如何把汉民商人招过来,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告诉你部中百姓,他们之中愿意互市的山民,都可以到市集来交易。” “我保证,这里会有许多的汉人等着和你们互市,而且我会派巩先生在市集里主事。厘定物价,也绝不让山民吃亏,市集内,所有山民进入都是免税的,若是汉民商人想要进入市集,需缴纳入集费用,每人五钱,这钱嘛,我就委任布索头领来负责收取。” 布索有些吃惊,连忙摆手说道:“士公子,这怎么使得,哪能由我派人收取费用,他们未必会如数上交啊。” 士颂笑道:“笑话,谁要你上交了,哈哈。那收取的费用,都归你们辰溪部所有,我一分钱也不要!收的这些钱,我是建议头领大人帮着部族买些粮草布匹,冬天毕竟会冷一些,虽说山里面不缺皮草,但多些米粮总是好的。” 布索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士颂,问道:“公子不会诓骗我吧,真让我部收取这市集寨子的入集费用。” 士颂狡黠一笑,说道:“当然!不过嘛,你既然收了钱,就得办事。这些到市集内来的汉族客商,他们的安全可就是由你来保障了,若是他们被人打劫了,打的可不仅仅是我的脸面。” 布索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保证道:“辰溪族勇士不少,这市集公子给了我们,我们绝对会保护周全。我出勇士两千人,守在附近,绝对保证市集的安全。” 士颂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至于怎么让汉族商人去市集里面做生意,那太很简单了。 士颂会在四郡公告,但凡在辰溪市集内做买卖,都不用交商税,也就是,说那里面是免税区。 而且士颂还会定期运清远香到里面卖,清远香销售到中原,那就是暴利,士颂这边五千钱,九千钱算什么,到了中原那是上万钱的卖,反正所谓的世家大族不差这点钱。 再加上士颂减免商业税,若是几车几车的买清远香,便能省下很大一笔钱。商人,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利益。 更不要说,士颂会自己投钱,在这里面修建各类商铺街道。 不冲清远香,就是在里面避开税收和其他商家做买卖,也是很好的选择。 甚至修建这个市集的钱,都不用士颂出,只要给些好处,例如每次运来的清远香的份额,例如在市集内开店的优惠政策,自然会有商人出钱,来修这个市集。 士颂更相信,要不了多久,五溪各部就会发现,原来贫穷的辰溪部,变得富裕起来了,和汉民的关系好起来了。 到那个时候,再想来和自己套关系,可不是出两千蛮兵这个价钱了。 第40章 荆南新法 得到意料外的收获后,布索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他要赶回去,让族人做好准备,一旦辰溪市集建立起来,便去展开贸易。 而士颂,则让桓阶,巩志都各自休息,他自己则和刘巴转入了小厅。 士颂想要在荆南玩变法的想法,的确引起了刘巴的兴趣。 刘巴给士颂沏了壶茶,摆到士颂面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问道:“士公子既然推崇商君,想必也知道,商君之法,重农抑商。如今公子说要在荆南变法,却一再鼓励商贸,不知又是何故?” 士颂抿了口茶,也没有喝出是什么种类的茶品。 他笑着回答道:“农,乃是国本。但是商,乃是国家繁荣兴旺的象征。若是商贸繁荣,百业兴旺,则治下百姓生活富裕充足,治下人口才会增多,不单单只是有吃的,就会有人口的。” 人民生活的幸福度越高,生活的越好,才会有心情去生育,有信心去养育。 如此简单的观点,在这个时代,或许还真不被人所理解。 刘巴笑着摆手道:“公子之意,无非便是富贵之家,才会多生子嗣。但依我看,若是能吃饱穿暖,穷人家,一样会多生子嗣。” “生那么多人做什么呢,都指望着家里的那点田过活?明显不对。只有百业兴旺,大家讨生活的办法越多,生活越丰富多彩,才是出路。”士颂也显得很固执。 刘巴显然也不会那么轻易被说服,说道:“若是太平盛世,或许如此。只是黄巾之后,天下已乱,公子若是如此变法,只怕不符当今局面。” “况且公子变法,天下人怎么看?只怕都会认为公子有不臣之心,各路诸侯不提,只怕董卓都不会放过公子。” 士颂笑道:“乱世来临,比的绝对不是谁更能杀人。杀人算什么本事,乱世中,比的,是谁更能活人!谁能活更多的,谁才是乱世中的英雄!” “至于变法,我当然不会明着说我要变法啊,那是找死!我换个说法就是,我会上书朝廷,就说因武陵蛮之缘故,荆南四郡的法度需要改革。嘿嘿,改革,改革,改而不革,也就是变法了。” 历史上变法最成功的最彻底的,当然是商鞅变法。 但士颂最佩服的,却是明朝的张居正改革,改革之后,大家都有了活路,挽救了明王朝的气运。 士颂的变法,不仅仅学习商鞅,更准备向张居正看齐。 “比谁能活人?”刘巴愣住了,还有改而不革的说法,都是他头次听说。 他被士颂这新奇的想法所吸引,等士颂把张居正改革的举措,简洁明了的讲解给刘巴听后,刘巴顿时对士颂佩服的五体投地。 “公子真不负天纵奇才之名!刘巴拜服。” 见好就收的道理士颂明白。 用张居正改革的方略惊艳刘巴后,士颂立刻收回自己傲气。 他也连忙拜服于地上,认真请求道:“子初先生,小子这些想法是好,但还需要有人在旁帮扶,才能施行得当。” “子初先生学究天下,荆南翘楚,小子不才,愿奉先生为师。颂虽名微德薄,但依旧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颂当拱听明诲,持弟子之礼。” 刘巴连忙扶起士颂,说道:“士太守不可如此,士太守乃是交州名门,雄居荆南,如何能拜我一山野农夫为师。何况子初久居山林,懒于应世,实在是不便出山啊。” 装,就给我装吧。士颂心里吐槽起来。 历史上刘表征辟你几次,你也是装大尾巴狼,不出山。到最后,还不是在刘表手下当差。后面投曹操,奔士燮,转刘璋,到命中注定效力刘备,任何一次跳槽过程中,你都可以回来当隐士啊。 这三国时代的人,怎么都是这种臭毛病,明明有心建立功勋,但偏要装什么名士风流。 算了,看你刘巴是荆南难得的大才,老子也豁出去了,陪着你演一次。 士颂挣脱刘巴的手,再次拜倒,用哭腔说道:“子初先生不出山,天下苍生如何得活?如今天下方乱,正需要子初先生这样的大才,展胸中所学,定乾坤于即倒,救万民于水火。” 大话套话,士颂是不要钱的往刘巴身上套,不管他怎么拉,士颂就是不起来。 你力气大,把我拉起来了,行,我再跪下去就是。 刘巴叹了口气,问道:“士公子莫要诓我,公子天纵奇才,刘巴有自知之名,若要刘巴为公子效力,刘巴只有一问,公子志向何在?” “活人!”士颂想都不想,坚定的做出了回答。 自己既然回到了这个烽火年代,当然也试一试自己的斤两。 而且,在士颂心底,也认定自己回到这个年代的任务,就是为了阻止日后的五胡乱华,而阻止五胡乱华的最好办法便是提早一统三国。 若是自己回到这个年代,依旧还是个普通人,当然是找个明主投靠了。 但自己是一方诸侯的子弟,有机会争一争天下,自己为什么不争。 但说来说去,他的初衷却很简单,那就是活人。 让千千万万的汉族和南方少数民族同胞,不要被异族屠杀。 所以士颂的回答很坚定,很快,完全不假思索。 刘巴盯着士颂看了半天,叹息道:“公子且莫逼我,容我思量思量如何?” 见刘巴让步了,士颂也不好逼的太急,只能同意,等刘巴第二天给自己答复。 但是士颂明白,这个年代的隐士,要的就是个名头,这名头,自己给他就是! 当天晚上,士颂让梁信等人全部回去休息,自己就在刘巴居室门口,持子弟礼等着。 天公作美,当天晚上下起了雪,雪虽然不大,但一晚上还是能积累不少的。 士颂就在雪中站了一晚上,风雪请刘巴,想必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吧,让刘巴的名士自尊心,得到满足。 就连梁信过来撑伞,也被士颂呵退,只是给自己加了一件披风。 等到第二天,刘巴寨内的下人把这消息告诉刘巴的时,刘巴是连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便冲了出来。 他把士颂拉进屋子,拜倒在士颂面前:“刘巴轻贱之人,如何受得起主公如此大恩,从今往后,刘巴必定绝死效力,以报主公大恩之万一。” 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这次没有能忍住,还是把自己的得意之色表现出来了。 但他的微笑,基本没有人看到。 此刻的士颂已经发烧,虽然没有温度计,但他风雪天在屋外站了一晚上,少说也是三十九,四十度的高烧。 直到小半个月后,刘巴跟着士颂一起返回临沅城的时候,士颂依旧还有一些低烧。 但低烧根本不影响士颂的办事效率。 他颁布自己的新法,当然,也按他说的那样,给刘表作了说明,给朝廷上了表,甚至还给董卓孝敬了不少好酒。 “荆南之地,多有蛮族,并称五溪。其民俗与我汉家多有不同,为约束其民,特请在五溪蛮族居处施行变革,按其民风改革条例,治理地方。” 关中,郿坞。 董卓此刻心情畅快非常,他刚刚率军渡过孟津,击败河内太守王匡的军队。 徐荣也在梁县东,击败了由孙坚率领北上雒阳的长沙军和豫州军。 听到捷报,他将士颂进献的大坛清远香一饮而尽,随口问道:“这个士颂,是个什么人?” 手下文吏中,李儒站出来说道:“乃是交州大族士家的子弟,士燮幼子,今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 董卓又扯开一坛酒问道:“交州?荆南?那不都是些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山里那些土着野人,有什么好管的。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只要他们士家按时给老子上贡,尤其是这个清远香,多给我送些过来就是了。” “诺。”李儒领命退下,并没有说士颂袭取荆南的事,他也收了士颂五十大坛清远香的贿赂。 在长安,大坛的清远香,在这里有价格无市,黑市里面一大坛少说能卖到三万钱,他没必要断了自己的财路。 只是身后,李儒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让他很不自在。 回头看去,丞相撰吏贾诩刚刚低下头。而李儒也就安心了:“文和是聪明人,我多虑了。” 既然朝廷允许士颂便宜行事,刘表这荆州刺史自然也不便多说。 何况士颂在荆南再怎么闹腾,他也管不着了。 这次士颂送了五百大坛,八百小坛清远香到长安,朝廷上上下下都有打点。不但让朝廷同意了武陵的“改革”,更给自己买了个荆南将军的名头。 如今的士颂,是名正言顺的划江而治。 于是,借着治理荆南四郡武陵蛮的改革需要,士颂颁布了自己的四条新法规: 第一:散官制,士颂率先推出了九品散官制度。 说这个官职只在荆南官职体系内认可,有官名,无官职。但可见官不拜,普通百姓之中,你就是领头人。 士颂仿照后世唐朝,将散官分为文武散官,文散官可以通过捐粮捐田获得,武散官是通过战功获得,至于具体事宜,便交给刘巴等人议定。 第二:重商贸:所有进入荆南的粮食,铁器,木头等等。进入荆南全部免去官税,但想要运出去,那就是重税了,对于荆南的特产,例如清远香,武陵山货,皮草,卖出去都是轻税。 而且在荆南各郡县都开始修建商业街,鼓励百姓商贸互市,让多余的物资流通起来。 第三:奖农桑:荆南境内,施行屯田制度。免去所有农业杂税不说,全部换成钱粮税,要么交钱,要么交粮。 若是交粮众多的民户,还可以得到官府的奖励。例如各乡镇每亩田计算,谁家每亩田缴纳的粮草越多,官方都会给予返回奖励。换句话说,就是官方会给缴粮税的百姓们返点。 而且,只有粮税有返点,其他行业没有。不但返点,更给名爵,给低级的文散官官职,也就是只要你种田种的好,还能当个名义上的小官。 第四:行一条鞭法,即张居正改革的核心。 士颂在荆南统一役法,并摊丁入地。把原来的里甲、均徭、杂泛等项徭役合并为一,只收五铢钱或粮草。 官府需要徭役,则由官方出钱雇人应差。向百姓征收的役银,也不再像过去按照户口、丁口来出,而是按照丁数和地亩来出,即把丁役部分的税摊到土地里征收,这就是所谓摊丁入地。 并以县为单位,计算赋役数目;赋役钱粮由地方官直接征收,以减少各种弊病。 士颂预备所有新法规,全部在明年施行。 趁着今年还余下一个月,士颂抓紧时间让官吏加大宣传,下到乡村一线,确保荆南四郡所有百姓,都能听懂,都能知道新政的规定。 刘巴被士颂任命为荆南将军府长史一职,全力投入到荆南变法之中。 他对刘巴行子弟之礼,越发让刘巴感恩。 虽然刘巴不认同士颂重商的举措,但新法中的其他三条,他都十分认可。 而他的能力,果然不俗,新法的细节完善和宣传结果,比士颂预想的要好太多。 几乎不用半个月,荆南四郡百姓,多少都能明白了士颂推出的新规定。 一条鞭法,被刘巴称为“单税法”的新法,也是在这个时期,第一次被百姓熟知认可,也都期待着明年新法的施行。 第41章 初分党派 公元一九一年,东汉初平二年。 正月元宵刚过不久,士颂的四条新法规,正式在荆南颁布。 重商贸,劝农桑,张居正大人的一条鞭法,如今被刘巴改名称为单税法。各项措施都由刘巴亲自抓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对于士颂颁布的散官制,等于是送给了荆南各大小世家一份新年礼物。 士颂按唐朝散阶文官的划分,将文武散官都分为九品二十九阶,其中文散官是明码标价。 最低等的从九品下将仕郎,只要是荆南百姓,不论士农工商,捐粮草达五千担,就可以获得这个官职。正九品官职为一万担,以上每升一级,所捐粮食翻倍。 这些散官,不管别的地方认不认,反正在荆南,士颂的地盘内,你就是官。 虽然没有实质职位,但在这个封建年代,你就是高人一等的官。 士颂算过,汉代军士一年的粮食大约为二十四担。自己手下的悍勇军士,他都是按每个人每年三十担算的,也就是说自己有三十万担粮草,每年才能养兵万人。 现在,他手上定南军两万多,江南军两万多,更不用说还有各州县的郡兵,粮草花费可不少。 即便士颂采取了屯田和买粮草的办法,但也只能是勉强维持而已。 不过,好在士颂的知道,中原的战乱和今后几年陆续发生的饥荒,会使得大量百姓南下。 自己若是能囤积一定量的粮食,就有了收留这些百姓的本钱,有了人口,自己的基业才不会是无根之木。 所以,士颂想通过这个卖官鬻爵的办法,为自己在四郡新修的粮仓囤积粮食。 当然,四郡的税收和卖清远香赚到的钱,以及欧夫人给他的本钱,也都被他花了出去。 士颂派人到周围各地收购粮食,想方设法的把自己手上的钱,换成粮食。 反正自己这边,四郡商业发达,不缺赚钱的机会。 但士颂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卖散官赚钱的办法,还给自己带来了另外一项收获。 那就是不少有钱的寒门商贾听到这个消息后,拖家带口的奔荆南而来,既买了文散官的官职,又可以在荆南扩张自己的商业。 起初,百姓们还以为士颂和桓灵二帝一样,是个卖官鬻爵的昏君。 就连便宜老爹士燮,也写信告诫他不能贪这个钱。 但后来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些买官的人,只是买了个空头衔而已。 这些官职虚有其名,无权无职。 和普通百姓的区别,不过是见官不拜,家里的规制,可以按官员的规制来摆设而已。 若是买的官职够大,例如你愿意花十六万担粮草买个从八品的承奉郎,你就可以向荆南将军府递送文书,当然,士颂看不看,那就不知道了。 而且除了捐粮之外,普通的农家子弟,若是今年在本县范围内,平均收成是最高的,也能获得从九品下将仕郎的文散官官衔。 这消息,根本不用士颂特意宣传,早就在荆南传遍了。 甚至交州清远县还有人特地跑到临沅城,询问士颂,清远在不在这个褒奖范围内。 在得到了“只要是我士颂辖下郡县,一律有效”的答案后,清远地区的农家百姓群情激昂,很多人开年,就跑到自家田里摆弄起了土地。 二月,孙坚率领孤军突袭董卓,初战惨败,仅余数十骑败逃。 后来,他又收拾军队,与董卓再战于阳人(今河南临汝西),斩董卓部将华雄。董卓军大败,孙坚也依靠这一战,名震天下。 就在这时候,另外一条消息,传入了士颂耳中,母亲欧氏已过洭浦关,带着侍女丫鬟们向武陵而来。 士颂不怕别的,就怕欧氏逼着自己立刻报仇。 也不是没有说法的,自己可以带着军队北上“勤王”,帮助董卓抵抗孙坚,从而找机会杀了孙坚的。 依欧氏的个性,士颂觉得真有这个可能。 这事让士颂越想越头疼,而且这事情还不能找人商量,母亲的旧事,真不好在这个重视出身的时代提及。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欧氏在二月底来到了临沅城。 她顺路还把士颂留在清远的易欣给带了过来。 士颂亲自在城南迎接了自己的母亲,留在临沅的文武官员,不论有空没空,也都很自觉地过来迎接,欧氏顺便也认识了了士颂麾下一众文武。 “听闻董相国敕封我儿为荆南将军?”刚在将军府内堂坐下,母子相对,欧氏的第一句话就让士颂头皮发麻。 不是吧,真要我率军北上,还不是讨董,而是“勤王”?就为了杀孙坚? 话说孙坚家眷现在也不在他军中,而是在袁术地盘上面啊。 但母亲既然询问,士颂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说自己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荆南将军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好好治理荆南,积草屯粮吧。”欧氏的话有点出乎意料,她居然没有逼着士颂去杀孙坚。 见士颂仿佛有些愣神,欧氏笑道:“你以为我会逼你北上找孙坚报仇?” 冷哼一声,欧氏继续说道:“自董卓进京后,天下乱局已定,诸侯割据成型。我儿既然有心乱世争雄,这仇当然得先放一放。” 士颂拿不准欧氏心里真实的想法,试探着说道:“母亲放心,待孩儿实力强盛后,绝不会放过孙坚全族,必要报我母族被害之仇。” 欧氏点点头,轻声说道:“你记得便好,母亲以前也当过山贼头子,多少有些带队伍的经验。如今你在荆南的改革,我看不懂。但是有些我懂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我儿一开始就走错路。” “走错路?”士颂想不通欧氏在说什么。 欧氏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拿出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羊皮纸。 她郑重的交给士颂,说道:“以前为娘还是小看了你,总想着这些东西,留着给你当退路,如今你已然打下了自家基业,为娘能帮你多少,就帮你多少吧。” “这是何物?”士颂接过羊皮纸打开,一幅地图映入眼帘。 欧氏解释道:“交趾郡地图,当年我为蝮蛇夫人,受招安之前,积攒了些钱财,都藏在这图上的三个地方。第一处里面的东西最少,你在清远练兵的时候,我已经让手下陆陆续续带给你了,后面还有两处地方,东西更多,你自己去派人去取好了。” “这如何使得。”士颂连忙跪下将羊皮纸交还欧氏,却被欧氏退回。 欧氏说道:“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啊。” 是啊,即便面前这女人心如蝮蛇,精明算计,但自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有什么好东西,她所拥有的一切,未来都只会给自己。 就好像武则天再怎么毒,皇位还是传给了她和李治的儿子,而不是什么娘家的侄儿。 士颂拜服在地:“多谢母亲。” 欧氏扶起士颂,正色说道:“易欣这孩子,和你从小都是好友,你怎么就把他留在清远了呢,你身边,必须留些信的过的人才是,以后易欣就留在你身边吧。” 我去,刚感受到母爱的士颂立刻发现情况不对。 这坑儿子的妈,明显是给个甜枣然后就要举棒子了。 什么自己的好朋友,说白了就是你欧氏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吧。 但士颂现在可不能拒绝,只能同意,说清远那边会再重新派人过去管理。 “另外,这几天在路上我也派人详细调查过你手下文武的情况。有些你没有处理好的事情,为娘已经帮你想好了要如何应对了。这里有份人事调动,我已经把我的私印盖上去了,你也把你的荆南将军印盖上去吧。”欧氏的话又让士颂一惊。 这就要插手荆南的人事任命,把你的那些个土匪强盗旧部给我安插进来啊? 即便你是我妈,也是不对的吧,汉朝后宫干政可不是什么好话。 士颂支吾了半天,说道:“这个,母亲大人,这荆南新定,各方面人事也已经确定,贸然安插人手进去,只怕不妥啊。” 欧氏笑了笑,说道:“放心,这便是我说的,你没有处理好的事情。我没有安插我的人手,只不过把你手下文臣武将的职位,调动了一下。” 士颂连忙看向那份人事调动,欧氏果然是没有安插人手,只是把自己麾下文武的官职,重新进行了调配。 原长沙太守马玄调回武陵,在荆南将军府内任军师祭酒。 调新任命的簿曹从事潘濬出任长沙太守,顾微调为桂阳太守,刘度调为荆南将军府簿曹从事。 而自己新招募的刘巴,被任命为武陵太守,桓阶更是遥领零陵太守一职。 这还不算,欧氏还将士颂手下的武将重新调配。 原来定南军副将鲍隆调入新成立的江南军任副将,江南军副将吕岱则调入定南军当副将。 按理说,鲍隆和陈应关系关系密切,吕岱的带兵能力,在士颂麾下将领之中,目前也是首屈一指。 这样的安排,看起来也很合理。 但士颂的眉头皱起,这些事情,绝对不是欧氏派人花费几天就能打听到的。 士颂甚至开始怀疑,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人是欧氏的旧部。 “外面都说你天纵奇才,我看啊,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欧氏叹息一声,给士颂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大家的官职发生了变化,负责的事情却大多没有变什么。主要工作还是落实士颂颁布的四条新法。 但是这么大范围的人事变动,还都是士颂重用的人物发生了变化。调动令上居然还有士颂母亲欧氏的私印,这在荆南,引发了不小的议论。 有的人说士颂过河拆桥,有的人说士颂是为了为了缓和与荆南本地士族的关系,当然也有人说,是欧氏胡乱干涉荆南政局。 但是被调动的当事人当中,却都很沉默。 不少人为马玄不值,好好的长沙太守就这么被撤掉了,变成了将军府的军师祭酒。 顾徽,鲍隆都跑到了马玄家中,为他叫屈。鲍隆甚至问马玄是不是得罪过欧氏,他愿意为马玄到士颂处去求情,毕竟士颂才是自家主公。 马玄咳嗽数声,拦下鲍隆,看了看顾徽和鲍隆,笑道:“你们啊,都没有明白欧夫人的用意,唉,主公有如此母亲,也是有福气啊,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这位太夫人娘家,还有没有什么人。” 顾徽这次被调任为桂阳太守,马上就要离开临沅城,本来到马玄府上辞行的。 刚好在门口遇到鲍隆,就一起走了进来。 鲍隆沿路抱怨,他也的确为马玄不值。 现在马玄不但没有因此而不快,反而感佩欧氏厉害,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玄叹息一声,说道:“欧夫人的用意,我看除了我,便只有刘巴和桓阶明白吧。所以他们这两天才会连着串门,安抚人心,也是我这两天身体不好,不然也应该出去走动走动。” “说的这么玄乎,倒地是什么意思啊?”鲍隆起了好奇心。 “平衡两派实力。”马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顾徽吃惊道:“两派实力?” 马玄看顾徽还没有明白过来,更不用说蛮夫鲍隆了。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让家里的仆人都先退下。 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主公平定荆南,得了朝廷封号,俨然已是一方诸侯。在欧氏夫人的眼里,主公手下文武被分成了两派。” 鲍隆张口便问:“哪两派?” 顾徽明白了马玄的意思,放松身体,微微摇头,说道:“我们这些在攻取荆南之前的人,估计便是清远派系吧。” “而平定荆南后,投降过来或者新招募的官吏,便是荆南派系。欧夫人好手段,她这是在平衡我们两派人之间的实力。” 第42章 两拨来客 士颂麾下,很容易划分出两派人来。 一派,以马玄为首的清远旧臣,也就是士颂的原从派系。 包括马玄、顾徽、邢道荣、鲍隆、卫闻、士云等人。当然,里面也可以细分为士颂亲自招募的,和原来欧夫人的手下两派。但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他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他们都是清远派系的旧臣。 另外一派, 则是士颂平定荆南后,加入士颂集团的人。这些人原本以桓阶为首,自从士颂风雪待刘巴后,这一派系的人自然而然的以刘巴为首。 包括桓阶、廖立、巩志、吕岱、潘璋、陈应等人,甚至投降过来的刘度刘贤父子,都可以算作荆南派系人物。 原本,两个派系的划分还没有那么明显。 但欧夫人一来临沅城,立刻进行人事调动。聪明的例如刘巴、马玄,立刻就明白了欧夫人的用意。 反应慢点的,过两天也都回过味来。即便是如鲍隆,潘璋这样的实诚人,也在各自派系领袖的暗示或者明讲下,都懂得了这个道理。 “党争是把双刃剑,用的好,是统驭臣下的法宝,用的不好,那就是自取灭亡之路。但是不论你如何禁止,党派都会出现,与其失去控制,还不创业之初,就把握在自己手上。” 这是欧夫人给士颂讲解党争的总结。 当过后世小办事员的士颂,顿时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表示遵从母亲的意愿。 想不到的是,这次临时调整手下官职后,麾下文武对他,反而更加恭敬。 在他们看来,士颂已经从一个动则杀人灭族的莽撞孩童,变成懂得如何驭下的诸侯。 三月开春后,士颂新政的效果得以显现。 荆南四郡,靠着商贸的繁荣,即便是减免了许多商税,开年以来,依旧收上来了近千万钱的商税。 而这些钱,士颂主要用于三个方面。 第一,让人去临近州县,尤其是交州和益州,购买粮草。 第二,修建道路,荆南四郡各郡治所之间,通行的驰道基本成型,加上桂阳到清远的驰道早就修好,士颂相信荆南境内的商业只会更加的繁华。 第三,活字印刷的研究。 在东汉,蔡侯纸已经普及。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纸张,便是在汉和帝时期,由宦官蔡伦总结以往人们的造纸经验,革新造纸工艺而成。 而蔡伦,字敬仲,更是东汉桂阳郡人。 桂阳郡内的造纸技术也随着时代进步,不停改进,到东汉末年,已经相当成熟。 士颂这里,有不少后世的手段。但他需要传播自己的思想,在这个年代,即便纸张可以获得不少,但书籍的传播主要靠的是手抄,直到唐朝那个繁华的年代,才出现雕版印刷。 中国印刷术的发展成型,来自印章和石刻的启示。士颂招募到不少刻字的师傅,给他们演示将纸在石碑上墨拓的方法,让他们研究雕版印刷术,用来印刷制作孔子的《论语》。 并告诉他们,若是成功,则进行活字印刷的研究。 这事情说起来很是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比士颂想的要麻烦许多。 这些工匠领命后,研究了许久都没有进展。 而士颂又不像在清远时那样空闲,能天天和酿酒师一起,待在酒窖里面研究,所以印刷术的进展,很是缓慢。 就在印刷术的研究期间,武陵郡郡丞巩志,带着人来到了荆南将军府外。 来人,正是五溪蛮族的大首领沙摩锦。 这次,沙摩锦的身后,没有前拥后呼的其他五溪首领,只有个年轻的蛮族勇士,跟在他身边。 仔细看去,两人外貌相似,只是后面那人,更加年轻。 这年轻壮汉,年纪约莫二十不到,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腰间别着个铁蒺藜骨朵。 若是士颂没有料错,这人,便是沙摩锦的儿子,日后的五溪蛮部首领沙摩柯了。 “五溪蛮沙摩锦拜见荆南大将军。”沙摩锦这次的态度,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也难怪,去年年底,士颂的建立免税区的消息放出去后,还不等荆南其他商人出手,巩志带着武陵当地的小世家,把自家的田产都卖给了士颂。 他们用这笔钱,投资修建了辰溪寨市集。紧接着,马家,顾家的资金流进,不到半个月,市集就成型了。 整个市集里面全部都是商业街,清远香售卖点附近的店面,全部都分给了出资修建市集的世家。 而赌坊,舞坊,酒楼则只能是官府和辰溪蛮来经营。 当然,最大的支持还是来自官府的鼓励,在士颂免税的鼓励下,大批的商人来到这里经营买卖。 不但是可以买到清远香,还能免税和其他商人做买卖。更可以免去进山的危险,就能买到五溪蛮族的山货和毛皮特产,辰溪市集的口碑,不胫而走。 到今年,士颂重商的新政出台。辰溪市集更是寸土寸金,就连市集外面,都摆满了各家商会的地摊,至于辰溪蛮部之外的五溪蛮,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少落族,也都带着人来此赶集。 对那位还能收取门票的布索而言,自己的部落,在这几个月赚的钱,比过去几年都多。 他按士颂的提示,把赚的钱全部换了粮食,让市集内的粮商大赚了一笔。 在他把粮食运回部族,分给族人后,整个五溪蛮都被惊动了。 不少人直接投靠布索不说,甚至有些小部落直接举族并入了辰溪部落。而且布索从商人手里买了不少好武器,手下部队的装备提高了一截,俨然已经有成为新的五溪蛮王的架势。 情况发展成这样,沙摩柯坐不住了,带着儿子赶到临沅求见巩志,请巩志帮忙。 于是,巩志便带着他来见士颂了。 “沙摩锦大王何必如此,你乃是五溪蛮族各部公推的蛮王,怎么能跪我这个荆南将军呢。”士颂扶起沙摩锦,满脸真诚,心里却暗笑沙摩锦属狗脸的。 沙摩锦低头说道:“前番大人来辰阳,说能有办法解决五溪蛮和汉人之间的矛盾,现在辰溪市集如火如荼,我五溪蛮部和汉人都赚到了不少。市集里面发布过数次市集规则,也都很尊重我们五溪蛮族的传统,各部在山里的生活是越来越好,我心里也欢喜的很啊。” 士颂点点头,笑道:“那就好,沙摩柯大首领也可以多多鼓励部族内的山民,把自家多余的毛皮,山货都拿到市集里面交易,换取所需物资。” 沙摩锦连连称是,接着尴尬说道:“听说市集又要扩建了,还是他布索自己出钱扩建,要把规模整整扩大一倍。本来在市集外面,做些小贸易的人也还有不少。他这一扩建,荆南四郡各地的商人都可以包进去,不用再到别处做买卖了。” “恩,这事情巩志给我提过,布索还特地写信请求过,我批准了的。”士颂笑道。 沙摩锦又跪在士颂面前,说道:“公子,沙摩锦笨,不会说话,但为了部族内的山民,沙摩锦也想开个这样的市集,还请公子允许。” “唉,沙摩锦大头领,可惜你错过机会了啊。我已经修建了一个交易市集了,没有必要再另外重新修一个啊。”士颂狡黠一笑,等着沙摩锦提出他的条件。 沙摩锦当了这么多年大头领,当然明白士颂这是在讲条件。 他一把将自己儿子拽到士颂面前,说道:“沙摩锦眼瞎,以前多有怠慢。都说公子天纵奇才,一定有办法在开个市集的。” 不等士颂回答,沙摩锦继续说道:“只要公子愿意为我沙摩部建个这样一个寨子,我部愿意出三千勇士,加上我这个有些个蛮力的儿子,全部到公子军中效力。而且若有折损,我部中另出人补齐。” 三千武陵蛮的蛮兵部队,加上悍将沙摩柯,这买卖士颂怎么算都不亏。 士颂立刻侧目看向巩志,见巩志微微点头,知道这是巩志给沙摩锦的建议。 士颂直起身子,默默盘算起来。 是的,自己手下的文武,都分成两派。这山里面的武陵蛮族,自然也不能让他们中有人一家独大。 布索部占了先机,发展壮大,但沙摩部毕竟是武陵蛮第一部族,让他们两部相峙,也是自己控制武陵蛮的手段。 而且只要沙摩部出了蛮兵给自己效力,布索部肯定也会送来兵源,武陵蛮兵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想到这里,士颂笑着说道:“也罢,可以在武陵郡和零陵郡之间的驰道边上另外修建一个南五溪蛮市集,就交给你们沙摩部打理,一切制度对照北面的辰溪市集,让桂阳零陵二郡这边的商贾少跑点路也好。” “多谢公子,沙摩柯,还不谢过士公子,从今往后,他便是你主公了。”沙摩锦得偿所愿,立刻让沙摩柯拜见士颂。 还特地叮嘱沙摩柯好好效力,为自己争个前程,为沙摩部争回荣誉。 “沙摩柯拜见主公。”沙摩柯仿佛一个愣头青,沙摩锦让他拜见士颂,他跪下就拜。 但看到他身上结实的肌肉,士颂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看起来,自己麾下众武将中,论单挑,怕是没人是这沙摩柯的对手。 刚送走了欢喜的沙摩锦,马玄就带着一位士人装束的人,走进了将军府。 “主公大喜,在下为主公引荐这位贤才。邓羲,字子孝,章陵人。特地从江北来投主公。”也不知道马玄是不是客套,对此人显得很是推崇。 不过既然是马玄推荐的,士颂也是堆起笑容,躬身行礼道:“子孝先生乃荆北贤才,士颂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是有幸。” 既然士颂客气,邓羲也很客气,行礼说道:“落魄之人,流落四方,得士荆南收留,不胜感激。” 客套过后,还暗中打量士颂。 他事前也听过是士颂的传闻,如今见到真人,他也并没觉得士颂有什么特别之处。 等士颂拉着他走进客厅落座后,马玄笑着说道:“子孝久在江北,定然熟悉江北的情况,不妨给我们说说看吧。” 邓羲对士颂拱拱手,说道:“承蒙士荆南不弃,愿意收留。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叔常你也不用故意套我的话,荆北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你那两个弟弟,一个比一个精。” 说罢,他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刘表摆下鸿门宴,杀了江北各路强宗,基本稳定了他荆州刺史的位置。如今江夏黄祖臣服,除去南阳郡在袁术手上外,他好歹掌握了荆北四郡,和士荆南划江对峙,平分了荆襄九郡中的八郡。” 邓羲说的事情,士颂已经从细作处得到情报,不过是刘表新定荆北,短期内水军没有成型,多半不会南下。 见士颂听的认真,邓羲继续说道:“刘表诈取荆北也就罢了,毕竟他有朝廷的任命。但他新定荆北后,不思安定民生,反而北结袁绍,和袁术翻脸。还自以为得计,觉得自己这是远交近攻,殊不知大祸必临。我不过反对他结交袁绍,便下令将我逐出刺史府,如此心胸,如何成事!” “刘荆州若真是如此,必招袁术记恨,迟早会发兵荆州的。”士颂若是没有记错,袁术没有亲来,而是派孙坚带着豫州军攻入荆州了。 邓羲很赞同士颂的话,说道:“正是如此,当时蒯越也劝刘表。说是荆州新定,南有士家父子,虎伺荆南,内有宗贼余党,奔走相连。劝他先安定荆州北,再做计较。” “明明和我的建议完全一样,他刘表却闷声不言语。接着我再劝说一二后,居然赶我出来,哼!天下之大,自有留我之处。” 看来,这个邓羲还不明白,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对事不对人”。任何事,不同身份的人去做,去说,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从士颂的角度出发,心怀不满的人,最好被利用。 士颂侧目看了看马玄,立刻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推崇邓羲了,马玄是想借这人,了解荆北的详细情报。 ps: 本章说到造纸术,这里忍不住要吐槽一下蔡伦。不要因为他和造纸术的联系,而觉得他是好人。 蔡伦在汉章帝时代,投靠窦皇后,暗中陷害其他嫔妃。窦皇后还指使蔡伦诬陷太子刘庆的母亲宋贵人“挟邪媚道”(就是借助歪门邪道迷惑皇上),逼其自杀。并将太子废为清河王。接着蔡伦还写匿名信陷害皇子刘肇的母亲梁贵人,并强行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刘肇带走,当成生不出儿子的窦皇后的儿子,并让皇帝立其为太子。 汉章帝驾崩后,他因为害人有功而被提拔为中常侍,随时陪在小皇帝身边,参与国家大事。成为和赵高,魏忠贤一样的人。 东汉的灭亡,其实和太监乱政有很大关系。而为太监开辟掌权之路的,正是蔡伦。 而且,我总觉得所谓的蔡伦改进造纸术,按蔡伦这种奸诈佞臣的个性,应该是,他是造纸术的主管官员,在那个年代,把自己手下的劳工成果据为己有,也是很常见的。 在我看来,造纸术,是我国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不是他蔡伦的。 第43章 暗渡荆北 一个有意留用,一个有意投靠。 士颂和邓羲交流的很顺畅,酒过三巡,士颂笑着问道:“子孝先生既来荆南,不知有何以教我?” 邓羲端起面前的清远香一饮而尽。说道:“我来荆南前,也和荆北那些人一样,分不清荆南四郡到底是公子所据,还是士府君所有。” “在荆州士人眼中,士府君可是地地道道的交州大士族领袖,和荆州士族乃是同类人。相对刘表而言,大家更愿意相信士府君。” “哦?荆北士人还以为荆南乃是在我父亲掌控之中?”对这个说法,士颂只是淡淡一笑。 邓羲笑道:“刚到武陵便听说,士府君令士徽率交州军五万,东出扬州。待到这消息传到荆北,只怕所有人都会认定,荆南之地,乃是士府君令公子北上获取的。” 士颂心中腹诽不已。 “可这荆南之地,明明是我自己清远练兵,挥师北上。先战张羡父子,后定苏代曹寅,是我自己打下的基业,和士燮没有半分关系。整个荆南都由我做主,这事情可不能让外人看错了。” 从前可能还需要拉着士燮的名号安定人心,但现在,荆南四郡安定,他是真不需要再借士燮的外壳了。 他的神情之中,对于荆北对自己的看法,多少有些不悦。 邓羲见士颂神色不满,立刻说道:“公子不必着急,荆北之人,只不过对荆南还不熟悉而已。而且,与其纠正,还不如借着士府君的名头,派人到荆北招募名士,为公子所用。” “而且以我观之,士府君嫡子的位置,迟早是公子的。公子现在招募的名士,名义上是士府君手下,到了荆南,以请他们帮公子夺嫡名义,让他们留在荆南,为公子效力便是。” “借父之名?”士颂想起了曹操对孙策的评价,这四个字后面跟着的评论,便是“算不上英雄”。 但转念一想,自己根本都没准备当什么英雄。 后世不都说曹操是奸雄吗?那自己想要实现野心,提前一统中原乱世,那就得比奸雄还要奸。 邓羲后面的建议,并没有什么让士颂惊奇之处。 士颂只是对他提议借用士燮的名义,去招募荆北的贤才的方案,有些心动。 也就是这个时候,士颂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然,士颂还是任命邓羲为自己荆南将军府下的从事,参与荆南政务。 几天后,士颂单独把刘巴、马玄、桓阶、邢道荣、鲍隆、吕岱等人召集到自己的荆南将军府,告诉他们自己准备“生病”几天。 荆南大小事务,交给刘巴、马玄二人主要负责,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就找母亲欧氏决断。 而他自己,则准备趁着“生病”的这段时间,扮作商客,偷偷过江。 他准备亲自到荆北去打探一番,拜访荆北名士,看看能否拉拢些名士,到荆南效力。 刘巴坚决反对,道:“不可,刘表若是知道公子在荆北,必然会扣留公子,乘机袭取荆南。” 士颂笑道:“刘表庸碌之辈,我不让他知道就好。而且就算是被他扣住,我只说我不过是父亲派到荆南的管事就好。就说整个荆南和交州,乃是一体。刘表不知道荆南详情,必然不敢妄动,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返回荆南。” 刘巴拱手道:“还请主公明言,让刘巴安心。” 士颂笑道:“刘表有大儒的名头,七月份的时候是我母亲寿诞,他难道好意思留我?而且就算是他不要脸,交州的江湖侠客也有办法把我从荆州带出来的。另外我会和潘璋约定好,让他六月下旬开始,每天都派船到江北等待,随时接应。如此各项准备,先生大可放心。” 刘巴还在犹豫,马玄咳嗽两声,说道:“子初大人放心,在荆北,马家还有些面子,也会为公子做好接应。况且这次公子又不是一个人去,梁信会带上精锐护卫,还有沙摩柯及武陵蛮勇士扮作挑夫,公子的安全不必担心。” 看情况是拦不住士颂了,刘巴也只好同意,最后问道:“公子北渡,在荆北准备拜访那些名士?” 士颂微笑道:“当然是水镜先生,另外便是庞德公这样的大贤。” 刘巴点点头:“也好,两位大贤都有不世之才,而且还教有不少弟子,公子此去可以多加留心。” 于是,三月底,士颂带上梁信和沙摩柯出发了。 他扮作交州来的公子哥,在辰溪市集换了武陵蛮的山货,这次准备在荆北售卖。 等他到了江陵,看见码头上站着一少年,气质儒雅,和旁人谈笑自若。 这少年的年纪,也是十多岁的样子,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但士颂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来这里迎接他的,正是收到了马玄书信的白眉马良。 看到士颂的船靠岸,马良笑嘻嘻迎上来行礼,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从清远来的交州客商?” “马良,马季常?”士颂也堆起笑容试问。 “久闻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马良之幸。”马良确认了士颂的身份,立刻拱手行礼。 在马良的引领下,士颂把自己带来的货物都在江陵城卖出,居然还真赚了不少钱财。 原来荆南四郡商业兴旺,荆北这边的商人为了方便贸易,不少人都把自家的仓库搬到了江陵。这里,已经是刘表治下最着名的商贸港口了。 士颂有心招揽马良,故意在他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华,把后世诸多知识,都简单的给马良进行了介绍。 尤其是自己在荆南的四条新规,更是让马良佩服不已。 但不论马良如何佩服士颂,对士颂如何恭敬,就是不愿意松口投靠士颂,让士颂很是奇诡。 最后士颂还是没有忍住,让梁信偷偷问马良口风。 马良才叹息道:“我岂不知士公子美意,士公子天纵奇才,三兄早就写信告知。我也有心在士公子手下当差,但我马家,数代家业都在荆北,三兄独自一人在荆南效力也就罢了,若是我也南下,家中便只剩下五弟幼常了。马谡年纪太小,刘表若是故意欺压,我们马家数代家业怎么办?” 梁信如实回禀士颂后,士颂很是无奈,搞了半天,自己还是忽视了,在这个年代的人们,都有种特别的乡土之情。 士颂也瞬间明白,若是自己不攻下荆北五郡,只怕就算是有不少荆北士族犹豫摇摆,也很少会有人,愿意随自己南下。 后面发生的一切,就和士颂料想的一样。 荆州七大家族,除去和刘表关系最好蒯家和蔡家宗家外,士颂都有拜访。 甚至是蔡家支族,蔡栮蔡峰父子这个小支族,他都有拜访。 而庞、黄、马、习,杨五家的态度,惊人的一致。都是对士颂恭敬有礼,但是若是要家族子弟到荆南为官,为士颂效力,大家都是各有推托。 这天,士颂正从襄阳城内某个所谓的名士家中离开,闷闷不乐。 这家人的推辞,又是什么祖宗基业具在南郡,不便南渡。 这些话士颂早就听烦了,出了门一言不发,闷声走在襄阳城大街上。 也许是没有注意,衣袖顺带就把一个卖橘子的小摊给掀翻了,橘子散落一地。 “你这小子,走路没长眼睛啊!”那小贩揪住就喊。 “松开,赔你钱就是。”士颂正准备掏钱,身后的沙摩柯却动手了。 按他父亲给他说的话,他现在就是士颂的手下,见到士颂被人拽着衣领叫唤,他才不管什么情况,上来一拳,就把小商贩打飞出去。 就连士颂,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来人啊,掀翻摊子还打人啊,活不了啊,还有没有王法啊。”这小贩哭闹起来后,周围的人立刻把士颂围了起来,指责他们不对。 沙摩柯还想耍横,被士颂拦住,士颂掏出钱来给这个小贩赔礼,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至于沙摩柯,乃是武陵蛮族,不知道礼仪,也请大家伙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又拿出钱来赔偿小贩医药费。 士颂这掏出的钱可不少,这小贩售卖橘子一年,只怕都赚不了这么多。 这人收下钱冷哼几句,让士颂好好管教下人,便准备收摊回家。 本来这事,就这么完了。 但刚才的骚乱,硬是引来了一堆官差,见士颂出手大方,当然也想要捞点油水。 这些个古时候的“巡城管事”,和后世狗仗人势,欺负小商贩的那些人一样,看到便宜就要占。 何况在他们看来,士颂出手大方,不宰白不宰。 但他们却不知道,士颂最讨厌他们这种人。 看到找自己勒索钱财的猥琐脸,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士颂,现在更气了。 刚才和那小商贩冲突,怎么说都是自己不对,现在嘛,嘿嘿。 “你小子扰乱市集,得交罚款,知不知道!若是不交罚款,我就把你抓到大牢里去。”领头的三角眼“巡城管事”皮笑肉不笑,摇摇晃晃地走近士颂。 “罚款啊,好啊。”士颂回答得很自然。 “算你识相”三角眼笑嘻嘻的走的更快。 但士颂给他的却不是钱财,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下,这个三角眼被打懵了。 既然士颂都动手了,沙摩柯和梁信带着的亲卫也不客气,当场就把这些官差往死里打。别说,后来听说还真有两个因为伤重死了的。 其他在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差,见士颂这边都是好手,立刻一哄而散。 只留下三角眼哭着给士颂磕头认错:“小的陈幺儿,上有八十多岁老母,下有八岁的孩子,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啊,饶了我的狗命吧。” 本来士颂到荆北,就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这些官差也收拾了,心里的火气也发了,士颂也懒得继续和这种“垃圾人”纠缠,准备就此离开。 但此时,迎面出现了一队荆州军将士。 领头之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手提一口双头的厚重砍刀,见这边围的人多,立刻赶了过来。 见来了荆州军,那叫做陈幺儿的三角眼立刻跑到这将身后,哭诉道:“魏司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不懂我们城里的规矩,居然敢动手打人,把兄弟们都给打惨了,您可要提我们做主啊。” 那领头武将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盯着士颂看了半天,拱手行礼道:“在下,襄阳城城门假司马魏延,不知这位公子为何指示家丁,殴打官差?” “魏延,魏文长?”士颂根本没有回答魏延的问题,好歹看到了个知名人物,士颂不住的打量起来。 “公子识得在下?”魏延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一个从未见面过的公子哥,居然会认识自己。 “久仰大名,这些官吏找我索要贿赂而已,我便让手下打发了他们,魏将军不必在意。” “若是魏将军不弃,我请你喝上一杯如何?”士颂根本没有心思管那些个官差,心说自己即便招募不了荆州士人,刘表手下的武将自己总能招募几个吧。 “魏将军,小的是蔡瑁蔡都督家的仆从出身啊,还请将军将这些人拿下。”三角眼立刻搬出了自己的靠山。 魏延早就明白,眼前这事,多半就是士颂说的那样。 但这小人搬出蔡瑁来,他得罪不起,只能对着士颂拱拱手说道:“多谢公子好意了,但魏延公务在身,不能不出手的。” 第44章 智辩解围 魏延既然准备动手,他手下的荆州兵,也都抽出武器包围过来。 士颂这边,沙摩柯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铁蒺藜骨朵。 至于梁信等亲卫,也都亮出了兵器。 “这位勇士,必定来自荆南武陵蛮部,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阁下的武艺吧。”魏延说完,举起重砍刀便攻了过来。 沙摩柯这边也不退让,举起兵器就迎了上去。 两人武艺都不差,即便是城中步战,也打得难解难分。 只是周围的商家和摊贩遭了殃,因为他们的搏斗而损失惨重。 好事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围在中心。打到精彩处,周围的叫好声响成一片。 两人斗了不下三十回合,士颂看出沙摩柯有些支持不住。 怒气已经过去,逐渐冷静下来的士颂,发现了问题。 心想惹出了这么大大动静,自己只怕是不能悄然而退了。 思虑再三,他心说与其被抓后,再说出身份,还不如自己站出来,说不定还能占据主动。 士颂上前一步,抬手喊道:“二位住手吧!好一双勇将!早就听闻魏文长武艺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士颂大开眼界啊。哈哈。” 士颂突然表明身份,让魏延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自己眼前这位公子,居然就是名震荆南的士颂。 一时间,他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你,公子您便是士颂士幼泽?”魏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士颂傲然回道:“士颂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交趾士幼泽是也。” 魏延连忙收起武器,说道:“还请公子稍候,魏延这就禀告刘荆州。” 然后,他一脚踹到陈幺儿的身上,让他去荆州刺史府报信。 趁着这个机会,士颂走到魏延身边说道:“魏将军武艺超群,若是在我荆南,少说也是个校尉,掌管一军,统领四五千人马。为何在刘荆州手下,却只是个城门假司马呢?” 这话让魏延脸色一红,低头说道:“公子谬赞了,魏延本事平平,怎么可能统领四五千人马呢。” 正是收服人心的好机会,士颂当然不会放过。 他从身上取下个金葫芦的挂件,递到魏延手中,说道:“怎么不行,在我看来,你魏延魏文长绝对会成为一代名将。士颂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这金葫芦说是祈福过,可以护佑我。我看也能值些钱财,今天与将军投缘,便送给文长了。” “这可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魏延立刻推辞。 “文长不要做小女儿态,男儿天地间,最重是情义。我对文长,一见如故,更钦佩你武艺本领,我真心实意赠送礼物,还请文长不要推脱了。”士颂的表情,情深意切。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此看重自己,魏延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如此,魏延厚颜收下了。”接过士颂的金葫芦,魏延心里又生出了几分不安。 他忽然发现,是自己的出现,才逼士颂亮出了身份。 思来想去,担心自己害了士颂,有心放士颂离开。但襄阳城内,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即便有心,也无能为力。 不多时,一队荆州兵赶到此处。 领头的文官,魏延认识,立刻上前行礼:“下官魏延,拜见蒯大人。” 来人,正是刘表麾下的首席谋臣蒯越。 他对魏延点点头,根本没有搭理,骑在马上看向士颂,拱拱手,算是行礼。 接着,笑着问道:“阁下便是交趾士颂士幼泽?” 士颂露出笑脸,说道:“下官正是荆州刺史刘表帐下,荆南将军士颂,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老夫荆州刺史府长史蒯越,见过荆南将军士颂。刘荆州有请,还请士大人随我去刺史府见刘荆州吧。”蒯越对官职发音咬的很重。 他让手下牵出一匹马,请士颂上马。 士颂微微一笑,让梁信不要妄动。自己翻身上马,跟着蒯越去了荆州刺史府。 荆州刺史刘表听说抓到了士颂,立刻召集手下文武,在刺史府中等着。 于是,士颂走进荆州刺史府的时候,便见到了刘表以及手下一众文武。 “好你个士颂,胆子还真大,就带这么几个侍卫,也敢到襄阳城来打听情报?真当我荆州上下都是瞎子不成?”文臣列中,一人丹凤眼,八字胡,眼光凌厉地看着士颂。 “小子交州士颂,拜见刘荆州,拜见荆州诸位大人。”士颂没有理会这人,先对着议事厅内,占据主位的刘表行礼,接着便向荆州众文武行礼。 然后,士颂才笑着狡辩道:“这个大人刚才说,士颂来襄阳城打听情报,真是冤枉在下了。打听情报这种小事,怎么会需要我来做呢?” “在下泥阳傅巽,敢问士荆南,既然不是探子,那来襄阳做甚?为何又要先隐匿行踪,到了迫不得已时,才表明身份?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士荆南怕是会有麻烦啊?” 也不知道为何,士颂总感觉,傅巽其实是在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让自己给刘表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意间,也觉得这傅巽越看越顺眼。 历史记载,傅巽其人容貌端正,博学多闻,曾评庞统为“不完全的英雄”。 他评裴潜为“品行清风亮节,名扬四方”,评魏讽为“谋反为早晚之事”,皆一言命中。 荆州文武,对士颂的名号那是听得太多,他也一样。 这次亲眼见到士颂后,观士颂面相有异,他的心中,已经起了投靠之心。 虽然想不明白傅巽的小心思,但士颂对如何回答荆北方面的询问,还是早有准备的。 他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笑道:“士颂奉家父之令,出使荆州,在拜见刘荆州后,亲手将家父书信交刘荆州。” 士颂摇身一变,成了士燮的使者不说,同时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荆州上下,交州和荆南乃是一体,都在士燮的手中,他士颂,不过是士燮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已。 荆州文武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先前便一直传闻,说士颂的荆南四郡,和交州士燮没有关系。说士颂是独立于交州之外的另一家诸侯。 但世界上哪有这种事,一个父亲,放手让十二、三岁的儿子,独立于家族之外去建立基业。 “即便如此,为何士公子不在渡江之后立刻表明身份,而是扮作客商进入襄阳呢?”这次问话的乃是一员武将。 此人素袍软甲,儒雅非常,让士颂暗暗称奇。 若非年纪对不上,士颂差点还以为自己遇见了周瑜。 “士颂贪玩,想见识见识荆北繁华,故而没有急着表露身份。”士颂笑嘻嘻的一笔带过。 接着,他对这人问道:“将军儒雅,还请恕士颂眼拙,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这位乃是我荆州水师都督,蔡瑁蔡德珪。”刘表笑着介绍了自己的武将之首,示意侍卫去接过士颂的书信。 这个答案,让士颂大吃一惊,我滴个乖乖,蔡瑁有这么帅气啊。 后世不管是哪个版本的影视作品里面,蔡瑁的形象都是一副猥琐样子,和眼前这位帅气儒雅的儒将,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士颂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怕自己失态,连忙补充道:“阁下便是以水战闻名遐迩的蔡大都督?士颂这里有礼了。” 蔡瑁的外貌形象,虽然确实漂亮儒雅。 但个性嘛,就只能呵呵了。见士颂对自己恭敬,也有些飘飘然了,接受了士颂年少贪玩的解释。 但是蒯越却不买账。 在他看来,士颂绝不简单,多半也不是什么士燮的信使,来荆北必定别有所图。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士颂过江,是到这边来偷人才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拆穿士颂的谎言。 于是,蒯越对刘表说道:“主公,不知道士府君来信,都写了些什么?” 刘表最信任的文武,便是蔡瑁和蒯越。 既然蒯越询问,刘表很自然地回道:“噢,士府君来信说,想要请些荆州的名儒大家南下,去为武陵蛮传授学问。以便让他们归于王化,请我允许和推荐。另外还想和我荆州加强商贸,互相减免税收。” “原来如此。”蒯越点点头,转头看向士颂,笑问道:“两家若要修好,送来这书信也很平常,只是如此平常的书信,随便一个官吏便可以送来,何必需要士府君爱子,有天纵奇才之称的士颂公子送来呢?” 士颂嘿嘿一笑,装作尴尬的样子,说道:“被蒯大人看出来了啊。这信,是母亲带来武陵的,命我派人送到襄阳,但士颂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来。总觉得有些话,还是自己亲自说给刘荆州的好。” 刘表身子向后一靠,笑道:“请士公子明说吧。” “额。”士颂左右看了看,露出为难的神色。 “异度,德珪二人留下,其他人就散了吧,没什么大事。”刘表还没把士颂放在眼里。现在的他,满心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士颂的父亲士燮。 等荆州众文武退下后,士颂立刻跪下,拜道:“士颂特地来求刘荆州相助的。” “士公子请起,你乃是朝廷敕封的荆南将军,不必行此大礼。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刘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离开了座位,将士颂扶起。 士颂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说道:“父亲生有五子,三哥士徽乃是嫡出。原本长兄士廞也多有人拥护,后来却因为士徽嫉妒,逼父亲送他到长安为人质。” “如今,我年岁渐长,显出了几分聪慧。三哥便处处针对,交州文武多是他的爪牙。就算是我立有大功,但大家都觉得我是幼子,没有人愿意为我争嫡。” 刘表摆摆手,推辞道:“此乃士府君家事,这事情我不好插手啊。” 士颂假装着急说道:“不必刘荆州劝说父亲,这次父亲想请些荆州的名儒大家南下。士颂不求别的,只求让士颂先结交这些名儒,或是刘荆州推荐些愿意为我夺嫡效力的名家南下,帮我组建班底即可。若是日后士颂夺嫡成功,士颂愿意将长沙,武陵二郡,送于刘荆州。” “这。”刘表犹豫了起来,侧目看向了蒯越,蒯越微微摇头。 刘表只能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士公子不必着急。不如士公子且在馆驿暂歇,容我们商议商议。” 士颂满脸的不甘心,看了看蒯越,又看了看蔡瑁。 见两人都不做声,只能叹息一口,转身离开了荆州刺史府。 “异度,你看这事能行吗?”刘表根本就没有怀疑士颂请求的真假,他直接就问蒯越,这事情能不能做了。 “若是士颂所言不虚,荆南四郡真在士燮手中。对我们而言,利用他们兄弟阋墙,南下荆南交州,也不失为一种好手段。” “而且士燮诸子当中,确实不和。传闻当年士颂杀了朱符,士徽就在院墙外面,却任由朱符手下砍杀士颂报仇,差点杀了士颂,他也没去救援。重伤的士颂,还是被误打误撞的家将所救。”蒯越认真分析了起来。 荆州君臣的商议,士颂根本不在意。 他回到馆驿,和梁信,沙摩柯汇合,再次给他们强调自己在来襄阳前,就叮嘱他们的话。 自己只是士燮手下的臣子,荆南交州,乃是一体。士燮才是当家做主,他不过是被安排守在荆南的儿子而已。 梁信觉得不妥,问道:“公子,这事情只怕瞒不了多久。他们若是派出奸细南下,稍稍打听一番,就一定会发现,荆南和交州,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两家诸侯了啊。” 士颂的嘴角,冷笑道:“他们发现不了,也没有空派出奸细南下。” 梁信不理解:“公子如何知道?” 士颂看向北面,富有深意地笑道:“因为老虎要南下了。” 第45章 江东猛虎 公元一九一年,东汉初平二年。 就在士颂在荆南推行新法的同时,所谓的讨董联盟,早就分崩离析。 关东群雄早已将皇帝忘却脑后,他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纷纷兼并割据。 袁绍、袁术虽为兄弟,可互相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因袁术不赞同袁绍拥立新帝的提议,兄弟两人因此翻脸决裂。 当袁术派孙坚去攻打董卓未归之时,袁绍却改派周昂(一说为周禺)为豫州刺史,率兵袭取孙坚占据的阳城。 这阳城,可是孙坚作为豫州刺史,治理豫州的治所。 这次突袭,也导致孙坚彻底倒向了袁术一方。 四月,由于刘表明确表示自己站边袁绍,袁术派出孙坚,率领豫州军南下,攻入荆州。 一时间,整个荆州的天,塌了。 谁都知道,因战功被任命为豫州刺史,破虏将军的乌程侯孙坚,还有他麾下的豫州军,绝对算是天下强军。 孙坚的名头,在荆州,更是不得了。 当时只是长沙太守的孙坚,就敢杀了荆州刺史王睿,之后扬长而去,讨伐董卓。 现在,这人带着虎狼之师打回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到驿馆看望的士颂的荆州士人,忽然多了起来。 尤其是荆北的世家子弟,都在找他打听怎么南下荆南做生意,希望他能写推荐信给他们随身带着。 也好让他们南下的时候,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看不起这些墙头草,但南下的人越多,越能给荆南带去财富和人丁,士颂自然愿意。 他笑嘻嘻的给他们开路引,且来者不拒。 甚至荆州七大家中,庞家和习家,也暗中派人联系了士颂。 两家都表示,愿意让两家的门生故吏到荆南为官。 条件就是,士颂得在荆南认可他们家族的士人身份,保证他们两家的财产地位,士颂一样笑着同意。 很快,又有消息传来。 刘表让黄祖率领荆州军在樊城,邓县之间抵抗孙坚。但结果没有任何意外,黄祖惨败,带着不到百人的亲卫逃回襄阳。 八万豫州军,旦夕将至。整个襄阳城内,乱成了一锅粥。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表才想起了士颂这位荆南将军。让人到驿馆,把士颂请到了刺史府中。 结果士颂刚准备出门,就听到了城楼上的号角,魏延特地赶到驿馆,来见士颂。 “士公子,刘荆州说,公子不必去刺史府了,和我一道去襄阳城北楼,孙坚来了。”魏延赶的着急,脸色越发红润。 士颂点头,把腰间的一袋清远香丢给魏延笑道:“喝口酒吧,一身的汗。” “多谢公子。”魏延喝了一口,立刻把酒袋放下,吃惊道:“公子,这可是那传闻中的清远香。”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不仅仅是清远香,而且还是上等货,送给你啦。” “多谢公子!”同样的话,这次魏延几乎是吼出来的。 等士颂赶上城楼,见刘表和荆州一众文武,个个脸色焦虑。 刘表更是一脸黑线。 城外,豫州军正缓缓后退,安营扎寨。 “大人,士荆南请到。” 见到士颂后,刘表缓和了一番情绪后,才说道:“士公子,你这荆南将军,好歹也在我荆州刺史府名下吧。如今豫州军大举南下,不知荆南将军士颂,作何打算。” 明明是想求我帮忙,却还说的这么好听。 虽然腹诽刘表不地道,但士颂还是正色说道:“士颂既然当着荆南将军,当然和荆州众文武同进同退,抵抗豫州军。” 蒯越笑道:“好,我就说士荆南,少年英豪,定然会大义来援。不如就请士公子立刻作书一封,派出心腹南下,调荆南军北上,和我军一同抵抗豫州军吧。” 这蒯越想的倒是好,调我荆南军来和孙坚拼命,他们坐收渔利。 士颂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这个,这个荆南兵权,说是在我手上,但我也不在荆南啊,怎么好调兵呢?” 刘表又看了一眼城外的豫州军,认为士颂在借故推脱搪塞。 最后,他咬咬牙,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士公子,上次你为令尊士府君送信于我时,请我帮你。” “这事情,我是这样想的。若是你能帮我击退豫州军,我便同意士府君的建议,派出我荆北大儒南下,而且给他说明清楚,我南下的大儒都只在武陵,长沙二郡讲课,在你荆南将军府下挂名。” “另外,也鼓励荆北各大世家南下,到荆南将军府当差。还会写信给你父亲,赞许你有情有义,建议他划出荆南四郡交给你来管理,你看怎么样。” 刘表的话,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虚的。 但士颂就要他这虚话,因为只要他说了这些虚话,就认可了自己的使者身份,不会再为难自己。 而所谓鼓励荆州世家,让他们派子弟南下为官这点。士颂早就看穿了,也不求他们派出嫡亲子弟,只要这荆州世家给自己一个认可的态度,就行。 士颂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然后说道:“既然刘荆州都这样说了,士颂定然帮刘荆州,击退豫州军。” 蒯越笑道:“士荆南且慢,听说荆南四郡,有正兵,新兵,郡兵之分,合起来军力不下七八万人,但最强的还是荆南军正兵。公子这次调兵,不需要将荆南八万人马,全数调来,只用调集三万正兵北上即可。交给我部刘磐将军统领即可。” “啊,我调不了兵北上啊。”士颂一脸茫然。 见士颂好像在耍无赖,蔡瑁也不顾自己的儒雅气质了,拽起士颂便吼:“你小子消遣我们吗?刚才不是答应主公调兵击退豫州军吗?” 士颂推开蔡瑁,冷哼道:“我只答应了击退豫州军,可没有答应调兵北上。” 蒯越笑道:“好,好,好,早就听闻士公子天纵奇才,智计无双,士公子可是有退敌的妙计了?” 蒯越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士颂。 对啊,这小子号称天纵奇才,说不定真有什么退敌的妙计。 刘表也将自己的衣冠整理一番,然后对士颂拱手行礼,说道:“士公子若有退敌妙计,还请不吝赐教。” 士颂连忙还礼,说道:“士颂此计,专为孙坚而设,想来成事不难。若是士颂能击退豫州军,还请刘荆州信守承偌,同时,也放我南归,不要将我扣留在驿馆之内了。” 蔡瑁冷笑道:“我们怎么会扣留士公子,不过是在商议士府君的来信罢了。现在已经商议结束,公子随时可以南归。只是豫州军即将攻城,公子不方便出城吧。” 蔡瑁说完,刘表身后,不少文武纷纷附和。 但是士颂根本不理会这些,就是盯着刘表和蒯越。 刘表见蒯越闭眼微微点头,捋了捋胡须,说道:“好,我刘景升答应你,只要击退豫州军,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之前答应你个人的请求,同样算数。” 士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拱拱手,对着蒯越说道:“刘荆州可是当着荆州众文武的面,答应了在下的,这些文武想必也不会再难我了吧。” “那是自然。”蔡瑁代替蒯越做出了承诺。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够了,非要逼着蒯越表态,想必还是不太可能。 士颂也不再勉强,而是转身看向城外的豫州军大营,笑道:“孙坚孙文台,人称江东猛虎,那我们就调虎离山呗。” 这时候蒯越说话了,问道:“请公子明言,如何个调虎离山法?” 士颂笑道:“黄祖将军新败,但荆州军只是被孙坚击溃,并非歼灭殆尽。” “只要黄祖将军再次打出旗号,招集败兵,必定能收拢些人马。不过嘛,孙坚也会得到消息,按孙坚的个性,必然亲自率军突袭黄祖败军。” “那时候,只要黄将军率军急退,把孙坚调离其大军,进入我军的埋伏之处,就算他孙坚是头猛虎,也是没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只要我们能击杀孙坚,豫州军必定是不战而退。” “士公子引孙坚出营追击,若是埋伏太远,孙坚不会跟去。若是埋伏太近,孙坚必有察觉。况且豫州军的支援,定然瞬间便至,如何能击杀孙坚。”说话的人,容貌和蒯越有几分相似,应该便是蒯越的兄弟蒯良了。 士颂转身走到地图旁,指向一处标记,说道:“就在这里埋伏!” “岘山?!” “对,就在这岘山设下埋伏。多埋伏弓弩手即可,不知道刘荆州手下,可有什么像样的神箭手没有?”士颂笑嘻嘻的问完,就开始打量刘表手下武将,寻找三国第一射手的身影。 “主公,若是士公子这计可行,莫将想要到那岘山埋伏。”说话这将虎背熊腰,长须飘飘,年纪四旬有余。 这人脸色虽略显忧郁,但眼神锐利,似乎一支利箭,即将从他眼中射出。 刘表安慰道:“汉生,我知道你刚刚丧子,想要找孙坚报仇。但这计谋不一定能成,你是我麾下值得倚仗的大将,如何能轻易涉险呢。” 难怪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原来这位便是黄忠啊。 黄忠转头看向士颂,拱手行礼道:“黄某人早就听说过公子大名,敢问士公子,可有把握保证那孙坚必定会追去岘山?” 士颂学着沙摩柯的平时的样子,捶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士颂愿立军令状,若是能引得孙坚追击,他必然会追到岘山。” “好,我信你!”黄忠转头看向刘表,再次请求外出埋伏。 刘表又看向蒯越,蒯越也显得有些为难。 为防止夜长梦多,士颂上前一步,说道:“我愿意和黄将军一道出城埋伏,就我一人,随黄将军所部前去,还请刘荆州允许。” “那好,就按士公子此计行事。刘磐,黄忠,你二人率领五百弓弩手到岘山埋伏。”兵权嘛,还是在他侄儿刘磐手里,说到底,刘表没那么信任黄忠。 当天,士颂便跟着刘磐黄忠,偷偷出了襄阳城。 一起出城的,还有领命出城,负责收拢败兵的黄祖。 五百多弓弩手在岘山埋伏了两天,期间,豫州军还大举攻城一次。 当时刘磐紧盯着襄阳城方向,磨刀霍霍。若是襄阳城破,刘磐只怕立刻就把士颂砍了。 好在最后,荆州军守住了襄阳城,刘磐才收起自己的腰刀,但他看士颂的眼神,却已经不同了。 等到了第三天午夜,西面马蹄声大作,两波人马,一前一后,奔向砚山。 前面一波,凌乱无序,后面一群,则行伍严整。 “来了。”闭目养神的士颂,一跃而起,趴到了山崖边上。 他死死盯着黑夜中的火光。 前面疯了一样,凌乱奔逃的人马必定是黄祖所部。 后面追击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队列整齐,进退有序,明显是一支精锐部队。 而那支精锐部队的领头之人,头戴红色头巾,身后大红披风,很是抢眼。 此刻,正高举宝剑,指挥军队追击。 这人,便是现任豫州刺史孙坚。 在他眼里,黄祖这种跳梁小丑,战败之后,居然还敢出城聚拢败兵,那就是找死! 既然黄祖自己想死,孙坚当然得好心好意的成全他。 他带着自己的精锐亲卫骑兵,突袭了黄祖所部。 和他预料的一样,黄祖的败兵,一触即溃。 可笑孙贲,程普,还提醒我小心上当,就荆州这群怂货,只敢躲在城墙后面,哪里还敢埋伏自己。 “老子就是江东猛虎孙文台!”策马追上黄祖败兵,一剑将其人头削下。 孙坚的心中,想起了当年追击董卓时的豪情。 他勒起马头,举起宝剑,大声呼喊,麾下豫州精锐见自家主公英勇,纷纷欢呼,士气高涨! “嗖!” 一支冷箭! 破空而来! 孙坚甚至听到了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甚至看到了箭头反射的月光。 就好像一颗流星,从天空中坠下,直指自己。 孙坚想要挥剑格挡,但这箭的速度,太快了。 一瞬间,几乎就在孙坚听见这箭,看见这箭的同时。 箭头,也穿透了他的喉咙。 紧接着,万箭齐发。 已经气绝的孙坚,连同胯下的宝马,浑身插满箭头。 倒在地上的他,和他眼中瞥见的流星一样,再无声息。 第46章 潜返武陵 孙坚死后第二天。 豫州军派出朱治作为使者,进入襄阳城求和。 同时,请求将孙坚的尸体带回去。 求和,带孙坚尸体回去的差事,历史上,是桓阶干的。 不得不说,桓阶还是很有胆识的。 不过现在嘛,桓阶还在长沙为士颂的四条新法忙碌。 本来,桓阶被孙坚举荐为官,心中感激孙坚。 他在长沙,也收到了孙坚的邀请信。 但和历史不同的是,士颂带着军队攻入了长沙。 在张羡父子的宣传下,长沙郡百姓,开始还以为士颂就是个屠夫。 为了保护自己家小,桓阶选择留在了临沅。 后来,士颂攻入城中,苏家被灭族,荆南落入士颂手中。 桓阶拿不住士颂的个性,为了保住自家亲族,选择了投降。 再后来,他发现士颂对自己不错,也就安心留在荆南,为士颂效力了。 只是桓阶日后听说孙坚被射杀后,在家里哭不哭,士颂就不知道了。 反正在士颂看来,自己杀苏代的时候,桓阶是面无表情的。 转回当下。为了防止豫州军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士颂还是在刘表的请求下,继续留在驿馆。 说是等豫州军退军后,他再邀请荆州的大儒们,和士颂一起启程南下。 在驿馆这两天,士颂按自己打听到信息,列出了自己想要邀请南下讲学的大儒名单。 水镜先生司马徽,名士庞德公,名士黄承彦。另外在荆州的大儒们,例如宋忠,綦毋闿等,还有荆州世家有点儒学名头的,都被士颂列入了名单。 反正大鱼小鱼都是鱼,士颂不奢求这些人都可以随自己南下,但刘表即便给自己打个折,自己多少也能带点回去。 荆州刺史府中。 蒯越、蒯良、蔡瑁、刘磐、傅巽、刘先等谋士武将,都被刘表召集起来。 他们讨论的却不是豫州军退军之事,而是在商议如何处置士颂。 “明公,万不可放士颂南归!士颂南归,那是龙入大海,虎入深山,于我荆州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啊。”蒯良的才干,或许不如他兄弟蒯越。 但他也看得出来,士颂绝对需要防备。 刘磐个性耿直,想着自己这许多年来,都用黄忠的战功升自己的官,心里过意不去。 何况这次,多亏了士颂的奇谋,让黄忠给儿子报了仇。若此时和士颂翻脸,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对不住黄忠。 于是,他说道:“这个,只是伯父答应过士颂,他帮我们退豫州军,我们放他南归啊。” 蒯越瞟了一眼刘磐,越发看不起这人。 若说荆州武将,当然是以蔡瑁为尊。 只是若是荆州陆战武将之中,在刘表的刻意提拔下,却是以刘磐为首。 蒯越多次劝说刘表,多重用荆州其他武将,例如黄忠、文聘等人,但刘表就只信任他自家的侄儿。 蒯越干咳两声,一旁的刘先,自以为明白其意,劝道:“主公,都传士颂天纵奇才,智谋无双。虽然我们强行对外宣传,砚山奇兵,乃是我荆州文武共同想出来的,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士颂的计谋。” “而且他北定荆南的过程中,也多有谋略,放他南归,就是把士燮的智囊,这么白白放回去了啊,以我看,不但不能放,更应该一刀砍了。” “不可!”蒯越和傅巽异口同声,甚至连斩钉截铁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蒯越和傅巽两人相视一眼,立刻明白两人的观点其实不同。 傅巽是建议刘表放士颂南归的,他说道:“且不说刘荆州已经答应过士颂。就论放士颂南归后,让士颂和士徽二子争嫡,也对我荆州有利无害。” “那士燮如今已经五十好几了,还能活几年?士颂南归后,我们再暗中帮扶一把,只要士燮一死,交州士家必然分裂。我可趁机收取荆南。” 傅巽的话,让蒯越连连摇头,说道:“交州路远,士家到底如何,我们还不清楚,就算派出奸细南下,得到消息回来,至少也要数月。” “好吧,就算他士颂说的,都是真的,想要借我荆州之力夺嫡,若是如此,我们更不能帮他了。” 蔡瑁觉得奇诡,笑着问道:“异度这是何意?” 蒯越知道大家不解,看向刘表说道:“士颂此子,心机深厚。在我看来,即便我们荆州不帮他,士家嫡子之位,必然是他的。” “别看士徽现在是嫡子,但所谓的嫡子身份,不过是仗着母亲的身份而已。而士燮的正室杨氏只有士徽一子,若是士徽有意外,剩下的儿子里面,士燮肯定会立士颂为储。” 刘表脸色一变,问道:“你是说,士颂会派人暗中除去他兄长?” 蒯越拱手道:“以此子的心机,若是夺嫡不顺,必然会行此招术。” 接着,大厅之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 而优柔寡断的刘表,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若是不放士颂,就是自己不守诺言。 这些人商议许久,决定还是先稳住士颂,再看看再说。 刘磐在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了黄忠。 就把方才讨论的事情,都对黄忠说了,想问问黄忠的看法。 没想到,黄忠却说,士颂奇谋,帮自己复仇是私恩。士颂南归,对荆州不利乃是公事,他也不赞同放士颂南归。 而当魏延到黄忠家,为黄忠儿子吊孝的时,听黄忠说了这事情后,他的态度,就又和黄忠不一样了。 他决定暗中找到傅巽套话。 傅巽早就对刘表说过,魏延这人,脑后有反骨,迟早会反,不能重用。 于是刘表只让魏延当个城门假司马。假,古时为副职。 傅巽见魏延如此积极,料定魏延必然有心探听消息,但他自己又何尝没有些小心思呢。 中原动乱不休,荆州若想要安定,必然需要雄主。刘表看似一时俊杰,但优柔寡断,不是成就大事的人。 在傅巽眼中,刘表真心不如士颂。 于是,傅巽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给了魏延。 还故意说,若是自己是士颂,与其等到刘表同意放他南归,还不如自己偷偷离开的好。 经过傅巽点拨,魏延立刻明白了士颂的处境。 而作为城门假司马的自己,正是帮助士颂离开襄阳城的关键。 魏延告别傅巽后,立刻赶到士颂的驿馆。却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赶到这里来报信的人。 荆州七家之中,马家的马良自不必说。就连庞家和习家,居然也都派人来给士颂报信了。 魏延见到士颂的时候,士颂正在和众人商议,要如何应对刘表的出尔反尔。 庞家派来的人,乃是庞德公的弟子向朗。他拿着庞德公的推荐信投靠士颂,同时告诉士颂,庞德公认定,刘表多半不会守诺言。 习家派来的人,则是原荆州水军校尉冯习。随着蔡帽的到来,冯习越发的不受重用,被蔡帽排挤,索性和习家一商议,也准备投奔士颂。 他带来了刘表准备毁诺的消息,请求和士颂一起南归,而且在江陵,把船都准备好了。 对投奔自己的人,士颂当然不会亏待。 士颂承诺向朗可以为桂阳长史。冯习则可以统领荆南水师,让他以潘璋前期训练的水军为基础,扩建水军。 日后,给他机会,让他可以和蔡帽在长江上一较高下。 两人没有想到士颂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们如此高的待遇,纷纷表示会竭尽全力,为士颂效力。 他们哪里知道,士颂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本事,不过是恰当分配罢了。 而作为荆州方面,第三个来报信的魏延,着实让士颂有些喜出望外了。 他立刻拉着魏延的手,说道:“我和文长一见如故,今日文长不辞劳苦,为我奔走,探听消息,这份恩义,士幼泽铭记于心。” “既然如此,不如文长和我们一道南下,士公子绝对不会亏待魏将军的。”冯习知道自己乃是水军将领,魏延就算是南下,也是率领步兵的,和自己并不冲突。也就在边上鼓动魏延一起南下。 士颂还是紧握魏延的手,不愿松开,看魏延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魏延却说道:“傅巽曾说,建议公子不必告知刘荆州,而是自行南下。” “在下以为,公子可以告病不出。晚上,则带着心腹随从数人,扮作客商,从我把守的城门出城。但即便魏延有心投奔公子,也不能现在和公子一起离开,若是那样,则必然暴露公子行踪。” “魏延放公子离开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明面上,公子还在襄阳城养病而已,待刘荆州发现公子已经离开,再想去追赶时,或许公子已经过江了。” “这,若是刘表因此加害文长怎办?”士颂的不放心,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公子安心,城门处的兄弟都是我心腹,绝对不会泄露。待我安顿好家小,魏延必定南下投奔公子。”魏延也不客气,当即表了忠心。 “唉。”士颂叹了口气,看向梁信。 梁信会意,说道:“主公安心。等您离开后,我让易欣扮作你的样子,在襄阳城内装病三日。三日后,我们这些市井之人,自然有办法在襄阳城内消失。等风头一过,便找机会南归。” 也是,梁信带来的亲卫,不少都是当年跟着欧夫人的好手。在偌大的城市里面消失不见,是他们的基本技能。 接着,士颂又和马良,向朗商议好了细节。 当天夜晚,士颂就带着梁信,沙摩柯等人,扮作客商的样子,偷偷来到了魏延把守的南门。 皓月当空,襄阳城已经从豫州军攻城的混乱中恢复,显得是那么的宁静。 正当马车和货车准备出门时,一队巡夜的守卫,发现了他们。 其实,若是普通的巡夜守卫,也就罢了。 但这次发现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表手下大将,文聘文仲业。 文聘驱马冲到近前,举枪直指:“汝等乃是何人?为何半夜偷偷出城,今日这城门何人当职!” “误会,误会。文将军,都是误会啊。”魏延连忙站出来。 他凑近文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都是家里亲戚,有急事想要赶路,让我行个方便。” 文聘冷哼一声:“行个方便?笑话!豫州军方退不久,焉知城内还有没有奸细,若是你为了赚点小钱,放走了奸细,你对得起刘荆州吗,还不快快退下!” 说完,文聘撞开魏延,挑开马车窗帘。 看见的,却是马良端坐在马车之中。 “马公子?” “仲业将军。”马良拱拱手,走出马车。 继而,在文聘耳边小声说道:“最近,刘荆州和交州士家的关系缓和。我准备了些荆州特产,准备拿到南面去卖,只为赚点小钱,又不想别家知道了,说我闲话,只好求魏司马。让他晚上偷偷放我出城。” 荆州七大世家,哪家不做买卖。 就算是蔡家,也有支家投靠士颂,荆南经商。 大家做些官府不允许,却又大有赚头的营生,当然只能是在晚上偷偷的进行。 而给城门司马行贿买路,在荆州刺史还是王睿的时候,就很常见。 更何况,现在谁都知道荆南有钱,商业兴旺。 “难怪魏延支支吾吾,看来收了马良不少好处吧。”文聘自以为猜中了原因。 侧头看了看站在货物边的仆役,各个都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这些人里面,有的年轻力壮,有的却略显瘦弱。 “多半,都是些马家的心腹吧。” “文将军,您看看,要不这点意思您收下。我就这么一辆车东西,您看要不行个方便。”马良说着,便准备偷偷塞袋钱给文聘。 但文聘推开钱袋。“不必了,马公子,这晚上开城门的事,以后还请注意。若是战时,只怕会被当奸细处死,今日之事,文某就当没有遇着,马公子日后多多小心。” 看到文聘带队离开,化作仆从中的士颂,这才偷偷抹去了额头的汗水。 借着魏延手下的掩护,立刻潜出了襄阳城。 沿途到江陵的路上,自然有马家,庞家,习家的人,沿途安排照顾。 而江陵城外,早有潘璋率军接应。加上冯习认识多年的长江豪杰,南归武陵不是问题。 襄阳城内,刘表听说士颂生病,当即便让士颂在襄阳城内养病,等病愈之后,再议其南归的事。 直到这时候,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是放士颂南归,还是直接杀了士颂,又或者强留士颂在襄阳。 第47章 武陵学院 士颂带着向朗,冯习回到武陵。 第一时间见了刘巴,马玄。给他们讲述了自己的江北之行。 “马良这臭小子,竟让主公如此冒险,我定饶不了他。”马玄稍一激动便咳嗽起来。 刘巴微微一笑,分析道:“叔常不必如此激动,这次主公在江北,为刘表立下大功。荆州士人都看得明白,主公的智略远胜刘表。” “庞家,习家让向朗,冯习南归,就是证明。如今只要我们发展好四郡,不出三年,主公便可有雄兵数万。到时候,过江取荆北,易如反掌。” 士颂点头称是,但心里却另有打算,发兵荆北,他可不想等上三年。 他又向两人问了许多,了解这半年内,荆南各郡的发展情况。 刘巴马玄相视一笑,回禀士颂,如今不过初夏六月,但荆南四郡收到的商业税收,即便是士颂再三减免,也比他们预计中的要高出许多。 总计三千多万钱的税收账目出来的时候,两人还不敢相信,核对再三后,才认可了士颂重商的政策。 不但如此,士颂推出的文武散官制,吸引了大批的富户。 尤其是商贾之家,捐出大批米粮,买了空头散官之名。 他们这些人,家里的规制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走在路上,那也是高人一等的官员。 配合士颂重商的政策,扬州,交州,荆北,益州等地的不少富足商户,都选择举家迁居来了荆南。 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改变自己的商人身份。 他们买了士颂的官,即便别的地方不认,但在荆南,士颂认可就行。 整个荆南的人口,也随着这些富户的迁入而提高。 见两人说得开心,士颂也对自己的新政很满意,问道:“一条鞭法如何了?” 这事情是由刘巴主要负责,他笑道:“这个情况也很好,人丁的增长,多半还是靠的这个。” “我荆南没有劳役之苦,每月只用缴纳定额官税,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山民下山。甚至还有其他州郡的百姓,偷偷潜来荆南,就是为了躲避劳役。”刘巴笑嘻嘻对士颂的政策表示了肯定。 马玄说道:“而且我们用收来的税钱,花费重金,雇百姓修路。即便是交不起税的人,只要是卖力干活,修一个月的路,也能挣到自己半年的税钱。钱款流通起来后,百姓也有了活路。” 士颂笑着摆手道:“你们不用夸我。以工代赈,古人常在灾荒年间使用,我不过是稍加修改而已。” 见两人还是笑容满面,士颂知道他们还有喜讯。便催道:“还有什么好消息,就一并说出来吗。” “公子天纵奇才,造福亿万士人学子,此功绩,当名垂千古。”刘巴说完,对士颂深鞠一躬。 士颂连忙起身,将刘巴扶起,接着拦住也要给自己鞠躬的马玄。 马玄说道:“公子,您要我们研究的活字印刷术,成了!” “成了?”士颂立刻明白,为何这两人要给自己鞠躬了。 汉朝传播书籍,多靠人手抄,自己点拨他们使用印刷术,然后是活字印刷,这技术本身不难,难得是你得有这个主意。 如今活字印刷的技术成型,印刷出来的书籍,当然能造福天下所有士子。 但士颂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说道:“这技术,我准备和造纸术一样,暂不公开。只留在我们自己手上。” 刘巴马玄两人,似乎愣住了片刻。 刘巴更是微微发出叹息,但两人几乎都在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马玄问道:“公子是想借印刷术,为荆南造势,收取天下士人之心呼?” 士颂笑道:“不是借用印刷术的名声,而是借用印刷术的力量。” “如今天下动乱,想要读书治学之人,根本找不到好的去处。我准备在这武陵郡内,划出半个县,兴修一座大型学院,就叫武陵学院。” “划出半个县!”两人大吃一惊,他们的脑海中,还没有大学城的概念。 而士颂开口就划出来半个县,更是让两人吃惊。 士颂笑着给两人解释道:“武陵学院,不仅仅是仿造太学,这里会修建讲师和学生的宿舍。” “宿舍周围,还会建立商业街,还有印刷厂也建立在这里面。另外,还会在武陵学院里面修建藏书馆,但凡武陵学院师生,都能在藏书馆内借阅书籍。” “就好像是座专门读书治学的城镇,这么算下来,半个县或许还不够呢,不过前期,就用半个县吧。” 刘巴看着士颂,微微发呆,自己面前这人的想法,自己真心跟不上。 若是没有印刷术,这么个学院城肯定修建不起来,但有了印刷术,光是这学院内的书籍,就足够吸引天下士人。 “若是如此,天下士人,尽入公子手中矣。”马玄也赞叹起来。 但士颂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这些人来武陵学院读书治学,成才之后,我当然不会放他们离开,当然要收为我所用。” “以后荆南之官吏,除了举荐孝廉者外,所需吏员,开科取士;为吏者,每年都要考核,若是考核不过者,降级。多次考核不过者,则除去官吏身份。为吏三年后,可以考官,同样的,为官者,亦需每年考核,考核不过者,降级,直到降为吏员。” 见两人还有不解之处。士颂干脆便把张居正改革的另外一部分,也拿了出来。 一条鞭法是对民用,考成法则是对政府的官员用。 士颂麾下,若是人才不足,就只能让自己的官吏队伍良莠不齐。 但若是武陵学院能成,手下人才充足,他当然要换上最好的。 封建时代的吏治,士颂首推张居正的考成法。即尊主权,课吏职,行赏罚,一号令。 说完之后,刘巴,马玄面面相觑。 刘巴长叹一声,说道:“若是大汉朝早用公子之法,这天下,如何会乱!” 士颂心说,大汉朝我管不了。 现在,我不过是想要开创自己的时代,早日一统中原,北上抗击胡虏,让中原免去五胡之乱而已。 同时,也成就自己的事业,让自己一遂心愿:若生逢乱世,我岂会只是一门下校吏。 “好,我这就让人安排,修建武陵学院。反正收了这么多钱,总是要用出去的。”刘巴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布置。 马玄思考片刻后,问道:“只是若是新修此学院,还需要招募些名士大儒坐镇才行,不知道公子有意于何人?” 士颂叹息道:“我在荆州,给刘表列过一个名单,包括綦毋闿、宋忠等人。待会儿,我便派人北上,让刘表按名单给我送人来。” “现在袁术正要找他麻烦,他必定会送人来稳住我。另外,我准备带着钱南下番禹,见一见我父亲,从他那里买些粮草,同时,看看能不能从交州,把刘熙大师请来武陵。” “哦?若是能请来刘熙大师,这武陵学院何愁招不到生员。只是刘熙大师可不好请?”刘巴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像请你那样请他,你是治国之才,他不过是个搞学术研究的。 士颂揣度着刘巴的意思,说道:“刘熙大师最为着名的,乃是《孟子注》和《释名》两本书。我若是告诉他,我能一月之内,把这两本书各印刷十万本,只要他愿意来武陵讲习此书,您看如何?” “哈哈哈。”马玄刘巴都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刘熙绝对不会拒绝,而且来了武陵学院后,更不会离开。 士颂休息数日后,和便和欧夫人一道南下,见到了已经率军进驻番禹的士燮。 “哼,臭小子,居然跟老子耍心眼!”士燮的态度果然不善。 “你要花钱找我买粮草?你是不是看你三哥率军攻入扬州,为父多有支持。而你在荆南,为父就没有支持你,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士燮见面就开始教训起士颂。 士颂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孩儿不敢,只是交州粮多,也是百姓缴纳的粮税。父亲怎么可以随便给我带去荆南,父亲如何对交州百姓交代。” 士燮冷哼一声,反复念道:“交州,荆南,交州,荆南。你倒是分得清清楚楚。” “在下士交州,敢问士荆南,这粮价要怎么算呢?”他的语气里面透着生分。 士颂听出士燮口气不对,不敢回话,只能低着头听训。 旁边的欧氏替他辩解道:“老爷先前说过,清远让颂儿自理,这荆南之地,他没有用交州一兵一卒,用清远一县之地的力量打下来的,这孩子想当然的以为,荆南就是他自己的了。” “你和士徽,一个北上荆州,一个东出扬州。世人都以为,是我派出自己的两个儿子,去争天下,可事实呢?不过是你们兄弟相争罢了。”士燮的语气里,充满了颓废之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老去了许多。 既然话说的明白了,士颂也不退缩,又给士燮磕头道:“三哥是家中嫡子,颂儿不敢相争。交州日后定然是三哥的,孩儿心中即便不甘心,也绝不敢和三哥作对。” “孩儿只想着在乱世中,开拓一片自己的基业。还请父亲成全。” “你。”士燮指着士颂没有说话,又看向欧氏,吼了句:“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老爷息怒。”欧氏也跪了下来,流出眼泪哭道:“颂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儿子,他不服输的脾气,不是和老爷一样吗。” “说到底,他只是想向老爷你证明,他这个儿子也不差,也没有愧对交州士家的门楣,他性子里面的刚强,也是想要老爷更多的关爱啊。” 欧氏这么一说,士燮没有继续吼下去。 只是静静地盯着士颂看了半天,叹息一声,说道:“罢了,荆南那边,我说过不管,我就不会管。你自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交州的粮草,我按市价卖给你便是。我只希望,你和你三哥,日后不要学袁绍袁术兄弟那样便好。” “多谢父亲。”士颂知道,士燮终究是认可了自己荆南的独立。 就算是日后传位士徽,荆南还是自己的。 而且,士燮的位置,能不能顺利传给士徽,还未可知。 士颂甚至起了不好的心思,实在不行,让母亲想办法,除去自己这位嫡亲哥哥就好。 他在交州大肆购买粮草运去荆南,为了方便,还在桂阳和零陵两地修建粮仓。 同时,他继续派人到益州和荆州、豫州收购粮草,分别在武陵和长沙,也修建了粮仓。 总之,他尽可能的,把自己手上的闲钱,都换成了粮草。 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带着印刷出来的《孟子注》和《释名》两本书,找到刘熙。 给刘熙介绍了自己对于书籍的印刷能力,描绘了武陵学院为天下士人学子教书的蓝图。 刘熙听罢,当即同意和士颂一起返回武陵,住进了修建中的武陵学院。 第48章 荆南年末 士颂带着刘熙回到武陵,刚好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假扮自己生病,留在襄阳的易欣,以及部分亲卫队,都被刘表礼送了回来。 同时南渡的,还有自己找刘表要的名儒綦毋闿、宋忠等人。 刚好,刘巴在士颂的授意下,不惜血本的招募民力,兴修学院。斥巨资激励工匠,硬是三个月内,就把武陵学院的雏型搭建了起来。 至于学院内部的印刷厂,在军事管理制度下,也正式开工印书。 现在印刷的书籍,都是以刘熙,綦毋闿、宋忠等人所推荐的书籍为主。 另外便是刘巴,马玄等心腹推荐的书籍。 再次见到易欣,士颂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触动。 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少年,按自己得到的信息来看,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 自己是少主,他是自己的伴读。 而且在生活上,易欣对自己多有照顾。 自己从前还怀疑他是欧夫人的眼线,对他有些排斥,可这次,别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义。 让他留在清远督理清远香,他就留在清远。这次去襄阳,他又主动留下假扮自己。 当时,自己还有犹豫。 反倒是易欣,十分自信。“公子放心,欣自幼便在公子身边,若是我来假扮公子,短期内,刘表绝无可能发现,公子可安心返回荆南。” 他根本没有想过,他若是被发现,多半会被刘表杀掉。 有时候,士颂都在想,自己故意疏远他,是不是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心里思虑许多,但士颂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他抱住易欣,显得很激动,哽咽问道:“还以为你们身处险地,辗转返回需要些时日。没想到刘表想通了,老老实实把你们放了回来。” “当时我们已经准备隐藏到襄阳民间,可刘表发现公子南下后,态度立刻转变。” “不但是好生招待我们,放我们回来,还让宋忠先生他们一起南下。说是让我带两封书信,一封交给公子,一封交给老爷。”易欣说罢,从怀里掏出书信。 接着,又把自己在襄阳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士颂。 原来,在得知士颂已经潜逃离开襄阳后。刘表的第一反应,就是杀掉士颂留在驿馆中的人。 但他,却被蒯越拦住了。 蒯越说道:“让主公忧虑之人,乃是士颂,不是士颂麾下的忠义之士。如今士颂南逃,与其和士颂结仇,不如就按答应士颂的条件,将他想要邀请的荆州名儒,全都送到武陵。同时,也放他的手下南归。” “异度这是何意?最早不是你一再劝我杀了士颂吗?那时候,怎么不担心结仇?”刘表不解。 蒯越解释道:“士颂若死,荆南必乱。就算士燮再派人到荆南主持大局,其效果,也比不上士颂。” “何况士颂此子,智谋奇绝,荆南有他无他,绝对是两种状况。但他已然南下,我们既杀不了他,还不如与他结好。况且孙坚新死,袁术记恨我荆州,若是再结怨士颂,荆北诸郡必定南北受敌,我们不好应对啊。” 北有袁术,南有士颂。是稳住袁术简单,还是稳住士颂简单?不用想,肯定是稳住士颂简单! 刘表叹口气,后悔自己错过了机会。 然后,他接受了蒯越的提议,好生款待了易欣等人,还将荆州名儒送来不少。 有了这些名儒,加上刘熙和他的弟子们,士颂相信,自己的武陵学院,定然能顺利的开张。 士颂好言安抚易欣,继续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从现在开始,他也成了士颂最为信任的亲信之一。 至于这次从交州带回来的粮草,由于士颂在荆南四郡分别修建了粮仓,所以四处皆有囤放。 不仅如此,士颂还在各地大肆收购粮草,弄的全天下都知道,他荆南囤积了大批粮草。 而这个印象,正是士颂想要的效果。 荆南有大量的粮草,他希望这个印象能深入人心,一旦中原发生战乱,或是天灾饥荒,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荆南有粮草,逃向荆南就能活下去。 秋收后,士颂特地选在武陵,举办了一场特殊的封官仪式。 他把荆南四郡六十余县的产量冠军,全部请来。 士颂给这些农民,全部都封了从九品下将仕郎的文散官官职。 这下,整个荆南都沸腾了,士颂真的把官职封给了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且这些人当中,基本就没有识字的! 虽然只是散官,没有俸禄没有实权。 但这些人的身份,变了。 也许,他们日后还会下地农作,但他们现在,已经是官了。 村里的里正,甚至镇上的差役见了他们,都得给他们请安问好,鞠躬作揖。 此外,荆南将军府说的明白,明年还会进行分封。 若是明年,各县里的种粮冠军还是他们,那么他们可以选择给自己的儿子申请散官官职。 或者,将自己的从九品升为正九品。 这消息,根本不用士颂去宣传,荆南四郡各县各乡,全部传疯了。 今年秋收之后,各个都在家里摆弄自家的土地,希望来年,自家也能拿下县里的产量冠军,让自己的身份,摇身一变,从农民变成荆南将军府名下的散官。 行一条鞭法,重商修路,屯田奖农。 士颂今年年初颁布的,新的法律法规,全部得到了落实。 荆南四郡的人口,增长迅速。 各郡主要城镇,都兴建了商业街。除去四大粮仓外,各富裕州县,也都自发的兴修了粮仓。 民殷国富,正是如今荆南的写照。 待武陵学院正式开启后,士颂把刘巴,马玄,桓阶,向朗,顾徽五人召集起来。 他准备在明年,推出第二波的法律法规。 正当士颂信心满满的时候,刘巴却泼了冷水,说道:“公子是准备行考成法吗?我以为还不到时候。而且今年新法只施行了一年,百姓拥戴不假,但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我认为,待明年新法稳固之后,再颁布第二阶段的法律为佳。” 士颂看看马玄等人,见他们似乎也都同意刘巴的主张,自己也不便在这上面再说什么。 于是说道:“考成法或许可以放缓,不过我想要颁布的新法,却不只是考成法。” “噢?若不是考成法,还请公子明言。”桓阶私下和刘巴讨论过多次。对于考成法,他们都知道这是个好办法,但现在还不适用,只能等到武陵学院兴盛之后,才能施行。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整户籍,兴教育,尚武令。” 整户籍,是因为汉末到三国时期这段历史,关于人口的数一直都没有定论。 有人说,汉末黄巾之乱时,汉朝有人口一千五百万,到了赤壁大战后,中国人口统计不到一百五十万。到了蜀国灭亡时,全国只有九十万人,这些数字,真不知道谁真谁假。 但士颂来看,就荆南四郡,现在统计在册的人口,就不下两百万人。所以历史上所谓的数据,绝对有问题,而士颂早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掌握军队和百姓,他势必要进行户籍改革。 汉末三国时期,所统计的人口数量少,其主要原因,不单单是战争。 更是因为世家豪族,通过荫附户的模式,对国家人口的分割。 世家豪族,在战乱中率领自己的宗族,曲部筑起坞壁自保。 有典籍记载:“汉末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共坚壁以御寇”。 而一般农民为逃避赋役,纷纷依托豪强。 这些处于世家豪族荫庇之下的部曲、佃客。都是不列入政府户籍的,而同时,也给世家壮大自家实力的机会。 第二个原因,便是三国后期,三国都有屯田,而屯田之人,也是不列入户籍统计中的。 另外第三点,便是加入军队的军士,和为政府效力的官吏,也不在人口统计中。 最后,少数民族也是不计算在内的,例如武陵境内的武陵蛮,就不在汉代的人口统计之中。 士颂要做的,便是废除汉代的户籍统计方式。 不但要统计后面三项的人口,更要断掉世家大族的臂膀。那种曲部,仆从不在人口统计范围内的规定,统统废除。 只要是自己统治下的百姓,都要登记在册,都要按自己的一条鞭法,来给自己缴税。 在场的人听完士颂的解释后,都愣住了。 向朗不暇思索,立刻说道:“主公三思,若是主公推行此法,则是和天下士族为敌!” 士颂狡颉一笑,说道:“怎么会呢,世家大族还是可以招募仆从,只用和我们官府一样,给仆从工钱即可。若是给的钱少了,别人给你当仆从,还不如给官府修路,别人自然就不会加入你家。” “公子,若是这样整顿户籍,会引起世族的反击。”马玄的脸上,更多的是担忧。 士颂知道大多数人都会反对,但他早就想到了对策,说道:“这条新法,各世家大族可以自己选择是否遵从。不过其家族内,所有仆从曲部都要登记在册。” “最后,我的底线就是,不论如何,谁都不能再新增曲部和佃客了。若是有人违反,每加一人,此家族给官府上缴钱五万,粮五千担。” 刘巴摇头道:“即便如此,世家大族还是不会交出自家的曲部和仆从的。” 士颂笑着说道:“只要家里的曲部佃客都交过税,不论大家小家,都可以经营食盐铜铁的买卖。” “而且,我治下各郡的商业街中,若有实力,可以提交申请开设赌坊,舞坊。这些原来规定只能是由我们官府开设的店面,也全部都向他们开放。” “这,若真是这样,加上有意的引导,各世家大族,真会犹豫起来一二。”马玄显然陷入了选择困难中。 而且他所谓的“有意的引导”则是另有深意,那就是,保留曲部仆从的各世家,不仅没有好处,只怕还会受到各方面的约束打击。 士颂微微一笑:“这么说来,这整顿户籍的办法可行?” “若是主公有决心变法,刘巴便当一回商鞅。”刘巴拱手回应,就好像领命行事一般。 他主张法制,推崇商鞅,当然知道商鞅变法时候,秦国老氏族的抵制。而现在各地的世家大族,和秦国当时的老氏族何其相似。 接着,士颂开始讲述他关于兴教育的讲解,相对于整户籍,兴教育就简单了。 士颂准备下令,荆南四郡治下,各州各县之内,官府出钱修建县学。 同时,也鼓励民间自行新建学校,尤其是小孩子的启蒙教育,反正便是鼓励教育。 最后,士颂的尚武令政策,便是提高武人的地位。 由于文散官可以花钱买粮草捐得,武散官则只能是军功战功获得,而且不同的是,武散官是可以领官府津贴的,即便钱不多,那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另外,士颂鼓励所有成年丁壮,定期参加军事训练。 只有这些人,平时就和各城的郡兵一起训练和实战,等到有需要的时候,才方便把这些人组织起来。 而且作为奖励,只要是参与训练的人,表现优异,就能得到钱粮奖励。 就这一点,就很吸引一人到军营操练。 对于这些人,会被士颂择优选入新兵营。 即便有人不愿意从军,也能得到嘉奖,进入郡兵编制,战时统一听郡守差遣。 听到这里,刘巴倒吸一口气,说道:“重战功,尚武。公子这是想要学塞外胡人,全民皆兵吗?” 士颂笑道:“全民皆兵,有些过了。但是成年壮丁,只要武装起来,就都能当备用的新兵使用。” “不但如此,尚武令颁布后,但凡参加军训的男子,或上过战场受伤回来的战士,其妻子和出嫁前的女儿,所需缴纳的税金,一律减半。” “若是参军战死,其妻女终身免税。但是儿子嘛,嘿嘿,好男儿,功名当在马上取。” 马玄笑道:“若是果真如此,荆南军中,即便是普通郡兵,也比其他地方的正兵,要厉害吧,哈哈,咳咳。” 接着,士颂和众人商议一番,拟定了明年颁布的新法细则。 第49章 荆南演武 一年的发展,士颂的军队制度,也在多次改革中,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士颂麾下的正规军,主力是参加过平定荆南的两万定南军。 另外,便是招募的新兵,经过一年的魔鬼训练后,除了实战经验外,也算的上是强军的两万江南军。 而江南军中,还被冯习选出了五千人,加上在长江上招募的“游侠”,新成立了一支近万人的江南水军。 九等勋爵和武散官的两个概念,对这四万多人来说,早已深入骨髓。 不少人,就期望着能通过作战,立下战功,提升自己军等和武散官官职。 除此之外,士颂的荆南四郡,都常规设置有三千郡兵。 战时,这些人会参加守城,平日,就像是地方的武警。 而士颂手下最特殊的队伍,便是刑道荣手下的五千铁甲军。 士颂原本的计划中,预备把铁甲军扩充到一千人。 但刘巴看赚了不少钱,大笔一挥,让刑道荣把铁甲军扩充了五倍。 和刘巴等人商议完明年颁布的新法细则后。 士颂又找来易欣、梁信。带着数十亲卫,逐个视察武陵境内的军营。 他告诉手下诸将,今年年底,将进行一次全军演武。 这次演武,可不是各军摆出阵型,走走队列那么简单,而是实战。 以都尉级别为单位,每三千人,或者五千人的部队里,选出五百人。 所有人换上深色服装,兵器换成木制,涂上白粉,若是被打中要害,则必须离场。 不离场者,被旁边的记分官发现,每有一人不离场,则扣除十分。 要知道,胜利的一方,可以获得一百分,落败一方,每“击杀”对方十人得一分。 支队伍都会抽签进行比试,每部都要准备两千人的队伍,实战四场。 这次比试当中,最后士颂会对有“战功”的将士,授予武散官的官职。 对于军中各部而言,得分越高,所属部队里面,获得封赏的人也就越多。 武散官和文散官不同,武散官在军队体制里面,是被认可的。 当了武散官,在军中,都会有相应的实职提升。 演武的消息,随着士颂的巡营,在全军中传开。 全军上下,纷纷摩拳擦掌。就等着,在士颂眼前露一手,当上武散官。 他们前段时间听说,士颂把荆南六十多个县里面,种田种的最好的农民,都封了文散官,可让他们妒忌了许久。 这下好了,全军演武,要给大家封赏武散官。 功名只在马上取,荆南各军,越发相信士颂强调的话。 随即,全军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内部选取。 荆南水军,却风平浪静。 士颂正在奇怪,冯习、潘璋便来求见了。 “主公?这次全军演武,我水军也和陆军一样,在地面上列阵对战吗?”潘璋个性比较急,他觉得这不公平。 士颂最近吃的太好,嘴巴上火,开口说话嘴唇就会痛。 他抚着自己嘴唇,思量一番后,说道:“要不这样吧,水军各部单独比试,你看怎么样?” “主公,你也小看了我们水军将士了。”冯习看士颂理解错了,立刻站了出来。 冯习说道:“水军将士一样可以陆战,只是不知道,其他各部将士,能不能和我们水战呢?” “我等不求别的,对战时,大家分出部分人手在水上比试,分开计分就好。” “呵呵,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也罢,说不定那天,他们在江上被人截住,也得动手。”士颂也没有细想,摸着上火的嘴唇,当即同意了。 待他把冯习、潘璋送出门外,发现门口有不少水军将领都等着二人。 听到士颂答应了他们请求,都欢呼雀跃。 其中一人,却引起了士颂的注意。 这人表情淡定,国字脸,剑眉星目,虎背熊腰,不怒自威。 今日跟着冯习、潘璋二人来见士颂的,多半都是水军中层将领,而这让士颂暗暗称奇之人,却让士颂感觉眼生。 “这位将军还是头回见面,不知当如何称呼?”士颂既然对这人起了兴趣,当然要问明白。 “幼平,主公问你话,还不快快回答。”冯习在旁边催促。 只是这话,让士颂心头一紧。 三国时期,字幼平的名人,可就只有那么一位啊。 “回聘主公,末将周泰,字幼平,九江下蔡人。和同乡蒋钦一道,本是在长江上讨生活的,听闻公子在荆南招募豪杰,便和蒋钦一同前来投靠。”周泰说着,为士颂指明了蒋钦。 蒋钦也在旁边拱手行礼,说道:“听道上的朋友说,公子不看出身,只重豪杰。甚至说公子本身和我等乃是同道中人。我们一合计,为了部下的前程,便索性来投奔公子。” “哈哈哈。对,我们就是同道中人!”要是别人说自己母亲是盗贼,自己只是个贼儿子,士颂定然翻脸杀人。 但现在正是自己这出身,让周泰、蒋钦来投自己,而不是几年后投奔孙策,士颂心里,甭说有多高兴了。 士颂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没有找到好东西。 最后,一把扯下头上的玉簪,递给周泰。 说道:“没想到今日会遇到两位豪杰,士颂倍感荣幸。尤其是这位周泰周幼平,哈哈,你叫幼平,我叫幼泽,都是家里最小的,我见幼平,欣喜若狂!这玉簪子是家父为我取字后,给我的礼物,虽不贵重,但意义非凡,今天,我便赠给幼平啦!” 士颂突如其来的重赏,让周泰受宠若惊。连忙跪在地上,推辞道:“周某新投军中,无尺寸之功,如何能受如此重赏,何况此乃老大人送与主公的成人之礼,泰万万不敢领受。” 士颂把周泰扶起,还是把玉簪交到周泰手中。微微躬身行礼,诚恳说道:“此物不是我作为主公的奖赏,而是幼泽送给幼平的见面礼,乃是结交朋友礼物,还请幼平,不要冷了我一片真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泰还在犹豫,而旁边的蒋钦看出了士颂对周泰的看重。 而且,很有可能是想借周泰来笼络其他的江湖豪杰,让周泰当千金买马骨的那个马骨,便也劝道:“幼平,主公既然如此说了,我看你便收下。日后主公若有需要我等效力的差遣,我等效死命报答便是。” “如此,泰愧领了。主公大恩,周泰万死难报。”周泰单膝跪地,收下了士颂的礼物。 收了我的礼物,便是领了我的情。周泰你这辈子,就是我士颂的人了。 士颂心里那个美啊。 他扶起周泰,大手一挥,说道:“刚才乃是我私人赠送。两位豪杰既然带领部下前来投奔于我,那是看的起我。你们二人军中,我会命人抬大坛清远香十坛,前去犒赏。众豪杰看得起我士颂,我也绝对不亏待大家。” 十大坛清远香,市场标价那就是十万钱。 在九江黑市里面,少说也是二三十万钱,士颂这就送给他们了。 蒋钦更加确定,士颂是想要拿自己和周泰做千里马骨,来招募长江上的豪杰。 但不论如何,士颂确实给了自己这批人恩赏。自己受到重礼相待,当然是再好不过,蒋钦连忙谢恩,表示一定带着手下,好好报答士颂。 士颂本来想立刻就把周泰调到自己身边,却没想到冯习、周泰都反对自己立刻重用周泰。 原因很简单,马上就要全军演武了。 周泰作为水军中的第一虎将,荆南诸将之中,只怕鲜有敌手。 冯习的水军,想要在演武中取得好成绩,还要依仗周泰。 而周泰的心思更简单了,士颂如此看重自己,若是就这样被重用,只怕荆南军中,很难让人信服。 他周泰有本事,他也想在演武场上表现出来。 于是,士颂只好作罢,准备在演武之后,再提拔重用。 荆南各军,多少人扳着指头数日子,终于是到了演武那天。 经过各部队的内部筛选后,能出现在演武现场的,都是各部精锐。 即便是士颂原本不看好的各郡郡兵,也让士颂眼前一亮。 这些郡兵的军容军貌,可不比刘表麾下所谓的荆州军差,就算是孙坚手下的豫州军比,也不遑多让。 简单的抽签后,确定了各支队伍的比赛对手。 首先登场的乃是桂阳双壁,陈应和鲍隆,各自领兵五百,在演武场上拉开阵势。 陈应,桂阳猛将,善使飞叉,作战冷静,有谋略。 鲍隆,曾射杀双虎,威镇江南。 两人都是士颂手下猛将不说,而且私交甚好。这次抽签,却刚好碰到了一起。 比赛开始后,鲍隆上来便将部队分做两队,摆出二龙出水的架势,准备两翼突袭,攻击陈应。 陈应比鲍隆冷静的多,见鲍隆主动做出了攻击状,立刻让手下军士摆出防守阵型。 反正士颂也没有规定,这演武谁攻谁守,只说了规定时间内,看哪一方“击杀”对手人数多,即为获胜。 “陈应!给我出来,和我比试比试啊!”鲍隆举着自己的木质长刀,驱马冲入陈应阵中,数名军士想要将他击落,反而被鲍隆用长刀劈中击退。 陈应身边,都是定南军老兵,知道鲍隆勇猛。于是让出道路,让鲍隆杀入后,他们全力攻击鲍隆身后亲卫,想要让鲍隆陷入孤军深入的局面。 但是鲍隆的江南军所部新兵,经过了一年的艰苦训练,军士等级至少也是六等以上的悍卒。 他们即便没有实战经验,但自身的战斗技巧,也足够应对陈应部老兵的阻隔,纷纷跟着鲍隆杀入阵中。 陈应并没有因为阵型被杀透而慌乱,而是叫来手下副将,摆出大盾挡住鲍隆。 他自己则是调集不多的弓弩手,将涂上面粉,去掉箭头的木箭射出。 最后,他也亲自出击,带着亲卫杀出,将遭遇弓箭打击的这一路江南军击溃。 毕竟只是演武比试,没有生命之忧。这两百多人硬是死战到了最后一人,才在裁判的催促下离开场地。 等陈应回头看向困在阵中的鲍隆时,情况也不错。 自己的部下,即便损失不少,但还是将鲍隆困住了。 于是陈应带着这支队伍,绕路从鲍隆部的侧后方发起了突袭。 鲍隆所部阵型大乱,到最后,鲍隆自己身中数十箭,不得不离场。 第一场比试,陈应部获胜。 但鲍隆部也“击杀”了陈应部三百余人,若真是战场之上,只怕也只能算是惨胜。 接下来的抽签结果,竟然是邢道荣率领五百铁甲军上场,对阵水军周泰所部。 即便是演武比赛中,士颂规定了不许穿上重甲,但邢道荣手下的铁甲军,原本就是各军精锐。 今天,更是他从五千精锐中选出的五百人,那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军队素质上来说,肯定比周泰手下的水军新丁,要好太多。 按水军提出的要求,若是其他军队和水军对阵,则开局时,五百人的队伍中,各分出两百人,在场边上的水池中进行水战。 而主要战场这边,则是三百人对三百人的步战。 周泰自然选择了站在了主战场上。 他神色自若,带着自己手下的水军登场后,布置好水战将士,便带着三百人,在校场边侧摆出了守势。 场边令旗一挥,邢道荣怪叫一声,便带着铁甲军举盾前行。 铁甲军军阵齐整,盾牌后的弓弩手,时不时的将弓弩射入水军阵中。 而校场边上的水池中,情况刚好相反,两百水军呼喊着发起冲锋,至于在小舟上站都站不稳的铁甲军,则只能狼狈应对。 邢道荣明白,自己的铁甲军,在水上肯定是打不过水军的。 他想要的,只是校场中步战的胜利。 他认定,只要在陆上打个漂亮仗,这局还是自己这边获胜。 等他逼近周泰部陆军后,铁甲军按训练的那样,列出枪阵,发起冲锋。 铁甲军就是铁甲军,就这么一个冲锋,水军的防守阵势立刻就被冲散。 但观战的士颂,却露出了笑容。 第50章 武陵传语 眼见水兵们被铁甲军冲散。 忽然一人,逆流而上,舞动木枪,直取邢道荣。 邢道荣借着铁甲军的威势,隐隐间,已被称为荆南第一将。 一向自大的他,率领铁甲军冲锋,向来身先士卒。 这次演武冲阵,他当然也是冲在最前面。 结果,周泰早就看出水兵们不是铁甲军的对手,故而摆出守势,引邢道荣来攻。 铁甲军悍卒冲锋后,周泰找到机会,独自杀向邢道荣。 沿路还有几个铁甲军想要拦住周泰,但平常自负高傲,有着高级军士称谓的铁甲军们。在周泰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只见周泰木枪横扫,铁甲军悍卒明明举起武器挡住,却受不住周泰的大力,连着数人,不是被周泰击倒,就是被击飞出去。 邢道荣见状,知道来者不善,哇哇大叫两声。举起自己的木斧,就迎了上去。 周泰早就听说过邢道荣的名声,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心里还有些顾忌。 他并没有着急出招,而是想要先稳住刑道荣。 但没想到,邢道荣气势汹汹的三板斧,全部被周泰避开。 而且在周泰看来,对方的攻击,漏洞百出。 待邢道荣三斧头过后,周泰在一瞬间,连出三枪。 就如同在空中绽放出了三朵枪花,虚虚实实间,邢道荣陷入慌乱,应对不及,被周泰一枪刺中喉咙。 “咚”的一下,撞击声清晰可闻,喧闹的演武场似乎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周泰居然在三招内,就“击杀”了荆南第一将。 所有人都在想,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还是士颂最先打破了沉闷,喊道:“刑道荣,你已经被击退了,快快退场吧。” 士颂这么一喊,所有的铁甲军将士都意识到,自家的主将已经被斩了。 若是其他军队,只怕早就开始溃退,即便是在演武场上,也肯定是军无斗志。 但邢道荣虽然不行,士颂的这支铁甲军,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可不是会被轻易击败的队伍。 当即,所有人发疯了似得扑向周泰,就算他们明知自己不是周泰的对手,还是一波波涌上。 犹如海浪扑向礁石,被击散再多次,也还是会继续冲击。 铁甲军陷入了疯狂,水兵则刚好乘机反击,演武场上的局面,立刻倒转。 但即便如此,铁甲军悍卒的战斗力,岂是水军新兵可比的。 半刻钟后,步战的周泰在“击杀”近百铁甲军后,还是被铁甲军悍卒淹没。 随着周泰“战殁”,局面再次发生了逆转。 战至最后,场上居然只剩下了十六个铁甲军。 公布结果这一刻,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 但即便如此,“此战”最后的结果,却是水军获胜。 因为演武场边上的水池中,两百铁甲军完全敌不过两百水兵,被打的惨败,水兵在水池中,还有近百存活。 “恭喜公子了。”看到结果,马玄居然祝贺起来。 士颂露出了笑容:“知我心者,马叔常也。” “叔常,你又弄什么玄虚,说来听听。”身边的顾徽,最不喜欢士颂和马玄这样打哑谜,故弄玄虚。 马玄侧目看了看刘巴,见其面无表情,笑道:“主公有两喜,第一嘛,如所有人所见,主公帐下又添一猛将。第二嘛,即便是如此猛将,陷入我荆南悍卒的围攻之中,依然战殁。说明主公练兵之法甚妙,全军上下,只要如此训练,精兵悍卒必成。” 士颂微笑点头,让人记下演武结果,让演武继续。 整个演武比斗,进行了三天。 结果还是邢道荣的铁甲军拔得头筹。 毕竟,即便是水军,也只有一个周泰。 剩下的比赛,没有部队能胜过铁甲军。而第二名,则是周泰所部,原因很简单,周泰部和敌人对阵,都能将对方大将“斩杀”,结果也就是胜多败少。 最后,士颂从这次演武中,选出表现出众的一百多军士,授予了武散官的官职。 若是其人,原本便有散官官职在身,也进行了升迁。 当然了,最让士颂开心的是,他终于是如愿把周泰调到了自己身边,随时听候调遣。 同时,他还特地从表现出众的军士中,选出了比较年轻的百余人,交给周泰统领,进行特殊训练,称“颂卫营”。 很多人分不清周泰的颂卫营,和梁信的亲卫营之间,有什么区别。 他们问士颂,士颂却说自己另有深意,你们不必在意。 私底下,士颂把易欣,还有周泰的族弟周平,都调入到了颂卫营,让他们在里面当小头领。 士颂看到周泰在演武场上的斩将行为,深受启发。 他准备训练一支特殊部队,专门执行“斩首”任务。 其实,也就是特种兵的一种。战场之上,只要发现敌方的重要人物,颂卫营便突入其身旁,将其斩杀。 而在不用突击的时候,这支强军,也就是士颂身边的高级卫护。 演武结束后没几天,武陵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要晚了许多,毕竟已经年底十二月了。 荆南富裕,粮草充足,还不至于会有冻死、饿死人的情况发生。 但被士颂寄以厚望的武陵学院,招生情况却不容乐观,这也让士颂皱起眉头。 若是武陵学院不能发展壮大起来,名闻天下,自己日后如何整顿吏治。 要是在后世,只用在网上打广告,请来明星做代言宣传,卖产品也好,推广学校也好,只要你愿意花广告费,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不缺广告费,也不缺明星,缺少的是有影响力的平台。 武陵学院内的大儒不少,士颂把交州,荆州两地的名儒搜罗个遍。 刘熙、綦毋闿、宋忠这三人,都是享誉天下的名儒,荆南境内也确实招到了不少弟子。 可问题是,现在这情况,还是没有达到士颂想要的效果,他想要在全国范围内造成影响。 “要是能打广告就好了。”士颂自嘲笑道。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易欣的声音。 “主公,刘熙先生的书印出来了,您说过想要看看的《孟子注》,我给您拿来了。您看看,我还特别嘱咐了工匠们,所有的书页上,都打上了我们荆南武陵学院的标记。等这些书流传开来后,全天下的人都会记住,是托了公子的福,才能看到这书。” 是啊,这年代,书籍才是传播名声的正道。 想到这里,士颂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双手按住易欣肩膀,喜道:“哈哈,多谢你啦,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想到好主意了。” 说完,士颂接过《孟子注》,让易欣立刻去把卫闻请来。 易欣正待出门,士颂又把他喊住,让他把蔡峰也一起喊来。 这两人和马玄、顾徽一样。最早都是以商人身份进入清远,后都随马玄一道,在自己帐下效力。 其中蔡峰的年纪,和士颂相近。 两人的能力或许普普通通,但士颂还是很重用这两人,毕竟也算是原从派系的“老臣”。 比如现在,士颂刚好可以用到他们二人的商业才能。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荆南将军府中。 士颂先是询问了卫闻印刷厂内的情况,知道常用字的活字印章已经准备齐全,现在正在准备印刷刘熙另外的名着。 “那个可以缓一缓,另外培养工匠雕刻印章,现在这批印章,我另有妙用。”士颂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主公可是又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相识两年,卫闻最佩服士颂的,便是他时常冒出的新奇想法。 “武陵传语。”士颂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见两人不解,他便笑着解释道:“就是将武陵学院内的儒学思想,今文学派,古文学派等,各家的观点,选取其中的精髓,印刷成两册书大小的纸张上。” 说着,士颂比划了一下报纸的大小。 “不仅如此,我们将武陵学院,面向天下招募名儒和学生的消息,也印在这上面。” “同时,在武陵学院内,开百家争鸣馆,邀请天下名儒在馆内辩论。每次的辩论,全都记录下来,印到武陵传语上,另外也将我武陵的新退出的法律规定,商业兴旺的民间故事杂说,也都印到上面去。”士颂说着停不下来,把自己对后世新闻报纸杂志的理解,全部都说了出来。 卫闻、蔡峰二人几乎听傻了,两人虽然明白这事情能起到宣传效果,但还是有所担心。 试探问道:“若是大批量的印刷这武陵传语,确实是可以把武陵学院的名头打响,天下必然侧目荆南。但是这必然会费去不少钱财,长期维持下去,怕是有所不值。” 士颂摆摆手说道:“前两个月我们自己出钱印,以后嘛,若是有人想要把自己的学说理念,或者有什么想要向天下说明的事情,需要广而告之的,便可以找我们,在武陵传语上发表,但是那些,都是要收费的。” “武陵传语上的内容收费发布?”蔡峰的眼里充满的热情。 他从小都跟着父亲蔡栮经商,心里稍稍思量,就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武陵传语》做成了,那就是下金丹的母鸡。他主动请缨,接下了这向天下传播报纸的任务。 至于卫闻,则是将印刷厂内的印刷重点做了调整。 在士颂的指导下,把第一期武陵传语给制作了出来。 头条新闻便是武陵学院内部,新建立了百家争鸣馆,进行了儒家学术的辩证讨论。 并且,把这些观点都印在了报纸上。 另外,还有武陵学院的介绍,对天下招募名师和学生。 最后,则是对荆南四郡内繁荣的商业,新修四大粮仓的介绍。也把士颂今年年初提出的,关于重商、劝农、以及一条鞭税法,进行了介绍。 报纸上,荆南四郡在士颂的治理下,如何如何美好,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比后世的新闻联播里的生活,都要好上一万倍。人民载歌载舞,幸福美满。 在确定了报纸的内容后,士颂让印刷厂印一万五千份。 大汉十三州,每州一千份,多出的两千份则留在荆南,四郡各五百份。 为了传播这些报纸,士颂帮助蔡峰招募了数千民夫,出门置办货物。 让他们去其他各州发散报纸的同时,也买些当地的特产返回荆南。 至于暗中的人任务,自然是建立站点,方便日后报纸的送达,以及收集情报。 蔡峰很重视这差事,领命后,一心扑在了这事情上。 荆南四郡和交州都还好说,扬州可以靠顾家人帮忙。 至于长江以北的中原地区,蔡峰从自家商队中,选出了经验老道的领队,和自己一起北上。 他亲力亲为,带着商队,把第一期的武陵传语带入了中原地区。 长安,郿坞。 李儒手上拿着三份武陵传语,亲自把这些报纸交给了董卓。 董卓粗略看了看,随口问道:“这就是上回进贡清远香那小子?还真是小孩子胡闹,也就那种穷乡僻壤,可以由他折腾,不用管他,这个月进贡的酒到了没有。” 冀州,袁绍看了武陵传语后,大笑道:“如此年幼,就如此迂腐,如今天下,岂是治学时宜。” 南郡,袁术看完武陵传语后,不屑道:“便是此子设计,射杀了孙破虏?小小年纪,就学着沽名钓誉。若是荆南四郡真被他治理的这么好,荆州刺史的位置,还轮的到刘表来坐?” 襄阳城,蒯越蒯良兄弟二人,怅然走出刺史府。 刚刚在刺史府内,刘表拿着武陵传语,不停地和二人讨论上面的学说观点。完全忽视了士颂在荆南四郡的新政和改革。 “三年,至多三年!荆州之主,必然变成南面那位,唉。”蒯越很无奈。 他看着同样没有主意的蒯良,蒯越已经在考虑,自己蒯家日后该何去何从了。 东郡太守府内,一盏孤灯摇曳。 灯下一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须,拿着武陵传语反复看了数遍。 这人时而叹息,时而大笑,最后摸着自己的大腿笑道:“虽然有些见地,但终究不过一腐儒罢了。况且荆南交州,都是地广人稀之所,只要把他按住了,也壮大不起来。哈哈哈” 平原县衙内,一人两耳垂肩,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此刻,也正好将武陵传语读完,抬头问道:“二弟、三弟,你们以为如何?” 旁边一人,赤面长须,捋了下自己胡须,说道:“小小年纪便如此博取名声,此子心机颇深。” 另外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先前那人,却微微摇头,叹道:“董卓乱政之后,但凡是占据城池之人,不分年龄大小,都有了争天下之心吗?唉,天下百姓何辜!” 第51章 再颁新法 【第二卷:南北驱驰】: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 公元一九二年,东汉初平三年春。 士颂在荆南,再次颁布新法:整户籍,兴教育,尚武令三条新法,全部开始施行。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这整户籍。 而整户籍里面最麻烦的,便是让荆南世家交出自家的仆从、曲部以及佃客。 或者说是,要求他们的家主也为这些人缴纳官税。 士颂的整户籍新法,遭遇了荆南大小世家们的联合抵制。 至于将屯佃民以及官吏军士,甚至是下山后的武陵蛮计入人口的事,都推行的十分顺利。 “公子,整顿户籍的新法推行不顺,比我们预计的还要难。”刘巴叹息一声,原来挺拔的背,也有些弯了。 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当年商鞅变法的不易。 商鞅变法的成功,主要依靠的,就是秦孝公的全力支持。 而现在,自家的主公也想变法,也在全力支持自己,但是自己再如何努力,那些世家都在钻空子。 他们坚持说自家的仆从,佃户日后不会增加,这些都是自家的私产,哪有自己家的物件,也要缴税的道理。 士颂更是两眼通红。 为了整户籍法规的细节,他已经是两天没有合眼了。 新法遭到抵制的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 但他坚持要拔除的这毒瘤,这个导致东汉灭亡,社会崩乱的大毒瘤,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日后的五胡乱华,乃至数百年后隋唐乱世,都是因为所谓的世家大族有着太强的力量,尾大不掉,左右政局。 好在,他手下荆南四郡,本来就是地广人稀的位置。 而且原本的豪族张家,苏家,甚至还有武陵曹家,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闹事的,不过是些小世家。 若是连这些小世家都对付不了,士颂拿什么,去对付中原那些屹立百年的豪门世族。 士颂握紧手里的笛子,不停的敲打面前的案牍,陷入思量。 年前,他心血来潮,招了个乐师学习如何吹笛子。 如今新法受阻,他哪里还有心思管这笛子的质量,经不经的住自己如何敲打。 面前的诸多“谋士”,哪个背后没有家族势力。 为了士颂的这条新法,不少人都和士颂争论过,唯一从头到尾支持自己的人,便是刘巴。 刘巴直接解散了自家的仆从佃户,一心扑到了新法的施行上。 马玄,他们马家的实力主要在荆北。但士颂早就有渡过长江,占领荆州全境的想法。 现在在荆南推行的新法,日后当然会在荆北推行,他若是帮忙推行此法,不是把自己家往火坑里面推吗。 和马玄情况类似的,还有从荆州南下邓羲、家在扬州的顾徽等人。 至于荆南本土派里面的桓阶、巩志、刘度等人,都是明确反对这政策的。 这些人不笨,他们都明白,只要按士颂的新政来,自己家族会更加富有,有更多的仆从、佃户、可以有更多的经营,更多的田地。 但是也会有一个对他们这种世家来说,最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将会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 所有的仆从、佃户、曲部都不再为他们私有。和他们将会变成雇佣关系,在人格上和他们平等。 这些人,都是给士颂缴税的“自由人”,他们只属于荆南将军府,而不属于某一个家族。 各种大道理,士颂觉得,自己已经讲的足够多了。 这次,刘巴把新法推行困难的情况讲述出来后,这些人还是无动于衷。 士颂心里,顿时怒了。 一时间,他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但是杀了他们,以后谁为自己办事呢。 好,既然好好劝说,你们都不听。那就别怪我翻脸,我要让你们知道,敬酒不吃,是要吃罚酒的。 士颂扫视了一眼自己手下的谋士们,露出笑脸,说道:“年前,我们只是讨论了愿意服从的好处。说是愿意配合的世家,可以经营食盐铜铁,我治下各郡的商业街中,可以开设赌坊,舞坊等原来只能是由官府开设的店面。” 手下“谋士”们还是没人吭声,或许,他们在等待更多的好处。 谁想到,士颂脸色一变,说道:“下面,我说下,若是继续保留仆从佃户的不利之处。刘巴,你记下,明天就公布出去。” 士颂要亮刀子了!马玄眉头一紧,咳嗽了两声。 “布告四郡,月内,凡是不对荆南将军府缴税的仆役、佃户以及曲部。即日起,失去国民身份,改称奴民,且奴民身份的人和子弟不得读书,更不能为官吏,除非是他们脱离奴民身份。” “另外,若是有人失手杀了奴民。若杀的是女子,赔给其家主一只鸡,若失手杀的是男子,则赔其家主一只鸭。若是有人因为私仇或者其他原因,故意杀死仆役、佃户、曲部,不论男女,一律得赔牛一头,或等价钱粮。” 士颂的意思很简单,不给老子缴税的,老子就不把你当人看! 巩志和刘度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马玄、顾徽他们其实都好说,毕竟他们家族不在荆南,还能有缓和的余地。 现在荆南境内的各世家,门下的曲部不论。 他们的仆役、佃户听到这消息,只怕会人人自危,想尽办法脱离世家。 士颂似乎也早有准备,他接着说道:“荆南四郡之中,但凡有人想要脱离自己的奴民身份,只要到任意官衙,军营说明情况,由我士颂出钱帮他赎身。赎买价格,就是这人当初卖身价的两倍,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在座诸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士颂要强行抢走自家的佃户百姓啊。 桓阶劝道:“主公,花这么多钱帮这些人赎买身份,怕是会有些亏吧。” “一点都不亏,这些人,要么给我当开荒的屯民,要么帮我修路。要么,被我放入新兵营中。怎么算,也都对荆南官方有利。”士颂笑的还是那么狡黠。 但在桓阶看来,士颂的口中似乎满是鲜血。 那都是从世家大族身上刮下的肉啊。 接着,士颂还是抛出了大棒后面的甜枣。 笑道:“若是主动为自家仆从,恢复国民身份的世家,按恢复百姓人数,可以推荐自己子弟,到荆南将军府中为官吏,而且给家族授予世袭罔替的文散官官阶,只要你们家族有男丁,出生就可以领这个散官官位!” “好,我这就让在荆南境内的马家商会做出调整,所有仆从恢复百姓身份。给我马家打工干活的,我马家给他们发工钱,让他们自己缴税。”马玄看出了士颂心里的杀意,而且士颂也给出了巨大的让步。 世袭罔替的官位,即便是他口中所谓的散官,但那也是官。 只要士颂在,这官位就在,士颂野心和能力,绝对不止割据一方的诸侯。 马玄表态后,不论是同派系的顾徽,还是荆南派系的桓阶、巩志、刘度等人,都是暗暗叫苦。 他们派系的老大刘巴,早就表态要当商鞅。 现在马玄也松口了,他们当然只能同意。 他们甚至在心里暗想,是不是刘巴和马玄,早就知道士颂的策略。 至于给大氏族世袭罔替的散官官职,这也确实是天大的让步,这些人当然会选择借坡下驴。 统一好了内部的意见后,在这些人的带领下,荆南四郡本来就不多的世家,先后都完成了自家的改革。 家奴和仆从身份的变化,反正就是多交一些税钱呗,我们按人头,给家里的仆从缴纳税金总可以了吧。 士颂也没有想要一举改变所有的世家,何况除了荆南之外,天下各地都在看着荆南。 若是自己逼得太急,太过火,各地世家日后的反击,也必然会激烈。 即便是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但现在,自己实力尚弱,还不能公然和天下所有世家为敌。 士颂能做的,便是一点一点的消灭世族力量,然后大力扶持寒门士人。 世家嘛,给他们一些个空头的散官官职,架空他们,等自己实力强大之后,随时可以一锅端掉。 至于第二条新政,兴教育。则是所有人都找不到抵制的借口。 士颂打着“弘扬儒学正统,传教圣人经典”的名义,在自己治下,广开蒙学和公立学校。 他期待几十年后,这些人将会是自己政权内的中坚力量。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书本和知识,仅仅只掌握在世家手中。 而且,即便是贫苦人家,也肯定供得起自家孩子读书。 原因很简单,士颂正在荆南各地大肆修建驰道,粮仓、商业街市等等工程项目。 甚至还在新修水渠,开垦荒田,商队征募等活,到处都需要用人。 只要你愿意给士颂打工干活,就不会缺钱。 有人算过,给官府修半个月的路,就能赚到儿子读书三个月的钱。 不少人起早贪黑忙完了地里的农活后,赶到家附近的工地干活。农民看到了希望,那真的会很拼命。 为了自己的后代也能读书,也能有出息。许多人疯狂干活。 另外,士颂还把境内学校有多少,入学率有多少,都加入到了当地官吏的考评之中。 入学率越高,他们的考评越好。 于是在士颂的大力鼓励下,各地的私立学院,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 而最后的新政:尚武令。 也是大多数贫苦家庭的首选。 别人家的孩子读书,但我家里那二狗子,不是那块料。二狗子就一把傻力气而已,当兵吃粮,是他唯一的出路。 士公子说过,功名只在马上取! 而且军队里面,杀敌立功的奖励,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人能占你的功劳! 而且,只要自己家里有人当兵了,家里的女眷,需要缴纳的税都是减半的。 至于当兵的儿子,不用缴税不说,更有丰厚的军饷贴补家用。 即便没有能加入新兵营,只要定期参加郡里的民兵训练,要是练的好,还可以获得民兵的编制。 虽然没有正兵那样的待遇,但身份就发生了变化,不是民,而是兵民,是后备兵源。见到当官的,只用抱拳施军礼,地位也能比普通人高一等。 不过,让很多人想不通的,便是士颂对这两个新政中的一个规定: 荆南兴修的诸多启蒙学院中,除了文学院之外,各地还修建了公立的武学院。 更奇怪的是,公立文学院中的学子,居然也被要求习武,刀枪弓弩四样都得学习,而且至少得精通一样。不然,除非你的文化造诣相当出色,不然很难毕业。 而公立武学院,和文学院一样,除了主要练武练功外,也被要求习文断字,能简单的阅读书信和武陵传语。 新法颁布的第三个月,整个荆南,兴起了一股尚武风。 加上荆南各地越来越富裕,道路通畅,武陵传语的传播,越来越深入人心。 百姓们的精神面貌,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荆南,人们隐隐间,感受到了一股盛世风韵。 第52章 流民政策 东汉初平三年。 正月,董卓遣牛辅率军屯陕,牛辅遣校尉北地李傕、张掖郭汜、武威张济,将步骑数万,破朱俊于中牟,劫掠陈留、颍川诸县,杀虏无遗。 正当士颂在荆南施行新法,改革户籍的时候。 豫州北面各郡,正被西凉军屠杀劫掠。 消息传到武陵学院,以刘熙为首的名儒们,纷纷在武陵传语上面发表文章,谴责西凉军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 而士颂的注意力,则在另外一个点上,那就是豫州境内的流民。 颍川、陈留二郡被屠杀劫掠后,百姓南逃。 进而导致豫州南面各郡,也都人心不稳。 这里的百姓都担心西凉军顺势南下,不少人也都跟着流民南逃。 而他们的目的地,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士颂治下的荆南四郡。 传说那里,歌舞升平,富裕繁荣。 荆南将军府。 士颂召集刘巴、马玄、桓阶、廖立、潘濬五人。 问道:“如今中原战乱四起,百姓南下,我打算招募流民,扩充实力,几位意下如何?” 廖立摸着自己胡子,不等士颂说完,立刻抢着分析起来:“天下都知道,主公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加上主公有意的宣传,这些流民当然会愿意南下。” “但有几个题题。首先,他们从豫州南下,沿路会经过袁术,还有刘表的地盘,等他们到了长江边上,还得找到船渡过大江,若是这些问题不解决,我看能到荆南来的流民,只怕不到两成。” 廖立的个性,就是这样。 仗着自己有些才华,喜欢显摆,分析问题的时候,眉飞色舞,一副欠揍的表情。 但士颂手下,除了刘巴、马玄外,桓阶、向朗只怕还得历练几年。 其余诸人之中,还真没人比得过廖立的见识,士颂也只能忍受这位心气极高的廖立廖公渊。 见众人肯定了自己的分析,廖立得意地捏着自己的八字胡,继续说道:“其二嘛,便是我们荆南境内,如何安置这些人。荆南境内不缺粮食,不缺分配的土地,缺的就是人力,用来修路架桥,这些流民最好不过。但若是他们一窝蜂的涌进来,我们怎么安排他们,还真是个大问题。” “最后嘛,这些流民里面,有没有其他诸侯的间谍,有没有怀有异心的人,也都得仔细筛查,不可让他们扰乱荆南治安。”廖立一口气说了三个问题,但是却连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没有说出来。 这但,士颂很不爽他。 但士颂此时,也堆起假笑补充道:“第四,这些流民是否带有传染疾病,会不会带来疫病,也需要我们多加注意。” 士颂的补充,让刘巴等人纷纷点头称是。 士颂扫视一圈,接着问道:“以上四点,不知道诸公有何策以教我?” “收留流民的麻烦确实不小,但若是我们能多多的收容流民,其好处只怕绝不止四点吧。”马玄会心一笑。 “人口乃是基业的根本,有人口就有兵源,就有后勤保障。人口,乃是一切的基础,治下人口,当然是越多越好。”士颂当然同意马玄的看法。 他继续问道:“而且中原战乱不休,日后,还会有其他地方的流民南下。只要我们拟定好了章程,以后便可以照章办事。” 马玄咳嗽两声,说道:“流民进入荆南之后,很好安排,只要我们沿长江建立流民营地,但凡进入营地的流民,我们都免费供给食物和住宿。” “刚好,现在张机就在长沙,不久前还给我看过病。他的弟子不少,我们可以找他帮忙,派出弟子,在各流民营中负责流民的健康检查,只要确认了这些人的健康后,我们就可以给这些流民分配工作了。” “以工代赈,这是公子最常用的办法。”桓阶接过马玄的话,继续分析。 “在下负责荆南各郡驰道的建设,最缺人手,前段时间,顾大人还调走了一批熟练工匠兴修水渠。现在人手更是紧张,就按我们给百姓的工钱,只要流民肯干,要养活一家人,肯定没有问题。” “至于家中的女眷,则可以先住在流民营地中,做些手工,官府统一收购,把这些东西运到荆南各地售卖,时间一长,这些流民营都可以变成新的城镇。” “不行,不行。若是成了新的城镇,后面来的流民怎么办?”廖立连连摆手。 潘濬建议道:“除了在江边设立流民营地外,我们也可以在地广人稀处,或者选些人烟稀少的位置,建立流民营。甚至,只用划出这些土地即可。待江边流民营中的流民到达三五千人时,便将他们移到这些新划出的土地。” “既可以让他们作为屯田开荒之人,自己修建自家的房屋。同时,修路、手工制作类的工作,也都在新的流民营中招募人手,逐渐形成新的村落城镇后,流民中识文断字者,还可以先授予屯田长一职。” “至于防备奸细间谍的问题,也很简单,所有流民只能居住在其流民营所在州县,不得离开。待来年秋熟后,流民营被授予新的城镇名称后,方可解除禁令。”马玄谈笑间,又解决了士颂收留流民的一个问题。 “是啊,今年已经开春,就算是今年赶着种些农作物,秋天的收成肯定不佳,但流民们看到荆南的新政后,明年只怕会更细心的摆弄自家田地。”刘巴此时,越发的佩服士颂的屯田令了。 依照士颂的屯田令,屯田营中的百姓,每个月是不用缴纳一条鞭税的税金。 但是他们的收成,和官府是对分,若是用了官府的耕牛,则是民四官六。 而如今,荆南粮草富足,士颂对所有屯田营做出了新的规定。若是屯田营有意摘掉屯民的帽子,则可以选择屯田满五年,之后,这地士颂就送给你们了。 待第五年秋收后,屯内的大多数居民。接受每月按规定缴纳一条鞭税,就可以将屯田营改为普通的村落城镇,至于愿意继续当屯民的百姓,则将本来归你家的屯田折算成现钱给你们家,然后,把你们家则迁移到另外的屯田处。 “流民,本来都是各地的普通百姓,突遭战乱之苦,他们里面不少人都会些手艺,或者有些钱财。若是全部都丢到屯田营中,虽然不用缴税,但是要当五年的屯民,若非农家出身,只怕心中不满啊。”廖立又指出了士颂政策的缺漏处 “先筛查一遍,如何?”士颂问道。 “如何筛查?”廖立逼问道,那表情,一脸不屑。 士颂心里那个火了,好你个廖立廖公渊,好说歹说我都是你主公,有你这样子说话的吗?到底你是主公?还是我是主公? 脸色不佳的士颂,最终还是按住了自己的杀心。若非看在刘巴、马玄就在旁边,士颂真是恨不得当场动手,一刀把廖立给捅了。 反正回到这个时代后,士颂亲手杀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许是看出了士颂的不爽,刘巴赶紧出声:“在长江沿岸的流民营中,让到这里的流民自行选择。若是有钱的,自行在荆南境内各地购买房产土地,若是有手艺,可以应招工匠招募,甚至自行在城镇内开设工铺。若是识文断字的,可以通过考教后,在荆南各地为吏,优秀者,我们当然也应该推荐给主公。” 说道这里,士颂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说道:“对了,刚才叔常说张机大师在长沙?” “正是,前几天还给我诊断过,开了药,然后才启程。武陵到长沙的驰道宽阔,张大师应该已经在长沙郡城了。”马玄毫不避讳自己的疾病。 听到这话,士颂的心里,则很不是滋味。 马家五常,历史上,前面三个都是早死,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了马玄,可不希望他按历史那样早死。 他劝道:“叔常,你的身体常年患病,要不还是让张大师好好调理一番。手上的工作,若是没什么要紧的,让手下去做就好了,不必每件事都你自己亲力亲为。”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何况还有张大师开的药,主公安心吧。”马玄拱拱手,表示感谢。 然后,仿佛领会了士颂的意思,试探道:“主公特地问起张大师,可是想要请张大师来武陵学院任教?” “正有此意!”士颂连忙说道。 “我和张大师讨论过这事情。但是张大师说,当医师必须识字,而识字的人,谁不想当官,在武陵学院里面招募学生,太难。”马玄叹息道。 士颂笑着说道:“我设置医官,品级效仿散官职的文官系统。不同的是,所有医官拥有俸禄不说,各州县都会设立医署从事,参与各州县政事,管理当地民生!” “主公,万万不可,一个医师,如何能参与政事呢?”不出意外,廖立又唱起了反调。 “参与管理当地民生政务,当然是主管当地的医疗卫生事宜,而且我会在明年,或者后年。待张大师教出许多弟子后,在各州县兴修官府医馆,以最低廉的价格为百姓治病,整理各地卫生,预防疫病。” “只有让百姓安康,我们的繁荣,才能持久。才能有更多的兵源!而且还可挑选更好的医官,为军队服务。在战场上救活我军更多的伤兵。”最后一句话,才是士颂最真实的目的。 说来说去,在帮助百姓之后的核心,都是为了军队服务。 “若是如此,张大师必定有信心。我回头便差人把张大师请回武陵。”马玄明白士颂的意思,以他对士颂的了解,士颂的心思,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刘巴笑道:“这项新政在长江流民营中,便告诉这些流民。又能当官,还能学到医术,只怕是不少读书人,都会选择到张大师门下学习医术吧。” 廖立冷哼一声,说道:“说来说去,都是流民过了长江,进入荆南之后的安排。按我们这样安排,流民的安置、甄别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们都忘记吗?最大的问题,是这些流民如何才能通过袁术、刘表的地盘?进入我们荆南呢?” 虽然说,廖立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他提出的这个问题,还真是大家一直都在回避的问题。 即便流民知道荆南有粮草,刘表、袁术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让这些流民进入荆南呢? 第53章 赊账买民 廖立一桶冷水泼下来,现场变得异常的安静。 士颂所器重的诸位谋士,都陷入思考,没有回答。 最后,士颂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刘巴。 可刘巴不停地捋着他那不长的胡须,装作没有看到士颂的眼神,微微摇头,陷入两难。 “其实,咳咳,让刘表和袁术放任百姓南下荆南,也不是没有办法。问题在于难民如何渡过长江,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主公得多多准备些钱财才行。”重要关头,还是马玄想出了办法。 “噢,叔常可以直言。”只要有办法,钱财方面士颂真不在乎。 他是要争天下的,以后天下都是他的了,他要多少钱没有。 马玄面露笑容,说道:“刘表和袁术,两人个性截然不同,我们应用不同的办法对付他们。” “刘表,素有贤名,他又以儒者自居,若是大批的流民进入荆州。而他却不能安定,反而让荆州的陷入混乱,例如哄抢粮食物资,例如粮价上涨,导致荆州本地百姓生活困难,例如田里还没有熟麦子,都被饥饿的流民拔起来吃了,引发了荆州本地百姓和流民之间的冲突等等。” “好你个马叔常,居然也会献如此毒计啊?”廖立冷哼一声。 他倒是不留情面,直接点明了马玄的心思:“你是想让我们的人,潜入北面。在刘表境内搞破坏,然后把罪名都推到流民身上。荆北百姓受难,逼着刘表不能收留难民,放他们南下我荆南?” “只怕不仅如此,马叔常说,会让主公破费。想来是流民进入荆州后,粮食价格必定上涨,我们荆南有钱有粮,却带着钱进入荆北,暗中收购,囤积粮草,甚至偷运回荆南,运不回来,便直接就地销毁,荆北必有民怨。”桓阶说着摇起了头。 而士颂,拍手叫好,说道:“这时候,我们派人北上,去把流民接过长江。一来免去了刘表的困苦,二来,也避免了刘表这位大儒,摊上拒绝接纳流民的恶名。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愿意。这点钱,我当然愿意花。” 士颂的积极态度,让潘濬倒吸一口凉气。 他没有按住自己内心的愤恨,说道:“百姓流离,生活艰难,主公为何还如此幸灾乐祸?” 士颂抿了抿嘴巴,说道:“董卓乱政之后,天下分崩。士颂不才,在荆南为天下百姓开辟安居乐业之所,当然希望更多的人来我这里居住。” 潘濬年轻气盛,心中不忍,继续说道:“我等明白,大争之世将来。收留流民,壮大力量,我等也明白。我只希望主公,能怜百姓颠沛之苦,不要听到有办法招来流民,便欣喜若狂。百姓南来,还不是因为自己家园被毁,还请主公体谅他们的心境。” 是啊,百姓南下,不是因为自己这里怎么好,怎么给他们施舍。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念着故土的。若非逼不得已,没有人会离开自己的家乡。 若是因为别人的痛苦有利于自己,就立刻欣喜若狂,自己和那些杀人劫掠的西凉军,也就没有区别了。 而且若是这事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就毁了。 想到这里,士颂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潘濬鞠躬行礼,说道:“多谢承明教导,士颂受教了。” 没有想到士颂居然给自己认错了,潘濬连忙起身,拱手行礼:“潘濬刚才激愤过了,还请主公责罚。” “哪里话,只有诸位多加提点,在下才能进步,佑泽这里保证,自己绝不会因言治罪,不然叫我葬身海外,不归故里。”士颂说着,还发了个小誓言。 “主公仁德。”在座谋士们也同声称颂。 “叔常,袁术那边,当如何应对?”士颂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马玄环视一圈,然后说道:“袁术其人,不惜民生,只图虚名。我们可以派出使者,带上重金,面见袁术。称其为袁氏家主,表示我们对袁绍的不屑,袁术必然与我们建立关系,和我们通商。” “然后,可花重金,买通袁术手下文武,建议袁术,把流民都赶到荆州刘表处。袁术向来看不起流民,更讨厌刘表和曹操联手。若是他听说刘表被流民所困,必然会把他眼里和畜生无异的流民,赶向荆州。甚至是淮南境内的穷苦之人,说不定也会被他赶出来。” 听完马玄的办法后,廖立笑道:“这也要不了多少钱嘛,马叔常刚才说得,好像要花很多钱一样。要知道我们荆南,今年的税收可不少啊,更不要说主公卖清远香和卖武陵传语的钱了。” 见马玄没有回答,刘巴说道:“马玄的计还没有说完,你且听完。” 马玄点点头,说道:“即便是刘表和袁术都不收留这些流民,但流民想过长江,也不容易。常言说的好,隔山容易隔水难,流民想要渡过长江,来到荆南,如何过江才是最大的麻烦。” “叔常兄,你把计谋说完。”潘濬替士颂催道。 “运流民过江,需要大量的船只。而且还是运到我们指定的流民营收容处,更需要组织船队,运输流民过江。我们派出大量的船只北上,显然不合适。” “我们能依靠的,便是民间的力量。而江北民间,有能力组织船队的,不外乎荆州的几个大氏族。”马玄也不避嫌,指着自己说道:“也就是我们这江北七家了。” “叔常的意思是,我们得联系荆州大族帮忙?”士颂疑惑道。 马玄摇头道:“不是找荆北大族帮忙,而是和荆北大族甚至淮南袁氏做生意。他们的船,若是把流民运到了我们的流民接纳所,所有流民的船运费,得我们出。” “马玄,你是说,让我们从这些个大族手上买人口?”廖立最先反应过来。 东汉末年,兵乱不休,天灾不断。不少人流离失所后,都成为人口贩子手上的货物。 而且,男女老少都有固定的价格,例如一个成年男丁,大概是两百钱左右。 “若是我们出钱,别说荆北七家,淮南袁家的子弟门人,其他各地的人口贩子,都会把人运到流民营来换钱的。”潘濬急道。 “来人是不错,但我担心的是,为了能赚个好价钱,这些人大多都只运来成年壮丁,其他老年人,妇女儿童又该如何。我在担心,会不会发生为了赚钱,把一家人当中的男丁抓走,留下老弱自身自灭的人间惨剧吧。”刘巴询问着马玄。 马玄咳嗽两声,看了快士颂,说道:“我们的主公,总是想要表现出他强悍精明的一面。但我可不会忘记,我们的主公,其实是个宅心仁厚之人。所以我才会说,我们得多花些钱财。” “叔常快说。”士颂连忙催促。 马玄笑道:“只要我们规定。若是单个成年男丁,只算市价的一成,若是全家齐全送到的,所有人的价格翻倍不说,还另外有奖励。家里人越齐全,奖励越多,价格越高。你说他们会怎么送人来。” 刘巴点点头,说道:“另外,我们也不能只靠外面的人,来给我们运送流民,我们自己也应该派出商队。刘表早就和我们通商,袁术那边交好之后,我们也派出自己的商队,能运多少人回来就运多少人回来。” 按马玄的办法。流民们想要南下荆南,江北的世家大族们想要运他们南下赚钱,有需求,有市场。 就算是流民没有钱南下,到了流民收容处,自然有荆南将军府,帮这些人给钱。 流民过江的问题,迎刃而解。 士颂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说道:“好,就用这个办法,让潘濬为使去淮南。就说我士颂看不起袁绍,只认他袁术才是袁家嫡子!” “另外,派人到荆北,联系世族,告诉他们荆南会建立流民营,高价收购流民,让他们赚这个钱。” 每一个策略,都是商议起来简单,真正办起来却是千头万绪。 但是整个荆南将军府,都围绕着收留流民的事情展开后,事情的进展,还是很迅速的。 没有几天,武陵、长沙两郡,长江沿线就建立起了五个流民营。 荆南有粮食,荆南将军府招募流民的消息,也早就在流民之间传遍了。 不少流民涌入荆北后,整个荆北的粮价翻了两倍不说,还发生了数起粮仓被袭,田地被毁的事件。 荆州刺史刘表早就被流民的事搅的焦头烂额。 一边是蒯越坚决反对放流民南下,按他的话说,那就是给老虎喂肉。 但是另外一边,流民涌入也就算了。袁术那混蛋,也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居然是把进入淮南的流民,直接往荆州赶。甚至不少淮南百姓,也都被裹挟进入南郡。 整个荆北,到处都是没有吃饱的人。 正当刘表还在犹豫的时候,刘先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说是有人在流民里面传播太平道教,说刘表不给他们活路,那他们就只能请“黄天”帮忙了。 接着,又听说荆北几大家族,纷纷开始偷偷的运人南下赚钱。 刘表派人一打听,嘿,这结果就有意思了。 荆州七大家族,都参与到了这轰轰烈烈的偷运流民的事件之中。 就连反对的最强烈的蒯家,居然也有人参与其中。 刘表把蒯越找来,大骂一顿。“我的儒名差点就让你给毁了!” 然后,刘表直接下令,派出官员引导百姓南下江陵,让他们统一渡江。 终于,一船又一船的流民,得以进入荆南。 士颂带着刘巴、马玄,登上山岗,眺望长江风景。 刘巴对士颂说,这么下去不行,荆南将军府必须得留下应急的钱财不说,官员的俸禄开销,军费,教育费这些钱都不能动。 士颂想了半天,想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个地图,但纠结许久,还是没有拿出来。 他说道:“不如这样吧,对这些把百姓运来的船家说,我用清远香付款,而且大坛的清远香,只抵八千钱,可比原来一大坛少了千钱。另外就是打欠条,若是愿意接受欠条的,今年秋收后,我多还他们一成。” 可能是觉得这样做,依旧还不能解决问题,士颂补充道:“荆北马家、庞家、习家三家,统一只给欠条,不给现钱。其余的人,让他们选现钱、清远香还是欠条。” 马玄在边上笑道:“主公,你这样赊账,是想把我们三家,死死的绑在你的荆南将军府这船上啊。” “还真是,尤其是你们马家,你们兄弟几个,以后可都是我的重臣啊。”士颂半开玩笑一样,给了马玄回答,便抬头看向北面。 长江东流不息,大江之上,隐约间有几只帆船。 也不知是驶来荆南,还是往北去,接下一波流民。 第54章 乱世仁义 荆南的改革,如火如荼。 收容流民的政策施行以来,大批流民进入荆南。 士颂按规定,帮他们划分新的居住地,让他们开荒修路,让这些流民,融入到荆南的安定生活之中。 而就在此时,中原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巨变。 历史的车轮,没有因为士颂的到来,而发生任何变化。 而且士颂也没有希望他发生变化,若是东汉政权不乱,他如何能趁机崛起。 这年四月,就在士颂接纳一波又一波流民的时候。王允巧妙献连环计,诱导吕布杀了董卓。 一时间,天下震动。 朝内的西凉武将,大多都被清洗,而在外的西凉武将,人人自危,甚至准备弃军而逃。 “奉国家以正天下!” 这时,西凉军的帷幕之后,走出一道黑影。 这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为四百年大汉的棺木,钉上了木板。也让数百万关中百姓,几近死绝。 王允执掌朝政后,不赦西凉军将士。 于是,讨贼校尉贾诩,劝李傕郭汜等人攻取长安,以免坐以待毙。 李傕等深以为然,率军数千西行。 当时,百姓传言说,朝廷将诛杀所有凉州人。董卓旧将都拥兵自守,观望局势。 而李傕,更是沿途收兵,达到了十余万之多。 随后,他围攻长安,关内百姓惨遭荼毒。 历史上,董卓火烧洛阳,迁都长安时,关中还有数百万百姓。 但后来李傕郭汜之乱后。 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共同把持朝政,随自己喜好任免官员,又纵兵劫掠。 几年内,三辅百姓损失殆尽,关中百姓要么被杀,要么逃难而走。 而董卓死后,李傕郭汜打着“奉国家以正天下”的旗帜行动,成为了百姓南逃的开端。 大批的百姓在此时南下,反正天下都知道,荆南有粮食,荆南招流民,到了荆南就有活路。 此外,公元一九二年,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就在王允杀董卓的同时,青州黄巾军攻入兖州,斩兖州刺史刘岱,兖州震动。 曹操趁机入主兖州,经过数月的激战,将黄巾军全部击溃,曹操俘获降卒三十余万,男女人口百余万。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士颂的宣传到位。 这个时空中,青州黄巾军,并没有历史上那么的声势浩大。 许多百姓听说只要南下荆南,就有粮有田,纷纷选择南下。 再加上关中的难民,将近一两百万人口的大迁徙,正在这个世间上演。 “公子,你难道早就预料到,中原大乱后,必然有大批的百姓南下?”廖立站在士颂身后,发出了感慨。 眼前这个新修的流民营,不到两天,就住满了人,在等待继续转移南下。 起初,只修建了五个流民营。 士颂在查看之后,当即表明不够用,说至少还要再修十五个。 当时包括廖立在内的不少人,都反对这种做法,说没有必要如此浪费。 但士颂不听,非要修建。 今日,董卓已死,兖州青州黄巾军复出后,动乱的中原,逼得大量的百姓南下。 百姓们的目的地,十分明确,那就是去荆南。 传说那里有吃的,那里安定,没有军队抢劫杀人,那里,是世外桃源般的世界。 “对了,子初先生呢?我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士颂没有回答廖立,而是问起了刘巴的下落。 廖立回答道:“唉,如今大量流民进入荆南,刘巴和马玄两位大人,几乎日夜不停,轮班盯着。时间久了,马叔常身体吃不消,又发病了。子初先生便自己一个人,扛起了处理流民事宜的重任。” “我等已经抽调了荆南各郡吏员,前来帮忙。可子初先生还是觉得人手不够,只是荆南四郡之内,在无可以调用的官吏了,倒是有不少热心百姓,可是他们读书不多,帮些体力活,勉强倒是可以,公务处理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啊。” “马玄病倒,刘巴独立支撑,你怎么不早说!”士颂也不顾廖立的个性,直接吼了起来。 廖立也是心高气傲的主,立刻给了士颂脸色,说道:“呵呵,主公,你这些天和他们一样,各处巡视,安抚流民。我有机会给你禀告吗?要是觉得我廖立不称职,你杀了我便是,吼什么吼!” “公渊不要误会,我声音大是因为心急。”需要人手的时候,士颂才不会得罪廖立。 眼前这人虽然看着不顺眼,但是办事能力确实厉害,荆南之地,还真没有几个能比的过他的。 “罢了,主公心急也是正常,毕竟人手不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廖立也懒得和士颂磨下去,他现在也在头疼没有足够人手调配。 士颂来回踱步,拉着自己额头前的头发扭起来,转了两圈。忽然来了灵感。 他说道:“我有办法了,我给刘巴找来几千个读书人当帮手如何?” “荆南境内,哪里还有几千个读书人可以调。”廖立话说了一半,立刻停住了。 看着士颂说道:“主公,可以啊,武陵学院里面的那些人,可都是读书人啊!把他们调来帮忙处理流民事宜,再好不过了,就是花钱雇他们来,多少钱也值得啊。” 士颂嘿嘿一笑,说道:“我一个钱也不花,就能让这些人都抢着来帮忙。” 当天晚上,士颂便赶回了武陵学院。 他找到刘熙、宋忠等人,让他们连夜,把武陵学院所有的学子召集起来。 为此,他甚至是在武陵学院内擂动战鼓,吹响号角,把整个武陵学院的人都惊动了。 手下的颂卫营在易欣、周平的带领下,在学院内纵马高喊。 “所有学子到武陵学院广场处集合,士荆南有重要事情宣布。” 就这么闹腾了小半个时辰,武陵学院内,数千学子都被集中起来。 看着一头雾水的学子和教师们,士颂走上了武陵学院广场处的高台。 扫视了一眼地下的学子们,士颂笑道:“诸位一定很奇怪,我士颂怎么连夜把大家召集起来。简单来说呢,便是士颂来求援了。” “士荆南何意?”人群中,有人反问。 “大家可知道中原战乱四起,百姓流离,荆南这些年发展的还不错,士颂就想着收留这些流民,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旁边的宋忠立刻马屁跟上,说道:“公子仁义。” 士颂摇摇头,说道:“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有心无力了。为了安顿流民,荆南各郡县官吏忙里忙外,数天不能合眼。马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病倒了,你们可以问张机大师。” 说着,士颂对着站在教授行列中的张仲景,拱了拱手。 “中原的乱局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南来的流民数超过百万,我们人手不足,似乎帮不了所有的人,但是士颂心中不忍。” “总在想,若有一家百姓,遭遇了兵戈之乱,听说荆南可以有安身立命的位置,便带着年迈的父母,带着年幼的子弟南来。” “路上,年迈的老父亲为了孙子能多吃一口,把不多的干粮让给了孙子,自己饿死了。过淮南,袁术不接纳不说,还纵兵劫掠,为了不拖累丈夫,还有些风姿的妻子投井而亡。” “最后,历经万苦,带着老母和幼子,他们一家,终于到了荆南。却因为我们荆南人手短缺,安排不当,让这一家人等待救助的时间过长,转头再看到他们的时候,怀中的幼子和身旁的老母,依然没有了气息。” “这事情要真是发生了,这便是我们所有荆南人的罪啊。”士颂的话,让不少学子动容,更多的则是可怜那些流民。 看到铺垫的差不多了,士颂说道:“这里,士颂请天下所有的孔孟传人,来帮帮我荆南将军府,帮我安顿这些流民吧。” “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孟子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仁援苍生,义无反顾!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士颂把文天祥的话篡改了一点,但是一样,掷地有声! 现场的数千学子,本来还在怜惜流民的苦难。 士颂把孔子、孟子的话搬了出来,然后又用文天祥的话,来总结自己的意图,读圣贤书的学子们,没有不动容的。 是啊,孔子和孟子不是一直在教导我们要有仁义之心吗,救援数百万流民难民,这不正是我这样的孔孟传人,应该做的吗? “仁援苍生,义无反顾!”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不少学子振臂高呼了起来。 接着,数千被文天祥的话,激起了心中波澜的学子们,纷纷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这场面,甚至比士颂校阅军队的气氛还要热烈。 在刘熙、宋忠、綦毋闿等人的带领下,不少学子连夜赶赴了流民营前线,接受安顿流民的培训。 当然,沿路都有士颂的军队保护。 而武陵学院内,卫闻也没有闲着,将士颂今天晚上在武陵学院说的话,全部印刷出来。 第二天,数千份加印的武陵传语,随着去北方的空船,传到了长江之北。 而后面,更多的武陵传语,和口口相传的消息进入了北方。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仁援苍生,义无反顾!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许许多多的读书人,在读到了士颂这话后,义无反顾地选择启程南下。 他们要来荆南,要帮助荆南将军府安顿流民。 而士颂,自己也是连着忙了数天后,体力不支,病倒了。 也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和张仲景进行了交流。 再次给张机确认了一遍,自己以前给马玄说的话。鼓励张仲景多教出一些名医来。 “医生,应该得到和他们相应的政治地位。另外,设立医曹从事,也是为了鼓励更多的人学习医术,除此之外,士颂不才,还真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 “主公所为,已经是造福天下苍生之举了。为了当上各州县的医曹从事,武陵学院内,就这几个月,已经有许多人到我这里来学医。加上主公在各地,设立公立医馆,更是善举。主公,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找您说,本来是托马玄大人转告的。”张仲景说着支吾起来。 “张大人有何事尽管直说。”士颂很难受,既然确认了学医的人多起来了,他还想早点休息呢。 “张某有个朋友,名叫华佗,医术了得,主攻外伤治疗。”张仲景说到这里,士颂心说好啊,我早就想找华佗了。 你张仲景是治病的,他华佗是治外伤的,对于军队来说,华佗可比你张仲景要重要。 “华佗神医之名,我久有听闻,他来我荆南,便是我荆南将军府第二个医曹从事,如何?”士颂的意思,就是让他成为和你张仲景并列的人物,主管荆南医疗界。 张仲景解释道:“他闲散管了,即便公子有如此新政,他也无心官职。他这次也带来了不少弟子,参与到为流民检查伤病之中,他还带来了一个册子,说是名叫青囊经,想要印刷成书,若是主公答应,他愿意留在武陵学院,讲授此书。” “原来如此啊。行,你回头找卫闻,让他先印制五千本,所有钱我来出。就让华神医在武陵学院内的医学院,开课授徒。” 有了武陵学院数千学子的帮忙,而且荆南百姓也都响应号召,自发出钱出力。 安顿流民的难关,就这样被士颂解决了。 而他,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士人界扬名了,而不再是那个少年枭雄的形象。 第55章 名动天下 士颂怎么也没有想到,文天祥的话,被自己传播出去之后,在整个中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不少儒学弟子,都前来荆南求官。 原来历史上南逃荆州、扬州,或者去其他位置避战乱的贤才,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决心来荆南。 他们想要见一见士颂这位儒学天才,此外,也想在武陵学院看看。 最后的私心则是,若是自己能在武陵学院讲授自己儒学理念,将自己的着作印刷出来,那也是极好的。 何况,反正到哪里都是避战乱,为什么不去文化昌盛的荆南呢。 到了五月末,整个荆南登记在册的,就收容了流民六十多万。 这还不算那些到了荆南后,手上有些钱财,不愿意去流民屯佃营,而靠自己的财力和技能,分散到荆南各州郡的。 别的不说,就是吕岱负责的新兵营中,这次招募了两万新兵。 而且各个都是青壮年。 其中有青州人,有兖州人,有关中人,还有淮南甚至荆北各地的人。 按吕岱给士颂的报告,只要按《纪效新书》里面的练兵之法,练上半年,这些人绝对是能战之兵。 要是能练上一年以上,那就又是一支劲旅。 更重要的是,安顿了这么多的流民之后,还有流民,在不停的南来。 而士颂,一样照收不误。 只是给马家、庞家、习家三家欠下的钱财,越来越多。 马玄笑着和士颂调侃,说这下我们三家被你给绑死啦,士颂听了,也附和着陪笑。 这天,士颂正和刘巴讨论开辟新的流民营的安置事宜,希望能赶着种植些容易生长的植物。 最好,是开辟在桂阳和零陵二郡。 士颂说道:“桂阳、零陵二郡更加靠南,气候更温暖,现在补种些农作物,多少会有些效果。” 刘巴点头说道:“其实这些流民,只要愿意干活,男的修路修商业街,或者加入军队,甚至只是当个郡里的备用兵,女的在家里帮着官府缝补军服,一家人在荆南生活到明年秋收,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我们荆南将军府还多有补助,主公囤积了那么多的粮食,就是再来六、七十万流民,我们也能吃的下。与其担忧粮食,我更担心别的。” “哦?子初先生是怕流民里面,有人故意生乱吗?我已经让钱振带着定南营两万人,加上各地的郡兵和备用兵一起,维持治安。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大乱子啊,零星的争斗也是衙门一纸公文就解决了。”士颂自问自答道。 刘巴摇摇头,说道:“以前天下诸侯,都觉得主公傻,把手上的钱都换成了粮食。但是这次,我们一口气吃下来六十多万百姓后,还在继续收容百姓,若是估计不错,至少能收留一百多万人口。” “荆南四郡,原本人口不多,主公大力发展商业后,各种新政,引来了几万人口,但荆南四郡原本人口只有百万出头,如今翻了一倍,还有余粮。荆南的实力,完全展示给了天下众诸侯,日后,各路诸侯都会对我们多有提防吧。” 原来,刘巴在担心我们展示实力之后,被人惦记和提防。 士颂也感觉,若是自己能闷头发展,那自然是最好。 但是自己不能只想着收留流民,得到人口增加的好处,还想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 他笑道:“我们又想得好处,又不让人知道,这也太贪心了吧。再说了,这次收留流民之后,我十万多荆南军便有了兵源补充,荆北那几个郡,我是有想法的。” 刘巴怕士颂得了大批人口后,得意忘形。立刻劝说道:“主公不可心急,流民刚来,我们便挥师北上,必定会造成民心不安。” “还是等安定了这些百姓之后,再提北渡之事。我们的新政,可比原来各地的政策要好得多,只要这些百姓,在荆南待个半年,其心,必然向着我们。” 士颂叹息道:“这个我也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只是辛苦子初先生了,如今又是推行新政,又是安顿流民,诸多事都离不开先生,先生可要保住身体啊。” 说到这个,刘巴也很无奈。他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安顿流民这事,有武陵学院的学子帮忙后,倒是轻松了许多,不过还真是很难分身,再去推行新政。” “唉,马叔常偏偏这个时候,病情复发,其他人牵头办这些事,我还真不放心。” 两人正说着,下人报告,綦毋闿带着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老年人求见。 士颂想了想,还是先让他们进来见一见。 綦毋闿笑嘻嘻的拜见士颂和刘巴后,说道:“主公,我来为您引荐两位大儒。他们这次也是到荆南避乱,我请他们到武陵学院开课授业,两位先生都想见见主公,我便将他们引荐来了。” 什么引荐大儒嘛,就是读了些破书,认识些字而已,找我要官来了吧。 士颂心里冷哼,看不起这些所谓的名儒。 但脸上,还是堆起笑容,起身迎接,说道:“在下交趾士佑泽,见过二位,綦毋先生,这二位是?” 綦毋闿嘿嘿一笑,当起了中间人。 指着其中一个精神较好的人说道:“这位乃是谢该,谢文仪。长精通《春秋左氏》,为当代名儒,弟子达几百上千。他的《谢氏释》可是名着啊。主公,我们武陵学院里面讲解的书中,就有他这本。” “噢!原来是谢文仪啊,失敬,失敬。”士颂连忙客气两句,邀请其人到武陵学院任教,并且,还给了他正八品的文散官。 别人是编写教程的大儒,自己还是客气些的好。反正招募到这种人,肯定对自己发展武陵学院有帮助,给个文散官,武陵学院里面挂个职就好,也能成自己的招牌。 士颂的表情练习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一点也不做作。谢该很受用,还礼多谢,表示一定会帮助武陵学院发展。 接着,綦毋闿指着另外一个面色比较憔悴的人,说道:“颍容,字子严,陈国长平人,经学家。博学多通,同样也是研修《春秋左传》,他的老师,便是大名鼎鼎的名臣杨赐先生了。” “噢,原来是伯献先生的高足。”士颂身后的刘巴发问了。 綦毋闿连忙介绍说道:“这位便是我荆南大家刘巴刘子初了。” 众人见礼完后,颍容也得到了士颂八品文散官的任职,和武陵学院讲师的职位。 二人都对士颂的新政很有兴趣,把他们的见解讲给了士颂,让刘巴士颂颇有感触。 历史上,两人都因为战乱避乱荆州。 谢该比颍容命好,曹操占领荆州后,被曹操举荐到朝廷当官,长寿,安享晚年。 而颍容,则是在战乱和无奈中,客死荆州。 士颂和两人谈论一番后,送两人出门时,颍容忽然转身问道:“士荆南今年贵庚?” 这个问题很突然,士颂很自然的回答道:“我今年十五,颍先生问这做什么?” 回答完后,士颂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快,觉得颍容这是在轻视自己年幼。 颍容看到士颂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南下前,我见过师兄杨彪,他膝下有一双儿女,年长的名叫杨修,比公子年岁稍长,年幼的女儿杨氏,和公子年岁相当。” “如今,公子一语而名动天下,师兄也对士公子赞不绝口。当时我对他戏言,说是若是士公子和他女儿年岁相当,他应该会想要招公子当乘龙快婿,他笑着回答,他的女婿,就应该是公子这样的。” 搞了半天,是说媒的啊,士颂心里那个无语。 但封建社会的婚姻,还真是就是这样,只讲究两家人是否门当户对,不讲究双方是否对眼。 但自己好歹也是一方诸侯了,婚姻这事,绝对不能含糊。 弘农杨家,四世三公。当年项羽叛将的后人,呵呵,再说吧。 “这个,也许杨老司空只是句玩笑话,而且这事情,也是家父和母亲做主的事情,我自己怎好乱说。”士颂立刻搬出了士燮。 这年代,父母之命可不是说着玩的。 “也是,也是,这事情还是得问交州士府君。日后有机会,我写信给师兄和士府君问问看吧。”颍容似乎对这事情很上心,似乎就是要当这个媒人。 士颂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笑着打哈哈,送走了两人。 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转身,刘巴也劝说了起来。 “主公,若是真能娶了杨家的女儿,对我荆南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你看那同样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如今势力发展如此迅速,还不就是借着袁家门生故旧的力量。若是杨家的门生故旧都到公子门下效力,公子你所想要施行的考成法,何愁没有人用呢?” 刘巴摸着自己不长的胡子,做起了分析。 他心里,已经暗中打定主意,等下就去找颍容,他给士燮的书信,自己可以帮着传过去。 士颂咳嗽两声,推道:“这个,我们稍后再议吧。” “这位公子容貌不凡,敢问可是士颂士荆南啊?”一个青衫文人,此刻出现在了荆南将军府的门口。 这人胡须不长,遮不住他那圆脸,但是神情郑重,让士颂不敢轻视。 士颂正准备回话,身边的刘巴大笑起来。 “好你个石韬石广元,早就听说你来了荆南,我四处派人找你,今日自己上门,还要给我装清高?” 石韬?石韬! 诸葛四友之一的石韬,后来曹魏的屯田中郎将? 士颂终于回过味来,不管这人为什么来到荆南,来到了自己的荆南将军府的门口,自己必须把这人留下来。 士颂连忙把石韬请进将军府,让人上茶。 刘巴哈哈一笑,挥手道:“上什么茶,上清远香,去拿上等的清远香来。” 士颂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刘备二访隆中,在酒馆遇到石广元的画面。 是啊,别人是喝酒的名士,立刻笑着喊人上酒。 等喝了几口好酒后,石广元才说道:“士荆南高举孔孟仁义,名动天下。如今,又广收流民,似乎是要展鲲鹏之志啊?” “哪里,我若欲高飞,还需要借助诸位高才之力。正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士颂连忙谦虚道。 石韬笑道:“公子好句,我这些天,在武陵四处走访,对荆南新政多有了解。公子高明,子初大才,可惜政策虽好,但是推行方面,似乎是受到了这次收留流民的影响,大步放缓了。” 士颂叹息道:“唉,我和子初先生,正在为此事头疼,子初现在主要负责流民安顿和开荒屯田之事,新政方面的政务他分不开身。不知道广元先生可有何良策教我?” 石韬闭上自己不大的眼睛,思考片刻后,说道:“武陵学院的学子,虽然也在帮助安顿流民,可惜都是些年轻人,政务经验不足,而且心中尚有牵挂。不少人想要回学院读书,若是没有子初这样的大才统领,只怕会出差错。” “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若是我眼前这位大才,代替我来主持流民安顿开荒之事宜,我是绝对放心的。”刘巴说完,和士颂一起,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石韬。 第56章 选贤任能(上) 石韬哈哈大笑道:“我既然来了荆南,当然是来投效士公子的,只不过我的才干嘛。” 他故意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嘿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如刘子初,不过,我还真有办法能解决荆南人手不足的办法。” “噢?还请广元先生教我。”士颂听说有办法,立刻放低身段行礼。 石韬闭上眼睛,思考片刻,然后说道:“南下荆南之人中,除了流民,还有许多读书人,士人。若是公子肯重用这些人,从里面选出有才华的人,或者有人推荐,这些人一来能体谅流民的心情,二来,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前程,必定会尽心办事。” 刘巴补充道:“不但如此,不少名儒名士,为了避乱,也都会选择南下。” “例如主公刚才见过的谢该、颍容。这些人即便不委任官职,也都可以请入武陵学院,让他们授课,成为我武陵学院的招牌,为我荆南培养日后的人才。” “噢,士公子已经见过他们二人了?”石韬看来也认识那两位。 士颂没有必要隐瞒,解释道:“刚才綦毋闿已经带那两位名儒,来见过我了。我已经安排二人,在武陵学院任职教授讲师,为武陵学院内的学子传授知识。” “颍容可有问过公子年纪?”石韬的笑脸,给士颂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见士颂神色,石韬当然猜的出来。 他接着说道:“他们二人来到荆北,不想被刘表注意,偷偷混在流民中南下,刚好被我撞破。于是我便起了兴趣,和他们一起南来。” “路上,颍容就有说过杨彪很是看重公子,有招公子当女婿的意思。在下以为,若是公子能娶了杨家的女儿,对公子大有好处。” “这婚姻之事,应由父母来定,这事情,还是等我找机会,问问家母再说吧。”士颂依旧推脱,不是他心如枯井,而是做为穿越回来的后来人,士颂多少还是有些抵触封建包办婚姻的。 至少在他看来,两人得见个面,相个亲也好啊。 “广元安心,这事情我会找颍容的。”刘巴给了石韬一个眼神,石韬当即会意,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士颂不好拂刘巴的意思,只好另起话题说道:“只是,南下的名儒和士人,就是我有心招募,他们也得愿意出来帮我才行啊,而且我现在,哪里有人手去做调查。” 石韬早就想好了办法,脱口而出:“千金买马骨。” “马骨何在?”士颂追问道。 “士荆南,你看我这个马骨如何?”石韬张开双臂,好像在向士颂展示自己。 “广元先生说笑了,先生大才,我自当重用,岂能算的上是马骨。”士颂想当然的说道,但说完,立刻觉得不妥。 自己认定石韬有大才,那是因为自己默认诸葛四友都很厉害。 但诸葛亮其实说过,其余四人,最多不过郡守刺史的能力而已。 其中,除了徐庶有过参与军事的经历外,其余三人,都不过是治理之臣而已。 自己眼前这位石韬,在曹魏不过是屯田校尉,说白了就是后方管种田的。 石韬不知道士颂心里的想法,只听见了士颂说出的话,很是感激。 说道:“承蒙士公子如此抬爱,韬定然竭尽全力,报答公子。” “广元先生言重了。”士颂客气两句后。 接着说道:“我任石韬先生为我荆南将军府的典农校尉,全权负责荆南境内,所有南下流民的屯田事宜。配合子初先生在新的屯田点,展开新法的普及和宣传,先生以为如何?” 现在的石韬,可还没有被诸葛亮的经世之才打击过,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士颂把如此重任交给自己来打理,绝对算的上是“重用”了。 而且和自己配合的人,乃是荆南数一数二的人物刘巴,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他士颂的核心臣子了。 石韬立刻拜服道:“若是如此,以我为例,必然能为主公招来诸多贤才,石韬愧领了。 “还是那句话,在我心中,石广元乃是兼济天下的大才。日后可不会只是负责这荆南这么点地方的事。”士颂的话,石韬当然明白其意。 笑道:“那石韬暂且就在荆南练练手,免得以后管得太多,仓促间,应对不佳 。”、 说完,三人相视而笑。 为了配合这千金买马骨的计划,招募到更多的贤才。士颂在武陵学院边上,雇佣大批流民,加上调集来的军队,分班制,日夜赶工修建一台。 台上放置黄金佳酿,放出风声,但凡有才之人,便可以登台喝酒领金。 虽然没有明说学燕昭王起黄金台的做法,但在荆南,谁不知道士颂是什么心思。 做了这么多,还真是有些效果,千金散,人心聚。 不少随着流民来到荆南的士人,纷纷到荆南将军府求官。士颂让手下做了简单的测试后,一律授予吏职,到屯田校尉石韬手下任职,参与到流民的屯佃安定工作之中。 对于一般的学子士人也就那样安排了。 但这天,有三人报上名号后,荆南将军府中,一向自视甚高的廖立,居然正式通知士颂,你还真招来了千里马了。 但士颂看到名字的时候,却是一头雾水,这三个人的名字,别说着名了,他挺都没有听说过:杜袭、赵俨、繁钦。 士颂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有在三国中找到这三人的名字,但是手下谋士,甚至武陵学院的人,似乎都很推崇这三人,士颂还是决定和他们见一见。 三人之中,以赵俨为首。 历史上,赵俨看到当时各路军阀混战不休,一时找不到自己可以投靠的对象,为避战乱,举家迁到荆州。 然后,在此结识了客居的杜袭和同乡繁钦。三人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 刘表素闻赵俨、杜袭、繁钦之名,刻意对他们进行笼络,并以贵宾之礼对待他们三人,多次请他们入仕。 赵俨通过观察,认为刘表目光短浅,虽然显赫一时,但终难成就大事,坚辞不就。同时,劝说在刘表面前炫耀文才的繁钦远离刘表,以免抱憾终生。 刘表死后,三人都效力曹操。 赵俨、杜袭后来都是历经曹魏数朝,赵俨更是总督数路军队的监督,能调和诸将矛盾,辅助曹仁守樊城抵抗关羽,后来和曹休一起南征孙权。 而杜袭,则是成为了曹真和司马懿抵抗诸葛亮的军师。 在陈寿的评价中,杜袭温粹识统,赵俨刚毅有度。 三人中,只有轻浮的繁钦是善于诗词,文章华美,只给曹操当了个代笔的。 和三人聊了一下后,士颂当然分出了轻重。 繁钦嘛,丢到武陵学院,当个讲课老师就行了。 这赵俨、杜袭都是有谋略有治才的人,士颂心里暗自高兴,黄金台还真能给自己引来千里马啊。 赵俨在和士颂的交谈中说道:“在下以为,善于治理国家的人,一定要藏富于民,安抚百姓。若是百姓穷困,周围邻近的郡县只要反叛,他们必定会一同起事。” “如今公子在荆南的政策,重商业奖农耕。更是免去百姓的劳役,改为单税法,官府出钱雇佣百姓,让百姓得到了实惠,对于安定民心很好。但今年公子新推出的整顿户籍之法,刚好遇到了大批流民南下,想来,士公子会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吧。” 士颂点头道:“正是,马叔常的病情起伏,麾下群臣,能挑起重任的,便只有刘子初先生了。好在前两日,访得石韬先生,可以让子初从安顿流民的事情中抽身,回去继续进行新政的管理。” 赵俨说道:“刘子初大才,公子更是大气魄。荆南新政,若是能施行十年,荆南必定富甲天下。只是今年情况特殊,我建议,公子在荆南境内不要全面的推行所有新政,而是应该对南下的流民,采用不同的政策。” “哦?还请先生详细说明。”士颂觉得自己或许听到了个好消息。 赵俨说道:“我们三人渡江之后,在荆南多有探访。公子前后推出了数条新法,而且和商鞅一样,循序渐进,对于荆南本地人口而言,当然容易接受。” “但是这近百万南下的流民,一时间只怕还难以适应这么多的新政。既然公子已经将南下流民划分,让他们到荆南各郡待开垦的空地,新建流民村落。” “在下建议,各流民村落中,不要推行所有新法,而是只选择其中重要的条例进行推广,待一两年后,再逐步推行剩余法规。” 士颂早就感觉到新法的推行遇到了诸多障碍,推行的很不顺利。 尤其是流民南下后,更是衍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问题。流民对新法很不习惯,但自己又不可能朝令夕改,正在为难的时候,这位赵俨居然提出了“一国两制”的概念,让士颂茅舍屯开。 “赵先生言之有理。”士颂当然同意荆南境内,采用一国两制这种伟大的政治构思。而且比香港澳门的自治更简单的是,荆南四郡根本不需要五十年后,再来改变规则。 等到明年,流民安顿好了后,流民自己都愿意自己生活在新政的环境之下。 于是,士颂将赵俨等三人都任命为荆南簿曹从事,到刘巴手下任职。 让他们辅助刘巴,对新建立的流民村落逐步改革。 至于后来,繁钦根本不是治理之臣,在刘巴的建议下,被调任到武陵学院,参与新法的教育讲解工作中去了。 而士颂没有想到的是,赵俨、杜袭二人的能力远远高于自己的预期。 不到十天,各个流民营中的新政都顺利施行,而且逐步被流民接受。 刘巴高调给自己写了推荐信,说此二人都有才干,还希望自己重用。 于是,士颂将二人分别委任为武陵太守长史和零陵太守长史,而二人日后的政绩,也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士颂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第57章 选贤任能(下) 刘巴对赵俨、杜袭二人的高调推荐,得到了士颂的的认可后,到荆南来的士人,似乎得到了新的启示。 是啊,前面石韬毛遂自荐于士颂,后面赵俨、杜袭得刘巴推举。我们想要在荆南谋得一个好官职,若是见不到士颂,还可以去找士颂手下的重臣推举啊。 一时间,士颂手下文武重臣,成为了南来士人们拜访的对象,就连刘度这样的不受重用的降臣,都有不少人上门拜访,求他推举。 虽然士颂是想要招募些人才为自己所用,但是这样投机的人才,士颂多少有些看不起。 所以这些忙了半天的士人们,虽然在荆南将军府治下四郡中,挂上了名义上的官职,但大多都并非重要角色,而且大多数人,都没有见到士颂。 士颂本来是来者不拒,但是后来发现求官的人太多,自己若是一个个都见的话,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现在安置流民的事宜有石韬、新法改革有赵俨、杜袭。 加上刘巴把握大局,士颂的心思,本能的想转移到军队建设上去。 直到病中的马玄居然也给士颂推举来了一位贤才,士颂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不小的错。 石韬和刘巴是旧相识,赵俨、杜袭也在刘巴的举荐下,成为了郡守长史。 这么算来,他们都能算是荆南派系的臣子。 而自己原从派系中,领袖人物马玄病重,剩余之人中,根本没有人可以和刘巴、石韬相比肩。 自己麾下,在无意间,已经成为了刘巴派系一家独大的局面。 “难怪马玄在推荐信中如此推崇这人,还说刘巴也见过这位裴潜,也称赞他是世间难得的人才,马叔常是想壮大原从派系的力量吧。”士颂已经打定主意,不论马玄推荐的这位裴潜能力如何,自己都得重用,至少得和石韬对等比肩。 即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士颂还是得见一见这位裴潜。 他准备在见过裴潜之后,便去武陵军营,亲自主持一次本月的军团操练。 这场操练,可是关系到不少将士的等级升降,按原来的惯例,多半是会伤些人的。若是拼的狠了,木质武器打死人也偶有发生。 而易欣引着裴潜走进士颂的将军府客厅后,士颂左眼眉毛跳动不止,心说难道我今天得改变行程。 裴潜,字文行,河东郡闻喜县(今山西闻喜)人。生卒年不详。 此人年轻时因避乱来到荆州,刘表待如上宾。 裴潜私下里对好友王粲、司马芝说:“刘牧非霸王之才,又要以周文王自居,不等多久,就会被打败。” 于是他南行到了长沙。后曹操平定荆州,裴潜归曹操,历任代郡太守、沛国相、兖州刺史。魏明帝时,出任尚书、太尉军师等职务。 《魏略》中说潜为人材博,有雅容。裴潜在代郡,杀了勾结乌桓的高官,设计坑了乌桓单于,安定曹魏的北方边界,在兖州,将曹操的后备军治理的井井有条,很有点儒将的味道。 后来的曹丕、曹睿都十分看重他。 这次裴潜南下荆州避乱,投奔好友王粲,后来感觉刘表并非贤主。刚好在这时,听到了士颂化用文天祥的绝命语来鼓励武陵士人帮助流民。他被文天祥的话深深震撼,决心南下。 到了荆南后,更是对士颂的新法称赞不已。 在得知士颂修黄金台,重用石韬、赵俨、杜袭后,裴潜坐不住了,即便是士颂年轻,但也得到了他的认可。 但是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和那些跑去找刘巴、桓阶等人求助的士人不同。裴潜在武陵郡城住了几日后,居然是去求见了因病重而闭门谢客的马玄。 在马玄门口投了份自荐书进去,便得到了和马玄见面的机会。 再然后便得到了马玄的推荐信,拿着推荐信见刘巴,居然又得到了刘巴的认可,最后以马玄推荐的身份进入将军府面见士颂。 裴潜的聪明就在于,他旗帜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站在马玄一系这边,在士颂几次重用刘巴这派系的新臣后,即便是有才华的人,刘巴的推荐士颂都会有所打压。 只有马玄的推荐,士颂才会重用,才能平衡两派之间的实力。 虽然要重用这人,士颂明白自己还是应该了解一下他才是。毕竟自己对裴潜的认识,还停留在这人是曹操手下,治理地方的能臣这个概念中。 “叔常说裴先生有大才,子初先生也很认同。不知先生南来,有何以教我?”裴潜相貌不凡,很有气度,士颂看着很顺眼,言语中很有礼貌。 裴潜也暗自将士颂打量了一番,然后行礼说道:“公子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在下想知道,公子之仁,是否是宋襄之仁,公子之义,是否是项王之义?” 这个问题很尖锐,还好士颂读书不少,迂腐仁义的宋襄公的故事还是知道的。 项王之义,士颂先是一愣,最后明白过来裴潜说的是项羽和刘邦讲义气,鸿门不杀刘邦,最后形势大好还和刘邦划分楚河汉界。 宋襄公的仁,霸王项羽的义。这样的仁义,就是取死。 士颂微微一笑,回答道:“我的仁义,只对我的百姓臣民,对敌人嘛,我可不会留情面的。” 裴潜摇摇头,说道:“我看不然,公子大批的收留流民,手下军队却扩充很少。要知道,天下诸侯,都在加大力量招募将士。荆南如此富裕繁荣,必定招人觊觎,迟早有人会进兵荆南的。公子推崇孔孟,当知道,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士颂笑道:“裴先生刚到荆南,可能有所不知,我今年颁布的新法中,可有一条尚武令的啊!”对自己的这条新政,士颂还是很得意的。 结果,裴潜就是说士颂的尚武令有问题。 他说道:“公子的这条尚武令,鼓励百姓参与郡兵的训练之中,从中择优而入新兵营。想法很好,可也有许多弊病。” “他们不过是些农夫平民而已,没有必要拼杀技能。真正到了战场上,他们这些郡兵的后备,多半是上不了前线,而是作为后军,负责运输粮草器械而已,这些工作,他们可有训练过?” 士颂身子直立起来,是啊,裴潜点明确了自己练兵的不足处,但更重要的是,给了士颂启发,那就是自己军队军需的管理。 自己本来就打算用郡兵作为押运队的,但按裴潜的建议,专门训练一支后勤部队,就像是后世的军需处一样专门管理军队的补给,这样的配置,绝对有利于自己军队的作战。 “裴先生言子有理,士颂受教了。”接着,士颂便把自己想到的建立军需部队的想法说出来。 并直接邀请裴潜,来担任这个荆南将军府的军需处长。 当然,这年头得换个称谓,叫做兵曹从事,筹备后勤部队,打理各项军需事宜。 另外,士颂看马玄的推荐信上说裴潜擅长兵法,士颂便授予裴潜临机调兵的权利,让他随时可以调用荆南四郡的所有郡兵。 裴潜万没有料想到士颂会这么的信任自己,很是感恩,当即表示绝对给士颂打造出一支出色的后勤部队. 接着他还举荐了自己的好友司马芝。 这个司马芝,士颂倒是认识,至少在玩三国类的游戏里面,士颂多次用到这人。 一开始,还以为和司马懿有什么关系,后来才发现和司马懿根本没关系,不过是刚好同姓而已。 司马芝,字子华,生卒年不详,河内温(今河南温县)人。 少年时,跟着流民到荆州去躲避战乱,在鲁阳山里遇到贼寇,同行的人都丢下老人和弱小逃走了。只有司马芝一个人坐在那里守护老母亲。 贼寇来到后,用刀逼着司马芝。司马芝叩头说道:“母亲老了,杀了我之后放过我的母亲吧。”贼寇们说:“这是个孝子啊!杀他是不义的。”司马芝因此免于被杀,推着小车把他母亲拉走了。 历史上的司马芝,在南方住了十几年,亲自耕种,恪守礼仪节操。后来被举荐为官,他为人执法公正,以农为本,治下百姓都很富足。 听裴潜说了司马芝的事迹后,士颂连面都没有见,就下令任命只是某个流民屯屯长的司马芝为武陵郡典农从事,给石广元当副手,协助处理流民开荒屯田的政策。 “公子就不想见见这位司马芝?就凭这一件事就决定如此重用他吗?”裴潜询问道。 士颂当然不会说,我在后世早就知道这个人了,这人的政治能力可不低。 他说道:“我以为,百善孝为先,就凭他选择留下和老弱一起面对盗匪的决定,我就觉得他值得重用。” 裴潜微微点头,改变了自己对士颂的称呼,说道:“主公英明。对了,马大人说,除了在下外,还有一人想要推荐给主公,但是他却很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推荐这人,只是让我把这人介绍给主公。说若是主公有意,可以去武陵城北的新屯田处找他。” 他这么一说,反而是引起了士颂的兴趣,问道:“何人?” “和洽,和阳士。” 历史上的和洽,也是在荆州为曹操所得后,回到许昌为官。 这人很受曹操看重,和毛阶、崔琰一起负责为曹操选拔人才。建议曹操不能只看人才的品德和是否节约,而是应该看重这人的能力,将曹操招募人才的方式改成了首看才干,后看品德。 不过和洽自己为官清贫俭约,以至卖田宅以自给,死后谥为简侯。 士颂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搜寻不到这人的半分印象,然后问道:“这人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呢,不知叔常为何犹豫?” 接着,裴潜便向士颂介绍了和洽其人。 和洽,字阳士,汝南西平(今河南舞阳东南)人。与亲戚故旧都向南投靠刘表,刘表以对待上宾的礼节接待他们。 和洽说:“之所以不投靠袁本初,是为了躲避群雄争夺的地区。昏聩的主人,不能轻易接近,时间长久定会受到危害,其间必有进谗言的人离间挑拨。”于是又向南到了武陵郡。 在武陵,和洽认可了士颂的新政,不过,自己虽然有才华,但却不愿意找人推荐。 他所结交的朋友杂乱,却只看才干不看品德。 和这些朋友相处,也很是随意,举止之间,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名士风范。 所以到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屯田点的里正,完全是大才小用。 听完裴潜的介绍,士颂心里对和洽下了定义,不过是个率性而为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人真的善于鉴别人才,那也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唯才是举,正是荆南现在所需要的。 第58章 日南之变 安排好了裴潜、司马芝后。 士颂还真就出了趟城,在临沅城北的屯田营里,找到了和洽,隐瞒自己的身份和他结交。 交谈之间,说起荆南新法和士颂的黄金台。 和洽说道:“士荆南小小年纪,却有秦孝的气魄和胸襟,刘巴的才干也绝然不在商鞅之下。他们君臣二人携手,这荆南的前景不可限量啊。” 士颂听了满心欢喜,越发的看和洽顺眼。 笑道:“既然如此,和兄如此高才,为何不去荆南将军府上,谋求个好的职位,却在这屯田营中当个里正呢?” 和洽摇头苦笑道:“就是因为士荆南治理的如此好,麾下人才,安排得当。稍稍有些欠缺的位置,前有赵俨、杜袭,后有裴潜、司马芝。都给士荆南给补好了,我去了,也说不出什么好的建议了。” 士颂笑道:“不然,我看荆南还有一点需要加强,而且正好用得上和先生大才。” 和洽反问道:“哦?还请指教。” 士颂笑着说道:“士荆南在武陵学院里修了黄金台,意思是想招募天下豪杰。但是天下豪杰之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什么才能,可以任何职,还需要有识人之才的先生你,前去坐镇。” 和洽听了后,摇摇头说道:“这为荆南各地选拔官吏的职位,士荆南应该任命心腹之人才是。就算是我前去投靠,也不能任命我来做这事。” 士颂笑道:“怎么不行,可以让和先生当个荐才祭酒,筛选官吏后推荐到对应的职位,若是重要职位,则有荆南将军府确认后,方可上任,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和洽盯着士颂看了半天,问道:“和这位公子投缘,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交趾士幼泽,特来请和先生出山相助。”士颂笑着起身行礼。 “哎呀,我就说荆南这地方何其了得,路上随便遇到一位公子,都如此有见地。原来是士荆南啊,和洽有礼了。”他发现自己可能要被重用了,显得有些激动。 于是,士颂便把日后曹魏的光禄勋、太常,辅助毛玠,为曹操挑选人才的和洽,任命为了甄别官员的荐才祭酒。 而士颂这么做,是想要为日后施行张居正的考成法做铺垫。 数日后,荆南政务越发顺畅,士颂越发的确认自己这次捡到宝贝了。 多少未来曹魏的能臣,到了自己手下,这些刘表用不了的人,都被自己用文天祥的话给套了过来。 而且荆南四郡,吃下上百万的人口后,没有发生任何大的问题,百姓依旧安居乐业,商业繁闹。 这结果,让天下诸侯侧目,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疑惑,这士颂手上,有多少钱粮? 荆南,真的就那么富裕? 离得近的刘表、袁术等人,纷纷起了觊觎之心。 但他们也都看到了另外一点,让他们没有妄动刀兵。那就是荆南的军队也得到了新的兵源扩充。 士颂依照裴潜的建议,在流民中选取精锐,宣讲自己的尚武令。 只要他们参军了,家人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流民营中去苦熬一两年,现在就享受荆南所有的新政。 于是,士颂的新兵营中,又迎来了三万新兵。 而打荆南主意的人,除了刘表袁术外,还有士家内部的人。 士燮三子士徽,见士颂基本独立于士家之外,心中很是不爽。 这两年,他调集了五万多交州兵东出扬州,占据了扬州靠近交州的建安郡和临海郡二郡,也学着士颂,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但是他这两个郡,说起来面积不小,但是所处的位置,比士颂的荆南四郡还要荒凉。 加上现在南方各地都知道荆南富裕,更多的资源和人口,都在向荆南集中,这让士徽更加的不爽士颂。 于是,士徽不停地写信给士燮,要士燮把士颂调回交趾,不要让士颂在荆南胡闹。 按他的话说,我们士家的基业,不能就这么给他乱来。 言语之中,荆南四郡已经不是士颂的了,而是士燮的。 好在欧夫人在交趾,一再和士燮说明,荆南四郡,是士颂自己凭借清远县的实力打下来的,没有用交州一兵一卒,而且你士燮当年也认可了士颂的独立的,现在可不能反悔。 夹在中间的士燮心里也很纠结,如今士颂根基已成,但是自己的世子乃是三子士徽。 更要命的是如今交州文武,也分成了两派。 有的拥立士颂,有的支持士徽。 例如来交州避乱的程秉、薛综、应璩、应玚等,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士颂,以桓家为首的交州世族,则明显是支持士徽的。 就在士颂和士徽二人在交趾的势力,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交州九郡中,最南面的日南郡,爆发了叛乱。 日南郡在交趾郡南面,其范围在后世的越南的中部地区。辖境位于越南横山以南,即从现在越南的广平省到平定省之间的沿海地带。 公元一九二年,东汉初平三年,日南郡南部的象林县发生叛乱。 象林功曹之子,占族人区连,聚集数千人起义,杀死了汉朝的县令,独立为林邑国(占婆国)。 中国的南疆,由北纬13度缩至北纬16度一线。 而这次叛乱,多半是种族战争,也就是占人和汉人之间的战争。 现在日南郡太守,刚好便是因为在南海郡犯过错,被士燮发配过去的士武。 士武率领郡兵和区连作战,大败,被困于西卷城。 然后让自己的儿子士畅,士瀚二人,率领亲卫突围北上,回归交趾求援,自己却在城中死守。 结果,城内的占人和区连勾结,暗中打开了城门,区连率领军队冲入城中,和城里的居民里应外合,攻下西卷城,俘虏士武。 之后,他在城门口召集居民,将士武以及所有汉人斩杀,宣布日南郡独立,成立林邑国,自己当了国王。 而他的第一条国策,便是驱杀汉人,日南郡内的汉人,全部被他斩杀。女人在被杀之前,都会被他手下的兵痞轮流羞辱,日南郡北面的居民听说后,纷纷北逃,进入交趾。 士燮在得到士畅,士瀚的消息前,已经是把交州新征募的三万新兵派到了南海郡,作为士徽的后援军。 现在,他手上基本就只有些郡兵和自己的亲卫部队了,根本没有南下平叛的实力。想要把三万军队调回来,却遭到了士徽的反对。 “交州民少地贫,好不容易又筹出来了三万军队,我正好继续攻取扬州北面数郡。比起偏远的日南郡,明显扬州富饶,还请父亲三思。” “待我士家平定扬州后,再悬师南下定乱不迟。若是占贼猖獗,不如令五弟领荆南军南下,听闻五弟麾下,还专门有个占营,其部主力都是占人,应该熟悉敌情,派他南下定乱最合适不过。” 士徽不愿意交出新到手的兵权,而且还建议士燮调士颂南下平乱。 士燮其实也早就有这个心思,拿着士徽的信问欧夫人说道:“徽儿得了三万新军,正准备东进会稽郡,或者北上鄱阳郡,这个时候让他带着人回来定乱,好像他的部署都会被打乱,还真不方便。” “听说颂儿最近在荆南招募了不少军队,你看,要不让颂儿率军南下定乱,如何?” “颂儿正在安定流民,近百万人渡江投靠他,就是为了安定的生活。如今流民还没有安定完,就要他离开荆南平乱,只怕难为他了吧。”欧夫人也在推脱。 她当然不愿意士颂为了日南郡那种鸟不拉屎的位置,浪费时间和兵力。 而且很不划算,因为就算是士颂定乱成功,日南郡和荆南隔着这么远,士颂也不能实际获得土地。 这仗完全就是为了士燮打的。 士燮这家主的位置,现在还明明白白的标记着是传给士徽的。 要是士颂听你的命令,带兵南下打了这平乱战,是不是就代表着士颂还是你士燮的手下,日后,也是士徽的手下呢?这就更值得琢磨了。 仿佛看穿了欧氏的小心思,士燮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不如这样吧,我写信问问颂儿怎么看,若是他也觉得日南郡可有可无,我们也就直接收留南面来的难民,集中起来送到扬州去就好。” “让颂儿送些粮草到南海郡,路上供给这些流民。若是颂儿愿意领兵南下定乱,我让他在郁林郡划去几个县,而且可以在整个郁林郡内招兵,至于我交州多余的粮食,我还可以低价卖给他,帮助他供应流民,你看怎么样。” 欧夫人想了想,若是这样,士颂的军力虽然会受到损失,但是好处也是很明显的。 交州地广人稀,又是沿海,粮食充裕,不缺食盐。这些,都是士颂日后争天下可以用得着的资本。 而且士颂还能得到郁林郡内靠近桂林郡的几个州县,在郁林招兵,士颂军的待遇那么好,肯定也能招到不少。 而且欧夫人突然有了个想法,若是如此,则士颂的军事力量,可以渗透进入交州。 自己为了士颂的嫡子位置,拉拢了不少人,但是交州境内的世家大族,都是支持士徽的,光是这些人手上的宗兵,自己就不好对付。 若是能借着这次南下定乱,让士颂暗中留一支人马在交趾,就算是留在日南郡,也比荆南要近许多。 万一日后翻脸,自己手上,还不至于只有些江湖草莽之士。 想到这里,欧夫人说道:“老爷说的是,颂儿那边就是缺粮草,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也不多,不如我来替老爷写信问问他的意思吧,他现在应该在武陵学院里,跟着刘熙大师学习,去年又把牟子大师给请了过去,现在学了这么多学问,懂得比我要多。” 于是,欧夫人给士颂写了封家书,在士燮过目确认后,送去了武陵。 当天晚上,欧夫人则另外又写了一封信,交给自己手下的盗匪头目,扮作客商,走小路翻山进入桂阳,交给桂阳接头之人。 然后这人沿着桂阳到武陵的驰道,快马加鞭赶到武陵,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士颂: 不论如何,当以中原为主。让士颂率军南下定乱,这是士徽故意拖延士颂北上的小伎俩,要士颂当心。提醒士颂,若真是实力有富余,可以自己带兵南下定乱,但绝对不能只派手下将军领兵,不然这些将军和人马,多半会被士燮吞掉。 两封信,几乎同时递到了士颂的手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早上还觉得可以轻松一阵子了,结果日南郡那边的占人居然反了。你反叛就算了,我的父亲,兄长居然都想借这个由头来算计我。” “然后,蝮蛇老妈居然还想反算计回去,这样的世家子弟,当的心累啊。”士颂看完两封信后,默默摇头。 备注: 关于日南郡区连的造反,一直有两种说法。 一个说是137年(永和二年),区连率领占族数千人起兵,攻打象林县,杀死县令。随后占领了整个日南郡,自称“林邑王”。东汉交趾刺史樊演征交趾郡、九真郡的士兵一万余人前往征讨。汉军害怕远征,发生哗变,因此樊演兵败。 消息传至洛阳,汉顺帝欲发荆、扬、兖、豫四州共四万人兵力前往镇压,被大臣李固劝止。区连死后,林邑国王位传数世,其后国王无嗣,立外甥范熊为王。 又说,日南郡的主体民族是黑皮肤的占人,时常反叛。东汉末年(192年),日南郡南部的象林县发生叛乱,象林功曹之子、占族人区连聚集数千人起义,杀死了汉朝的县令,独立为林邑国(占婆国)。 到了东吴建衡元年(269年),林邑王范熊攻陷了西卷县城,改称为区粟城,日南郡治遂迁往朱吾县。后来吴国发兵讨伐林邑,恢复了西卷县。吴天纪二年(278年),吴国废除了日南郡,并入九德郡。 个人觉得两种说法,都可能是正确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占人在汉顺帝时期就反叛过,后来被汉朝平叛了,到了东汉末年,也就是董卓被杀那年,趁着中原大乱,又发生叛乱。另外,历史上记载士燮的兄弟士武早卒,不知道会不会和占人叛乱有关系。 反正也是早猝的,小说里面就编到被叛乱的占民击杀好了,另外还给他加了两个儿子,好歹也是交州土皇帝士家的王爷,有两个儿子,不多。 第59章 决议南征 要不要率军南下,帮助士燮平定日南郡占人的叛乱? 想都不用想,士颂肯定要南下的。 他对越南人从来没有好感,即便占人不是越南人的先祖,但他们从汉朝独立出去后,过了几百年反而南面的越人吞并掉。但在士颂心里,那片地是中国的! 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分裂出去! 他想法很愤青,但他内心,却有股说不出的自豪感。这是他,这是后世每个中国人生来大国骄傲! 不过,即便是他心中早有决定,也不影响他故意借着这个由头,召集手下文武,询问他们的看法。 一来,是表示对手下文武的尊重。 第二嘛,也想听听手下文武有什么建议。 最后一点,更是想看看手下文武的品性,在国家利益和势力利益面前,这些人,会如何选择。 这次商讨,病情稍稍好转一点的马玄也参加了。 士颂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马玄要来。等到在座的文武一开口,士颂忽然间发现,自己手下的派系,不再只是原来的清远原从派系和荆南派系了。 似乎又新增了一派人马。 这一派还不是南渡而来的士人,而是自己一手建立的武陵学院的派系势力。 这派系中,为首的人物便是自己以为是荆南派系的石韬。 诸葛四友的实力,还真不能小觑,自己稍稍把他树立典型,掌握一方面资源,他就能拉一派系人马起来。 清远原从派系,荆南派系,武陵学院派系,三派人马对是否南下定乱,有三种主张,而且都很有道理。 一时间,士颂的头都大了。 自己的重臣,荆南派系的领袖人物,刘巴刘子初,居然是明确地反对自己出兵日南郡。 刘巴说道:“日南郡,去国千里,地狭民疲,何况就算是我们打下来了,也不归我等统属。等于是给他人做嫁衣,空耗我们的钱粮兵力。” “今年,近百万人口进入荆南,我们的重心应该在安顿流民事宜之上,待流民安定后推行新政,同时加紧训练新招募的军士,待我十万甲兵成型,主公便可率军北渡长江了。” “不然,咳咳。”马玄咳嗽两声,反驳道:“刘表的实力,哪里还需要我们准备十万甲兵。刘大人怕是没好好研究过我荆南各部军队,尽是精锐悍卒。就算是我们荆南的普通郡兵,也比刘表手下的将士要训练有素。荆北诸郡,若不是流民之事,我看今年便可尽收囊中。” 刘巴摆摆手,说道:“兵者,诡道也。公子的尚武令一出,就看军队的精气神,我就知道荆南军有多强了。但是平定江北荆州各郡之后呢?荆州四战之地,若无足够军队,如何守护?那时候,我们可就没有长江天堑了。” 马玄笑道:“荆北州郡,自来比荆南富裕。即便是刘表简单的无为而治,也能让荆北百业兴旺,我们若是能得荆北,再施行以公子之法,招募的军士绝不会少。” “叔常说了这么多,都是说荆北诸郡的好,既然如此,不如安定好百姓之后,明年春天便发兵渡江。若是如此,我刘巴也是赞同的。”刘巴说来说去,把马玄绕进了自己的逻辑中。 反正他的观点明确,那就是流民安定之前,不宜动兵;非要动兵,宁可向北打刘表,也不赞同南下。 马玄点头说道:“子初先生言之有理,日南占逆,不过是些许乱民罢了。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平定。就当是给军队练个手,回师休整一个冬天,明年发兵渡江,正好。” “马大人,你为何非要如此执着南下交州定乱呢?”刘巴身后,桓阶很是不解。 马玄见是桓阶提问,拱拱手,然后回答道:“我们主公,乃是士交州之幼子,如今士交州已经五十有余,我不知道士交州还能康健多久,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后,交州许多政务,都没有精力处理。” “父亲年老,这不正是儿子接替父亲,担当重任的时候吗?交州九郡之地,广有土地,气候温和,沿海之地,物产丰富,若是以公子新政,重商修路,则交州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的进入荆南,北方流民南下后可以分到更多的田地,对荆南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士交州的嫡子,乃是现在在扬州境内的士徽啊?”被士颂从交州请来的刘熙,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马玄摆明就是要士颂借着这次南下定乱的由头,回去争嫡子,争家产啊。 “先生难道不知道公子小白和公子纠的故事吗?”顾徽笑着问道。 当年齐桓公姜小白继位之前,便是和他的兄弟公子纠抢着赶回齐国,先到先得,继承了齐国国君的位置,成就了春秋五霸之首的伟业。 “可是士交州尚在,说句不敬的话。若是士交州不在了,现在的流民之事也好,新政之事也好,都是可以放下的,主公当统帅十万大军立即南下,争交州嫡子之位。”这样口无遮拦的话,也只有廖立说的出口。 “公渊不可乱说。”刘巴低声训斥。接着对士颂拱手道:“主公,廖立常会胡言乱语,还请见谅。” 士颂苦笑着摆手道:“无妨,公渊心中,是在为我着想,这个我是知道的。” 马玄接着说道:“所以啊,我们肯定不会派出这么多人南下,派出一员偏将,率领一两万郡兵南下便可以了。” “同时,向士交州讨要些好处,南海郡北连荆南,东接扬州,只怕会是是日后我们和士徽争斗的主战场,我们得让士交州把南海郡划到我们这边来管理,最不济,也得把和桂阳郡相连的郁林郡交给我们打理。” “哈哈哈,好你个马叔常啊,士交州尚在,你就鼓动主公回去闹要分家。”武陵派系的石韬终于是坐不住了。 “噢?广元先生有何高见?”士颂也想听听,这新冒出来的武陵派系有什么想法。 石韬对着马玄、刘巴拱拱手,好像在说不好意思啦,你们的建议,我都不认同。 他对士颂谏言道:“主公,我以为,这次必须要南下定乱,而且最好是主公亲自前去。主公收留流民,喊出了孔孟仁义的口号,如今天下都以公子为儒学传人视之。” “如今日南郡叛乱,公子不知道也就罢了。但士交州特地来请公子南下定乱,公子若是不去,则天下人怎么看公子?儒学大义的旗号,不能对我们有利,我们就挂起来,对我们没好处,我们就收起来啊。” 石韬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告诉士颂,你不能“双标”。 和洽居然也附和道:“广元言之有理。在下听闻,日南郡占人叛乱后,对汉民多有虐杀,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必定会激起民愤。那时,我们将军府还无动于衷,只怕真是会让百姓心冷啊。” “所以说,我们派出一支偏师安定人心即可啊。”裴潜看马玄有些累了,立刻站了出来,开始替清远派系发表观点。 另外一边,势力最强大的荆南派系中的廖立、桓阶、赵俨、杜袭纷纷发表看法,甚至还举出自己治下百姓的情况来佐证。 赵俨说道:“会心冷的,只有武陵学院中的读书人吧,荆南各地百姓所担心的,不是千里之外的日南郡,而是自家今天的粮食和官税。更何况,百万因为避战乱南下的流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要是听说荆南军南下平乱,他们会不会担心荆南军战败后,他们被拉丁充数,我们知道荆南军强悍,这些流民不懂啊。” “这还真是个问题啊。要是听说荆南军南征,这些百姓的心思还得防着点,不然他们还得跑。”士颂心里也琢磨起来。 下面的谋士们,则是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辩论起来。 武陵学院派系的人不少,但都没有什么实权官职,清远原从派系的人都在实权位置上,但却人少。 他们两派都是支持南下定乱的,只不过在于出兵多少,谁人领兵的问题上有分歧。 而实力最强大的荆南派系,在刘巴的带领下,以实际的治理情况来做证明,说荆南之地,现在所需要的不是军队征伐,而是安定民生。 最后,他们建议士颂不论如何,等到秋后,最好是明年新法在流民营推行之后再出兵。 看着会议厅内自己手下的重臣们唇枪舌辩,士颂恍惚间有了一种自己是袁绍的感觉。 以前看电视,袁绍手下的众多谋士不就是这样,总是一言不合就开吵闹,完全不如曹操的谋士有素质,大家都心平气和的互相讨论。 争辩了一下后,发现士颂在后面陷入沉思,大家便慢慢安静下来,等待着士颂做出他的决定。 士颂说:“我权衡了许久,还是决定由我亲自率军南下定乱。” “唉。”“不可啊!”不少反对声立刻出现。 士颂示意大家听他说完,接着说道:“这次我会从各部军队中抽出两万人左右,对荆南境内,就说是军队整训,南下交州,和交州军一起训练。交州毕竟是家父的地盘,对百姓心里影响应该不大。” “另外,封锁日南郡叛乱的消息,等我凯旋时,再告知境内百姓。那时,他们只用看到我们荆南军的荣誉就好。”士颂对着赵俨点了点头。 最后,士颂笑着对刘巴、马玄说道:“当然了,这次南下的钱粮供应,我是会找父亲大人讨要的,绝不用我荆南安顿流民的钱粮。” “至于叔常说的南海郡,只怕父亲不会放手,不过郁林郡嘛,倒是可以讨要过来试试看。” 第60章 整兵南下 和手下谋士们商议之后,士颂找到了自己需要注意的几个关键点。 他写信回复士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这次南下定乱的钱粮供应,由交州出 二,交州也得出兵辅助引路 三,南海郡、郁林郡中各自划出数县,给荆南管理 四,交州境内的粮草,低价卖来荆南 也许是占人闹的越来越狠,大有北上交趾郡的势头,士燮收到信后立刻回复士。 他表示第一第二第四项都没有问题,至于第三项,郁林郡中可以划出几个州县交给士颂,但是南海郡,士颂原本就保有清远县和洭潽关,不好再划出州县给他了。 士燮这边的提议是,让士颂手下的商人,可以在南海、苍梧二郡减免商税。 士颂笑着把士燮的回信交给马玄、刘巴,说道:“我就说吧,我那父亲,还是一心想要立我三哥当世子。” 马玄笑道:“有些事情,可是由不得士府君的。公子这次南下,可多在欧夫人处探听消息,结交交州豪杰,在交趾,或者日南郡,留下一支伏兵,或许日后用的上。” 刘巴叹息一口气,说道:“那士徽的才能,不过尔尔。如今乱世已现,士府君怎么就不愿意立主公呢?” “不论士府君如何决断,我看这交州,日后定然是我们主公的。那士徽拥兵五万,也才占了扬州两个郡,主公却用区区一县之力拿下了荆南四郡。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我们和士徽开战,那士徽也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石韬这边,完全看不起士徽。 士颂微微一笑,没有接下这些话。 他话锋一转,说道:“这次南下定乱,荆南的政务就交给三位了。还请三位通力合作,百姓安定,乃是我往北发展的基础。” 刘巴领命,说道:“主公放心,荆南有我们三人在,出不了乱子。但是主公这次南下,一定快去快回。若是刘表听说主公南下定乱,僵持在了日南郡,怕是会有起兵南下的想法。荆南这边的军务,主公想交给谁来主持?” 士颂想了想,这兵权的问题还真是很关键。 要是所托非人,那真就麻烦了。 他说道:“各部军队当然是归属自家将军调遣,若有战事,便由钱振统一指挥,三位先生副之。” 想来想去,手下的将军里面,自己能相信的,又能让所有人信服的武将里,也只有钱振了。 这人毕竟是欧夫人的老部下,又是清远旧臣,军中威望甚高,用兵也中规中矩。 刘巴、马玄二人都微微叹息,他们的心里,都在为士颂手下,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大将而忧心。 这时,石韬说道:“我荐一人,或可辅助钱振将军,主持荆南各部军务。” “广元是想推荐吕岱将军吗?”刘巴知道,荆南的将军里,要论带兵打仗的统帅能力,还真只有这位吕岱了。 但是吕岱的问题是,这人投奔士颂时间不长,虽然被重用,但是要让士颂把整个荆南的军权托付给他,只怕还不可能。 石韬摆摆手,说道:“非也,吕定公这次好像被主公点了将,率军随主公南下,还有周泰将军,也是一样。我要举荐的这人,不过是随着流民南下的南郡人士,姓邓名方,字孔山,在我手下管理长沙郡内的军屯。” 这名字对三国了解不深的人只怕还真没有听过,但是士颂好歹也对三国小有研究,还真知道这位邓方将军。 别的事情,士颂可能不清楚,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这位邓方乃是蜀国的第一任庲降都督,是蜀国管理南中的大将,为人轻财果敢,深得南夷敬服。 这样的人才,士颂怎会不用,当即表示,会调他到新兵训练营中,代替吕岱,负责流民中三万新兵进行训练。 马玄咳嗽两声,说道:“以主公练兵的方式,练出来的军队,我相信不管谁来主持,都能练出来强兵悍卒。需要的只是练兵的时间,希望这邓方,能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队伍练出来吧。” 接着,马玄转过话题问道:“不知道主公这次南下定乱,准备带上那些人,又准备带多少军队?” 士颂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次南下对付叛乱占民,应该问题不大,你们三位我肯定是留下的,谋士方面,我带上廖立、邓羲、杜袭三人为随军谋士,顾徽负责在交州对接钱粮供给事宜。” 现在带兵打仗也让士颂觉得麻烦起来了,他得想办法平衡自己手下的三方势力。 顾徽是清远旧派的代表,廖立、杜袭都是荆南派系的人,邓羲是从刘表处南投自己的,现在和武陵学院一系人马走的很近。 士颂这次选的南下文臣,还真是从三个派系里面都选了人出来。 马玄当然明白士颂的心思,想了想,说道:“廖立在荆南久负盛名,还是很有才干的,杜袭虽然刚来,但眼光长远,有大局观。只是这邓羲?” 一边的石韬笑着说道:“叔常不必在意,邓子孝的才干虽然不及阁下,但在军中担任书佐,辅助主公传达军令。这些事还是做的来的,何况主公带上邓羲,也是为了日后给荆北的人看,刘表手下不被看重的邓羲,在主公这里得到了重用,为我们北上做些铺垫。” 就给你们武陵学院派的人贴金吧,马玄心里冷哼,这么牵强的理由,你还真好意思说的出来。 不过他也懒得多说,毕竟这次南下对付的敌人不强,带上个废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主公说这次南下只带少许人马,不知道怎么个少法?”刘巴似乎更看重的,是这次出兵多少,是否会对荆南的发展造成影响。 “也就一万多人吧。”士颂随口回答道。 “我的亲卫营,还有周泰新训练的颂卫营肯定要带上,刑道荣那边的铁甲军带上两千,留下三千和新选出的精锐一起训练。”士颂用食指摩擦着自己的上火的嘴唇。默默把手下各部人马和将领,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等他把手拿开后,说道:“早就下令给吕岱了,让他为中军将领,带上五千去年招募的新军,我到想看看这些兵都练了一年多了,武演倒是不错,就不知道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怎么样。” “只带上这些新军怕是不够吧。”虽然不想士颂带太多军队南下,但刘巴还是担心士颂的安危。 觉得本来军队就带的不多,要是只带没见过血的新兵,他不放心。 马玄上前一步,建议道:“不如让鲍隆和陈应二将,分别率领两营平定荆南四郡的老兵南下?” 他的这个建议,得到了石韬的支持,反正武陵学院派系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军方代表,刚刚推荐的邓方,也只是被派去训练新兵而已。 士颂点点头,表示同意,带上桂阳双碧,也让自己多些可以调用的武将。 看三人没有什么别的建议了,士颂说道:“另外,我还准备让区巅把他的占营三千人给带上,你们看如何?” “不可!”刘巴、石韬几乎同时反对。 只有马玄默不出声,嘴角有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如今正是日南郡占民叛乱,引起占民和汉民的相互仇杀,区巅是占人且不说,他手下的占营中,有近千人都是占人,其他各族兵丁,也都说不准和占人有什么关系,带着他们南下,主公难道不担心他们临阵倒戈吗?”石韬反对的很强烈。 士颂摇摇头,说道:“你们不必怀疑区巅的忠心。这次占族叛乱,最疼心的就是他了,这次南下,我准备让他当先锋,让他去招降愿意投降,愿意接受我大汉朝廷管治的占民。” “当然了,若是想要离开我荆南将军府,回到占人一边和我对抗的,我也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毕竟他们给我效力过,大家好聚好散。” “不可啊,若是这样,我军的练兵之法,我军的实力都会被这些人传到占人那边去的,敌人知道我军底细,会更加小心应对,反而不好平乱。”刘巴也觉得士颂的做法不妥。 这时候,马玄笑道:“两位都是主公平定荆南之后,才到主公帐下的,可能对主公平定荆南之战不熟悉。” “怎么不熟悉了,我就是零陵人,主公先败零陵张羡父子,后破长沙苏代,逼走武陵曹寅,继而占有荆南四郡。”刘巴话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 他想起士颂大败张羡的事了,当时就是用所谓的桂阳郡旧部投入张羡军中,最后内外夹击偷袭,以少胜多,大败了张羡的三万军队。 而士颂这次这么大方的让占族兵自行选择去留,肯定会有不少人选择离开军队,回去占人一边。 而这些人里面,只怕还有不少,都是士颂特意的安排。 在出兵之前,士颂就已经开始对南面的占民叛军挖坑了。 想通这一节,刘巴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位少年主公,绝对能快速平乱回到武陵。 他拱手说道:“祝主公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刘巴定然为主公守好荆南,做好北征的各项准备。” 第61章 父子夜谈 带着一万五千人,再次通过洭潽关,士颂颇有感触。 两年前,自己带东拼西凑的几千人,从南向北,走出洭潽关,扫荡荆南。 不过两年光景,自己便能带上一倍多的精锐之师南归,除了感怀自己的过去,更多的,是内心中莫名的豪情。 是啊,穿越回来这个时代,已经五年了。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就没有想过,要不要想办法返回,而是一心想着留在这里,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时代,开创自己的基业。 “公子爷,真没有想到啊,当年我们就三千清远军,便横扫了荆南。现在我们南下,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万多人来。嘿嘿,兄弟们可都憋着劲在呢,那些造反的占民,在兄弟们眼里,都是升军等的战功啊!”鲍隆大咧咧的笑声,打断了士颂的回忆。 士颂微微点头,说道:“兄弟们有干劲就好,不论这些叛军战力如何,他们的人头,有一个算一个,我绝不会赖账。” 这些占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们造了中原朝廷的反,后来反而被更南面的越族人给灭了。 这也导致日南郡以及交趾郡部分,都被越南吞并。好端端的中华土地,却被越南人给占了。想到这里,士颂心里就郁闷,自己不在这个年代也就算了,既然自己穿越回来了,那这些地,就还得是中国的! 至于占族人南面的越族,等老子日后平定了中原,肯定是要找机会南下收拾你们的! 中南半岛,我会一点点纳入中华的版图。 进入交州后,沿路有交州官员为士颂的军队提供粮草供给。顾徽更是提前一步,去了交趾郡城,在那里为士颂准备南征的粮草。 南海郡太守,士颂的二哥士祗。 这次也率领郡兵,跟着士颂一同返回交趾述职。 两支军队走到一起,简单的一对比,越发的凸显荆南军的强悍。行列整齐,精气十足,甲器精良,让交州兵暗暗咂舌。 士祗打马靠近士颂,说道:“五弟,你一向聪明,这次怎么把荆南精锐全都带来了?你就不怕父亲起疑,或者把你这支精锐留在交州了?” 士颂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这次南下的多是新丁,准备拿叛乱的占人,练练手而已。” “别说是占人叛乱,就是整个交州叛了我士家,我带着十万荆南军南下,平定交州九郡,易如反掌。”士颂这话里面,似乎在暗指什么。 “若是父亲想要留下一两支部队,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我手下这些将军,平时被我惯坏了,恐怕至少得给个太守的位置吧,不然我怕出乱子。” 呵呵,你这一开口就是个太守位置。士祗心里嘀咕:你手下的人,带着军队去当了太守,那个郡还是父亲治下交州的州郡吗?还不成了你荆南的。 “父亲把交州军大半都交给了老三,只怕还真分不出多少人来驻守各地。但是让你的手下出任郡守,我看父亲未必愿意。”士祗微微摇头,接着侧目观察了下四周,让自己的亲卫退下。 士祗明显有话要说,士颂也对梁信、周泰点点头,二人也都带着亲卫退后。 “二哥有话要说?”士颂明知故问道。 士祗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小弟,你给二哥说句实话,交州牧的位置你争是不争,父亲眼见快要六十了,虽然身体硬朗,但年纪毕大了。” “老三现在咄咄逼人,若是父亲不在,老三以嫡子身份继承交州牧,以他的狠毒个性,我若是能做个闲散的富家子弟,就算是他仁至义尽了。而你,只怕更麻烦。” 原来是想怂恿自己和老三动手。 但士颂可没有这想法,别的不说,士燮这人,可是三国出名了的长寿人物,可是活到了八十多岁的。 士徽想要继位交州牧,只怕是还得等上二十多年。 “二哥,你要我实话实说,你能给我个底吗?若是我愿意争这个位置,你愿意帮我吗?”士颂也笑着试探。 士祗苦笑道:“怎么能不帮,当年你出兵桂阳郡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南海郡的粮食拉过去给你了,你都忘记了吗?从那时候起,我就被划归成你士颂一党了。” 士颂莞尔,笑道:“二哥对我的好,我当然记得。二哥放心,交州牧的位置,我肯定想要争的。而且二哥尽管安心,别说现在父亲身子硬朗,就算是日后三哥成了交州牧,二哥在南海郡,只用带着家小北上进入荆南,自有我荆南军护你周全。” 士祗叹口气,说道:“也只有这样了。小弟,这次你南下帮父亲平乱,可得找父亲要些好处,让父亲把南海郡北面的几县都划给你的好。” “还是见过父亲再说吧。”士颂心想,连士祗都想得到自己会向士燮要好处,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爹,肯定也会想到这一节吧。 数日后,士颂带着人马进入了交趾郡城。 士燮对士颂带来的人马很是满意,尤其是邢道荣手下的三千铁甲军。 当年杀张津的时候,这支队伍还只有五百人,但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这支队伍已经有三千人了,对付南面武器简陋的占族叛兵,他相信绝对是能一战而下的。 当天晚饭后,欧夫人把士颂带到了后院,问了和士祗一样的问题:你怎么把你手下的精锐带过来了? 士颂很无奈的又解释了一遍。 而欧夫人听后的反应,和士祗可不一样,她低声轻笑数声。 说道:“既然如此,你南下定乱返回后,让梁信从你的亲卫队里面,选出两百人。然后在新军中,再选出两千人,就说这些人战死了。然后把这支队伍隐匿于民间,以便我不时之需。” 要自己暗中埋伏一支军队在交州,这欧夫人是想做什么? 士颂心里有些不安,他试探着问道:“母亲手下,能人异士不少,还需要这两千多军士做什么?” 欧夫人笑着说道:“我手下的能人异士?大多不都派到你手下去了,现在你父亲越发的看重你,也越发的提防你。我也顺带着被你父亲提防起来。” “我担心你父亲日后选择全力支持老三,着手打压你。那时候,我手下那些江湖草莽,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有支军队在手上,局面或许可能会不一样。” 士颂问道:“母亲是担心父亲会动手?” 欧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地用杯盖磕着杯沿,说道:“你父亲现在没有这心思,但难保以后没有。支持你三哥的交州世族,可都是当年跟着你们两一起对付朱符、张津的人,这些人倒是已经有动手的心思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有这些人怂恿你父亲,你父亲迟早也会考虑的。” 母子二人正说着,厅外走来一老仆,恭敬行礼道:“夫人,老爷请少公子前去谈话。” “你父亲说是会将郁林郡北面的州县,划一些给你,你自己开价可别太低了。”欧夫人小声提示士颂,士燮这是准备和他谈条件。 皓月当空,清风吹拂,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有些冷清。 士燮、士颂父子二人相对无言,简单的打招呼后,两人便是如此。 士燮看来士颂许久后,终于开口:“是了,就是五年前去番禹述职的时候。那时候,正是朱符逼迫我们士家、桓家,让我们交出我们在番禹的土地,朱符想要拿我们两个大族开刀,立他交州刺史府的威信。” “当时我留下你和你三哥当人质,才得以返回交趾。谁知道刚到交趾,就得到消息,你们兄弟两个把朱符杀了,朱符的亲家,你母亲的仇家,番禹陈家也被你灭了。就是那时候,我感觉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孩儿经历的事情多了,终究是会长大的。”士颂狡辩道。 士燮叹息一口气,道:“你自幼由你母亲带大,你母亲的从前,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没有想到,她给我教出来了这样一个儿子,还真让我为难啊。” 士颂微微一笑,刚准备说父亲不必为难,交州这偏僻穷苦的位置,我还看不上。 但话到嘴边,士颂突然想起来,自己看不上这块地,但是母亲看的重,自己麾下交州出身的人,也看的重。 这些人都想要自己掌握交州,自己可不能就这么把交州让给士徽。 若是这样,会让自己的手下寒心。 士颂笑道:“父亲不必为难,孩儿有什么做的不对,还请父亲指正,孩儿定然改过。” 士燮从鼻子中发出轻哼,问道:“那天,你在去番禹的路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那天你刚到番禹,就想着如何应对朱符,是不是那时候,你就准备对朱符动手了?” 士颂无奈,暗中思量: 你小儿子在路上,被陈老太公埋伏的杀手弄死了。我是几千年后穿越回来,魂魄占据了你儿子的身体。这么说,我自己都不信,你能信? 士颂假装扭捏片刻,在士燮的再三催促下,才勉强说道:“去番禹的路上,我们家的车队,被番禹陈家的杀手埋伏,孩儿的头,就是被他们打破的。” “当时孩儿迷迷糊糊,恍惚中,好像有位风度翩翩的圣人向我走来,给我讲课。” 这个时代嘛,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士燮立刻追问道:“这位圣人给你说了什么?” “他说: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这叫心学,是对儒学思想的悟,是要我亲身去做,要知行合一。说这才是真正的儒家正道。” “胡说,儒家正道乃是君臣父子。”士燮想当然的反驳一句,然后闭上了嘴。 因为士颂的并没有反对他这话,士颂说的是知行合一。 士颂对王阳明的心学最为推崇,说道:“是啊,那位圣人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心里知道要忠君敬父,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忠君敬父。” “只有你真正的为君主分忧,为君主办事,才是真的忠君。心里面尊敬父亲,也不算是真的尊敬父亲,只有为父亲分忧,就好像这次,只有帮助父亲平定了日南郡的占人叛乱,这才是真正的孝敬父亲。” “还算是有点道理,可我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士燮的口气发生了变化。 他听出来,士颂这是拐着弯在说士徽根本不孝,他士颂才真正的说到做到了什么是“孝”。 “那位圣人还教了你什么,教你杀人,教你兵法,教你治理地方的律法了?”士燮对士颂有太多的疑问,士颂口里的这位圣人,要是教士颂这些东西,那这位圣人,只怕心术也没有多正。 “圣人说要致良知。一切的努力奋斗,不过是让自己活得更舒心而已。唯心而已,这才是心学正道。传授我些知识,也是希望我能把心学发扬光大。” 本来是胡扯的话,但说着说着,士颂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对自己的这次穿越,反而有了新的认识。 自己穿越回来,自以为是为了改变历史,守护种族。 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不然。 只不过是自己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心里舒服的机会。 自己乱世争霸,通过努力,可以让民族避免浩劫,然后这些事情的最终目的,只怕都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内心,安稳舒服。 用实践的办法,完成致良知的行为,进而完成自己的心学悟道。 内心安宁,心外无物。 致良知的办法也很简单,也就是心中对善恶的基本判断。 例如,让中华免去五胡乱华的浩劫,例如,让中原百姓不因为军阀混战,不因为天灾、瘟疫、蝗灾等等,而生灵涂炭。 这些,都是自己内心认为是善的事情。 例如,自己的这次率军南下,避免日南郡独立,避免这块土地,在千年后归属所谓的“越南国”。 这事情,在士颂心里,也是正确的。 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达到正确的结果,他都决心为之努力。 第62章 日南时局 见士颂说的头头是道,士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欧氏教出来的儿子,会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结果骨子里,却是个儒生。” 士颂笑道:“儒生就儒生吧,我心安顺,又有何不可。” 士燮说道:“你小子,大量收留中原难民,还打出仁义的旗号,为自己博得了仁义的名声,但你也给自己戴上了仁义的枷锁。” “以前你在交州,杀朱符,杀张津,可是丝毫不讲仁义的。怎么有了荆南四郡,变法改革之后,反而喊出了仁义的口号,你这次南下,可不能像宋襄公那样的迂腐仁义,那些占族叛兵,可都不是好东西。” 士颂微微一笑。“我只求心安,心安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活得更好。” “而这这个人,指的是我治下的百姓,效力我的官吏们。至于敌人嘛,呵呵,我是不会留情面的,国内其他诸侯的兵丁被我所俘,我多半会将这些人设为军奴,至于犯我我中华的外族叛乱。我这人嘛,心就有些狠了。” 士颂说完,露出笑脸,但这笑脸的神情,却让士燮感到寒冷。 士燮咬紧牙关,说道:“好,对付南面叛乱的占人,就需要你这股子狠劲。” “看来父亲很是反感南面的那些叛贼啊。”士颂笑着说道。 士燮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道,日南郡内的汉民,受到了怎样的虐杀?区连叛乱当日,象林县县令士兴全家被拉到大街上,扒光衣服后被占民毒打致死。” “士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妻子、儿女被打死,然后他自己被区连刮去头皮,全家吊到城外的树上,以儆效尤。” “我会让区连十百偿还的。”士颂轻描淡写地回复着。 “哼,有了这个先例,整个日南郡造反的占族人纷纷效仿。日南郡内的汉民,多遭毒手。” “你士武叔把最后的汉民集中到了日南郡治所,也就是西卷城内。当时就有人建议他,杀光城内的所有占族人,他也是圣贤书读多了,心不够狠。” “结果一犹豫,城内的占族人和区连里应外合,攻破城池,反而杀光了城内的汉人。”士燮说完,紧紧地盯着士颂,等待他的回复。 士颂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父亲放心,日南郡的统治权,我肯定给你拿回来。而且保证,当地不会再有叛乱,可好?” 士燮冷哼道:“小子狂妄,反正老夫就一句话,日南郡,你可别玩什么仁义之师那一套!” 士颂笑道:“孩儿自有分寸。父亲曾说,待我平乱后,可以在郁林郡划出几个县归我管制,而且可以在整个郁林郡内招兵。至于交州的粮食,我还可以低价买入荆南,用于供应流民,父亲可别忘记了。” “仗都没有打,就惦记好处了,你当你是王翦啊?放心吧,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你这次南下平乱的粮草军资,我早就让人准备了,不就是和你手下那个顾徽在交接吗?” 说道这些利益方面的事情,士燮又变了神色,也没有再对士颂南下的军政,提什么建议。 士颂在准备粮草军辎的同时,也派出了占营的探子南下,打听日南郡的消息。 现在的林邑国,得到了扶南(后世越南的前身)范氏的支撑。 区连手下的正规叛军,扶南国派到北面来支援的部队,西面泰族诸部派出的援兵。合起来正规军队有三万多人,还不说区连手下乱七八糟的“起义军”。 但士颂没有料到的是,派出去的探子里面,十个人当中只能回来两个。 甚至这两个里面,还有一人会在交上情报后消失。 关键是,这些人,还真不是士颂特地派到南面去诈降的人。 正在头疼这问题的时候,邢道荣、鲍隆二人居然是捆着“占字营”的统领区巅,走进了自己院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快松开区将军!”士颂一眼就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邢道荣和鲍隆这两个粗人,因为占营士兵南逃而怪罪区巅,担心他直接率军倒戈,所以把区连绑了。 士颂见二人没有动手松绑的意思,便自己起身,走到区巅身边替他松开绳索。 安慰道:“区将军受惊了,这两个浑人,等南下战事一了,我定然责罚他们。” 出乎士颂意料的是,区巅的脸色也很愧疚。 区连说道:“公子爷,不怪二位将军,是区连自己没有管好手下,占营原有占兵族士兵一千三百余人,现在跑了近半。剩下的人,也是人心惶惶,留在军营里不敢出门。” “我们也听说了不少日南郡的消息,说是全郡的占族人都反了,在日南郡虐杀汉人。现在,交趾境内的占族人也在被汉人驱杀,都说公子南下名义上是定乱,其实就是汉族和占族之间的战斗。作为占族人,他们应该南下,和区连站在一起。” 士颂叹息一口气说道:“唉,我也不瞒你。这次南下定乱之战,只怕打起来,真可能会演变成汉人和叛乱占人之间的战斗。” “和我们对抗的,不仅仅是区连和他的叛乱军,还有更多的占族百姓,也都站在他那边。” “这样吧,你回去告诉占营的兄弟们,若是愿意和我一起定乱的,我欢迎,也绝对待之如故旧。若是想要南归和区连一起的,我也不拦着,大家各自珍重。” 看到区巅的眼神有些黯淡,士颂补充道:“另外,我会在交趾和日南之间,划出一块地来,专门接受占族的难民,只要是愿意归于王化,愿意在我治理下生活的占族人,都可以在三个月内,搬迁到这个地方去。” “我会派人保护他们,一起返回荆南,建立流民营。一切待遇,和汉民相同。至于其他被迫追随区连叛乱的占族人,若是能活下来,我便只能安排他们在日南郡当军奴了。” “多谢公子给占族一条活路,南面占族人能有怎样的战力,我再清楚不过了。公子率军南下,区连必败,占人对汉人屠杀,必定会引来汉军将士的疯狂报复。区巅不敢过分要求,只求公子看在在下曾效力苦战的份上,保住在清远定居的占兵家属吧。”区巅当年投军的时候,可是带来了不少的老幼。 “这个你安心吧,我会好好安顿那些百姓的。”士颂再次安慰区巅,又呵斥邢道荣和鲍隆二人,让二人向区巅道歉。 士颂招募心向王化的占族百姓,这个消息传出来后。交趾境内的汉族世家,纷纷找士燮表示失望,让士燮对士颂施压。 但士颂还是依然我行我素,采取了廖立的建议,让手下展开宣传攻势。 他派人到日南郡,说明占民和汉民一样,大汉朝廷定然一视同仁。 结果,派出去的占营士兵,大多都留在了日南郡,没有返回。 少数回来的占营士兵,带回来的消息则是,那些人要么选择叛变,加入了区连的军队,要么在宣传士颂政策的时候,被区连手下捕捉。 又过了几天,顾徽为士颂准备好了的粮草辎重,士颂正式率领一万三千多将士南下,进入了日南郡的移风县。 在这里,他和士武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士畅,士瀚二人汇合。 这兄弟两人手下,还有近三千将士,这是二人散尽家财招募来的军队,只想为他们父亲报仇。 这两人的年纪和士颂年纪相差不大,年纪较大的士畅,也才刚过二十,年纪较小的士瀚,则仅比士颂大一岁。 士武在南海郡被张津和士家支族逼迫后,被士燮发配到日南郡,在这个大汉朝最南端的郡县当太守。 他带着上阵父子兵的想法,带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想着历练下他们。 而且早就暗中嘱咐二人,日后一定要站在士颂一边,那士徽绝对不是士颂的对手。 正是这个原因,这两兄弟第一次见到士颂,便显得很是亲近。 其中年纪稍大一些的士畅,对士颂的态度,更是像对待自家主公一样。 “两位兄长安心,士颂此次南下,定然会给叔父报仇。”士颂笑着安慰两句。 然后便正色说道:“只是这次父亲让两位兄长给我当向导,兄长手下的军士们,还得听我统一调遣指挥,依军令而行,切记可不为了报仇,而盲目出击。” “那是当然,早就听说颂公子智计绝然,手下更是兵强马壮。我们不过是熟悉道路而已,来给颂公子当个向导,只要有用的着我们兄弟的,颂公子只管吩咐。”士畅拍着胸脯保证。 旁边的士瀚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问道:“就是不知,我们何日出兵南下啊?” 士颂看了看身边的廖立,笑道:“待我派出去的人,把我的政策宣传到位之后,给占族百姓中心向王化的百姓,有北上避乱的时间。” “公子仁义,我等早有耳闻,但是公子可能不知,南面的占族,可没打算领公子这份情谊。”士瀚的口气不善,甚至露出几分愤然的神色。 “这话怎么说?”廖立问道。 士畅拱手行礼说道:“公渊先生还不知道,颂公子派人南下后,我们也一直在派人打听南面的消息。” 顿了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我们听说的是,那些忠心颂公子的官吏,被南面的占民抓了起来,全部毒打致死。然后拔光衣服,吊在公子南下道路两旁的树上了。” “什么!他们这是找死!”跟在士颂身后的邢道荣听到这消息,立刻炸了锅。 南下劝说的官吏里面,好像还有个他的亲属。 他家里难得出个读书人,得益于士颂的政策,考上了个小吏,因为懂些占族语,这次也被调入南征军中。 士颂冷笑道:“看来,不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实力,是没有人愿意归于王化了啊。” 士瀚见士颂动了杀意,立刻禀道:“区连已经在日南郡内,宣布成立林邑国,区连这跳梁小丑,也自称了林邑王。他从占族乱民中,挑选了一万多人,组成了他的林邑军。” “加上南面扶南国还有西面泰人诸部派出的援军,已经有三、四万人,现在正严阵以待。放出消息,说是只要我们敢南下,定然叫我们片甲不得返回交趾。” “口气倒还不小啊。”杜袭笑了笑。 他对士颂说道:“主公,叛兵猖狂,我们若是能正面将其击溃,必然能挫其锐气。敌人仓促成军,我们正好一击而下,待我军大败敌军后,在行怀柔之术,招募心向王化的占族百姓不迟。” “子绪之言,正合我意。”士颂盯着南面,露出杀意。 心里,则是叹息,自己真的是像宋襄公一样迂腐于仁义之名了吗? 自己还特地给占族百姓心向王化的机会,那不是给区连练兵的时间吗?这廖立还说我做的对,我居然还真信他的话了。 廖立劝道:“主公,上兵伐谋啊,我们若是能瓦解占人之心,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士颂摆手道:“廖先生之计乃是长远之计,但是现在,我决心给日南郡叛乱的占族叛兵上上课,让他们知道叛乱的后果。然后再辅以谋略,瓦解其斗志。我意已决,先生不必再劝了。” “敌众我寡,交兵之时,还请主公以奇谋破敌。”廖立见士颂决心开战,又劝士颂用计取胜。 “不必,正面将他们所谓的三万联军击溃,一战立威即可!”士颂的口气很坚决。 廖立知道,他已经不用再劝说什么了。 第63章 一战立威(上) 比景城,位于日南郡北端,在日南郡内,也算得上是座大城。 日中于头上,景在已下,故名之。 此地北邻九真郡,南方为朱吾。位于后世越南国南平治天省宋河下游高牢下村。三国二晋时期命名,后世称此地为北景。 这里,便是叛军首领区连,布置防线的位置。 看来,他是准备将士颂“御敌于国门之外”了。 随着探马将士颂的行军路程,和军队情报,传到区连军中,区连越发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士颂。 区连对手下说道:“那些从士颂军占营逃回来的占族兵,个个都说士颂练兵凶狠,手下军卒悍勇。都劝我要守住城池,等士颂粮草不济北退的时候,再行追击,我看,却不必如此。” “哈哈哈,那些叛徒,要不是看他们长的精壮,我早就杀了。只会给敌人长威风。”说话的,是区连手下大将阮昊,其人个头不高,却生的健壮,在日南郡早有凶名。 不但如此,甚至就连日南郡西面的泰人诸部落中,他都很有威望。 正是因为这位阮昊的勇名,不少靠近日南郡的泰人部落,这次也派出了援兵,在扶南国大将麾下效力。 看区连似乎有些轻敌,来支援的扶南国大将吴定眉头一皱,说道:“林邑王不可轻敌,我听说这个士颂虽然年轻,但也征战多年。传言他多有谋略,我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区连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说是只有兵三万,可这林邑境内的数十万占民,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能拿起武器,就可以算是我的兵丁。他士颂不过带着两万人南下,那就是找死。” “第二,这士颂南下前,还派出官吏给我的占民讲什么占人汉人,他们朝廷一体对之,还高举什么仁义之师旗帜。这种腐儒带兵打仗,也许在中原能行,在我林邑,哈哈,那就是个笑话。” “第三,我早就听说士燮的儿子里面,就是这个士颂和士徽二人争嫡,而士徽把交州军都带去打扬州去了,反对南下定乱。士颂这次南下,是没有后援的,只要击败了他,他连接应自己后撤的兵力都没有。” 显然,这叛乱的首领区连,就没把士颂放在眼里。 “是啊,是啊,我们这边还有阮昊将军这样的勇将,他士颂手下,怎么可能有人能敌的过阮昊将军啊。”另外一位北上支援的扶南国将军梨领,也出声附和。 士颂的军队走的很慢,走走停停数日,才来到比景城外。 士颂走的这么慢,一来,是为了让士兵熟悉日南郡这边炎热的天气,同时也是让士兵们保存体力,防止区连的偷袭, 另外便是,这一路上,士颂虽然没有遇到任何占族人,但沿路的树枝上,经常可以看到被扒光衣服吊在树上的汉人尸体,区连的挑衅,让士颂和手下将士越发的愤恨。 这天,终于是来到了比景城下,全军正在安营,随军谋士邓羲对士颂说道:“主公,您这一路上故意慢行,邢道荣、鲍隆二将更是几次跑来请求加速行军,都被您驳回了。主公可知道,如今全军上下都憋着一股子劲,若是没处发泄,只怕会引发军变啊。” 士颂微笑道:“邓先生来荆南也快有两年了吧,先生以为我手下这支军队战力如何?” 邓羲正色道:“主公练兵凶横,军士待遇极高,手下兵将可谓虎狼之师。” 士颂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把他们饿几天,等看到猎物的时候猛扑上去,才能爆发出他们的凶狠战力。” 邓羲面露忧愁,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说道:“主公南下,处处示弱,这次更是让士畅、士瀚兄弟为开路先锋,占人探马看到他们的军队,还以为我军都是那样的零散军队,必定轻视。” “对面只怕会全军出击,和我军一战,若如此,我军必胜。但我担心,打完战之后,这群虎狼的杀意还没有消退,难道是进城杀戮百姓?” 士颂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反问道:“有何不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我士颂只会妇人之仁吗?这次南下,我是准备把占人灭族的。” 邓羲连忙摆手道:“主公,不可啊,万万不可啊,区连叛乱,屠杀汉人,他和他的手下确实该杀。但是这些百姓有什么罪过啊?” 士颂正色道:“没有罪过?笑话!区连的叛乱他们没有叫好?区连的叛乱,他们没有为区连造势?他们没有为区连的军队,提供后勤补助?” 士颂眼神冷峻,仿佛一道寒光。“再说了,南下路上,道路两边的汉族尸体,你没有看到吗?” 邓羲被反问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这,这,这也太有伤公子仁义之名了。” 士颂说道:“我的仁义,只对我的百姓,对敌人,我一点也不会仁义,我就是恶魔,让他们亡国灭种的恶魔。” 这一瞬间,邓羲的眼里,士颂不再是哪个礼贤下士,高举仁义之旗的儒生了。 这一刻,他是浑身杀伐气息的诸侯。 即便是士颂穿着儒生长裳,邓羲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一封战书被射入了城中,得到的回信是:明日决战。 第二天,士颂让士畅、士瀚率领他们手下的拼凑起来的军队,列在军队的最前面。 刑道荣的三千铁甲军就躲在他们身后。 士颂带着周泰、梁信,和吕岱的五千人布置成中军,鲍隆、陈应各自率领三千人分别列阵于两端。 对面,区连也将自己的三万多将士布置在了士颂对面,即便是他用心整理,手下那些新招募的占兵还是零零散散不成样子,和士畅、士瀚二人的手下一样,甚至还没有这两人手下的将士精壮。 “狂悖汉人,竟敢侵我国土,你不知道我林邑境内的汉人,都得被扒光衣服吊在树上打死吗?哈哈哈。”在区连的示意下,林邑国第一猛将阮昊拍马出阵。 他指着士颂军队,居然是用流利的汉语叫骂起来。 “主公,这人便是阮昊,是区连手下的第一猛将,蛮勇有力,还请小心应对。”区巅带着最后两百多点占兵,也在士颂身边不远处,他原来占营其他族的士兵,已经被士颂另行委任将领。 虽然占营名义上的主将还是他,但其实区巅知道,自己能统帅的部队,也只有这两百占兵了。 “周泰,给我把这人砍了。”士颂大喝一声,身边的周泰立刻驱马冲出战阵,直取敌将。 笑话,要是以前,士颂还得掂量掂量,刑道荣或者沙摩柯是不是这人对手。 但是现在,我手上可是有猛将周泰了,要不是想要一战立威,士颂才不想用周泰出马。 阮昊见周泰出马,举起自己的长枪便迎了上去,和周泰战成一团。 他虽然拿着长枪,可是枪法却很稀松平常,完全就是靠自己天生的一股子蛮力和周泰拼。 他这种打法,在日南郡这种位置,或许还能称王称霸。 但在周泰面前,却是一文不值。 士颂军营中,有多少都是这样的悍勇莽夫,尤其是仗着自己一身铁甲的邢道荣,都是这种战斗方式的代表。 周泰多次和这类人交手,早就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了。 交手数回合,周泰故意卖出破绽,好像扛不住阮昊的力量。 每次挡住阮昊的攻击后,自己的长枪都微微后移,引得阮昊连连狂叫。 他身后的占族兵看到阮昊占优势,也都举着自己手里乱七八糟的棍子,镰刀在阵中乱叫助威。 “没想到这种位置,居然还有如此悍将,竟然把幼平逼到这份上了。”梁信看情况不对头,居然也开始担心周泰的安危了。 士颂则一点也不着急,笑着摸摸自己鼻头,说道:“你就放心吧,周泰这是故意的。去年全军演武之后,他私下里面被邢道荣挑战了多少次,哪次不是这样,最后都把邢道荣对付过去的。” 话音刚落,就好像是对士颂说的话的印证一样,阮昊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使出全身力量,想要攻破周泰的防守。 他推开周泰的兵器,结果周泰不过是虚应一下,根本就没有接住他这全力的攻击,而是侧身避让。 阮昊突然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摔下,他的左手立刻松开武器,拉住马鬃,总算是没有掉下马去。 但周泰可不会客气,他刚才故意不用全力,就是引阮昊失去重心。 得到这个机会,他可不会轻易放掉,抬手一枪刺透了阮昊的胸口。接着大喝一声,全身发力,将健壮的阮昊直接从马背上挑起。把这人的躯体在空中转了两圈后,狠狠地甩到地上。 接着,双腿夹紧战马,战马会意,长吁一声,扬起前蹄,在空中挥舞数下,重重地踩在了阮昊的头上。 “吾乃荆南将军府颂营曲部督周泰,谁敢一战!” 周泰借着斩将的威势,在两军阵前大喝,区连手下占族兵个个胆寒,纷纷向后移动,士气一落千丈。 “主公,敌军胆寒,正是出击的好机会啊!”杜袭看出便宜,建议士颂出击。 士颂当然不会放过机会,下令道:“擂鼓助威,让邢道荣的三千铁甲军出击!” “杀!杀!杀!” 邢道荣早就憋不住了,现在又看到周泰斩将立功,自己越发着急。 现在不少人都说周泰才是荆南第一将,自己虽然打不过周泰,但自己还是很看重这个名头的。 他的想法是,只要自己的战功能压住周泰,荆南第一将的名头就还是自己的。 “可恶的汉狗!杀,都给我杀上去,给阮将军报仇!”区连这边也发怒了,一个汉人将军,居然敢在他这林邑王面逞威风,那就是找死! 很快,铁甲军就和出击的占族叛兵战到一处。 吕岱也领命,率领五千中军出击,护住铁甲军两翼。 而周泰的手下的颂营,在周平、易欣的率领下,也冲到了周泰身边。 他们给周泰带来了士颂的将令:万军丛中,直取区连。 区连手下,所谓的一万多林邑军,不过就是些临时招募拼凑的占族乱民。发放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但这些武器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怎么也打不穿邢道荣手下的铁甲军的护甲。 这些人在三千列阵前进的铁甲军面前,就好像纸糊的一样,被铁甲军这把利刃轻易的割开。 当他们发现后面上来的吕岱所部没有穿戴重甲后,不少人开始冲击吕岱部,以为这支部队可以被他们击败。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吕岱部比邢道荣的铁甲军更加可怕。 铁甲军毕竟穿着重甲,他们被击溃后,跑的快的或许还能逃命。 但是吕岱部可没有重甲,而是普通的皮甲,这些人战斗起来,比铁甲军更加疯狂,追杀他们的溃军更有劲。 眼看中军就要崩溃,区连心里着急,却也束手无策,还是吴定冲到他面前说道:“汉狗战力太强,我们正面顶不住,不如分兵两翼,从侧面包抄敌军。” “好,好。吴将军,你和梨领将军二人,可分别率领本部人马,从两翼包抄敌军。”区连说完,又连忙拉住吴定。 他苦着脸说道:“吴将军,我手下占军多是新兵,只怕挡不住多久,不如你和梨将军各分出五千人到中军来,你们只带五千人从两翼出击吧。” 看到区连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吴定心里好气又好笑。心说自家国王怎么就派自己来支援这种废物。 但气归气,区连说的不假,中军战场上,刑道荣的铁甲军列阵前进,占兵不要命的往他们枪口上冲,也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这些新兵勇气可嘉,但是太没有经验了,这种对手怎么能这样硬扛呢。 “好,我只带五千人从左侧出击,你派人通知梨领,让他带上五千人从右侧出击,敌军还有部分军队没有出击,肯定是护着他们的中军大将。告诉梨领,若有机会,可以率军袭扰敌军主将,分散敌军注意力。”吴定说完,叹了口气。 他心里也知道,只怕士颂边上的军队,其战力更强。 自己率军上前,不过是飞蛾扑火。 第64章 一战立威(下) 吴定和梨领,几乎同时,率领五千人马从占族军阵两翼突出,准备从侧翼,突袭吕岱和邢道荣。 荆南军这边,根本不需要士颂下令,两翼等了许久的鲍隆和陈应两部人马,分头出击迎战。 “哈哈哈,这支队伍比中间那些废物看起来整齐多啦,看老子也来立个斩将之功。”鲍隆最近和邢道荣混的时间太长,慢慢也被邢道荣腐化。除了对士颂还保持着一定礼节外,对其他人,他开始显得越发的粗俗了。 他面对的,正是吴定的人马。 吴定看到来势汹汹的鲍隆部,职业军人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支队伍,来者不善。 别看自己五千人,比对面要人多,只怕真打起来,全灭自己的部队,也用不了对面多长时间。 本来还在进行冲锋的吴定,立刻下令停止冲锋,反而列出了防御阵型。 无疑,他的这个决定救了他的命。 鲍隆手下的三千人,可都是当年清远县练兵的老兵,即便是没有被选入士颂的亲卫营,那也是军中的老兵。 这些人每个月好几次的演武格斗,参与了平定荆南四郡的数次实战,个个都是职业的杀人机器。 吴定刚刚摆好阵型,鲍隆就带着人马冲了过来,两军刚一交锋,扶南国北上的援兵,立刻土崩瓦解。 他们和鲍隆部进行搏杀,就好像兔子和虎狼搏杀一般,瞬间崩溃。 吴定亲眼看见一个普通的士颂军士兵挥舞长刀,连砍了三个扶南军,而这几个扶南军,几乎连出刀抵挡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砍中要害,一击毙命。 也好在他临时选择了改变阵型,部队还能堪堪抵抗一阵子,给了他的亲卫,保护他逃离战场的机会。 另外一侧,梨领率领五千扶南国将士,迎面撞上了陈应部。 陈应手下的三千人都是桂阳子弟兵,也算得上是士颂手下的老兵了。砍起人来也丝毫不逊色,尤其是陈应,说起来和鲍隆一样,是出身桂阳的猎户,但是陈应的个性更加冷静。 他早就看出对面绝然不是自家的对手,按士颂路上故意压制军士怒火的做法来看,士颂是想要军士多多杀敌,以立军威的,击溃对手的结果,多半不能符士颂的心思。 陈应一面带着亲卫砍杀敌军,一面让副将分别率领五百多人两翼展开,对扶南军形成合围之势。 梨领眼看自己的手下被砍杀殆尽,却无能为力。他在扶南国好歹也算是员勇将,带着亲卫,费了好大力气,才击杀一小队敌军。 而他身边的亲卫,却没剩下几人。 此时,梨领也看出了陈应在包围自己,即便自己的手下都在奋力搏杀,但面对杀人技巧娴熟,实战经验丰富的敌人,他们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击杀敌军大将,自己这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梨领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带着自己残余的亲卫,绕出战阵,直奔士颂而来。 “主公,敌军右翼杀出一队骑兵,直奔我们而来了!”廖立的口气很急,不知道是心慌还是激动。 士颂哦了一声,然后下令,让士畅、士瀚兄弟带着他们手下的部队,绕过正面战场,直接到比景城南面去,堵住比景城其余出口。 接着,士颂抽出佩剑,喊道:“一群跳梁小丑,居然还敢袭击我,我士颂的亲卫难道都是摆设吗!” “不是!”梁信带头,五百亲卫都抽出武器吼了出来。 “主公,梁将军派人灭了这些人即可,主公不可轻动啊。”杜袭看出了士颂的心思,眼下战局正好,士颂何必去搏杀冒险。 “随我杀贼!”士颂就当自己没有听见杜袭的话一样,带着梁信和三百亲卫队杀了出去,只留下两百亲卫和区巅部占营在这里保护谋士辎重。 “杀汉狗!”梨领见士颂调开了士畅、士瀚手下的数千人,自己治带着他的亲卫发起反冲锋,觉得看到了希望,说不定,他真能斩杀对面的主将,从而扭转败局。 但他的这个想法,也就只能是个想法了。 两支亲卫队还没有打照面,士颂这边,人手一把骑弩,三百只钢弩射过来,就像割草一样,让他的亲卫倒下一片。 等两军靠近,梨领看清了士颂和他手下亲卫的装备后,越发的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士颂亲卫队,清一色的墨色厚甲,精钢长刃。 自己的“宝刀”砍中士颂的亲卫肩头,噔的一下就被弹开。 而士颂亲卫队的长刀,砍中自己这边的人,几乎把人砍成了两段。 自己以为坚硬的皮甲,在士颂亲卫军的武器面前,就像是没有穿护甲一样。 “可恶的汉狗!”梨领的带着三百多亲卫冲出来,几乎眨眼之间就被杀光了。 对面那个穿着红色铠甲的少年,对着自己露出鄙视的笑容,用戏谑的口气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那表情,太可恨了。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死! 梨领带着必死的决心,纵身跃起,从腰间抽出匕首,想要扎入士颂没有防护的面颊之中。 “保护主公!” 其实根本不用梁信的这一声大喝,士颂身边的亲卫纷纷举起长矛,把在空中的梨领刺死。 是的,士颂的亲卫配有长矛,至少七杆长矛刺穿了梨领的身体,甚至还有一把长剑插穿了他的头颅。 战场中央的两万占族兵,终于也垮了。 虽然他们面对的只是邢道荣的三千铁甲军和吕岱的五千新兵,但随着梨领部溃散,陈应率军突袭了占人侧翼后,本来就心无斗志的占族兵,彻底崩溃了。 他们纷纷转身开始逃跑,想要逃入城中,以为进城之后就安全了。 “恭喜主公,敌军已败。”梁信看到敌人的中军溃散,立刻恭喜士颂。 士颂点点头,在自己身上擦干净佩剑上的血迹。 然后下令道:“打出旗号,让吕岱和邢道荣尽量把敌军逼入城中。陈应部堵住比景城东门,鲍隆部堵住比景城西门,士畅、士瀚两部从南门杀入城中。” 正说着,士颂看向鲍隆那边,说道:“鲍隆怎么回事,他手下可都是清远老兵了,怎么还没有击溃敌军左翼?” 士颂还真是冤枉了鲍隆,吴定手上的军队虽然比不上士颂军,但好歹也算是扶南国的精锐了。 尤其是吴定的亲卫营,两个人一起拼命,拼个一死一伤,还经常能换走一个荆南军将士。 等到中军溃败后,吴定看到士颂军的调动,隐隐间感觉到士颂想要做什么了,他下令自己的手下死战断后。 自己带着几百亲卫突围,返回中军找到区连,大声招呼道:“林邑王,快跟我走,不要返回城内了。” 但是两人隔着太远,区连没有听清楚吴定的话。 他正打手势,表示自己听不清楚。在乱军中杀了数个来回的周泰部,也就是士颂精心打造的颂卫营百人队,终于是找到了突袭区连的机会。 周泰长枪一指,说道:“敌酋就在前方,儿郎们,随我斩之!” “吼!吼!吼!”一百人的颂营杀了许久,一人未折,所有人浑身浴血,但仍旧气势如虹。 他们高声回应周泰的呼喊,跟着周泰冲向区连。 看到这样一支血海中杀出来的军队冲向自己,区连根本不用吴定招呼,带着亲卫就跑向吴定。 区连怎么敢不拍,周泰几个回合就砍了阮昊,他肯定不是对手,还是跟在扶南国勇将吴定身边的好。 “大王快走,我等断后!”占人的败军中,突然杀出了一支军队,在败军中列出战阵,岿然不动。 “是,是你们?”区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支队伍,正是原来区巅的手下,士颂手上的占营人马,他们当中有数百人南下投奔了区连,决心为他们占族而战,但他们却始终,得不到区连的信任。 “好,有劳了。”区连说完,带着自己亲卫和吴定合并一处,一起向西南面逃去。 而留下的占营将士,却整齐的列出了枪阵,逼停了周泰率领的颂营。 “那是原来占营的将士!”刚回到中军的士颂,就听到廖立用他那公鸭嗓子叫喊了起来。 “清远精锐,没想到真要堂堂正正地拼杀一场了。”士颂确实觉得可惜,但还是打出旗号,让鲍隆率领其部袭击占营侧面。 “你们这群反贼,拿命来!”鲍隆分出部分人马继续南移,堵住比景城西门,自己亲自带着一千多人杀向了占营侧翼。 而周泰,居然是下令颂卫营将士,全部下马步战,对占营发起了冲锋。 即便明知自己不是周泰、鲍隆这些将军的对手,占营中领头的将官,依旧用占语高声的叫喊了数声,占营将士便疯了一样发起冲锋。 但他们的还没有冲到周泰面前,便遭到了吕岱手下的弓箭手的打击. 吕岱负责指挥中军作战,击溃敌军后,发现了敌军中有一股中坚力量,而且这人的战斗方式和自己这边的人很相似,立刻就想到了士颂手下原来的占营。 他领兵作战讲究实用,这支队伍明显战力更强,与其硬拼,还不如直接射杀之。 反正这群人也只有数百人,根本不多。 于是,发起冲锋的占营将士,在遭到弓箭打击后,倒下不少。 但是没有倒下的人,和平时训练一样,犹如战锤一样砸向了士颂的军队。 鲍隆手下,甚至还有不少人和他们在日常训练中交手过,当时一起流汗,每隔几天实战比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今,双方却真的是拿着满是鲜血的刀剑砍向对方。 “那人叫区威,原来是占营的一个百夫长。他刚刚说的是,我们是占人,没有办法,只能反了士公子,但是即便这样,我们也不能让原来清远的弟兄们看不起,让他们看看我们清远占营将士的气势,清远军,没有孬种!”区巅帮那人做了简单的翻译。 “都是好汉子,等下打扫战场,这群人的尸体另外分堆,全部收敛好运回清远。就说是,为了平定南日郡叛乱,为我士颂而战,英勇殉国的。”士颂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像对待敌人那样,去对待这支原来属于自己的军队。 “占字营”很强,但毕竟人数有限。 加上周泰手上的颂营战力更强,很快,这支占人在战场上最后的抵抗力量,也被消灭了。 刑道荣的铁甲营,吕岱部的朴刀手,士畅、士瀚部的游侠雇佣军,先后进入了比景城,开始追杀逃敌。 看着城内冒起的黑烟,士颂轻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屠城!不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要放过。然后将所有的占人尸体,做成京观,震慑叛贼!” 第65章 游击之困 “屠城?!”梁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位温文尔雅的少年主公,居然会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一时间,他没有反应过来。 士颂用很肯定的语气,再次说道:“是的,屠城。我早就派人南下说过,愿意归于王化的占族人,可以北上到我划定的流民营生活。” “而这些留下的,都是铁了心要跟着区连叛乱的人,我当然要杀,不杀,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 杜袭叹了口气说道:“屠杀之后,再派人宣传战前的政策,这些占族人,可就不会当耳边风了。可是,做成京观,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毕竟还是文人,杜袭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士颂没有理杜袭,心里却在思索。 这些占族人,天生就是贱骨头,和东南亚很多人种类似。中国强大的时候,巴巴的跑来攀附,摇尾乞怜。中国陷入困境后,又闹独立,虐杀华人。 好像只要他们杀过了中国人,他们的形象和地位,就立刻能变得高大上起来。 不多时,城内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甚至还有一批占族的老弱,逃到了城门口,用蹩脚的汉语哭喊饶命。 这群人里面,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拄着拐棍的老者,也有重伤的占族军士。身上的刀伤一看就知道,只怕刚才还是在英勇搏杀的好汉子。 而现在,冲到城门口的这些人,可谓毫无战力。 只不过,士颂给邢道荣的话,只有三个字:“都杀了。” “喏!”邢道荣高声领命,带着守住城门口的铁甲军将,这些人全部击杀。 当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转过身子,用自己后背挡住邢道荣投出的飞斧时,士颂的心里很不舒服。 仿佛有什么哽在了自己的胸口,看着那个几岁大的孩子趴在自己母亲的尸体上痛哭的时候。士颂告诉自己,对这些叛乱者,对这些外族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若是这孩子长大了,定然是要找自己报仇的。 想到这里,士颂将自己的手弩对准了那个孩子,一箭封喉。 然后将颤抖的手背到身后,说道:“把这些人的头都砍了,传首级于其余各门,告诉他们,只要是占族人,不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许放过。” 以前看小说,看到中原王师攻城之后屠城报仇什么的,自己心里那个爽快啊。 可是现在,自己真的有能力这么做了,而且自己的理智还在告诉自己,应该这么做的时候。自己却有些承受不住。 做了这种暴虐行径,总觉得自己,是会遭到报应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真不是个好东西。”士颂在心里默默叹息。 “哈哈哈,打仗真是太好啦!”鲍隆将自己的长刀,从比景城的城守身上抽出,仰天大笑。 他身边的亲卫,则是在满院子追杀这位新任的占族城守的仆役。 后院,还发现了一些有姿色的姬妾,鲍隆也是大手一挥,说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公子爷说了,不论男女老幼,不留活口,舒服完了,记得解决掉。” “大人,好像有个女的是汉人啊?”亲卫把自己新发现的问题,报告给了鲍隆。 鲍隆犹豫一下,说道:“好好的一个汉族女人,怎么可以伺候占族狗,就当占人杀了就是,反正也没有人查。” “喏!” 晚上,士颂没有进城,而是留在了城外的军营休息。 城内,早就成了修罗场。 第二天,士颂让士畅、士瀚带着他们的手下,清理战场和比景城内。 他们将斩去头颅的尸体,焚烧掩埋,最后比景城南,用人头堆砌起了一座巨大的京观。 士颂大败区连三万大军,斩杀过万,俘虏一万五千多人,已经是在日南郡引起震动。 但紧接着,士颂将比景城屠城,一万五千俘虏全部虐杀,在比景城南,用人头堆砌京观的消息传开后,占族人这边,更是炸了锅。 这还是以前那个讲究孔孟仁义的中原王师吗? 他们征服少数民族,不都是采用怀柔的政策安抚地方吗? 这个士颂,前段时间不是还说什么只要归于王化,汉民占民他都一体对待吗? 怎么出手就是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屠杀了呢? 愤怒,恐慌,后悔。 这是日南郡各地占族人的真实写照。 不少有点钱财的占族人纷纷南下,想要逃到扶南国,甚至有人想要逃到西面的泰族各部落中去。 而更多的人,则在区连“士颂要杀光所有占族人”的口号下,聚到了他的战旗之下。 他们根本没有想一想,若不是区连叛乱,虐杀日南郡汉民,怎么会引来士颂的血腥报复。 短时间内,区连又招募了一万多人,加上自己的败兵,合起来也有两万人马。 日南不缺粮食,各地占族人捐款捐物,他的粮草辎重很快也集齐。 但是区连不傻,他知道自己带着这群新兵,去和士颂作战,那就是找死。 别说两万,这样的军队,就是二十万人,只怕都打不过士颂手下的虎狼之师。 区连找来吴定问计,吴定思来想去,说道:“汉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正面对抗,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如借着地利的优势,袭击士颂后方?” “哦,如何行动?”区连似乎看到了点眉目。 吴定捋了捋自己不长的胡须,说道:“我们化军为民,化整为零,突袭士颂的补给线。同时,我们把城外的百姓都迁回城内,实在迁不进来的人,劝说他们躲进丛林之中,让士颂找不到补给。” “他若是强行攻击我们方城池,必定多有伤亡。他手下人马精兵,只有一万多人,剩下几千不过是士武那两个废物儿子带的乱兵罢了。时间久了,他们补给不足,受不了林邑的气候,只能退兵。” 区连对这个办法很是认同,于是找来手下,把吴定的计谋告诉大家,让大家分头行事。 他们疏散占族百姓,将部队化作百姓,偷偷进入士颂军后方的补给线。 而士颂在比景留下驻扎部队后,率领军队继续南下,攻克日南郡内重镇朱吾,做了和比景城同样的事情。 他将城内所有占民屠杀殆尽,后在城外堆砌京观。 这一举动,更是引来了日南郡内所有占族的强烈愤慨,纷纷自发的加入区连的叛乱军,接受训练,准备袭击士颂的补给部队。 士颂这边,廖立,邓羲,杜袭三位谋士,也对士颂的连续屠城很是反对。 廖立个性耿直,最憋不住话。 他明知道士颂会不高兴,他还是扯着自己的公鸭嗓子劝谏道:“主公,这些占族百姓,和所有汉民一样,都有父母妻儿,为了自家活计奔走,根本没有参与到区连的叛乱中去。可是却被主公连屠两城,主公此举,有违仁义之道。” “主公此举,必然会引来占族百姓的反抗,以为主公要将所有占族人都斩尽杀绝,他们只能选择反抗到底,不利于我军平叛。”既然有人出头,杜袭也跟着出来劝道。 本以为这样的劝说会引起士颂的注意,结果士颂淡淡说道:“我真是准备把日南郡内的所有占族人,全部杀掉。” 士颂的回答,让廖立和杜袭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没有想到在荆南喊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口号的士颂,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反倒是没有出声的邓羲劝说道:“若是如此,主公更不应该屠城,主公这一杀,看似为汉民报仇,其实反而会引起占人的反抗意识。” “还不如给占人一条活路,就说只要是你能举报谁杀过汉人,便可以活命,成为我荆南军治下的军奴。捉到的俘虏也不急着杀掉,而是让他们作为奴隶干活。” “只不过,这些军奴吃不饱穿不暖罢了,反正日南郡这边气候温暖,也冻不着他们。将所有占族集中起来管理,待日南郡平定之后,在一并全部坑杀之。” 士颂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位。 历史上不被刘表重用而下野的邓羲,居然在这个时候,就有了修建集中营的想法,也是个人才。 再回想一下自己屠城的举动,士颂仿佛感觉自己就像是二战时期的战犯一样。 不同的是,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所谓的国际社会谴责而已。 士颂的内心,动摇了。 本来就不坚定的屠杀政策,在心底被自己推翻。 汉族流的血,已经用两城占族人,几万人的血洗过了。 后面要做的,便是消灭区连,安定地方了。 “罢了,传令出去,因为区连屠杀汉人的举动,激怒了荆南将军府,所以我们才会有屠城的举动。这里本着仁义之心,再给日南郡的占族百姓一次活路。” 士颂顿了顿,说道:“只要他们带着家小,来朱吾城或者比景城,归顺朝廷。成为朝廷奴户五年,便可以免去他们协助叛乱之罪了。” 士颂还是心软了,忘记了自己第一次颁布类似指令的时候,自己派出的官吏,都被占族人活活打死,扒光衣服吊在路边了。 士颂的想法是好的,但或许,这次改变有些晚了。 而且他的这条政令,似乎更是给了区连可乘之机。 不少无处可去的占族百姓,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北面,得到了士颂手下的妥善安排。 随着消息传出去后,越来越多的占族人返回了日南郡北面。 就在士颂把士燮处带来的官吏安排下去,准备整顿军队南下时。传来了从交州运粮队被伏击的消息。 粮草辎重被毁,所有押运人员被杀,而且还是老样子,全部都被扒光衣物,吊在树上,身体上都被人用刀留下了字迹:汉狗该杀! 而且这种情况越演越烈。 负责治安的士畅、士瀚所部,就算是小股队伍出巡,也常常会受到伏击。 等他们大队人马冲到伏击点附近时,参与伏击的占族军队,早就没有了踪影。 如此一来,严重的影响了士颂的南下计划。 士颂这才明白过来,区连给自己玩起了游击战。 无奈之下,士颂只能按住部队,停滞不前。 第66章 人间炼狱 占族人,七月发动叛乱。 士颂八月就带着人马南下。 在比景一场血战,击败了区连主力。 本以为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平定日南郡叛乱。 结果自从对面玩起了游击战,士颂反而陷入了被动。 若是士颂继续率军南下,不但得强行攻城不说,自己攻下的比景、朱吾等城,只怕还会被区连反攻。 若是自己不急着南下,区连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积草屯粮,练兵待战。 甚至还可以不停地袭击自己的后勤补给。 若是自己断了粮草,陷在朱吾,那还要麻烦。 总不能就这样班师回荆南吧,那自己就成了交州的笑话。 于是就这么僵持下来,硬是从八月底等到了十月中旬,士颂就在朱吾城待了一个半月。 这天,士颂得到了士燮从交州派来的五千郡兵和两万民夫的支援。 他将和一起南下的文武高官,全部都召集到了朱吾城城楼之中。 “都说说吧,现在占族人化整为零,避开我军锋芒。还不停派人袭扰我军后勤,谁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士颂心情烦闷,昨天居然有占族奸细想要突袭军队粮库。 还好负责值勤的陈应发现及时,率领亲卫将这小股占人斩杀,保住了粮草。 邓羲觉得士颂是听了自己的意见才放宽政策,而正是这样的政策,导致占人奸细有机会混入士颂的占领区。 他担心士颂责备自己,这段时间日夜苦思对策,还是想到一种办法,说道:“占人叛国自立,其伪国都城并非日南郡城西卷,而是区连的家乡象林,那里乃是占贼的根本。” “我军不若派出一支奇兵,直取象林,斩杀区连族人,区连必定率军救援。那时候,只要我军能斩杀区连,必然能完成平乱。” “何其谬也!”公鸭嗓廖立当即反对道:“即使把日南郡这些所谓的城池都打下来,我们也根本不能算是完成了平叛。这些黑不溜秋的占族人,等我们一走,又会重新从山上,从丛林里面钻出来,再次叛乱,攻克城池。” “而且,就算是我们杀了区连,你能保证,不再有张连、王连吗?” “廖公渊言之有理,而且主公意在中原,这里就算是打下来了,若是没有大军镇守,终究还是会反叛的。而且就算是我们幸辛苦苦打下来了,也是归属于士交趾,而不在我们荆南治下,这里出产的粮食物资,也不能被我荆南所用。这次平乱,有些亏了。”杜袭也是难得对廖立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与其在日南耗费时日,还不如使用绝户计。毕竟和这偏远贫瘠之地相比,主公更应该着眼于中原。”廖立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士颂一听,觉得有戏,绝户计,似乎很符合自己对越南叛乱者的态度。 问道:“噢?公渊先生有何妙计教我。” 廖立说道:“自从主公放宽对待占人的政策后,占族百姓不但没有感恩戴德,反而顶着归顺朝廷的幌子,掩护叛乱的占兵,区连的叛兵扮作百姓状袭击我军补给、巡逻队。” “待我大军前去增援时,这些占兵却褪去军装,混在占族百姓中,这些百姓又口口声声的归顺朝廷,想着法不责众,护着这些占兵。” “主公南下之初,屠城立威的时候,这些百姓哪敢如此!我以为,我们已经在此整军月余,若真是心归朝廷的占族人,也早就应该北上了,南边剩下的那些占人,我们还是应该行屠城之法。” “不可啊,若是我军屠城,如廖立所言,则占民必定躲入深山,躲入丛林之中,我们杀不尽这些人,他们心里不服,以后就还是会继续作乱的啊。”邓羲还是反对屠杀政策。 士颂摆摆手,说道:“你们不必争论了,我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这些躲起来的人了。即刻起,全军归队,准备南下,沿路鸡犬不留,不分男女老幼,不论是否投降归顺,所有占族人一律斩杀。” “士畅、士瀚二人听令。这次交州又派来了五千郡兵和两万民夫,加上你们的本部人马,再强行征集北面占人,多备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随大军南下,逢山烧山,遇林焚林。” 邓羲的脸都白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主,主公是准备将朱吾城之南,所有土地都毁去吗?烧山焚林,让整个日南郡南部,寸草不生吗?” 士颂露出让他感到阴冷的微笑,点头道:“不但如此,我还会写信回去交州,让父亲准备海船,巡逻日南郡沿岸,但凡看见占族渔民出海捕鱼,就地射杀。” “你以为我在这里停留一个半月,什么都没有做吗?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区连虽然在日南郡治所,也就是西卷城内集结军队,但是他的粮草辎重,都囤积在他的老巢象林,嘿嘿。” “主公是准备明攻西卷,暗袭象林?”杜袭明白了士颂的战略意图,整个人也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支持廖立的主张,犯下了自己平生最大的错误。 功高不过救主,计毒不过绝粮。 而士颂,不单单是绝粮,还要绝户,让整个日南郡南面,烧得一干二净。 山要烧掉,林要烧掉,甚至不留下一点植物和动物。 占族人想要出海打渔,都有可能被交州的海船捕杀。 听士颂的口气,这次南面的占民,他是一个活口都不打算留了,自己也要跟着士颂做下这灭族的恶事。 士颂哈哈一笑,回答道:“何止是象林,所有日南郡有囤积了粮草的地方,我都会焚烧之。” 几天后,士颂率领大军南下,从朱吾到西卷,正常行军不过三五天的路程,士颂硬是走了半个月。 他将沿路的山林田地,毁得一干二净。 在朱吾和西卷之间,亲手打造出了一个无人区,或者说是荒漠区,没有任何活物,没有一点绿色。 不少占族人躲进丛林,以为这样可以逃过士颂的屠杀。 结果,他们等来的,是无边的大火。 而大火背后,则是全副武装的荆南军。 不论他们怎么哀嚎,怎么表明自己心向朝廷,这些荆南军一点情面都不留,将所有被大火逼出来的占族人,全部斩杀。 打我的时候你是兵,把衣服一换,就说自己是老百姓。 要我高举仁义的旗帜,不能伤害你们。 笑话,又不是全球化的后现代社会,还要注意什么国际舆论,管你是兵是民,只要是占族人,我就一个不留! 别说什么老百姓是无辜的,打仗的时候,你肯定是帮着你们的军队运输物资,给予伤兵救援,为军队准备后勤,为占族的统治者缴纳税收。 杀一个占人百姓,就能减少一点敌人的后勤力量,我为什么不杀! 士颂再次拿起屠刀的另外一个后果,便是已经归顺朝廷,住在比景、朱吾二城的占人之中,在区连奸细的带领下发动了暴乱。 他们想要夺取两座城池,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士颂早就有所准备。 鲍隆和陈应的部队,就埋伏在两座城内,等着他们的暴动。 按士颂的命令,参与暴动的占族,全部斩杀。两城数万占族人,被杀去大半,只留下千余人。 西卷城内,继续家家戴孝。 区连手下的兵力,急速增长,占族百姓纷纷请求他们的临邑王出兵北上,消灭恶贼士颂。 十月底,士颂率军兵临西卷城,在城北安营扎寨。 区连不听吴定劝阻,执意率军偷袭士颂。 他的偷袭很成功,士颂军营并不是空营一座,四面杀出埋伏。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被他偷袭得手。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荆南军的战力,即便是不穿盔甲,只是拿起武器就进行搏杀的荆南军,还是能以一当十。 不到半个时辰,区连带出来的一万多军队,几乎被士颂军杀干净了。 好在吴定率军接应,区连才找到机会退入西卷城。 而后,士颂天天派人在城下挑战,区连则紧关城门,在城楼上布满弓弩手死守不出。 区连不出城迎战,正中士颂下怀。 他让士畅、士瀚兄弟,率领交州军和民夫,还有强征劳役的占民,以西卷城为中心,扫荡周围的村镇寨子。 这些小据点,都一一被士颂攻克屠灭。 周围的山川丛林,也全部都被士颂放火焚烧。 不时有逃得性命的占族人,绕路逃入西卷城中,将士颂的残暴恶行,公之于众,激起城内百姓的怒火。 如此半个月,看着城周围四处冒起的黑烟,区连终究是坐不住了,带着人马乘着夜色出城。 本来想要走小路,埋伏士颂派出去“扫荡”的部队。 结果出了城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小路,早就烧得干干净净。 沿路总能看到一堆堆大小不一的京观,矗立在荒废的村落寨点周围。 “汉狗丧尽天良,毫无人性!”区连看着满目苍夷的日南郡风光,仿佛身处人间炼狱。 他的内心深处,莫名的出现了一种后悔。 自己若是不叛乱,日南郡的占族人,或许还不会如此悲惨。 自己叛乱,若是不虐杀汉人,士颂的报复,也许不会这样残忍。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自己数次被士颂击败,若是不胜一场,占族只怕很难打起精神了。 带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三千“精锐”,区连继续向南行军。 南面的卢容城,是日南郡南部的入口,再下去便是自己的老巢象林了。 而且卢容城作为自己军粮的中转站,囤积了大量粮草。 按逃入西卷城的难民报告,士颂派出来的军队,只是士武儿子们手上的交州兵以及民夫,战力远不及士颂的荆南军,他们肯定不能攻克卢容城。 只是现在西卷城周边已经成为荒漠,士颂下一个要祸害的位置,必定是卢容城周围。 所以,他准备到卢容城周围埋伏。 卢家集,是卢容城外最大的一个村寨,依山靠水,只有东面一个入口。 若是有强兵在此处埋伏,定然是能让来敌有来无回。 “报,卢家集炊烟袅袅,远远看去,村里房舍整齐,还有着我占族衣冠的占人,在道路上行走。汉狗想来是还没有祸害到这里。” 听完报告,区连点点头,手一挥,招呼部队缓缓进入卢家集。 但前军刚进入卢家集,区连突然发现问题,立刻让队伍停止进军。 他自顾自说道:“汉狗四处烧杀掳掠,整个林邑境内人心惶惶,这卢家集中的占人怎么如此悠闲,这里必定有诈。” 卢家集里面,士颂笑着对杜袭说道:“可惜了杜先生的妙计了,这区连看出问题了。” 杜袭也叹息道:“本来想要瓮中捉鳖,只要区连一死,剩下的叛军,就可分化击破,结果这个区连,被我们打败几次,变得精明了。” 士颂给身边的周泰说道:“幼平,你带着颂卫营冲上去吧,若是能斩了区连最好。顺便发信号,让埋伏好的邢道荣、吕岱分别出击,区连没有进村,只怕穿着重甲的邢道荣,杀不了多少人,又要气的嚷嚷了。哈哈哈。” 一切就和士颂预料的一样,邢道荣的铁甲军杀出后,立刻便封住了路口。 配合其余部队,将进入卢家集的占军前部,全部斩杀。 埋伏在村外的吕岱部,也展开了对区连的包围。周泰则带着颂卫营精锐直取区连。 占人发现中计,四散而逃。 区连和自己的亲卫换了衣帽,带着部分手下,趁包围圈还没有成型,逃出升天。 他连卢容都不敢去,而是直接逃回了西卷城。 一场酣畅淋漓的伏击战结束后,邓羲找到士颂,说道:“主公,这次俘虏了千余占兵,还有村寨内配合我们演戏的占族老弱妇孺,这次不如便不杀了吧。” 士颂微微一笑,看了看廖立。 廖立冷哼道:“若不是我们屠城烧山立威,这些人怕死,怎么会配合我们,若是放过他们,则主公威严何在。” 邓羲不忍,继续说道:“主公,这些老弱不但投降了,还协助了我军,难道连这样的人都要杀光吗?那日后还有谁会投降。” 士颂点点头,说道:“恩,邓子孝说的有理,那这样吧,俘虏的叛军将士,以及我们攻入村中时的反抗者,一并斩杀。” “至于这些投降的老弱,让他们帮我们将这些尸体堆成京观,由他们亲手烧毁卢村内一切房舍,山林。然后作为军奴,到朱吾城去修建城墙。” 邓羲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杜袭拉住,侧目看去,杜袭微微摇头。 邓羲只能轻叹一声,不再劝说,只能有气无力地拱手说道:“主公仁德。” 第67章 绝户毒计 “誓死保卫卢容!” “驱杀汉狗,护我卢容!” 在得知士颂的军队进入卢容地区后,区连在西卷城内,发布了保卫卢容的征兵令。 一时间,群情激愤。 占族男子,不论老弱,纷纷请战。 其实不请战也没有办法,士颂又拿起了屠刀,对占族展开了屠杀政策,自己要么等死,要么,只能奋起反抗。 另外,吴定也写信送回了扶南国,请求扶南国再派援军北上。 此外,区连还派出十余波使者,携带求援书信,进入西面的泰族诸部落区域,请求各部落派出援兵支援。 而这些举措,士颂根本不加阻拦,继续着他在卢容地区的“扫荡”工作。 他在卢容城外扎下大营,日日操练人马,打造云梯,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城的样子。 卢容的守将一日三惊,天天都写信给区连求援,说士颂的主力已经南下,请他率军北上攻击朱吾、比景二城,逼士颂回军。 西卷城内,看完求援信的区连,心里也烦闷至极。 他心里更急,西卷城外也有士颂的军营,也是日日操练,准备进攻西卷。 “吴将军,你说士颂倒地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在西卷城外安营扎寨,把西卷城方圆数百里烧杀干净。如今大营尚在,军马亦在,却又分兵南下卢容城。在卢容城周围烧杀劫掠,做出进攻卢容城的样子,他倒地想要干嘛?”说完,区连撕碎了手里的信,狠狠地摔在地上。 吴定也看不出士颂的用意,分析道:“士颂应该是在用疑兵之计,这两座大营之中,必定一虚一实。若是我们仓促出击,很有可能中计而被士颂埋伏。” “我军战力,不如汉军。不论这两个营寨谁虚谁实,我们都按兵不动,固守城池为上。士颂兵马虽然精壮,但若是攻城,势必损失严重,所以他才这样设计,引诱我们出城偷袭。” 区连一听,也连连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士颂小儿肯定两营都有其荆南军主力,然后配合交州郡兵和民夫,不论我们攻击哪个,都会被荆南军痛击,交州兵攻击我军侧翼。” “既然如此,我们按兵不动便好,士颂兵少,只能在城北安营,其余三门百姓进出畅通,我们只用安心等待,要不了一两个月,我扶南国必定会派出援兵。” “那时候,泰族各部也会跟进,我们若是能集合十万大军,他士颂一万多人,就是再强悍,也挡不住我们。”吴定为他们做出规划。招募新兵,甚至从象林调兵,支援卢容。 目的,就是守住卢容、西卷二城,等待援兵。 但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 士颂根本都没有准备进攻这两城的打算。 卢容城外,士颂训练的不过是交州民夫,西卷城外,后面,也只是多了一支邢道荣的铁甲军而已。 而他自己,早就带着周泰、梁信、还有鲍隆、陈应、吕岱等将,带着一万多荆南军偷偷南下。 日南郡中部,早就被士颂杀成了无人区,寸草不生。 绕过卢容城后,士颂的军队秉承一贯作风,沿路不留一个活口,快速行军。 甚至是连尸体,都没有进行处理,悄悄地来到了区连的老巢,象林城外不远处。 区巅的手下,还有三百余占族士。 士颂从里面选出了包括区巅在内的百余个清远老兵,这些人的家小人都在荆南。 许诺他们,只要他们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便让他们的家人加入汉籍,是自己认可的荆南人。 于是一百多个老兵,交代了自家老小住处后,带着士颂招募的交州盗匪死士,混在难民之中,进入了象林城。 象林城内的占族人,虽然也知道士颂南下定乱来了,但是北面的日南郡城最大的西卷城,尚在区连手里,还有南面重镇卢容为北面屏障。 所以他们自以为自己这里还是安全,日子过得相对较为平静。 只不过城内很少能看见男丁,城里的汉人早就被杀完了,占族男丁大多被区连拉着从军了,就算是不想从军的,听到士颂屠杀的政策,也只能选择拿起武器自保。 区巅伪装进入象林后,以自己全村老小都被士颂虐杀,堆成京观为由,哭着找叛兵,请求当兵报仇。 区巅这批人各个精壮,虽然伪装过,但也比城内剩下的老头子或者娃娃兵要好。 所以他们很顺利的就在象林城内当上了兵。 其中有几人甚至被派去守护粮仓,这可是区连造反的资本所在。 象林粮仓,可以供区连治下军民三年之用,每三个月向卢容城运粮一次,卢容城则是分月送到西卷城。 这天晚上,刚好是区巅手下当差,区巅偷偷集合了一百多人。 说道:“象林城中,城南的戒备最松散,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主公,今天夜里,我们只用放火焚烧粮草,阻止林邑兵灭火。交州盗匪死士,会乘机打开南门,引主公的军队进城。” “将军,主公会把这座城里的占族人都杀光吗?这两天我住在巴蓉大妈家里,她对我可好了,我下不了手啊。”一个年轻的士兵犹豫了。 区巅眼睛红了,但是硬下心肠说道:“区连造反的时候,这座城里的占族人哪个没有响应?那时候,他们有想过我们这些定居在交州,住在荆南的占人吗?若是公子狠心,我们早就死了,我们在交州,在荆南的家小,有活路吗?记住,这次任务完成,我们就是荆南汉人,不是占族人了!” “诺。”众人回答的声音很小,很不情愿,很不舒服,但也很无可奈何。 区巅听出不对头,说道:“罢了,按主公的意思,我们只用放火,拖住林邑兵即可,待主公率军杀入城中后,我们便从北门杀出,配合廖立军师,进行下一个计谋,这象林城内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当天午夜子时,区巅带着手下将粮仓内的叛兵全部偷偷杀掉,然后将准备好的引火之物布置妥当。 一百多人同时放火,整个象林粮仓,顿时陷入火海之中。冲天的大火,把象林城照的如同白昼。 “救火啊!” 反应过来的叛军连忙组织人手救火,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城内出了奸细。 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一百多人,挡住了他们救火的路。 “调弓箭手过来,射死他们!”负责粮仓的叛军将领,眼看自家部队被这群奸细轻易斩杀,立刻醒悟,对面只怕不好对付。 可他等来的不是增援的弓箭手,而是南门被奸细打开,汉军居然从南面杀入城中的消息。 “杀!杀!杀!” 荆南军的喊杀声响起,整座象林城再次陷入了动乱,就好像上次区连发动叛乱一样。 而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是主导者,也不是他们去任意凌辱虐杀汉民,而是汉族复仇的军队,杀入了城中。 作为士颂手中的尖刀部队,周泰率领颂卫营率先杀到了起火处,从背后冲击了想要灭火的叛军。 这守粮官不知好歹,还想要带着亲卫迎战,结果一个照面,就被周泰挑飞出去。 旁边的亲卫,也都被颂营将士砍杀殆尽。 其余叛兵看到这群人如此凶残,早就失去斗志,一哄而散。 周泰之后,吕岱率领中军作为第二梯队杀入城中。 先是四处点火,继而分出人马,攻下象林城东西二门,引鲍隆、陈应二将率军杀入。 此时,士颂单单留下北门不攻,留作出口,将占族百姓军队赶向此处。 而出了北门,这些人就只能北上奔入卢容城或西卷城。 “杀得差不多就行了,这次目的不在杀人,而在焚烧粮草,焚毁此城后,让鲍隆率军将象林县周围的村镇,全部焚烧之,陈应和区巅率领人马,混入难民之中北上进入卢容城,打开卢容城。” “再命吕岱率军突入城中放火,城北军营里的杜先生会让士瀚率军从北面突袭的,务必将卢容城内的粮草也都给我全部烧了。”士颂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整个日南郡的储备粮全部焚毁,逼着区连北上和自己拼命。 “诺。”廖立领命而去,半路上,他回头看了一眼火光照耀下的士颂。 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而已,居然能如此狠心决绝。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只能默默在心中叹息:此人心中谋划,绝不会是交州荆州这西南之地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跟了这样的主公,到底是福是祸。”叹息后,廖立带着护卫进入城中,传达了士颂的军令。 这里,刚好遇到了让他动容的一幕。 “虎头,快走,汉狗杀进城了,我们得去西卷城才行,那边大王手上还有十万多将士呢。”一个皮肤黝黑,身材臃肿的占族大妈,正高声的招呼从火光冲天的粮仓中,冲出来的少年。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区巅手下的占字营将士中的一人。他的身边,便是其他的占字营将士,以及杀进城的汉军。 “巴蓉大妈?”年轻的占字营士兵抬头,看见了自己最不想要看见的人。 他伪装成难民,进入象林后,就是这位好心的大妈收留了自己。 她照顾自己,就和照顾她自家的孩子一样,还说什么若是以后遇到她逃难走散的女儿,要把她女儿嫁给自己。 可是自己,却只是荆南军清远军下属的占字营的奸细而已。 “不对,虎头,你怎么和汉狗走在一起?”巴蓉大妈的质问声让所有的占字营将士地下了头。 他们身边的汉军将士,根本听不懂巴蓉大妈在说些什么,一个什长抽出了长刀,面无表情的向着巴蓉大妈走去。 “主公令,日南郡占族罪孽深重,全部该杀!”说完,这什长举起了长刀。 “啊!”巴蓉大妈被吓着了。 长刀没有砍到她的身上,而是从这汉人什长的脸中刺出。 巴蓉大妈细心照顾的少年,选择了反叛,为了保护她,从背后杀了汉人什长。 “他杀了张什长,这群占族兵,就不是好东西!杀了他们。”什长手下的汉兵们怒了,抽刀看向了年轻的占字营少年。 “都住手!”区巅毕竟是这里最大的长官,虽然他现在已经有名无实,但他占营都尉的官职尚在,还能镇得住这些人。 “临阵倒戈者,由我亲手斩杀之,不扰诸位动手。”区巅狠狠地盯着那个叫做虎头的年轻勇士。 “巴蓉大妈,不要北上,出城向西跑,去泰族部落,然后绕路跑到扶南国去。日南郡内,以后容不下占族了。”虎头小声地为巴蓉大妈指出了活路。 区巅用占语无奈地说道:“你这样做,你留在清远的父母幼弟,都会因为你这一刻举动而丢掉性命。这位大妈,你一句话,害死了他全家。” “虎头,大妈害了你啊。” “走啊!”虎头的眼里早就满是泪水了,举着刀挡在自己身前。 别看他年轻,他也是清远老兵了,军级起起伏伏多次,南征前已经是三等军士了。 没想到自己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母亲也要被定义为叛贼家属了,想到这里,虎头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这位大妈,虎头用自己全家的命,换了你活下去机会,你还是快走吧,不要辜负了他。”区巅说的很平静。 巴蓉大妈跺了跺脚,松开了抱着虎头的手,向北门而去。 “虎头,你知道,我必须得杀了你。” “我知道。” 刀光闪过,象林城中,又有许多的占族人,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城内,可以供给日南郡百姓三五年用度的粮草,足足烧了三天。 士颂是一点都没有留下,更是把周围的山林,也都焚烧殆尽,连树皮都不给占族人留下。 被屠杀的占族人尸体,也不掩埋处理,任由其腐烂,在炎热的日南郡地区,很容易爆发瘟疫。 而这,便是士颂的绝户毒计。 第68章 朱吾血战(上) 士颂的绝户计,进行的很顺利。 攻下象林后,部队马不停蹄,立刻奔袭卢容城。 陈应的部队混迹在难民里面,骗开卢容城城门。 士颂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带着梁信,和吕岱的人马一起,杀进城中接应陈应部。 加上卢容城北的杜袭,也指挥士畅发动攻击。 前后不到三个时辰,吕岱率军攻入卢容城县衙,亲手斩杀卢容城的占族守将。 和前面一样,士颂依旧是放火焚烧了卢容城内的所有粮草。 而后,整顿自己的军队,绕过西卷城,沿着日南郡西线北归。 选择这条路,目的就是将日南郡和西面泰族部落交接处的丛林,全部焚烧殆尽。 至于逼出来的,躲藏在此处的占族人,士颂也是全部斩杀,将尸体弃之荒野。 等到士颂率领人马返回朱吾后,留守朱吾的邓羲,带来了最新的民政报告。 有近万占族百姓北来朱吾,请求归附王化,永世不叛。 他想要问士颂,如何处理这些人。 “把他们杀疼了,才知道归附王化。笑话!这些狗东西,等把他们喂饱了,还会造反的。既然主公早就颁布过政令,规定了北上归附的时间,这些人超过了最后时限,我们不必收留,一律按叛民斩杀即可。” 也不知道廖立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现在,他的建议倒是很符合士颂的心思。 “都是些普通百姓,杀了也没有任何意义。”邓羲心软,连忙反对。 士颂点点头,说道:“这些占人我可以不杀,但我也不会留下。告诉他们,我已经从南面收兵回来了,日南郡治所西卷城,还在他们的林邑国王区连的手上,让他们南下,去投奔区连就好。” “投奔区连?让他们投敌?”邓羲有些不明白。 杜袭摇摇头,帮着士颂解释道:“主公不杀这些人,不是因为仁义,而是计谋需求。日南郡南面的粮草,都被我们焚毁了,就连山林丛林里面的植物,也都烧了。” “别说走兽飞禽,西卷城的粮食最多只够区连半月用量,但是这么多的占族难民涌入西卷,必定会耗费他的粮草,搞不好还会内乱。区连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坐着等死,要么集合大军来和我们决一死战。” 士颂冷笑一声,说道:“当然,他也可以杀了他的这些子民,拿人来当粮食。” 只是他的这话,周围没人愿意接。 隔了片刻,邓羲询问道:“扶南国,还有西面泰族部落,就不会派出人马支援他吗?就是不派出人马,支援他一些粮草也是好的,我看这边的气候,很适合粮食生产。” 吕岱笑着拉开邓羲,说道:“主公在象林,就已经派人告诫过南面的扶余王,说中原朝廷只准备对付叛乱者,只要他不再掺合,绝不会继续南下。” “至于西面的泰人各部落,看到日南郡西线各处的惨状,都得自己掂量掂量,自家部落受不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只怕也不会轻易支援区连。” 邓羲听后,立刻说道:“主公,若真是如此,则区连必定会狗急跳墙,裹挟大批的占族乱民和他一起北上,来和我们拼命抢粮。” 看着士颂露出狡黠地笑容,邓羲明白过来,这正是士颂想要的结果。 这小子前面烧粮食,焚毁山林,在日南郡南面将占人尸体暴尸荒野,故意传播瘟疫,一系列的绝户计,就是为了逼区连带着所有占人北上和他拼命。 那时候,攻守形式互换,我军不但不用攀云梯攻城。反而可以在城内以逸待劳,轻松的消耗掉大量的敌军。 士颂真是想要灭掉占族啊!邓羲心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让士畅、士瀚带着他们的人,加上原来朱吾城内的占族人,在北上朱吾的必经道路上,修建一座军营,军营南面,多多布置陷阱。” “记住,至少挖一条深十尺以上的壕沟。我军,便在那座军营之中迎战,只要不让占人进入朱吾,他们就没有机会流窜到北面去,交州也不会出乱子。”士颂的心里,是真做出了灭掉这个种族的决定。 西卷城。 城外大营内的汉军退兵,包括区连在内的占族上下,都松了口气。 甚至有人分析,说是中原朝廷那边出了动乱,士颂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中原最精锐的部队回去平乱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幻想很美好,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粮草大营象林被破,粮草中转站卢容城被克,整个日南郡南部,被士颂变成了修罗地狱,能烧的都烧了,遍地都是尸体,没有一点绿色,更不要说粮食。 接着就是大批占族百姓涌入西卷城内。 西卷城的粮食本就不多,大量难民的涌入,更是让城内粮食负担不起。 城内很快就爆发了动乱,流言四起,指责区连不该叛乱,引来了士颂这恶魔。 区连派出了自己的嫡系亲卫,在城内四处斩杀传播流言者,更是让西卷城内人心惶惶。 而区巅手下,和虎头一队的二十多个占人,为了保住在清远的家人,自愿当任死士,偷偷进入了西卷城。 他们在城内散布流言,偷袭城内各处粮草。 等到区连将他们击杀后,城内本来都不多的粮食,又被他们毁掉了不少。 区连找来吴定问道:“扶南王什么时候才能前来支援?就算是兵力一时无法集结,调些粮草来给我们应急,总是可以的吧。” 吴定为难道:“或许是因为汉狗焚毁了南面的山林道路,道路难行。” 区连冷哼道:“汉狗派来的奸细可说了,士颂小儿已经派人联系过扶南王还有西面的泰族人了,让他们不要前来支援我们,就连粮草都不给我运过来,不知道吴将军怎么看这事?” 这流言在城内传开后,说的有板有眼,就和真的一样,多半是士颂手下死士传播的。 而根据他们言语中的细节分析,很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吴定已经和扶南国内失去了联系,不知道自家国王现在倒地是什么态度。 看着咄咄逼人的区连,吴定瞥见了两侧蓄势待发的武士,更不要说城内十万多群情激奋的占民,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林邑王安心,我国绝对支持林邑王建国,定然是因为南面道路出现问题,我国援军不便行进。” “我看不如这样,我将扶南国剩下的六千精锐,全部交给林邑王代为指挥。我只带上亲卫,日夜兼程,赶回扶南国,亲自面见我王,请他再发援军北上支援,您看如何?” 吴定的意思很明显了,你放我走,我手下的六千人马都交给你了。 区连犹豫片刻,看了看两边的占族武士。是啊,这些所谓的占族武士,不过都是临时征招的民夫罢了,扶南军虽然不如士颂手下军队精锐,但毕竟也是受过训练的人马。 而且这几个月,也都是他们在帮自己训练新兵,这些人马,肯定比自己手下的新兵强。 “如此,便有劳吴将军了,还请吴将军速去速回。”区连做出了让步。 而吴定刚刚离开,区连便立刻重新整编了六千扶南军。 他将良好的军械武器,都交到了自己嫡系部队手上,而扶南军则作为小队长或者教官的身份,编入了由新组建的新兵营。 区连在西卷城内发布公告,整个林邑国,现在已经没有粮食了。南面土地荒废,瘟疫蔓延,只有北上击退汉军,重新占领朱吾和比景城,控制林邑国北面,我们剩下的占族人才有活路。 于是,上至六十多的老人,下至十二三岁的孩子,甚至是二十到四十岁的占族妇女,全部都拿起了武器。 好一些的,有把菜刀。而大多数人,只有根连树皮都没有削干净的木棍。 这些人再加上区连手中的叛军,近八万多人,哭别西卷城内的老弱,踏上了北上死战的道路。 区连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手上的粮食只剩下不到三天,若是不能攻克朱吾城得到粮食,不单单是他手下的军队,留在西卷城内的占族老弱,只怕也没有活路。 但当他看到士颂新修起来的防御军营时,区连恨得牙痒,破口大骂士颂奸诈,汉人狡猾。 可惜现在,吴定也已经不再他身边,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商议,只能是传令全军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仗着自己人多,拼死拿下这军营,扫清北上道路。 当天晚上,在士颂的安排下,一群被强行押至这里修建军营的占族军奴,逃出了士颂军营,进入了区连的大营内。 这群人身上的伤痕以及在区连军中的旧识,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接着他们开始讲述士颂惨无人道的逼迫,他们日夜干活新修营地不说,士颂每天都会将做工最慢的一百个占族人杀掉,直到所有人都能按标准完成工作。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士颂的防御性军营,只用了不到三天就新修起来。 这群人的悲惨遭遇,再一次激起了占人对士颂的疼恨,而这群人也很自然的加入了区连的部队。 第二天清晨,士颂军中吹响了号角,以逃一杀十的罪名,把其他占族军奴全部押送到大营外,一遍遍擂鼓吹号,吸引区连的注意。 “汉狗士颂,你想做什么?这些不过是普通百姓罢了!”区连居然是用汉语,大声地质问起来。 士颂轻蔑一笑,对着区巅说了几句,吩咐他转述。 区巅听罢,立刻用占语高声回答:“你们这群小人,畏威而不知怀德。你当日造反叛乱的时候,把汉人当狗一般的虐杀,那时候,有想过他们只是平民吗?” “为什么你们杀我们汉人百姓,就那么理所当然,汉军杀你们百姓,就是不顾仁义了?笑话,若是敌人是仁义之师,我士颂手下,便是君子之师!若是敌人是残暴的虎狼之师,我士颂的手下,就都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继续说下去。”士颂笑着摆弄起了自己衣带边上的佩玉,那是这次从交州路过,欧氏母亲送给他的。 这玉佩正面是龙,反面是凤,晶莹剔透,手感极佳。士颂很是喜欢,一直带在身上,今天特地翻出来佩戴在衣服边,就是为了能在欣赏这场大战的时候,手上有个把玩的物件。 区巅点点头,继续用占语喊道:“你们说,自己只是占族百姓而已。但当区连叛乱的时候,为什么不配合朝廷的日南郡郡守士武大人镇压叛乱,反而一个个都想方设法的为区连提供协助?” “当我们南下定乱的军队发出公告,让归于王化的占民北上时,为什么还要给叛军打掩护,帮助他们袭击我军后勤运输?打起战来,全民皆兵,有力出力。打输了,就说自己是老百姓,我们杀你们就不仁义了,有这样的道理吗?真他妈的不要脸!” “你们自己选的路,就自己走下去吧!” 区巅的话,给满心怒火的占族将士浇了一盆冷水。 许多人都在想,是啊,说起来,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当时真以为占人可以建立自己国家,可现在,整个日南郡南部已经毁了,北面靠近交州的地方,或许还有吃的。 但士颂手下“来自地狱的恶鬼”拦住了他们的北上之路。 想要北上就食,就必须击败士颂的军队,但击败他们,不知道自己这边,近十万人的“大军”还能活下多少。 “咚!咚!咚!” 荆南军的战鼓响起。 接着,当着区连和他手上近十万将士的面,士颂以“逃一杀十”的连坐罪,将绑在军营前的数百占族人,分三批砍杀。 不论这群占族人如何求饶,如何谩骂,士颂一点情面不讲,不分男女老少,悉数皆斩。 “杀汉狗!报仇!” 区连一声高喊,近十万占族人纷纷响应。报仇的呼喊声,直冲云霄,响彻天际。 当头一支冲锋的,正是区连新招募的占族青年。 他们眼看自己族人被斩杀,全身热血沸腾,得到将令后,各个都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士颂军,即便,眼前满是陷阱壕沟坑道,他们也义无反顾。 第69章 朱吾血战(下) 眼前,可不是虚假的电视剧拍摄。 密密麻麻的人群,向自己发起了冲锋,气势逼人,士颂多少有些动容。 无意间,握住龙凤玉佩的手抓的更紧了。 站在士颂身后的杜袭,似乎看出了什么,变相安慰道:“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区连果然是准备用人命来填沟壑开路,还好我们准备了弩机和大批箭矢,要真陷入白刃战,区连用车轮战法,必定会拖垮我军。” 是啊,我都做好准备了,我慌什么,好像没有打过仗似得。 定荆南时,面对的敌军不如现在的敌人多,但那些毕竟都是正规军队。 现在别看对面人多,不过是些百姓而已,我手下都是些训练有素的悍卒,还依托工事防御,怎么可能会败给对面这群乌合之众。 士颂点点头,回应道:“子绪先生说的是,下令让廖立自己看着办吧,弓弩手还有大型弩机可是交给他了。” 士颂漫不经心的命令,传达下去没有多久,士颂的周围,立刻响起了大型弩机装填的绞盘声。 而后,就听见廖立的扯着他的公鸭嗓子高声大喊:“弩机,放!” “咚!咚!” 一声声弩机发射的响动,传入士颂的耳中。 在他眼前,一根根标枪大小的重型弩箭,犹如流星般坠入占族人冲锋的密集人群中。 在距离士颂三四百步远的距离里,击起一阵阵血花。 所有的长弩箭,都能将击中的第一个占族人穿透。少的击杀两人,占人密集处,一根长弩箭能将四个占人像烧烤摊上的羊肉串一样串起来。 士颂在定下绝户计时,就让人走海运,将交州郡城城楼上的守城弩,给自己运了过来。 同时,还运过来一些工匠,就地在朱吾城内打造新的大型弩机。 目的,就是为了应对区连带领占族人的决死反扑。 大型弩机,威力非凡。 在密集的人群中,起到的震慑作用远大于其杀伤力,让疯狂冲锋的占族人,心有余悸。 “杀汉狗啊!难道你们忘记了被他残杀的占族同胞的血了吗!”占族人中,有人鼓舞气势,有人响应。 他们的鼓舞,让占族叛兵从短暂的震惊中醒来,继续对着士颂的军营发起冲锋。 “主公,敌距两百步,进入我军陷阱阵中,长弓手准备完毕。”吕岱等待着士颂的命令。 “他们会在陷阱里面吃亏不少,等他们进入一百五十步远,不待我命令,吕岱将军自行下令长弓手抛射,进入百步内,则让鲍隆带领弩手轮射。”士颂想起自己布置的陷阱,嘴边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正在冲锋的占族叛兵,正在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大型弩箭刺穿,跟着训练自己的队长发起冲锋。 但忽然间,队长和自己小队里,几个最厉害的队友,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接着,从地下传来了他们的呻吟。 陷坑?陷坑! 可恶的汉狗居然在他们的军营前布满了陷坑,占兵冲到陷坑边上一看,心里发凉。 陷坑里面的队长,被三杆长枪刺穿。掉下去的五个人当中,只有一个还活着,但他的大腿也被长枪刺穿,根本救不上来,躺在那里不住的哀嚎。 这个占族叛兵,小心翼翼的绕过陷坑,可就在陷坑边上,他踩到了荆南军布置的捕兽夹,夹口直接嵌入了他的小腿之中,几乎将他的小腿夹断。 他惨叫着倒在坑边,大声的呼喊,但他的身边,都是和他一样中了各式各样陷阱的占族叛兵。 而后面的占族叛兵,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踩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前进。 “嗖!” 一道整齐的弓弦声从荆南军军营中传出,正在查看自己小腿伤情的占族叛兵,忽然觉得天色暗淡了许多。 抬头,他发现了原因。 一阵箭雨落下,激起无数血花,这个占族叛兵,再也不用关心自己的小腿是否会断掉了。 他同时被三支箭射中,其中一支,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咙。 都没有碰到一个荆南军,甚至还没有靠近荆南军军营,第一波发起冲锋的数千叛兵,几乎都要死完了。 区连意识到,绝对不能用添油打法,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传令下去,全军突击!”区连心里早就怒火中烧了,眼见占人被汉人屠杀。两军交战,自己这边有多有折损,士颂南征以来,他的威望日益下降,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只要是能击败荆南军,杀了士颂,就算是手下近十万占人全部死光,他也在所不惜。 “呦呵,区连这么沉不住气啊,这么快就全军都压上来了?”士颂笑了,他知道,区连的人虽然多,但这样压上来,绝对无法展开,最后还是他们自己吃亏。 “让邢道荣带着铁甲军,去营外列阵,等敌人从壕沟里面爬上来的时候,就地解决了。”士颂冷声说道。 在士颂的军营外,有一条深大十余尺,宽七八尺的壕沟,里面布置满了尖刺倒钩。 冲锋的占人,在被大型弩机、各种陷阱、弓弩连射削去不少人后,冲到壕沟边上,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走进壕沟。然后,再从壕沟里面爬上来,才能冲击士颂营地。 只不过冲锋的占人,为了躲避荆南军的箭矢,推推攘攘地,怎么可能让前面的人好好的处理壕沟里面的尖刺倒钩呢。 占族人,选了最简单的处理办法,那就是用尸体填满壕沟,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尸体发起冲击。 而壕沟的另外一侧,则是全身重甲的邢道荣,和他手下的三千铁甲军,犹如海岸边的礁石,任你巨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但再坚韧的石头,终会被水滴穿。 铁甲营在开始时,站在壕沟边上,自上而下,握紧长枪下捅,十分轻松。 可是,当一波又一波的占族人,用尸体填入了壕沟后,铁甲营下刺的幅度也在缓缓抬高。 直到壕沟被完全填满,占人甚至可以踩着尸体,迎面冲向铁甲营。 和铁甲营交手了数次,叛军这边并不傻。 他们早就发现,自己手中劣制的刀枪,无法穿透铁甲,伤及铁甲军将士。 所以区连特地分出一部分人来,练习使用石棒。所谓石棒,便是将坚硬的石头绑在木棒上,试图对铁甲营将士造成钝击伤害。 另外,不少疯狂的占人迎面冲上铁甲营的枪锋,然后死死抓住,用自己的身体把长枪压在地上。 失去了长枪的铁甲营将士,只能抽出自己佩戴的单手战斧,和疯狂的占人厮杀。 但占族人对付铁甲军的战术,成功了。 前面几个人将你抱住,按在地上,后面的人,用石棒狠狠地砸铁甲军的脑袋。 战打到了这个份上,不少的铁甲营将士,就这样被活活砸死。 甚至还有人,是被活活闷死的。 大营外的铁甲营阵地,出现了数道裂口,占族军士冲进了士颂军营内部。 “主公,邢将军说,敌人人数众多,铁甲军陷入苦战,请求支援。”平时大大咧咧,心高气傲的邢道荣,居然派人来求援了。 看着杀到门口的叛兵,士颂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慌,一定要沉住气。 他看了一眼在乱军中举着开山大斧,拼命厮杀的邢道荣。 说道:“回去告诉邢道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铁甲军都是我军精锐之士。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给我顶住,我这里没有多的兵支援他,让他继续坚持半个时辰。” “至于已经绕过了他们的占族兵,他可以不管,军营门口,自有陈应将军率部抵抗。” “主公,我们铁甲军只怕都已经杀敌近万了,可是我们也伤亡过千了啊。”求援的人,是个铁甲军百人将,他带着人守在第一线,手下一百人,现在已经不到三十,心中悲痛。 士颂狠下心来,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正面迎敌,若是铁甲军都挡不住,其余各部,如何能挡,你部若是累,且休息片刻,我带着亲卫营,上去帮你们顶半个时辰。” 这铁甲军百人将,算是看出士颂是不准备派出援兵了。 呵呵,你士颂亲自带着亲卫营上去,就算是最后打赢了,铁甲营的名头就毁了。 那百人将拱了拱手,说道:“不敢劳烦主公动手,在下只是领命前来报信。这就回去和兄弟们一起迎战,就是死,也不会辱没了铁甲营的威风。” 那百人将说完,扭头便冲回了阵前,和占族叛兵厮杀起来。 士颂手上,还留着吕岱分出来的两千新兵,以及区巅麾下,原来占字营中分出来的非占族士兵的部队。 现在,这两支人马分别临时交给了周平、易欣率领。 士颂是准备看准时机,把这两支人马当做最后压制敌军的手段,所以一直没有动。 此外,就是自己的亲卫营和周泰的颂卫营了,这两支精锐部队士颂也没有动。 毕竟一个是用来保自己小命的部队,一个,是准备用来在最后时候投入战场,直取区连的斩首部队。 至于士畅、士瀚兄弟手上的近万郡兵,打顺风战还行,这种苦战若是用他们,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溃散,反而泄了军队气势。 他们这些人,全部都被士颂丢到后面射箭,或者运输箭支给吕岱、鲍隆两部的弓弩手。 “主公,这样下去,我军就是获胜,也是惨胜,不如让吕岱将军选出死士,带着烈油,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投入壕沟之中。再让鲍隆将军选取精锐射手,点上火箭射入壕沟,只要壕沟内燃起大火,烧掉敌军尸体,让他们没有落脚点,铁甲军定然能多支持半个时辰。” 杜袭眼看铁甲军顶不住正面,越来越多的占族叛兵冲到了军营口,和陈应部短兵相接。他急中生智,给士颂献上了计谋。 “好,让吕岱从弓箭手里面立刻选出死士,把引火之物投入壕沟!”士颂立刻采纳了这个建议。 “让周平、易欣带人,掩护死士杀出,支援军营外围。等大火燃起,便守住绕过壕沟的出口。” “另外,让士畅、士瀚做好准备,火熄之后,立刻带着他们的全部人马也给我从正面冲过去,搅乱贼军阵型。”在士颂心里,士畅、士瀚的手下都是可以牺牲的炮灰。 他们的作用,就和区连率先驱动冲锋的占民新兵一样,打乱敌军布置就可以了。 很快,杜袭的计谋起了作用,壕沟内燃起大火。 占族人无法进行疯狂的冲锋,只能选择绕过壕沟。 和同样是绕过壕沟的周平、易欣两部对上,但他们怎么可能会是这两支生力军的对手,纷纷被击溃。 壕沟内燃起的大火,同时也给了铁甲军喘息休整,重新列阵的机会。 原来的三千铁甲军可以列成三列,而现在,只剩下一列多点人而已。 “用沙土灭火!” 叛军之中,还有活下的扶南国老兵,立刻提醒大家灭火。 当叛军冒着箭雨,用沙土将壕沟内的大火灭掉后。才发现,壕沟对面的铁甲军已经不见。 士颂在大火烧起来后,临时起意,将所有的军队都撤回了军营之中。 甚至停止了远程部队的射击。 站在战场中央的占族人,看到满地的同胞尸体,在这一瞬,仿佛感觉战斗结束了一般。 紧接着,传入他们耳中的,便是占族伤兵痛苦的哀嚎。 烧焦尸体的味道,随风飘来,让他们反胃。 前一刻,还高昂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哀。 “你们这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们自己吗?还是为了区连他一个人的野心?” “好好的大汉朝日南郡,他偏要叛乱,建立什么狗屁林邑国。最后害了所有的日南郡百姓,汉民也好,占民也罢,因为他区连,流了多少血!”区巅将士颂交给他的话,大声的翻译过去,直击占民内心。 大营内。 “噔”的一声轻响,士颂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冷冷地说道:“等下传话完了,趁着敌人军心动摇,所有人跟我一起杀出去。” 第70章 北越大王 “不要听那叛徒胡说,汉狗退回营中,是在向我们示弱。”区连也看出军心已被动摇,现在有些慌了。 刚才他麾下的部队,凭借着一股锐气,疯狂冲击荆南军。 可现在一拳打完之后,看着遍地的尸体,满目苍夷,刚刚加入区连军队的占族百姓,已无战意。 他们只是普通的占族百姓,被区连带着叛乱,被士颂焚毁了家园,万不得已,才来到了两军阵前。 而眼前的场景,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甚至有人呕吐起来,即便是好长时间没有进食,也把一肚子的水,给吐了出来。 “我家主公仁义,最后再给大家一次活命的机会,只要放下武器,站到战场之外,我军可饶你不死!” 当区巅喊出这句“降者免死”后,更多的占族军士动摇了。 看着眼前屹立不倒的荆南军军营,再看看自己手里简陋的武器,和遍地的尸体。 气节,那是英雄才有的东西,更多的人,在意的是自己眼前的利益。 “不要听汉狗胡说,他们就是要灭了我们占族,我们占族绝不能降!若是降了,千百年后,就没有我们占族啦!”区连大声哭喊。 他想要激励同胞,再次拿起武器,继续拼杀。 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是时候了。”士颂看到军营前茫然的占军士兵,看到了机会。 他下令打开寨门,让一队民夫冲了出去,用木板盖上刚刚被扑灭了火焰的壕沟。 接着,士颂带着亲卫营和颂卫营率先发起了冲锋。 目标,直指区连的王旗。 身后,吕岱、鲍隆、陈应、士畅、士瀚等将领,依次率领军队冲出。 军营内,只留下刑道荣的铁甲军守护军营。 看到荆南军的冲杀气势,临时招募的占族百姓哄的一声四散而逃,不少人甚至选择了丢下武器就地跪下求饶 “唉。”区连轻声地叹息一声:“大势去矣。” “大王快走,我们为你断后。”区连的亲兵纷纷劝他南逃。 “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南面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这次惨败之后,再也没有人会正眼看我们占族人了。扶余国也好,泰族部落也好,都不会再帮助我们了。”区连苦笑着摇摇头,盯着手里的钢刀陷入了深思。 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反。 可是,不是说中原动乱,交州士家更是兄弟相争,根本无心南顾吗? 怎么就把这支精锐部队调到南面来了? 还有原来汉人南下,不过是攻克城池,宣讲儒学道德。谁知道这个士颂蛮不讲理,沿路屠城焚林,不分男女老弱,只要是占族便杀,让自己忽然间就陷入了绝境。 “罢了,我区连的人头,可不能被你们汉狗拿去!”区连大喊一声,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可啊!”区连的亲卫们立刻将他抱住,不论他同意不同意,架着他就向南逃去。 “区连狗贼哪里跑!” 是占语?是了,士颂手上还有不少占族将士,听说以前还有个占字营呢。 回头看去,正在追击自己的,正是区巅。 区巅带着占字营中,最后几十个占族将士正在追赶。 “一群叛徒!”区连的胸中忽然涌起一股怒火,在他看来,区巅就是民族的叛徒。 正是他们这些人,一次次混入占族人的城池,为汉狗开路,不然,那么多的粮草,怎么会被毁去。 “叛贼!”区连挣脱开亲卫,大声骂道:“你们明明是占人,为什么一心要给汉狗效力!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占字营,大多数人都已经在比景一战中,为占族而死了吗?” “你若是不反,我占族怎会族灭,就算是族灭,我也不会跟你并肩而立。”区巅一路拼杀,终于是冲到了区连面前。 看到区巅,区连愣住了:“怎么会是你?难道你就是士颂狗贼手下的区巅?” 区巅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当年你为了小小一个象林县司马的位置,害死了我全家,逼着我带着族人离开日南郡。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家母死时,那不甘的眼神。这些都是拜你所赐,现在,整个占族都将因你而亡,族仇家恨,我们今天一并解决。” 区连仰头大笑道:“表弟,当年要不是你父亲下毒,害了我爹,我怎么会那样逼迫你们?最后,我还不是念着亲情放你离开了吗?” “哼,我们两家的恩怨,早就说不清了。还是刀口上见真章吧!”区巅也懒得继续说下去,带着占字营的部下,和区连杀到一处。 就好像当年在象林时,明明是亲人的两族子弟,却时常搏杀一样。 区巅和他的手下,毕竟经历过清远营的训练。也都是经历过荆南之战的老兵了。 区连这边的亲卫,即便都是日南郡内的精壮汉子,但完全不是区巅所部的对手。 没有多长时间,区连这边的亲卫,便被斩杀殆尽。 只剩下区连,拖着被砍伤的腿,颤抖着举着钢刀对着他们。 “你小子想要杀我吗?哈哈,别做梦了,老子不给你机会!”区连说完将钢刀刺入了自己小腹,冷笑着看着区巅,仰面倒下。 “想死,没那么容易。”区巅冲到区连身边,想要在他断气之前,补上最后一刀,为自家亲族报仇。 可他举起的长刀,在半空中颤抖了起来。 区连早有准备,他偷偷握紧了自己怀中的匕首,在区巅赶上前来杀他的时候,趁机将匕首插入区巅的喉咙。 区巅不甘心,但他还是将长刀砍下,斩断区连首级,和他同归于尽。 日南区家,似乎就此画上了句号。 而战场上其他地方的战斗,似乎早就已经没有了悬念。已经泄了士气的占族人,只有被荆南军屠杀的份。 朱吾城南部军营一战,区连率领八万九千占族军民,北上拼命。 被士颂当场击杀两万有余,击伤四万,俘虏近两万。 而士颂的军令则是,所有占族伤兵,一个不留,全部斩杀。和战死的占族军民的尸体一起,堆起京观。 俘虏的两万占民,则全部充作军奴。 其中,年轻的阉割后送到荆南为奴,年老的,就地在日南郡当军奴,南下处理日南郡南部散落四处的尸体。 士畅、士瀚兄弟,率领自己招募的游侠军回到了西卷城。 他们轻轻松松攻入城中,即便是城中只剩下了老弱妇孺,但他们兄弟还是学着士颂的狠劲,在城内屠杀三日,祭奠因为占族人献城,而被区连斩杀的父亲士武。 西卷城内活下来的人当中,所有占族男童,一律都被阉割,送到荆南为奴。 妇女则和年迈的占族俘虏一起南下,在日南郡南面清理尸体。 很快,区连被杀,叛乱被平定的消息传开,西面的泰族各部落,还有南面的扶南国,都向士颂派出了使者恭贺。 扶南国国王更是进献珠宝无数,请求士颂原谅他们支援过区连的罪过。 士颂现在哪里还有实力继续南下,何况现在的日南郡几乎是一片废土了。他借坡下驴,表示不再追究南中半岛诸邦国,从前对区连的支持。 不过,士颂将各国送来的珠宝财物退回。 告诉他们,和这些东西对比,自己更喜欢粮食谷物。南中半岛,气候温暖,比中原更加适合农作物生长,让士颂有了将这边发展成为自己粮仓的想法。 他将南中半岛诸邦国使者全部召集到一起,进行约盟。 说明以后大家平等相处,自由买卖通商,士颂会从他们这边购买粮食,同时将清远香等上等好酒、以及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卖给他们。 有着士颂灭族的威慑,诸国都表示服从,毕竟他们也能从这些贸易中得到好处。 十一月,士颂在朱吾城和南中诸国使者完成会盟。交州士家代表中原朝廷,和南中诸国签订和睦共处的条约,互通有无,若是有人违背这次盟约,则会盟的所有国家,便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 同时,为表示对交州士家的尊敬,他们遥称士燮为北越大王,拥立士家,为本次会盟的盟主。 士颂微微一笑,没有表态。 虽说交州离中原,天高皇帝远。但是这大王的名头,在这边用用就好,若是想在中原称王,只怕还得在等等。 按士颂原来的意思,是准备让士畅,士瀚二人领日南太守和行军司马,管理日南郡的。 两兄弟私底下给自己交了底,他们父亲,也就是士武。在让他们突围前,就告诉过他们,日后若是自己有什么意外,就要他们二人去荆南投奔士颂。 士颂想起当年正是士武的推荐,自己才有了到清远发展的机会,便笑着接纳了士畅、士瀚兄弟的投诚。 但士颂没想到的是,杜袭和邓羲二人,也一起来找自己,表示也打算留在日南郡。 士颂拿不住这两人的想法,试探着问道:“两位先生是对士颂有什么不满吗?为何不归荆南,我听说武陵学院最近可是盛况非凡啊。” 杜袭和邓羲对视一眼,对士颂行礼说道:“主公在中原广有仁义之名,对外族却有些狠了。我们二人留在日南郡,便是要将这里治理好,让这里的百姓认识到,他们从前的反叛是多么的愚蠢,让他们认清主公的仁德,防止不利于主公的流言,从这边传出去。” “这些事情,只怕是还不需要二位都留在这边吧。”士颂笑的有些尴尬。 是啊,自己在荆南打着仁义的旗号,结果自己南下,屠城焚山,灭了占族。 只怕是在眼前两位读书人的心里,自己已经是个伪君子了。 “哪里,这次南下,为了能快些定乱,我们也都出力不少,我们两人也想着留在这里,帮助这里的百姓恢复民生,也算是做些弥补了。”邓羲说出了实话。 杜袭怕士颂不快,连忙拉住邓羲,上前说道:“主公刚刚和南中诸国会盟,准备从南面诸国大批量的购入粮草,我们二人留下,刚好可以主持此事,若是能开辟这条粮道,对我荆南的发展很是有利。” 这个理由,让士颂无法辩解,就当是给自己的屠杀政策赎罪吧,士颂最后还是留下了杜袭和邓羲,让他们辅助士畅、士瀚治理日南郡。 十一月月底,士颂带着从南面抢来的粮食,押着数万占族军奴和被阉割的占族男童北归。 这些军奴和儿童,都被他定义为荆南军军奴,和以前的张羡宗兵一样的地位,挖矿修路,而且没有工钱,只要是逃跑被抓,就是死。 至于其他提前归附自己的占族百姓,士颂还是给了他们一条出路。 只要这些占族人学习汉文,全面汉化,考取功名,或者投入士颂的新兵营立战功。便可以得到荆南将军府的认可,给予他们汉民身份。 第71章 凯旋之后 士颂带着战利品返回交趾郡,士燮亲自带着交州文武,还有欧夫人迎接。 庆功宴会很热闹,交州文武都很给面子。 其中,欧夫人亲自给他介绍的两个文人,让士颂颇为高兴。 看欧夫人的意思,这两个人是支持自己作为士燮的接班人的。 杜袭、邓羲二人选择留在了日南郡,邓羲也就算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儒者。 但是杜袭还是很有韬略的,而且治理地方很有一套,他选择留在日南,的确是让士颂有些失落。 现在欧夫人介绍给士颂的两人,才干虽然比不过杜袭。但这两个人有名头啊。 程秉,字德枢,汝南南顿(今河南项城西)人。 薛综,字敬文,沛郡竹邑(今安徽濉溪)人。 二人都是三国时期的东吴名臣,早年,在士燮手下为官。 而士颂知道这两个人,还真是因为自己看过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舌战群儒,这二位都在,都是被诸葛亮说的哑口无言的两位。 当然,能比得过诸葛亮的人确实不多,但这两个人才干和儒学名头可不小。 尤其是在士颂把文天祥的绝命诗当口号喊出来后,所有的儒家子弟都很认可他。 至于他在日南郡屠杀叛乱的外族,他们这些读书人,并没有亲眼看见被屠杀者的惨状。只是在纸面上看见了“克之,屠城三日”这种报告,那真是一点感触都没有。 “士颂见过二位儒学大家。”士颂显得很老实。 程秉可是现在的交州长史,薛综也是交州的别驾从事,都是士燮手上的高官,若是自己真想要依靠政治斗争,来得到交州,这两人是必须要拉拢的对象。 “少公子这次平定日南叛贼,为我交州立下大功。士府君必定会好好嘉奖公子的。”程秉摸着自己不长的胡须,笑嘻嘻地看着士颂,突然间让士颂很不舒服。 欧夫人笑着说道:“程大人师从刘熙大师,考究五经大义,尤其对礼法最有研究。” 对礼法最有研究,什么意思?给士燮、士徽讲道理,让他们把交州让给自己,笑话,还不是得靠自己有实力。 士颂心里诽谤,但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地回答道:“程大人应该知道,南下之前,已经和父亲说好了,郁林郡北面的几个县,全部都化给我荆南将军府来管理。交州公家的粮草,也都用半卖半送卖给我,也算是支援荆南收留中原难民的举措。” 程秉笑着摆手道:“士府君给公子的奖励,可比那几州几县要好的多啊。” “哦?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到时候还请二位先生多多帮扶啊。”士颂以为是地盘,兵力、粮草钱财类的奖励。 从交州拿走这些东西,还是需要程秉、薛综的配合,才能顺利完成交接。 “那是当然,这事情,还是由德枢先生这样的礼法大家来主持的好。”欧夫人难得露出了笑脸,反而让士颂很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 正当他想要问清楚的时候,传来了士燮的声音,喧闹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次我儿平定区连叛乱,为吾弟报仇,甚慰吾心。这次南征,前后不过数月光景,破敌十万有余,乃我大汉又一次辉煌的胜利,我已将报捷奏疏上报朝廷。想必要不了多久,朝廷也会对交州和荆南,进行褒奖。这次出征将士民夫,我都不会亏待,来,举起酒杯,让我们一起贺此大胜。” 士燮带头举起酒杯,大声喊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士颂和欧夫人交换了眼神,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士燮刚刚的话,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都是在说,交州荆南乃是一体,都是他士燮的。 士颂一心寻求的自己独立的想法,根本没有得到他的认同。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会想当然的认为,交州和荆南,甚至士徽打下的扬州西面两郡,都是士燮的地盘。 哪里会有老子尚在,儿子却自己独立为主的事情。 这也是士颂手下的刘巴、马玄,包括新投靠他的石韬等人,都一心想要帮助士颂获得士燮嫡子位置的原因。 庆功宴上,除了周泰、梁信二人守护在士颂左右外。 吕岱、鲍隆、陈应等将周围,都有诸多交州文武轮流敬酒,而号称“荆南第一将”的邢道荣更是宴会的焦点,反正士燮出钱,购入了大批的清远香。 邢道荣喝的高兴,直接是站到了桌子上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比划自己带着铁甲军,在朱吾城南的军营前,如何和数十倍的敌人血战。 而公鸭嗓子廖立,负责后勤物资的顾徽,也都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围在当中。 顾徽这边还算是有些节制,而本来就心高气傲的廖立,对此很是享受,居然也喝的红光满面。 将在日南郡诸多计谋,都按在了自己身上。反正士颂更看好的杜袭也不在这里,知道内情的士颂根本没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士颂小声问欧夫人道:“母亲,父亲这是想要做什么啊,不是说好了荆南那边都由我来管理吗?” 欧夫人微笑着抿了口清远香,然后说道:“此一时,彼一时。” 接着,她看了看周围,才小声说道:“如今你将荆南四郡发展的如此好,自然有人眼红。” “就算是你父亲信守诺言,你打的地盘都是你的,日后你父亲退居二线,若不是你来继承家业,你觉得你三哥会不生事?那时候,你准备率荆南之兵南下交州吗,实力上肯定没有问题。但问题是,那样做是否符合你儒学传承的旗帜?” “嫡子之位,还请母亲想想办法。”士颂也想明白了,即便自己看不上这个位置,但是这个位置带来的道德高处,和这个位置带来的好处,却是自己不能忽视的。 “所以要你给我留下一支军队,以备不时之需。”欧氏没有看着士颂,而是举起酒杯,不远处的梁信点了点头。 “行,我让易欣暗中带领两千人,留在交趾城,随时听候娘调遣。” “太多人认识易欣了,另外一个小家伙吧,叫周平是吧?这位周泰将军的亲弟弟吗?” “是表弟,周将军和我一样,是家里的幼子。” “难怪和你投缘。” 说完,欧夫人招来侍女,取出酒杯,亲自倒了杯酒递给周泰。 说道:“我儿一直念叨周将军如何英勇善战,武艺高强。我这儿子,几年前突然转了性子,惹出不少事来,经常置自己于险地,今后,还请周将军和梁信一道,多多照顾他了。” “夫人言重了,泰受主公厚恩,万死不能报万一,此生必当竭尽全力,为主公效力,只要周泰在,绝不会让人伤主公分毫。”周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底气十足。 而他口中的主公,显然是士颂,而不是士燮。 说完,接过欧夫人的酒一饮而尽。 看到周泰的举动,廖立也好,邢道荣也好,也都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邢道荣甚至从酒桌上退了下来,宴会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荆南派的文武,都意识到他们忽略了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家的主公是士颂,而不是士颂他爹士燮。 没多久,宴会便结束了。 士颂被士燮留下,在士燮的书房,父子二人再次相视而坐。 面前的解酒茶,正散发着淡淡清香。 “您现在还觉得我是襄公之仁义吗?”士颂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 是啊,整个日南郡几乎被杀干净了,占族基本上可以说是灭族了。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阉割为奴,他在日南郡不分男女老少,屠杀无数,大小京观遍地,尸横遍野。 这些,可真不是仁德之君做的出来的事。 士燮微微摇头,说道:“你做的有些过头了,更像是为了展示你的残暴,而刻意为之。为了避免被人说仁义而故意屠杀,你这样虽然平定了日南的叛乱。但我也听说,整个日南郡,好像也没剩下多少活人了吧?日南郡南面的地盘,你送给扶南国了?” 士颂摇头笑道:“没有送,只是租出去了。为这事我还特地留下了邓羲,让他招募扶南国和泰族部落的人来这边耕种,按我们事先约好的,这日南郡种出来的粮食,可都是我的哦。” 士燮哈哈一笑,说道:“为父说给你的,岂会赖账,还有郁林郡内,武安城以北的各州县,全部都交给你去打理好了。” “听说顾徽在交州购买了不少粮食,既然南征已经结束,这些粮食,我就运回荆南了,父亲以为如何。”士颂笑嘻嘻地确认自己在交州购买低价粮食的权利。 “这是自然,整个交州市面上的粮食,你正经花钱购买,我为什么阻拦。对了,给你说个事情吧。”士燮难得对士颂露出了笑容。 “父亲请说。” “你可知道,刘熙大师给我来了封信。说是弘农杨氏有意招你为婿,想请我安排你去一趟弘农,一来呢,向杨太尉讨教些儒学知识,另外嘛,也让别人见见你。” 士燮口中的杨太尉,便是弘农杨氏现在的族长杨彪,也就是杨修的父亲。 说起这个弘农杨氏,士颂还真知道,当年忽悠朱符的时候,士颂就说过。 杨家的先祖杨喜,本是项羽的手下,后来叛投刘邦。 最后项羽乌江自刎,杨喜带着手下,和其他四个将军抢夺项羽尸体,把项羽尸体分尸,各自给刘邦献上部分残骸。 但就是这样令人不齿的功劳,杨喜被刘邦封了赤泉侯,开辟了弘农杨氏的发家之路。 士颂心里,很鄙视这个所谓的弘农杨氏。 尤其是自己颁布的新法,就是要打击这些世家大族。 但事情做了一半,转头跑去和他们家相亲联姻,这算什么事。 士燮根本没有在意士颂的表情,自顾自说道:“我和你母亲商议过了,弘农杨氏,有愿将他们的嫡女下嫁到我们交州来,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你这次把人马带回荆南后,就找机会北上弘农吧。荆南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你手下刘巴、马玄,还有那个石韬都不是省油的灯。另外,我也让你二哥带上程秉过去帮忙,你就安心去取媳妇吧,哈哈。” 听完这话,士颂愣住了。 搞了半天,你是想用这办法把我支开,然后把我荆南并入交州啊! 士颂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真心看不懂自己这便宜父亲了。就这种伎俩手段,你是怎么在这三国乱世活到八十多岁的啊,还真就是因为交州这地盘太偏远吗? “刘熙大师是怎么知道杨家对我有意思的啊,难道是那个颍容,不对呀,虽然他在武陵也算是有些名头了,但想要劝说刘熙大师给父亲写信,只怕他还不够格,是谁呢,刘巴?马玄?还是石韬?”士颂想来想去,觉得三人都有可能,甚至可能是三人一起去找的刘熙。 在他们看来,若是自己娶了杨家的嫡女,四世三公的杨家,便是我荆南的外力。 杨家的门生故吏,都能给我荆南帮忙,但他们只怕没有想到,士燮想要借这个机会支开我,然后吞下荆南吧。 而且,杨家是什么人,叛臣后裔而已。 相由心生,他们看中自己,自己就得娶他们家的女儿,万一他们家女儿是个超级大胖妞,还满脸麻子,肥头大耳还自命不凡的“小仙女”怎么办? 在后世,自己虽然不算富豪,但也能仗着自己的小才华,游走在诸多美女之间。 现在,自己俨然一方诸侯,更在为自己的志向奋斗着。 只要实现了自己的野心,坐上宝座后,还发愁什么女人。 不行,这婚事,自己怎么都不能答应!士颂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这个,父亲和刘熙大师的好意,我心明了。可是弘农远在司隶,我若是北上,必然要过江。这一次,荆北刘表只怕没那么容易让我离开襄阳。”士颂开始扯理由了,他是定然不会把荆南让出去的。 第72章 父子翻脸 对于士颂提出的反对意见,士燮似乎早有准备。 士燮说道:“有弘农杨家在背后促成此事,刘表怎么敢不给面子呢。” 士颂苦笑道:“就算是我去弘农的路上刘表放行,若是相亲之后,杨家没有看上孩儿,孩儿只身返回的路上呢?好吧,就算是带着杨家的女儿回来,那杨家女儿嫁给了我,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我们士家的儿媳妇。刘表若是这时半路截杀,也和杨家没有关系了吧。” “且不说,刘表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是他有,他也没有动手的胆子吧。”士燮想当然的说道。 “刘表匹马进宜城,摆鸿门宴杀了荆北各大宗族骨干。他这种人,定是那种能隐忍不发之辈。上次在荆州,我献计帮他射了孙坚,他越发想要除我而后快。” “我统领荆南四郡,相当于从他这个荆州刺史治下,划走了一半的地盘,他会不眼红。”说来说去,士颂就是不去弘农,不想进入刘表的地盘。 “那可是弘农杨家啊,若是因为你不愿去相亲,把我们士家和杨家的关系弄僵了,我看,你还是闭门思过的好!”士燮的口气变得强硬起来。 话里话外,意思是你要是不去,你就给我留在交州,不许回去荆南了。 荆南那片地盘,还是得交到他士燮手中。 士颂恨不得直接抽刀子,把自己面前这便宜老爹给捅了。 老子辛辛苦苦打的地盘,你张口就想要拿过去,刚刚还说的好好的,要把郁林郡北面几个县交给我的呢。 不对,他说的倒是好听。 划地盘给我,不过是哄着我,想把我支到弘农。核心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回荆南。 士颂想来想去,露出笑脸说道:“讨婆娘的事,肯定是好事。何况还是四世三公的杨家。这人,我当然没有意见,父亲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我不是说不去,我是说缓一缓,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北上收拾了刘表,只要我收拾了刘表,立刻去弘农见杨家人,父亲以为如何?” 也算是士颂做出了最后的让步,万一眼前这位“老父亲”真是一心为自己好,觉得杨家的女儿,能对自己有帮助呢? 士燮盯着士颂看了半天,拍手大笑起来。 “江北刘表,那是朝廷任命的荆州刺史,你这荆南将军,却是贿赂董卓得来的。你要出师渡江,名不正言不顺,你凭什么啊。” 士颂会心一笑,想都不想,开口答道:“凭我荆南十万虎狼之师。” “荆南四郡,怎么可能养兵十万。”士燮一脸不屑。 士颂则是越说越有底气:“今年收留了大量的流民,开辟了不少土地。只要等到明年秋收,根本不需要四处收购粮食,也能养活我荆南两百多万人口。” 士燮冷哼一声,说道:“你也知道,你现在需要四处收购粮食啊?” “只怕,多半是来自我交州境内的粮食吧,我交州地广人稀,多有盗贼流匪,不少粮队会被打劫。我看你还是早点娶亲的好,有喜庆的事,交州人应该不会乱动。或者,你留在交州帮我镇住这些盗匪。” 士燮似乎也烦了,直接开始威胁。 士颂摇摇头,说道:“不如这样吧,郁林郡北面的那几个县,父亲先留着,待我娶亲之后,再交给我如何。我且先回荆南准备准备,把家里弄好看点。等我安定好了荆南,我再偷偷北上去弘农如何?” “直接就从交州出发。”士燮的语气很坚决。 见士燮这样逼自己,士颂把心一横,说道:“父亲大人,孩儿已经让步了,您何必这么心急呢。” “你要是回了荆南,那还不是龙入大海,我可不傻。”士燮笑着摸了摸士颂的头。 这下,士颂心里的火被士燮撩起来了,他推开了士燮的手。 说道:“这北上之事,就不用父亲操心了。郁林郡北面的州县,我也不要了。我现在就带着母亲回荆南,交趾城内的郡兵,在我眼里,和土鸡瓦犬无异。” “如父亲所说,交州盗匪多,要是有盗匪杀入城中,我对我那一万多南征军,还是有信心的,就算是交州郡兵杀完了,应该还能剩下个七八千。” 士颂这话,说的含糊不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盗匪杀光交州郡兵后再和他麾下的南征军交手,被南征军消灭后,南征军还能活下七八千人。 但实际的意思,士颂明白,士燮也明白。那就是士颂觉得自己麾下这支部队,把士燮的交州郡兵当做土匪杀了,还能剩下七八千人。 士颂的话没有结束,他把自己动手后的安排,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大不了,直接走郁林郡山路回零陵,虽然麻烦点,但终究还是能回去的。到时候,我会带着十万荆南军南下,帮父亲报仇的。” 士颂的眼神很冷,冷透了士燮的骨髓。 自己这儿子,当着自己面要挟自己,说要灭了交趾城内的交州郡兵,然后杀了自己,夺走交州。 一直重视伦理刚才的士燮,直接愣住了。 难道这小子,真这么大胆子? 他在心中估量了一番交州城内的军力对比。 自己手下的郡兵是些什么德行,自己还不知道,能打一点的都交给士徽去东征扬州了。 而士颂手下的军队,那还真如他所说,都是屠城灭族的虎狼之师。 双方军队透出的杀气都不在一个层级,根本不用怀疑,要真动手,交趾城肯定易手。 “你想要回去荆南也行,那交州的粮食,可不那么好运了。”士燮也有火气。 “我已经让出郁林郡北面给他们了,希望他们知足。若是交州盗匪太猖狂,我一样会南下帮父亲平乱。还希望父亲好好守牧交州,孩儿先告辞了。”士颂说完,根本不给士燮反应的时间,转身踹开了书房房门,昂首走出。 “周泰,吹集合号,荆南军全军集合,我们不在交趾城过夜,让顾徽带上粮队,我们即刻北归荆南。” 接着,士颂对着易欣小声嘱咐道:“去把我母亲接来,就说我和士燮吵了一架。” 刚刚还把酒言欢的荆南军,突然翻脸,让一众交州官员反应不及。 欧夫人和她的侍女们,更是直接被易欣领着半支颂卫营人马,带到了士颂面前。 按士颂的命令,若是路上有人敢阻拦,直接杀之。 士燮府中家将数十人,见易欣张狂,大声呵斥士颂,说他以子背父,以下犯上。 易欣当场下令动手,颂卫营将士,至少都是普通武将级别的人物,不到片刻,士燮的交趾郡太守府中,敢动手的家将被杀的一个不剩。 欧夫人冷冷地看着一切,一言不发。 等到顾徽整理好了粮队后,士颂才和和欧夫人见面,把士燮想要夺走荆南的打算说了出来。 欧夫人说:“你本来可以有更好,更理智的选择方式,怎么从日南郡回来后,一身的暴虐气息。” “唉,反正现在木已成舟,我也拦不住你了,先回荆南吧,后面写信给你父亲认错便是了。” 士颂抿了抿嘴巴,说道:“说好了我打下的地盘,就是我的。他现在却想夺走,传给士徽,我可没这么好欺负。” “少说两句把,交州这边的事情,不是两边拉开阵势打一仗就能解决的问题。不管怎么说,都是父子兄弟,情况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欧夫人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乱了。 她根本没有想到,士颂会突然和士燮翻脸。 交趾城东门,士燮带着程秉、薛综,以及交州各世家的族长已经等在这里了。 他们身后的城门,早已打开,两边整齐的排列着交趾城内最精锐的郡兵。 “多谢士荆南南下帮我交州平定叛乱,士荆南既然急着北归,我交州军民也不好久留,今天的情分,交州人记下了。往后,荆交两州相安无事还好,若是双方起了龌蹉,你我两家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士燮的话很生分,语气更奇怪。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士颂急着带兵离开,定然是和士燮起了矛盾。 但士颂听明白了另外一层意思,士燮是再一次表明了他荆南的独立性,想要和士颂求和。 士颂笑着说道:“对,我们两家之间的事情,一切都公事公办最好。” 士颂把两家咬得很紧,就是告诉所有人,我士颂虽然是士燮的儿子,但是荆南和交州,是两家诸侯。 士颂从士燮的眼里看到的怒气,自己的儿子公然和自己作对,率兵从自己府邸里面截走了他娘,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而且若是真动手,这交趾郡城,就是下一个比景城。要知道,士颂的屠夫之名在交趾这边,还是很有市场的。 欧夫人的车刚出了东门,她便对士颂说道:“多则五年,少则两年。士燮、士徽必然会起兵北犯,若是你稍有差池,只怕他们也会有所动作,你得小心为妙。” 士颂冷笑道:“若是如此,刚好也给了我南定交州的借口。” 城楼上,看着荆南军连夜远去的火光,士燮也对程秉说道:“明日便下令,全交州招募青壮,组建新军操练。三年,三年后,我看着逆子拿什么嚣张!” 第73章 重返荆南 士颂连夜离开交趾郡,走小路直扑清远。 沿路的交州军,哪里敢阻拦。 没有几天,士颂便将人马带到了清远。 他留下顾徽、邢道荣在这里,负责一万多人的整休。并处理后续在交州购买粮草的事宜,让他们年后,再押运购买的粮草,一起返回荆南。 自己则带着颂卫营还有亲卫营,继续北上赶路。 这样轻车简从的赶路,加上荆南四郡之间的驰道已具规模,士颂一行,从清远回到武陵郡城,前后不过五日。这还是士颂沿路视察了几处屯田营后,所用的时间。 回到武陵,士颂根本不准备休息,当即请来刘巴、马玄、石韬三人。询问自己不在荆南这段时间,荆南的民生状况。 刘巴暗中观察士颂了半天,看出士颂心里有事。现在又自己和马玄、石韬叫来,明显是准备有大动作。 刘巴对石韬使了个眼色,石韬会意,禀告道:“主公,荆南民生,一切正常。今年秋收后,按我荆南新法,将荆南治下各县的产粮最多者,授予了文散官的官职。另外,还有不少荆南大户,在秋收后为自家捐了更大的文散官官职。” 士颂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我们又可以囤积不少粮草了。流民的安顿和新法的宣传,进行的如何了?” 刘巴回道:“荆南新法已经施行数年,早就有了定式。荆南百姓也已适应,南渡来避战乱的流民,在流民屯中对新法也多有听闻,不少流民屯都主动请求将军府,让他们这些流民屯也尽早施行新法。” “如此甚好。”士颂露出了笑容。 百姓安定,那就能从容征兵训练,有优质兵源,那自己就有了争天下的资本。 他们三人也从士颂发出的文书中,大概知道交趾郡城发生的事情。 刘巴心里有些不安,毕竟是他带头找到刘熙,希望借士燮来促成士颂和杨家的婚事。 结果没有想到,士燮居然想要借这个由头支开士颂,占据荆南。而士颂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当面和士燮翻脸,带着人马冲出交趾郡城。 刘巴说道:“主公,请刘熙大师写信给士府君的人是我,臣下以为,主公若是能娶得杨家的女儿,必定有助于我荆南往后的发展,可惜没有想到,最后闹成了这样。” 刘巴的话,让士颂有些尴尬,说道:“子初先生当然是好意,我在交趾郡城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忽然就犯浑了,走在半路,我就后悔了。” “在清远的时候,我一面写信告诉你们。然后也给父亲写了一封认错的书信,郁林郡北面几县我是不要了,交州的粮食嘛,父亲还是愿意让我花钱购买的。” “我听说士府君特地在交州招募了五万新兵,开始差人训练了,这五万人练成之时。只怕就是交州停止给我荆南供应粮草的时候吧。”马玄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很压抑。 “交州方面,我们还是小心布防吧,我们绝对不能先动手。若是交州有人想要攻入荆南,我也绝对不会客气。”士颂说的很坚决。 “交州新兵形成战力,只怕还需要时间,但是江北面那位,觊觎荆南可不只一两年了。趁着主公不在,他们已经在江陵城东面,新修了一座水寨,派出战船往来于大江之上,当着往来商队的面进行演练。其余各部军队纷纷南移,只怕已经在做渡江南下的准备了。”马玄说完,又微微咳嗽了数声。 士颂南下平定日南之乱,中原的诸侯们也没有闲着。 袁绍和公孙瓒在龙凑和巨马水连番鏖战,三国演义里面的老实人陶谦,居然也带着人马响应袁术,北上偷袭袁绍。 结果陶谦的徐州军,被袁绍和曹操的联兵堵住,一顿好揍。 而袁术自己,则趁着扬州刺史陈温新死,将袁绍派来扬州牧袁遗打败,占据扬州,并上表朝廷,让自己的心腹陈瑀为扬州刺史。 自家对面的刘表,则正是借这个机会,真正掌握了先前被袁术掌控的南郡。刘表遣使进贡朝廷,被封为镇南将军、荆州牧,成武侯,这也让刘表有了南下收拾荆南的机会和动力。 “不仅如此,刘表还派人来武陵。想要把宋忠、綦毋闿等名儒接回襄阳,被我以武陵学院最近事务繁重给拖住了,但是这些人就赖在武陵不走了,说是什么时候接上宋忠和綦毋闿,什么时候回襄阳。真是无赖之极。”石韬笑着说着刘表的小伎俩,笑容后面,多少也对这些使者无可奈何。 士颂拍手笑道:“嘿,那不正好。” “说句实话吧,南面父亲摆明了要支持三哥,只要他们不动手北上,我一时间也没有机会掌控交州。” “但也不能就这么等着,一旦交州新兵形成战力,只怕是会和刘表联手来攻。与其到时候处处被动,不如我主动出击,我准备明年开春后,便找机会起兵北渡,赶走刘表,完全有我来掌控荆州九郡。” “明年就起兵北上,会不会有些仓促了?”石韬来荆南不久,即便是知道士颂有心北上,但还是觉得有些急了。 士颂摆摆手说道:“以前,我对荆南新军的战力有些拿不准。这次南下,让我见识到了我荆南军的强悍,刘表手上的兵是什么情况,我再清楚不过,八万荆南军,拿下荆北五郡,完全没有问题。” 马玄附和道:“我本来预计主公今年便会北上,结果却出了大量流民南下和日南郡叛乱之事。如今粮草齐备,民心安定,确实是北上的好机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刘巴拱拱手,说道:“既然决定明年开春后出兵北上,还请主公多派探子北上,打听荆北五郡的情报。” “荆北水军多有演练,而我荆南水军,却多是在水寨中演练。还请主公让冯习、潘璋等水军将领,多率领水军走出水寨,到大江之上演练。荆州水师提督蔡瑁,据说乃是水战大家,若是我军水战失利,后续计划都是虚设。” “子初先生言之有理,就依先生之意。多派探子北上打听情报,同时各部加紧训练,等明年开春,便全军进入战备,准备出兵。” 休息数日后,士颂陆续会见了荆南文武,对荆南军政各项事务的情况,有了把握。 他在自己心里演算数次,怎么算,自己都能轻松拿下荆北诸郡。 但士颂也不停的告诫自己,兵者,凶也,决不能掉以轻心。 为了换换心情,几日后,士颂带着周平、易欣二人乔装来到武陵学院。 他想要以一个普通学子的身份,来体验体验自己一手创办的武陵学院。 武陵学院,完全按后世大学城的概念,进行设计布局。加上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礼法的坚持,这里,就算是走在武陵学院的商业街上,士颂依旧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一股学术气息。 就连商业街上练摊的小贩,卖的不是笔墨纸砚,就是印刷厂里新出的书籍。 最让士颂吃惊的是,居然一个卖糕点的商贩,手里居然也拿着刘巴编撰的荆南新法,在认真研究。这倒是让士颂连连称奇了。 书院商业街的中央,是士颂自己出钱修建的百家争鸣馆。 说是茶馆,但是谁都知道,这茶馆的背后是士颂。茶馆楼高三层,一楼中央乃是百家讲台,供给各名家在这里演讲自家的学术理念,甚至是在台上进行辩论。 一楼、二楼周边,则满是坐席,供给学子茶客们听讲。 三楼,则是单独隔开,设为雅座,提供给名儒大家们在里面交流。 今天,在百家争鸣馆的讲台上,宋忠、繁钦、谢该、颍容、严畯等儒学大家都在,武陵学院里,带着荆南将军府散官官职在身的名儒,几乎都在。 若不是有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在台上和他们对阵,士颂还以为今天的百家争鸣馆,会成为所谓的今文古文之争。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但就看这人的气场,士颂也认定这人必定是三国名人。 “儒学要义,在于仁义,乃是治世之法器。然黄巾贼后,中原动乱,董卓之后,朝纲不振。如今天下,已同春秋战国之势,一味秉持儒家,取亡之道也!” “狂妄之徒!”严畯乃是儒学大家,写了多部儒家经典。除了在武陵学院当讲师之外,也是荆南将军府的幕僚,刘熙今天不在,在场诸人之中便以他为尊。 “曼才先生不必动怒,这人不知读何经典,不通我儒家礼法,不过是想借此谬论,在武陵书院博个名声罢了。”繁钦轻蔑笑道。 结果这位年轻人一点也不在意众人看法,直接说自己就是图名利才来荆南。 “名利,名利,有名才有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我有真才实学,当然能博得名利。” 接着,这里继续说道:“而一些迂腐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又有何利于兴国安邦。” 这话,就是在借机讽刺严峻、繁钦二人了。 而同样是为《春秋左氏》作疏通解释的谢该,心里自然不快,冷哼道:“既然我等是区区于笔砚之间的腐儒,不知阁下,又是学的哪家本领。” 那年轻人,身长八尺有余,面容俊朗。 听到谢该提问,他笑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割据一方,正是纵横捭阖之时,蒋干不才,学的正是纵横之术。” “噗。”士颂的茶没有咽下去,就这样喷了出来。 还好他坐在楼上雅间,没有引起台上诸位儒学家的注意,不然就被人认出来了。 士颂是万万没想到,独自上台,舌战群儒的那位,居然是盗书的蒋干。 而蒋干,居然这么的高大帅气,和自己印象中的蒋干,完全对不上号。 “苏秦、张仪之徒,逞口舌之能,欺世盗名。你说儒家不能定乱世,难道你蒋干,就想凭一张利口,来安定天下吗?”宋忠是最早被士颂请到武陵学院的,自诩学院的开创者,显得有些趾高气昂。 蒋干哈哈一笑,说道:“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乃一世之豪杰。方今天下大乱,安天下已无可能,若要争天下,则必得在纵横捭阖之间,占得先机。我纵横之术,正是取天下的利器。” 听到这里,士颂总算是明白,蒋干是在和这些人在争什么。 他们在争纵横家和儒家,谁更有利于方今诸侯争霸的局面。 颍容的脸色,已经比上次见士颂的时候要好的多。 荆南物资充足,又有荆南将军府的供养,他们这些儒学大家,尤其是颍容这人,顶着杨家门生的名头在荆南混的越来越好,只怕是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死在饥寒交迫之中了。 他看到蒋干一脸自得之色,颍容笑道:“蒋公子所言,乃是王道权谋,而我荆南,则是仁义之地。你难道不知士荆南收留难民时所言。唯有义尽,所以仁至,只怕是蒋公子的纵横欺诈之术,在荆南无用武之地啊。” 蒋干笑道:“非也,如今的荆南,正需要蒋某人。” 看蒋干那般自信,士颂也起了好奇之心。 第74章 蒋干自荐 蒋干得意地在讲台上转了两圈。 说道:“江北刘表得了朝廷册封,领了镇南将军印,不说别的位置,这荆南之地,他势必要拿下。” 周围不少看客纷纷点头。 在武陵学院,关于刘表将要对荆南下手的看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这个不新奇,新奇的是蒋干后面说的话。 蒋干说:“虽然,朝廷威严已失,但朝廷的册封,毕竟让刘表的南下,名正言顺。何况荆北五郡,人口粮草都多于荆南,刘表更是拥兵二十万。” “而荆南,自士公子主政以来,虽然发展迅速,也不过几年的光景。荆南军总共不过十万余人,若是真打起来,单从兵力上来说,荆南就处于劣势。” 颍容冷哼道:“蒋公子来百家争鸣馆争鸣,怎么也打听清楚,士荆南少年奇才,定荆南四郡也罢,平定日南叛乱也好,都是以少对多。” “更何况,我荆南军,乃是天下强军,不是那种抓些民夫凑数的军队。加上我荆南尚武令颁布后,整个荆南的男子多有参加训练,就算是普通郡兵,只怕也在刘表乌合之众的战力之上。” 虽然不喜颍容给自己说媒,但是颍容的话,士颂怎么听怎么舒服,自己手下的军队,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蒋干嘿嘿一笑,说道:“颍大人说的都对。但兵者,诡道也,战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若是仅仅寄希望于荆南军的强悍,还有士荆南的统兵之道。那为何不用在下的纵横之计?” “先和南面的士府君修好破裂的父子关系,得到交州的粮草支援。而后,向东结好袁术,向西结好刘焉,三家一同发兵,那时候,我们所拥有的优势,就不单单只是将士更悍勇,而且人众上也会有优势,何乐而不为呢?” “若真是能联合袁术、刘焉一起北上,我们就不止是六、七成的胜算了,而是必胜啊。”士颂身边的易欣,显得兴奋起来。 士颂却摇摇头说道:“派出使者结好两家是必然,但若是他们真的出兵。那我反而麻烦了,打下了荆北,难道还真要分他们一些地盘吗?” “主公说的是,我们能自己吃下荆北,何必需要别人帮助。”周平就喜欢和易欣唱反调,现在顺着士颂的话,用嘲笑地眼神看向易欣,有些得意。 谁知道士颂突然画风一转,士颂说道:“但联合那两家取势的做法,还是可以采用的。易欣,你去讲台之上,将那个蒋干给我请来三楼,我想和他好好谈下。” “哼。”易欣对着周平扬起下巴,走向了讲台。 本来热闹的讲台,随着易欣的出现,变得安静起来。 严畯等人都认识他是士颂身边的侍卫,更是士颂的书童,是从小就跟着士颂的人。 现在易欣说“我家公子请先生到雅间说话”,严畯他们还有什么好阻拦的。 只是想到士颂很可能要启用蒋干这口舌之徒,心中有些不快。 蒋干虽然不认识易欣,但看严畯等人的表情,也猜到一二,哈哈大笑数声,跟着易欣上楼来到了雅间。 “九江蒋干见过士荆南。”进门之后,蒋干看到士颂的第一眼,就确定他就是名震荆交的士颂了。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蒋干,蒋子翼,九江人氏。习纵横之术,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今日见先生在百家争鸣馆内,舌战群儒,士幼泽颇有感触,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蒋干知道这是士颂在考校自己,便捏着自己不长的胡须思索起来。 在他心里,对武陵学院,对士颂抱有极大的期望,希望能得到士颂的重用,进而能在武陵学院占有一席之地,借用武陵学院的传播力,来成为中兴纵横家学说的人物。 “公子以为,我在讲台上所说,联合益州和淮南,一同进兵荆北的计划如何?”蒋干试探道。 士颂闻了闻自己面前的茶,手上把玩着自己的龙凤玉佩,笑着说道:“不瞒子翼先生,这计谋我已经准备采用了,只不过想要做些修改。” 蒋干不等士颂说完,便插嘴道:“若是蒋某想的不错,士荆南只是想要借这两家的兵势,而不需要他们真的出兵,只要他们能牵制住刘表的部分兵力就可以了,对吗?” 士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蒋干以为,对于士荆南来说,攻取荆北五郡,完全掌握荆州,乃是迈向争天下的第一步而已。即便是以荆南如今的实力,可以自己拿下荆北,但荆北二十万军队不是二十万头猪。”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荆南军必有损失,若是战后,益州和淮南,甚至关中的西凉诸侯,都对荆州起了觊觎之心,刚刚到手的荆北可就危险了。”蒋干说的很认真,也成功的引起了士颂的警觉。 是啊,若是我辛辛苦苦打下了荆州,其他诸侯趁我军疲惫的时候攻过来,那可真是麻烦了。 想到这里,士颂连忙放下茶杯,对易欣吼道:“哪有你这样不懂事的书童,子翼先生乃是九江名士,还不快上好茶。” 然后笑着看向蒋干说道:“士颂讨教心急,一时间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蒋干微笑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这举动,反而让士颂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历史上真实的蒋干,居然是如此豁达之人。 蒋干接着说道:“所以蒋干以为,公子若是想要完全掌握荆襄九郡,必须和袁术联合。袁家四世三公,如今袁绍袁术兄弟相争,刘表已经明确站在了袁绍一边,若是公子结好袁术,等击败刘表后,有淮南军在旁边为我军外援策应,关中诸侯也好,联合袁绍的兖州曹操也好,都不会轻易起兵南下。” 听到曹操这个名字,士颂的心里一紧,是啊,若是完全占领荆州,荆州的东北面虽然说是和豫州接壤,但颍川郡的文武官员,当地世家,只怕早就心属曹操了。 看到士颂变得如此认真,蒋干露出了得意之色。 他继续说道:“而对刘表,我们不能等刘表来攻我们后再反击,而是引刘表手下犯错,直接起兵讨伐刘表。” “同时上书朝廷,请朝廷免去刘表的荆州牧。暗中派出使者,到长安面见李傕、郭汜,许以利益。如此,朝廷在我们分出结果之前,肯定不会表态,而我们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等我们打下荆州之后,第一时间把贿赂的钱财送入长安,得到朝廷的认可,即便是袁绍曹操不满,也找不到借口南下荆州。” 刚好,易欣端着茶走到了蒋干身边,士颂笑着请蒋干品茶,然后说道:“子翼先生大才,士颂有意请先生出任我荆南将军府的治外从事,如何?” 蒋干怀里还揣着一份秘密情报,他知道凭借这个情报,自己得到的职务,绝不只是个普通的从事职务,蒋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惊道:“此乃云山香茗也!” 士颂微微一笑,他依稀记得后世的电视剧里,庞统也是用这茶招待蒋干的,所以特地准备了。 蒋干说道:“此茗甘而不苦,润而不涩,色淡而味纯,未饮已觉香泌肺腑。此香茗绝非寻常苦茶可比。” “好茶当然要招待先生这样的名士,荆南将军府中的官员,很少有像子翼先生这样懂茶道,日后得到好茶,一定请先生来品。”士颂对蒋干出仕,信心十足。 谁料到,蒋干拱拱手说道:“蒋干孤陋,从来只听过治中从事,从未没有听过治外从事一职,若是公子有意让蒋干为专门处理对外关系的官吏,蒋干倒有个想法。” 虽然有些意外,士颂还是保持自己的风范,摆出一个请说的姿势。 “士荆南手上,可有专门负责探报,管理细作的人?这些人员其实都是可以混在使者之中的,或者说,使者便是打探情报的细作。”蒋干说着这些,眉眼间还颇为自得。 “蒋干来荆南之前,早在江北打听到许多有益于荆南的情报,说不定士荆南的情报人员,都还没有把这些消息送到阁下手上吧。”蒋干说完,又端起了云山香茗品尝起来。 建立自己的情报系统,士颂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己的手下之中,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负责这一块。 如今这位“盗书”的蒋干先生毛遂自荐,还真让士颂有些为难了。你蒋干是有多喜欢盗取情报啊,但你盗回来的情报我敢信吗? 只是士颂再怎么腹诽吐槽蒋干,脸上还是保持微笑,问道:“哦,不知道子翼先生这次从江北给在下带来了什么消息?” 蒋干知道,若是自己不把消息说出来,士颂多半不会给自己更高的官职和信任。 于是说道:“公子前番助刘荆州守襄阳,襄阳城中,文有傅巽,武有魏延,都被认为和公子私交甚厚。我更是听说公子南归,也有魏将军从中帮忙。既然如此,公子南归一年有余,怎不见此二人南下投奔公子呢?” 魏延为什么不南来投奔自己,士颂当然想知道。 当时魏延说的好好的,安顿好了家小,就南下投奔自己,可这都这么久了,怎么就没有一点消息呢?士颂想不明白,只能看向蒋干,微笑询问。 蒋干笑道:“士荆南以为刘表糊涂,刘表手下的人都糊涂吗?别人不说,就蒯越那个人精,只怕一眼就看出来了吧。公子南下不久后,魏延的父母子侄都被刘表请到了襄阳,然后把魏延打发到了南阳郡,让他去和袁术拼命,他有机会南下投奔公子吗?” “原来如此,若是能把魏延的家小都接到武陵来就好了。”士颂无奈的叹息道。 “所以,蒋干建议公子招募奇人异士,加上优秀的探报细作们,新设立一组织。古时嘛,叫知闻所之类的,公子可以另起名号,除了打听消息外,还可暗中做些保证重要官员家眷的安全的事情。” “这种组织,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单单在荆州、交州,而应该散满大汉朝十三州。”蒋干说出了士颂早就想要做,却又一直没做的事。 “子翼先生以为,荆南将军府中,何人可以胜任此事呢?”士颂还是不放心把情报这方面的事情,交给蒋干去打理。 “蒋干以为,公子手下人才济济。但若论暗中探听情报,做些拿不上台面的事情,这些活还真没有人比蒋干更为适合了。”蒋干也不再矜持,说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至于官职嘛,可就不是士颂口中的治外从事那么简单了。 “子翼为何如此自信?”蒋干的自信让士颂很不舒服,但自己顶着礼贤下士的名头,只好忍着性子继续听蒋干说些什么。 蒋干得意道:“公子既然高举儒学旗帜,可知道有位儒家大家,即将到襄阳城去,他一人可比得过这武陵学院千万腐儒。公子的探报里可有这个消息?” “噢,不知是哪位大家?” “郑玄,郑康成。” 听到这话,懒散的士颂怔住了,他知道郑玄在这个年月代表着什么。 郑玄南下,历史上是没有的,但是自己这个巨大的蝴蝶,对历史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自己都不确定。 自己高举儒学旗号,说起来,还真有可能引来郑玄的关注。 而这消息,自己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若是郑玄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若是郑玄谴责自己在日南郡的屠杀行为,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儒学传承者人设,就都完了。 当然,若是郑玄若是能站在自己这边。这一瞬间,士颂突然想起了曾文正,是啊,当年文正公也是高举儒学旗号,而完成了他的中兴之举。 就为了这个消息,蒋干得到了他想要的职位。 士颂许诺蒋干,自己将招募三教九流、各色人群交给蒋干,加上军中选拔的探报,组建暗部。 而后,由蒋干出任治外从事兼军谋祭酒,明着是士颂手上负责外交的官员,暗中则是暗部的长官。 第75章 不世鸿儒 有些人反对自己重用蒋干。 而士颂的回应则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而且不为别的,就为了蒋干给自己带来了郑玄南下的消息。自己就必须给蒋干一个交代。 何况成立自己的特务情报组织,士颂早就有这个想法。 如今虽然重用了蒋干,由他挑头成立暗组,但以士颂小心谨慎的个性,他还是将易欣派了过去给蒋干当副手。 也让自己能第一时间能了解暗组,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 而且易欣过去当副手,更方便把欧氏手下的各色人物收纳进去,欧氏默认易欣是她的人,当然也不会反对。 于是,在欧氏的支持下,士颂所谓的“暗组”基本便是以前欧氏的情报组换了个名字。 这些人化作使者、商贾、流民、游侠等不同的身份潜入各地,按蒋干的指挥,来为荆南获取情报。 这些人的办事效率远远超出了士颂的想象。 东汉初平四年,新年刚过,还没有出正月,他们便打听清楚了郑玄南下荆州的详细情况。 原来是另外一位大儒赵岐看到关中动乱,心中不忍,于是向董承请命:“现在海内四分五裂,只有荆州境域阔大,位置很好,西通巴蜀,南连交趾,年谷丰收,军队户口还完整。我赵岐虽然年迈,但还想报效国家,我想自己乘牛车往南说服刘表,让他带兵来保卫朝廷,与将军同心同力,共同辅助王室。这是安定朝廷拯救百姓的办法。” 于是,我们的国舅董承便上奏,派赵岐出使荆州。名义上是督促刘表上交赋税,帮助朝廷修复关中的宫殿。 而这一切,在历史上本该是明年才发生的事情,因为自己的到来,赵岐提前了一年南下荆州。 而赵岐走到一半,因为袁绍和公孙瓒在青州的战事,又被派去调停,在河北认识了郑玄。 两人谈论起士颂后,都想要见一见士颂这后辈,于是郑玄便偷偷随赵岐南来了。 而另外一个消息,更是让士颂茶饭不思。 这两位大儒在路过徐州的时候,遇到了返回徐州照顾大哥遗孀及子女的诸葛玄。 于是诸葛玄带着大哥的家人,也和他们一起南下了。 这些人里面,便有那位能扭转乾坤的卧龙诸葛亮。 我必须再去一趟荆北,士颂下定了决心! 得到郑玄,则可以高举儒家的旗帜,天下儒者必会站在自己这边。 而若是能把诸葛亮接回荆南,那自己的得益,岂可估量。 士颂找来刘巴、马玄、石韬,说自己准备再次偷偷过江去。他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诸葛亮,只说想要去把郑玄接回来,可刘巴三人一致反对。 “上次去襄阳,刘表便有心以主公为质,如今怎能再去。”刘巴反对的最为坚决。 士颂心里急啊,长江对面可是诸葛亮啊。 士颂说道:“我这次不去襄阳,我已经让蒋干安排好了,郑玄大师他们会在江陵城中,劝说江陵富商给朝廷修宫殿捐钱,我只用偷偷潜入江陵,劝说郑玄大师来武陵学院看看便是。” “哼,蒋干顶着名士的名头,儒家为表,内里却是纵横家那一套。不知主公最近为何如此看重,将荆南将军府的情报机构全部交付此人。他在江陵的安排,我看未必妥当。”石韬作为武陵学院派系的代表,当然对舌辩群儒的蒋干看不顺眼。 士颂知道手下谋士会强烈反对,早就准备好了对应的方案。 “我还会带上周泰、沙摩柯等人,带着武陵蛮族的特产过江,就在船上不下去,等他们把郑玄大师请上船来,你们以为如何?” “咳、咳。”还是马玄跟着士颂的时间最长,早就看出士颂不去一趟江北绝不罢休。 加上郑玄大师的名头,也确实对荆南发展有利,于是说道:“按主公年前的将令,元宵之后,各军都已经归营训练,找机会北上荆北。我看,不如让水军都督冯习,率领水军在长江之上演练捕捉江贼,闹出动静。” “荆北的探子,必然将注意力集中在我水军的演练之上,主公趁机过江劝说郑玄大师南下,等刘表反应过来,主公已经从江陵城返回武陵了,主公以为如何?” 见有人支持自己,士颂大喜道:“叔常此计甚妙。” 但心里也有些纳闷,感觉这计谋怎么看,都感觉自己再哪里见过似的。 带上自己最为倚重的颂卫营,还把沙摩柯和他的武陵蛮亲兵调过来。士颂再一次伪装成了专门贩卖武陵山货的商人,再一次偷偷地渡过了长江。 滚滚长江东逝水,亘古不变。 变的,只有江上行船中的渡客而已。 在蒋干暗部的安排下,士颂在江陵城最简陋破旧的码头偷偷下船。 他带上周泰和易欣二人,脱离了大队人马,扮作荆南北上的贵公子,在江陵城市集上转了起来,只等暗组的人来和易欣接头,告诉自己郑玄和诸葛玄二人的住所。 士颂在市集上挑了几样水果,让易欣拿好。 几个样貌有些猥琐的人便凑到了易欣身边,低声地报告着什么。士颂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新组建的暗部探子,看来,能干这种事情的人,多半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易欣的招呼下,士颂和周泰跟在他们后面,走入一个小巷,七弯八拐的来到一户宅院的后门。 没想到了,回到了三国时代,想要办事情,还是得走后门,士颂不禁在内心感慨。 郑玄这次和赵岐一道南下荆州,是秘密南下,明面上打出的是赵岐的名义。 不过暗组的人员,在蒋干的授意下很快就发现了郑玄的行踪,进而联系上了郑玄、赵岐二人。 赵岐以江陵商业富裕,可以为朝廷筹集更多的修缮资金为由,带着人来到江陵。 他自己住在馆驿的同时,也在荆南暗组的帮助下,在江陵城靠近码头的市集边,安置了一处宅子,只等士颂前来拜会。 士颂的拜会帖子递进去没多久,出来一小门童,盯着士颂说道:“师尊说让我带你们进去,你们安静些,师尊的客人正在休息,所以我带你们到偏厅等候。” “在下知道了。”说完,士颂领着周泰、易欣跟着门童走进了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宅院之中。 “荆南儒龙,果然气势不凡啊。”隔着好远,士颂便听到赞赏声。 这位老者白发身长七尺,按现代人的身高估算约莫有个一米七八的样子,年纪至少七十有余,但却精神饱满,身穿便服,却自有威严。 至于这位老者口中的荆南儒龙的称呼,士颂本来还心有计较,但见这老者之后,立刻抛却脑后。 “交趾士颂、士幼泽拜见先生,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是小子生平幸事。”士颂的态度难得这么恭敬一次。 “士荆南想要拜见的是郑老头吧,老朽赵岐尔。”说完,赵岐哈哈一笑。 原来你不是郑玄啊,你早点说啊,说什么荆南儒龙的屁话。 虽然心里诽诽,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士颂尴尬笑道:“赵大人乃是国家重臣,儒学大家,小子一样敬佩万分。” 这话赵岐听的很满意,捻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进屋说话吧,郑老头年纪大了,精神不大好,每天都会午睡一段时间。” “噢?若是这样,士颂可更要请郑大师南下荆州了,张机大师如今正在武陵学院开设医学院,由他来为郑大师调理,是再好不过了。”士颂让周泰、易欣二人等在门口,自己跟着赵岐走进了偏厅。 “郑老头这次偷偷随我南下,就是想要看看最近声名鹊起的阁下,以及号称要弘扬儒学的武陵学院啊。”赵岐说完指了指士颂面前的茶。 “赵大人不如也一同南下去看看如何?”士颂心说你赵岐虽然不如郑玄那么大腕,但是好歹也是一代名儒,江湖辈分在这里摆着,你到了武陵学院,一样能给自己涨不少声势。 赵岐吹散了自己茶杯上的热气,显然这茶是刚刚备好的。 说道:“赵某来荆州,乃是身负皇命,来荆州找刘表,请他出资为朝廷修缮毁于战火的宫殿。待此事一了,赵某定然是要去武陵学院看上一看的,我也一把年纪了,不贪这太常的虚位。” 喝了口茶,赵岐问道:“都说公子乃是年轻一代儒生中的翘楚,不知士公子是重今文还是重古文呢?” 士颂心说今文古文之争,自己可不在乎,了解也不深,和赵岐讨论这个问题,肯定会显露自己儒学功底不扎实。 于是笑着数道:“寻章摘句、数黑论黄,窃以为非儒学正道。” “噢?那士荆南以为,什么才是儒学正道呢?” “儒者,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一瞬间,士颂用张载的横渠四句,将赵岐震的哑口无言。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这一瞬,张载先生那毕生的儒学底蕴仿佛从士颂身上喷涌而出。 这一瞬,仿佛过了许久。才从厅后传来一个深重厚重的声音:“公子一语,足令天下儒者汗颜。” 又一位老者从厅后转出,满头白发,神情憔悴。 不用说,这位定然是三国时期的儒学泰山北斗——郑玄大师了,和自己想象中的鹤发童颜不同,郑玄大师是真的憔悴衰老了。 “小子士颂,拜见郑玄大师。”士颂立即起身,接着拜服在地,这次拜服,他可是心悦诚服,当然,若是能给郑玄留下好印象,那是再好不过了。 有了这个基调,士颂和郑玄、赵岐后面的谈话便简单了。 不是讨论儒学里面的某部经书典籍,而是在讨论如何发扬光大儒学,如何让儒学来教化人心。 说道这方面,士颂干脆把自己在荆南的新政都套上儒学的外衣,说自己这样可以更好的治理好荆南,让荆南百姓以及其余各地的流民获得更好的生活。 结果,郑玄一句公子是以儒学为表法学为实,把士颂给拆穿了。 正当士颂以为郑玄会生气的时候,郑玄却说汉武帝当年便是这样,我大汉应该这样才是,反而是对士颂的新政表示的了支持。 这后面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在士颂的邀请下,郑玄欣然接受邀请前往武陵学院。 “为往圣继绝学。”他要去武陵学院,把自己的儒学经验传授给年轻一代的儒生,要将儒学发扬光大,为了这事,他接受了士颂的邀请,愿意担任武陵学院的名誉院长。 有郑玄这样的泰山北斗坐镇,武陵学院便可以坐实天下第一学院的名头了。 说完了这事,士颂更关心的乃是和他们一起南下荆州的诸葛玄一家,尤其是他们家的老二,正在想如何开口询问的时候,郑玄笑着说道:“士公子是我遇到的第二位少年天才,这天下真是人才辈出啊,哈哈哈。” 隐约的猜到郑玄说的谁,但士颂还是装作不知情,开口询问道:“大师过奖了,士颂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不知大师所说的另一位少年天才,又是何人?能得到大师赞赏,想来不简单,士颂倒是很想见一见此人。” “那人复姓诸葛,单字名亮,字孔明。以我看来,此子绝不简单,稍加琢磨,定有经天纬地之才。”郑玄的眼光果然厉害啊。 士颂心说这还用你告诉我,但是表面上,还是很虚心的问道:“不知诸葛亮现在何处,听大师这么说,士颂越发的想要和他见上一面了。” 第76章 邂逅诸葛 和郑玄约好南下的行程,打听了诸葛家的住处。 士颂立刻告别郑玄、赵岐。准备去诸葛家拜访。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蒋干等在门口。接着,他便从蒋干口中得到了关于诸葛玄的所有动向。 诸葛玄,琅邪阳都(今山东沂南)人,西汉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代。 历史上,此人初为刘表的属吏,奉刘表之命前往朝廷,传达荆州概况。出发前获知兄长诸葛珪病逝,向刘表请求完成使命之后,赴泰山郡照料诸葛圭的后事,获刘表准许。任务结束后,他赴徐州照顾诸葛圭的遗孀及子女。 入徐州之后,适逢曹操出兵徐州,征伐陶谦。为躲避战火,他携带诸葛亮、诸葛均及两位侄女,与前往江东的诸葛瑾分散,辗转逃往庐江一带,受袁术推荐,成为豫章太守。 这次南下豫章,诸葛玄特地绕路来荆州,就是来找故主刘表求援的。 扬州豫章郡,他孤身一人前去上任,虽然说是有袁术的推荐任命,但是豫章那边的世家门阀未必买账。他想跟着赵岐一起来荆州,找刘表借点兵。 所以刚到荆州,他首先将诸葛亮的大姐许给了襄阳蒯家的蒯祺,二姐许给了庞家的庞山民,希望能得到荆北世家们的支持。 “主公,蒋干不解,这个诸葛玄才能普通,又是刘表故旧。虽说豫章郡就在长沙郡边上,但是中间隔着崇山峻岭,交通起来多靠水运,主公却如此看重,意欲修好,属下实不理解。” 蒋干哪里知道,士颂看重的不是诸葛玄,而是他的侄儿诸葛亮。 按士颂的命令,他调集诸路好手,多方打听诸葛玄的消息,打听到的结果,让他觉得很是浪费。他觉得这些人手,还不如去调查荆州更重要的官员的信息。 “主公的心思你别猜,你别猜。”想着自己马上能见到诸葛亮,把诸葛亮拉到自己一边,士颂心情大好,直接对着蒋干哼起歌来,弄的蒋干等人一头雾水。 按照郑玄的指点,和蒋干的情报,诸葛玄并没有得到刘表的多少支持。 如今,诸葛玄带着不到百人的下属,在江陵城中距离港口不远处的馆驿暂住,也不知是因为何事耽搁了,并没有急着雇船前往豫章郡上任。 士颂一路和蒋干说说笑笑,路过港口时,却被一群百姓拦住了去路。 这群百姓也正在围观着什么,一时间堵住了士颂前行的道路。 前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你凭什么不让他们上船,他们好不容易逃到了荆州。眼看就可以南下去荆南,获得救助。你不但不让人上船,还拿鞭子抽人,他们是人,又不是牛马!你这仗势欺人的小人!” “哪里来的野丫头?找死?”凶狠的回答,让附近围观的群众,都不自主的后退数步。 借着这个机会,士颂挤到了人群前面,看清了情况。 几个难民打扮的人倒在地上,身材单薄,脸色难看。其中一人的脸上,赫然留着一条鞭印。 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穿着软甲的武夫,络腮胡子,满眼凶光。 这人手里握着马鞭,身边站着几个手下。而和他对峙的,却是站在一辆简易的马车前的少女。 看样子,这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身穿白色袍袖上衣,下着淡绿花裙。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她面前的武夫,冷笑道:“难不成是刘荆州也颁布了新法令,只要是过江的难民,得先给荆州刺史府上税?” “刘荆州没有这样的法令,但是我家兄长说过。荆南士颂,居心不良,哄骗百姓南下,对我荆州大大不利,这些人想要过江投奔士颂。行啊,那他们就得先给我们荆北交过路钱,每人千文,交齐上船,若是交不出来,就别想上船!” 士颂眉眼一跳,看来荆北这边有人,对自己接纳难民,发展荆南,产生了忌惮。 已经开始变相阻碍自己,士颂心说,果然还是得早点打过长江才是。只有那样,才能方便自己接收中原的流民,收罗中原豪杰。 那人可不会在意士颂的想法,他继续说道:“你这丫头,眼生的很,家里既然是有马车接送的,多半也是世家子女,为了几个下贱的难民,居然跟老子较劲!老子是荆州水军后军都尉蔡和,丫头要是识相,快点给老子滚开,老子也难得计较你是谁家的冒失丫头。” 那少女冷哼一声说道:“哼,原来襄阳蔡家,就是这副德行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难怪听人说,襄阳蔡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野丫头找死!”蔡和被这少女激怒,举起鞭子便抽打了过去。 少女没想到面前这武夫居然真的敢动手,一时间躲避不及,只能是侧身举起胳膊格挡。 但是鞭子还是打中了她的手臂和肩头,立刻渗出了血迹。 “住手!”士颂喊完就后悔,心说这跟我真没关系啊,自己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 自己这么一喊,出手对付了蔡和,只怕自己的身份又得暴露。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该出手,但是自己的心里却是很舒坦的。 接着,他灵机一动,喊道:“大胆狂徒,居然敢对我家小姐动手,你找死啊!” 士颂这么一喊,易欣立刻反应过来,立刻跟着起哄道:“这狗东西居然敢打我家小姐,兄弟们,冲啊!” 他这么一招呼,士颂身边的周泰和颂卫营的好手,数十人一拥而上,这些人个个都是沙场悍将,蔡和以及他手下怎么是这群人对手。 “你拉着我干嘛?”沙摩柯也想要带着自己的武陵蛮一起上,硬生生地被蒋干拉住。 蒋干瞟了沙摩柯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若上,那主公身份肯定暴露。” 最懂士颂心意的人,便是易欣了。他高喊着:“打死这群敢对小姐不敬的混蛋。” 士颂这时,刚好也冲到了那少女的身边。 而寸步不离士颂的周泰,则是一拳将蔡和打倒。即便蔡和恼羞成怒,想要抽刀砍人,但他手下的那些个虾兵蟹将,哪里颂卫营的对手,片刻间便被打的七零八落。 “臭丫头,你等着,居然敢在荆州蓄养死士。你想要造反吗?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去告诉我家兄长,我荆州岂是你这等丫头可以撒野的地方,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王法啦!”也不知道蔡和哪里来的逻辑,明明他们蔡家才是荆州世族,蓄养众多门人家奴,现在却在这里,指责别人蓄养死士。 “这位公子,是救在下还是害在下?”士颂身后,传来了少女冷漠的声音。 士颂转过身去,才发现,这少女即便是手上和肩头上渗着血迹,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但还是硬撑着身体,用警惕地眼神看着士颂。 明明是个娇弱的女子,眉目清秀隽永,但坚定的眼神,更透着内心的刚强。 这一瞬,士颂有些失神了。 “明明就是在帮你,若不是我们出手,你会被蔡家人打死的。”易欣没有注意到士颂的失神,而是本能的维护起了士颂。 “在下也有苦衷,不便表露身份,还请姑娘见谅。”士颂说着对这少女鞠躬行礼。 “说来也是,若非公子出手,小女子只怕是要吃大亏,不论如何,是公子救了小女,小女子这里谢过了。”这少女说完也对士颂微微行了一礼。 “我看姑娘你刚刚生受了一鞭,还是先找家医馆,请大夫看看吧。” “姑娘家人没来之前,我便带着人陪着姑娘,免得那蔡和再来找麻烦。”士颂也不知道为何,居然起了侠义之心,放下了前去见诸葛亮的行程。 “小女子这里谢过了,晴儿,你回家去给老爷说下刚才的事,就说我去医馆寻个大夫看看,让老爷来医馆寻我。”给侍女吩咐完后,这少女便和士颂一道,去了江陵城内最大的医馆。 这里的大夫,据说还是武陵医学院张仲景的高足。 “这主公,怎么见到漂亮女人就鬼迷心窍了呢。”蒋干是气得跺脚,后悔自己太轻易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出手打了蔡家人也就罢了,赶紧带着郑玄大师上船南下啊。”蒋干一边腹诽着士颂的不计后果,一边还暗中盘算起来,那以石韬为首的武陵学院派系,要怎么以这个借口来攻击自己。 还有主公最倚重的刘子初,虽然刘巴没有明确表态,但多半和石韬一样不怎么喜欢我,看来回去还是得和马玄多套近乎。 不过盘算归盘算,该蒋干做的事,他也没有忘记,招呼过来几个手下,在他们耳边吩咐数句。 让他们赶紧去把郑玄接上船,只等这边事情一结,便立刻带着士颂上船,返回荆南。 医馆这边,大夫叫张寇,曾经跟着张仲景学习过一段时间。 他看过这位姑娘的伤口后,表示并无大碍,只是些皮肉伤而已,唤出他的夫人,让他夫人带着这位姑娘走进后堂敷药包扎。 就在此时,她的家人终于是来到了医馆,果然也是官家人马。 领头的乃是一中年大叔,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人,年长的将近二十,年幼的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 三人将随从留在门外,自己则是急冲冲地小跑进了医馆。 “大夫,大夫,我侄女儿怎么了?伤势严重吗?”领头的中年人有些心急,这人浓眉大眼,国字脸,穿着红色的长袍,靴子上沾满尘土,额头上也都是汗水,显然是急忙赶到这里来的。 “放心,不过是些皮肉伤,上了药,包扎好,不要半月,便可恢复。” 听完张寇的解释,这人长吁一口气,才放松下来。 这时候,这人才看到了同样站在医馆内的士颂,连忙拱手行礼道:“想必这位公子,便是晴儿口中那位仗义出手,帮助我家侄女的贵人吧。在下诸葛玄,这里谢过公子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大人是豫章太守诸葛玄?”士颂忽然想到了什么,视线立刻穿过诸葛玄,将他身后二人打量半天。 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十一二岁的童子身上。 是了,这童子定然便是那位名传千古的卧龙先生诸葛亮了,当然,现在的孔明先生,不过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而已。 “噢,公子认得在下?” 认得你个毛线,认得你侄儿才是真的。 等等,你是诸葛玄,刚刚你说那个是你侄女儿?那也就是说,那少女诸葛亮的姐姐! 若不是自己出手,那蔡和还不把诸葛家的女娃打死了? 不对啊,历史上诸葛亮的两个姐姐,一个嫁给了蒯家,一个嫁到了庞家啊,怎么会有和蔡家对峙的这一出呢? 难道又是因为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 第77章 氓之蚩蚩 士颂正在愣神,诸葛家的二小姐,完成了伤口的包扎,从内庭走出。 见到自家外甥女,诸葛玄立刻丢下了士颂,走向大哥家的二女儿,关切道:“诗语,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痛吗?” 而这位诸葛诗语姑娘见到自家人后,立刻抛却了刚才的冷傲与坚强,立刻抱住诸葛玄痛哭起来:“二叔,诗语任性惹祸,给二叔添麻烦了。” 诸葛玄拍着诸葛诗语的后背安慰道:“傻丫头,又不是你的错。你心怀仁义怎么会错,想来大哥也是这样教导你们几个孩子的,不愧是我诸葛家的丫头,你放心,你只管好好养伤,后面的事情,二叔来处理。” “二叔,那人叫做蔡和,乃是襄阳蔡家的族人,听闻荆州水师提督将军,便是蔡家的族长蔡瑁,他们只怕是会迁怒于二叔吧。”诸葛诗语还是有些担心。 “二妹安心,我已经托人说情了,刚好子柔兄长就在附近办事,我也将兄长请来,由他出面,加上本来就是蔡和有错在先,蔡家应该不会再追究。” “只是二妹这次为流民出头,让手下打伤了蔡家的人,这名头在荆州传开了。庞家,尤其是庞德公这样比较守旧的大人们,只怕是不会容许二妹进门的。”从这人的言语中,士颂总算是听出了他是谁。 这人不是诸葛亮的大哥诸葛瑾,而是诸葛亮的大姐夫,荆州七大家族之一蒯家的蒯祺。 听完蒯祺的话,诸葛诗语面露愧色,降低声音,给诸葛玄赔罪道:“侄女儿鲁莽,连累了二叔,如今只怕是荆州七大世家中,都不会有人愿意迎娶我了吧。” 这时候,诸葛亮说话了,带着些气闷地口气道:“何止是荆州的七大世家,蔡家放出话来,说是这事情他们虽然不追究了,但是二姐个性泼辣,不建议荆州各世家娶二姐。他们这么一放话,别说七大世家了,就算是荆州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敢轻易迎娶二姐。” “孔明,蔡家何时说过不让荆州其余世家娶你二姐,这话也就是你这么说而已。”诸葛玄斥退了诸葛亮。 然后安慰诸葛诗语道:“诗语不要听孔明乱说,你今年不到十五,正是青春年少之时,就算是晚些出嫁,也无大碍。再者,叔父我马上前往豫章郡任职,扬州的世家之中,也不乏青年俊杰。到时候,叔父再为你挑选便是。” 诸葛诗语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站在一旁,看了这出戏码的士颂,心里那是万分激动。 好像是自己刚刚一张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被大风吹到了自己口里。 自己只用轻轻咀嚼一番,便可以把这馅饼咽到肚子里面去。 “此事都怪我没有表明身份,连累了诸葛姑娘。本来能嫁到荆州世家门第,都因为在下盲目出手,而将婚约作废,若是诸葛姑娘不弃,在下愿迎娶诸葛姑娘。”士颂的动机很不纯。 他自己心里明白,诸葛诗语虽然漂亮,很有个性,但自己更多的,只是想要当诸葛亮的姐夫而已。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谋的就是那卧龙诸葛亮! 等士颂说出想要取诸葛诗语后,诸葛玄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身边还有士颂的人。 诸葛玄偷眼打量了士颂一番,但看士颂打扮,更像是客商家的公子而已。 这也难怪,本来士颂就是假扮贩卖武陵蛮族山货的客商。 诸葛玄心想,他们诸葛家乃是官宦世家名门,认为即便商家再有钱,身份也是比自己要低的多的。 诸葛玄对着士颂拱手说道:“公子哪里话,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若非公子出手,我家侄女儿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呢。公子不比过意不去,我诸葛玄好歹也是个豫章太守,到了扬州,我家侄女嫁到扬州名门世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事情就不劳公子担心了。” 诸葛玄虽然说得客气,但是他却特意强调了自己豫章太守的身份,就是要告诉士颂,你若只是个小小的客商家庭,就别想要和他们诸葛家攀上关系。 “我看这位公子打扮,怕不是荆州人士吧,而且若是荆州七家也好,其他的荆州大族也罢,公子这个年纪的子弟,大姐夫应该也都见过面。这位公子如此自信,若不是其他州县的世族?”还是诸葛亮识货,或者说是脑袋灵光,立刻看出士颂的身份不简单。 他这么一说,诸葛玄也回味过来了。 是啊,这人的随从,出手就打跑了荆州水师的将军。而且明知道我家是官宦世家,若只是商人,应该不会这么冒失,难道真是其他州郡的世家,故意扮作客商来荆州的。 “刚才便想要请教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诗语一出来,在下分心了,还请见谅。”诸葛玄的态度好了许多,但这样一来,士颂反而感觉有些看不起诸葛玄了。 不过另外一方面,士颂越发的认可卧龙先生了,这么小的年纪,分析事情的思路,比诸葛玄这个太守还要理性。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本来这次是想要隐瞒身份的,但是既然诸葛太守问了,我也不会隐瞒。在下,交趾士颂士幼泽。” 士颂这一表明身份,诸葛玄当即愣住了,而诸葛亮和蒯祺二人,同样都是吃惊的表情。 不同的是,诸葛亮看士颂的眼光中更有神采,而蒯祺则是本能的后倾身子,想要远离士颂。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公子真是交州少年奇才士幼泽?”诸葛诗语反而是最先缓过神来的人。 在她心里,荆南士颂是仁义之人,是帮着中原流民的好人。 而且和她年纪相当,虽然没有想过自己能嫁给士颂的这种荒唐事,但是士颂在她心里,形象那不是一般的好。 而现在,士颂说娶她,诸葛诗语有些晕乎乎的。 所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的礼仪,不等诸葛玄开口便抢先询问士颂。 “士颂何必欺瞒,诸葛姑娘为了和自己素不相识的流民,敢挡在恶毒的马鞭前保护百姓,士颂很是敬佩,更有一种知己之感。” “心怀善念已是不易,姑娘还勇敢的站了出来,就凭这个,姑娘便是天下少有的真性情女子。士颂不才,想娶诸葛姑娘为妻,一道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士颂说的很是诚恳。 而且说着说着,士颂自己也忽然发觉,这位诸葛姑娘是真不错,自己娶了应该是不会亏的。 “公子名震荆交,我诸葛家说起来,不过只是个没落的官宦世家而已,就怕配不上公子啊。即便是公子不弃,士府君那边,只怕也不会同意吧。”诸葛玄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是后背都有些弯下来了。 “诸葛豫章不必担心,前段日子父亲还在催我早日娶亲。而且我们士家,本来都只是交州地方上的小门小户而已,若是能娶到诸葛家这样,来自中原大族的世家女子,父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士颂心说我娶老婆何必那士燮认可,大不了给欧氏说说就好,其他的,自己做主就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诸葛玄当然是满口答应,豫章郡就在长沙郡的边上,即便是中间有大山阻挡,但若是沿着长江走水路,只要半天时间就可以往返。 本来自己到豫章去,还想着回荆州拉些关系,让刘表念旧情帮帮自己,让自己有个外援。 现在,若是自己大哥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到荆北,一个嫁到荆南,那整个荆州,都是自己的外援了。 加上自己是袁术推荐的豫章太守,豫州、淮南方面自己也不用担心,自己安定豫章的难度,那是大大降低。 诸葛玄转身对诸葛诗语说道:“你这丫头,从小就宅心仁厚,见不得别人有半分苦难。现在好了,有个和你一样喜欢帮人的公子要娶你,我觉得你们二人倒是般配,不知你意下如何?” “全凭叔父安排。”诸葛诗语躲到了诸葛玄的身后,脸上即便是有着泪痕,但也遮不住她心里的喜悦。 “既然如此,士荆南与在下,便成了连襟了。不论士荆南这次偷偷来江北,是打算做什么,都请士荆南快快南下,听说水军都督蔡瑁在长江上的练兵,昨日便结束了。” “只怕今日,蔡都督便率军返回江陵。若是他回到江陵,听到蔡和的事,必会起疑。那时士荆南想要偷偷南归,只怕就麻烦了。”蒯祺本着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的原则,给士颂提了建议。 “主公,刚才您出手,在下便觉得有些不妥了,若是按蒯大人所说,我们更得即刻南下啊。不然蔡瑁回来了,就麻烦了。”蒋干立刻跟进劝说。 “我们不是和郑老先生约好了午后出发吗?难道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士颂当然不会想要放弃郑玄,他既想要当诸葛亮的姐夫,还想要把郑玄带回去,当自己复兴儒学的旗帜。 “郑老先生那边,我早就派人过去了,老先生听说了公子的举动后很是赞赏,愿意提前出发。同时老先生也建议公子早些南归的好。”蒋干这边也赶快说明情况,只希望士颂能立即南归。 “行吧,那我们现在便赶去码头。” “现在去我们停船的码头太远了,若是蔡瑁回来,肯定会封锁码头。现在离我们最近的船,便是诸葛太守的船,我们若是能一起上诸葛太守的船,即便是蔡瑁发现问题,应该也不会阻拦吧。”蒋干说完看向了诸葛玄。 “本来是想要等诗语的婚事一了,我再出发,今天这事之后,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江陵了。对外就说,我侄儿女被打,我气愤不过,愤而提前出航,应该没人会拦我。”诸葛玄算是答应了蒋干的提议。 于是,士颂、周泰以及颂卫营的将士,全部换上了诸葛家家将的衣服,混在诸葛玄的队伍中,向最近的码头赶去。 而蒋干和沙摩柯,则是快速返回载有郑玄的商船处,指挥商船立刻返回荆南。 若是顺利,两拨人马便在长江南面的公安港汇合。 第78章 冲关南归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等到诸葛玄的队伍来到码头时,蔡中、蔡和两兄弟,已经带着人马,将江陵城内的官船码头给封锁了。 而且,还就只针对性的封了这里,其他的民用商用小码头,他们根本没管。 这样也好,蒋干和沙摩柯去接了郑玄,很轻易的就打着商船的旗号,离开了江陵。 蔡中、蔡和二人守在江陵码头,见是诸葛玄的队伍前来,立刻问道:“诸葛太守这是要离开荆州吗?不是说是要等上个十天半个月后,再出发的吗?” 士颂心说,你们两个二货难道不知道诸葛玄为何要急着离开吗?反正诸葛家的二姑娘也不能嫁给庞家了,他诸葛玄还留在你们荆州做什么? 诸葛玄当然比士颂要老道,笑着拱手行礼,回答道:“唉,家门不幸,我家那丫头无端惹事,冒犯了蔡将军,诸葛玄万分抱歉,也没有颜面继续留在荆州了。就想带着这丫头早点离开,也好早点到豫章郡上任。” “原来是这样啊?但二弟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子柔大人听后,子柔大人分析说,打伤我家二弟的人,很可能不是诸葛太守的家将,而是荆南来的奸细。若真是如此,我们蔡家还真是冤枉了诸葛太守和诸葛姑娘了。”说话的这人,士颂第一次见,应该便是蔡中了。 而他口中的子柔大人,便是蒯家的蒯良了。 在士颂的记忆中,这个蒯良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内政小能手罢了,怎么一下就能听出来情况不对头呢。 “这个,二位蔡将军,出手的,确实是我诸葛家的家丁。这里,再次给蔡家赔礼了。”诸葛玄心虚,话说的虽然不错,但是语音语调,却是没有底气。 士颂看蔡中、蔡和摆出来的这架势,怕是有意刁难。 现在想要顺利上船,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暗中给了周泰、易欣二人眼色,让他们做好动手的准备。 “噢?若是如此,诸葛太守的家将训练的很是不错啊。顷刻间,将我荆州水师将士打的七零八落。即便是在陆上,那也是相当的难得了,蒯良到很是想见一见这些精兵强将。”蔡中、蔡和身后,走出一精瘦的中年文官。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诸葛玄。 “子柔兄长!”诸葛玄这边,蒯祺开口了:“你不是在蔡府里面吗,怎么也到这码头来了?” “祺弟,我想来想去,诸葛家的家丁,只怕不是我荆州兵的对手,即便是诸葛太守的亲卫,怎么可能赤手空拳就把蔡将军和他的亲卫打散呢?”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我让二位蔡将军看住江陵码头,若是诸葛太守心中有鬼,定然是会急着离开荆州。现在看来,是绝对不能让诸葛太守离开了。”蒯良说完,做出了一个请回的手势,冷冷地看着诸葛玄。 “诸葛大人的船就在那边。”易欣也看出交涉陷入僵局,偷偷指给士颂看船。 然后,他继续小声说道:“他们封锁码头的人手,不过八百左右,我们若是强行冲锋,肯定可以掩护主公和夫人上船。上船之后,我们顺流南下,在船上点起狼烟,冯将军的水军,就在长江之上演练待命,见到狼烟,定然来援。” 士颂有些犹豫,看向身前的诸葛诗语,见诸葛诗语居然点头认可,这倒是让士颂为难起来。 周泰保护自己冲上船,肯定没有问题。 问题是,即便是你们把诸葛诗语也护送上船了,但是她那两个弟弟,诸葛亮和诸葛均怎么办? 尤其是我最惦记的卧龙先生,若是他被蔡中、蔡和给伤了,那我不要后悔死。 见士颂犹豫,周泰说道:“主公安心,这些所谓的荆州水师,他们在长江之上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在陆地上,我手下这一百颂卫营兄弟,杀光他们八百人,若是损失一人,主公你便可以砍了我的脑袋。” 士颂一愣,你这么看不起蔡中、蔡和啊? 是,虽然这两家伙确实不行,但你也不用连他们手下的士兵,也一起看不起吧。 万一他们手下有狠角色,那你周泰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不过话说回来,周泰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士颂也下定了决心。 强行冲关而已,关二爷以后不也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吗?我就只是冲一个小小的码头算什么。 “周泰,既然这些人这么不足挂齿,等下动手后,你先保护诸葛姑娘还有她的两个弟弟上船,我这边和易欣一起冲杀。你把诸葛姑娘他们护送上船后,再来接应我。此乃将令,不得违背!” 士颂怕周泰担心自己,直接下了将令。 果然,周泰只能“喏”一声,接受命令,心里盘算起了自己接应士颂所需的时间。 那边,蒯祺还在和他哥哥蒯良交涉。 说什么诸葛玄大人原本便是刘荆州旧部,现在即便是被袁术推荐去扬州上任,但他还来我们荆州结交,明显站在我们荆州这一边的。 你们今天鞭打诸葛姑娘已经是不对,现在还要拦住诸葛玄大人,难道你们就不把刘荆州放眼里吗? “刘荆州那边,我自然会去说清楚,但若是诸葛玄大人有意帮助荆南来的探子离开江陵,我们只能出此下策。那士颂去年南下平定叛乱,只怕就是为攻我荆州而练兵,我们不得不防?” 蒯良说着自己分析,眼光却在诸葛玄身后的队伍里搜寻,看看能否找出可疑人士。 “子柔大人,一别经年,往日忠厚的您,怎么也变得这么机警了呢?打了个架,就被你看出来有我荆南的探子在江陵?”士颂笑嘻嘻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就是他,大人,就是这个小子带人打的我们。”蔡和立刻指向士颂。 “难怪把蔡将军和他的手下打的七零八落,原来是士荆南亲自到来了啊。出手的那些,只怕都是士荆南的亲卫吧,久闻荆南精兵悍卒,能入选士荆南护卫的将士,只怕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蒯良在襄阳城是见过士颂的,虽然嘴巴上面客气,但是心里却动了杀机。 蒯良笑着说道:“既然士荆南到了江北,不如去襄阳城见见刘荆州如何?这次应该不是士府君的使者了吧,我可听说你们父子之间,好像发生了些误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士颂拱拱手,挑衅道:“蒯大人的好意,士颂心领了,只是士颂还有事在身,得尽快返回武陵,至于到襄阳做客的事情。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士颂定然带人前去拜访,到时候,还请蒯大人前面带路啊。” “你想带兵来攻我荆州,还想要我投降你给你引路,笑话,你今天就别想离开江陵城!诸葛玄!你居然为了士颂背叛刘荆州,你以为士颂这小子今天走的了吗?” 蒯良也算是翻脸了,他一把拉过蒯祺,吼道:“你给我过来,只不过娶了诸葛家的女儿而已,休掉就是。”蒯良的话,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多说无益,动手。” 士颂也懒得和蒯良废话了,直接下令周泰、易欣动手。 颂卫营只有一百人,加上诸葛玄手下的五百多人,人数上面不占优势。 而且这边一打起来,江陵城中荆州军,随时可以前来增援,怎么算,都是士颂这边处于劣势。 但士颂知道自己颂卫营的实力,刚才是空手打架,只是把蔡和和他的手下打跑而已。而现在,周泰和颂卫营将士是抽刀了的。 只见周泰一马当先,冲进了荆州军的封锁线中,就好像狮子冲入了羊群一般。 霎时间,血光四起,还没有等荆州兵反应过来,一队颂卫营将士也跟着杀入了阵中,荆州兵瞬间溃散。 看到眼前这副景象,诸葛玄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和刘表的兵厮杀起来了呢。不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了一个童子的声音:“诸葛家将听令,立刻杀上运船,离开荆州!给我杀!” 不用说,诸葛家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便是诸葛亮了。 他带着姐姐弟弟,在家将的护卫下,跟在周泰身后,冲向了运船。 “诸葛大人,您快走吧,我去拦住我兄长,今日这误会,以后定然能解除。你且安心,我绝不会对不起诸葛氏,我蒯祺不是休妻之人。”蒯祺也是心乱,埋怨士颂突然动手,也埋怨自家兄长没有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心的站刘表这边。 但士颂已经动手,木已成舟,他也阻止不了,只能想如何善后。 和诸葛玄说完话后,蒯祺立刻冲向蒯良,但他根本赶不上。 士颂、易欣带着另外一队颂卫营,是对着蒯良和蔡和、蔡中二将发起冲锋的,二蔡手下的荆州水师,根本挡不住这支队伍。 即便士颂这边只有五十人,可这些人都是沙场老兵,日日夜夜进行最残酷的军事训练,他们近距离发起的冲锋,速度奇快,荆州水军这边,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 精兵悍卒和散兵游勇之间,另外一个重要区别,便是军队散发出来的气势。 士颂这边,五十人的杀气将荆州水师压的喘不过气来。 眼见自己的同伴,一个个被斩首或是砍成数段,荆州水军的抵抗越来越小,最终丧失了抵抗的勇气,纷纷丢盔弃甲而逃。 蔡中、蔡和见势不妙,架起蒯良就跑,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何抵抗。 他们在周泰冲进人群中大肆砍杀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兵将,绝对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别说现在自己这边只有八百人,就算是有八千人,在死掉五千人之前,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冲上去送死的。 领头的将军和谋臣都跑了,封锁码头的荆州将士溃散的更快。 一时间,逃不掉的人直接是跳入长江之中,仗着自己有些水性,从长江中游走了。 这次戏剧性的冲关,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颂卫营就击溃守军,完成了冲关。 杀散了荆州兵后,士颂立刻招呼诸葛玄,让他带着诸葛家的家属上船。 虽然击败了蔡中、蔡和,但你若是不走,难道还在这里等他们的援军不成。 “士荆南手下将士果然骁勇善战,荆州水军在蔡都督的率领下,训练多时,也算的上是当世一支劲旅,但在荆南军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在下是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诸葛玄现在是越发的想要和士颂结盟了。 他本来想要依靠的荆州军,居然如此羸弱。 只怕日后,还真只能靠士颂的荆南军给自己撑腰了。 “诸葛太守过誉了,可能是因为在陆上战斗的缘故吧,若是水战,只怕还是水军会更有优势。”士颂嘴巴上面这么说着,但是心里想的却是,水战?老子也有水师好不好,我手下的水师怎么会是他们这样的精气神,笑话。 士颂正在得意,船舱外传来了号角声。 “主公,不好了,江面上出现了数十条战船,领头的大船上有面旗帜,写的是荆州水师提督蔡瑁。”易欣掀开门帘匆匆报信。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啊。我们这是运输船,肯定没有战船快,我们直线过江吧,到了荆南,士公子应该有队伍接应我们的吧。”诸葛玄乱了阵脚,在他的印象中,那蔡瑁乃是天下最擅长水战之人了。 “二叔不必慌张,我想是士荆南既然只身前来江陵,必定会早有准备。士荆南,快给你的队伍发信号吧。”诸葛亮安慰完诸葛玄,笑着对士颂提出了建议。 第79章 婆媳见面 士颂刚准备下令让人点起狼烟,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笑着对诸葛亮说道:“孔明贤弟,你是故意考量我吗?现在何必点狼烟发信号,直接把船开走就是了。” “士荆南此话何意?”诸葛玄很是不解。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士荆南的意思是,蔡瑁刚刚训练完水军返航,根本不知道江陵城里发生的事情。而这船又是打的我们诸葛家的旗号,叔父直接以有急事,所以得赶去豫章为由,蔡瑁是不会阻拦的。” “也是啊,他蔡德珪怎么知道我是冲杀出来的。”想通了这一节,诸葛玄端正衣冠,带着诸葛亮走出了船仓。 果然,如同诸葛亮所料,蔡瑁根本就没有料到诸葛玄会骗他。 听说诸葛玄是有急事,立刻下令船队让出一条道出来,让诸葛玄的船顺江而下,向着东南方向驶去。 江陵城中,当着蔡中、蔡和的面,蒯祺将自己在医馆里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出来。 听说士颂答应娶诸葛诗语为妻的信息后,蒯良愣住了。 他看向蒯祺,明白蒯祺为什么愿意帮诸葛玄冲关了。 若是蒯祺和士颂成了连襟,不论是士颂北上赶走刘表,还是刘表南下赶走士颂,这荆州,绝对都能有蒯家的一席之地。 “看,蔡都督回来了,战船拦住了诸葛玄的船!”旁边的小校指着长江喊道。 “好,好,大哥回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就去报信,让大哥拦住那船,杀了士颂。蒯大人,你只怕是和士颂做不成连襟了,哈哈。”蔡和大笑着说道。 “他们在大江之上,你如何报信?”蒯良没好气的问道。 “我架一叶小舟前去便可。” 见蔡和转身就准备返回码头,蒯良说道:“哼,士颂手下的亲卫,都是死人堆里面杀出来的人,那一身杀气,你们都看到了,若是他们当中有人留在码头断后埋伏,蔡将军就这样匆忙返回,只怕多有危险。” 蒯良简简单单几句话,硬是把蔡和吓住了。 蔡和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动身,只是催促手下,快去各处调兵。 结果兵还没有集合起来,蔡瑁的船队居然让出口子,放诸葛玄士颂的船南下了。 看到这种情形,蔡中、蔡和再也等不下去了,将匆忙集合起来的千余人马全部带上,冲向了码头。 结果码头里面,哪里有什么埋伏。 两人大骂蒯良小人,故意吓住他们,好让士颂跑掉。 接着,他们立刻装备起一艘小船出港,找到蔡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给了蔡瑁。 蔡瑁听完,立刻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一身儒将打扮的他,摸了摸自己小胡子,看了看风向,下令道:“全军听令,立刻追击刚刚放走的运输船。只要进入射程,不等军令,直接放箭。率先登上敌船者,重重有赏。” “完了,完了,蔡瑁的船,调转船头追过来了。他们都是战船,肯定比我们的船速度快,士公子,你还是发信号吧。”诸葛玄又急的跺脚起来。 士颂看了一眼易欣,见易欣微微点头,明白已有接应,便放下心来。 士颂也不搭理诸葛玄,径自走到船尾处,高声喊道:“来者可是荆州水师都督蔡瑁蔡德珪啊?” “士荆南既在船上,方才为何不打声招呼,是否有些失礼啊?”蔡瑁的战船加速起来后,很快便逼近了士颂的船。 “久闻蔡都督水战无敌,今日既然有此机会,士颂麾下,有些不成器的将军,也练了些水军,用以防备江贼。这里还请蔡都督多多指教啊。”士颂说的客气,但是他手一挥,易欣那边立刻放出了荆南的号炮。 接着,四周便响起了荆南军的号角旋律声。 “全军戒备!”蔡瑁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难得啊,终于是有人,愿意和他在长江上对练一番了。 不多时,大江南面出现了一队战船,打的正是荆南水军的旗号。 等到这些船靠近诸葛玄的船后,隔着不远处,冯习、潘璋、蒋钦三员水军将领纷纷给士颂行礼。 “启禀主公,蒋先生已经将郑玄大师安全送到了公安港。还请主公放心,郑玄大师上了年纪,水上颠簸一番,得在公安港内休息休息,主公可直接去公安港,和郑玄大师汇合。至于荆北追兵,我等替主公挡之。”冯习看起来,倒是信心十足。 士颂想想也是,自己的水军已经组建了许久,几次演武训练里面,也都表现出了不俗的战力。 那荆州水军,呵呵,被自己这边一百人就能闯关夺船的货色,怎么可能是我荆南水军的对手。 士颂对冯习笑道:“有劳冯都督了,我且先回公安,静候三位将军的捷报。” “士公子,你就这么相信你手下的将领吗,你不在这里指挥观察一番?”诸葛诗语觉得士颂处理战争的方式,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心中好奇起来。 士颂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略显尴尬地说道:“水战,非我所长。强行留在这里,若是一时忍不住,下达了错误的军令,几位将军到底执行不执行呢?” “而且我在这里,几位将军用兵之时,还得顾忌我的安危,反而是牵制了我方兵力。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到公安港等候战报便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正应该是这个道理。”满脸笑容的诸葛亮在士颂看来,已经有了几分卧龙先生的神韵,浓眉大眼不说,那自信的神情,就和自己记忆中的诸葛孔明,一模一样。 身后,荆南水军和荆州水军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双方都排列出了战斗的阵型,而且同时都在想要抢占顺风的地形优势。等到进入射程后,双方的箭矢你来我往,谁都不甘人后,等到拼杀声、号角声越来越远的时候,诸葛玄的运输船也来靠近了公安港。 “蒋干、沙摩柯参见主公。”蒋干和沙摩柯早就到了公安港,从冯习出兵后就一直等在港口。 “郑老先生呢?你是如何安排的?”士颂当然是对着蒋干提问。 “老先生不习惯长江上的风浪,加上年纪毕竟大了,有些不适。现在安排在公安城内歇息,我已经派人去请张大人了。”蒋干说话的口气不对,看脸色,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士颂心里盘算着张仲景从武陵学院过来公安的时间。 公安港乃是武陵北面的出货港口,和武陵治所临沅有驰道连接,但是张仲景年纪也不小了,坐马车过来,只怕是得个一两天左右才能到。 正盘算着呢,蒋干一句话把士颂吓着了。“老夫人正在公安城县衙内,说是想要见见诸葛姑娘。” “我妈怎么来了?”士颂惊呼一声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改口问道:“母亲大人不是在临沅吗?怎么突然就来了公安呢?” “暗组里面的消息,只怕是瞒不住老夫人。”蒋干显得很是无奈。 也是啊,暗组的底子,本来就是母亲原来的老部下。 后面重新招募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物,大多也都是荆南交州的“侠客”们推荐或者自荐,这些人里面,就算是和欧氏没有关系的人,听到蝮蛇夫人的名号,确认她还是主公的母亲后,多半都会投效吧。 士颂自己也很无奈,但是没有办法,自己的便宜老妈想要见儿媳妇,于情于理,自己都无法拒绝。 他只能是硬着头皮,把这消息告诉给了诸葛玄一家。 谁曾料到,诸葛玄一口答应,就连诸葛诗语也是娇滴滴的默许了,觉得她嫁给士颂之前,见一见欧氏是应该的,一点也不担心欧氏会反对她和士颂的婚事。 “真是越来越弄不懂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了,怎么突然之间,一个个都这么自信起来了呢?罢了,先去见见那位蝮蛇夫人吧,也不知道冯习那边的战,打的怎么样了?”士颂心里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但许多话,他真不知道找谁去说,能找谁说。 他硬着头皮带着诸葛玄一家进入公安城内,面见欧氏。 刚一引荐,欧氏便笑吟吟地牵起了诸葛诗语的手,拉着她走进客厅坐下。 穿越回到汉末已经数年,士颂从来没有见过欧氏如此这般殷勤。欧氏越是慈眉善目,他越觉得欧氏必定有问题,绝不是婆婆见到儿媳妇的那种开心。 “蒋大人刚一回来,就告诉我在江陵城内发生的事情。诸葛姑娘虽然也是我等妇人,但在危机关头,为了区区流民,以弱小的身姿,站在了那群恶霸的身前,毅然护住身后的难民,姑娘的仁义之心,与我儿相同。”欧氏上来,就对着诸葛诗语一阵夸耀。 “但更让我看中的,乃是姑娘的勇气,许多人明知道那群恶霸做的是错的,却顾忌这样那样的利益,而不敢站出来。诸葛姑娘勇敢的站了出来,就凭这点,我就非常的喜欢。更别说今日一见,诸葛姑娘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名门闺秀,我儿得到诸葛姑娘这样的贤内助,真是他的福气。” 欧氏一口气夸了许多,让一旁的士颂更加摸不着头脑,猜不准欧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欧氏很是友善,诸葛玄也陪笑道:“士夫人谬赞了,侄女儿也是和士荆南投缘,两人情投意合,我大哥亡故的早,我这个做二叔的没有本事,只希望替她寻个好人家了。” 接着,他又大包大揽,说道“夫人放心,我诸葛家不敢说家学渊源,但家教颇严,诗语从小便和男子一般读书识字,心里有自己坚持的道义,在她眼里,这天下的青年俊杰中,只怕也只有士荆南能入她的眼了,以后一定能夫妻同心,举案齐眉的。” 两家家长谈的倒是开心,但诸葛诗语似乎发现了士颂的眼神不对。 结合诸葛亮在路上替她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她立刻就明白欧氏为什么这么殷勤了。 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说父亲大人您还是去的早了啊,若是爷爷还在,父亲还在,即便士家已经是占据了西南一隅的大诸侯,也不能看不起我诸葛家。 诸葛诗语拜见过欧氏后,柔声说道:“先前,若不是士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只怕已经命丧贼手了,士公子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小女子本就无以为报。难得士公子还有夫人看得中小女子,小女子当然愿意以身相许,报答公子厚恩,不论做妻也好,做妾也罢,诸葛诗语只求不给士荆南惹麻烦。” “二丫头,你乱说什么啊,夫人都说喜欢你这样的儿媳妇了啊。”诸葛玄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好,好,好,不但人长的标致,还冰雪聪明,我儿眼光不错。”欧氏拉住诸葛诗语的手,眼神里颇为满意。 她继续说道:“若不是我家颂儿已经和杨家订了亲事,我真想要让你当他的大妇。唉,只可惜我们已经和杨家订下了亲事,只能委屈你了。但你安心,在我眼里,你的地位绝不比那杨家的丫头低,你和杨家的丫头平起平坐,除了她的那个名头外,你们绝不分大小。” “杨家的亲事,我不说过了我不同意吗,难道还没有推掉吗?”士颂心说难怪你态度好,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弘农杨家的亲事,你说推掉就推掉吗?这亲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再说了,我怎知你能遇到诸葛姑娘,如今已经答应了杨家,又把婚事推掉,若是如此做,我士家便会让天下人笑话,说我们交州士家,乃是言而无信之徒。”欧氏说着说着居然着急地要跺脚,好像真的是担心士家的名声似得。 “唉,原来是这样,夫人不用着急。这、这、还请夫人让我斟酌斟酌。”诸葛玄总觉得把诸葛诗语嫁给士颂做妾室,有些对不起自己亡故的兄长,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应该的,这事情也请诸葛太守多多见谅才是。要怪,就怪士颂这小子,太执拗了,不论诸葛太守如何决定,我士家都愿意交诸葛太守这样的朋友。”欧氏开口闭口都是士家,就是告诉诸葛玄,如今荆南也好,扬州西面也好,交州也好,都是在我士家手里。 你想要在长江南面的豫章当好太守,只怕,还必须得和我士家打好关系。 第80章 才女心思 听欧氏的意思,是想要让自家侄女儿给士颂做妾,而不是妻室。 诸葛玄心里自然不高兴,但是看诸葛诗语的态度,多半是愿意的。 虽然不满,但诸葛玄还是很客气的说道:“我等没落士族,难得能得士夫人垂青。既然如此,容我家稍加准备,就在这公安城内置办些家产,权做嫁妆。” 既然诸葛玄有松口的意思,欧氏当然不会咄咄相逼,立刻笑着说应该的,各自又客套了数句。 而后,她让士颂、蒋干送诸葛一家人暂时到驿馆休息,更下令让蒋干在公安城内,为诸葛家置办宅院,当作诸葛诗语的娘家。 士颂毕竟是现代人思维,和朋友聚会喝酒,当然也会说吹牛,说自己希望可以三妻四妾。 可真到了汉末,自己想要娶的女子,居然被母亲安排给自己做妾室,士颂心里反而很不是滋味。 忽然间,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 是啊,但凡是有些良心的人,都会觉得这样不妥吧。 士颂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诸葛诗语,但她的神色上,根本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士颂正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开口表示歉意,一匹快马自北而来。 马背上,不是别人,正是士颂留在公安码头等待水军消息的易欣。 看易欣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看来,水战是有结果了。 “主公,冯将军他们回来了。”易欣翻身下马,然后看了看士颂身边的诸葛玄一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诸葛玄身后的诸葛亮倒是机警,对诸葛玄说道:“叔父大人,士荆南有军务需要处理,我们还是自己去驿馆便好。” “来了荆南便是我士颂的客人,何况马上就要成一家人,怎能招待不周呢。子翼先生,诸葛大人一家我就拜托你照顾了。”士颂接过话,便把事情交给了蒋干。 虽然蒋干是负责暗组事宜的人,但是蒋干的官方职务,可是治外从事,就是负责外务接待的。 诸葛诗语对着士颂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士公子,遇事需冷静,不可急躁,小女子先告退了。” 这话说的,让士颂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能默默目送,看着诸葛玄一家上了马车,驶向公安城内驿馆。 “公子,水军只有五艘战船回来了,我军大败,冯习、潘璋、蒋钦三将如今正在港口布置防守,防止荆州水军登陆。但我看荆州水军不敢下船,多半只敢在大江上耀武扬威一番,便会回去。” 易欣的情报,让士颂一下子蒙了,我的水军,也练了好几年了吧。魔鬼式的训练,训出来的兵,难道还打不过荆州水军那些个三流的兵痞子。 “怎么会败了?”士颂觉得完全不可思议。 接着,易欣便将自己搜集到情报禀告给了士颂,原来,士颂走后,荆南水军和荆州水军双方人数相当,差不多都是一万人左右。 如今正是春夏之交,长江上多是东南风,冯习带着训练有素的荆南水军,占据了东南端顺风的方向,借着风势放出火箭射击荆州水军,战局一度占优。 但蔡瑁就是老道,他带着荆州水军退到西北方向后,把两艘大型战船放到最前面,故意给荆南军当靶子。 等两艘船被火箭射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借着长江顺流的水势,把那两艘船撤去船帆,又令荆州水军在船内加速划行,用两艘火船顺势就冲乱了荆南水军。 更要命的是,火船内的荆州水兵,都是水性极强的水鬼。 水鬼,这这个年代指的就是可以在水底下憋气很久的游泳高手。 这些人在火船冲散了荆南水军后,第一时间跳入水中,然后在水下凿开荆南水军的战船,战斗方法和荆南水军这边想的完全不一样。 加上蔡瑁借着火势,指挥荆州军射来箭雨,局势瞬间变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蔡瑁运气好,冯习的船就被水鬼凿穿,蒋钦的船被火船撞到。 他们二人只能放弃战船,转移到潘璋的战船上。 但是就在这段时间,张允带着人绕到了荆南水军的身后,重新占据了风向优势。 他和蔡瑁两面夹击,已经乱了阵脚的荆南水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败了。 冯习等人只能是指挥船队且战且退,但是即便这样,也只有五艘船返回了公安港。 “怎么会这样!”士颂心里那个气啊,本来还准备今年就找个机会就北上攻入荆北,赶走刘表的。 现在自己水军大败,自己就没有了过江的资本。 现在和刘表翻脸开战,刘表完全可以封锁长江,让自己得不到江北的补给,收留不了难民。 “去把刘巴、马玄、石韬请来。”士颂没好气的说道。 “啊?主公,三位大人都在临沅啊?请他们过来,少说也得一天吧。”易欣无奈道。 “这、这、这,唉,一天就一天吧,立刻派人去请,我这不是分不开身吗?让沙摩柯立刻带着武陵蛮军到公安港支援。另外,调吕岱集合江南军所部到公安来布放!”士颂一时间有些慌了,这次战败,他完全没有料到。 “喏。”看着易欣领命而去,士颂想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回到屋内,想要问一问欧氏,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另外一边,诸葛玄一家在驿馆安顿下来后,诸葛玄便拉来诸葛诗语。 他埋怨道:“二丫头,你平日里顶聪明一孩子,今天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胡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即便是给士颂当妾你也愿意。这下好,别人顺着你的话,真就只是收你当她儿子的小妾了。” “叔父,你可错怪二姐了,我看那欧夫人,今天见姐姐时,表现得那般殷勤,只怕不论姐姐怎么说,她都只会让姐姐给士颂当妾,而不是当士颂的妻室。”诸葛亮站倒是站了出来,维护着自己的二姐。 诸葛诗语微微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在来荆南的船上,我便让均弟和士颂手下的易欣套近乎,已经知道了弘农杨家有意招士颂为女婿。我那时候便知道,只怕整个士家,整个荆南的文武,都会希望士颂娶杨家的小姐为妻,而我若是想要嫁给士颂,只能做妾。” 末了,她补上一句。“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嫁给士颂。” 诸葛诗语的话让诸葛玄沉默了。 而诸葛诗语继续说道:“原因说起来很可笑,第一,我觉得我和士颂是同类人,都是那种悲天悯人的迂腐之人,他这点很合我的心意。” “第二,既然我想要嫁给士颂,我当然得为他着想。如今交趾士家,诸子之中,只有士徽可以和士颂一争,若是士颂能娶杨家小姐为妻,近了说,可以帮他夺嫡,长远看来,四世三公的杨家,给士颂带来的帮助,也远大于我。” “第三,即便是我只是士颂的妾室,但我是士颂自己选的,而且还自愿为了士颂让出妻室位置,在欧夫人的眼里,在士家的地位决然不低。即便是日后杨家小姐是正室,但她那种大世族家的小姐,还不在诗语眼中。” 诸葛诗语解释完后,诸葛玄默默点头,心说还是叔父小看了你啊。 旁边的诸葛亮也会心一笑,然后说道:“不过,刚刚那易欣报信说是有紧急军情,只怕是荆南水军败了。不然他肯定会在马上便高喊报捷,而不是下马后左顾右盼,支吾不语。姐姐,你就不怕荆南人说闲话吗,说姐姐一来,战无不胜的荆南军便败了。” 诸葛诗语莞尔一笑,说道:“荆州人都说,他们的水师提督蔡帽,乃是天下水战第一人。我想他肯定是有些水战的本事的,我倒不担心荆南人说我妨夫,我只担心士公子忍不住,想要和北面全面开战。如今之计,我看还是忍一时之气,和刘表修好,重组水军。待有机会,再图报仇。” 诸葛亮笑道:“姐姐,你都还不是他士颂的小妾呢,这就忍不住为他谋划了啊?” 诸葛诗语一指头轻轻按了下诸葛亮的额头,笑斥道:“你个小鬼头,就许你整天在家里数论天下,你姐姐我就不能为自家夫君谋划。” 诸葛亮笑道:“只怕是即便是姐姐有心,暂时也没有机会进言吧。” 这时候,诸葛玄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如今荆南荆北的水军已经开战,即便是两家修好,然隔阂已成。士颂刘表之间,日后必有一战。” “在我看来,即便是今天刘表水军获胜,但最终的决战还得是在陆地上。我只怕最终胜利的还是士颂,那时候,希望你念及些姐妹情分,让士颂对蒯家,至少对蒯祺,网开一面。” 诸葛诗语点头道:“叔父安心吧,姐姐心善,自有福德。倒是叔父,带着这几百人到豫章郡上任,如今又为了士颂和刘表交恶。只怕到了豫章,会有人暗中给叔父使坏,还请叔父多加小心。” 不等诸葛玄回答,诸葛亮抢着说道:“二姐你就安心吧,叔父这个豫章太守可是袁术举荐,如今襄阳蒯家,荆交士家都是亲家,就算有人有些想法,也会掂量掂量。” “说起来也是,还有你这个小鬼头在,叔父那边应该无碍。唉,就看士颂,会不会就此和刘表开战了。”诸葛诗语说完,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的士颂,眉头皱的更深,他本想和欧氏商议诸葛诗语的事情。 但如今的局势,却更加的令人着急。 欧氏这人,也许攻于心计,但具体到了战局形势,她还是建议士颂多听听手下谋臣武将的建议。 晚上,易欣偷偷找到士颂,支支吾吾了半天,偷偷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士颂。 这纸张特别的好,一看便是刚研究出来,用来印书的荆南纸,而不是暗组专用的情报纸条。 士颂从下午起就一直在想如何应对刘表,现在见易欣举止奇怪,忍不住问道:“这纸条谁给你的?你就这么直接拿给我了?” “是晴儿姑娘拜托我交给主公的,说是诸葛姑娘想要给主公的。”易欣说着居然低下头来,脸颊也微微发红。 “晴儿姑娘?诗语身边的那个侍女?怎么?看上人家了?”士颂难得调侃两句,打开了诸葛诗语给自己的纸条。 这纸条不看也就罢了,看完之后,士颂心里一惊。 真不愧是诸葛亮的姐姐哦,这纸条可不是什么情话,而是诸葛诗语给自己的建言:忍一时之气,写信给刘表服软,就说两军水战,只是误会。待修好关系之后,重组水军训练,等待时机。 看完了诸葛诗语的信,士颂心里暗自思量:“我哪里是娶了个老婆回来啊,明明是娶了个女谋士回来。也罢,也罢,她说的也确实有理。” 翌日下午。 刘巴、马玄、石韬三人,和吕岱的几万新军,一起到了公安。 三人了解了现在的局势后,和士颂一讨论,都不赞同现在就和刘表撕破脸。 这也让士颂,在心里更加看重诸葛诗语,暗自决定,日后遇事多和她商议商议。 第81章 士颂成婚 如今水军新败,士颂和自己的谋士们商议之后,决心采用诸葛诗语的建议。 他写信给刘表服软,说自己去江陵,只是贪玩,跟着商队去贩卖货物而已。 至于路上遇到诸葛玄一家以及后面的事情,都是自己当时心里害怕,想要早点返回荆南的缘故。 自己对此,十分抱歉。 日后,自己一定约束自己,还请刘表为荆州百姓计,两家修好,不要开战。 士颂的信件,言辞卑微,满篇都是恳请和认错,和他以往的那种好胜风格全然不搭。只怕刘表手下文武,看到这封信后,也会担忧,士颂到底是不是在玩什么心眼。 派出蒋干为使,前往襄阳之后。 士颂这才接见了自缚前来的水军三将。 冯习、蒋钦、潘璋三人都用绳索捆住自己,跪在公安城县衙之内,等候发落。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来人啊,给三位将军松绑。”士颂心里不爽,这三人把自己训练了这么久的水军,一仗就给打没了大半。 但自己现在还真离不开这三人,难道再把周泰调回水军去,只怕周泰还不如冯习他们三人。 “我等败军之将,理当受罚。”冯习等人见士颂不准备怪罪他们,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但是面子上,越发的不好看了。 “谁说我不罚你们了,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就罚你们三人重新组建水军,好生训练,以待日后雪耻。”士颂说着,在左右的帮助下,帮他们三人都解开了绳索。 “主公,您是说,还让我等统领水军?”冯习等三人互相看了看,他们三人合计过,这次士颂只怕会让周泰来当水军统领,可没有想到,士颂居然还是用他们三人。 士颂笑着拍了拍冯习的肩头说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观冯都督还有潘、蒋二位将军,都是善于水战之人,这次被蔡瑁巧计打败,更有了大战的经验。我相信,若是再给诸位一次机会,定能雪耻。” 站在一边的刘巴也笑着说道:“昔日孟明视屡战屡败,秦穆公一样待之如旧。最终孟明视打败了强大的晋国,帮助秦穆公成为了西戎霸主。别看我们主公年纪小,主公的气度,可是不输那些古之贤主的啊。” “主公,末将定然粉身碎骨,竭尽全力,报答主公恩情。”有了冯习带头,潘璋、蒋钦虽然读书不多,也都纷纷表示要为士颂肝脑涂地。 士颂心说,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现在这世上,水战能稳赢蔡瑁的,多半是找不到了。即便是周瑜,只怕现在要么就还在用心苦读,要么就在那里玩什么“曲有误,周郎顾”吧。 我手上能带领水军的,也只有你们了啊。 几天后,蒋干返回公安,带回来了好消息。 刘表和她手下文武合计之后,接受了士颂的求和。 在他们看来,士颂的水军大败,短期内已不可能威胁荆北。而士颂的陆军实力明显更强,荆州军若是南下荆南,还得担心交州和扬州的支援。 刘表刚赶走了占据南阳郡的袁术,现在同样需要时间休整。 于是,她便同意了士颂的请求,但是他们要求士颂赔偿钱粮若干,在武陵传语上,登报认错。 “赔偿些钱粮倒是无所谓,但是这登报认错绝不可行,若是我方认错,天下人怎么看我们,日后如何讨伐刘表雪耻!蒋干,这种条件,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石广元一向看蒋干不顺眼,立刻挤兑了起来。 “哼,蒋干虽然不如广元兄博学,但这种事情,还是知道不能答应的。回禀主公,蒋干只是应下了钱粮赔偿之事,至于认错这事,蒋干说是要回来商议商议。襄阳那边,也没有逼迫的很急,我看他们是水战获胜之后,有些看轻我们。”蒋干接着,说下了江北那边的情况。 刘巴皱着眉头,说道:“只怕是他们欣喜之后,会咬住我们不认错这点不放,即便是不和我们开战,就算是封锁长江,对我们的商业、收拢难民,都是极大的打击。” “咳咳。”马玄咳了两声,说道:“子翼可以再往江北,让主公写一份认错的书信给刘表。另外解释一下,就说我家主公成婚在即,这个时候给全天下认错,只怕不妥。暂且将认错的书信交给刘表,以示抵押。” “待我家主公新婚过后,择一合适时机再行发表。另外,还可以暗示刘表,我家主公娶的,是他旧部诸葛玄家的侄女,和他手下蒯家一样,这不是暗中表示,我们荆南的身份只和他手下文武的身份一样吗?” “叔长妙计,正和我意,只要能拖上一段时间,等我重组水军,即便不能打过长江,但他荆州水师想要封锁我长江商路,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那时候,我可不会发表什么公开认错,至于刘表手上那封信,那肯定是刘表伪造的,我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写下那种东西呢。哈哈。”士颂对马良的拖延计,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主公修书一封,且让子翼再去襄阳,至于我们这边,主公的婚事流程,也应该理一理了。”刘巴笑着看向了士颂,在场众人也纷纷附和,恭喜士颂。 士颂心里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作为人主,还是笑着接受了众人的恭贺。 几日后,交州那边传来了消息。 士燮表示,既然只是娶妾,他不会反对,但他也不会来荆南参加士颂的婚礼。 她只是派出了交州长史程秉,作为代表来到荆南,恭贺士颂。就连想要来参加婚礼的士祗、士干都没有得到士燮的允许。 于是,士颂单独接见了程秉。 “少公子,荆南水军战败后,交州那些士族之中,便有人建议老主公,派出使者北上襄阳,和刘表联兵,一起攻入荆南。我和薛敬文好歹劝住了老主公,说哪有父亲联合外人,讨伐自己儿子的事情。但是我看老主公,是越发的对公子不满了。” “如今新建交州军,多是用的交州士族子弟,这些人,都是摆明立场支持三公子的,公子应当早作打算。”程秉一来,便给士颂说清了交州那边的形势。 士颂心里不快,自己那便宜老爹,完全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他所谓的嫡长子一边。 有了麻烦,就找自己帮忙,没麻烦事情,就帮着老三算计自己。 呵呵,就算真是自己亲生父亲,自己也早就断绝关系了,何况,在他心里,根本就不认士燮这个爹。 士颂笑着回答道:“父亲大人从来都看重三哥,当然不希望我太出风头嘛。” 程秉摇摇头说道:“治世立长,乱世立贤。少公子以为,如今是治世还是乱世?” 原来你和薛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支持我啊! 士颂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即笑道:“自黄巾之后,天下已乱。而董卓乱政,让汉庭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如今,正是诸侯割据的乱世啊。” “所以啊,我和薛综都对老主公进言,当重点扶持少公子才是。可惜老主公却说,她只想要保有西南一隅即可,待乱世终结,重归中央朝廷即可。此言,少公子觉得荒唐否?” 看来程秉在交州,是满肚子的怨气,即便是身居高位,但是对士燮的选择,也颇为不满。难怪历史上,他们两人都离开交州,投靠了孙家。 “先生的心意,士颂明了,还请先生放心。士颂绝不会让士家,就收缩在这西南一隅的。” “如今我已经在重组水军,也稳住了刘表。只等机会合适,便雪耻复仇。这次别看我损失了些许水兵,但是我可是把郑玄大师接到了荆南,怎么算都是赚了。” “交州那边,还请二位先生替我多多谋划,只要时机成熟,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得请父亲立我为嫡。”士颂说完得意的笑了。 看到士颂如此自信的表态要拿到士家嫡子身份,而且明确的接纳了自己和薛综,程秉拱手行礼,改变了称谓:“主公放心,我们一定稳住交州。但还请主公早作谋划,老大人上了年纪,若有些不测,三公子那边,必有动作。” “待我平了荆州,自会回头处理好后方。那时候,还请程先生多多出力?”士颂当然明白程秉的意思,告诉了他自己的计划,也就是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回头来,处理交州之事。 而后,程秉又将交州的各种详细情报一一报给了士颂。 接着,士颂的安排下和刘巴见面会谈。士颂自己则是安心休息,准备几天后娶老婆。 到了五月,婚礼前的所有流程走完。 士颂正式和诸葛诗语举行了婚礼,在此之前,两人是再也没有见面的,只能是通过易欣和晴儿传递信息。这让士颂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玩起了递纸条的游戏。 不过,话说回来,两人通信了这么久,多少也加深了彼此之间的了解。 士颂认识到,诸葛诗语除了善良、有大局远略观之外,也还是个伤春悲秋的小女子。 诸葛诗语对士颂的印象则由少年英雄,儒学小辈领军人的虚幻中,回到了现实。士颂是一方诸侯,少年早成,也有许多普通人的烦恼。 但与众不同的是,士颂这人志向远大,或者说士颂的野心不小。 诸葛诗语在心里盘算许久,时而激动,时而担忧。但最后,她很清楚,自己愿意为了这个男人的志向做出努力,今生,自己将不会平凡。 婚礼之前,刘表同意了士颂的求和,还派出了蒯祺为襄阳的代表,参加了士颂的婚礼。 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袁术居然也派来了使者恭贺。 来人名叫韩胤,士颂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就是日后被袁术派去徐州,为儿子求娶吕布女儿的使者。 嘿,这人每次出场,都要和结婚扯上关系啊,也是难得。 没来得及细想袁术派人来参加婚礼的用意,士颂便被人拉到了正厅。 在郑玄的主持下,完成了和诸葛诗语的结婚流程。 再而后,清远香就像水一样的运到了婚宴现场。听说是将这个月所有的订单都推迟了,全部调到了士颂的婚礼上来。 那些想要买酒的各路商贾,听说是士颂结婚把酒调走了,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能是在武陵的商业街继续等待。 士颂的酒量很是普通,如今自己的婚宴,手下文武也罢,各路宾客也罢,纷纷敬酒,士颂即便是每人都只抿上一口,以他的酒量,还是醉的昏天黑地。 最后,还是欧夫人下令,让易欣带着小厮,把士颂扶进了婚房。 而士颂醉酒,也刚好免去了那些人来这里闹洞房。 看着醉倒在床上的士颂,诸葛诗语不经莞尔,轻轻地抚摸着士颂的脸颊,心中暗自思量。 这,便是我今生的男人了。 虽然自己在名分上只是小妾,但自己是士颂的第一个妻子,士颂的母亲认可了自己。 而士燮,那位交州牧公公,居然因为表示支持士徽,禁止所有士家亲属来参加自己和士颂的婚礼。 诸葛诗语早就猜透了士颂的心思,北定刘表后,便准备回交州争嫡子之位。 那时候,士燮,你可别怪我计谋狠毒。 想好这些,诸葛诗语很温柔的帮士颂褪去衣物,用湿毛巾为士颂擦拭了身子,服侍士颂安然入眠。 然后,她才褪去礼服,默默地躺在士颂的身边。 第82章 仁德夫妇 婚礼后,士颂并没有给自己放假。 反而,因为身为荆南四郡的诸侯,即便是婚后第一天,即便是士颂昨天晚上喝醉了酒,什么都来不及做,他一早上醒来,还是得到公安城内的县衙处理公务。 这是欧夫人还有诸葛诗语都赞同的决议,就连刘巴马玄都没有反对。 此刻,士颂找来自己的心腹谋士以及蒋干,开口便问蒋干:“袁术把韩胤派来做什么?” “昨天晚上,安排韩胤休息后,我发现居然有人暗中盯着我。后来查清,是襄阳那边的人。于是我转了一圈,从驿站暗门偷偷进入,和韩胤会面。”蒋干出列,讲述起了昨天的会面。 原来袁术得知刘表和士颂开战,非常开心。 但后面听说士颂认怂,娶了诸葛家的女子为妾,把自己放到了刘表手下的位置。袁术对此很不满意,打着恭贺士颂结婚的名义来到荆南,就是来提议,想要和荆南联手对付刘表。 “袁术这人,向来自命不凡,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现在怎么主动找我们联盟了?”石韬轻哼一声,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年初的时候,曹操大败袁术,袁术丢掉根据地南阳,退至淮水流域。” “当时刘表的荆州军,还帮助曹操袭击袁术的粮道,导致袁术处处被动。加上曹操、刘表都是明确表示,要站在袁绍一边的诸侯,以袁术的狭隘胸襟,只怕早就心里有恨了。” “这次看我们水军战败,便以为我们会和他一样记恨刘表,想要联合我们对付刘表出气,也是常理。”刘巴摸着自己的胡子,慢条斯理的分析着局势。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子翼,你等下去见一见韩胤,就说我自然愿意和袁术联合。而且,我还会明确的站在他袁术一边,认他袁术才是正宗的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 “不过联合对付刘表这事,因我军新败,我又刚刚完婚,如今不易妄动刀兵。还请袁术多多理解,只要时机成熟,我们两家一起出兵,灭了刘表便是。” 后面,士颂和刘巴等人商议了返回临沅的事宜。 午后,士颂来到了公安港,会合母亲欧氏和诸葛诗语,在码头为诸葛玄送行。 “二丫头,如今你也已经出嫁为妇,好生孝敬公婆,为你夫君打理好家务。不可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做些出格的事,知道吗?”诸葛玄像个老父亲一样,喋喋不休地讲了半天。 最后,又拉住士颂说道:“士荆南,我家侄女儿就拜托啦。” “叔父大人安心,我自然会好生对待诗语。待叔父大人安定好了豫章,可让亮弟、均弟来武陵学院,跟着郑玄大师学习,我这边自然会好生照顾的。”士颂还不死心,想要借着郑玄的名头留下诸葛亮。 “到了豫章那边,我也留着他们两个帮帮忙。若是无事,我会让他们两人到武陵学院来学习的。”诸葛玄答应的很爽快,士颂很满意。 送行完后,士颂自己也带着老妈和老婆,返回武陵治所临沅城。 说起来,自己好久都没有和梁信见面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士颂派去保护母亲欧氏,即便是昨天的婚宴上,梁信和周泰二人,也是负责维持现场秩序和保证婚礼安全的护卫队长。 “梁将军,近来可好?”士颂骑着马,侧身问道。 “托主公和老夫人的福,小的最近过的很是舒坦,就是我家那三小子。唉,从小就不是练武的料,我想把他放入武陵学院学习,可惜许多大儒都不收他。” “都说他年纪太小,只能在地方蒙学启蒙,可我儿子我知道,那些所谓的蒙学,他早就学好了。”梁信只怕是早就想要找士颂的关系了,只是苦于一直见不到士颂。 而欧夫人这边,根本不会插手武陵学院的事,所以等了许久,终于是等到了机会。 “哦,若是这样,我到了武陵,自会帮你问问。但郑玄大师,刘熙大师这样的大儒,恐怕是不行。严峻等名儒,我去说说看,或许还是管用的。”士颂心里,总记得梁信在番禹城内,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难得梁信开口,自己肯定得帮上一帮。 “多谢主公了。”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士颂笑着拍了拍梁信的肩头,在周围百姓的注视下,沿着驰道,带领人马返回临沅。 回到临沅的第一件事,便是护送郑玄大师进入武陵学院,担任武陵学院的名誉院长。 即便是郑玄大师上了年纪,不方便管理学院,但是他这个金字招牌,士颂当然还是要挂出来的。 以郑玄的儒学地位,没有人敢提出任何异议。 武陵学院的师生们,即便不是儒学子弟,而是其他学派弟子,对郑玄,都是本能的心怀敬意。 于是,早就得到消息的武陵学院,为郑玄的到来,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弄的士颂心里,都有些嫉妒了。 老子结婚,你们都没这么积极。郑玄来了,你们一个个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不过转念一想,郑玄的到来,让武陵学院坐实了天下第一儒学名院的地位,最终还是自己得利。心里也就舒服了。 等应付完了武陵学院的事,天色也已经擦黑。 士颂终于是返回了荆南将军府,虽然有些累,但士颂想到诸葛诗语还在等着自己,自己穿越回来只是个十岁的童子。一晃眼,也已经十五、六岁了,自己好几年都没有好好使用过的零部件,也应该要用一用了。 可是,当士颂笑嘻嘻地找到诸葛诗语的时候,诸葛诗语居然一本正经的给士颂献计来了,让士颂很是尴尬。 “夫君,如今我们刚刚成婚,荆南的百姓祝福我们不假,但去年来的流民还在等着今年的秋收,来改善他们的生活。我们若是大肆庆祝,会让不少百姓,心怀芥蒂。” “妾身对荆南的具体形势,不甚了解,但为了荆南安定繁荣,百姓归心。妾身这里有一计,献给夫君。”诸葛诗语的神情认真诚恳,让有些淫邪念头的士颂,都不好意思做坏事。 “你我夫妻,说话何必这么生分,夫人坐下说,坐下说。”士颂说着,乘机牵起诸葛诗语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然后自己的手就没有松开了。 诸葛诗语小脸微红,低着头说道:“都说男耕女织,如今荆南将军府只是提倡妇人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我觉得做的还不够。” “噢?这个,夫人,我毕竟是男儿身,对女孩子的事情和能力,所知甚少啊。”士颂一边说着,手上也不老实的摸着。 诸葛诗语毕竟年少,就这样被士颂摸着手,心里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过两人坐的近,她的声音,士颂还是听的清楚的。 “荆南将军府还应该鼓励和支持境内的女子养蚕、采桑、采茶。这些工作都是女子能做到的。另外,便是为了帮助中原流民,也可以鼓励农家妇女,多养些家禽,例如鸡鸭和鱼,若是家里贫苦的,可以由官府替他们置办,日后要求他们低价卖给官府,或者捐给南来的难民。” “对、对、对,农家妇女可以在家里养些家禽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一来,荆南的粮食产量会更多,而且荆南百姓的生活质量也会提高,这个主意好,不愧是我家夫人。”士颂一面赞赏着诸葛诗语的主意,一面偷偷靠近诸葛诗语,笑着将她抱起。 “夫君,夫君,我的计还没说完呢。” 士颂哪里管得了许多,直接把诸葛诗语丢到了床上。 第二天,诸葛诗语早早起床,给下人安排完了家务后,拿出了一份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她直接走到士颂的衣服边上,拿出士颂的私人印章,就这样给盖了上去。 回眸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士颂,便喊上了侍女晴儿,前往将军府前院的办公处。 在这里,诸葛诗语等到了刘巴、石韬和裴潜三位谋士,看看时间,估摸着士颂也要起床了,诸葛诗语拿着自己那份文书直接走向刘巴。 “夫人这是找刘某有事?”看到诸葛诗语走向自己,刘巴显得有些拘谨。 平日里和士颂接触,虽然有时候不是很明白士颂的想法和行为,但自己有什么想法都能直接说出来,士颂对自己也向来恭敬有礼。 但现在,面对诸葛诗语,刘巴反而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昨天和夫君商议了一套鼓励荆南妇人从事生产的方案,小女子才疏学浅,也不知道这方案有什么缺漏。子初先生乃是荆南柱石,还想请子初先生帮我指正指正。” 诸葛诗语说着,把自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刘巴。 刘巴接过文件,石韬、裴潜自然凑了过来,三人一起看完了诸葛诗语的提案,纷纷表示可行。 “主公果然好眼光啊,少夫人不但贤德仁善,还富有韬略。我等男子,在如何鼓励妇女从事生产方面,还多有不足之处,如今有了指导,我们以后便按此文件来办便是了。”石韬对诸葛诗语很是赞赏。 诸葛诗语连忙谦虚道:“广元先生谬赞,诗语只是想,我荆南收留了许多的流民,需要大量的粮食,但是粮食不能只是米粒谷物,粮食的种类应该更齐全。” “且如今许多百姓来荆南,生计尚难维持,夫君却大摆宴席娶亲,我担心会有人借着这由头,诋毁夫君,便想以身作则,告诉荆南百姓,我们夫妻同心,心里装的,都是荆南百姓的生活。” 刘巴笑道:“少夫人过谦了,这件事,我看就交给广元去办理吧。让裴大人,还有司马芝一起从旁辅助,施行下去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这件事,还请子初先生交给我来主理吧。”诸葛诗语说完,拿出了她自己盖上了士颂私印的文件。 见三人不解,诸葛诗语笑道:“本来这事,就是鼓励妇女从事生产,由我一个女子出面肯定最适合。而且我也会带头从事这些事情,比一般的男性官员主理这事情要方便。” “第二嘛,小女子新来荆南,嫁给了夫君后,若是不做些什么,怕是会有人非议,说我夫妇高高在上,不顾百姓。” “第三便是,小女子确实是想要为荆南的百姓们作出一些贡献,还请子初先生成全。” “这,主公他同意了?”刘巴又拿起诸葛诗语的这份文件端详起来。 “夫君已经用过私印,就等子初先生这里,用上荆南将军府的大印了。”整个荆南都知道,士颂早就把自己的荆南将军印交给了刘巴管理。 刘巴和士颂,就好像当年的商鞅和秦孝公,两人信任之深,可谓君臣一体。 刘巴思考片刻,想来想去,这方案怎么想都对荆南有利。 而且由诸葛诗语出面主持这事情,当然是最合适的。荆南将军的夫人,一到荆南,便以身作则,鼓励荆南境内的妇女们从事生产,为荆南作出贡献,这可是欧夫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刘巴看了一眼诸葛诗语,眼光里满是赞许,便拿出大印,为诸葛诗语的方案盖上了印章。 看着诸葛诗语离开的背影,刘巴摸着自己的胡子,轻声叹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啊。” “若不是欧夫人一心想要主公娶杨家小姐为妻,我看诸葛夫人为主公正室,也未尝不可啊。”石韬微微点头道。 而一边的裴潜,则是微笑道:“所以说子初先生才说,诸葛夫人不简单,果然是眼光长远。” 听到这话,刘巴很赞许的看了看裴潜,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倒是让石韬有些懵了。 但石广元就是石广元,瞬间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诸葛诗语明面上是在为荆南谋划,但是实际又何尝不是在为她自己谋划呢? 若是她能在荆南建立自己的口碑,日后荆南体系的官员之中,大多人都会站在她这边。 往近了说,以后即便是杨家的小姐嫁给了士颂,当了正室。但在荆南官员的心中,和大家一起为了荆南打拼过的诸葛夫人,那才是正宗的荆南将军府夫人。 往远了说,若是日后两位夫人生下公子,诸葛夫人已经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寻找助力了。 和刘巴等人预计的一样,诸葛诗语出面,主持鼓励荆南妇女从事生产的事情,得到了荆南地区,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支持。 诸葛诗语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居然是跟着有经验的老农妇学习养家禽的技能。更是召集愿意干这活的妇人一起学习实践。 这一行为,立刻为她自己,为士颂,为荆南将军府赢得了赞誉。百姓都说士颂夫妇,宅心仁厚,一心为百姓谋福祉,是一对仁德夫妇。 也就是这个原因,让士颂没有追究诸葛诗语擅自使用自己私印的行为。 而刘巴等人看透的事情,他们也不便告知士颂。 毕竟这是士颂家事,而一向精明的士颂,也许正是新婚燕尔之时,新婚妻子也为自己的事业在打拼努力。 一时间也没有考虑到这些。 荆南的日子,便这样在美满幸福的表象下,一天天度过。 第83章 墨家非攻 诸葛诗语一心投入工作,鼓励妇女支持农业生产。 弄的士颂很是无语,既心痛自己老婆,又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回来,自己没有碰着,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有时候也在后悔,自己是不是着急了点,弄的诸葛诗语不高兴了。 但现在诸葛诗语做的事情,对荆南的民力确实很有帮助,自己只能支持。 于是,他让易欣带着几十个颂卫营的人,去保护诸葛诗语,反正他看得出来,易欣对诸葛诗语身边的侍女晴儿有点意思。 而士颂自己,这段时间主要就是两件事,一是和冯习等人对接,操持水军的重建工作。 一面还要到武陵学院拜见郑玄,学习儒学。 有时,他也在武陵学院里面转悠,希望能挖到宝贝。 可惜,他能挖到的汉末名人,都被他挖到了。其他的人,即便就是有,也是些他不认识的历史过客罢了。 反正这段时间内,他是没有找到一个他认识的名人。 不过士颂没有想到的是,自从自己重用了蒋干之后,武陵学院里的百家争鸣馆擂台上,来宣讲自己学说的人,是越来越多。 儒家的各分支,法家的各分支就不说了。 墨家、道家、纵横家、杂家、阴阳家、兵家、农家,只要是有一套自己理论的,都说自己是诸子百家中的流派,来这里宣讲自己的理念,希望能得到士颂的重用。 实在不行,这些人也期望能让武陵书局,把自己的理念,和自家学说刊印出来。 虽然对这些学说,士颂听着就头大,但是其中有一家的东西,士颂是很想要的,那便是墨家的机关术。 关于攻城守城的器械研究成果,这些东西,对士颂这个物理不怎样的文科生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于是,士颂找来了混迹在武陵学院中的墨家领袖。 这人姓高名磊,字子原,自称是战国墨家名家高石子的后人。士颂心里暗笑难怪你叫高磊,你们高家都是石头一家的。 当然,士颂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乃是士颂母亲欧氏的远亲族人欧公子,最近才来到荆南。 现在,被委派到负责军械的制造处工作,这次,特地来向高磊求教的。 “欧公子想必和世人一样,以为我墨家学说荒诞无用。有点用的,不过是攻守器械之术而已,对吗?”高磊虽然姓高,但是个头一点都不高,即便已经成年,只怕还没有士颂的个头高。 还好二人相对而坐,身高差距显得不那么明显。 只是他说话的口气高傲,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让士颂很是不爽。 “高先生请不要生气,这不是因为世人对墨家的学说,不甚了解吗?若是高先生能在武陵书院,用墨家学说,说动士荆南,有武陵学院的推动,何愁墨家学说不能复兴呢?”士颂虽然不爽高磊的态度,但现在是自己有心求教,还是把态度端正一些的好。 高磊冷哼一声,说道:“我墨家的核心,讲究兼爱非攻,希望人与人之间平等互助,反对侵略战争,推崇节约、反对铺张浪费。重视继承前人的文化财富,掌握自然规律。” “可自汉武罢黜百家以来,我墨家日渐式微,这段日子来到武陵学院,我总算是明白了原因。统治者是不喜欢兼爱非攻的,即便他们明明知道,我墨家的理念是对的,他们也不会用我墨家。若是真的做到了兼爱非攻,他们将如何统治百姓?” 高磊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颓废之气。 好像墨家的学说,不被统治者所认同,便真的没有了希望。 士颂心说,我还想要用下你们墨家机关术的那点研究成果,老哥你可不能给我颓废了。 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路后,士颂笑着开导道:“除了兼爱和非攻之外,我所知道的墨家理念中,还包括节用、尚贤、明鬼、天志。” “哦?”显然,士颂有些让高磊吃惊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欧公子,居然是会对墨家也有研究。 他语气好转了不少,说道:“欧公子所言不假,但我墨家学说之中,兼爱和非攻才是核心,其余理念,都是围绕核心展开的,都是为了核心服务的。” 士颂听出来有戏,立刻开始了自己的反驳和说教:“高先生大谬也,自汉武以来,上位者多以外儒内法的手段,治理天下。儒家的理念,听起来好听,说起来好听,但是又有谁真的能面面俱到呢?” “就算是真有那么一两个人可以做到,那也是圣人,芸芸大众岂能做到?所以才有儒家为表,喊喊口号,法家为实,治理天下。这说明什么,说明各家学说讲究的是实用,只要你实用,自然被接受。” 高磊听到这里,只能是不住的点头,示意士颂继续说下去。 士颂当然不会放过机会,继续分析道:“如今天下,乃是儒家天下,但儒家并不排斥法家,因为儒家自己也知道,这个世界只能法治,所以儒家法家可以共存,被上位者所用。” 接着,他停顿片刻后,问道:“若是墨家也能和儒家共存呢?” 高磊的眼睛里面冒出了精光,他似乎看到了墨家的希望:“还请欧公子不吝赐教。” 士颂喝了口茶,笑道:“各家学说之中,多有门派,所重的理念各有不同。若是墨家各派之中,有一派重视的乃是节用、尚贤、天志这些。那么这家墨家学派,在荆南必被重视。” “荆南要接纳流民,必须节俭用度,荆南要发展壮大,必须招揽贤才,荆南需要更好的民生,需要向百姓普及自然规律这类的天志学说。而且如今荆南水军新败,士荆南必定担心北面的刘表跨江南下,整好需要墨家非攻的力量来帮助他布置沿江港口以城镇的防御。” “说来说去,还不是只是想要用我墨家的机关之术。这些都是我墨家的旁支小道而已啊。”高磊叹了口气。 士颂看出了高磊有些动心,立刻劝说道:“不然,这些是否是墨家学术,这些是否能被采用?我看肯定是可以的吧,到那时候,荆南百姓就会知道,如今的荆南的政策,是有墨家的理念在里面的。如今荆南改革之际,若是有心宣传一二,别人会怎么想。” “再者,以墨家出力帮助防御港口的功劳,别的不说,让武陵书局印刷数千本《墨经》,总是可以的吧,然后要求士荆南同意墨家,在武陵学院公开招募弟子,传墨家之道,士荆南好意思拒绝。此计,乃是曲线复兴之计也。” 高磊动心了,别的不说,士颂说的,就说印刷数千本《墨经》,在武陵学院开设墨家课程。若是能做到这些,比自己去所谓的百家争鸣馆里辩论数月都有效果。 放眼天下,也只有荆南才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各家各派的最后的传承者,都聚集在了武陵学院,若是在这里都找不到本家学说的生存之道,只怕本家学说,真的可以湮灭于历史了。 “欧公子所言不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按公子之谋划,我墨家节用、尚贤、天志三理念可以发扬,非攻学说也能在布置防御时传播一二,还能给我墨家带来广泛传播的机会,高某受教了。只是。”高磊匍匐于地,拜谢士颂后,又有些支吾起来。 “只是什么?” “如何才能让士荆南知道,我们墨家愿意为他效力呢?”高磊这是在明知故问。 士颂当然不会亮出自己的身份,只是笑着说道:“不瞒阁下,在下这次来荆南投靠我远房表舅母,我那表兄弟对我,也算照顾。他让我监督工匠们打造水军战船所用弓弩,我便在想,要是能将守城弩安装到战船上,那该有多好,那我们荆南的水军,不是要变厉害许多。” 见士颂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高磊也不客气,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守城弩安到船上有什么难的,就算是把投石车加到战船上,我墨家也有办法。” 而后,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麻烦的是,要训练一批操作这些器械的军士,这些不过是我墨家给荆南的见面礼而已。只要士荆南能允许我在武陵学院开班授课,印刷《墨经》。我墨家天志内卷中所记载的所有守城器械,以及我们墨家学派这几百年研究的器械学识,都可以为士荆南,在北面的港口城市上修建。” 别人既然已经松口,士颂当然见好就收,连忙表示愿意上报,让高磊只管等他的好消息。 高磊也不来虚的,当即叫来两个墨家弟子,吩咐数句后,两人各拿出一竹简,表示愿意和“欧公子”一起去水军军械生产处,指导工匠,在战船上安装重弩和投石器。 士颂当即写下书信,用上私印,让亲卫带着二人去找裴潜,自己则要前去荆南将军府中“上报”此事。 事情的进展,比高磊预料的还要顺利。 几天后,新造的第一艘水军战船上,重型弩机完成安装。 武陵印刷处的管事卫闻,便特地来找他,请他带着《墨经》,到印刷处准备排版印刷。 而武陵学院教务处的从事郎宋忠,则是前来和他商议好了墨家的开课时间。至于开课的内容上,宋忠还是建议他主要提倡墨家的节用、尚贤、天志等理念。 高磊很礼貌表示自己一定会重点讲解这些,但他心里,早就已经定下了在武陵学院宣扬兼爱非攻的理念了。“你士颂拿走了我墨家的机关之术,你总得多给我们墨家一些好处。” 拿到墨家机关术的秘录后,士颂可不会只乖乖的在城楼上布置防御。 他把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蔡峰叫来,把他从武陵学院的印刷处,调到了裴潜手下,专门负责研发新型武器。 如今的蔡峰,别看他年纪轻轻,但他也是当年在清远就跟随士颂的老部下了。 现在的他,俨然已经从襄阳蔡家独立出来,不再是什么所谓的襄阳蔡家的旁系,而是被人们称为荆南蔡家的族长了。 士颂的想法很简单,你给我研究更轻便的,可以快速拆卸装卸的重弩、投石机、冲城大盾。以及扎实的云梯,加上轮子的大型箭楼等等。 这些东西,不仅仅要在攻城时能用,士颂更想要去这些东西,在野战的时候也能用。 为了这个目标,开始一段时间,士颂基本就和蔡峰一起住在了工程处。 反正现在诸葛诗语也在忙着鼓励荆南妇女养殖家禽,自己也碰不了她,干脆自己也投入到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之中。 可别以为士颂在后世学过物理,在这个年代就能成为专家。 按照墨家记录上的资料来看,确实能制作出不少的好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只能固定在一处,若是按士颂的想法,在下面按上轮子。重弩、投石车打的不准不说,还很容易散架。 一来二去的,士颂自己也越发的没有信心了。 这天,蔡峰突然带着个老工匠打扮的人走进了工程处,这种老工匠什么的士颂见的多的,一般不会在意,可奇怪的是,这老工匠却还带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若是说家里没有人照顾,带来工作的地方也行。自己工作的时候,把丫头丢到边上,让她自己玩就是。 可这黄毛丫头,居然和这老工匠一起,摆弄起了士颂最为看重的可拆卸组装的重弩。 隐隐间感觉到了不对头,士颂不声不响地走到了他们的边上。 “老爷子,您看看,这倒地是怎么回事,怎么每次弹射出去后,这重弩就散了呢?”蔡峰请教的口气很恭敬,这就越发的让士颂奇怪了。 这老者端详了半天后,不做回答,反而问边上的小女孩:“丫头,你说是怎么回事?” “一群笨蛋,墨家这重弩,设计的很是精巧,若是固定在城楼上,定然没有问题。本来在射出重弩后,机身会向后回撤一段距离,泄掉弹射出重弩后的力道。” “但是这里却被你们改造,弄成了可以装卸的连接处,如此一来,如此大力的重弩射出弩箭,甚至是射出长枪似的重矢后,反弹的力量,却无法释放,这当然容易让重弩散开啊。”这小丫头一眼就看出,重弩三架的问题,是后坐力的原因,让士颂堪堪称奇。 第84章 刘表试探 “是谁的主意?把这重型守城弩,弄成可以装卸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没有这样的手艺。”这黄毛丫头笑着对蔡峰做了个鬼脸。 然后转头说道:“爹爹,依我看,墨家的工匠技术,不过尔尔,传说中可以用木头制作飞鸟,连飞几天都不会停止的鬼话,我们根本不用相信。” 一边的蔡峰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月英妹子,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们父女解决我这重弩散架的问题,我便将墨家的机关书籍,借给你们看一个时辰。现在你们看了我们的重弩,就直接看不起墨家的机关秘籍了,这也太,太。” 搞了半天,原来是蔡峰你小子,偷偷去北面把黄承彦父女给弄过来了啊。 士颂不自主的打量起了这位卧龙夫人黄月英。 好家伙,这一看不得了,别人明明是个标准的混血美人。 黄承彦现在,年纪也是已经快五十的人了,只怕是十几年前弄了个西域胡姬来,生出了黄月英这个混血美女,继承了她母亲的黄褐色头发,深蓝色的瞳孔,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而已,于是乎,她这种异族少女,便被称为了黄毛丑女。 黄承彦摸着自己已经花白的胡须,笑道:“丫头,这蔡峰打小就是你的跟班,如今又有求于我们,你真不准备帮忙?” “爹爹,你别看他年纪小,他如今可是士颂手下的臣子。而且,还是士颂的嫡系,清远元从派系的元老,不然士颂会把这营造器械的活,交给他来管?” “这些东西造好了,只怕以后就打算用在荆北的吧。姨母可是嫁给了刘荆州呢,那时候,我怎么给姨母交待。”黄月英口中的姨母,便是三国演义里,刘表那个恶毒的蔡夫人了。 蔡夫人的姐姐,便是黄承彦的正妻,可是却没有给黄承彦生下孩子,只能是把黄月英这个侧室生的女儿养来凑数,所以在黄月英的心里,蔡家人还是自家人。 黄承彦微微一笑,说道:“你这小丫头,心思倒是挺多,只是如今天下动乱,刘表绝非可以依靠之人,甚至不如这荆南的士颂。来临沅的路上你也看到了,仅仅是武陵一郡,其繁华和民生活力,都不是荆北可比。” “武陵学院,如今更是盛况非凡。若不是士颂的新政,打压我们士族,我都想靠拢士颂。可惜了啊,我黄承彦没有儿子,一生所学都交给了你,也希望日后为你寻个好夫婿。若是实在找不到好的,我找个机会见见士颂,若是士颂可以,便想办法把你许给士颂,若是不行,你就将就点,跟着蔡峰吧。” “啊。黄老爷子,这可不能乱说啊。”蔡峰立刻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但同样震惊的还有士颂自己。 我勒个去,黄承彦把我也列入了他后备女婿的人选了啊!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虽然后世很多人喜欢黑诸葛亮,但是在士颂心里,诸葛亮那就是完美的化身,为了复兴汉朝鞠躬尽瘁不说,更是智慧的化身,抢他老婆,士颂自己心里这关就过不去。 “哼,这小子提也不用提了,至于士颂嘛,看起来算个人物。可我总觉得他有些沽名钓誉了,明明刚刚结婚,居然是让自己的婆娘,带头去鼓励妇女投入生产,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 “诸葛二姐挺好一个人,可惜嫁给了这样的人,唉。反正我是不会嫁这种人的,我若是嫁给他,他肯定让我日日夜夜带着人给他制作重弩,爹爹,你想要累死我啊。”黄月英假装生气的话,却让士颂的心里很是愧疚。 是啊,即便是诸葛诗语自己提出来的计划,我怎么就可以任由她这样子辛苦自己呢,她也只是个小女孩啊,她是我拜了天地的妻子啊。 “罢了罢了,且看在这小子给我当了那么多年跟班的份上,我帮他改造一台重弩出来,让他表功。后面的事情,我可不管了。”黄月英最终还是让步了,明显,她还是认蔡峰这个小跟班的。 “多谢英姐。那个,只是这个,是我们荆南的机密,还希望英姐和黄老爷子不要外泄的好。”蔡峰挠着脑袋,蛮不好意思的说道。 黄月英刚要答应,黄承彦却摸着胡子说道:“这个嘛,我们只能保证,不把这机密交给刘表。日后丫头嫁人,还得看他夫家是那路豪杰,才能确定,是否交出这些机关术。” 蔡峰想了半天不敢答应,无意间瞟眼看到了士颂,见士颂微微点头,蔡峰心里便有了底。 他一跺脚,同意了黄承彦的提议。 黄承彦也是个人精,就这么一瞬间,他便注意到了士颂,微微向士颂点了点头,却没有点破。 有了黄承彦和黄月英的帮助,也可能只是黄承彦借着这个机会,给黄月英练手,让黄月英实践一下而已。 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了他们父女二人的帮忙,没过几天,士颂构思中的那种,可以拆卸组装的重弩,便试射成功了。 这期间,士颂好说歹说,终于是劝住了诸葛诗语,没让她离开临沅城,去武陵周边地方,推广她的鼓励政策。 而且,为了增进自己和诸葛诗语之间的感情,士颂也放下了机械处那边的事情。 除了偶尔见一见刘巴马玄等人外,其他的时间,他都会想办法和诸葛诗语待在一起,一道调侃易欣和晴儿。 要不是蒋干来回的奔波在临沅和襄阳间之外,士颂差点忘了自己的水军,在大江之上被蔡瑁击溃。 蒋干每次北上襄阳,要么带着认错的信,要么带着赔偿的粮食和物件。 但就是用各种借口搪塞刘表,不在武陵传语上面认错,最近这次北上襄阳,还带上了武陵蛮的土特产,美其名曰给荆州牧“进贡”。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时间就拖到了秋收。 今年秋天,或许是武陵学院中的农业学院教导有方,或许是荆南百姓为了散官拼命,又或者是收留的难民,为了自己的流民屯能早日升级为镇子。 反正,在荆南所有人的努力下,荆南四郡,大丰收。 但是即便是这样,士颂还不满足,特地派出司马芝到交州,和顾徽一起购买粮草。 留在日南郡杜袭和邓羲,也得到了士颂的金钱支援,负责从交州西南以及中南半岛大量收购粮草。 刘巴估算后,告诉士颂,荆南的粮食已可供给十万荆南军三年之用。 接着,士颂在荆南四郡的中间,在昭阳(也就是现在的兴化市)新修了一个大型粮仓,对外宣传可以供给两百万人口一年之用。 至于荆南之外,依旧不太平。 先是曹操趁着秋收,开始了他第一次对徐州的进攻,借口根本不是什么父亲被杀,很简单的就是抢地盘而已。 而淮南袁术,也提前发起了对扬州刺史陈瑀的攻击。 扬州这边战事很快,陈瑀被袁术驱走,朝廷默认了袁术扬州刺史的职位。封袁术为左将军、假节、阳翟侯。淮南寿春附近,也就此趋于安定。 但是曹操那边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们的魏武帝从兖州出兵攻掠徐州,目的就是向东南扩展势力。 曹军连下十余城,在彭城(今江苏徐州)大胜徐州牧陶谦。斩首过万,陶谦退守郯县,一日三惊,不敢出城。 既然陶谦怕死,曹操也就不客气了,直接纵兵杀掠徐州百姓,坑杀数万徐州人于泗水边,泗水为之不流。 而后,曹操又进军攻掠虑城、睢陵、夏丘等县。曹军所过,鸡犬皆尽,乡邑无复行人。 曹操这一路屠杀,弄的徐州以及附近的百姓没有不慌的,许多百姓,拖家带口的南下投奔士颂。反正在武陵传语上,荆南百姓是生活,仿佛桃花源记中的世外生活一样,我们到了那边,一定是有活路的。 眼看着又一批难民启程南下,士颂得再一次面对去年的老问题。要怎么才能让百姓穿过袁术和刘表的地盘,来到自己这里。 这次,召集来的谋士里面没有马玄,原因很简单,今年秋收后,士颂第一次举办了科考。 通过科考招募了一批下级官员,而这次的主考官便是马玄。 马玄明白士颂的长远用意,这次所谓的下级官员科考,不过只是为了日后的科举做准备而已,让荆南的官员来源,不仅仅只是士族,武将、世家这些。而是给所有的寒门学子,都开辟出了新的入仕途径。 于是,马玄做的很认真,但是他的病反反复复太久,即便是张机就在他边上,天天为他诊断,但他的身体早就垮了,这次投石问路一般的科考之后,马玄便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让士颂好不后悔。 “还是那些个问题,不过这次可以少一个,我们荆南这边收留难民的体系,已经完善了。但要怎么才能让刘表和袁术放人过江,才是最重要的。”还是这种只提出问题,不作解答的风格。还是那令人讨厌的公鸭嗓子,士颂都懒得看廖立了。 不过这次,手下谋士们是有所准备的,桓阶接着廖立的话便说道:“袁术刚刚把陈瑀赶走,安定淮南和扬州地盘,还需要时间,更需要钱粮支持,我们荆南大丰收,只需要给袁术些粮草支持,他绝对是会放北面来的难民渡江的。” “那刘表呢,年初才因为我们主公无缘无故偷偷北上,然后和我们的水军干了一架,把我们荆南水军打的溃不成军,蒋干作为使者,几次三番到北面去认怂,这样的荆南,刘表会让百姓南下?哼。”没好气的冷哼后,廖立摇了摇头,明显对士颂上次偷偷北上,表示不满。 在他看来,即便是你带回来了郑玄,带回了贤惠的老婆,但是你偷偷北上就是不对。何况还因此葬送了荆南水军,那我廖立就更不会不给你好脸色。 士颂是拿廖立没办法了,若不是看在廖立内心,还在站在自己这边,和自己生气也是为了荆南公事,就他这态度,他这臭脾气,士颂早就砍了他。 士颂没有理会廖立,只能是看向刘巴,希望这位自己最为倚重的大臣,能给自己一些好的建议。 只是可惜,刘巴擅长内政,献计谋划这方面,还真不是他所长,只能是无奈地朝着士颂微微摇头。 正在众人无计可施的时候,易欣拿着最新的暗组情报走了进来,交给士颂。 士颂一看之后,立刻把情报拍在了桌子上:“好你个刘表,居然这么不要脸!易欣,你念一下吧。” 原来,刘表居然是在荆北各处贴出告示,说荆州愿意收留难民,让他们集中起来,由荆州州牧府派出军队,护送他们南下长沙郡。跟随他刘表新任命的长沙太守韩玄,一起到长沙郡去生活,到了长沙郡,自然有韩太守为他们安排生计。 而长沙郡原来的太守,正是马玄。 现在,刘表以马玄病重不能理事为由,重新任命了韩玄为长沙太守,还招募难民,一起南下长沙郡,摆明了就是裹挟百姓和他一起南下抢地盘。 “刘表在试探我们。”潘濬难得和士颂见面,别看他年轻,但作为荆南的簿曹从事,他身上的担子很重,士颂一向重视荆南的人口统计,加上现在流民这么多,潘濬这个有着谋士才略的人,硬是被迫转型成了内政人员。 “他还想试探我,荆南水军已经重建,即便是没有训练好,我也要和他刘表翻脸了!他刘表踩到了我的底线,不论如何,荆南四郡,我是绝不可能让出一块地出去的!他想要韩玄到长沙郡上任,呵呵,他韩玄能到任吗?”士颂眼里,露出了杀意。 第85章 划江对峙 刘表这次,任命韩玄为长沙太守。令黄忠、王威二将,率领三万荆州兵,另外还有刘表召集起来的近二十万左右的难民,沿汉水南下,进入江夏郡。 其实刘表的这次试探,在襄阳集团内部,分歧巨大。 “虎狼假寐,我们何必要去撩拨。”蒯越是极其反对刘表这个时候南下试探士颂的。 他给刘表的建议是,招募流民,发展荆北的实力。 同时,结好曹操、袁绍和李傕郭汜把持的朝廷。然后派人潜入交州散布谣言,激化士燮、士颂、士徽父子三人之间的矛盾,等交州士家内乱之时,再趁机南下。 可是自从得知士颂和蒯祺做了连襟之后,刘表便对蒯家心有芥蒂。 而蔡瑁水战大胜,也给刘表吃下了定心丸。 在新纳夫人蔡氏的枕边风下,越发的重用蔡瑁,而渐渐疏远了蒯越。 而蔡瑁给刘表的建议则是,如今北面已经从袁术那里拿回了南阳郡,荆襄九郡,长江北面的五郡已经掌握,是时候试着进入荆南了。 即便是拿不下荆南四郡,凭我荆州水军横在长江之上,士颂小儿的军队,就不能进入江北。 蔡瑁的话,可是有着水军大胜的光环做后盾的。 顺着蔡瑁的思路,刘表手下的其他谋士们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刘先说道:“异度(蒯越)的谋划,乃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但是时间太久,变数太多。我水军大胜之后,士颂立刻服软,就是怕我们趁势南下,如今被他拖延了许久,听说荆南方面,又重新组建了水军,只怕再等等,他的水军便有成熟了。” “如此说来,刘先生是赞成我们出兵南下的咯?”蔡瑁一向不喜欢刘先,这次难得刘先站在自己这边,便开口问了一句。 “但是蔡都督想要直接起兵南下攻武陵郡,只怕又是太急了。”刘先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微微摇头。 “始宗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只说便是,一下太缓,一下太急,你说说要如何对付荆南才是呢?”刘表心里不爽,但表面上还是很豁达的样子。 “听我侄儿说,荆南的长沙太守马玄又病倒了。”刘先笑着,说出了他裹挟百姓一起南下试探士颂反应的计谋,若是士颂犹豫,则乘机占据长沙,若是士颂敢动手,我们随时可以借着水军优势抽身,然后把屠杀流民的罪名,扣在士颂头上。 “妙计、妙计。”州牧府内文武都在叫好,大家一起将这个计谋的各个细节完善,只有蒯越微微摇头。 他心里打定主意,回家就把那个被自己软禁了的蒯祺,给放出来。让他负责一些家族事务,隐隐间,蒯越总感觉蒯祺现在已经是蒯家最后的希望了。 于是,公元一九三年深秋,韩玄带着二十多万人进入了江夏郡,在安陆做最后的集合,同时,打听南面士颂的反应。 韩玄的想法很简单,不管你士颂是什么态度,我先弄个三万多流民过去,里面混入我的奸细,只要有机会,便怂恿难民起事,你若是处理不好,屠杀难民的大帽子就给你扣上。 荆南这边,士颂早就通过暗组得知了刘先的计谋,虽然感觉棘手,但是另外一想,若是自己能处置得当,这二十多万难民,刘表不是白白送给了自己吗? 士颂让吕岱率领两万新军雄武军进入长沙郡,钱振率领原来平定荆南,南征日南回来后整编的一万南征军,一起拱卫武陵郡,防止刘表声东击西。 另外,士颂把扩编到一万人的清远军、沙摩柯手下的五千武陵蛮军、邓方率领的一万山峦军,全部调到了长沙郡治所临湘城,随时听令。 最后,他让各地的常备郡兵,做好维持地方的准备,屯田兵做好迎接难民,筛查奸细的准备。 士颂把自己手上能用的部队,几乎全部都用上了,基本做好了和刘表翻脸的准备。 就连新组建的荆南水军一万人,也化作商船的模样,偷偷进入了长沙郡北端的罗县港。 十月底,打着荆州州牧府的旗号,张允用了几十艘运输大船,将三万多难民运到了长江南岸。 恒阶、潘濬、宋忠、谢该、颍容等文臣,早就带着武陵学院还有官府小吏们等候在岸边,把这些难民分别安排进入新建的流民点。 张机带着自己手下的医官,为这些人进行检查,而蒋干和易欣,则是带着暗组的人,在这些流民里面搜索着奸细。 “为防止奸细和暴民闹事,所有违规者将暂时收押,待所有流民分配安稳后,统一审核,流民规则如下。”按裴潜的意见,荆南方面安排了许多大嗓门的人,拿着士颂“发明”的扩音器大喇叭,对着流民不停的宣布着他们应该遵守的规则。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发生了多起流民闹事的事情。 有些人,是觉得荆南这边的安排不妥,而有的人,则是韩玄安排的奸细。 荆南郡兵早就得到命令,所有闹事者直接打翻收押。杀当然是不能杀的,这些人都有着流民的帽子,士颂爱惜名声,当然不会杀,收押起来就是。 反正荆南粮食多,白养你们几个月,然后再审,发现有问题的就发配去修路,或者做没有工钱的苦力便是。 本来满心以为南岸会发生骚动的韩玄,眼看着几艘难民的运输船过江去了,但却连个水花都没有看见。 “荆南贼士颂准备妥当,早就安排好了许多官吏在岸边接纳百姓,还有少许军队维持治安,只要是闹事的百姓都被他们抓起来了。韩大人,你看要怎么办?”张允把船划回了北岸,询问起了韩玄的意见。 “哼,半大个小子,还真被捧上天了还,老夫就不信这个邪。传令全军,一起渡江,渡江后做好战斗的准备,若是士颂不老实,就地击杀之。”韩玄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了出任一方太守的机会,他可不想就这样放弃掉。 “大人,我军只有三万,听说荆南军已近十万余人,我们就这样过江,只怕与我军不利啊。”黄忠立刻劝说道。 “只管渡江便是,若是士颂敢动手,便杀出重围返回张将军的船上,荆南水军早就灭了,他们拿我们没办法的。”韩玄说的信心十足,至于突围时可能会有的损失,他是直接忽略不计的。 见黄忠还有犹豫之色,韩玄便直接下令道:“这样吧,我们若是全军过江,这边的流民也会失去管理,不如汉生辛苦一点,率领本部人马留在北岸,安顿难民。同时也作为后续的接应部队,若是我军回撤,你在这边也好接应。” 说完,也不管黄忠答应不答应,便直接带着王威走上了张允的战船。 过江后,韩玄更是得意,士颂只是带着颂卫营和亲兵营两支部队,合起来不过五六百人的队伍在岸边恭候他。 若是对荆南军认识不深,乍一看,是分辨不出两支队伍的差别的。 “岸边那位可是士颂士公子啊。”韩玄的口气很是傲慢。 士颂连忙恭敬的回答,然后引荐韩玄认识在场的荆南文臣。王威、张允扫视了周围,发现除了士颂身边的亲卫外,只有些长沙郡郡兵旗号的部队,戒备心也就放淡了不少。 “韩太守一路照顾百姓,辛苦啦。”士颂笑着脸说道,周围的文臣们也都对韩玄管理难民南下大加称颂,让韩玄很是受用。 不过韩玄不傻,还是试探着问道:“士公子,这长沙郡日后便由韩某人来打理了,士公子不心痛吗?” 士颂叹了口气,开启了自己的影帝模式:“若说不心痛,那是假话。但是想想,韩大人带着二十多万百姓南下,让他们来荆南安定的生活,功在天下,士颂内心斗争了许久,还是觉得,若是自己让出一个长沙郡,能让二十多万百姓有一条活路,士颂愿意这么做。” “都说士公子仁义,韩玄终是领教了。”韩玄嘴巴上面说的好听,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讥笑士颂不过是宋襄公之辈的迂腐之徒,年纪轻轻,不知世道险恶。 “韩大人可到前面不远处的罗县暂驻,等我把百姓安排妥当后,便引韩大人前往长沙郡城临湘,完成长沙郡的关防交接。”士颂说的很诚恳,一副迂腐儒生的表情,让韩玄很是受用。 韩玄当然也想要早点把流民都运过来,运过来的流民越多,荆南越容易出乱子,士颂要顾忌的方面也就越多,自己也就越安全。 他说道:“也是,百姓颠沛了许久,还是早点让他们安定的好。只是张将军的船只有限,只怕这二十多万人得运上几天吧。” “还请韩大人安心,荆南将军府早就公告荆南境内,将又有一批流民南下,为了方便早日安定流民,我们已经招募和雇佣了大批的商船。若是韩大人允许,我们想要用这些商船,去运输流民过江。”士颂身后的宋忠,带着笑容从士颂身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宋仲子先生啊。”韩玄当然认识荆州的名儒宋忠,而且以他对宋忠的了解来说,这个支持儒家仁义之说的宋忠,肯定会积极的执行士颂这种腐儒的命令。是真可能会去做集合商船运输百姓这种事的。 韩玄侧面看向张允,试探着问道:“张副都督,你看要不让他们派些人出来试试,若是可以,早点把百姓运过来也是好的。” 张允哪里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既然韩玄说早点把流民运过来好,那他就运呗。 他见士颂这边人马也不多,还不到王威人马的三分之一,他也就放心回到了战船上,指挥荆州水军和荆南的商船一起,一船一船的把人运到长江南岸,交给荆南官吏安排接收。 只不过让张允吃惊的是,荆南这边居然是出动大船近百艘,小船上千艘。 这些船以他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是长江之上普通的货运船而已,没有任何战斗力,但士颂能组织起这么庞大一支船队,到确实让他吃惊。 加上荆州水军的运输队,即便是二十多万人,所有船的力量合在一起,要不了几趟,便将百姓全部都运到了荆南。 这时,天色不过刚刚擦黑而已,士颂下令荆南官吏,点上火把,所有人不睡觉,也要把流民安排好。 而早就安营休整的韩玄,这时候更加得意了。 士颂浪费力量去照顾流民,而他韩玄则是以逸待劳。即便是士颂翻脸,荆南军将士没有休息好,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韩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可韩玄万没想到,安定流民的人,不过是荆州下级官吏以及民团民兵。 就在半夜,韩玄还在睡梦中,荆州军的营地,突然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军营内的军士,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营地里面乱窜。 有的人在喊快快灭火,有的人却又在喊有敌军夜袭。 火海之外,突然响起了一片整齐的步伐。 “敌军就在前方,铁甲军,随我杀敌!”邢道荣的声音很坚决,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带着铁甲军冲向火海了。 回应邢道荣的,则是铁甲军整齐划一的呐喊。“杀!杀!杀!” 不远处,欣赏着荆州军营地火海的裴潜,对士颂说道:“主公,鲍隆、陈应、郭铁三位将军从三面杀入敌营后,在敌军营地点燃大火,敌军已经陷入混乱。如今邢道荣将军也带着重装铁甲军发起了攻击,还请主公速速下令,让周围各部将领跟进,今夜,就吃掉这过江的三万人,给刘表一个教训。” 士颂点点头,说道:“传令,让邓方的山峦军、沙摩柯的武陵蛮军,也都一起杀进敌营便是。然后让吕岱将军率领两万雄武军,在外围包住敌军,防止溃军流窜入荆南各地便是。” 吩咐完后,士颂转头对石韬说道:“广元先生,长沙郡的屯田军,一定要做好戒备,防止刚到荆南来的流民生事。虽然闹事的人,已经收押了一批,但是很难保证没有漏掉的,还得请广元先生多加留意啊。” “主公放心,长沙郡这边的屯田校尉乃是桓阶兼任,他可是长沙的地头蛇了,由他出面看着流民,肯定没事。”石广元倒是对桓阶很是放心,即便桓阶是属于刘巴一系的荆南新臣,但石韬也认可他的能力。 今夜的战斗,没有一点悬念,放下了戒备的韩玄军,在做好了偷袭准备的荆南军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荆南军斩首过万,俘敌过万。 韩玄投降,王威战死。 对于一直在长江上张允部,为了防止他想要救援韩玄。士颂却让周泰带着颂卫营,加上士云率领的一万清远新军,在半路埋伏。只等张允进入埋伏圈。 结果,张允看见火光后刚刚想支援,冯习潘璋等人,便率领重新组建的荆南水军杀出,配合岸边早就偷偷布置好的重弩,袭击了张允的船队。 张允看到岸上的乱象,知道自己帮不了韩玄,趁着自己还有机会,立刻带着船队,退回了江北。 这次偷袭韩玄军的消息,传到襄阳后,刘表先是愣住了,接着大发雷霆,大骂士颂假仁假义。声称要南下讨伐士颂。 而士颂这边也不甘落后,表示是刘表裹挟百姓南下,进攻荆南在先。 自己为了流民的安定,只能委曲求全,等到安定了百姓之后,劝说韩玄离开荆南。而韩玄不听,更是率军突袭罗县县城,士颂为了百姓的安定,只能反击。 同时,士颂历数刘表的过失,表示自己不认刘表这个荆州牧。 更是宣布为了荆州百姓计,自己正准备挥军北上讨伐刘表。 一时间,长江之上,杀气腾腾,士颂和刘表终于是互相亮出了刀子。 第86章 全境备战 刘表和士颂,各自上表朝廷,希望朝廷治对方的罪,但是谁也没有得到朝廷的支持。 李傕郭汜把刘表当自己的外援不假,但是他们两人也都收了士颂的贿赂。所谓拿人手短,他们两人在董卓手下时,士颂给董卓孝敬的时候,也都给他们两人单独献礼。 何况现在他们二人执政,更从士颂那里收了不少好处。 于是朝廷发出旨意给还在荆州的赵岐,让他斥责刘表和士颂二人的胡闹,要求二人立刻停战,安定荆州百姓和徐州流民为先。 本来士颂刚刚吃了二十多万流民,还有一万多战俘,正需要时间消化。 于是,他在武陵学院上面发表了一份声明,好像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朝廷的安排。 说是只要刘表不打荆南的主意,自己也就不北上讨伐他了。 而刘表这边,损失了近三万军队,试探出了士颂的底线。加上又收到了荆南水军重建的消息,而且战船上,居然还配有重弩机关,联想到武陵学院中突然出现的墨家学派,刘表心里也没有底了。 最后,他也宣布接受朝廷的调解。 但私下里,他找来了蔡瑁、蒯越、蒯良、刘先等人,又开始合计如何对付士颂。 最后还是蒯越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派人扮作流民南下,在士颂新设立的流民营地内散布谣言。 就说士颂杀了护卫你们的荆州军,接下来,就是要杀你们了。 即便不杀你们,也要把你们卖到交州去当奴隶。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还是有效果的。 荆南将军府这边的流民安置,因为这些流言,很难展开。 士颂私下建立的流民收押营,已经收押了三千多人。 按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这个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主公,这次流民安排不同前次,这次流民刚刚南渡,便看着我们将荆州军袭破。他们本来就是躲避战乱而来,现在定然是人心惶惶,甚至想要逃离荆南。” “加上襄阳那边的奸细,有意散布谣言,这些流民大多不愿南下接受屯田。”桓阶看着不远处的罗县流民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偷袭得手后,士颂一直和手下谋士们商议如何安定百姓。 本来,以为给百姓分田地,让其屯田,可以被百姓接受。 结果士颂高估了百姓对战事的承受能力,偷袭得手之后,到朝廷的调节特使到来之前。 就这短短一段时间,流民的情绪起伏不定,士颂花费好大精力,才没有让这二十多万流民生出大乱。 “罢了,流民营还是老办法,按大汉律法治理,等过了今冬,明年开春后,再一条条的颁布新法。至于不愿南下屯佃营的百姓,就让他们留在长沙郡的流民营。” 士颂看着流民营许久,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 “每家每户,老人和孩子可以领过冬的救济粮草,但必须在救济站当场就餐,不得带走。至于年轻力壮的,不论男女,没有任何救济。” “但我可以提供给他们工作。男的,趁着冬天,给我把长沙郡内各大小城镇之间,还不完善的驰道给我修好了,按每天的劳力结算粮食。女的,由我荆南将军府提供原料和机器,到流民营内的织布厂织布,也靠自己的劳力换粮食。” 其实士颂这也是在冒险,让大多数的流民留在长沙郡。这些人就成了定时炸弹,一有风吹草动,就可能发生动乱。 就在这时,士颂个人很不喜的廖立,用他的公鸭嗓子立刻开火:“不行,还得在各流民营内,特别发出告示。若是有一技之长的流民,或者说是想要效力荆南的流民,到流民营屯长处登记,我们可以另外安排工作。” 廖立的话不好听,但是在理,士颂当然采纳,微笑点头:“就依公渊先生。” “主公,刘荆州派来使者,说如今既然朝廷下令停战,要求我们把俘虏的一万多战俘还给他们,不知此事?”裴潜最近很得士颂赏识,加上流民营的事宜,确实需要他这个负责后勤供给的人搭手,所以也被士颂一直带在身边。 廖立不等士颂回答,冷哼一声道:“哼,他刘表不要脸!裹挟百姓南下也就算了,打输了还想要我们归还俘虏,真是笑话!主公,坚决不还!” 士颂心说你是主公还是我是主公,别人问我的话,你就这样抢着回答了。 这廖立已经不是第一次让士颂不爽了。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士颂才不会和你计较。 他顺着廖立的话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一万多人,先给我当半年军奴。期间,从里面选择精干之士进行劝降,至于最后剩下的,以后新兵招募之后军团之间练手,就和这些人对练。” “这些军奴若是能胜,便可以摆脱军奴身份,成为普通百姓。这事情就由你裴潜的后勤部来把握吧,和新兵对练的事情,和吕岱、邓方二位将军商议便是。” “喏。”裴潜转身的同时,已经想好了答复荆州使者的话语和口气。看样子,自家主公若不是被流民这事情绊住了,真是想要一口气杀过江去的。 当寒冬来临时,武陵郡内的包老头,搓着手,点着了自家的火炉。和其他早荆南百姓一样,他就备足了过冬的粮食,现在正在自家取暖。 心想这么冷的天气,只有那些生活没有着落的流民,会为了吃食去卖力修路。咱们荆南子民,早在夏天和秋收后的两波工期,赚够了过冬的钱粮。 再说了,荆南将军家那位夫人,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她一来荆南,便给自家婆娘带来了赚钱的营生,养了几十只鸡鸭,下的蛋都由专人采购回去。听说城镇里面的妇女,若是不养家禽的,刺绣织布也都可以赚到钱。 只不过,今年和往年不同,今年和北面的荆州刺史刘表干了两架。 长江上面打了一架,水军打输了。 接着刘表裹挟流民南下,想要抢走长沙郡。包老头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反正茶馆里面,读报纸的先生是这么说的。 而我们荆南将军仁义,等他们军队和百姓分开之后,才发起攻击。把这些贼军,一个不剩,全干掉了。 剩下投降的,不就是现在还在干活的军奴嘛。 正是因为打了这两仗,虽然说朝廷下令不让打了,但是谁知道对面的刘表,会不会偷偷摸过来。 附近的男丁,只要是平日参加过军训的,现在每天都得到训练处点卯,训练一个时辰。 至于那些登记在册的后备郡兵,嘿嘿。 包老头想起来就想笑,平日你们自己不用缴税不说,家里的婆娘,也只用缴一半税。那时候,你们这些人可得意了。 现在好了吧,后备郡兵,直接全体戒备。 隔壁张老头的心疼自家的二狗子,偷偷把二狗子藏起来了,不让他去集合。 结果郡兵直接找到他们家,从地窖里面拉出二狗子,以逃兵罪,直接当着张老头的面给咔嚓了。 二狗子他妈,当场就昏死过去。听说若不是他们家老大也在军队里面,张老头夫妇俩,也会因为窝藏罪给砍了。 要是那样,他们家老三,就只能交给地方上的那个,那个叫蒙学学院里的孤儿班去。 听说那里面的孩子,个个都被管的死死的,可惨了。 一开始,大家看士颂举着仁义旗号,想要偷奸耍滑的人不少。 但被士颂的军队斩杀了一批后,不少人回到军队认错,得以保命。 只是这些人,都被分配到各支军队的死士队里,成为了准备第一批冲锋的兵员。 而那些想要逃跑的兵,你一人跑也就算了。但若是你跑了,你家里人可就得受罚,直接被连坐罚为军奴,而且这些逃兵,想要逃出荆南,也是很难的。 北面过江,绝不可能,西面和南面,要穿过武陵蛮的山林。东面进入豫章郡的道路,也是崇山峻岭,何况就算是进入了豫章郡,豫章太守诸葛玄,那是诸葛夫人的二叔,只怕也是会帮着士颂缉拿逃兵。 于是,这年冬天。 荆南将军府登记在册的所有军队,包括正式军队和后备郡兵,总计十万余人,全部都是按作战状态进行了整训。 虽然名义上,说是要防备刘表的偷袭。 但荆南文武,甚至是有点见识的百姓,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等明年开春之后,士颂多半是要北上的。 至于士颂,早就把刘巴、石韬、裴潜、廖立、钱振、吕岱、邓方、梁信等文武,多次召集起来,商议北征细节。 若不是张机说马玄需要静养,士颂恨不得直接在马玄的病床前面开会。 这种战略规划,自己手下文武之中,真没有人比得过马玄。 马玄病倒,最能规划大型战略的人,居然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廖立。 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裴潜,说起来有些眼光兵略,但是这么大的战略决策,裴潜自己都有些心虚。 最后,还是得士颂自己想办法。 倒是那位公鸭嗓子廖立,又指出了北伐刘表需要注意的关键点。 第一个问题:过江。 按道理,荆州水军的实力,应该不是荆南水军的对手。但是荆州水军都督蔡瑁、副都督张允,都是水战强人,即便是荆南水军装备占优,训练占优。 但是将军指挥作战的能力,在战斗中其实也是很关键的,如何过江这点很关键。 第二个问题:就算是水军打赢了,我们能过江,但我们凭什么过江打刘表? 上次偷袭韩玄还有个很牵强的理由,上报说韩玄私自裹挟百姓南下,强占地盘。 我荆南将军府是朝廷任命的,不认他刘表的官吏。硬要说韩玄私自率军南下,也说得通。 但是刘表毕竟是荆州牧,你士颂只是朝廷封的荆南将军,这官职名称,就说的很明白,你得在长江以南。 第三个问题:兵力问题。 荆北一向比荆南富裕,即便是荆南数次大规模接收难民,但是荆北一样收留了大批难民,而且原本荆北人口就不少。刘表手上,至少有兵力二十多万。 你士颂手上说是有十万人,但是其中屯田兵和后备郡兵就占了三万多人。剩下六七万人是精锐不假,但是人数上来说,确实处于下风。 第四个问题:就算是能打赢,打赢之后呢? 荆南军会有多少损失?又如何安定荆州世家?如何让朝廷认可?如何让周围的诸侯不趁火打劫? 尤其是江夏郡的黄祖,这人说起来和我们荆南一样,名义上是刘表手下,但是实际是自己割据自立的,这人要如何处理? 廖立的问题很多,但都是需要士颂解决的问题。 这段时间,士颂是把自己手下文武几乎问了个遍,总算是有了点眉目,拟定了一个方案。 整个荆南四郡,自上而下,紧绷了一个冬天,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年。 公元一九四年,即东汉兴平元年。还没有出正月,士颂便得到新的消息,刘焉病亡,其子刘璋被拥立即位。 刘表趁此时机,派别驾刘阖策反刘璋的将领沈弥、娄发、甘宁。这几人在益州造反,但是整个益州选择了刘璋,三人大败,沿长江顺江而下,投奔刘表。 其中一人,他的船和另外两人颇有不同。 这人的船帆,用的乃是蜀锦。 船头一人,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身佩银铃,一身游侠之气。 但有些格格不入的是,这人的手上,居然是拿着一本武陵书院新刊印的《三礼注》。 这本书,乃是郑玄为《仪礼》、《礼记》、《周礼》所作的注解。是集郑玄思想大成之作。 现在,居然是握在这样一个水贼打扮的人手中,颇为奇怪。 第87章 锦帆儒贼 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少有气力,好游侠”。 他常常聚集一伙轻薄少年,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精神小伙”,自任首领。然后成群结队,身佩铃铛,游来荡去,在巴郡地区,轻侠杀人,乃至于名声大振。 后来,甘宁二十多岁时,被任命为任蜀郡丞。 于是甘宁改头换面,不再做街头混混老头,而是潜下心读书,钻研诸子百家之说,想有所作为。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让手下大肆搜集武陵学院的书籍。 等到刘表派人来招募时,他本来就看不起刘焉刘璋父子,便同意谋反。 结果事情败露,他只能率领手下八百多“水贼”,顺江而下,准备去依附刘表。 不过在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打算。 那就是东下之后,不直接去找刘表,而是化妆成西川商人,先到武陵学院逛一逛。 他心里的想法,是说不定可以见到某些大儒,当面请教些学问。 怀着这样的打算,甘宁的船,没有和娄发、沈弥一起,直接去江陵港。而是化作商人,停靠在了南面的公安港。 本来就干过水贼的营生,甘宁的船上,赃物可不少。 他扮作富家公子的样子,带着自己的商队,便大摇大摆地向临沅前进。 路上,遇到武陵郡兵的盘查,甘宁也对答如流。其实他只要不泄露身份,其他的,实话实说便是。 “我是川中客商,听闻荆南繁荣,想要把这些个蜀中特产,拿来售卖。同时,也想去闻名天下的武陵学院看看,听听大儒们的讲课。” 这样的回答,加上甘宁不时的打赏些小钱,负责盘查的后备郡兵自然放他通行。 也是甘宁运气,他刚刚进入武陵学院城的那天,正好遇到了学院大儒公开授课的机会。而这天来授课的大儒,乃是刚刚加入武陵学院的赵岐。 去年士颂偷袭韩玄,朝廷让士颂和刘表讲和之后,士颂没有归还刘表一兵一卒。 刘表面子上过不去,一面整顿军队,一面给朝廷施压。 于是朝廷让身在荆州的赵岐南下,来武陵劝说士颂。 士颂当然给赵岐面子,便把韩玄和一千余重伤荆州兵,给送了回去。 但赵岐从此便留在了武陵学院,和郑玄、刘熙一起,被士颂高高的捧起来,当儒学代表。 武陵学院城,最繁华热闹的学院商业街上,每日晚餐后,都会点起灯火。 各路名士,武陵学子,都会在这条街道上找到自己擅论之处。而其中最火爆的位置,当然还是士颂自己开在街道中央的百家争鸣馆。 这里面的高台上,除了欢迎各家名流,前来宣传自家学说外,也会找机会,请一些名儒大家,在晚饭后讲公开课。 武陵的商业街上,甘宁很快就将自己的蜀锦出售,而且价格不低。 拿着这些钱,甘宁首先买了些武陵将军府允许民间买卖的优质刀枪。而后,又到武陵学院城购买了许多书籍,很自然的得到了赵岐讲课的消息。 根本不用人指,只用跟着人流,他便来到了百家争鸣馆。 花些钱财,从占座的黄牛手中买下一个座位,便和其他儒生一道,吃着店家供应的甜点,等待赵岐的到来。 也许是武陵的繁荣,也许是学院内的儒学气息,甘宁放松了警惕。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武陵学院这种位置,士颂也会布置奸细。 暗组的人,早在甘宁在公安港下船就盯上了他。 当时,只是觉得这人不太像普通的商贩。 可后来,蒋干拿着这些消息去问冯习时,冯习立刻反应过来。 这人是长江上大名鼎鼎水贼甘宁,最近准备东来投靠刘表的,这人怎么突然就来了荆南。 冯习蒋干二人相视片刻,都想起了自家主公士颂。 士颂就是那种有事没事,就跑到别人的地盘上,不是去捣乱就是去偷人。 这甘宁来荆南,肯定也没打什么好主意。 何况,如今荆南和刘表之间,已经剑拔弩张,要去投靠刘表的人,突然来了我们这边,必须得防着。 两人简单的商议过后,由冯习率领水军,控制住了甘宁的战船,以及船上的数百喽啰。 蒋干带着暗组的人,在武陵学院内各处埋伏,只等赵岐讲课完毕后,在甘宁返回客栈的路上,将他拿下。 赵岐说起来是儒学大家,尤其是经学的研究,闻名天下。 他对孟子的解读,被所有人认可。他的着作——《孟子注疏》,最近也被武陵学院收录到了儒学教材之中,加入到了定期刊印书籍之中。 而在和郑玄一起南下的途中,二人也对孟子的学说讨论了许多。 赵岐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不在乎这点虚名,在讲课的时候,把自己和郑玄的讨论,也拿了出来给在场的儒生们讨论,更是耐心的解答儒学生们各种提问。 和蔼,亲切,没有一点做作,让在场的儒生们很有好感,讨论的氛围很是热烈。 于是,原本一个时辰的公开授课,硬是被延长成了近两个时辰。 最后还是百家争鸣馆的人出面,说是再不散去,你们就得全部留在武陵学院街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赵老先生年纪不小了,你们也应该体谅他,老人家需要早点休息的。 最终,在掌柜伙计们的劝说下,众学子才不甘的散去。 其中也有不少人打定主意,准备到学院里面考试,去跟着赵岐学习。 虽然觉得可惜,但是甘宁也没有什么抵触。 他虽然喜欢研读这类书籍,但他毕竟不是书呆子,更让他喜欢的,还是大江之上,无拘无束的那份潇洒豪气。 当然,也更看重别人对自己的尊重。 不论是当江贼也好,读书也好,甘宁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当人上人。 他的心愿,就是想要当所有人都敬仰都惧怕的存在。让所有人看到老子甘宁,都得以最为隆重的礼仪来接待自己,我甘宁,必须是他们最尊贵的客人。 离开百家争鸣馆,甘宁带着两个手下,便准备离开武陵学院。 其中一人,乃是甘宁副手,名叫路超。 他劝说道:“主子,按照荆南的规矩,商业街所在区域,还有武陵学院,都是不宵禁的。其他地方,平时偶尔会有宵禁。但现在,长江之上剑拔弩张,荆南各地,日日宵禁。不如我们在这武陵学院外的镇子上住一晚,明天再走?” “笑话,我们可是江洋大盗,这晚上宵禁之后,正是我们活动筋骨的时机。今天主子花了这么多钱,这荆南如此富裕。路上,我们顺路抢几家人,把今天花的钱,回收一些便是。带着钱和书,直接返回公安,上船离开。明天被人发现了,他士颂又能拿我们怎么办。” 说话这人叫沈列,也是甘宁手上的头目。 “就这么办吧。”甘宁也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离开荆南。 听赵岐讲孟子学说是一回事,自己该做的勾当,还是要做的。 三人趁着夜色,偷偷的离开了武陵学院,走上了返回公安港的道路。 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小户农家。 虽然已经进入了宵禁的时间,但是他们家,还点着昏暗的灯火。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正在灯下读书。正好,读的就是甘宁刚才听赵岐讲解的《孟子注疏》。 这户人家,在荆南只是一户普通人家而已。 家里本就有田地,如今父亲加入了后备郡兵,母亲在家里新养了一些鸡鸭。膝下一双儿女,小日子过得很是美满。 当然,那是在今天夜晚之前。 甘宁等人放下自己的购买的东西后,偷偷的摸到了这户农家的院子里,抽出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短刀。 “喵~喵~”沈列熟练的学起了夜猫的叫声。 “当家的,外面哪里来的夜猫,快去赶走了,别耽误了儿子读书。今年秋天,好多农家和商家的孩子,都考上了荆南将军府的吏官呢。我们家蕴儿聪明,读书又勤奋,以后一准也能考上。”说话的妇女,语气很是笃定,打心里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有个好前程。 “好好好,我去。”男人的口气虽然像是敷衍,但是脚步却很快。多半也很看好自己儿子,觉得他定然能有出息。 可是,当他推开自家大门之后,没有发现夜猫。 等待他的,是路超直插入他胸口的匕首。 这男人毕竟经过后备郡兵的训练,提着一口气按住了路超的手,艰难的喊道:“有强人,儿他娘,快带着孩子跑出去求救。” 听到声音不对,女人立刻向外张望,就看见有人一脚把自家男人踢倒在地,胸口血如泉涌。 “当家的!”女人的眼泪夺眶而出,随即大声呼唤求救。 “哪里跑。”甘宁才不管你是男的女的,追进门后直接投出匕首,正中那妇人后背,妇人中刀后,一头栽倒,额头刚好撞到一边的柱子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家里还剩下年长的女儿,和惊慌失措的书生弟弟。 姐弟两人想要从后门逃走,却被沈列堵住,一巴掌把小书生打懵了。 接着,他色眯眯看着那个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姐姐,笑道:“小丫头长得水灵啊,家里的钱都在哪里?不如这样吧,你要是愿意陪我一晚上,我就放你弟弟一条活路。” “姐姐,你快跑,我拖住这群强盗。”书生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气不低。 “找死!”沈列直接一脚踢中小书生,将他踢晕过去,随即将这女孩儿扑倒,任她如何反抗,强行撕开了她的衣服,开始行禽兽之事。 “杀人不过头点地,沈列他这样做也太过了。”路超觉得有些不妥,向甘宁抱怨起来。 “算了,这些日子在船上,老沈他憋坏了。他就这样一人,完事了都杀掉不就好了嘛。”甘宁说着,拿起了昏暗油灯下的《孟子注疏》,又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刀鞘。 心中思量:“看来书上说的再好,还是得靠实力的啊。” 正准备翻看翻看这本书时,甘宁突然感觉到了杀意。他立刻趴下身子,接着就听见“嗖嗖嗖”的声音从自己的头上飞过。 “谁他妈敢偷袭老子!”沈列正待入港,却被人打扰,提起裤子就大骂起来。 他这一骂,周围漆黑的夜色里,出现了十余个黑衣人。 这些人清一色的用黑皮软甲,包裹夜行衣。所有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的装备,泛着寒冷的月光。 即便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这些人的装备极其精良。 “各位,在下初来荆南,若是踩了诸位的山头。甘宁这里给大家伙赔给不是了,今天这里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拿,就算是为各位打个下手,如何?”在甘宁眼里,这些人多半是荆南的盗匪了,和自己是同路人。 “上。” 其实还真别说,这群人里面,还真有盗匪。 他们原来,也是打家劫舍的人,但是现在都被蒋干拉入暗组。 所以很自然的把荆南看成自己家的地盘,自己的家人被人这么糟蹋,他们怎么可能咽的下这气,几十人纷纷亮出家伙,朝着甘宁等三人杀来。 甘宁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甘宁瞬间从自己腰下取出了两个流星锤,摇晃数下,投向第一个冲向他的黑衣人,流星锤速度奇快,这人的的脑袋立刻被砸开了花。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对付第二个人,自己的小腿上便中了一镖。 甘宁心里那个气啊,对面这群人里,居然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人。 这飞镖明显有毒,自己的身体,从小腿处起开始发麻,接着便是全身无力。 等到后脑勺挨了一重击后,甘宁便失去了知觉。 第88章 计服甘宁 听说抓到了甘宁,士颂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带着梁信来到了监狱。 本来想要用一见面就给甘宁松绑的老办法,但是听完武陵郡长史巩志的报告,士颂犹豫了。 这甘宁和他的手下,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被他们祸害的那家人姓梅,当家的男人叫梅强,当场死亡,其妻梅余氏受重伤。好在荆南医馆里的大夫们全力抢救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梅家的女儿是被沈列糟蹋了,但好歹活着,小书生梅蕴也只是晕死过去,只需要好好调理,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事情的性质,太过恶劣。 荆南没有起民怨,完全是因为荆南将军府的“治安人员”将强盗当场缉拿。 而且,听说这些人还是荆州牧刘表的手下。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士颂允许,武陵传语已经把这事,定义为刘表故意派人南下捣乱。而且做得如此下作不堪,武陵传语是连夜就把这事情传播了出去。 这样一来,士颂就很难办了。 甘宁是士颂想要收为己用的,但这事情一出,自己要是收下甘宁为将,要怎么给荆南的百姓交待呢。 士颂很无奈,只能是把蒋干找来臭骂了一顿,斥责蒋干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怎么不早点控制住甘宁,居然让甘宁一行人干出这种事情来。 蒋干也委屈,他也觉得是自己失职。百姓受到了这样的屈辱,有仁义之心的士颂大发雷霆,他也认了。 只是他哪里知道,其实是士颂恨他不早点报告,让士颂能收下甘宁这武将。 历史上的甘宁,匪气十足,他所在城市的地方官员,或那些跟他来往的人,若是隆重地接待,甘宁便倾心相交,可以为别人赴汤蹈火。 如果对待他的礼节不隆重,甘宁便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杀害地方官员。 明显一个,只要你给他脸面,他也给你脸面的家伙。 所以现在,士颂真是气的跳脚。 “主公,这甘宁一伙,本就是盗匪,何况这次还是来投效刘表的。现在故意在我们荆南生事,虽然梅家可怜,但这事,不正是我们号召民心的机会吗。”说出这话的,居然是享有儒名的谢该。 士颂一向很是尊重这人,但今天居然说出了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让士颂好生心寒。 自己手上的这些人,还真不能完全对着历史的记录来看啊。 “盗匪不假,但我听说这甘宁武艺超群,也不知是否能为我所用。”士颂最后,还是吐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侧目看向梁信,希望同样是盗匪出身的他帮着甘宁说说话。 “不可啊,主公。即便是主公起了收揽之心,现在也决不能收留甘宁为将。”石韬当即反对。 他说道:“是的,要真说起来,甘宁没有杀人,也没有对女子用强。但他是这群江贼的头领,即便是不杀他,他无尺寸之功,如何能收他为将。若是如此,荆南民心将会尽失啊。” “罢了,我先去见见甘宁吧。”士颂没有继续和自己的手下们商议,而是带着梁信径直走进了牢房。 按他先前的要求,甘宁被单独的关押着。 甘宁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剑眉星目,不怒自威,见到士颂,只是地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交趾士幼泽拜见甘将军。”士颂隔着牢门便躬身行礼,反而是让甘宁有些意外了。 蛮以为这位打着仁义旗号的士荆南,定然是来羞辱自己。可看这架势,好像是要收自己为将,不应该啊,士颂难道就不帮他治下的百姓报仇了? 士颂打开牢门后,呵退左右,只带着梁信一起走进了甘宁的牢房。 见到甘宁,想想现在的形势,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士荆南到底何意?” “久闻干兴霸之名,如雷贯耳。士颂神交许久,可我是万没料到,我们二人,会是在如此场景见面,故而叹息。”说完,士颂从梁信手上接过两小坛酒,一坛递给甘宁,一坛自己随手打开。 “不为其他,只敬你我二人得以相见。”说完士颂仰头就喝。 甘宁心说喝酒啊,老子怕你,即便是带着镣铐,一样仰头就喝。 “好酒,不愧是清远香,不对,和老子以前喝的清远香有些不同。”甘宁说完又喝了一口,慢慢品味起来。 “那是,这坛清远香,可是当年第一窖出的酒,当时我封存了十坛。去年结婚,我开了一坛,我手下那群嗜酒如命的家伙们,为了喝上一口,直接在我婚宴上摆起了擂台,哈哈。”士颂笑着又喝了一口。 甘宁立刻明白了这酒的分量,自己以前打劫抢清远香,自己可舍不得喝,拿到黑市上面,那价格,比金子都贵。 何况现在手上这坛,是最早的清远香,一共只有十坛。 你士颂把这么贵重的酒给老子喝了,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情分,他甘宁领的不清不楚的。 士颂见甘宁有些懵,便笑着开始讲述母亲欧氏的故事,说完还指着梁信,说这是我的亲卫队长,当年便是母亲手下的头目,不信你问他。 见梁信微微点头,甘宁似乎明白了点,但想想还是一头雾水。你母亲是强盗,和你今天来看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士颂说着说着,想到了自己的借口。 他接着说起了一位姓罗的古代侠盗的故事,说是那人名什么倒是没传下来,只知道字宾汉。 接着,士颂便开始把罗宾汉的故事套用到了西汉末年,光武刘秀复兴汉朝的时代,说罗宾汉如何行侠仗义,如何盗亦有道,如何明明是盗贼,却得到百姓的拥戴。 甘宁也是性情中人,听到关键处,也是拍案叫好,就着清远香听完了士颂胡编的故事。 当酒喝干了,故事听完后。 甘宁瞬间脸色泛红,也不知是酒劲大,还是他羞愧难当。 他算是明白了士颂今天来看自己的目的。 原来老子在士颂心里,那是罗宾汉一样的人物。为什么?因为士颂自己也是贼儿子,但他心怀仁义,总觉得盗贼之中,也是有像罗宾汉一样的侠盗豪杰。 而老子甘宁,在他士颂心里,便是那种英雄人物。 但是老子今天在荆南,干的这是什么事啊?甘宁心里那个愧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边上的梁信对士颂那个佩服哦,他心里知道,若是士颂大骂甘宁,对甘宁用刑,对甘宁而言,不过皮肉之苦。 而士颂这些故事说完,是对甘宁心灵的刑处,这样的刑罚,比打骂甘宁还要令其痛苦百倍。 甘宁冷冷地看着士颂,心里那个郁闷。老子这种人,你敬老子只三分,老子回敬你一分,但你若是万分隆重的对待老子,老子就愿意为你死。 眼前这十六岁的少年,是把老子当侠盗当英雄一般敬仰的人,但老子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形象毁了,也让这少年感觉心冷。不然他怎么带着如此珍贵的酒来探望自己,求和自己一醉。 “你杀了我吧,老子不值得你敬仰,还有那个沈列,那个混球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另外,路超好像杀人了,但他人其实不错,这次行动也是我首肯了的,你就放了他吧。” “让他带着我那船兄弟离开荆南。不对,只怕那船人都被你扣下了。听说荆南有军奴一说,你就让路超带着那群人在荆南当军奴吧。以后晚上,尤其是战时,当派出人手,在各地巡逻,防止敌人小股偷袭破坏。”甘宁说完,摇了摇手里的空酒坛。 士颂把自己的酒坛,也递给了甘宁,说道:“既然是兴霸所请,我自然应允,不会为难那位路超。” “至于沈列嘛,这人罪大恶极。入室杀人,凌辱妇女,我将当着全荆南百姓的面,将这人一刀刀的刮了,还请兴霸见谅。同时,我手下的谋士们还建议我,说是甘宁你是受了刘表的指示,才南下武陵这么干的。” “所以,兴霸兄还是带着人手离开荆州吧,袁术也好,黄祖也好,另选贤主,万万不可再去荆州了,不然刘表定然要杀你以证清白。” 甘宁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失声道:“什么,你不杀我,也不杀陆超,还要放了我们?” “我怎么下得了手呢。”士颂带着无奈的口气,叹息说道。 这一下,要不是甘宁手边没有刀,甘宁恨不得当场就自杀以谢罪了。 “你放了我,你如何给荆南百姓交代?就杀一个沈列吗?你如何服众?”甘宁觉得士颂这样会让他自己很麻烦。 士颂解释道:“我会宣布,首恶乃是沈列,而且是凌迟后车裂,想必能平息民怨。至于兴霸和那个陆超,我会宣称放你们回去告诉刘表,我荆南上下同心,绝不会因为他的卑劣手段而屈服。” “即便如此,你放一个就好啊,为什么放我们两人?”甘宁问道。 “杀人者,凌辱者都是沈列,我为什么要杀你们。我会宣称,打了你们板子,放一个是给刘表示威,放两个是告诉荆北百姓,我荆南的仁义。”士颂说出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而且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只怕世人都会笑他士颂迂腐。 “士公子是损自己的名誉,来救我甘宁和属下的性命,大恩大德,甘宁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说完,甘宁便拜倒在了士颂脚下。 虽然很不理解士颂的决定,但是荆南文武还是执行了士颂的命令。 廖立还到处发牢骚,说自家主公又犯宋襄公的迂腐仁义之病了。 行刑那天,武陵郡百姓都围了过来,看着沈列被一刀刀活剐,发出阵阵哀嚎求饶。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最后,由梅家姐弟二人扬起马鞭,将被削了数百刀的沈列车裂。 行刑完后。 士颂正式宣布,荆南永不认刘表这个荆州牧,荆南四郡自治,请你刘表不要再祸害荆南了。 吃了哑巴亏的刘表在襄阳气的跺脚,派人去搜捕甘宁等人,说绝不是自己派甘宁去干的那事。 但甘宁却偷偷地投靠了黄祖,在黄祖手下静待时机。 在他看来,士颂刘表必有一战,他甘宁绝对得帮帮场子,说不定,还有机会加入到士颂手下为自己赎罪。 刘表和士颂之间,再次剑拔弩张,而益州的使者的到来,为士颂带来了开战的理由。 第89章 益州使者 刘焉刚死,刘表就派人去益州策反。 即便是最后甘宁等人的反叛很失败,但也足够让刘璋发飙了。 他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领兵五万进军巴东郡内的朐忍城,防备刘表。 然后,叮嘱赵韪,只要有机会,就给刘表使绊子,给刘璋出气。 而要对付刘表,益州人很自然的想到了荆南士颂。 于是刘璋便派费观出使荆南,目的就是挑唆士颂北伐刘表,为他刘璋出气。 费观刚到公安港,便听说了甘宁及其手下在荆南干的事情,以及现在荆南四郡激奋的民心。 这让本来不怎么抱有希望的他,看到了希望。 或许,真能让士颂出兵北伐。 费观,字宾伯,江夏鄳人,生年不祥,为刘璋的女婿,是蜀汉四相之一,费祎的同族叔父。 历史上,他以参军身份,随李严据守绵竹。刘备军至,与李严一同投降刘备。后为巴郡太守、江州都督。历史上称其为人善于交接。 刘璋这个时候派他来荆南,其目的一目了然,就是想要联合荆南,一起对付刘表。 真是士颂刚想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过来。 “此人一来,我北伐事成矣。”士颂听到益州来了使者,坚定了自己出兵的决心。 费观如今三十多岁,穿着素色的蜀锦,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 见到士颂,立刻躬身行礼:“久闻士荆南天纵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啊。” 这种客套话士颂听得耳朵就起茧子了,但还是笑着客套几句,让费观落座。 “宾伯先生自益州前来,不知何以教我?”士颂笑着等待着费观的回答。这笑容,让费观心里没底,这士颂不是迂腐仁义的儒生吗,怎么看起来一副奸商嘴脸啊。 但费观脸色不变,笑着回答说道:“我此来之意,士荆南岂能不知。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九州通衢之所在,而如今一分为二,岂不可惜。” “襄阳刘表,外托贤儒之名,内行奸诈之实,涂炭荆北五郡也就罢了,如今更是派人祸害荆南。士荆南向来有仁义之名,就没有想过为荆州百姓计,做些什么吗?” 挑唆,赤果果的挑唆,还挑唆的这么直接,这么的没有水平。 士颂心里很是失望,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士颂谄笑道:“这个,宾伯先生有所不知,荆南地小民疲,最近更是收留了不少难民,自己境内百姓的粮食,只怕都解决不好,还谈什么别的位置啊。” “士荆南是欺我蜀中偏远无消息吗,荆南有天下粮仓之誉,还会缺粮食?士荆南可知道你们荆南的粮商在我益州买走了多少粮食吗?我们益州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费观当场就戳破了士颂拙劣的谎言。 “益州想要我荆南出兵对付刘表,莫不是想要行借刀杀人之计,让我荆南为刘益州出气,报复刘表唆使益州将领反叛之仇?”裴潜见费观说话直接,那他就问的更加直接了。 “刘表心术不正,对我益州也好,荆南也好,多有敌意。我们两家当然应该联合起来对付刘表,不存在什么借刀杀人之说。”费观只回答了一半问题,却对报复之事隐而不谈。 “唉,说句实在话吧,刘表欺负我荆南,也不只这一次了。我虽有反抗之心,却是无力渡过长江,刘表的水军都督蔡瑁太厉害了,我们的水军打不过。” “若是真想我们两家联合起来对付刘表,益州打算出兵多少,何日起兵?我荆南做好响应的准备,只要你们能拿下江陵港,让我们的陆军能渡过长江,我们便能出兵配合。”石韬突然反客为主,让话题从益州唆使荆南出兵,变成了荆南唆使益州出兵对付刘表。 “广元莫要理解错了,不是我益州出兵,是荆南北伐,让荆州回归一统。我益州,故主刘焉方才逝去,我主刘季玉刚刚统领益州,动乱稍平,此时不宜动兵。” 接着,费观话峰一转,对着在场的荆南文武说道:“而荆南却不同,今年以来,已经和刘表作战两次,互知底细,可谓知己知敌。如今更是民心激奋,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荆北五郡,士荆南真不想要?” “就算士荆南仁义,诸位可是荆南的肱骨之臣,难道不为士荆南考虑吗?缩在荆南一隅,等着士府君老去后,南下交州,和自家兄弟争夺交州那穷乡僻壤?”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也明说吧,荆北之地我们当然想要。”公鸭嗓廖立站了出来,可能是有外人在场,难得对士颂行了一礼。 他接着说话:“我们荆南军算来算去,不过十万左右,还要安定地方。而刘表手下,少说有兵近二十万。且不说我们打不过蔡瑁,过不了长江。就算是能过江,过江之后,我们也不好打啊。” 廖立说着说着便盯住了费观,这表情很明显,就是要你益州给我们好处,说说你们益州能做什么。 费观当然明白廖立的意思,立刻说道:“驻军巴东郡内的五万益州兵,可以集结于鱼复城,做出进攻巫县的样子。他刘表定然分兵西面,防备我益州军。我们出兵五万,他刘表至少也会派出五万人在这边看住我们。剩下的人马,他也得用于防备防备黄祖,以及东面的袁术。” “我可听说,去年士荆南成婚,袁术特地派来人恭贺了的。” 是啊,听说益州使者来到荆南,士颂第一反应,就是把蒋干派去了淮南。 益州主动联合我们,那我也得主动出击。 蒋干去忽悠袁术,只需要袁术做出一个进攻刘表的样子就行。 他袁术刚刚拿下淮南,还占了扬州江北两个郡,现在只怕真出不了兵。 “即便如此,我们荆南看起来有机会北上,但毕竟出师无名啊。”刘巴又盯上了费观。 “子初先生何意?还请明言。”费观听得出来,荆南方面还有诉求。 刘巴见费观不明白,索性直接说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那刘表先教唆你益州部将叛乱,后又令盗贼荼毒荆南,他这荆州牧如此不得民心,何必留之。” “我主乃是朝廷敕封的荆南将军,是接替荆州牧的最好人选。所缺的,不过是合适的推荐罢了,本来交州的老大人要推荐的,但毕竟是父子,如此难免给人话柄。” 士颂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如今这情况,刘表是不适合继续当这个荆州牧了。若是有人表我为荆州牧,那我这个荆州牧,是要到荆州的治所办公的。” “那是自然,费观回到益州,便请我家主公上书朝廷,表士公子为荆州牧。前荆州牧刘表,理应捉拿问罪。”费观总算是看明白了,其实荆南方面早就想要动手了。 只不过高举儒学旗帜的士颂,还得顾忌几分郑玄等大师的面子,不能贸然出兵。 自己这次来,与其说是怂恿士颂北上,还不如说是来给士颂帮忙的。 想到这里,费观隐隐间感到了不安。 刘表虽然和刘璋不对付,但是刘表即便占据荆北膏腴之地数年,发展不过如此。 若是士颂占领整个荆州,加上他爹背后的交州。若是父子联手出兵,益州只怕更加危险。 刘表与其说是士颂的对头,还不如说是阻隔在士家和益州之间的缓冲。 一旦刘表被士颂所灭,士颂下一步,只怕就会打益州的心思了。 “多谢刘益州举荐了,也谢过费大人奔波两地,费大人辛苦了。” “今晚我会大摆宴席,为费大人接风。”士颂笑着给费观行礼,把费观的思路拉了回来。 就如士颂所说,他士颂麾下,满打满算不到十万人。 其中,多是不堪一战的郡兵,能打的精锐,不过三五万人。就凭这点兵力,想要打下刘表,他也太自信了吧。 少年人,一路顺风顺水惯了,是时候吃点亏了,等你和刘表打的两败俱伤时,也是我益州出兵东征之时。 费观在临沅待了三天,士颂天天大摆宴席,款待费观。 别说是刘表派到荆南来的奸细,就是普通的荆南百姓,全都知道士颂带着手下谋士,和益州使者商谈后便大肆庆祝。 若是估计不错,应该是两家已经联手。 为了保证费观安全返回益州,士颂甚至是派出了五艘战船,保护费观返航。 同时,在这三天时间里,他筹备了大批的荆南物资,装满了数百艘商船,组成商队,一起前往益州。 武陵学院里面,别的不多,就是有一大堆吃饱了没事做的读书人。 他们简简单单一分析,好家伙,我们的荆南将军被费观忽悠了。要帮着别人益州出气,去打刘表不说,还倒给钱别人。 明明是益州,想求着我们帮他对付刘表,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我们求益州帮忙了呢,这事情不对啊。 流言嘛,那真是传的飞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反正费观刚刚进入益州水域,就听说刘璋在成都笑的合不拢嘴,不等费观回来,也不顾手下有人反对,当即上表朝廷,推荐士颂为荆州牧,同时,请朝廷治刘表之罪。 襄阳城内的刘表,得到益州使者南下荆南时,就得到了消息。 等到士颂派战船护送商队和费观返回益州,刘表明白事情只怕是要糟糕。 去年,他派韩玄带三万人南下,探下士颂的虚实。结果踩到了士颂的底线,吃了自己三万人,拉开架势和自己拼命。 当时自己本来就只是想要试探一二,还没有准备好。后来朝廷下令停战,自己也就同意了。 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士颂明着接受了朝廷的调停,但荆南四郡,全部进入战备状态,自己还是知道的。 自己同样也在荆州扩军备战,结果现在,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又得罪了益州方面。 这下好,益州跑去找士颂联合,那士颂还不赶着当冲锋的。 要命的是东面的袁术,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居然也派出了小股部队袭扰荆州东面,让人不得不防。 荆州四战之地,还真是麻烦,若是各个方向都只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要真是这三家一起发兵打过来,刘表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关键时刻,刘表手下还真只有蒯越能站出来了。 即便刘表因为蒯家子弟和士颂成了连襟,而对蒯越有些不满。但这时候,蒯越也顾不上许多,冷静分析道:“袁术去年败于曹操,失了南阳郡。自封了个扬州牧,去了淮南,在寿春安家。如今正是恢复元气的时候,不可能这个时候来犯荆州。” 蒯越这么一分析,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即便是有人不爽蒯越,但也都想要听听他蒯越有什么想法。 “其二,益州刘璋,年初方才继位,我们便策反了他的手下。如今也正是交接权力的时候,别看他让赵韪领兵五万驻军朐忍,在我看来,不过是站在哪里示威而已。最多,不过是防备我们攻入益州而已。” “但刘璋心里,肯定是有气的,唆使本来就准备出手的士颂出兵,益州只要稍稍响应,那士颂肯定上杆子和我们拼命。” “去年裹挟百姓南下,便让士颂和我们撕破了脸,整军备战了这么久了,只差一个出兵理由。如今刘璋表他为荆州牧,刚好给了他出征的名号,依我之见,我们主要要对付的,还是士颂这小贼。” 说到这里,蒯越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初士颂来襄阳,要是刘表听他的,直接杀了,哪有现在这么多事。 “若真是如此,我荆州无忧矣。”从事中郎韩嵩笑道:“只需要蔡都督将我荆州水师横在大江之上,他士颂就过不了这长江天堑。” “只是士颂自去年起,又重新组建了水军,而且还改造了战船,即便是打不过蔡都督,我们也应该让蔡都督小心一二才是。”还是刘先比较谨慎,他总觉得士颂不会那么傻。 他觉得,士颂不会明知道蔡瑁的水军厉害,还让荆南水军北上,和蔡瑁拉开架势,明刀明枪的的再打一场。 第90章 暗度天堑 江陵城内,蔡瑁张允二人,正犹豫不决。 两人接到秘密消息,说是士颂派出使者到袁术处,意欲联合袁术一起对付荆北。 而袁术的回信和部署,都偷偷的混进了武陵学院的船队之中,准备混在书籍中,偷偷潜回荆南。 两人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即便是现在荆南和荆北剑拔弩张,但只要是打着武陵学院旗号的船只,按刘表的吩咐,蔡瑁张允二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现在,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情报。 就在此时,刘先赶到了江陵,把刘表的命令也带了过来,那便是封锁长江。 令蔡瑁率领水军出击,禁止荆南船只航行在长江之上。同时,封锁荆南各港口,断绝荆南的商路。 “始宗先生,你来看看,我们该怎么办。”蔡瑁领命之后,把自己刚收到的情报,交给了刘先。 刘先为人谨慎,也正是他建议刘表要小心防备士颂,才被刘表派来传令。 同时,也在这非常之时,被刘表留在江陵,给蔡瑁当个军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刘荆州已经下令封锁荆南各港口,这些船,决不能让他们南下。”刘先没有考虑多久,便做出了建议。 “我看也应该这样,都督,让我带人去吧,叔父既然已经下令,我们绝不能让任何船只南下。”张允乃是刘表的外甥,他的母亲刘氏,是刘表的妹妹,很受刘表宠信,对刘表的命令,那是绝对的无条件执行。 “武陵学院的船队,估计应该是些商船。张将军,只需要将他们控制住,带回江陵即可,没有必要多生杀戮,毕竟武陵学院的旗号下,站着的可是郑玄大师。”刘先提出了自己的补充意见。 “明白。”张允见蔡瑁点头,知道他同意了自己的请战,当即调齐部下,集合军队,按情报的指示,前往长江上拦截武陵学院船队。 可他哪里会料到,这情报只是鱼饵。 是的,情报的时间是对的,这个时间来了一支船队。 是的,情报上说这些船是武陵学院的船队,也是对的。 虽然船不小,但旗号都是武陵学院的船,而且都是商船。 但是问题是,这些船看到荆州水师的战船后,直接忽视了荆州水军打出的旗语不说,靠近了也根本不听传话员的喊话。 等船靠近了,这些商船居然是直接射出了火箭,放出火船,一副要和荆州水军同归于尽的打法。 张允瞬间被打懵了,这些商船上面的水手脑子有病?一开始就用这么搏命的打法? 张允的水战手段可不简单,这些人想要用这种打法对付张允,在他看来简直是笑话。 本来还打算活捉的,但是对面这些人直接求死,张允也就不客气了。 他让船队占据了上风口,又派出水鬼进入长江,把火箭射回去的同时,把火船也推向了对面。 结果,对面着火了大船,居然疯狂的撞向了张允,他只能是指挥战船避开,就这么一躲避,本来就有些混乱的江面上,荆州水军让开了一道口子。 一艘武陵学院的快船,趁机直接冲了出去,而其他的船,居然不选择一起难逃,反而是横在大江之上和自己拼命。 结果没有悬念,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是张允还是把这些船都收拾了。 看着在长江里面翻滚求救的人,张允冷哼着下令打捞些货物,而后就返航。 但凡想要爬上他荆州水师战船的人,统统被他下令射杀。至于那些不会水的人,或者水性不好的,多半会淹死在江里。 带着战利品返回江陵后,张允一面夸耀着自己的战果,一面给刘先解释自己为何会这样赶尽杀绝。 听了事情的经过后,蔡瑁分析道:“这船队肯定有鬼,若是没有问题,见到我们盘查,肯定会配合。结果反而是他们先动手,只怕肯定实在隐瞒着些什么,估计,那份信件便在那快船之上。” 想来想去,刘先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叹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给刘荆州那边上报一下吧。” “理当如此。” 武陵,荆南将军府。 “他蒋干搞的什么鬼,故意把武陵学院船队的路线和时间给泄露出去?”士颂盯着易欣大发雷霆,只看了蒋干给自己的密报的第一句,自己就气的不行。当然,这种愤怒,不过是他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 这次,为了保证武陵学院船队覆灭,那些派去当护卫人员,都是些死士,当然会故意挑衅和死战。 看着士颂发怒,易欣只能是很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这是他蒋干自己突然心血来潮,就这么干的。他自己还故意留在了北面不回来,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该不会是背叛了我们吧。” 蒋干会反叛自己?士颂心里好笑,蒋干就算是要背叛,只怕也不是这个时候。 士颂觉得不应该,微微摇头,顺着蒋干的书信,继续看了下去。 等看完了蒋干的说明,士颂的嘴角终于是露出了笑容。觉得这个蒋干,事情办得不错。 原本,借着刘表派奸细祸害荆南百姓的由头,借着刘璋将要上表自己为荆州牧的名义,士颂本以为自己手下文武,都会和自己一样,同心协力,一起动员军民百姓,北上讨伐刘表。 但实际情况却是,武陵学院内,以郑玄、赵岐为代表的北方儒学名士们,居然统统表示反对。 即便是刘熙为首的长江以南儒士,想要支持自己,都不好公开表示和郑玄对立,弄的自己很被动。 不过想想也是,郑玄、赵岐等人的心里,挂念的还是大汉朝廷。 而朝廷明确表示了要求自己和刘表停战,现在自己扯着各种由头想要重启战端,郑玄、赵岐当然不会答应。 而蒋干去淮南,得了士颂的不可为外人言说的秘令,就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袁术手下第一谋臣杨弘,则给蒋干提供了一些信息。 郑玄的孙子,娶了赵岐的孙女。 这次,带着他们的孩子南下,到武陵学院求学,同时探望两位儒学泰山。 跟着他们一起的儒学名士不少,都是一些有名的儒学后起之秀,他们家的长辈,多在武陵学院。 蒋干让人散播消息,说是将要在武陵学院召开天下儒学后起之秀的演说大会,让这些人在自家长辈的面前露脸。同时,也是给自己的经历镀金,为自己以后捞一些政治资本。 等这些人聚集起来之后,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把假消息传给蔡瑁,然后按照假消息慢慢悠悠地在长江上航行,遇到荆州水师后,直接鱼死网破的拼命。 这些儒学后起之秀,和荆南武陵学院的大儒家后辈,全部淹死在了长江之中,包括郑玄的孙子、赵岐的孙女,以及他们的孩子。 最后,长江上偷偷逃脱的那艘快船上,全部都是蒋干安排好的人手。 他们到了荆南,传出来的消息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口中,可不是武陵学院的船自己找死。而是儒生们给荆州水军晓以大义后,荆州水军为了抢劫财物,强行杀人沉船。 接着就是各种流言,说包括赵岐的孙女在内的船上的女眷,很有可能被刘表的士兵玷污,因为他们听到了女子们不甘的惨叫声。 这消息,瞬间传遍了荆南,郑玄和赵岐听到这消息后,郑玄当场吐血,赵岐握紧了拳头,大骂刘表不是东西。 武陵学院内,原本还希望士颂能和刘表讲和的北方儒学派系,瞬间倒向了另外一个极端。那就是公开表示支持士颂讨伐刘表这个斯文败类,为儒学正名。 不得不说,有些“圣母们”,刀子不砍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是不知道疼的。 兴平元年二月,士颂在武陵传语上,细数刘表十大罪状,并以刘璋举荐的荆州牧自居。表示自己将率军渡江,要求刘表戴罪卸任,以待审判。 士颂的战书,送到了江陵,战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荆南水军已经重建,你蔡瑁敢不敢出来一战,你要是不敢也没事,我们三天后自然会兵进江陵。 而蔡瑁的回复也很霸气,在士颂的战书上写下“公子欲战,那便来战”。 当然了,蔡瑁还是召集了部下,开始做起了各项准备。 对于他来说,时间还很充裕,他甚至觉得士颂有些迂腐。 居然想要堂堂正正地,在长江上击败自己的水军,就凭那冯习,笑话。 而被派到江陵来的刘先比较谨慎,劝说蔡瑁当心士颂弄什么玄虚,蔡瑁呵呵一笑,说自己的细作早就打听到了荆南那边的消息。 说是冯习等三人,受士颂大恩,日夜为士颂训练水军。结合上次,张允在长沙郡岸边遇到袭击的情报来看,士颂以为他在水军战船上安装了重弩,就可以扭转战局,他真是太小看水战了。 不过蔡瑁毕竟是水战老手,为了不必要的损失,他还是派出了几队快船探哨,到长江南岸偷偷打量荆南水军。 得到的消息则是,荆南水军近两万余人,大小战船百余只,都在公安港集结,做着各种战斗准备。怎么看,都没有其他任何异常,怎么看,都是士颂准备和荆州水军大战一场的架势。 虽然刘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但三天后,看到荆南水军列队逼近江陵城水寨时,刘先也丢下了最后的警戒,一心辅佐蔡瑁守护江陵。 “冯习长本事了。”蔡瑁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不长的胡子。 荆南水军的大船以八字形排列了三排,大船之间还有艨艟快船战舰呼应,甚至严谨。 “始宗先生,还请您留守城池,待我出击袭破敌军。”蔡瑁手一挥,手下诸将便都跟着他走下城楼。码头上,荆州水军早已集结完毕,就等着诸位将领前来指挥。 蔡瑁就是蔡瑁,水战的实力果然是厉害,即便是冯习占了先手,在长江上布置好了阵型,但荆州水军在蔡瑁的指挥下,一艘艘鱼贯而出,很自然的列成了一字长蛇阵,而蛇头,便是荆州水军副都督张允。 “这次,应该能打赢蔡瑁了吧。”士颂小声地嘀咕着,他在公安港江边处,修建了一座高高的了望塔,约有五十多米的高度,站在这里,江面上的情况是尽收眼底。 “这次水军训练的时间比较短,几次小型军演的表现,都不如原来的水军。但是这次,我们的水军战船上都装备了重弩,冯都督的旗舰上,还装上了小型投石器,打起来应该有优势吧。”廖立说话的口气,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也难怪,这么高的了望塔,能站立的位置不多,士颂想来想去,只把廖立一个谋士带了上来。 毕竟,他也怕发生什么意外。 至于廖立嘛,要是折损了,那就折损了,他也不心疼。 正说着,冯习给第一列战船的指挥蒋钦下达了命令,打蛇打七寸,蒋钦指挥第一列的战船,将点燃了的重弩射向了荆州水军。 即便是命中率不高,但也有三支重弩击中了那艘船,其中两支重弩,更是直接将那船击穿,剩下一支,则是钉入了船中,火势慢慢地蔓延开来。 “灭火,灭火!” 战船上的荆州将领,立刻让水兵打水灭火,招呼所有人躲避重弩的射击。 “传令下去,不必在意对面的重弩射击,保持阵型,直切敌军侧翼!”蔡瑁的战术很简单,你冯习有着射程上的优势,那我就必须靠近你。 你冯习把战船摆成八字型的三列,想要用前面两列挡住我的船,后面一列不停的射击,但我却偏偏切入你的侧翼,同时抢占顺流的地利,即便是有点逆风,但我本来射程就处于劣势,不在乎这点距离。 只要进入了射程之内,我就能还手。 而且等我移动到了你们的侧翼,那时我的战船便能以半包围,状合围荆南水军。 你侧翼只有三艘船,要面对我的整只舰队,你荆南水军只能变阵,不然便只能一艘一艘的被我方击沉。 至于路上被你荆南水军的重弩击沉几艘船,无所谓,本来荆州水师就比你人多,战船数量也比你多。 冯习也是水战老手了,没过多久就看出了蔡瑁的打算,立刻指挥蒋钦变阵。让他们去右侧支援,但他这一动,列好了的阵型出现混乱,不少重弩也不能在这时候发起射击。 蔡瑁这边,更顺利的完成了对荆南水军的合围。 “唉,这蔡瑁真是狠得下心啊,即便是他靠上了我的军水军,又能如何?大家短兵相对,我军水军训练的那么艰苦,会打不过你荆州水军那些兵痞。”士颂也看出来了,冯习在布局上落了下风,只能是自顾自的安慰自己。 可他话音未落,荆州水军居然对着有些混乱的荆南水军射出了火箭,同时,不少水鬼兵扑通扑通地跳入了水中,这些人的用意很明显,那就是下去凿船的。 冯习不敢大意,上次就吃了这个亏,这次,荆南水军也有了水鬼队,也有一批人跳入了长江之中,双方在长江之下也展开了缠斗。 可惜,士颂看不起的那些兵痞子们,个个都是水下好手,反而是荆南水军的水鬼队,没有半刻钟的时间,都变成了江上的浮尸。 接着,荆南水军开始有战船漏水了,很明显,这一场水战继续打下去,荆南水军又会以失败告终。 还好,士颂北伐的打算,没有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这场水战之上。 在送益州使者费观返回益州时,三天大宴,便是让自己手下的武将们,用三天时间完成好化装。 他们带着少许特产登上了商船,甚至有数千兵将,都隐藏在货仓之中。过江之后,便偷偷在长江北岸隐藏起来,等待着士颂的北伐。 这些人虽然不多,但是却是陈应和清远军老兵,这些人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在江陵西面的漳水流域处,在河边扎下营寨,等待着后续的运兵船,将大部队送来集合。 就在冯习率领水军和蔡瑁在长江上堂堂正正的交战时,潘璋率领征集来的商船,将一万征南军精锐和剩下的八千清远军,运到了陈应的军营之中。 这些人马一下船,负责指挥的钱振,片刻功夫都没有耽误。他让陈应、鲍隆二将为先锋,率领清远军直接从陆地上杀向江陵城。 自己和刘贤、士云则率领整编后的一万征南军为后队,作为第二波部队,同样杀向江陵城。 第91章 强攻宜城(上) 两万荆南军精锐从路上杀来。 留守在江陵城内的刘先,整个人懵了,他立刻让人吹响报警的号角。 同时,把江陵城中,为数不多的守城兵将都派到了江陵城西门,下令死守,让他们一定坚守到援军回来。 大江之上,虽然荆州水军占有优势,但是,他们听到了的江陵城的报警。 蔡瑁回头看去,立刻发现了问题,原来士颂派出荆南水军和自己死拼,不是士颂自信过度,也不是士颂傻,而是士颂留了后手。 这大江之上的水战,不论胜负结果是什么,只要自己把水军派出来迎战,自己就已经输了。 士颂手下的水军虽然不多,但是荆南商业繁荣,商船不计其数。 趁着自己的水军和他士颂的水军交战之时,把他荆南强大的陆军运过去,直接拿下江陵城。那自己这强大的水军,就没了归路,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现在的局面很简单,自己若是不回援江陵,江陵城必失。 自己回援江陵,自己的水军要折损大半,回到江陵城,多半也守不住。 而不同的是,自己可以返回江陵城,穿过江陵城向襄阳方向撤退,而不是在长江上另寻港口。 现在军心已乱,若是不返回江陵,现在的荆州水军,也已经打不过对面的荆南水军了,自己即便不回军,脱离战斗后,只怕也剩下不了多少人。 “罢了,下令全军,且战且退,回援江陵!”蔡瑁叹了口气,然后指挥队伍返航,但他知道,回去的只能是少数。 对面的冯习,当然不会客气。 本来他这次水战又被打败了,自己的脸上无光。见蔡瑁被迫返航,冯习立刻下令追击。 这时候,他旗舰上那唯一的投石器,也终于是开火了。 第一发,便击中了一艘断后的荆州水师战船,在船上砸出了一个大洞,那战船,立刻开始下沉。 这样一来,本来还有些组织的荆州水师,顿时陷入了混乱中,谁都不愿意留下断后。 荆南水军除了投石器外,其他的战船上的火焰重弩,也是对断后战船的强大震慑。 而没有人断后,便把所有人的后背,都暴露了出来。 更多的荆州战船,在撤退途中被击沉,回到江陵港的荆州水军,十不存三。 “蔡都督,战马已经备好,快带着人跟我撤吧。”见到蔡瑁,等在码头的刘先,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 “始宗先生,此话怎讲。”说句实话,即便是知道江陵城只怕守不住了,但是蔡瑁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期待着自己或许能带着水军回来守上几天,以待刘表的援军。 但看刘先的表情,只怕是不可能了。 “荆南贼军悍勇,已经攻克西门,北门正在胶着,易手只怕要不了多久。都督,我们现在只能从东门突围了。”刘先只说了两门情况,而城内四处响起的喊杀声,也已经清楚的告诉了蔡瑁,江陵城守不住了。 蔡瑁也很果断,手一挥,让张允等人跟上自己,带着刚刚从战船上下来的水军,直接上马,开始逃向东门。 半个时辰后,士颂的大船在江陵城靠岸了,在马良的指引下,和江陵城内的“世家父老”们见了面。 他安抚众人,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他们想要打听的,也就是士颂日后在荆北是不是施行荆南的新政,是不是要收了他们的扈从仆役。 这些事情,士颂只是笑着打哈哈,说是一切等击败刘表再说。 “主公不必为这些人烦心,这些个老家伙们,一天到晚都只会为他们自己家打算,才不会顾及国家利益,等击败了刘表,荆州七家之中,由我马家带头,拥护主公新法,不怕这些人不跟。”马良的年纪,还不满十岁。 在马玄病重后,他便偷偷南下荆南,说是在武陵学院学习。其实,早就秘密地投入了士颂的荆南将军府中,一面学习,一面为士颂效力。 这次北上对付刘表,为了安抚荆州世家,在马玄病重的情况下,士颂只能是带着马良前来。 有他出面安抚,荆州世家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荆州马家,也是荆州七大世家之一,但实话说,荆州的这些世家,士颂一点也不担心。 虽说也是地方大族,但是他们和中原那些盘根错节的大世家比不了。这些人,自己恩威并用,拿下来应该没有问题。 实在是不行,呵呵,自己可不在乎灭了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 在江陵城内整休一天,士颂的北伐军集结完毕。 水军之中,将负责偷运军队的潘璋部,也调入了北上的陆军之中。 冯习、蒋钦二将自知这场水战,其实还是他们打败了,士颂虽然不处罚他们,但他们也不敢寻求士颂的褒奖。 只是按士颂的军令,俘获荆州水军,在长江上运输物资,防备江夏黄祖部的水军偷袭。 士颂的北伐军,包括吕岱统领的雄武军两万,钱振统领的一万清远军,陈应、鲍隆率领的,一万原来的南征军。 另外,现在还有邓方的山峦军、沙摩柯的武陵蛮军,新招募的两万荆南军,差不多五、六万人的主力部队。 其余便是征调的郡兵守护粮食,屯佃兵运输军粮。 江陵城太守府内,士颂集合这次北征的诸文武,商议进兵之策。 看着暗组精心画制的大地图,不论文武,都暗暗称赞,都没有想到士颂小小年纪,居然便有了一批这么厉害的情报人员,居然能为大军准备这么详细的地图。 “主公,荆州兵完全不堪一击,我看我们直接杀向襄阳吧,早点拿下襄阳,赶走刘表,也好早点结束战争,安顿百姓嘛。哈哈。”鲍隆兴致很高,这次突袭江陵,就是他带着人马率先攻入城中,斩杀江陵城的城门校尉,打开西门,迎后续部队杀入。 “这次我们暗渡长江,不过是偷袭得手,等刘表反应过来,必定集结人马反攻江陵。我看,不如我们在这江陵城中以逸待劳,等灭了刘表的反击部队,而后在图北上。”说话的是自己的兵曹从事裴潜。 士颂对裴潜抱有不小的希望,这次调入军中的谋士之中,士颂其实最为看重的便是裴潜。 但是裴潜的主意虽然稳妥,却不合士颂心意。 兵曹从事谋士裴潜,清远军军师祭酒潘濬,荆南别驾从事桓阶,荆南簿曹从事廖立,荆南典农校尉兼粮草督转使石韬,最后加上一个新封的侍从马良,这便是士颂带着北伐荆州的谋士们。 马玄病重,刘巴主持后方的情况下,这是士颂手上,最拿的出手的文臣们了。 “不可,裴大人以逸待劳之计,虽然稳妥,但是需要时间更久,而且我们的损失也必然更大。”士颂军中被士颂寄以厚望的统帅之将吕岱,发出了自己的看法。 吕岱说道:“如今我们一战而下江陵,荆北震动。我们应趁刘表军队尚未准备好,继续乘胜追击,稳固我们在南郡的势力,扩大战果。而且,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逼迫刘表出兵。” 如今中原动乱,曹操屠杀徐州,而徐州流民不敢南下荆州,都在偷偷的前往扬州,被袁术剥削。 而且士颂知道,关中李傕郭汜之乱也不会太远了,只有稳定的荆州,才是吸引流民,增强实力的前提。 所以,一定要尽早占据荆州。 士颂采纳了吕岱的建议。“荆南五虎”之中,除了率领两千铁甲军的邢道荣之外,陈应、鲍隆率军西进,先攻枝江,后取夷陵。刘贤、郭铁率军东进,攻取华容,做好对江夏郡黄祖部的防备工作。 而士颂自己,则是亲提大军,直接北上,兵进当阳。 当阳城守军不过数千郡兵,看到士颂的军旗后,当即投降。 士颂稍作整休后,便率军直逼宜城。 宜城,刘表初来荆州之地,成就他荆州基业之地,也是他组织人马,准备反攻士颂的前沿阵地。 宜城之中,主将刘磐,先锋大将黄忠,部将陈生、张虎、以及益州来降的将领沈弥、娄发,加上刘表派到军中的谋士庞季、傅巽。统荆州兵八万,奉刘表将令,击退荆南贼士颂。 至于荆州其余各处军马,尤其是南郡境内军马,都接到了刘表向襄阳集合的军令。 蔡瑁的败军,也和这些军队一起,没有前往宜城,而是直接返回了襄阳,向刘表讲述了自己丢失江陵的经过。 他一再强调,自己水战本来已经获胜了,可惜被士颂偷袭。 刘表以正在用人之际的由头,免去了蔡瑁张允等人的战败之罪,让他们留在襄阳,整训人马。 说是让他们准备戴罪立功,宜城战事若是不顺,他们便带兵前去支援。 二月中旬,士颂兵临宜城。 刘磐听黄忠的劝告,即便是荆州军人数占优,但也守在城内,绝不出城和士颂野战,弄的士颂很是郁闷。 “这刘磐不是一个莽夫吗?手下有刘表八万精锐部队,快有我军人马的一倍了,居然躲在城里当起了缩头乌龟,他奶奶的球。”鲍隆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好在陈应看出士颂脸色不悦,立刻把他拉住。 接着,陈应说道:“刘磐深得刘表信任,和刘表一起来来荆州,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不少,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而他的副将黄忠,更是骁勇善战,经验丰富。” “上次随韩玄南下的三万荆州军中,听说就有不少人,本是黄忠部的军士,被我们一晚上就都端掉了。那黄忠对我军定然很是忌惮,劝说数句,刘磐警惕起来也很正常。” “陈将军所言甚是,但不论他出城不出城,这宜城乃是襄阳的南大门,对于刘表而言,更是意义特殊,就算是强攻,我们也要将宜城拿下。”吕岱上前一步,大声请令。 “主公,吕岱愿率雄武军攻城,我军演练攻城战多时,攻下这小小宜城,还不在话下。” “既然刘磐黄忠认怂,那我们也只能强攻了。吕将军稍歇三日,整训好队伍,我派人在城下先骂上三天,看看刘磐沉不沉得住气。”士颂挥挥手,让手下诸将退下。 他心里其实很是纠结,拿下宜城,士颂完全不在乎。 士颂在乎的是,要怎么样,才能拿下黄忠。 三日后,士颂的云梯被运到了前线,这也是士颂要等上三天的原因之一。 这种云梯可不是普通的梯子,而是按上了底座,按上了滚轮。在云梯两侧,还安上了固定牛皮盾牌,云梯的前端,则是安上了可以弹射出去的抓钩,只要抓钩固定在城墙上,这云梯就根本不会被守军推翻。 骂了三天,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个遍,但刘磐黄忠根本不为所动。 士颂无奈,只能是让吕岱领军强攻,雄武军主将吕岱手下,现在有着郭铁、刘贤、潘璋三将,这次率先攻城的便是刘贤所部。 刘贤原来的零陵军旧部,早就被士颂划到了南征军中。 更是明着升了刘贤和他父亲刘度的官职,把他们和他们原来的部下打散。 不过,刘贤也算是因祸得福。 现在,他手下有着五千多训练多年的雄武军,底气比从前可强了不止一点两点。 这次强攻宜城,郭铁、潘璋二人都想要当先锋,但吕岱却把首攻机会给了自己,刘贤还是很激动的。 为了父亲,为了母亲,我一定要率先攻入城中,听说城里有八万荆州军。 呵呵,荆州军,自己东出江陵,攻陷华容的时候,那华容长贝喜手下三千人,自己只带了不到五百人就把他杀的溃不成军,自己这边折损,不过十几人而已。 这种军队守护的城池,没有理由打不下来。 我们荆南军,可不是普通军队可以比的,也难怪士颂可以靠几千人就横扫荆南四郡。 踌躇满志的刘贤,站在宜城城楼下,对着城楼上的荆州守将,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他挥挥手,下达了攻城的指令。 第92章 强攻宜城(下) 攻城战,荆南军已经演练过许多次了。 即便是近几年才训练成军的雄武军,也已经演练多时。 按照演练时的安排,即便是普通的正兵,攻城时,走在最前面的,也是举着厚厚盾牌的持盾兵。 荆南军的每支部队里,都会特别的安排一些人。 若是野战,他们或许是刀盾兵,或许是长枪兵,甚至或许是弓弩手中的一员,但是在攻城时,这些人便会被组织起来,举起演练时就已经备好的牛皮厚盾,组成盾阵。 掩护自己的战友逼近城楼。 “荆南军果然是天下强军,绝不比豫州军逊色。甚至比孙坚的豫州军更有组织性,更难以对付。”看着己方的箭矢射在了那些厚盾上,没有伤到任何一个荆南兵,黄忠隐隐间,感觉有些不妙。 “汉生不必担心,我下令放箭不过是迷惑贼军而已,他们以为我们只有这些普通箭矢,便会仗着自己的厚盾,肆无忌惮的逼近城楼。等他们靠近了,我们的重弩手和守城弩便会发挥威力,加上雷石滚木,有他们好果子吃。”刘磐看来是早有安排。 看着信心满满的刘磐,黄忠心里暗叹一声。 心说即便是重弩和守城弩,可以有些杀伤,但是敌军那时也已经站在城下了。 士颂军中,那种特制的云梯,只怕也不好对付。 罢了,到时候,还是靠我那把虎筋重弓,若是能狙杀敌军指挥将领,应该还是有些胜面的。 “重弩手,射!” 随着重弩手开火,守城弩也开始对荆南军射出了强劲的长弩,将一排排荆南军连人带盾穿成一串。 荆南军前进的队列明显停滞了一下。 “哼,这点手段,也想拦住老子。”刘贤冷哼一声,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本来,荆南军就已经来到了城墙下,得到军令后,荆南军将士立刻发起了冲锋,在城楼上的重弩手,射出第二发重弩的时,十余架攻城云梯,已经靠上了城墙。 几个悍勇的荆南军将士,早就趴在云梯之上,只等自己的战友,把自己和云梯一起送上城楼。 “杀啊!率先攻入城者,奖黄金百两!我亲自为其请封武散官!”为了激励士气,刘贤也是下了血本。 宜城之战,估计将是攻伐荆州的主要一战。 这一战,自己必须要出彩,为自己在士颂手下,打出一片天地。 本来就士气高昂的荆南军,在刘贤德激励下,显得更加的疯狂。 不少人直接舍弃了自己的盾牌,想要凭借自己身上的皮甲,抵挡荆州军的箭矢。而自己则能双手持刀,杀入荆州军人群之中。 在他们眼里,若是能和守城荆州军近身搏斗,荆州军就是些待宰的羔羊。 “杀,杀~” 云梯靠上了城楼,几个荆南军跳上了城墙,跳入了荆州军的弓弩手之中,对这群弓弩手展开了屠杀。 城楼上的远程打击方阵,明显出现了不少缺口。 “虎牙军,杀敌!” 刘磐早有准备,他的亲卫营号称虎牙军,是刘磐从荆州军中选出的精锐,常年被他拉到虎牙山中训练,其战力绝非普通荆州兵可比。 刘磐知道荆南军悍勇,所以他也绝不留手。一开始,就把自己最精锐的部队,顶了上来,目的就是要挫挫荆南军的锐气。 虎牙军将士早就憋着一股气,一直说什么荆南军悍勇强大,但我们在虎牙山中的苦训谁知道?今天一定要见识见识这所谓的荆南强军。 怀着这样的一股子劲,虎牙军嗷嗷叫一般的,投入了战斗。 城墙上的战局风向,立刻发生了改变。 虎牙军将士和荆南雄武军搏杀起来,丝毫不落下风,让刚才还在大杀特杀的荆南军将士们反而有些不适应,荆州军里,居然有人能挡住老子? 但士颂用《纪效新书》练出来的兵,不仅仅在搏杀上,比普通军队有优势。 定期的全军演武,让将士们早就知道,自己在战场上应该做些什么,何况城楼下的刘贤,也发出了命令。 “让登上城墙的将士,不要追杀敌军弓弩手,以小队为单位集合起来,守住云梯口子。” “其余将士立刻跟上,夺下城门!”刘贤看出城楼上的战局发生了变化,荆州军不但没有溃散,反而是挡住了自己的部队,他当即做出了反应。 同时,更多的士兵,将普通的攻城梯靠上了城楼。 他们都相信自己的战友,一定能为自己守住城楼上的云梯口。 只等城楼上的荆南军有一定数量了,拿下城门,一定不是问题。 和所有人想的一样,当荆南军雄武军部的将士们改变了战斗策略后。他们没有追求杀敌数量,没有去割下敌军脑袋系在腰带上,以求军功。 此刻,他们一心一意的守着云梯口。在伍长、什长、甚至后来冲上城楼的百人将的带领下,熟练的集结成了小型的战斗队形。 这样一来,刘磐倾尽心血的虎牙军,随即被雄武军压制。 当虎牙军叫喊着冲向雄武军时,他的长刀被眼前的雄武军挡住后,侧面突然冲出了一杆长枪,将他捅穿。 而他虎牙军的战友,想要砍杀那个长枪手时,自己面前的雄武军长刀,又护住了长枪手。 雄武军的配合默契,让包括虎牙军在内的荆州军堪堪称奇。 一个虎牙军可以不落下风的和一个雄武军搏杀,但二十个虎牙军,都无法拿下只有五个雄武军将士列队把守的云梯口。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荆南军将士,顺势杀上了城头。 很快,局面又变成了雄武军对荆州军的屠杀,虎牙军的信心,崩了。 即便是他们死战不退,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己不是对面荆南军的对手。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大家杀啊!”虎牙军的将官们也很有血性,即便明知道己方处于下风,也举起了战刀,疯狂地杀向了雄武军的军阵。 “荆州的血性男儿,可惜了。”城楼下,士颂远远地看着城楼,心里觉得可惜。 但可惜归可惜,士颂早就调集好了人马,只等刘贤部打开城门。 后续入城的部队,他早就安排妥当,他才不会因为虎牙军的血性,让自己白白放弃攻克城池的机会。 只要刘贤部打开城门,吕岱所部的两万雄武军便可以一鼓作气攻入城中。 而邢道荣和他的三千铁甲军,也会跟着冲入城里。 别看刘磐黄忠手上,有八万荆州军。但士颂有信心,凭借自己手上的军队,攻下宜城,绝对没有问题。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心里的想法,士颂侧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军队。 这支由南征日南郡回来的部队为骨架,继续整编的军队,可不像雄武军里,有不少人还是新兵。 这一万多人可都是血海里杀出来的人马,这一万人只要进入了宜城,在城内和荆州军进行巷战。那时候,兵力分散后,双方小队搏杀,别说你荆州军八万,就是十八万,我这一万精锐老兵,也能杀退荆州兵,拿下城池。 正在士颂想着自己的军队,可以一战而下宜城时,城楼上的战局,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本来占据优势的雄武军刘贤部,居然被逼回了云梯边上,本来占优的小队战,居然和荆州军陷入了僵持之中。 “发生了什么!”士颂看出了不对头,却不看出发生不对头的原因。 带着亲卫营,默默守在士颂身边的梁信,却看出了原因。 他对士颂行礼说道:“敌军之中,有一神射手,箭箭毙命。而且专门射杀我军百人将,什长、伍长等下层军官,我军两阵之前的战斗,没有了指挥,军士们死了长官,有些混乱了。” 荆南富裕之后,士颂投入到军队中的钱可不少。 所以他早就改善了军队中将官和军士的服饰,为了将士们更好的执行军令,加上可以配合士颂的军士等级制度,士颂手下的军队,每个等级的士兵,其服饰是有区别的。 更不要说伍长、什长、百人将这样的基层将官了,至于百人将之上的下级都尉之类的武将,早就换上了将官护甲。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的指挥是方便了,将士们更好互识了。敌人,也很容易认出我方的将官,尤其是敌人的射手,当然知道应该要射杀那些人更好。 即便是将官们的护甲更好,但是今天,遇到的可不是普通的神射手。 黄忠黄汉生,这个时代的最强弓箭手,在他眼里,那些护甲,只不过是死人的装饰罢了。 箭头从眼窝穿过脑袋。 箭头直取咽喉。 箭头甚至射入了他们刚刚张开的嘴巴。 当他们呼喊自己的手下奋勇杀敌,按训练的阵型稳住时。箭头射入了他们的口中,而且每一箭,都会击杀一个指挥官,无一例外! 失去了临阵指挥的荆南军将士,忽然间变成了没有头狼的狼群。在荆州军舍命的反攻下,节节后退。 很快便被逼回了城墙边上,甚至很有可能,连城墙边都守不住了。 “弓弩手,配合黄将军,五人一队,专门找敌军下级军官射杀之!”刘磐瞧出了便宜,立刻给自己手下的弓弩手们下达了军令。 “兄弟们,把荆南贼给我赶下城去!”军前谋士庞季,也抽出了自己腰间佩剑,走上城楼激战处,大声鼓舞士气。 荆州军见他一介文臣都如此勇敢,士气大涨,纷纷跟上虎牙军,向雄武军杀去。 即便是他们两个人打不过一个雄武军精兵,但他们一队人马上去,五个人和你荆南雄武军的一个人拼杀,就是死两三个,也能把你荆南军斩杀。 “主公,我军士气已泄,敌军士气正旺,不宜继续强攻啊!”别驾从事桓阶看出士颂心有不甘,连忙劝说道。 士颂紧握着马鞭,咬着牙从嘴里蹦出了“撤”字。 当天夜里,士颂看着宜城城楼边上,还在燃烧的攻城云梯,士颂更是不爽。 本以为一战而下的城楼,居然让自己损失了一大半的云梯车。 刘贤所部,伤亡近三千人马。按刘贤的禀告,荆州军那边估计会有五千人左右的损失,但士颂把自己手下的军士看的金贵。在他看来,一比二的战损比,其实是自己亏了。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士颂默默地告诉自己。 第93章 功亏一篑 当天晚上,士颂召集文武,商议如何智取宜城。 可是众人沉默半天,没有人一人出声。 士颂心里不爽,你们这些人,平时不是话很多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没了主意了? 行,你们不出声,那我们就耗着,士颂把眼睛一闭,让所有人就留在军议大帐里面。 最后,还是廖立站出来,说道:“主公,你和黄忠有旧。当年你出奇谋,为黄忠报了杀子之仇。我们不如以此为契机,离间刘磐黄忠?” 士颂直起身子,仿佛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希望。 但是很快,他又靠在了身边的小桌子上,微微摇头。 裴潜分析道:“不可,刘磐是刘表的亲侄儿,和刘表同进同退。而黄忠人如其名,忠勇可嘉,此二人联手作战多时,二人推心置腹,刘磐对黄忠极其看重。而且这刘磐,也不是庸碌之人,我们这时候离间二人,只怕难有成效。” 廖立早就对裴潜不爽了,顺着话就嚷了起来:“那你说怎么办?荆州军诸将之中,以黄忠对我军威胁最大,其余之人,不足挂齿,只要我们能拿下黄忠,让他的射术无法发挥,以我军的实力,定然是能一战而克宜城。” 见势头不对,潘濬、桓阶连忙劝住廖立,接着,桓阶说道:“刘磐黄忠以外,城中还有四将。” “沈弥、娄发二将,本是益州将领,被刘表策反来荆州,本是见利忘义之人。但那沈弥好像是甘宁部沈列的叔叔,我们把沈列凌迟一半后五马分尸,那沈弥绝然要和我们死磕到底,娄发和沈弥亲如一家,只怕也不会被我们招揽,但是。” 桓阶这一停顿,惹毛了在场的武将。 “但是个什么但是,有话就快说,实在不行,让邢道荣带着铁甲军冲进去开门就是,他黄忠射术再高,也射不透铁甲军的防具吧。”鲍隆刚嚷几句,立刻便被陈应拦住。 陈应连忙起身给士颂和桓阶赔礼。 士颂点点头,也笑着对桓阶说道:“他一个粗人,伯绪不必和他一般见识。伯绪好计谋,沈弥、娄发二将不能为我所用,但是陈生、张武,我却能用上一用。” 陈生、张武二人本为江夏贼,攻掠南郡襄阳一带,被刘表派庞季说服,分配到黄祖军中效力。 历史上,这两人在孙坚攻荆州之时战死,但不知是否是因士颂来到这个世界,给了他们两人什么样的影响。两人居然是活到了现在。 而且,已经不在黄祖手下,而是被分配到了刘磐手下。 不过,这种人,是可以用来施以计谋的。 “主公,傅巽先生也在宜城之中。”蒋干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士颂露出了笑脸。 刘表手下的东曹掾傅巽,博学多闻,历史上以此人有先见之明而着称。 在士颂潜入襄阳之时,刘表手下文臣之中,傅巽便已经流露出心向士颂的的暗示。 这些年,荆南发展如此之好,更让傅巽心向荆南。 而蒋干手下的暗组,早就渗透了傅巽,傅巽也表示过,若是是士颂能定襄阳,傅巽必定帮士颂安定地方。若是士颂无意北上,傅巽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派暗组的人联系傅巽,问问他,当年庞季是怎么让那两人归顺刘表的。另外,让他找个机会,让暗组的人见一见陈生、张武,投其所好,提出条件。”士颂似乎是看到了希望,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自顾自的猜想道:“这两人,我估计多半是为了钱财和官位才投靠的刘表,让暗组的人告诉他们。钱,荆南有的是,官,哼哼,荆南的散阶官职,我可以让他们世袭罔替。” 第二天,荆南军没有发起攻城。 而是用攻城弩、投石车,将许多的劝降书信投入城中,许诺官职黄金。 而宜城城内的大街小巷之中,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许多的劝降告示。即便是刘磐黄忠紧急收拢销毁,但还是有不少的劝降信,被荆州诸将看到,甚至是偷偷收藏起来。 “子矩将军不必担心,刘荆州待我等不薄,如今战事又是我军占优,他士颂开出的条件再如何优厚,也不会有人犯傻的。”荆州从事庞季,乃是襄阳庞家人,这次也随军在前线当参谋。 “别人我倒是不担心。但那陈生、张武二人,乃是势利小人,当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我叔叔刚到荆州,各地不稳,就他们俩当时开出的条件,直接灭族都不为过。”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小人,当时居然要我们家给他们每人百万钱才肯罢手。好在庞先生说服了二人,但现在,谁都知道士颂手上有钱,我担心两人会动歪心思。要不,庞大人去探探口风。”刘磐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久经战阵,一眼就看出来士颂的的目的所在。 果然,不出刘磐所料,陈生、张武二人得到了劝降信后,立刻凑到了一起,商议两人要怎么弄才好。 他们两人手上,现在可是有着近三万人马。 当年闹事的时候,他们手下有五六万流民盗匪。后来经过整编,剔除老弱,换上荆州军的装备。名义上是刘表手下,但不管怎么说,这三万人马,也是他们两人的。 是他们两人,在荆州安身立命的本钱,绝不可能放手。 两人正在犹豫之间,被庞季一忽悠,告诉两人,荆州军现在如何如何占优,只要是击败了士颂,南下定了荆南,在那富裕的荆南放纵数日,得到的钱财,又岂是士颂许诺的这么一点点呢。 两人一合计,当即被庞季绕了进去,表示绝无二心,一定和刘磐将军一起抗击贼寇士颂,为刘荆州统一荆州的大业献身。 但到了晚上,荆南暗组的人,偷偷打着傅巽随从的旗号,和两人见面。 也给二人分析清楚了局势,刘表的兵即便多,但也绝对不是荆南军的对手。 荆南和荆北之战,绝对是士颂的赢面大。 而且即便是士颂败了,但士颂的背后,是交州士家。 荆南被威胁的时候,交州军会不动?扬州军会不动?劫掠荆南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若是收下士颂提供的百万钱财,在士颂手下领一个世袭罔替的武散官,把手下几万兄弟们的装备再提升一个档次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又过数日,城外的荆南军,后撤了十五里,没有了任何攻城的动静。 荆南军后撤之后,先是对外出的荆州探马不闻不问,后来连刘磐放出来砍柴打猎的百姓,也是视若无睹,好像荆南军是来宜城南郊度假的。 反倒是城内,流言四起。 有的说荆南士颂已经暗中联系了襄阳庞家,让庞季带着城内的庞家子弟为内应,串联陈生、张武起事。 又有人说,士颂联系的是黄忠,要黄忠带着他的亲卫偷偷打开城门,引荆南兵进城。 还有人说,士颂联系的是益州降将沈弥、娄发。 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 宜城之内,除了主将刘磐,所有的文臣武将,好像都被士颂收买了。甚至是城北的小小守城官都得到了士颂军的策反,要他偷偷的打开北门。 刘磐大怒,派出许多人在城内搜查,要找出源头,同时禁止百姓传播流言。 但他越是这样,百姓们越是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都是荆州本地人,谁在军中还没有个同乡,朋友,远亲什么的啊,流言很快就传入了军中。 正当刘磐准备整顿军队思想时,探马传来了荆南军的这几天的动静。 士颂把宜城周边的各乡、镇全部拿下,然后在那些地方散布已经策反了荆州军的消息。 这些消息就这么传入了宜城之中,而周边的乡镇,却都换上了荆南的旗号。 本来,他是想等着士颂来攻城的,但是等了几天后,却等来这样的消息。 刘磐坐不住了。 这几天为了避嫌,庞季、傅巽二人都是留在家中,没有来给自己提出任何建议。 但是现在,庞季还是来了,来劝说刘磐不要轻举妄动。 “将军,这士颂摆明了,就是在迷惑我军军心,想要逼我们出城与其一战。荆南军训练残酷,听说是以活人训练杀戮之气。这样的暴虐之师,战斗力极其强悍,我军仁义之军,在野外和其战斗,必然处于劣势。” “还请将军沉住气,死守宜城。荆南军久攻不下,必然打击其士气,听说士燮士颂父子不和,士颂前方顿兵于坚城,后方必有变故。只等士颂退军,我们再挥师掩杀,可大获全胜。”庞季拦在刘磐身前,苦苦劝说。 刘磐看了看庞季,思量再三。说道:“可是士颂占了宜城周边,让宜城变成了一座孤城,我不发兵救援周围吗?” 庞季立刻说道:“为什么要救?那些乡下小镇,不过是士颂的诱饵而已,甚至连诱饵都算不上。那些地方,只是士颂用来传播流言,扰乱我军心的棋子而已。” “将军还请三思,如今城内流言纷纷,定然是荆南军的阴谋,因为无法行离间之计,只能用这流言来让我们自相猜忌罢了,只要我军不动如山,士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刘磐觉得庞季说的有道理,便按下了自己出兵援救周边乡镇的想法。 果然,数天后,士颂和他的荆南军又逼近了宜城。 这一次,是士颂亲自上前指挥作战,这一次,士颂已经部署好了一切。 只要自己大军攻城,陈生、张武二人便会找机会起事。三万军队哗变,加上傅巽登高一呼,号召百姓和城内文官向自己称臣,自己怎么算都是赢。 城楼上,荆州兵眼神里,已经多了一分猜忌。 只怕这些人,已经对他们身边的战友产生了怀疑。 只要是陈生、张武起事,证实了这几天的流言,这些人的心里,只会更慌。 带着满意的笑容,士颂来到了城楼前,将战马停在了一箭之外。 他笑着对城楼上的刘磐说道:“刘将军,你还是返回襄阳去吧。我看你是条磊落的汉子,我放你返回襄阳,那时候,让刘表亲自带着人马和我决战便是。若是他刘表不敢,你们也可放下刀兵,让荆州百姓免去战乱之苦,刘表和他从前的罪过,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士颂啊士颂,你好大的口气啊,别说襄阳,就是这宜城,你都不过去。” “偷袭江陵得手而已,你狂什么狂?告诉你,别说蔡都督已经在襄阳集合援军了。光是这城内的八万荆州军,你就拿不下这城,还是乖乖地回荆南,去当你的土鳖吧。” “过上几年,老子自然带兵南下去收拾你,顺路去趟交趾,把你们士家连根拔了,哈哈哈哈。”刘磐的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士颂听完,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见状,刘磐有些奇怪:“士颂小儿,你笑什么笑,莫不是被老子骂傻了吧,哈哈哈哈。” “八万人马,笑话,你以为这城里都是和你一条心的人吗?别的不说,就是黄忠黄汉生将军,和我惺惺相惜,早就暗中和我约好了,只要我攻入城中,黄将军自然会率部归降,为我军安定地方。” “罢了,我也不再多说,这城内,我的内应还少吗?你手上能有两万人真心实意的跟着你,就不错啦!”士颂说完,看向了刘磐身边的黄忠。 “将军,莫要听他胡说,黄某绝不会临阵降敌。”黄忠急忙给刘磐解释。 他也是一时心急,看着士颂一跺脚。 心说你个臭小子,我记着当年的情分,没有动你。你倒好,居然还要用这事来要污蔑我,那行,别怪我不客气了。 城楼下的士颂,可不知道黄忠的心历路程,只是低声对一边的蒋干问道:“都联系好了没有。” “主公放心,我军只要攻上城楼。陈、张二位将军,一个开西门,一个开东门。鲍隆陈应二将率军一万杀入西门,邓方、沙摩柯二将率军一万杀入东门。和我南门的军队相呼应,那时候,就算是黄忠神射无敌,也射不死这大几万人马。”蒋干的口气之中,很是得意。 他对自己暗中策反陈、张两个贼寇头子很是满意。 但他话音未落,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便传来了士颂的惨叫声。 “啊!”士颂正心口插着一支利箭! 三石的黄杨大弓,黄忠很少会用。 因为用一次之后得休息许久。 但是这弓的威力,却比普通的弓箭要厉害许多,别的不说,这弓的射程便比一般弓箭要远。 士颂满以为自己站在弓箭射程之外,但他哪里知道,黄忠的弓除了射的准之外,还射的更远。 荆南军的文臣武将,一个个都傻了。 亲卫营的都尉梁信率先反应过来。 “保护主公!”数面盾牌挡在了士颂的身前。 士颂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鼻之间的气息甚是微弱,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根本不用士颂下令,作为北伐军的名义都督,吕岱当即下达了退军的命令。 先前准备的一切,功亏一篑。 第94章 冲天夜火 荆南军筹备多时,来势汹汹。 却被黄忠惊天一箭,直接射了回去。 宜城之内,惊喜之余,也对是否乘胜追击,展开了争论。 主张追击的人占多数,比如傅巽,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他早就已经联系好了家将,准备起事。结果黄忠一箭,把士颂射下马。打乱了所有的布置。 在他看来,这是什么事啊! 傅巽心里苦,但是善于变通的他,在发现荆南军依旧有条不紊的后撤,高挂免战牌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那些准备,或许没有白费。 “三石的黄杨大弓,就是一头成年的耕牛,也能射穿吧!那士颂,不过一十六岁的少年,即便是身上穿了盔甲,有些防护。但被那重箭正中胸口,即便不当场死亡,能活着回到了军营。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傅巽的意思很简单,士颂定然是有死无生,这时候,正是我们杀出去的机会。 “不可不可,荆南军悍勇,那士颂生死未定,我们贸然杀出城去,若是敌军埋伏,我军战力,不如荆南军。只怕是会吃亏。”庞季还是觉得,荆州军只需要守住城池即可。 傅巽摆摆手,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劝说道:“正是因为荆南军悍勇,若是平时,我也不赞同出城作战。” “但是现在,敌军主将,中箭落马,多半有死无生,敌军群龙无首,士气低迷。这时候,我们还不出击,不是白白错过机会吗?” “若是让荆南军这样全须全尾的返回江陵,那时候,他们士气恢复了,补给到位了,我们再想击溃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更大了。” “而且,若是士颂若是未死,我们不追击,反而让他跑回去成功养伤,活了过来怎么办?或者,士家打出了报仇的旗号。物极必反,荆南军背水一战,我们难道就这样把南郡,让给士家吗?那时候,我们就守住宜城,困守南阳郡这一郡之地,对抗荆襄其余各郡?” 黄忠本来是想着应该守住城池,但是被傅巽这么一忽悠,也觉得应该出击,至少应该试探一下。 就在他思量的时候,刘磐便已经拍板:“我意已决,今天晚上。我率军三万,分兵三路突袭荆南军。沈弥、娄发二将分领左右两路人马。其余文武,听黄将军调遣,留守宜城,防止荆南军调虎离山。” 黄忠刚准备说还是我去吧,但傅巽轻轻地将他一拉,微微摇头。 黄忠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荆南军首度攻城,眼看城门失守,是他黄忠出手,射杀了一批荆南军下级军官,扭转了败局。 荆南军二度来袭,还没有展开攻势,还是他黄忠一箭射落士颂,敌军如潮水般退去。 而是身为主将的刘磐,什么功劳都没有,刘磐能不急吗? 这次出城突袭,胜算十有八九,这种机会,你黄忠还要抢? 黄忠想通了这一点,当然不会在坚持,拱手道:“大人放心,黄汉生定然守好城池。” 当天夜里,乌云挡住了月光,显得格外的阴冷。 刘磐带着自己的三千虎牙军主力,还有数千荆州军中选出精锐将士,人衔草,马衔环,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荆南军军营南门。静静地等待另外两路人马的消息。 按照约定,只等三更时分,三路人马一起杀出,突袭士颂,即便是士颂没死,今天晚上也绝不会放过他。 看着荆南军的军营,刘磐心中吐槽:都说荆南军强悍,我看他们也太狂了吧。白天,主将中箭落马。晚上,军营的防备居然如此疏松,真把我荆州豪杰当废物不成。 显然,刘磐对荆南军军营中,那稀稀拉拉的守备军士,很是不屑。 他却根本没有去想,荆南军这样子,会不会是另有原因。 三更时分还没有到,荆南军军营的西面,传出了喊杀声,几乎在同时,出现了无数的火把。 “沈弥提前发动了攻击,混蛋!”刘磐虽然气的跺脚,但也没有办法不跟进。 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荆南军的军营里,似乎陷入了混乱,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于是乎,刘磐也带着军队发起了冲锋。 另外一边,荆南军军营的东面,娄发也带着他的部下一起杀入了荆南军军营之中。 荆南军突遇袭击,配合的十分到位,军营里到处都是敲锣打鼓的四散而逃的军士,一边跑还一边喊“敌袭,敌袭,快逃命啊!” 听到这种呼喊声,让刘磐越发坚信,荆南军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袭击。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军营里面的荆南军的将士,人数似乎不多。 而且,荆南军虽然是在四散而逃,但是最终的方向很明确,那就是向着南面的营地而去,而那一座军营,现在依旧悄无声息。 荆南军军营的前营,被荆州军点着了,火光冲天! 这大火,一发不可收拾,而军营之中,居然没有荆南军将士,想要来救火。 直到这时候,刘磐才发现,这军营有问题。 他在烧的,是一座空营。 而且军营之中,满是陷阱。 刚刚在营外看到荆南军四散奔逃,不过是荆南军将士们,在避开各处的陷阱而已。 “刘磐!你以为我死了吗!”火光之外,那座被隔离的军营之中,士颂在左右盾卫的保护下,站到了营墙之上。 “你,你?”刘磐很是惊愕,你士颂明明被黄忠用黄杨大弓射落马下,你怎么可能没事呢? 不仅仅是他,所有荆州军都有这样的疑惑。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早就告诉你了,我和那黄忠有旧,他那一箭,早就和我说好了。看似凶狠无比,其实箭头上早就做了手脚,加上我胸口上穿了五层铠甲,被射落下马,不过是演戏你看罢了!” “今日,你已经落入我军火焰大阵的埋伏之中,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话音刚落,身后的钱振便指挥一万清远军将士,射出了点燃了火焰的箭矢。 漫天的箭矢,带着火光砸入了荆南军原来的军营之中,而那军营之内,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引火之物。 整个军营,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撤,快撤!” 其实根本不用刘磐下令,荆州军也知道不能留在这里。 但在军营之外,等着他们的,是荆南军此起彼伏的号角。 横在北归宜城的官道上的第一层荆南军,便是士颂手下的招牌军队铁甲军。 邢道荣拿着自己的开山斧和三千铁甲军将士站在一起,大喝一声:“杀!” 三千铁甲军整齐划一的回应着他们的主将,拿出长枪,和邢道荣一起列步前进,气势恢宏,鬼神难敌。 而早就没有斗志的荆州军将士们,当然不会硬着头皮冲向铁甲军,他们本能的向两边散去。 即便他们知道,周围只怕也会有荆南军的埋伏,但他们心存侥幸,期望自己突围的方向,遇到的敌人,不会那么的强悍。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铁甲军横在道路之上,只要绕过去,就还有逃走的希望。毕竟铁甲军追击能力很差劲。 而两边的荆南军可就不一样了。 左面杀出了鲍隆、陈应,他们两人的手下,那都是百战老兵。尤其是陈应部,手下本来就多是猎户出身,后来的军队训练中也都被要求训练箭术。 而该死的士颂,居然还给他们配了马匹,即便是南边买来的矮脚滇马,那也是四条腿的马啊,还用弓弩射杀自己,两条腿的荆州军怎么可能跑得掉。 而右边,杀出来的是沙摩柯和邓方的人马。沙摩柯的武陵蛮兵喊着荆州兵听不懂的怪话,便冲到了他们的身边,出手就是杀招。 而当荆州军中好不容易有几个下级军官想要集合人马,和这群山野之人搏杀的时候,他们居然一个个从怀里掏出了吹筒,对着荆州军便吹出了既无法躲避,也不好防备的细针。被射中的荆州军将士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迈不开脚步,只能是被这些人追上砍杀。 邓方的山蛮营,人马是蛮汉混编的军队,手上的家伙是什么都有,让荆州军防不胜防。甚至有人居然用渔网开始网人了。唯一好一点的是,遇到邓方部,若是选择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很快,突围失败的荆州军又都退了回来,退到了燃起大火的军营外。 他们四下张望,希望自己身边的战友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活路。 宜城城楼之上。 向南郊望去,即便看不清三十里外的样子,但冲天的火光,照亮了的黑夜。 这大火,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了城楼上的所有人,南面,开打了。 从火光来看,多半是刘磐偷袭得手,已经开始焚烧荆南军军营了。 可没过多久,庞季便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对头:“奇怪了,若是刘将军占优,怎么不派人回来,告诉我们战况呢?而且刚才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好像有一瞬,我仿佛看到了一阵火矢,那箭矢怎么看,都像是从南向北的方向射击,若是刘将军突袭得手,荆南军被迫还击,他们自己放什么火?” “不好,会不会他们猜到了我军今夜偷袭,在军营之中做好了准备。只等我军一到,他们自己放火,让我军陷入火海之中。”黄忠也看出了问题。 傅巽暗自好笑,心说你们这时候才看出来啊。那士颂不简单啊,这火光一起,我便料定刘磐中计。 只是他想不通是,士颂明明被黄忠射中,怎么可能没事呢?难道黄忠也和他串通好了,但是荆南暗组的人,没有告诉我啊。 他想不通,很多人都想不通。 士颂其实根本没有和黄忠串通,只不过是士颂在北伐之前,诸葛诗语托关系,从黄家购得了一个精致的护心镜,又让士颂穿上了她亲自为士颂缝制的软甲,而且士颂的贴身衣服内,还有欧夫人为他准备的南海鱼皮软甲一件。 加上士颂穿在最外面一层的铠甲,士颂的胸口处,有着四层重甲防护。 而黄忠的那穿心一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士颂的护心镜,穿透了士颂的四层防护。 但也不过是刚刚嵌入士颂的肉中,破口不大,不过伤口周围,多少有些发青而已。 这边,见两人都起了疑心,傅巽顺着二人的话,提出建议:“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既然两军已经开战,士颂军没有派人来偷袭宜城,不如,我军派些人马,前去接应一下刘将军。” “若是刘将军胜,作为生力军,也可以帮着打扫战场,若是刘将军被埋伏,也能接引他返回宜城。” 他的这个建议,怎么看,也都算是中肯。 “正应如此。”黄忠性格急,当即站起来,便准备前去接应。 “将军且慢!”庞季拦住了黄忠,他仿佛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第95章 强挚壮猛 黄忠、赵云强挚壮猛,并作爪牙,其灌(灌婴)、滕(夏侯婴)之徒欤? 这是陈寿的《三国志》,对黄忠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只是在这个时空中,现在的黄忠,才不会在意后世对自己的评价。 他只是对庞季拦住自己,不让自己不去接应刘磐感到疑惑。 “只是接应刘将军返回宜城,帮着打扫战场,何必需要黄将军这样的猛将前去,我看就让陈生将军,或者张虎将军率军前去即可。黄将军还是留在宜城,以防万一的好。”庞季素来谨慎,本能的感觉黄忠不能离开宜城。 可惜,这一次,老天爷没有帮他们。 城楼下,荆州军的败兵逃了回来。 荆南军准备的再如何充分,也不可能把刘磐留在身后的探哨全部击杀。 这哨兵之中,有一人躲过了荆南军的捕杀,但他也无法偷偷放回军中,告诉刘磐荆南军有诈。 他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荆州军陷入绝境,没有办法。他只能调转马头,赶回宜城求助。 “刘根,这军情可不能乱说!”傅巽心里高兴,但表面上,还是义正言辞地训斥着这个斥候。 “大人,小的不敢胡说,荆南军绕过我军防卫,在我军身后捕杀斥候探哨,肯定有鬼。我带着兄弟们想去给将军报信,但是路上,发现敌军探哨越来越多,我本想要放火示警,将军却提前发起了进攻。” “再然后,小的就看见整个荆南军的军营陷入火海,即便是隔着好远,也听得清楚,我军将士在喊中计了。”刘根是刘磐的家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只怕是真的,那士颂于重伤之后,还能如此布局,果然是厉害啊。”庞季拉住傅巽,然后回头看向黄忠。 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如此,敌军只能是全军包围刘将军,不可能分兵来攻我宜城。此刻,只能仰仗黄将军的勇武了,还请黄将军火速率领人马,前去接应刘将军,从外部帮刘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不对,不对,那士颂有荆南军十万,这次虽然号称只带了五万人马来攻我荆州,但以士颂的奸猾,他难道暗地没有准备兵马吗,说不定他现在正等着我们前去救援刘将军。”傅巽反正就是和你庞季不对付。 其实,庞季自己也是这么担心的,思考再三后,他还是说道:“前去救援刘磐将军的,只能是黄将军,其他人只怕难以杀开血路。不如这样,让黄将军率军两万,前去接应刘磐将军。让陈生、张武二将率军三万留在城中,听你我二人调遣,守住宜城?” 正中下怀! 傅巽当然同意这个决定,装着思考片刻后,以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当黄忠带着他的两万人出城后。傅巽的手下,已经将傅巽的想法和安排告诉了陈生、张武二将,一切只等荆南军的到来。 “放!” 又是一排重弩手和弓箭手将利箭射入了荆州军军中,溅起一片血花。 刘磐的部队,被士颂团团包围,就连身后如火海一般的军营,也被士颂扑灭了一部分,亲自带着吕岱和他直属军队攻了过来。 而最为可恶的是,士颂居然这时候还玩心理战。 荆州军已经被包围,荆州军几次血战突围,还没有冲到半路便被射杀不少。而后两军短兵相接后,荆州军完全不是荆南军的对手,而有些想要耍小聪明逃跑的人,想在宽阔的野外,逃不出五万荆南军精锐的眼睛。 想要逃出生天,可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突围被赶回,突围被赶回,如此反复数次后。荆州军没有了突围的勇气和士气,只能是被被荆南军包围消耗。 而奇怪的是,士颂没有下令荆南军直接杀上来,而是围着荆州军放箭。 放一阵箭雨后,便是劝荆州军投降,悬赏刘磐的脑袋。 不少荆州军,还真的丢下了武器,空手跑向荆南军军阵投降,还真就有不少人,被荆南军收押。 不到半个时辰,三万突袭的荆州军,留在刘磐身边的人,已经不到五千。 娄发中箭身亡,沈弥则被蛮山军砍断了腿,在其亲卫的护卫下逃到了自己的身边,但现在,俨然一个废人。 听说,这个沈弥和被士颂虐杀的强盗是亲戚,只怕就是想要投降,高举仁义旗号的士颂,也绝对是要杀了他的。 “士颂小儿,你有胆子出来和老子单挑吗?若是你能杀了我,我手下三万将士直接投降于你,如何!”刘磐被逼急了,大声地叫嚣起来。 士颂微笑回答道:“你一个将死之人,也配和我单打独斗,笑话!荆州军将士给我听好了,除了刘磐、沈弥二人之外,其余人等,只要缴械投降,我保证绝不杀。若是能击杀刘磐者,赏万钱,良田百亩!若是不投降者,那就等死吧,继续放箭!” 又一轮箭雨投入了荆州军军阵之中,又一批荆州军倒在了地上。 没死的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极度影响荆州军的士气。 而荆州军越来越零散的反击箭矢,根本无法伤及荆南军各部分毫,不过是自我安慰一般的射出了反击的箭矢。 而随着这一轮反击的箭矢射出之后,又一批荆州军丢掉了武器,大喊着我投降,不要杀我,就冲向了荆南军军阵,趁着荆州军不多的弓弩手还没有上箭的机会,逃到士颂军阵之中。 这还没什么,更要命的是,荆州军当中,居然真的有人想要杀了主将献上人头。 好在刘磐的亲卫虎牙军不含糊,三两下砍杀了这群叛徒。 但沈弥的手下,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能耐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反叛的荆州军砍杀大半。 剩下的人也没有那么的忠勇,当即散开。 有的直接丢掉武器向士颂投降,有的,居然反身加入了对沈弥人头的争夺当中。 “一群败类!”刘磐气的恨不得吐血,咬着牙下令道:“放箭放箭,把这群小人全部给老子射死!” 看着荆州军自相残杀,荆南军将士们哄堂大笑,让刘磐又羞又愧。 “罢了,虎牙军听令,待会儿不必顾忌其余各部人马了,虎牙军和我亲卫营并做一部,随全军突击,别的我也不管了,只要我们杀出去即可,明白了没有。” 在刘磐心里,自己的虎牙军绝不比荆南军差,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把所有军队都带出去,反而是连累了他们。 现在败局已定,兵马溃散,在他的想法里面,能有多少人杀出去,就杀出去多少人吧,反正破罐子破摔了。 “荆州的儿郎们,不要让荆南贼子们小看我们,随我杀出去!”刘磐举起战刀,带着全军人马,对侧翼的沙摩柯部杀了过去。 “不对,这次不对头,全军出击,别让刘磐给我跑了。”士颂也看出了刘磐的这次突围有些不一样。 虎牙军完全和其余的部队拉开了距离,很明显,刘磐终于是要放弃掉其他各部了。 虎牙军实力不弱,这个士颂是承认的。 若是虎牙军一心突围,还真可能就这么杀出去,加上后面的荆州军普通军士断后,刘磐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就在这时候,一批快马赶到士颂面前道:“报!!宜城方向,有两万荆州兵正在赶来,当头一面大旗,上书荆州中郎将黄忠。” 话音刚落,远处便看到了火把,以及荆州军的呼喊“刘将军,黄将军来接应你了。” “黄忠?他不是暗中投降了士颂吗?为什么要来救我?”刘磐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这时候的黄忠部援军,便是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得抓。 “我军来接应了,全军向黄将军靠拢。” “周泰,带着颂卫营,直取黄忠!若是能生擒,便生擒之。”士颂没有料到这个变化,黄忠怎么就出城了呢,还以为自己能就这么吃掉刘磐呢。 “吕岱!带着你的雄武军,立刻赶去宜城,黄忠不在城中,看样子,城里面最多三万荆州军人马,别告诉我你拿不下来!”士颂当即下令。 “喏!” “不必!”蒋干立刻拦住了吕岱,进言道:“城内还有我们的使者在,白天都已经联系好了,如今若是我们能拿下刘磐、黄忠。城内的那些人定然直接投降!” “对。”士颂也醒悟过来,宜城现在的守将,肯定是陈生、张武这两个贪财的贼头子而已。 另外便是庞季、傅巽两个文官。只要自己带着人马攻城,甚至不用攻城,宜城内部必然会有巨变,说不定傅巽等人可以直接绑了庞季,开城投降。 “好,那就全军随我出击,务必击溃敌军,一个都不要放回宜城!”说罢,士颂亲自带着雄武军,发起了冲锋。 一旁的梁信微微摇头,觉得士颂太过激进,但身为士颂的亲卫营将领,他当然是带着精锐的亲卫营,护卫在士颂左右。 白天黄忠那一箭,射中的是士颂胸口,若是射中了士颂的脑袋,梁信不敢想后面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黄忠的箭法厉害,黄忠的刀,一样锋利! 黄忠带着自己的亲卫营,配合身后两万荆州军的掩杀,犹如一把利刃,突入了荆南军的后背。 即便是荆南军有防备,但黄忠就这么的不讲道理,带着人马突出荆南军后,他面前就没有一合之将。 荆南军将士遇到黄忠,就好像海浪打在了礁石之上,立刻被击散开来。 现在最吃紧的便是沙摩柯和邓方二人,刘磐带着人马往外面突,黄忠带着人马往里面进,弄的他们两人,好像才是被包围了的一方。 尤其是沙摩柯的武陵蛮部,为了表示对沙摩家的尊重。这支部队,除了要参与到每次军士们的比斗之中外,其余的训练都是交给沙摩柯自己负责的。 沙摩柯还是让他用原来武陵蛮族的老办法训练的,面对绝死一战的刘磐部,武陵蛮部没有死战的气势,而是选择且战且退,利用地形,多多的杀伤敌。 若是平时,这种战法绝对没有错。 但是现在,武陵蛮部只要稍稍一退,刘磐带着虎牙军便突围而出。 好在邓方部的山峦军,说起来是武陵蛮族和汉族的混编部队,但是邓方对士颂的练兵之法,不对,是对戚继光的练兵之法很是推崇。 他手下的山峦军,令行禁止。 而邓方本人对战场局势的把握,也绝非沙摩柯可比。他当即下令集合队伍,拦住刘磐部。 在他看来,只要拦住了刘磐,外面的黄忠也绝对不会退,只要自己拖住敌人,荆南军其余各部合围上来,敌将绝无生路。 但是邓方还是低估了黄忠的实力,他列阵挡住了刘磐,然后带着亲卫队转身,想要拦住黄忠。 只是黄忠哪里会被轻易拦住,黄忠的大刀横扫,邓方最为看重的副将,以及亲卫队长两人,都没有挡住这刀,两人被黄忠一刀斩杀,惊的邓方背后直冒冷汗。 而黄忠也不客气,认出邓方是这支军队的领军将领,没有丝毫犹豫,接着便冲向了邓方。 “拦住他!”邓方一时间乱了阵脚,忙让亲卫迎战。 但他的亲卫们在黄忠面前,即便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也无法拦住黄忠前进的脚步。 眼见黄忠就要将邓方斩杀,带着人马赶到不远处的士颂心里着急,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弩,对着黄忠便射了出去。 而黄忠就好像侧面长了眼睛似得,多年战场的经验,让他察觉到了危险,本来砍向邓方的一刀收了回来,硬生生的挡住了士颂的暗箭。 借着这个机会,邓方立刻脱离了战斗,邓方不傻,早就看出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再说士颂已经率领后续部队赶到了附近,自己何必继续死战。就这么片刻时间,自己的手下,可被黄忠斩杀了不少。 “士颂!”黄忠看到士颂骑马赶来,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士颂真的是毫发无损。 虽然想不通,但他手上可绝不会闲着。 既然见到了对方主将,他可不会客气,本能的拿起了自己腰间那二石的虎劲弓,对准了士颂的头颅。 白天,黄忠一箭把士颂射落,身为亲卫队都尉的梁信,心里就很是愧疚。 他一直劝说士颂,身为主帅,又武艺平平,在战场之上还是不要太过冒险的好。 可是士颂仗着自己盔甲精良,硬是不把梁信的话当回事,梁信无奈,只能是带着亲卫营寸步不离。 现在两军交战,又遇到了黄忠,梁信当然不敢大意。 但士颂自己居然对着黄忠射出了箭矢。 结果人家黄忠随手挥挥刀,就给你挡下了,而且还对着你士颂拉开了长弓。 不好! 黄忠肯定知道,射主公的铠甲是射不死主公的。 我要是黄忠,荆州军陷入绝境,而敌军主将又在自己的射程范围内,那这一箭,必射主公头颅啊。 刚想明白,就看见一道白光由远及近,直逼士颂眉间,梁信大喊一声“主公当心!” 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士颂推开,而黄忠的那一箭则正中他的胸口,和士颂白天被射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一口血从梁信口中喷出,溅了士颂一身。 梁信重伤,把持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士颂这边,加上他推士颂的惯性,两人都从马上摔了下。 “士颂落马,随我斩杀贼军主帅!”黄忠看的真切,即便是和士颂有旧,现在也绝不留情,催马直逼士颂。 “贼将休伤我主!” “贼将休得猖狂!” 士颂身边杀出了两员战将,一是奉命击杀黄忠的周泰,一是听令赶来这边截击的陈应。 陈应部的骑射手们,早就射光的弓弩,纷纷抽出战刀,砍杀荆州兵。 陈应自己,更是一马当先,从侧翼冲散了黄忠部的后援。 而周泰,本来带着颂营部队将黄忠部和刘磐部隔开,预备围杀黄忠的。 但是现在,别说是周泰了,颂营将士各个都发疯了一样,冲向了黄忠。 “梁将军受伤,主公身边不能没人,幼平,你速速率军护卫在主公身边!这贼子,就交给我了。”陈应在荆南,以冷静骁勇着称,和邢道荣、鲍隆、刘贤、郭铁四人一道,被称为“荆南五虎”。 不是说士颂手下其他战将不行,而是这五人都是荆南出身,刚好都是一军统帅,“荆南五虎”的戏言,也因此被士颂认可的。 但越是这样,这五人越是有些高看了自己。 功高莫过救主。 这道理,陈应当然懂。 于是即便是面对黄忠,他也没有退后。 他没打算斩杀黄忠,为荆南军将士出气,他只想拦住黄忠片刻即可。 可惜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黄忠,其战力,只怕不在吕布之下。 陈应一刀砍下去,被黄忠接住之后,心里就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有危险了。 他想要撤,但是黄忠可不答应。黄忠大喝一声“找死!”推开陈应的武器,反手挥刀。 只一刀,便砍掉了陈应的脑袋。 “荆州军,随我杀敌!”黄忠高高举起长刀,扬起战马,犹如一尊不可战胜的杀神,即便是经过残酷训练的荆南军将士,这时候,也心生退意。 强挚壮猛,并作爪牙!当其强横之时,天下莫敢与之争! 士颂抱着血人一般的梁信,心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第96章 丧将之思 眼看荆南军的包围,因为一个黄忠就要被翻盘。 但刘磐以及被包围了许久的虎牙军,就好像被猫戏耍了许久的老鼠,他们看到了生机。 刘磐绝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突围,突围!”趁着邓方败退,周泰回去护卫士颂,刘磐带着身边不多的虎牙营,冲出了包围。 他逃命一般的来到了黄忠身边,看了黄忠一眼,立刻下令:“黄忠听令,令你率本部人马掩护全军后撤!” 黄忠的本部人马,早在韩玄南下的时候,就被韩玄给糟蹋干净。 现在黄忠的手下,不过两千新兵而已。真正能打,不过几百亲卫骨干。而且这些人,早就在冲锋的时候,就被荆南军消耗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周泰和颂营的斩杀,黄忠的亲卫骨干,只剩下了身边这几十人而已。 但是黄忠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军令,带着人马缓缓后撤。 “主公!敌军胆怯,绝不能放走了敌军!”裴潜担心士颂坐失良机,不顾危险,从亲卫的盾牌后面冲了出来。 “主公,请下令追击!”还是廖立的公鸭嗓子有辨析度,把还在悲伤中的士颂,给喊醒过来。 “传令,周泰、邓方、沙摩柯部留在营中拱卫。其余各部,以吕岱为主将,钱振为副将,廖立、裴潜为监军,即刻追击,攻取宜城!”士颂下达了命令后,军中的医官们也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这医官姓吴名普,是华佗的嫡传弟子。 华佗不愿接受荆南医官的任命,但愿意自己的弟子们在武陵学院开课。而华佗主外伤,张仲景治内病,这是全荆南都认可的事情,华佗的弟子们,在军中尤其吃香。 荆南地方上的文散官,也就是治医从事这个职位,多是张仲景弟子。而军中的武散官,治医祭酒这个职位,则多是华佗的弟子们。 “主公,主公你伤哪里了?”看着一身血的士颂,吴普心里也慌,要是治不好士颂,他倒不怕荆南军将士为难他,他是怕没法给老师华佗交代。 当年可是给师傅保证了一定在荆南好好效力,发扬医学的。要是士颂没了,这医学如何发扬。 “我没事,你快看看梁将军,他替我中了一箭。”士颂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还请把梁将军移到治疗营帐之中,我来替他拔出箭头,止住出血。”吴普看来一眼就知道,梁信救不活了,但当着士颂的面,他不敢直说。 不愧是华佗的嫡传大弟子,拔箭的手术很成功,箭伤也都处理好了,但是问题是,黄忠这一箭射破了梁信的心脉,梁信失血过多,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箭支已经拔出了,伤口也包扎了,用我们秘制的伤口处理药物止住了出血,但梁将军伤的太重,失血过多,能不能撑过来,只能看梁将军自己了。”吴普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救活了,那是我有功劳,他死了,那是他自己撑不过来。 “能输血给他吗?”士颂当然知道梁信失血过多,若是在后世,早就开始输血了。但是这个年代,即便是神医华佗,只怕也没有这个能耐。 看着一脸茫然的吴普,士颂叹了口气,挥手让他退下了。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我和梁将军待一会儿。” 周泰立刻带着人,把梁信的侍从都带离了手术帐篷,只留下士颂和梁信二人。 梁信,字德奇,本是交州一山贼,历史上默默无闻之人。因士颂穿越而来,得以发迹。 他先是暗中领命保护士颂,在士颂番禹政变,斩杀朱符的时候,救了士颂之命,而后,一直守护在士颂身边,作为士颂的亲卫队长,亲卫营都尉。有他在士颂的身边保护士颂,已经被士颂所习惯。 而今天,梁信又救了自己一命,射向自己眉间的利箭,反而射穿了梁信的胸口。 “我若是早听将军的,在军队后方指挥军队,将军便不会有事,陈应将军也不会,唉。” 想起了刚才,手下将陈应的头颅和身体缝起后放入棺材之中,士颂心里那个痛啊。 “主公。”梁信微微转醒,但士颂知道,这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我在,德奇,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只用好好休养即可,待你伤愈后,我们再一起驰骋天下。”士颂笑着安慰道。 梁信微微摇头,释然道:“我自己的伤势,我还是知道的,这次只怕是撑不过去了。梁信最后,还有一言进于主公,还请主公纳之。” “将军请说,幼泽自当听之。”士颂坐到了梁信的榻边。 “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主公年少气盛,武艺平常,万万不能凡事都亲临一线,若是主公发生不测,则全军必危。还望主公日后万万不可如此大意。”梁信握住了士颂的手。 接着,他说道:“主公少年奇才,梁信得遇于主公,实是梁信之幸。欧夫人旧部,这些年来,大多都为主公折服,然欧夫人手上,有一支蝮蛇秘队,这些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除我和钱振之外,应该还有数人。” “欧夫人自然不会对主公不利,但我总觉得,欧夫人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过去,我等在交州占山为王,也就罢了。如今主公俨然一方诸侯,还请主公多加留意,莫因欧夫人的善意或者个人意愿,影响了主公大计。” “我知道,我知道。”士颂看着梁信越来越虚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又急又愧,总觉得是自己对不住梁信。 “周泰骁勇善战,可用以为亲卫营,有他在,我也就放心了。”这便是梁信最后的遗言了。 “士颂知道了。”士颂帮梁信合上了眼睛。 就这么一战,自己折损了两员大将。 也许在历史上,陈应、梁信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但现在,在自己手下,这两人可都是重要将领,这一刻,士颂想了许多。 梁信中箭的位置和自己中箭的位置是同一个位置,但是自己活下来了,而且只是伤了皮肤而已。 但是梁信却死了,士颂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所有的好东西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亲卫队都尉的战甲都比自己差了不止一点两点,而那些普通的士兵呢,只怕自己发给他们的皮甲和布甲,更加的没有用吧。 但即便是这样,所有人都在两军阵前拼死搏杀。 只有自己,把战争当做儿戏,以为自己是后世穿越回来的,就不把这个时代的将士们看在眼里,以为斩获多少,战损多少,不过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更不用说,梁信也好,陈应也好,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为了救援自己才死的。 自己的将士们,都在尽他们的职责,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而自己呢?身为主上,就可以任性胡闹,仗着自己良好的装备,在战场上“体验”战争吗?那是对自己手下将士的不负责! 梁信说的对,战场之上,刀箭无眼。 需要我上场鼓舞士气的时候,决不能退缩,但是明明不该我上场的时候,我也应该待在后面,不要给自己手下的将士们添乱。 “到底要怎么做好一个主公呢?”士颂走出梁信的营帐,惆怅地看向了北方的夜空。 那边,已经被火光印红。 刘磐突围而出之后,带着数十个虎卫营士兵,以及黄忠带过来的接应部队,不顾一切的逃向宜城。 他们根本不顾有些人已经鏖战许久,不顾有些人,其实刚刚赶过来,还没有休整。 “跟不上的,就和断后的黄忠部一起撤退!”刘磐换了一匹战马,发现明明已经有一大半的人没有跟上自己了,但是他依旧不敢停下。 正是这样,他带着数千人,很狼狈的逃到了宜城城下,虽然狼狈,但他真的逃出来了。 “快快开门,刘磐将军回来了!” “刘将军,战况如何了?”城楼上,陈生好像很关心的问道。 “进城再说,荆南贼就要追过来了,你和张虎二人,快快点起人马,准备接应黄忠将军。”刘磐有些不耐烦了。 跑了一夜,终于回到了宜城,这陈生、张虎居然不开门。 “不对!”刘磐察觉到了问题,连忙问道:“庞季、傅巽二位先生何在?” “已经被我绑了,哈哈哈!”张虎大笑着走到城墙边上,接着,城楼上举起了无数火把。 “两个贼子,你们想要叛贼!”刘磐咬着牙骂道:“待老子攻入城中,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 “笑话!就凭你,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放箭!”陈生冷哼一声,下达了军令。 无数火箭从城楼射下,已经累了大半夜的刘磐部怎么可能有力气攻城。 但就这样离开,刘磐心里很不甘,自己带着八万人出来御敌,如今就带着几千人回去,都不用荆南军的追杀,半路上,这群败兵只怕也会逃走大半。 正在犹豫,身后的喊杀声又起,疲惫的黄忠赶到刘磐身前。说道:“荆南军精锐尽出,已经杀过来了,如今陈生张虎叛敌,我们腹背受敌,还是先撤吧。” “罢了。回襄阳!”刘磐无奈,只能带着人马绕过宜城,向襄阳赶去。 路上,他草木皆兵,等他们回到襄阳时,身边的人马已经不足三千。 城楼内,被绑起来的庞季无奈地看着傅巽,问道:“傅兄就这么看重士颂吗,为何背叛刘使君?都说傅巽兄有识人之明,我看你还是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面相吧!” 傅巽笑着回答道:“士颂第一次来襄阳,我就看出了,刘表不是这少年的对手。日后庞兄自己看便是,天下大乱,这少年必然会在乱世中占一席之地,搞不好。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庞家和荆南也多有关系,想必士荆南也不会为难你。” 第二天,傅巽带着陈生、张武二人,在宜城城门口,迎接了士颂。 士颂好生安慰了三人,陈生、张武除了得到校尉的封职外,还被封了五品武散官的虚职。 同时,他们的手下,士颂还是留给他们自己管理,让两人很是安心,纷纷表示愿意带兵跟着士颂一起北上,征讨襄阳刘表,士颂笑着同意。 至于傅巽,他的家人还在襄阳城内,而且对刘表而言,他是被陈生张武二人俘虏的,就暂时以俘虏的身份,被留在了士颂身边。 为了讨好士颂,陈生牵出了一匹白驹。 这马强劲有力,只是有一点不好,便是这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正当士颂想起那传说中的宝马时,蒋干摇头晃脑的说了出来。 “这马是千里马不假,但这马有个名头,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为的卢,骑之妨主,主公还是不要的好。”蒋干的话,和后来伊籍劝刘备的话一模一样。 士颂心里微微一笑,心说这时候,怎么能推却这两个叛贼的好意呢? 我不收,只怕这两人还会有些小心思。 士颂便没有理会蒋干,笑着对陈生表示了谢意,收下了这匹“的卢”宝马。 第97章 兵进襄阳 宜城被克,标志着襄阳的南大门被打开了。 南郡之内,许多本来还在观望的地方太守或者世家,纷纷投靠。 别的不说,南郡习家,荆襄七大世族之一的习家,成为了继马家之后,第二个完全倒向士颂的家族。 最为直接的影响,便是手握两万“荆州军”,负责防备益州军突袭的习祯,直接率领就地易旗,摇身一变,变成了荆南军的西面防备军。 毕竟,这两万人马,是由习家出钱组建的,习祯的易帜,很是轻松。 这时候,士颂才发现,手下的军队多起来了,其实也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陈生、张武带着三万人投降了,习祯带着两万人投降了,南郡各地的太守,县尉也都带着手下人马投降,裴潜管着后勤,粗略统计了一下,好家伙,士颂手下一下子多了六万多人。 “这群废物,除去水军,我们过江的人马也就五万左右,加上郡兵和后备郡兵运粮草而已,这些人人数不比我们少,直接就投降了,没骨气!早知道刘表手下都是这种货色,我们早就应该打过来,还等那么久做什么。”邢道荣大大咧咧地,他才不会在意桓阶、刘贤等降臣的脸色有些不悦。 “不如就用定荆南时的老办法?”廖立试探着问道。 士颂定荆南,是逼着先投降的军队作为敢死队去消耗守军,同时也消耗降军人数,方便自己掌握。 “此一时,彼一时。”士颂摆摆手,对于投降的人马,自己早就有所安排。 士颂让陈生、张武二将各选出一万精兵统领,留守宜城,为自己看守后路。 另外一万交给自己打散,两人虽然不悦,但他们也发现了自己手下将士和荆南军的差距,别说三万了,就是十三万,只怕也不再士颂眼里。 再说了,二人也已经得了许多好处了,总得意思意思才是吧,便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至于习家,收回了自家的“家丁”一万人,将一万防备军也交了出来,在加上各地投降的人马,士颂整编成了三万“荆北义军”。 这些人马全部打散重编,另外紧缩了荆南军原本的编制,把荆南军中编制被打散,将立了战功的普通士兵,调过去当下层军官。三万人马分别交给廖立、桓阶、潘濬三位谋士统领。 至于多出来的一些地方军队,统统交给裴潜,编入他的后勤军中效力。 在宜城整顿三日,士颂以战事未了的由头,拒绝了所有的拜访,部队整训完成,便带着人马向襄阳进发。 而这时候的襄阳,早就人心惶惶了。 城内本来就谣言四起,随着刘磐和黄忠带着败军返回后,似乎更坚定了刘表必败的论证,让刘表很是苦恼烦闷。 州牧府中,刘表手下文武,大都沉默不语。 刘表在大厅上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停在了蒯越的面前,恳求道:“异度,你我相交数十载,前段时间,我是多有怠慢,刘表向你赔礼了。如今眼见荆州败亡在即,异度可有良谋乎?” 蒯越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为刘表谋划起来。 虽然说士颂和自己的族弟蒯祺结成了连襟,但那只能是蒯家最后的救命稻草。 士颂在荆南推行的新政,是和天下所有士族为敌,将权利集中,确实对他士颂的统治有利,但对蒯家这样的大家族而言,却是非常不利的。 另外,自己和士颂不熟悉,这小子太过狡猾,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何况他来襄阳的时候,自己还想要杀他。 而刘表则不一样,刘表和自己相交多年,虽然前段时间和自己闹别扭,但再怎么说,也都还尊敬自己,自己在刘表这边,俨然第一文臣。刘贤、庞季、韩嵩等人的地位,和自己完全没的比。 若是投降士颂,别的不说,刘巴、马玄等人的地位绝对在自己之上,江陵马家,难道又要骑在襄阳蒯家的头上来了吗? 于己也罢,于家族也罢,刘表主理荆州,绝对比士颂要好。 蒯越先是叹了口气,瞟了一眼刘先,说道:“我早就说过,虎狼假寐,我们何必要去撩拨。自韩玄裹挟百姓南下开始,我们就步步被动。” 刘先知道自己理亏,不自主的后退了半个身位,低下了头。 但他心里冤啊,自己明明是顺着蔡瑁的意思献的计,虽然失败了,但是这锅,不应该他来背啊。 蒯越没有在意刘先的心虚,而是继续分析道:“蔡都督首败于江陵,刘将军再败于宜城,我荆州丢失南郡,损兵折将十多万。为今之计,只能死守襄阳了。” “可是襄阳城中,只有三万多人而已啊。”刘表剩下的谋士当中,除了蒯越、蒯良两兄弟外,也只有韩嵩还能在这时候说上话了。 襄阳城内集合的军队,早就让刘磐带到宜城去了,现在城内的三万多人,是蔡瑁败退回来后,勉强集合起来的。 “以韩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要放弃襄阳城吗?襄阳若是失,则南阳郡不能保全,那时,荆州不再为刘使君所有。”蒯良看不过去,站出来为自家兄长辩驳道。 见韩嵩没话说,蒯越继续说道:“襄阳城高墙厚,士颂若是强攻,孙坚就是他的先例。另外,我们可调集南阳郡各地守军,回防襄阳。也可以继续在城内招募壮丁,这些人即便没有战争经验,在士颂攻城时,为守城军队运输箭矢滚木总是可以的。” “最后,写信给黄祖,告诉他,若是我们被士颂击败,以士颂的个性,以士颂的实力,还会允许他在荆州内划一个江夏郡自治吗?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懂,黄祖必定来援。那时候,我们内外夹击,突袭士颂,事情或许还有转机。”蒯越说完看向刘表,等待着他的回复。 刘表犹豫道:“士颂在攻略荆南的时候,就喜欢用降卒为先锋死士,逼着他们攻城,消耗守军,现在他手下就有五六万的荆州降兵,若是他驱赶这些人消耗我们,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了那么长时间?只怕不等黄祖兵到,不等我调集各路援军,士颂便已经攻克了襄阳城了吧。” 蒯越道:“士颂他不敢,只要使君写信曹操、袁术、刘璋。请他们发兵支援,不管他们来不来,这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士颂就要掂量,若是他驱赶降兵送死的关键时刻,有一路诸侯发兵来援,降兵倒戈,根本都不用我们出手,士颂便会惨败。” “另外还是老办法,上书朝廷,让朝廷来调和,李傕郭汜肯定也不希望士颂独占荆州。只要有圣旨,打着儒学旗帜的士颂,就不得不停下脚步。” “罢了,我就赌上一赌,襄阳城内的粮草还够支持一两年,我就死守不出,在城内抓壮丁,也能凑出来十万多人,襄阳城这么高的城墙,他士颂想要拿下来,可没有那么简单!”刘表最后还是采纳了蒯越的谋划,开始准备死守襄阳。 同时,从南阳郡各地抽调守军来襄阳,之后,命令各地守军死守不出,准备和士颂耗起来。 当然,做戏做全套的道理,刘表也是懂的,他让韩嵩为使者来见士颂,提出停战休兵。 在士颂的营地中,韩嵩见到了士颂,递交了刘表的书信。 信中,刘表愿意割让南郡给士颂,他自己只保留南阳郡,甚至是同意,在名义上奉士颂为荆州牧。自己和江夏黄祖一样,都是他士颂的手下,但是是保有自主权。 “拖延之计尔!主公,我们不能上当,当一鼓作气拿下襄阳,把他刘表赶出去!”廖立首先站出来反对,接着邢道荣、鲍隆等武将也纷纷表示,绝不接受刘表这样的投降。 “韩先生,你也看到了吧,别说是我了,我手下文武都不会接受刘使君这样的投降。不过既然刘使君有心,想要百姓们免去战乱之苦,我这里也给你们一个提议吧。”士颂笑着把刘表的“投降书”丢到一边。 看了看自己手下的文武,笑着对韩嵩说道:“刘表想要当南阳郡太守,可以啊,只要刘表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保他不死。而且以他让百姓免除战火之功,对他从前的罪过既往不咎,让刘表在我手下当个文官,为荆襄百姓做实事,将功赎罪。” “至于韩先生以及刘表手下诸文武,我都会妥善安排,绝不亏待,韩先生以为如何?” “待我回复我家主公,此事或许可以商议,还请士公子暂停刀兵数日,容我家主公和大家伙商议。”韩嵩心说刘表才不会同意呢,但自己的使命就是拖延士颂进兵,自己只能说这些个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来搪塞。 谁知道,士颂笑着说道:“行,你回去告诉刘表,好好思量一番,若是能免去刀兵,那是最好的。” 韩嵩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等他返回襄阳给刘表说了士颂的提议后,刘表哈哈大笑:“这个迂腐儒生,居然如此好骗,他是怎么拿下荆南的。我本来还不信的,可你知道吗,刚出探马回报,士颂居然是把军营安在了襄阳城南三十里外,就老老实实地等我的回复,真是太愚蠢了。” 这时,蒯越着急忙慌的赶进了荆州州牧府中,满头汗水。 见到刘表后,匆匆行礼后说道:“主公,士颂今夜必来袭城,我军还需要做好准备。” “荆南军在城南三十里开外安营,若是要袭城,荆南军得先行奔走三十里,而后才能攻城,彼时,敌军疲惫,我军以逸待劳,他士颂不是送死吗?”韩嵩觉得蒯越有些不可理喻。 “非也,士颂此子,心机颇深,计谋深远,他居然同意给我们时间考虑投降,必然有诈。” “他只用让部分军士在城南三十里的位置,空扎营地。另外的部队,却偷偷潜行向襄阳城两翼迂回后藏起来,到了半夜偷袭攻城,不用做别的事情,只要打开城门,放荆南军进城,则襄阳必失。” “使君,加上南郡降兵,士颂在荆州的军队,可有十万之多啊。”蒯越一语点醒刘表。 “快,快,调集所有人马,今夜上城死守!”刘表明白过来后,有些慌乱了。 就连他自己,也是抱着佩剑守在城楼上。 但等到大半夜,毕竟上了年纪,他支撑不下去,就在城楼上睡着了。 可惜,直到他第二天醒来,荆南军都没有发动“突袭”。 这反而让刘表君臣很不理解,这士颂到底玩的是哪出?难道真的在等自己投降? 第98章 突袭襄阳 本来,刘表很想吐槽蒯越:好好的,让我们全军戒备什么啊? 士颂那小子,哪有那么多心眼? 而且他都同意了,让我们考虑考虑,他若是出尔反尔,不怕天下人笑话他吗? 只是话到了嘴边,刘表还是忍住了。 现在这情况,他还是不要再惹蒯越不爽了。毕竟,守住襄阳,还需要靠蒯越建言献策。 蒯越自己心里倒是明白,士颂只怕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襄阳这边,提心吊胆一夜。而后,今天再白天大摇大摆的来攻城,趁着这城楼上的将士将疲惫不堪,一鼓作气拿下襄阳。 “后生可畏啊。”蒯越心里凉了半截。 想来想去,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刘表,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刘表一听,也觉得不能不防,但现在主力疲惫,必须采用轮换的办法。 于是,他让蔡瑁带着集合而来的荆州兵下去休息,除了关键位置外,都换上了新“招募”的壮丁。 至于刘表自己,也没精力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了。 他带着亲卫返回了州牧府,可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两只眼睛的眼皮,都在不停跳着。 “老爷,这战事再如何紧急,老爷你也不能累坏了身子啊。”蔡夫人端着她熬的鸡汤,走到了刘表身边。 “这是老爷最喜欢喝的冬菇鸡腿汤,您辛苦了一宿,还是好好补一补吧。”说完,她妩媚一笑,将汤递给了刘表。 蔡夫人是蔡瑁的妹妹,黄月英的小姨,现在的年纪,不过三十多岁,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丰乳肥臀,引人遐想。 “你啊,我若是败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你们。不如趁着士颂还没有攻城,先把你和琮儿,安置在城外暂避?”刘表喝了口汤,随口问道。 蔡氏听到这话,连忙拜服在地上。 她磕头说道:“老爷哪里话,妾身既然随了老爷,不论胜败死生,自然是要和老爷在一块的。琮儿聪慧,得我怜爱不假,但他也是老爷的儿子!” “如何作战,妾身不懂。但妾身知道,如今正当我荆州上下齐心之时,琮儿不能走!他若是走了,底下文武都会效仿,那时候,我军还有什么底气作战呢?” “老夫没有看错你,夫人快快起来。”刘表听了蔡氏表白的忠心,连忙站起身子,把蔡氏扶起,抱在怀里。 他心里很是宽慰,根本不会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蔡氏,那一脸嫌弃的表情。 待蔡氏为刘表准备好早餐,蒯良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子柔,为何慌张,荆南军攻城了?” “还没有,但是,唉。” “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刘表急道。 蒯良看了一眼蔡氏,发现她没有离开的想法,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当着她的面,把军情告诉了刘表。 “主公,荆南军没有攻城,但是我们派出城外的探马,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们的探马,少说也有三四十人,怎么可能一个都不回来,只有可能被士颂的伏兵给击杀了。荆南军已经在我们看不到的位置,完成了对襄阳城的合围。” “异度怎么说?”刘表还算沉得住气。 “兄长估计,士颂只怕会在这两天发动突袭。他的想法是,我军应采用轮换制,保证至少一半将士的体力。另外便是,在关键时刻,还请主公能站在城墙之上,和将士们一起御敌,保证我军士气。”蒯良的声音越说越小,就怕旁边的蔡夫人反对。 结果,蔡夫人反而是鼓励刘表前去,蔡夫人说道:“老爷,如今敌众我寡,正需要将士们和我们一起同甘共苦。还请老爷听蒯军师之言,前往城楼和将士们在一起。妾身在家,组织下人婆子们一道,为将士们煮汤做饭,大家一起,渡过此关。” “夫人大义。”蒯良连忙把赞美的好话,套到蔡夫人头上。 随即,刘表跟着蒯良返回了城楼,和荆州军将士们一起守在城楼上。 同时,将探马的人数增加了一倍,让他们出去打探消息。另外,便是继续派人前往南阳郡各地,催促各地援兵前来支援,还明确的告诉各地部队,要集合在一起后,走北门入城。 夜里,刘表毕竟上年纪也不小了,困意渐浓,嘱咐蔡瑁刘磐等人多加注意后,便在城楼睡下。 可他睡下没多久,便开始做奇怪的梦。 梦里,襄阳城三面被围攻,荆南军以逸待劳,在城外休整了两天后,借着夜色,突然发起了进攻。 荆南军的精锐部队,一口气杀上了城楼,而荆州降兵则跟着荆南军的身后,摇旗呐喊,为荆南军助威。 梦里,荆南军悍勇难敌,荆州军将士们虽然奋勇抵抗,但根本抵挡不住。 一批又一批的荆南军,顺着简陋的云梯,爬上了东面和西面的城楼,而已经在城楼上白白苦守了两天的荆州军将士,由于体力不支,节节败退。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荆南贼杀上来了。” 也不知是梦里,还是真的有人在耳边呼唤,刘表听到这声音后立刻惊醒。他整个人就好像触电一般,在床上直起。 眼前,给自己报信的正是自己的长子刘琦。 “琦儿,刚刚你说什么了吗?” “父亲,荆南贼趁夜偷袭,东西两城门已经岌岌可危。南门外,十数架攻城云梯车正靠近城楼,他们一旦靠近,敌军根本不用攀附云梯,可以直接走他们云梯车杀上城墙。襄阳城,危在旦夕了!”刘琦说着便哭了起来。 “不要哭,哭有什么用!蒯越何在?蔡瑁何在?”关键时刻,刘表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慌。 “蒯军师和蔡都督正在指挥将士守护南门。”刘琦如实答道。 “东西二门呢?” “东门守将是张允将军,西门守将是刘磐将军。”就好像挤牙膏一样,刘表问一句,刘琦就回一句。 “速速为我穿上铠甲,随我上城楼!” 刘表也懒得再问自己这个木楞的儿子,穿上铠甲,立刻赶到城楼。 正好这时候,荆南军的攻城云梯车靠上了城楼。 “轰!” 云梯车的车门打开,压在了城墙上,形成了一个下坡道。 里面等待了许久的荆南军,趁势冲出,和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的荆州军杀作一团。 襄阳城外,士颂也正冷眼看着这次攻城。 “主公,根据暗组传回来的消息,荆州军已经严防死守了两天两夜。今天夜里正是他们懈怠的时机,想来,这次我们可以一战而下襄阳了,襄阳被克,荆州定矣。”蒋干搓着自己的八字胡,很是得意。 士颂点头道:“若是能攻克襄阳,荆州确实就算是十拿九稳了,但我总觉得襄阳是个难啃的骨头,只怕没这么容易拿下来。” “确实。”桓阶同意士颂的看法,补充道:“刘表手下,拥兵近二十万,在攻襄阳之前,被我们打败的军队看起来有十万之众,但我估计,大多都不是刘表手下真正的精锐,而守在襄阳的,多半才是刘表最后的底牌。” 士颂看了看桓阶,心想:你到底还是站在了襄阳城下啊。历史上的你,作为孙策的说客,进城去把孙坚的尸体给换回来了,只不过在这个时空中,因为我的缘故,你晚了几年,才到了襄阳城下。 只希望这次,你不用进城去当什么说客。 虽然有担心,但是士颂确实是存了一战而克襄阳的想法。 自己率军北上的路上,偷偷让鲍隆、潘璋各率兵五千,迂回到襄阳城两侧。 又让廖立、潘濬各自率领一万降兵跟进,沿路击杀荆州军探哨,约定他们今夜三更一起发动偷袭。 而自己,则率领大军在二更天便做好准备,偷偷向襄阳城靠拢。在两翼的攻势打响之后,出现在襄阳城南。 而作为主攻方向,由钱振率近万清远新军,直接从南面攻城。 这次,钱振可不信任刘贤、郭铁二将了,他亲自带队往上面,加上桓阶部的一万降卒当炮灰,跟着他的人马,都架起普通云梯,蚁附登城。不为别的,就为了攻城时的声势更加浩大。 一切,就和荆南军计划的那样,很是顺利。 东门和西门乱了,守在这两处的荆州军完全不是荆南军的对手。 襄阳城内,蒯越无奈,只能是让张允、刘磐率领刚刚休息没多久的部队去两处支援,一下子就拖住了城内近半数的军队。 而当钱振率领两万军队从正面发起进攻后,荆州军的防备力量已经捉襟见肘。 在蒯越的建议下,刘表只能是把一支又一支新“招募”的荆州新军顶到了最前面,去消耗荆南军。同时,也让自己的亲卫和自己手上最后的一万精锐部队作为督军队,但凡后退者,立斩。 在督战队的震慑下,被抓来的壮丁只能和荆南军拼命。 因为若是被督战队斩杀,州牧府的公告说的很清楚,全家连坐。 就这样,悍勇的荆南军被挡住了,倒不是因为敌不过拼命的百姓,而是荆州军不要命的冲上来,荆南军杀不过来。 而且,一个个荆州军不要命地往你刀口上面撞,撞到你后,死死将你包住或者压住,你根本就无法抽刀。而这时候,旁边的荆州军则用长枪将你,和死在你刀口的荆州军一起刺穿。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亲卫队,全部换战斧,跟我来!”钱振看出了问题,荆州军想要用尸体挡住荆南军的攻势。 那他钱振,就用斧头劈开一条路。 斩断尸首,让他们的无法妨碍荆南军将士。 此刻战况陷入胶着,正需要将军们来打开僵局。 而他不知道的是,蒯越已经是设好了圈套,等着他往里面跳。 第99章 安楚遗计 钱振其实更习惯用刀。 但荆南军训练多年后,他也看出了使用战斧的好处。 他的亲卫营中,好手不少,为了应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钱振也给自己的亲卫们都配备了普通的单手战斧。 现在,正好就需要用战斧来劈开一条血路! 城墙上,距离钱振不远处战局中,那队荆州军似乎有些怯弱,节节后退。 在钱振看来,对方距离崩溃就差一口气。 这些人的军械盔甲很是简陋,一看,就不是正规军队。 “抓些民夫来送死,也就是你刘表干的出来。刚好,老子从这里突破,打开局面!”认准好目标后,钱振毫不含糊,带着亲卫营人马冲了过去。 被刘表抓来的壮丁们,根本就没有得到系统的训练,甚至就没有训练过。 刘表只是发给他们武器,匆匆将他们赶上城楼。让他们挡刀挡枪还行,但是面对战斧的劈砍,他们连和荆南军换命的机会都没有。 钱振带着亲卫营发起冲锋后,立刻在城楼上杀出一块真空地带。 荆州军在他们面前,士气动摇了。 他们甚至不敢冲上去同归于尽,这些民夫看到其他人被砍中脖子脑袋后,整个脑袋被削飞出去,没有系统训练过的他们,心生退意。 “父亲,韩曦将军那边好像顶不住了。”刘琦发现了问题。 现在的他,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就站在刘表身边。神清气爽,眉清目秀,看起来像是个很称职的礼仪官。 只是,他坚持认为自己是可以上阵杀敌的人。 “慌什么,那是蒯军师故意布的局。”刘表显得很是自信。 蒯越不认识钱振,但他看的出钱振在荆南军的地位不低。毕竟钱振一出现,城楼上各处的敌军将领,都开始按这人的指挥行动,城楼上荆南军各部士气为之一振。 这人,多半便是这次攻城的主将了。 而荆南军中,士颂之外,能有指挥两三万人攻城的武将,蒯越想来想去,便只有吕岱和钱振二人而已。 眼前这人,多半是草莽出身的钱振。 于是,蒯越把早就准备好了的御敌之计,稍稍修改,故意卖了破绽给钱振。 而钱振完全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带着自己的亲卫,就这么一头砸了进去,连斩数十人,对面的荆州军一哄而散。 “儿郎们,随我杀敌!”钱振指向城楼上的城门绞盘,招呼身后将士,跟着自己一起冲锋。 就在这时。 城门楼子里面。 黑暗中,忽然冒出了一点寒光。 弩机,可以移动的弩机?! 这东西钱振见过,清远军中甚至配备了数台。 但这东西,荆南军在野战时候使用的。 今天偷袭襄阳得手,战斗都发生在城楼上,襄阳城楼上的守城弩,大多都被荆南军给破坏。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襄阳方面,居然在城楼中,藏了一架可移动的重弩。 “咚!” 重弩发射,后坐力撞击到缓存轴的声音,钱振是那么的熟悉。 是了,里面那重弩弩机,和我们荆南可移动的重弩弩机,是一样的。 “该死!荆南军中难道有奸细!” 钱振被标枪一样的重型弩枪捅穿了身体,就算是他穿了两层护甲,被重弩击中,钱振整个人都随着弩枪被击飞,然后倒地不起。 “将军!”弩机只能射穿一条线,周围还没有被击倒的亲卫们,疯了一般的围住了钱振,想要将钱振抱起来,退下城楼。 可惜,蒯越早就准备的后手。 黄忠带着三百精锐弓弩手一直隐匿在城楼上,隐而不发。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一时间,箭如雨下,想要护住钱振的亲卫们,纷纷中箭倒地。 但钱振亲卫营的人可不会放弃,这里面不少人,都是当年钱振还在山林间就跟着欧夫人,跟着钱振的生死兄弟。 这时候,没有人会退缩。 荆南清远军钱振的亲卫营,陷入了疯狂。 一个个都不要命的冲到钱振的身边,哪管他满天箭雨,哪管他数息之后,飞来的重型弩枪。 “蔡都督,时机到了!”蒯越投入了荆州军最后的力量。 蔡瑁带着刘表手下最强的一万精锐部队,顺着陷入了混乱的钱振中军,反向推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城楼下,士颂明显看出了问题,清远军忽然之间好像没有了指挥。 更何况,他终于是看到了黄忠所在,随着黄忠和他手下的三百弓弩手开火,一个又一个荆南军下级军官被黄忠狙杀,一箭一个,例无虚发。 “投石车,给我砸向那个城楼!”士颂心里有气,你黄忠射杀了梁习,刀劈了陈应。 更不用说,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现在士颂火气上头,心说老子才不会顾及你黄忠如何有才能,这仇,老子要报! “公子爷,钱将军,钱将军他阵亡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士,跪在了士颂面前。 士颂一听这消息,当即眼前有些发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又是黄忠。 “混蛋!”士颂的胸口就好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自己只能通过暴吼,来疏通这口气。 “你是钱振的亲卫?”士颂很容易就分辨出这人的身份,能喊自己公子爷的人,只有可能是欧夫人旧部。 “正是,张什长让我退下来给公子爷报信,小的这就归建,和兄弟们一起杀敌。” “慢着,你什长让你回来的?” “百人将他,也被敌军暗箭射穿了喉咙。”这人如实回道。 “罢了,你且下去休息吧,一身的血,想必伤得不轻。” 这人还想争辩几句说他可以继续杀敌,士颂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直接挥袖让他退下。 敌军暗箭,哼,怎么可能,明明就是黄忠又在射杀自己的底层军官。 士颂刚想调用吕岱的雄武军继续压上去,两个传令兵,带来了让他更加沮丧的消息。 从东门和西门发起攻势的鲍隆和潘璋二人败了,被荆州军从城墙上赶了下来。 他们那两边,本来就是详攻,现在荆州军猛然发力,钱振被射杀,正面攻势受阻,战局已是极其不利。 即便是士颂心里不愿意接受,但是自己一战而下襄阳的计划,其实已经失败了。 士颂刚想要问问鲍隆、潘璋二将是怎么败的,但桓阶根本没有给士颂机会,板着脸劝道:“主公,如今战局不利,还请主公暂且退兵,整顿编制之后,再议克城良谋。若是现在孤注一掷,只怕反而不利。 见士颂脸面上有些过意不去,桓阶有些急了。 说道:“主公,这时候撤下来,清远军至少还能留存五六千人。若是再用添油战法打下去,我们损失的人马,只会越来越多,这时候,可不是在乎面子的时候!” 桓阶一语将士颂点醒,是啊,这时候,还管那什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虚荣做什么? 反正长江上的水战已经输过了,宜城也是没能一战而下的,自己纠结这些做什么。 “撤兵!”士颂下令后对桓阶鞠躬行礼说道:“因钱将军战死,士颂心里有气,一时间失去了冷静,多亏伯绪先生提点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如潮水般退回来的军队,士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荆州军欢呼胜利的呐喊,弓弩手们将后退不及时的荆南军射杀时的讥笑,以及受了重伤,来不及救援回营的荆南军伤员,在战场上的哀嚎。 都让士颂心疼,让士颂愤怒。 “等我攻克此城,城内的弓弩手以及其家属,一个都不留!”士颂差点就把屠城二字说出来了,但刚刚在桓阶的劝说下,稍稍恢复理性的士颂知道,这襄阳城,是屠不得的。 这一次攻城失败后,不仅仅是正面强攻的部队,就连两翼鲍隆、潘璋部也都一起后撤。 全军都回到了距离襄阳城有三十里远的军营之中。 自士颂起,文武将官一致同意,得准备防备荆州军趁胜偷袭,这一次攻城,荆南军败的很惨。 但荆州军吸取了上次宜城的教训,并没有偷袭荆南军。 这倒是让士颂能有时间,和手下们总结这次攻城失败的经验。 两翼败退原因很简单,带着去壮声势的一万荆州降兵,顺风顺水的战况,或许还能打一下。 一旦遇到荆州军顽强抵抗,这些人就不中用了。 这些人,即便人多,也瞬间就被荆州军张允部和刘磐部击溃。 而且张允也好,刘磐也好,麾下带着的都是荆州的主力部队,专门针对降兵,一万降兵率先溃败,极其影响士气,让鲍隆、潘璋应对不及,只能带着本部人马且战且退。 至于南面的战败。 钱振战死,下级军官被射杀,荆州军的拼命,两翼败退后士气被影响,都是原因。 借着这个理由,士颂将荆州降军中原来的军官头目,只要是鲍隆、潘璋二将检举的,一律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就地斩杀。 而后,他才召集手下文武,展开军议。 “说来说去,不就是襄阳城城高墙厚,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嘛。”廖立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仔细想想,廖立说到了点上。 若不是襄阳城城高墙厚,荆南军将士岂能占不住城头,打不开城门? “若是智取,诸位可有良策?” 无人回应士颂的问题,军营中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桓阶才说道:“如今钱将军尸首还在城中,若是主公允许,在下想明日入城谈判,讨回钱将军尸首,也顺便探一探刘表君臣的底细。” 士颂心里叹息,是啊,钱振的尸体还在刘表手上呢。 他看了看桓阶,心说你还真逃不过命运啊,攻城失败后,进城找刘表要尸体,你是怎么也逃不出这个命运的安排了。 不过桓阶的实力和胆识,士颂是认可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同意了桓阶的提议。 同时,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整编部队,清远新军这场攻城战后,一万人只剩下不到四千,士颂把人马交给了刘磐、郭铁。 就在送桓阶前往襄阳后,马良一身孝服,走进了士颂的军营,哭着跪在了士颂面前。 士颂心说不好,连忙将马良扶起,问道:“季常贤弟,你这是?” “主公,我收到家信,家兄马玄,已于三日前夜间故去啦。” 天旋地转。 士颂根本没有力气去扶起马良,自己反而是坐到了地上。 自从起兵北伐刘表以来,自己损兵折将,而梁信、陈应、钱振、加上马玄。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起家的武将谋士,这些人前后死掉,对士颂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三哥故去之前,留了一封书信,是三哥口述,幼弟马谡记下的。幼弟无知,说是主公若按三哥计谋行事,荆州可定。”说完,马良从怀里掏出了马玄留下的遗计,双手奉上。 士颂擦干了眼泪,双手接过信件,反复抚摸,不忍打开,柔声说道:“叔常,我必不负你此计。” 第100章 避实就虚 马玄在写这遗计的时候,他只知道士颂刚刚攻下宜城。 他留给士颂的建言是:对襄阳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而后,围点打援,逐步逼迫刘表出城决战。不要去强攻襄阳城。若是刘表死守不出,那就分兵先取南阳郡,让襄阳成为一座孤城。 另外,便是派出奸细,四下策反刘表手下文武。 别的不说,若是能将文聘、魏延二将的家眷接出襄阳,则南阳郡可定。 即便此二人不降,将南阳郡各城分割,令其不援襄阳,稍稍花费些时间,也能拿下南阳郡。 为此,马玄提议,用马家、习家等襄阳七大家族的势力,去软硬兼施。 南阳郡既定,刘表必然加大筹码,约黄祖来援。而我荆南,也决不会留下黄祖,让其自治江夏郡,荆州各郡,必须一统。 在刘表求援的时候,我们不但不拉拢,反而严厉警告黄祖不得异动,黄祖担心唇亡齿寒,必然来援。 黄祖来援之时,必是刘表率军杀出之日。 而我们,正借此机会,一战而定荆州。 士颂看完马玄的建议,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如今的局面,是否还可以依马玄之计而行。 末了,士颂叹息一声,心道:“马玄的计划,得做些改动。大体方向不变,但有些细节得改。毕竟,我军强攻了襄阳,已经损兵折将了。” 数日后,士颂从荆南调来了两万郡兵,又将陈生、张武二将,调来襄阳。还让习祯,率领他那一万“家仆”军守在宜城。 期间,他完成了对各部军队的整编,恢复士气,防备刘表军突袭。 为了让自己的奸细入城,故意撤掉襄阳城周围的小股埋伏,放刘表军的探马出来,让他们去联系南阳郡各城。 这也是桓阶找刘表要回钱振尸首时,答应刘表的。 同时,荆南这边,还答应刘表将荆州军俘虏都放回城中,以这样的条件,换回了钱振,以及城楼上荆南军将士的尸体。 拿死人换活人,还真是刘表的传统了。 孙坚的尸体,当年换回来数千军队,现在又拿钱振的尸体,换回了数千军队。 在荆州军眼里,刘表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公。 但士颂看来,刘表真不地道。 即便是交还给自己的荆南军将士遗体,除了钱振身上还有铠甲外,其余将士的铠甲,都被荆州军给剥走了,仅仅只有贴身衣物而已。 士颂心里不爽,但也懒得和刘表计较,他将钱振以及荆南军将士们放入棺木之中后,让裴潜派人运回荆南安葬。 等一切事宜妥善安排后,士颂开始执行马玄的计谋了。 暗组的奸细,早就混在士颂放还给刘表的荆州军中了,这也是士颂的老传统了。 即便是归还给刘表的“荆州军”中,士颂当然策反了不少,有这些人给暗组的人打掩护,暗组潜入的任务也更好展开。 暗组成员入城中后,会和城内的暗组奸细们接头,将士颂的布置的任务交代下去。 军队方面,士颂任命马良为随军参赞,邓方为主将,鲍隆、士云二将为副,率领征南军五千,郡兵一万,绕过襄阳城,进入南阳郡北面。 这支部队,将配合马家、习家、庞家三大家族的宗兵,以及各地投靠的部队,开始了对南阳郡其余各城的攻略。 南阳郡,是东汉划分的荆州七郡之中最北面的郡。 此地北连中原,西通汉中,为兵家要地。最早为袁术所占据,后来袁术败给曹操,刘表的联军,南阳郡被刘表所占。 南阳郡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城池,一为宛城,现在由文聘率军两万死守,一为新野,现在的守将,是受到刘表猜忌的魏延,手下有五千人马。 两人都收到了士颂的劝降信,对文聘而言,他是绝对不会投降的。即便在他看来,战打到现在这个局面,刘表已经输了,但只要刘表不投降,他是绝对不会降的。 而魏延的情况和文聘刚好相反,最早听到士颂决定讨伐刘表的时候,他就准备起兵响应士颂。但毕竟自己在北面,家属都在襄阳城内,他不好轻动。 现在不一样了,士颂已经打到了襄阳城下,南郡已经在士颂手里。 而且士颂给魏延的信里,说的很清楚。已经安排人手进入襄阳,会把魏延的家人偷偷地接出城。 就魏延来说,别的人他都不在乎,只希望士颂能把自己母亲接出来,只要母亲安全了,他当即改换旗帜为士颂卖命,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现在,魏延有点犹豫了,他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归顺士颂的,就在士颂第一次来襄阳的时候,魏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对他而言,归顺士颂,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很礼貌的接待了荆南军的使者,委婉的告诉使者,只要荆南军能把自己母亲接出襄阳城,自己当即合城归降。 在魏延还在犹豫的时候,马良可不会闲着,在马家、庞家、习家三家人的斡旋下。 邓方的军队,兵不血刃,占领了新野东面的湖阳、襄乡、复阳等城,整个南阳郡东面,几乎没有抵抗荆南军的武装了。 马良将南阳郡东面各城原来的荆州守军组织起来,将粮食也都收集起来。 然后派人扮作百姓的样子,逃去宛城,给文聘报信,告诉文聘,南阳郡各处已经朝夕不保。 再之后,让邓方带人逼近了新野城。 襄阳方面,当然收到了士颂分兵北上的消息。 但是否出兵救援北方各城,刘表手下文武又是各持己见。 商量来商量去,刘表就是拿不定主意。 结果城中的暗组成员,加上马、庞、习家三家的人脉,买通了北门的守军。他们扮作想要回南阳郡的世族子弟,把文聘、魏延两家老小,全部偷偷运了出去,直奔马良邓方军队大营。 得到这个消息后,刘表手下文武又闹了起来。 蔡瑁刘磐第一时间找到刘表,要求出兵北上,调文聘、魏延一起攻击邓方、马良部,若是二人犹豫,则将他们和荆南军一起讨伐。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蒯越慢了一步,但还是赶了过来。 他就担心刘表分兵北上,去援助南阳郡各城。 蔡瑁一听就火了,吼道:“南阳郡东面,三城皆失。如今文聘、魏延家小被荆南贼劫持,二人若是反叛,则南阳郡不保。到时候,整个荆州,我们便只余襄阳一城在手。请问蒯大人,那时候,我们拿什么和士颂斗?” 蒯越懒得理会蔡瑁,直接对刘表说道:“主公,士颂强攻襄阳,大败而退,只能分兵攻略南阳各城。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军兵力分散,以期各个击破。” “那魏延和士颂有旧,只怕早就有心投靠,如今更是有了理由。至于文仲业,尚在五五之数。我军若是派兵北上支援,则必然要应对荆南军和荆州叛军的夹击,胜算未知。” 见刘表犹豫起来,蒯越继续说道:“且士颂大败后,无力攻城,也无力阻碍我军斥候探马。最新消息,黄祖已起江夏精兵五万来援,只要黄祖兵到,我们内外夹击,士颂军中,多有降兵,军心不稳,那时,方才是我军得胜之机。” “不可!蒯军师说的好听,若是那一战,我军败了。士颂则可趁势攻下襄阳。那时候,若是南阳郡也没有了,我们岂不是无路可退?”蔡瑁才不同意蒯越的主张。 襄阳蔡家,尤其是他蔡瑁,不少的家产都在南阳郡东面三城,那地盘若是不早点拿回来,即便是日后打退了士颂,再想讨要回自己的东西,就麻烦了。 最后,还是蔡瑁的话,打动了刘表。 不论如何,还是得留条退路的好。刘表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即便是打输了,也好从南阳郡北面,顺路逃进入关中,返回朝廷。 于是,蔡瑁张允二人,率领五千荆州军精锐甲兵,再加上一万左右的普通军士,再加上临时抓的一些壮丁,当天夜里,便杀向了北面。 兵锋,直指荆南军的新野军大营。 同时,蔡瑁派人传信魏延、文聘,让二人率军接应,和自己一道突袭。 “叔父,那魏延早就想要投靠士颂,我们又何必让他出兵呼应呢?”张允对蔡瑁的安排很是不解。 蔡瑁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在威慑他魏延,告诉他选好边。如今士颂攻襄阳损兵折将,锐气尽失。只能分兵攻略南阳。” “探马早就打探清楚,对面除了邓方部主力外,其他都是些原本的郡兵。郡兵什么玩意,你还不知道,欺压平民还行,就是剿灭山贼,只怕都难。现在你我带着的可是五千荆州精锐,再加上一万正规军士,北面文聘部至少也会率军一万,南下呼应,这种情况下,魏延敢反?” “也是,等我们击退了邓方马良,进了新野城,再收了魏延兵权。让文聘分兵守备新野,叔父以为如何?” “魏延确实不再适合单独领军了。” 蔡瑁话音未落,四周飞来无数箭矢,荆州军猝不及防,损失了不少人。 “蔡家世叔,马良在此恭候多时啦!” 四周杀出的荆南军中,领头一人,居然是只有十多岁的马良。 “马家老四!听说你三哥刚死,你就这么急着想去找他!”张允嘴里可不干净,见马良埋伏的人马不多,便带着本部两千多人发起了冲锋。 “小心埋伏。”蔡瑁感觉不对,自己才出襄阳没有两天,这荆南军怎么就已经埋伏好了? 但自己的探马斥候都好好的啊,所有通信都很是顺利,马良怎么会知道我的进军路线,怎么会在这里埋伏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蔡瑁手下的探马斥候,不少都是被临时“招募”来的壮丁,其中不少人都是马家的仆从故旧,更不用说庞家、习家的手下了。 如今庞家在庞季被俘后,为了保全他,也已经暗中投了士颂。 至于习家,把军权都交了出来,他们的门客故旧当然会为马良效力。 马良早就和邓方规划好了战略,趁着文聘还在南下的路上,先吃掉蔡瑁再说。 反正打掉蔡瑁带出来的兵,也能为士颂攻取襄阳分担压力。 况且攻略南阳郡,就是为了逼刘表的荆州军出城决战。 张允哪里知道荆南军的准备,他若是知道马良在这里布置了二十多台可移动的重型弩车,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发起冲锋。 张允的武艺,勉勉强强。 不过,他的警觉性倒是很高,看到远处的那点寒光的时候,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立即趴在了马背上。 正是他的这个举动,让他活了下来,二十台重弩发射出弩枪后,撞入冲锋的骑兵之中,当即带起一片血花。 弩车两翼,埋伏了许久的士云,立刻指挥弓弩手跟进,他所指挥的三千郡兵可都是训练多年的老兵了,而且都是射艺出众者,他们这轮箭雨之后,张允带出来两千人,几乎就没有活口了。 “杀!” 荆州军两侧,左面杀出了邓方,右面杀出了鲍隆。 两人各自率军八千冲击,将蔡瑁的荆州军,截断成了三截。 蔡瑁本来还想指挥军队,搏杀一番。 但他的亲卫,反应比他快多了,立刻保护他离开了中军大旗。 荆州军的精锐部队,拉开架势拼杀起来,还真打不过荆南军的郡兵。这些荆南军的郡兵,其装备明显不如半月前攻城的荆南军正规军。 但是这些人身上的杀气,杀人的手法,和搏斗的技巧,似乎和荆南军的正规军没有区别。 一样的凶横,一样的招招要命。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冲锋,邓方知道,对面的荆州军完了。 主公这次让自己攻略南阳郡,就是为了避实就虚,攻击荆州方面虚弱的部分,引蛇出洞。 蔡瑁这次带出来的两万多人,自己怎么都不会放他们回去。 第101章 襄阳血战(一) 简简单单被偷袭而已,自己两万多人,瞬间就被打散,全军陷入混乱。 蔡瑁不甘心,抽出佩剑,举过头顶,喊道:“荆州军听令,向我集中,列阵迎敌!” 蔡瑁这嗓子,还是有些作用的。 本来已经陷入混乱中的荆州军,有了主心骨,各级将领,都集合起自己的人马向他靠拢。 但是,荆南军各部,也都开始向他冲来。 其中速度最快的,便是只带着亲卫的鲍隆了。 鲍隆手提长刀,浑身浴血,杀的正是起劲。你蔡瑁这时候亮出自己主将的身份,那好,斩将夺旗之功,老子鲍隆要了! “不好了,敌将杀过来了。”后背中了两箭的张允,好不容易逃到蔡瑁身边。 抬头,就看见鲍隆瞪着一双大眼杀了过来。 荆州军将士之中,在他手上就没有一合之人。张允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寒意,他觉得自己打不过,荆州军打不过,现在得逃命。 “挡住来将!”蔡瑁可不像张允,即便是败了,但也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他见鲍隆带着的人不多,立刻让刚刚围过来的将士,带着人马冲过去挡住鲍隆。 蔡瑁坚信,只要自己这里能稳住,就有机会。 毕竟,荆州军人马的数量,其实是有优势的。 可惜蔡瑁的军令没有成功,荆州军各部,最后还是放弃了死战。 因为只有陷入绝境的人,才会拼死一战。 而他们,似乎还有一条生路。 “荆州军将士们,快快向我靠拢!”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人身长八尺,面色红润,正是新野守将魏延。 他带着五千新野军,出现在了马良的侧翼,布置出了防守的阵型,呼喊荆州军各部败兵,进入他的军阵之中。 “魏延?他怎么来了。”蔡瑁还在犹豫,但荆州军其他人一点都不犹豫。 见自家军队居然还能列阵接应,立刻都向魏延部靠拢过去。 本来,这些已经被蔡瑁集结起来的阵势,立刻分崩离析。 最后的一点组织,变成了所有人一起向魏延部靠拢。 “不对,大家不要过去!”蔡瑁看出了问题,下达了命令,但是也已经晚了。 冲向魏延军的荆州军,沿途居然没有荆南军阻拦他们! 但他们和魏延部还隔着一定的距离,他们就这样跑过去,刚刚因为两军杀到了一起而停止攻击的荆南军弩车,还有弓弩手又可以再次发威,将这些人都射死在路上。 “传令官,给魏延下令,让他率军突袭荆南军的弓弩手方阵。快!”蔡瑁有些急了,在这么下去,荆州军只怕活不了几个了。 但是魏延对他军令视若无睹,根本没有理会,反而让五千荆州军一起呼喊蔡瑁的手下快过去,到他们的盾牌后面去,他来帮你们挡住荆南军。 “魏延有问题,不能过去。”蔡瑁拉住想要动身的张允,带着不多的人马冲向鲍隆。 蔡瑁的反常举动,让鲍隆反而失了方寸。 蔡瑁,张允双战鲍隆,鲍隆的武艺,显然吃不下蔡张二人,被两人逼得连连后退。 最后,他只能在亲卫的保护下,虚晃一刀,退出战团。 而蔡瑁张允,则借这个机会,杀出了荆南军的包围。 他们二人不敢向南返回襄阳,只能带着残兵向东而去。 其实蔡瑁的警觉很正确,那些逃入魏延军阵之中,托付于魏延保护之下的荆州兵,很快发现了问题。 魏延的手下让他们交出了武器。若有反抗者,当即斩杀。 “霍笃,你做什么!你想要投敌吗,居然敢缴我们的械!”进入魏延阵中的荆州军,少说也有三四千人,对魏延部都尉霍笃杀人夺械很是不满。 霍笃,南郡人士,刘表鸿门宴斩杀荆北宗贼时,在家乡聚集数百人自保,后被刘表招抚。 在荆州军中,和魏延关系最好,魏延被刘表猜忌后,率曲部投入魏延帐下,和魏延一起进入南阳郡,驻守新野。他有个弟弟,叫霍峻。 “哼。”霍笃冷哼一声,大声喊道:“新野太守魏延魏大人,已经率部接受新任荆州牧士颂招抚,决心为朝廷,为荆州百姓,讨伐乱臣刘表,尔等还不速速归降,更待何时!” 这时,荆南军各部,也已经将魏延部团团包围起来。 这些好不容易突围的荆州兵,再次陷入了包围之中。 而且这次,领兵的蔡瑁张允二人,已经带着亲卫逃走了。被包围的下级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最后,紧张压抑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受不住,一个荆州兵丢下了武器,高喊一声我降了,不要杀我。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刚开始稀稀拉拉的,到后来,被包围的三千多荆州军全部投降。 “魏将军、霍将军。”马良笑嘻嘻来到魏延身边,问道:“文聘率军一万多人出了宛城,若是急行军,应该会赶到新野,二位将军可有做好安排?” “你们马家,个个都是人精。”霍笃笑了笑,继续说道:“按你的计谋,我们告诉文聘,荆南军城下的营地似乎空了,只怕是要埋伏他,让他当心。文聘得到消息,必然会谨慎行军的。” “文聘这人不简单,可别被识破了。”马良笑着说道。 “季常放心,去的是我弟弟霍峻,他还带着一票人马,准备在路上埋伏。然后自己催马追击,以追杀敌兵的办法脱离文聘,想来应该就要回来了。” “等文聘得到我们这边大破蔡瑁的消息,南下支援襄阳的路线被我切断,必然是退回宛城死守,只要我们攻克宛城,南阳各郡,定然不战而降!”魏延也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战略。 马良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攻宛城。” “不去宛城,士荆南不是让你和邓方将军攻略南阳郡吗?即便是我们降了,占了新野,那南阳郡才得东南一半,为何不攻了?”霍笃懵了,难道这时候要退兵? 倒是魏延明白了马良的意思,哈哈大笑道:“好计谋,是你兄长的谋划吧?” “正是马玄军师遗计。”邓方清理完战场,也走了过来。 以马玄的推算,魏延必降,魏延投降之后,用疑兵之计,派出少量人马,或者只是世家的家丁,前去袭扰南阳郡西部各地。 接着放出在新野整顿魏延部以及荆州各地降兵的消息。这消息可以让文聘以为荆南军随时会北上攻击宛城,而实际上,荆南军北上的主力部队,却偷偷回师南下,返回襄阳地区埋伏,随时支援士颂。 只等黄祖兵到,刘表反击时,他们这支部队,突然杀出支援,一战而定襄阳。 刘表失了襄阳后,北上道路被堵,就只能投奔黄祖。 那时候,趁黄祖大败之时,派人劝降,则荆州可定。 只要刘表投降,文聘孤守宛城没意义,必然会降。 而襄阳城下,士颂得到蔡瑁张允率军北上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沙摩柯的蛮兵,配合斥候部队,再次对荆州军斥候探哨,展开了绞杀。 同时,士颂将自己的军营前移,来到了襄阳城下。 甚至在安营的时候,在自家营地周围特地布置了陷阱。 因为他也收到消息,黄祖起了唇亡齿寒之心,已起兵五万,向襄阳杀来。 黄祖的儿子黄射,苦劝黄祖不要正面攻荆南军,而是偷袭江陵或者宜城,用围魏救赵之计。 但黄祖想了想,却否决了儿子的建议。 他以为荆南军强悍,只能联合刘表一起,才有机会战胜士颂。 若是攻江陵或者宜城,那时候,荆南再抽调军队北上,士颂放弃对襄阳和南阳郡的攻势,南北夹击自己,那时候,还得指望刘表来救自己? 那时候,自己反而陷入了被动。刘表本来就对自己割据江夏郡不悦,那时候必然等自己被士颂灭了之后,他再来收渔翁之利,甚至可以顺势收了自己的江夏郡。 若是自己救援刘表,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打败士颂后,刘表肯定得先安定北面南阳郡,而自己则能趁机占据南郡。 在士颂无力北上的情况下,自己和刘表,局面就变了。 再怎么不济,保持自己在江夏割据的局势,总是可以的吧。 带着这样的心态,黄祖将心腹大将张硕、陈就二人都带在了身边。 至于江夏郡,则交给了儿子黄射把守,让苏飞、甘宁率领江夏水军协助防守。 在行军路上,探马回报,士颂再次包围襄阳城,还派出了斥候队警戒四周。 得到消息的黄祖,立刻下令全军加紧进军。 他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突袭士颂,为此,他还写信迷惑士颂,说只要你能攻下襄阳,赶走刘表,我黄祖就认你这个荆州牧,给士颂认怂,希望能让士颂放松戒备。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小伎俩有了作用,士颂居然真的又进兵襄阳城了。 一路上,消灭了两支荆南军的警戒部队,居然都是荆州降兵。俘虏告诉黄祖,士颂正在加紧打造攻城器械,只等邓方马良等人攻克南阳郡后,便全师再攻襄阳。 黄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焰,士颂这时候居然还分出两万多人去南阳郡! 呵呵,他本来的北伐军只有五万人,即便加上后来调过来的郡兵,荆南军不会超过八万。 其余的部队,都是些荆州降兵,而且几战打下来,荆南军损失不小。 他估算,现在士颂手上,荆南精锐不到三万,其余都是荆南军郡兵以及荆州降兵,这时候突袭士颂军营,黄祖越发的觉得有把握了。 终于,江夏军的急行军收到了回报。 他在六月初三的夜晚,摸到了荆南军军营侧面。 而荆南军,根本没有料到,黄祖的军队,来的这么的迅速。 黄祖不是初次上阵的新手了,他让手下将士们休整了半个时辰,而后,对荆南军发起了突袭。 第102章 血战襄阳(二) 黄祖的突袭,荆南军的确没有预料到。 按照斥候得到的消息推算,黄祖的部队,怎么也应该明天才到。 而且说句实话,士颂有些看不起黄祖,觉得这人就是一废物。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黄祖居然也能击杀自己的探马斥候,然后连夜急行军摸过来。 一时间,反而是自己陷入了被动。 不过,虽然没有料到黄祖的行动,但是不代表,士颂没有准备。 荆南军的军营,本就分为内外两营。就是在营地内,又修建了一道营门。 外营的部队,是荆州降兵和刚刚抽调过来的郡兵。 这些部队,猛然一下被黄祖突袭,当即就炸了营,很多人连武器都不拿,转身就跑。 黄祖军这边,以张硕为左翼,陈就为右翼,黄祖亲率中军,分三路杀入荆南军军营之中。 所到之处,杀人放火。 荆南军丢盔弃甲,整个军营,似乎都被江夏军点燃了。 最要命的是,慌不择路的荆南军败军,在军营中乱窜,居然还有人自己撞上了自己布置的陷阱。 外营的陷坑中,除了部分江夏军,就是荆南军的溃兵了。 “开城门,杀出去,全军出击,全部跟我一起杀出去!”根本不用人提醒,睡在城楼上的刘表,见荆南军被击溃,军营被点着,俨然一副大败的样子,当即下达了荆州军出击,去配合江夏军内外夹击的军令。 “这个,会不会有诈?”别驾刘先还有些犹豫。 “这还能有假,主公,速速出兵,和黄祖夹击士颂,若是让士颂顶住了黄祖,缓过劲来,我们就麻烦了!如此天赐良机,必须把握住啊。”蒯越也急了,他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心说,要是蔡瑁张允没有带那三万多部队去南阳就好了,现在襄阳城中,又强征了各世家的不少家丁,好歹凑到了七万军队,加上黄祖军的五万,十二万人突袭已经陷入混乱的荆南军,没有不胜的道理。 于是,关闭了月余的襄阳城南门,终于再一次的打开了。 为了振奋军心,刘表一马当先,带着刘磐、黄忠、刘琦、吕介、刘虎、韩曦、夏维等将,全军突击。 他决心在这一战中击溃士颂的军队,彻底扭转战局。 “刘表居然是亲自带队杀出来了!”士颂看着荆州军终于是杀了出来,发出了感慨。 当然,若是自己这边的外营不被击溃,只怕刘表还会犹豫吧。 “主公,不能任由降兵溃散了,既然刘表都敢杀出来了,我们更应该把握这个机会,主公,下令出击吧。”裴潜心里急啊,外营的郡兵中,很多都是归属于他的后勤部队,都是他的手下。 而且,现在若是死守内营不出,会让敌军的气焰更加嚣张,荆南军士气更低。 甚至陈生、张武等降将,都有可能再次倒戈。 “开门迎战!全军出击!” 裴潜的担心,士颂当然明白,他早就换好了铠甲。 黄忠给他留下的箭眼处,士颂硬是绑上了两面护心镜。 是的,穿着这么厚重的铠甲,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行动起来,会非常的不便。 但是士颂冲上战场,其激励意义,远大于他的实际杀敌作用。 按士颂的军令,邢道荣率领三千铁甲军横在了黄祖军的军阵之前,不论如何,钉在那里,挡住黄祖军的第一波冲击,打掉黄祖军的嚣张气焰。 潘璋则率领本部人马进入战场,斩杀荆南军的逃兵。 他需要集合外营的荆南郡兵,集中力量,配合邢道荣部的铁甲军,反击黄祖的军队。 士颂自己,和吕岱率领雄武军为中军,向刘表军推进。 另外,以周泰为锋尖,率领颂卫营,冲向刘表中军大旗。 让他以斩杀刘表为前进目标,或者说,至少斩断刘表的中军大旗。 刘贤、郭铁二将统领剩下的清远军,攻击荆州军两翼,对冲过铁甲军防线的荆州军发起进攻。 沙摩柯的蛮兵营则留在营中,配合各谋士的护卫队一起守住中军营地不失。 “杀奸贼刘表者!赏万钱!斩敌将者,赏千钱!”为了激励士气,士颂许下了重赏。 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永远都是成立的。 何况,所有人都相信士颂能给得出这个赏钱。 随着内营大门被打开,荆南军各部犹如脱缰野马,倾泄而出,分别杀向刘表部和黄祖部。 一场血战,在襄阳城下展开。 此刻,张武带着亲卫,不停地抽打着胯下战马,准备逃离战场。 他嘴里还不停的嘀咕:“他姥姥的,老子是不是命背!当年当马贼被官军追杀,后来自己当乱匪,被地方大族要挟,现在投靠士颂了,结果晚上还被刘表袭营!自己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躺着赚钱呢?要是老子出身就是皇帝就好了。” 看着自己身前不远的陈生,张武心中讥讽。 好不容易弄了匹千里马,听别人说什么妨主的鬼话,就献给了士颂。 要是现在骑着那马,只怕早就冲出去了吧,哼,就你陈生脑子有病,好好的逍遥盗匪不当,偏偏要接受刘表诏安,现在又分析说要投靠士颂才行。 结果先是被削了人马,现在更好,白白给别人当肉盾。今晚过后,只怕我们的老兄弟能剩下五千就不错了。 “全都给老子站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啊,啊,啊!” 跑的快的人,被乱箭射杀,领头一人,更是被直接砍掉了脑袋。 陈生勒住了战马,提起了武器,张武连忙赶到陈生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这时,张武才看清楚了面前拦住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黄祖的江夏军,而是地地道道的荆南军。 领头一将,正是潘璋。 其身后三四千人,各个装备精良,投靠士颂这么久了,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都是潘璋的曲部。打荆南四郡,平日南占叛的百战老兵。 “潘将军,我们突遇袭击,抵挡不住,只能暂退以整顿部队,而后反击,潘将军还请见谅。”陈生说话还很客气,没有撕破脸,要是以前有人敢拦他,杀他的人,只怕他早就翻脸了。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奉荆州牧士颂将令,潘某在此督阵,但凡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潘璋面无表情,高声对败兵喊着话,他声音洪亮,即便是在乱糟糟的战场之上,这一片地区的将士,都能听清他的声音。 “潘某人的曲部只有三千,所有人的武器都有标记,今天只要是死在我们手上的人,其家属一律按叛兵家属连坐!尔等三思!”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以荆南军的军法,凡是没有将令,擅自临阵脱逃者,以逃兵论罪。 这些人轻则罚为下等军奴五年,五年后,加入新兵营重新训练,以前获得的军阶等级全部作废,家属没有任何优待,还会被公告出来,这家里出过逃兵。 但若是以叛兵罪论处,那就不一样了。 士颂早就通告过全军,战局激烈时,会下达死战军令,这时候临阵逃脱和叛敌无异。 而叛兵被抓到,直接斩杀,全家贬为军奴十年,家人在荆南,就算是军奴岁月后,只怕也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抬不起头的。 其实只要是荆南军出身的人,经过了士颂多年的洗脑,谁要是在关键时刻当了逃兵,自己都没脸回去。 再想想自己家人在荆南受到的待遇,就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会逃跑。 刚刚不过是突遇袭击,加上陈生、张武二人带着荆州降兵逃跑,让荆南郡兵们动摇了斗志。 现在看见桓阶抬出了荆南郡兵的大旗,纷纷赶到桓阶身边集合,一下便聚集了上千人,本来被击溃的败兵也都陆续赶过去。 “老陈,让我带兵冲过去吧,你来垫后。”张武虽然嘴巴上面喊的凶,但心底打定主意,冲过去便可以带着人马从侧翼逃离。 若是潘璋追杀自己,则后面会有更多的逃兵,潘璋大不了多射两箭而已,自己铠甲厚,顶过去就能逃走。 陈生却一把将张武拦住,说道:“不可,别说潘璋部拦在前面,就是桓阶刚刚聚集的荆南郡兵溃军,只怕也能把我们给吃掉。” “那怎么办?” “当然是坚决的和荆南军站在一起,他士颂想要拼命,我们便跟着他拼命!” “但是我们俩不能上,若是败了,我们便随军返回荆南,那日子过得,也会比现在好。”陈生解释完后,举起长刀,对自己手下喊道:“将士们,黄祖是什么玩意,居然敢偷袭我们,所有人给老子听着,现在给我杀回去,若是有怂货还想跑的,老子亲自带人,把你们给砍了。” 接着,陈生居然带着亲卫队站在了潘璋部的前面,开始斩杀逃军,和潘璋配合起来了。 这样一来,硬是把溃败的局面给抑制住了。 荆州降兵们心里愤慨,但也无可奈何,自己的头领也在逼自己拼命,那边江夏军也杀红了眼,两头被堵。 “回去,都给老子杀回去。若是战死了,好歹有份军功在,被当逃兵叛兵处死了,死了还要被骂怂货孬种,杀回去!”张武啐了口痰,不满地看了眼陈生,然后带着亲卫队反身杀了回去。 而杀回去的部队,不止他这一部人马。 逆流而上的,还有被桓阶重新组织起来的郡兵,在桓阶这个文臣的带领下,也对江夏军发起了反击。 江夏军左翼指挥官张硕,立刻感觉到了压力。 他手下的江夏军突袭得手,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为了追杀荆南军溃军,阵型早就散了。 这时,被他追击的部队居然反身杀了回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这些反身杀回来的人,基本上可以算是被逼入绝境了,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说法,在他们身上成立。 另外,荆南军郡兵,本来就战力不俗,现在鼓起了战斗的勇气,让原本人数就处于劣势的江夏军,反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第103章 襄阳血战(三) 江夏军的左翼被挡住了。 但是刘表亲率七万荆州军,从襄阳城内杀出来,直冲荆南军中军大营的军队。却是成功和江夏军的右翼部队,形成呼应,气势逼人。 荆州军诸部队之中,冲在最前面的,便是黄忠部的一万人! 虽然他被士颂诬陷,说他和荆南军,和士颂的关系不清楚。 但是他在宜城之战的最后关头,冲出来救了刘磐,又为自己赢得了一次机会,获得了刘表集团的信任。 所以这次,黄忠格外的卖力,好像就是要证明他的清白一样,提着他的大刀,一头杀进了荆南军内营,将迎面遇到的荆南军百夫长,劈成两段。 “杀荆南贼!”黄忠举起武器,对着自己的手下们吼着,激励着他们的士气。 同时,他也在荆南军的内营里,搜寻着士颂的身影。 可惜,此刻士颂已经率领部队杀出了内营,所以刚好和他黄忠错过。 他黄忠是靠着自己的武力,一路斩杀各支荆南军下级将领,打乱荆南军底层布置,才得以直接杀入荆南军内营。 “黄将军,荆南军各部,只怕都随着士颂小贼杀出营外,正面迎击我军了。我们要不翻身杀回去,突袭他们的背后!”跟着黄忠杀进来的武将,名叫吕介。 吕介正是因为在对抗孙坚的豫州军时,表现出众,而被调到了刘表身边。 这次,他也成为了统领万人的大将,即便他那手下的万人,都是临时“征募”的百姓。 “不对啊,若是都杀出去了,那为什么敌军还要拼死抵抗,不让我军杀入进去呢?”黄忠起了疑惑,那些阻挡他的下级军官们,虽然武艺不如他,但视死如归的气势,和决不后退的气概,还是让他动容的,这些人,绝对在守护着什么。 “粮草!荆南军的粮草大营,一定便在这内营里面!看那边。我以前管理过粮仓,只有粮仓才会像那样隔离出来,以荆南军的谨慎仔细,只怕那里面另外还会进行更小的分割。”吕介举起长枪,指向营地内荆南军聚集最多的一处营地。 “就是这个了!”黄忠两眼犹如饿狼发现了羊群一般,他终于明白了那些荆南军将士在守护什么了。 若是这些粮草被烧,整个荆南军的军心必定会散,这一战之后,只怕荆南败军都无法返回荆南。 除非他们抢劫百姓粮草,若是他们那样做,打着仁义旗号的士颂,必定身败名裂,再难重振。 想到这里,黄忠越发的精神抖擞,一心想要攻下荆南军的粮草大营。 他的眼中,似乎都已经看到了粮草大营燃起的火焰。 按下长刀,弯弓搭箭。 这一箭,黄忠瞄准了多时,绝不会偏差,荆南军的护粮官被他一箭毙命。 “荆州军的那个神箭手杀进来了!” 荆南军中,对黄忠的名头可熟悉了,谁都知道黄忠这个弓箭手的厉害。 箭无虚发不说,被他射中的人,除了士颂之外,没有不死的! 而且他射杀的都是荆南军中的关键之人,带头冲锋的什长,临阵指挥的百人将,甚至是鼓舞士气的伍长,都有被他射杀过,荆南军将士见了他,多少有些心理阴影。 黄忠也同样从这些人的眼里,看出了惧意。 但他可不会客气,射杀了疑似荆南军护粮官的他,立刻举起自己的长刀,带着人马杀向了荆南军的粮草存放处,而吕介则带领人马,为他策应,护卫他侧翼的安全。 即便是石韬,也是认得出来黄忠的。 刚刚被黄忠的射杀的“护粮官”,便是他石韬的亲卫队长。 作为士颂手下的典农校尉,总领荆南屯田事宜的石韬,这次作为军师,随军北上。最主要的责任,便是负责全军粮草的安全和配给。 石韬的才华嘛,在计略方面,只怕还真是不行。 但全军的粮草配给,在他的主持之下,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也是士颂如此看重他的原因。 但石韬的计略不优秀,不代表他没脑子。 他没有亲自去指挥守护粮草的战斗,而是在幕后指挥,让自己的亲卫队长站在外面指挥。 也正是这个决定,让他避开了黄忠的夺命一箭。让他有机会布置如何应对黄忠的冲杀。 “石俊,带上亲卫队,上去给我顶住,顶一炷香时间就行。”石韬给自己亲卫队的副队长,下达了军令。 这青年说起来,还是他的远房族弟。 但这时候,也顾不上这点亲情了。只要能挡住黄忠,他就有时间在粮仓布置好陷阱,等黄忠一头撞进来。 “荆州怂货,你们敢出来送死啦啊!”石俊叫嚣着冲向了黄忠。 黄忠性格容易激动,被石俊这么一激,心头燃起一股无名业火,举起长刀就冲了过来。 而石俊左右,都是石韬的亲卫队好手,这些人都是荆南军中的佼佼者,特地被士颂挑选出来,给予荆南重臣作为亲卫的。 这些人每个至少都是二等以上的军士,得到士颂赏赐亲卫队的文臣,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三人:刘巴、马玄和石韬。 所以黄忠虽然神勇,但是被这支荆南军中的好手们包围起来,一时间也难以抽身斩杀石俊,让黄忠又急又气。 时间拖得久了,留在军营内的谋士们,也都注意到了黄忠的这支孤勇之军。 廖立和潘濬,也立刻指挥自己手下的部队包围过来。 两人很默契的都选择了避开黄忠的前部,而是从两翼包抄,切断黄忠部身后的跟进部队。 荆南军的精锐虽然拖住了黄忠,但纵然他们个个都是百战精兵,但是面对正当壮年的黄忠,勇武只怕不再吕布之下。此刻的正面交战中,只见黄忠一刀一个,很快就将石韬的亲卫队砍得没剩下几个。 “挡住他,挡住他!”石俊有些慌乱了。 石俊武艺普通,能当上石韬的亲卫副队长,就是因为他是石韬的族弟而已。 两军阵前,生死关头,尤其是在黄忠这样的勇将面前,石俊有了惧意,石俊退缩了。 而他这么一动摇,整个阻挡黄忠的部队都动摇了。 将帅乃是军队的核心,敌军兵将退缩,黄忠的压力明显减弱。 征战多年的黄忠,显然经验丰富,他没有一口气冲开荆南军的防守战阵。而是选择转身,为自己的身后清理出了一条道路。 他招呼吕介一声,让他率领部队紧跟自己,而后才杀向石韬亲自把守的粮仓。 即便是把自己手上的精锐派上去,也没有能顶住多长时间,石韬的陷阱,还是没有布置完成。 但防线,却已经被黄忠冲破。 石韬无奈,只能喊来沙摩柯,低声吩咐几句。 而后,石韬便在护卫的拥簇下,退到了相对较为安全的后方。 “轰!”简易的粮仓大门,根本挡不住疯狂冲锋的黄忠部,轻易便被撞开,黄忠所部,立刻杀了进来。 黄忠和吕介的分工很明确,黄忠杀人,驱散荆南兵,吕介负责放火烧粮。 “绝不能让他们烧了粮草!”石韬看出危机,抽出腰中佩剑,直指石俊,吼道:“立刻带人杀回去,绝不能让荆州兵烧了粮草。” 看到平日里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石韬,已经两眼通红,眼里射出的,仿佛是熊熊的烈火。 还有那不可抗拒的严厉,石俊本能的转身了,带着石韬的亲卫们再一次的包围了上去。 硬着头皮迎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石俊虽然反身杀了回去,但是面对同样杀红了眼的黄忠,等待他的结果,只有死亡。 和黄忠交手不到三个回合,石俊便被黄忠一刀劈中胸口,若不是他身上的铠甲,只怕整个人直接便被砍成了两段。不过黄忠这一刀,虽然没把他砍成两段,但也足够要了他的小命。 但石俊的命,换来了一个机会。 一个偷袭黄忠的机会,就在距离黄忠不远的一个粮垛后,沙摩柯弯弓搭箭,瞄准了黄忠的脑袋。 “黄将军当心暗箭!” 身边的亲卫来不及阻挡,只能大声呼喊,而黄忠似乎早就有所察觉,立刻侧身闪躲。那箭头紧挨着他的铠甲飞了过去,箭头处,还带起了一丝火花。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一箭,没射中黄忠,擦着黄忠的铠甲飞过之后,却不偏不倚,正好射穿了吕介的喉咙。 因为黄忠刚刚挡在他身前,他根本没有看到那箭,黄忠避开后,他才发现问题,却已经来不及了。 喉咙咳出一口血后,吕介丢下武器,抬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只能不甘地落马而亡。 “卑鄙小人!”黄忠大怒,他顺着箭势就发现了沙摩柯,大骂一声,收刀换弓,便准备反射一箭。 但沙摩柯早就有所准备,射出这箭后,他立刻后退到两个持盾手的后面,这两个持盾手手中的大盾,就是为了针对黄忠而准备的。 士颂特地按西方中世纪的塔盾样式,专门打造,就像两面门一样,挡在了沙摩柯身前。 让刚刚取出弓箭的黄忠无可奈何。 “懦夫!”黄忠低骂一句,又换出长刀,带着人马杀向了沙摩柯。 就在他冲过两个粮垛之间时,地上突然被人拉起了绊马索。 黄忠胯下战马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将黄忠摔飞出去。 黄忠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 他纵身一跃,想要在落地后就地一滚,泄去劲道,稳住身形。 结果,他落地的位置,被人挖出了一道陷坑,这陷坑很是仓促,不过只有半人高而已,但范围却很大。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陷坑,让黄忠和他亲卫没有能稳住身形,让他失去平衡,倒在了陷坑里面。 就在他们跌入陷坑的一瞬,周围射来许多的箭矢。 黄忠的亲卫们,个个奋不顾身的挡在了黄忠身前,替他们的主将挡箭,即便这样,黄忠还是身中五箭,即便都不在要害处,但鲜血,是不住的往外流。 “合围,把冲进来的荆州兵,全都给杀了!”廖立的公鸭嗓子,在战场上的辨识度,那是相当高。 看到对方的两员战将,一个被射杀,一个被围,荆州军这边都有些激动到混乱了。 双方的攻守形势,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反转。 但私下里,廖立却小声对还是少年郎潘濬说道:“承明贤弟,这个黄忠,还是活捉的好。我总觉得,主公对黄忠很是欣赏。你让人给石韬带句话,他那亲卫队长好像他远房亲戚。” “怎么可能,黄忠可射杀了梁信啊!钱振将军的死,只怕也和他有关。梁、钱二将可都是欧夫人旧部,主公的清远嫡系,主公怎会不报仇!”潘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主公绝非常人,只怕真有可能会重用这黄忠。即便如你所说,主公要报仇,我们将其活捉,让主公亲手报仇,岂不更好。” “也是,我去拉住石韬,你在这里指挥。”潘濬点头同意,便在亲卫的护卫下,找到石韬,告诉石韬他和廖立的判断。 结果石韬淡然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主公心思,我已下令各部,不得对黄忠再放冷箭,务必生擒活拿。” 第104章 襄阳血战(四) 一层又一层的荆南军围了上来。 黄忠身边,只有十几个亲卫,还在粮仓内苦苦支持。 粮仓外,失去了主将指挥的荆州军,只能凭借刚才的一股子冲劲,勉强支撑。但是他们面对留守粮仓的荆南军反扑,这些没了主心骨的荆州军,最终还是崩溃了。 即便是他们人数占优,即便是他们一路气势高昂。 但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也。 没有黄忠在前面为他们开路,他们感受到了荆南军给他们的压力。 装备精良,武艺娴熟,彪悍难敌。 荆南将士们忽然发现,自己在和对面荆州军的较量中,自己还是有优势的。 刚刚,自己只是被黄忠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慑。 荆州军中,除了黄忠,其他人,都是废物而已。 “杀光这群荆州狗贼,给兄弟们报仇出气!”反应过来了的荆南军将士,在沙摩柯的带领下,以武陵蛮部为核心,展开了对荆州军的绞杀。 黄忠又急又怒,明知道外面的军队需要自己的指挥,恢复组织,恢复战力。 即便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荆南军的内营,但现在,自己还能多带一些人退出去。甚至守住荆南军内营的寨门,等待战场上其他部队前来支援。 “杀,向外面杀出去,和大部人马汇合!”黄忠身上的血,早就分不清那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他带着一身的伤,举起了长刀,不顾周围荆南军的袭扰,冲出荆南军的陷阱,向粮仓外退去。 等着他的,是廖立和潘濬二人的亲卫队,他们准备用车轮战,消耗着黄忠部最后的斗志。 “黄将军,速速随我来!” 营外,又一支荆州军杀了进来! 这支队伍的人不多,不会超过五百人,但是却足够搅乱战局。 领头一将,也是浑身浴血,想来他能冲杀进来也不容易。 “韩曦将军?”黄忠认得这人,这人也是刘表手下武将,虽然不着名,但也是刘表旧部,跟随刘表多年,率领的都是刘表的精锐部队。 黄忠心头起疑,这人现在会怎么杀到这里,为什么会是这人来接应自己? 即便是刘磐为自己辩解了,但是襄阳城内,很多人都不相信自己的,都说自己和士颂有秘密联系,即便不杀自己,也不能再用自己了。 所以黄忠才带着自己的亲卫和新军,拼死杀向荆南军军营,只为证明自己的清白。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有嫌疑之人,刘表用得着让韩曦来接应自己吗? 虽然有疑惑,但是不管怎么说,襄阳方面来了人,还是来接应自己的。 黄忠也顾忌不了许多,带着左右,就向韩曦靠拢。 等他杀到韩曦身边时,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亲卫,已没剩下几个。 他的亲卫们,都自愿留在了后面,为他断后。 廖立、潘濬才不会对这些人客气,都是直接乱箭射杀。 “黄将军。”看到黄忠浑身是血,韩曦也是一愣。 但他继续说道:“士颂贼子,居然亲自带人杀了出去,其护卫将军周泰,带着百余人对主公发起了突袭,这百余人极其强悍,加上周泰武艺高超,连斩我军数将。主公身边的部队,都被他这一队人马搅乱了阵型。” “刘磐将军已经带着最后的虎牙军顶了上去,但是刘磐将军让我前来接应黄将军,说只有黄将军回到主公身边,才能挡住那周泰。” 原来是这样。 黄忠心里,忽然有一丝不满。 紧急关头,就想要用自己的这一身武艺,平日里,却对自己多加猜疑。 但不爽归不爽,黄忠也明白事情的紧急。韩曦的手下,让出了几匹马给黄忠,让他赶快过去。 黄忠正准备退出荆南军军营时,想了想,对韩曦说道:“荆南军内营已乱,只能在粮仓处死守,韩将军可留在此间,整顿军马,稳扎稳打。只要荆南军内营不稳,荆南军杀出去的军队,心中便有牵挂,无法专心作战。” “知道了,黄将军,快去主公身边吧,这边由我接手!”韩曦有些不耐烦了,在他看来,刘表的安危,要比这里重要百倍。只要刘表在,就一定还能再杀过来的。 可韩曦不是黄忠。 即便在荆州军中,他的地位远高于黄忠,但在荆南军看来,他不过是个普通荆州军将领而已。 廖立和潘濬几乎同时对手下的部队下达了射杀令。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他们手下的弓弩手还没出手,沙摩柯便带着亲卫杀到了韩曦身边。 铁蒺藜骨朵,沙摩柯使用的武器,韩曦很是陌生。 这种武器一头装柄,一头长圆形,上面装有铁刺。 铁蒺藜骨朵是锤的改良型,也就是在锤头上加上很多锐利尖刺,就变成蒺藜骨朵。也就是后世俗称狼牙棒一类武器的长柄版,只是狼牙棒的头部更加的宽厚。 “铛!”韩曦挡住了第一下。 但他的脸也被尖刺划伤,韩曦不傻,他立刻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个蛮子的对手。 他虚晃了一枪,逼着沙摩柯躲避,而后掉转马头便走,不再和沙摩柯纠缠。 谁料到,沙摩柯从自己腰间掏出了一个流星锤,摇晃数下,砸中了韩曦的后背。 韩曦吃痛,翻身落马,沙摩柯赶上来,照头就抡,铁蒺藜骨朵,敲碎了韩曦的头颅。 韩曦死了,留在荆南军内营中的荆州军彻底的崩溃了。 若不是守护内营的部队数量有限,石韬廖立等人肯定是要杀出去的。但现在,他们还得守在这里,即便是战局似乎发生了变化,荆南军似乎占据主动了。 刘表亲自带领襄阳城内的“主力”军队杀出来,除开黄忠部冲向内营的一万人马外,剩下的人马,都被刘表集合在自己身边,准备配合江夏军左翼的张硕部,一起围杀士颂。 而士颂这边,以吕岱的雄武军为中军,摆出了死守的架势,刀盾兵在前,长枪手跟随,后面则是弓弩手,硬生生地抗着数万荆州军的冲击。 “顶住,都给我顶住,这可不是演练,顶不住,你就得死!”吕岱已经站在前沿,亲手拿着盾牌推开了冲过来的荆州军的下级军官,身边的亲卫,很默契的一枪捅穿了那人的胸口。 周围的荆南军将士们,士气也为之一振。 “吕将军都和我们一样站在最前面了,你他娘的还怕什么!我们的身后,就是公子爷了,大家能放这群荆州狗去对付他吗!”张毅是个土生土长的荆南人,再过两年就三十了。 本来,他只是张羡家的家奴而已,自从士颂平定荆南之后,才开始跟随士颂。 而后士颂的新政,他便是受益的代表,这种政策,他是坚决拥护的。 现在,“荆州贼”刘表对荆南“图谋不轨”,若是他占了荆南,必定要废掉新政。那时候,自己就还是个家奴而已,不能,决不能再去当什么家奴,我不当家奴,我家那两孩子,也决不能当家奴! 想到这里,本来被冲锋的荆州军推倒的张毅,又咬牙站了起来,用盾牌推开了敌人,喉咙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用沙哑的声音吼道:“你他妈的罗老二,出枪啊!” “铛!” 和张毅配合的罗老二,他的枪被对面的荆州兵挡住了,但那荆州军还没有得意片刻,便被一支长箭射穿了头颅。 “小伍,射的好!” 张毅是这支小队的什长,对自己手下的能力很是清楚。 自己这个小队有十个人,自己是个三等军士,罗老二是四等军士,其余还有三个五等军士,而射技最好的小伍,别看只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若不是这场战争,再比试一场,应该也能晋升到六等军士了。 “杀!”罗老二好像因为刚才一枪没有杀死人,这一枪格外的卖力,直接刺穿了对面荆州军的皮甲,反手抽枪,把那人的肠子都带了出来。 那人还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张毅用力将手上的大盾向下砸去,咯噔一下,砸断了这人的喉咙。 荆南军的防线前沿,有数不清的伍长、什长、百人将,拿着盾牌顶在最前面。 枪、盾、弓的配合在荆南军的训练以及演武中,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都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本能,而能拿上盾牌的,至少也是四等军士级别的好手。 这样的防线,那些被刘表抓来的壮丁,即便是撞个头破血流,丢下了数千尸体,也犹如大海中的礁石一般,纹丝不动。 士颂则是等荆州军的气势减弱后,毫不犹豫的让郭铁、刘贤二将,掩护周泰从侧翼杀出。 周泰迎面遇到的第一个敌将,便是刚刚杀过来的江夏军右翼统领陈就,周泰的心里,是士颂给他的将令,突入荆州军中,斩杀刘表。 至于这种敌军将领,周泰才不在乎,一个照面,便在陈就的右臂上留下了一个窟窿,若不是陈就左右的亲卫得力,只怕他就会被其他的颂营将士,顺手割掉脑袋。 士颂的颂卫营,这支以士颂名字命名的部队,各个都是一等军士不说,淘汰率极其之高。 毕竟,只有一百个名额。 你在这支部队里面当一个普通的军士,到其他部队里面,至少都是百人将级别的将官。 士颂军队的勋爵制度颁布后,颂营将士至少都是正七品的云骑尉起,虽然这个七品官爵只在荆南被认可,但所有人都很珍惜这个荣誉,比珍惜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 颂营不满百,满百不可敌! 这是士颂给他们定下的目标,他们也是按这个目标训练的。 在周泰的带领下,这支人马就好像最锋利的剪纸刀,而刘表手下的荆州军,便是摆列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根本不用用力,轻轻的推过去,也就自然而然的被裁剪开了。 这支嚣张的军队,当然引起了荆州军各部的注意,但是奇怪的就是,不论是哪支军队顶上去,都会很快就被击溃。 领军的武将,没有能在周泰手上走三回合的,而且即便是颂营的普通将士,荆州军中的“武将”也未必敌不过。 最后,恼怒的刘表派出了韩曦,让他带着一万荆州军精锐,从颂卫营这个方向反杀回去,攻击士颂军阵的侧翼。 但是韩曦部的一万人,似乎只是勉强挡住了周泰部,原因只是因为韩曦部这一万人没有出现逃兵,想要斩杀一万人,在那个年代,一刀一枪的砍,还是需要时间的,周泰部被缠住了。 但没过多久,杀散了心有退意的荆州军后,刘贤、郭铁二将,带着清远新军跟了上来。 他们两人手下,各有三千多人,他们到来后,韩曦部也拖不住了,当即被击溃。 韩曦更是在送掉了半数的亲卫后,才侥幸逃得性命。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磐带着最后的虎牙军顶了上来,接下了韩曦。 他给韩曦说,快带人去接应黄忠。 于是,韩曦便带着刘表的荆州军精锐绕过颂卫营,从郭铁的清远军中杀了过去,出战时有一万人的部队,跟着他冲到荆南荆南内营接应黄忠时,身边只有几百人了。 不过,他好歹接应出了黄忠,让黄忠带着他最后的亲卫,以及数百溃军,沿着他韩曦杀过来的道路,又反杀了回去。 即便是受伤不轻,黄忠也绝不是韩曦之流可比的。 刘贤看黄忠浑身是血,还想占点便宜,想要拦住黄忠,但是黄忠只一刀,就把他从马上打了下去。 若不是他堪堪挡住了这一刀,若不是黄忠急着赶路,只怕他就要命丧于此了。 不远处,刘磐部的虎牙军,抵抗十分激烈。 周泰担心刘表撤退,想要带着颂卫营横穿战场,从别的路线突入到刘表身边。 但刘磐和颂营拼杀半天,最后的两千多虎牙军损失数百,而自己这边,不过才杀了个位数的颂营将士。 看到周泰没有冲的那么急了,刘磐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再去硬顶这支魔鬼一般的军队了。 这时,刘磐正好看到黄忠被刘贤、郭铁部围住,刘磐当即决定,杀过去接应黄忠。 他知道,现在只有依靠黄忠的勇武,才能有机会挡住周泰和他手下的颂卫营。 不然,整个荆州军会被这支魔鬼般的百人队打击到失去信心,战局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105章 襄阳血战(五) 刘磐让开了道路,他亲自率领精锐,去接应黄忠。 而周泰,则趁机带着少数几人,突破了虎牙军的拦截。 等到他杀到了刘表面前时,距离他们最近的后援部队,就是被刘磐、黄忠部分割了的刘贤和郭铁的数千清远军而已,而周泰手下的颂营,现在只剩下七十人,还两两三三的也被分割开来。 此刻,挡在他面前的,是刘虎率领的刘表的亲卫部队。 刘虎本就是刘表的族侄,关系嘛,比刘磐的关系远一点,能力也差一点。 但刘虎也是个悍勇之将,统领刘表的亲卫部队刚好合适。 刘表的亲卫军队即便不如士颂的颂营,但那也是荆州军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 刘虎早就发现了周泰的意图,亲卫营也做好了防御准备,当周泰带着这一支小部队,真的杀到刘表面前时,刘虎知道自己要面对的队伍,绝不简单。 等到周泰带着十多个颂卫营将士,撞上刘虎率领的刘表亲卫军时。 刚打照面,守在第一排的刀盾手就被颂卫营的战马撞飞。 而后,颂卫营将士们将早就将在手上的投斧给投掷出去,将刀盾手身后的长枪手击毙。 而后,周泰就好像游入了鱼群的白鲨一样,手上的长枪就是他的利牙,收割着荆州军的性命。 你小子两腿发软,眼里满是恐惧,这种人能当精锐用?周泰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枪结束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收枪回来的瞬间,侧身躲开了荆州军中一个壮汉的刀劈,直接用枪把,击打这人的喉咙。 悍不畏死,这人应该是沙场老兵了吧,刘表的亲卫队,还是得稍加注意一下。 周泰心里告诉自己要多留意,但周泰还是以一种洒脱的手法结束了这人的性命,收回长枪后。 他没有继续使用长枪,而是顺手从腰间抽出腰刀,一刀劈开了又一个壮汉的头颅。 而后,他一手持枪,一手持刀,冲开一条血路。 他身后的颂卫营将士们,以周泰为核心,将刘虎部防线撕开后,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突破口,被越撕越大。 刘虎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紧急关头,他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刘琦公子护卫主公稍稍后退,后退到城墙上的弓弩手可以支援的范围内。” 说完,刘虎自己便冲向了周泰。 刘虎的勇武,对得起他名字里面的虎字。他硬生生地拦住了周泰,他那一身的蛮力,让双手持械的周泰很难应对。 仗着自己一身的蛮力,刘虎的刀路向来都是大开大合。 周泰猝不及防,被刘虎打飞了腰刀。 不过这样也好,让周泰干脆双手持枪迎战。 那刘虎叫嚣着给自己鼓气,刀刀不离周泰的脑袋,让周泰很是憋气。 接住了刘虎几下疯狂的劈砍之后,周泰发现,刘虎后续乏力,动作慢了不少。这是这种倚靠蛮力的武将通病。 周泰看准时机,接住刘虎砍来的一刀后,全身发力,将刘虎的长刀架开,刘虎受力不过,在马上失去平衡,而不等他稳住身形,周泰的长枪便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不远处,刘表刘琦父子,看见周泰把刘虎刺穿后,将刘虎的身体提起挑飞出去,都大失惊色。 想到刚才刘虎让自己护住刘表稍稍后退,刘琦以刘表亲卫队副将的身份,立刻下令人马后撤,同时调集周围的荆州部队,让他们回来拦住周泰。 但他们缓缓后撤几步的计划,在周泰面前,很难实现。 颂卫营的将士,一个又一个的冲到了周泰身边。见刘表后撤,他们各个像打了鸡血似得冲了上去,其中一人,抽出自己的手弩,对着刘表就是一箭。 混乱中,此箭正中刘表左臂。 见刘表中箭,刘琦和身边的护卫们,也顾不上许多,扶着刘表就开始加速后撤,想要远离周泰部。 但是他们后撤的速度太快,刘表的中军大旗,就好像被击溃了一般,让还在前面冲锋的荆州兵,陷入了迷茫。 不对啊,敌军就几千人从侧翼攻过去而已,难道中军那些精锐部队,连这都挡不住? 而发现问题的刘磐和黄忠,立刻丢下郭铁、刘贤二人的清远新军,反身带着几百虎牙军,就冲向刘表的位置。 刘磐和黄忠二人都意识到,或许这一战,荆州军怕是要败了。 但即便如此,只要带着几万人退回襄阳城,就还有坚守的机会。 那时候,再让那些谋士们想计谋反败为胜吧。 “荆南贼休得猖狂!黄汉生来也!”黄忠大叫一声,带着刘磐拨给自己两百人马,从侧面冲击颂卫营,想要拦住周泰。 而刘磐则趁机赶到刘表身边,刚刚拉住刘表战马,说道:“叔父休慌,刘磐在此。” 可是,他话音未落,沿着襄阳城侧面,杀出了两支荆南军人马,一支是鲍隆率领,一支是士云率领。 这两支强军,拦住了刘表退回城内的可能。 因为襄阳城内,也起火了。 在换回钱振尸体的荆州军俘虏之中,怎么可能没有士颂安插的奸细。 再加上城内的暗组间谍,想要偷偷打开城门,也许很难。 但是在城内四下放火,引起混乱,这些人都是好手。 “让黄祖和我们合兵一处,还能杀回城内。”刘磐向刘表提出建议,可当他看向侧面的黄祖部时,心凉了半截。 黄祖那边,侧翼被邓方、马良突袭,本来就有伤在身的陈就,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侧翼,会出现荆南军的伏兵。 他没有丝毫的防备,邓方带着山蛮军,很轻松的就冲散了江夏军陈就部。 就是他陈就本人,也被邓方赶上。一面无心迎战,一面势头正旺,结果可想而知,邓方依照马良的指引,轻轻松松杀到陈就身边,一枪将陈就刺于马下。 陈就一死,本来就被击溃的江夏军更乱了。 江夏军的右翼,就好像受惊的羔羊一般,被邓方赶向江夏军中军。 而江夏军的左翼,黄祖手下大将张硕以一敌二,挡住了陈生、张武二人的反击。 说起来,陈生、张武二人也是江夏贼出身,当年和张硕、陈就也都有些交情。 只是后来,四人分道扬镳,张硕、陈就得到了黄祖的重用,而陈生、张武被逼出了江夏,只能在南郡闹事,后来投刘表。 而现在,战场再遇,陈生、张武若是被击溃,也不会和张硕再见面了。 但是没有想到,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潘璋、桓阶居然是摆出了督战队,逼着他们和张硕拼命。 两人知道张硕厉害,不敢托大,只能两个一起上,但即便这样,和张硕战了不下五十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战场的局面,悄然发生了变化。 被逼回来绝死一战的荆州降兵们,和江夏军的战力旗鼓相当。 其中有不少人,在对面还有熟人。但是战场就是这么的无情,即便对面的人是父子兄弟,既然你们分属双方,就没有留情的余地。 正当双方陷入胶着之时,桓阶带着他重新组织起来的荆南郡兵们,组成了弓弩手方阵,开始向江夏军侧翼,射出箭雨。 张硕的侧翼部队,包括还在和他们拼杀的不少荆州降兵,纷纷中箭,但这个区域的密集度,立刻下降了不少。 留下一个百人队继续督战后,潘璋带着自己的亲卫营人马,从这个区域,对张硕的侧翼,发起了突袭。 一直以逸待劳的潘璋部,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对于已经拼杀了半天的张硕部而言,这支部队和周泰的颂卫营没有区别。 潘璋这员勇将,带着满腔怒火,一路高歌猛进,硬是从侧翼杀穿了张硕的部队。 张硕的亲卫们,根本挡不住潘璋,被潘璋一路砍瓜切菜似得砍翻在地。 而张硕正专注于对付陈生、张武二人,根本没有想到荆南军中,又一员勇将杀到了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矫情,潘璋冲过来就是一刀,借着马速,一刀将张硕的人头削飞出去。 陈生大叫一声:“潘将军神勇!” 而张武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刚刚就是他,还想着带人冲过潘璋的督战队,现在想起来,他心里后怕不已。 潘璋大吼一声道:“荆南军,随我杀敌!” 他带着人马,继续掩杀张硕部败兵,将他们赶向黄祖部中军。 黄祖现在是叫苦不迭。 刚一开战时,自己左右两翼齐飞,直接击溃了荆南军外营。 结果,士颂手下最精锐的铁甲军杀了出来,顶住了自己的中军。 那行,陈就、张硕二人,一左一右各自统兵万人,侧面突袭。 他想着,自己亲率三万大军,冲击邢道荣的三千铁甲军,即便是花些时间,怎么样也能拿下来的。 后来刘表更是倾尽襄阳守军,响应自己,和自己右翼的陈就部,合兵一处。近十万人一起冲杀士颂军三万多人的部队,其中一支部队,更是杀入了荆南军的内营,局面是一片大好。 但是,谁能料到。 自己的三万人对邢道荣的三千人,硬是砸不开对面这个铁核桃,或者说,短时间内,无法消灭对面这支铁甲军。 而刘表冲入荆南军内营的一万人马,好像也没有得手,反而是陷在里面。 在接着,士颂军的一支奇兵,冲开了荆州军的防线。 就这么一支小部队,居然是让刘表的中军大旗摇摇晃晃地后撤了。 最要命的是,襄阳城方向,也就是战场的北面,居然杀出来了三支荆南军。 两支拦住了刘表的退路,一支部队,直接杀散了陈就部。 而襄阳城内,四下火起,整个战局,人数占优的荆州军和江夏军,反而被人数更少的荆南军给包围了。 即便是包围圈很薄,但是荆州军还真就无法冲开包围。 “报,荆南军邓方袭破陈就将军亲卫营,陈就将军被挑落马下。” “报,荆南败军突然反击,张硕将军被敌将潘璋阵斩。” 听到战报,黄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面对的邢道荣部铁甲军,他已经折损了近万人手,不但没有冲透战阵,反而让邢道荣的铁甲军步步反推,将自己的人马逼着后退了不少。 现在,两翼主将被斩,两翼溃退,若不是因为士颂还没有收拾掉刘表,荆南军若是全力攻过来,只怕自己的江夏军早就被吞了。 不行,趁着士颂还没有腾出手来,自己能救回多少人,就救回来多少人吧。 黄祖立刻派出两支五千人的队伍,向左右两翼接应败军。 黄祖的这一行动,让刘表看到了生机,如今襄阳城内火光四起。而返回襄阳城的路上,有鲍隆、士云两支部队阻拦,返回襄阳,生死未卜。 既然荆南军突袭南阳郡的部队,都已经返回了,而蔡瑁、张允都没有消息。 刘表业明白,南阳郡只怕已经去不得了,与其试着返回襄阳,还如何努力和黄祖合兵一处。 若是战局还有转机,则拼死一搏,若是实在敌不过士颂,也能和黄祖一起退向江夏郡。 荆南军开始反击后,许多荆州军部队打着救援刘表的旗号退后了。 不过这样一来,刘表身边聚集了不少的人马,包括因为伤势不轻,脱离了和周泰纠缠的黄忠部。 但黄忠刚刚回到了刘磐的身边不久,还没有喘息片刻,便又得到了刘表的军令。 “黄忠,你带些人前去和夏维汇合,带着荆州军主力,突击士颂中军。全军只管向前,襄阳城来的荆南军部队,自有中军抵挡!”在刘表眼里,黄忠以及夏维部的四万“新募部队”都是可以放弃的。 只要他们能拖住士颂军主力,自己就有机会脱离战场。 刘磐跟随刘表多年,瞬间看透了刘表心思。 但是主将已无战意,四周又被荆南军包围,荆南的军的战力强悍,自己深有体会,现在的局面,多半是败了。 他拉住黄忠,说道:“汉生,你见到夏维将军后,让夏维将军选出精锐,让你率领,直取士颂。只要进入射程之内,汉生立刻放箭,这一战若是能有转机,只能如此了。” 黄忠心里叹了口气,明白刘表是看战局不利,想要逃跑,而如今,能挽回败局的唯一机会,就是击杀士颂。 黄忠看向已经开始反击的荆南军,在一面雄武军的大旗下,一位身穿铠甲的少年,威风凛凛。 即便他身边遭遇袭击,即便是荆南军人数劣势,即便是他们战局不利时,那少年一直站在那面大旗下,就在他的军队身后,寸步不让。 而荆南军将士,似乎也都知道,他们的主公,就在那里。 这些人个个拼死搏斗,眼见就要赢得这场血战了。 按探马的消息,荆南军北击的各部军团激战数月后,现在剩下的主力人马,只怕不到四万。 即便是加上郡兵和荆州版兵,也不会超过七万人。 而自己这边呢,荆州军、江夏军合起来十二三万人马,还是突袭他们,怎么还打成了这样? 黄忠想不通。 但黄忠也懒得去想了,他既然领受了军令,便带着剩下的百余个虎牙军,冲到了荆州军前线将领夏维的身边。 第106章 襄阳血战(六) 荆南军和荆州军双方“主力”交战的阵地上。 “夏维将军,如今我军陷入被动。襄阳城内起火,军心不稳,蒯越大人只怕也无力派出人手来支援我军,主公令我前来,集合精锐部队,直取士颂,若是能射杀士颂,战局或可扭转!” 黄忠的话刚刚说完,夏维扭头看向黄忠,着急道:“什么叫扭转战局?难道主公觉得要败吗?对面不过一万五千人左右而已,我们这边,有近五万人马。双方搏杀多时,虽然我这边折损了不少人,但是对面也没剩下多少,主公可千万不能放弃啊。” 黄忠摇摇头,夏维立刻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这边四万六千多人,对付士颂手下吕岱的雄武军一万多人,打起来都这么吃亏。三倍的人数发起进攻,久攻不下,现在反而是敌军开始了反击,只能说,荆南军战力太强悍了。 “罢了,你把我的亲卫营带上吧!这两千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兵,我替你稳住后援,这五万荆州人,绝不会散。”夏维也爽快,立刻把自己的亲卫部队交给了黄忠。 黄忠也不客气,拱拱手,带着这支人马便展开了冲击。 而本来应该守在夏维、黄忠背后的刘表,却只留下下少部分人马,抵挡鲍隆、士云两支从南阳郡迂回的部队。 刘表自己则带着刘琦、刘磐,向郭铁部发起了冲锋。 他想要从这里突破荆南军的包围,和黄祖会合。 郭铁手下的三千多清远军,北上以来,接连进行过数次硬战。现在,更是作为掩护颂卫营的部队,配合从侧翼杀出,他的部队,和数倍于自己的荆州军激战在一处。 这一战,先后被黄忠、刘磐的虎牙军咬住不放,若不是周泰那边几乎击杀刘表,黄忠、刘磐不得不退回去保护刘表,他的这支清远军,只怕会被击溃。 毕竟,现在郭铁身边还在拼命搏杀的部队,已经剩下不到千人了。 而刘表身边,聚集了各将领的亲卫部队后,加上集合起来的主力,还有五千多人,猛地对郭铁发起冲锋,郭铁一时间真招架不住。 “刘贤,助我!”郭铁且战且退,即便是清远营训练有素,但是面对要逃命的荆州军精锐,郭铁挡不住了。 不远处,刘贤正好和邓方部汇合,两面夹击江夏军败兵。 等他得到郭铁的求援时,刘表和刘琦,已经带着人从郭铁的防区内冲出,直插到了刘贤的背后。 而刘磐,则带着虎牙军亲卫,和郭铁战成一团。 “刘表气数已尽,还不快快投降!我保你不死!”郭铁奋战多时,体力逐渐不支,但气势上,他绝不输人。 何况荆南军已经开始扭转战局,他告诉自己,必须得顶住。 但刘磐也没有退路,他必须尽快脱离战斗,保护刘表。 现在还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断后的荆州军,都是刘表的心腹,但这些人只怕挡不了多久。 突围的路上,还会有荆南军阻拦刘表,他刘磐,决不能在这里被缠住。 “士颂小贼,只会虚假仁义,招的将军,都是些山贼土匪出身,早就听闻阁下乃是流窜荆南的贼寇,被张羡杀了老爹,耍了老娘,而后出卖荆南给了士颂。你这种东西,也配劝我投降,荆南贼郭铁,拿命来!”刘磐嘴巴上也不客气,揭了郭铁的伤疤,骂的很脏。 “老子要把你剁碎了喂狗!”郭铁平生最恨的就是那段往事,刘磐居然讥笑着提起这事,郭铁心头火气,连出数枪,都被刘磐躲开,令他又急又恼,出招越发没有章法。 刘磐心说,就你这水平也敢号称荆南五虎之一,只怕若不是周泰投靠士颂晚了点,你肯定得不到这名头吧。 想归想,刘磐手上不含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和周泰生死搏斗了许久,刘磐对武艺有所领悟,他见郭铁收枪动作稍稍慢了一点,手起刀落,便将郭铁斩于马下。 郭铁一死,他周围的清远军,陷入了莫名的混乱之中。 有人抢尸体,有人想要为他报仇,但是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刘磐,白白冲上去被刘磐斩杀数人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磐杀透军阵,赶到了刘表身边。 毕竟都是清远军袍泽,刘贤见郭铁被斩,不忍心见那一部清远军陷入混乱,平添死伤。他带着自己的部队赶了过去,将郭铁部组织起来,由他统一指挥。 而邓方和马良则带着山蛮营停止了对江夏军败军的追击,收回兵力,全力阻击刘表的突围。 “此一战,若能击杀刘表,则荆襄定矣。”马良显得很是激动,他三哥的遗计,就是逼刘表和黄祖出来和荆南军决战,一战而定荆北。 如今战局占优,若是能擒杀刘表,便能为哥哥的遗计划上完美的句号。 山蛮军士气正盛,刘表部突围的部队,都是想要绝地求生,刚刚刘磐还阵斩了荆南五虎之一的郭铁,士气也提升不少,双方甫一接战,便陷入了僵局。 战局的另外一边。 黄忠带着夏维手下两千精锐老兵发起了冲锋,正面战场的形势,也随之变化。 黄忠不顾自己的伤情,一马当先,先是射杀了荆州军前列的一个弓弩手,而后立即换出长刀,纵马撞开了荆南军的刀盾手,顺势一刀,刮掉了那刀盾手的人头。 身后的虎牙军以及夏维部荆州老兵们,也都趁机从这个缺口,杀了过来。 “唐麻子!” 看到身边的伍长,被黄忠一刀刮掉了脑袋,顶在前面的荆南军什长张毅,心头涌起了一股怒气。 他手下的十人,鏖战到现在,伍长唐麻子被黄忠砍了后,就只剩下了罗老二和射手小伍了,他怎能不怒。 不单单是他怒了,罗老二和射手小伍也都怒了。 唐麻子平日里多好的一个人啊,对所有人都笑呵呵的,平日老是说些笑话逗大家开心,荆南定期的演武,不论输赢,他都会请大家吃饭。赢了叫庆祝,输了叫总结。 可是现在,唐麻子不在了,被敌将砍掉了脑袋。 最先发难的是射手小伍,他早就认出敌将,乃是射杀了荆南军诸多将官的黄忠。 他知道自己若是放暗箭,只怕是伤不了黄忠,于是他的箭没有射人,而是射向了黄忠的战马,而且是战马的马腿。 这一箭,黄忠没有察觉,但战马吃痛,当即扬起蹄子。 长枪手罗老二冲上前来,即便被黄忠的虎牙军护卫们砍上几刀,他也在倒下之前,将长枪送出,一枪刺中了黄忠战马的肚子。 那枣红战马陪伴黄忠多年,即便是要倒下,也尽力稳住身形,让黄忠有机会翻身下马,而不是狼狈倒地。 可是黄忠刚一落地,迎面便是一面大盾顶向了他的脑袋。 黄忠刚想踹上去,那大盾却被人钉在了地上,荆南军的厚盾下部,是有锯齿的,可用于击杀倒地的敌军,也能用于帮助持盾手将大盾立在地面。 张毅把大盾安在地面上后,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近身砍向黄忠,黄忠手拿长刀,被近身后很是不利,加上张毅一心报仇,招招都是杀招,只攻不守,让黄忠招架起来颇为麻烦,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好在周围的虎牙军快速赶了上来,拦住了张毅,不然黄忠一时半会还脱不了身。 但张毅小队这么一阻拦,为周围的荆南军填补缺口赢得了时间。 吕岱发现了黄忠部的突袭,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赶到了附近,亲自指挥迎战。 随着吕岱的及时赶到,黄忠的落马,荆州军这波强力的冲锋,就这样被拦了下来。 黄忠退到虎牙军的护卫之中后,才又开始观察战场了,他在荆南军的军阵之中,寻找着他的目标——士颂。 那个喜欢身先士卒,那个喜欢冲到最前面鼓舞士气的少年。 但是士颂早就学乖了,尤其是的梁信的死,给了士颂很大的触动。 梁信希望自己以大局为重,自己的作用,绝不是冲到最前面鼓舞士气这么简单,自己要做的,是掌握战场的全局,是让荆南军所有的将士们都知道,自己还好好的在战场上,自己在还在他们身后站着! 看到黄忠带着部队发起冲锋后,士颂立刻退到了亲卫们的塔盾后,现在梁信战死,周泰带着颂卫营发起了突袭,留在士颂身边的,便是周平和易欣两员小将。 周平率领的,是颂卫营的后备军五十人。 颂卫营百人队的招募条件很是苛刻,于是为了能及时的补充,除了那一百人外,还另有五十人的颂卫营后备队。 而梁信死后,士颂的亲卫营指挥官,士颂任命给了易欣。说起来,他还是梁信的内弟,又和自己从小交好,交给易欣也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不过,士颂心里最合适的人选当然还是周泰。 他准备拿下了荆州后,自己的亲卫营和颂卫军直接合并算了,按颂卫营的标准要求自己的亲卫营,或者亲卫营直接改名为颂卫营。 若是自己手上能有两千颂卫营将士,呵呵,日后在战场之上,斩将突袭就简单多了。 只不过,这颂卫营的人员挑选和训练,只怕要费很多功夫。 “黄忠的战马被我军捅伤了,黄忠落马了,黄忠被逼得无法反击了。”易欣的情绪很激动,他隔着大盾,偷偷地看着战场,将前面的情报第一时间报给士颂。 “想杀黄忠,只怕有些难吧。周平,刘表那边怎样了?”士颂又询问起了另外一侧的战局。 “邓方将军已经拦住了刘表。鲍隆、士云二位将军的旗号也在向刘表身后逼近,刘表应该是跑不掉了。”周平一直顿了顿,又说道:“家兄也已经带着人马杀出了荆州军的小包围圈,要不了多时,也会赶上去,和三位将军一起击溃刘表部。” “刘贤稳住了清远军没有。” “清远军没有陷入混乱,已经重新列阵完成,在攻击敌军夏维部侧翼了。” “好,传令回去,把内营的沙摩柯部,也给我调出来,配合吕岱一起反击!给我拿下敌军凸前的黄忠部。而后,全军随我一道反击。”士颂已经打定主意。 只要拿下黄忠,自己在亲卫营护卫的盾牌保护下,带着自己的中军大旗缓缓前进,定然能击溃夏维部。 等自己把夏维部这几万人击溃,这场血战,也就该结束了。 第107章 襄阳血战(七) 战场中央,黄忠看见了士颂的中军大旗。 但他不能确认士颂是否在大旗之下,而且即便是他能确认,士颂就在大旗下面站着,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大旗下方,数面大盾组成了盾墙。 那种又高又大,需要极其强壮的壮汉才能用双手提起的厚盾,似乎是士颂专门为了防备自己的神箭而准备的。 “杀敌,所有人给我上!”不远处,荆南军的吕岱正在鼓舞士气,指挥应战。 黄忠周围,越来越多的荆南军包围过来,想要堵住自己,阻止自己冲到士颂身边。 也罢,既然无法射杀你士颂,那就射杀了你荆南军的阵前大将。 即便是不能一战击败荆南,但也能够让荆南军此战陷入混乱,给荆州军以翻盘的机会。 想到这里,黄忠抽出了弓箭,整个人换成了另外一种精神状态,眼神变得锐利。 他双眼就像苍鹰捕食前的那一瞬,看的很远很精确。 “嗖!” 黄忠的位置距离吕岱不到百步,这一箭不可能射偏。 但吕岱的亲卫营里,荆南军中的一等军士,二等军士可不会少,黄忠的这一箭,刚刚离弦就被人发现了。 “将军小心!” 两三个亲卫几乎同时大叫着,想要冲到吕岱身前。 但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点,黄忠这箭,在射穿了一个亲卫的胳膊后,稍稍有些偏移。但还是射中吕岱的胸口,不过这箭的劲道,也减缓了不少。 虽然没有直接射穿吕岱的身体,但还是扎入了吕岱的体内,吕岱应声而倒。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吕岱的亲卫们乱做一团,将吕岱团团围住,见吕岱还有一口气在,亲卫队长立即背起吕岱,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退出了前线。 士颂距离的吕岱的位置也不远,他可以听见吕岱的亲卫们发出呼喊。 他不知道吕岱是否有性命之危,但士颂的心里,憋了满肚子的火,自己这边,又一员大将被黄忠射中了。 他喊来周平,吩咐道:“你带着颂卫营后备军那五十人,给我突击进入,配合吕岱的亲卫们,一定要把黄忠给我拿下。” 犹豫片刻,士颂终究还是被后世的记忆所影响。 他补了一句:“黄忠是员大将,还是活捉了吧。” 周平领命后,笑嘻嘻地对易欣说道:“嘿嘿,还是我比你先杀出去。” 易欣冷哼一声,说道:“公子爷说了,收拾了黄忠部便反击,那时候,我率领的人马肯定比你杀的多。” “未必哦。”周平扬起马鞭,高呼一声:“颂营将士们,随我突击,生擒敌将!” 黑袍黑甲的颂卫营突击起来,很引人瞩目。 黄忠心说一声不好,立即组织人手,用长柄武器列阵,避免被颂卫营的重骑兵突击之后立即崩溃。 “颂卫营来了,大家伙拼啦,为吕将军复仇!” 一些不清楚状况的荆南军将士士气大振,他们只看见黄忠一箭射翻了吕岱,本来有些慌张的他们,看到了颂卫营的突击,看到了士颂的中军大旗依旧纹丝未动。 这些人的心里有底后,慌张之余,更多的,是怒。 他们要冲上去对付黄忠,他们要给吕岱出气! “杀!”早就浑身浴血张毅,被虎牙军逼退,和罗老二还有射手小伍汇合在一起。 他的周围,聚集了不少被吕岱抽调过来的荆南军,个个都杀红了眼。 “冲散他们的长武器列阵,只要列阵散了,他们挡不住重骑兵的冲击的。”罗老二的呼喊,得到了大家伙的认可。 于是,这群杀红了眼的荆南军雄武军将士们,就硬生生地对着黄忠临时“枪阵”发起了冲锋。 黄忠身边,最后一百多虎牙军杀到现在,剩下不到三十人,夏维的老兵和荆南军比起来,其实比那些壮丁强不了多少。 面对搏命的荆南军将士们,刚刚成型的列阵,又散了。 张毅的肩头被一杆长枪刺穿,但他忍着痛贴近了那个荆州军的枪手,一刀斩断了那人的头颅。 更多的荆南军将士们,尤其是罗老二这样本来就是长枪手的枪兵,熟悉长武器的使用,他们居然能避开对面的刺杀,甚至有人能握住对面的长枪,而后一脚踹在对方的肚子上,待他们倒地后补上一刀。 “守住,死也要死在列阵的阵线上!”黄忠身边不是没有战马,但他带来的骑兵,和他一起突击时就已经损失得差不多了。 现在,即便是将剩下的匹马组织起来,也肯定挡不住颂卫营的披甲骑兵。 黄忠喊完之后,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居然亲自提刀站到了最前面。 一刀!将带领张毅他们冲锋的百人将斩成两段。 荆南军反扑的气势为之一顿。 只不过,也就仅仅只停顿了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周平的骑兵队一瞬间便冲了过来,黄忠仓促间组织的枪阵,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稀稀拉拉地还是有一定规模。 本以为这样的阵线,颂卫营的披甲骑兵完全可以无视,轻松碾压过去。 但周平却带着部队,围着黄忠部的阵地,转起圈来。 所有人都从自己战马的包袱里,拿出了一柄投斧,听周平的口号,整齐划一的投掷了出去。 “啊!”“啊!” 最后的枪阵,也崩溃了。 黄忠本人,也挨了一斧。 这一斧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忠身上大小创伤十余处,这一斧头让黄忠根本无法站立,只能捂着自己的小腿,坐在了地上。 他这么一坐,身上各处伤口的疼痛,忽然间涌现,让他浑身乏力,即便是有心抗击,但不论如何,他动不了了。 周平带着颂卫营的披甲骑兵,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黄忠部发起了突击,一击必杀! “公子爷,黄忠部被击溃,黄忠已被生擒,但是他失血过多,现在硬撑着一口气没有晕过去。”传令兵带来了最新的战局,即便这些,士颂都可以看得到。 “易欣,把弩车推出来,对着夏维部给我射击!让沙摩柯带着武陵蛮跟我一起冲上去!” “公子爷,姐夫临死前说,您不能轻易冲锋啊!”易欣听到士颂想要冲进敌军阵中,立刻警觉起来,用梁信的遗言劝说。 “我又没有说我要亲自冲锋,亲卫营跟着我前移!保护我和中军大旗前进,以鼓舞军心!” “诺!” 一直被士颂当做秘密武器藏起来的移动弩车,终于被拖了出来。 除开被马良带到南阳郡去的三十台外,士颂手上还有七十台弩车。 这七十台弩车一并排开,对着夏维部的后方,进行了一波齐射! 犹如长枪一般的弩车箭矢,被射入了荆州军人群最密集的军阵之中,带起了一片片血花。 遭遇了这样的打击,荆州军忽然间好像懵住了一样。 夏维的左侧,他的护卫队长,被一根弩车箭射中。或者说,这人刚好站在了这根弩箭的飞行路线上,就好像一柄长枪高速飞来,直接射穿了两人,又将后面三人穿成了肉串! “杀光荆州狗!随士公子反击!” 夏维刚刚回过神来,就看见士颂的中军大旗开始前进。 而自己对面的荆南军,似乎得到了补充。 一群武陵蛮子打扮的队伍杀了出来,配合雄武军,对自己发起了反击。 其攻势极其凌厉,夏维知道,自己肯定挡不住了。 周围,已经出现了丢掉武器逃跑的荆州兵,这些壮丁能坚持到现在,自己已经尽力了。 自己的督战队,已经杀了不下千人,而现在,督战队只怕也已经动摇了。 “杀啊!” 身后,襄阳城冲天火光下,夏维看清了背后来袭敌军的将旗。 定南都尉鲍隆,前军都尉士云。 都是士颂手下的悍将,他们的部队,也都是百战老兵了。 被这种部队抄了后路,夏维为那些逃跑的军士感到悲哀,他们以为能逃回襄阳城吗,只怕退路,早就被这两支人马堵住了。 不然,荆南军为何要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发起反冲锋,只怕就是想要堵住败兵的一切退路吧。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和刘表汇合,一起杀向黄祖部的方向,然后向江夏突围。 夏维看了一眼士颂的中军大旗,轻声叹息道:“汉生,只怕已经,唉。” 这时候的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撤掉了督战队,带着这群最后的老兵,向侧翼的刘贤部发起了突击。 只要能打开一个口子,自己和身后的几万荆州军,就还有一丝活路。 但是刘贤可没那么好说话。 清远军,是士颂起家部队的番号。现在,主将钱振阵亡,都尉郭铁阵亡,另外一将,就是因为北征才被调来的潘璋。 只是在清远军将士看来,你潘璋是荆南军的将军不假,但对于清远军而言,还是个外人。 现在清远军上下,就认他刘贤,只要刘贤不反士颂,这些人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 清远军上下现在都憋着一口气,讨伐刘表,一万清远军如今只剩下三千多点人了。 如今荆州军大败在即,你们还要从我这边突围? 笑话,现在就是玩命,也不会让你们荆州兵从自己这里跑掉一个! “拦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夏维看到了正在指挥作战的刘贤。 刘贤和他不一样,刘贤已经搏杀多时,早就已经疲惫,而夏维更多的时间,只是指挥作战而已,大不了亲手斩杀几个逃兵。 讽刺的是,现在他自己也变成了“逃兵”。 夏维自己也觉得有些讽刺,但他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很自信的,趁着刘贤不注意,带着自己的督战队,突然杀向刘贤,杀刘贤一个措手不及。 不等刘贤反应过来,一刀,把刘贤劈下马去。 而后,夏维扬起马蹄,大声招呼荆州军随他突围。 喊完之后,蔡发觉刚才那刀,好像没有劈顺手,只怕敌将不会立时毙命。 夏维确认似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刘贤,一看不得了,刘贤真还没死。 但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临死之前的刘贤,却拿出了一个做工精细的手弩,那是他母亲花费了重金,在荆南军的工坊里,弄给他防身的,没有想到,最后成了他复仇的工具。 这支细小的弩箭,正好射中了夏维的眉心。 夏维一死,想要突围的荆州军,顿时失了方寸。而刘贤在亲卫们的保护下,硬撑最后一口气,让手下人马坚决堵住荆州军。 就在刘贤咽气前一刻,冲锋突围的荆州军夏维部的督战队,也彻底崩溃了。 正面战场上,刘表投入六、七个万人马的荆州军,败了。 而且崩溃了。 投降的,逃跑的,装死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快快快!来不及了,黄忠、夏维的战旗都没了,荆州败了,琦儿、磐儿,我们得快点离开,不能再耗下去了,能走脱多少走多少吧。”刘表趁着双方最后的僵持,对伤口完成了简单的包扎。 刘表现在一心只想早点离开,逃到江夏去。 在那里,活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但邓方和马良的部队,就好像一面墙一样,挡住了他东进的道路。 刘表心里很急,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候,邓方部的侧后方,忽然响起了喊杀声,一支打着荆州军的旗号的部队出现了,领头的两员战将,居然是蔡瑁和张允。 “天无绝人之路,快快,所有人,随我突击,和蔡都督汇合!”刘表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于是,刘琦和刘磐二人,一左一右护着刘表,对邓方发起了冲锋。 两人双战邓方,邓方不敌,加上背后被蔡瑁张允突袭,邓方的阵型陷入了不小的混乱。 刘表根本不顾战场上的乱箭,低着头只顾冲锋,居然还真被他冲了出去。 接着,刘磐断后,让刘琦带着几个亲卫也逃了出去。 等到刘磐发现邓方已经重新调整了阵型时,他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他冲了出去,他一样走不掉。 马良发现刘表拼死冲锋突围后,亲自站到了弩车边上。 只不过刘表撤退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射杀。 但断后的刘磐,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一支如长枪一样的车弩箭,射穿了刘磐的大腿,也射穿了刘磐的战马。 听到刘磐的惨叫声,刘表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刚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张允的话。 “主公,这边有条小路可以通向江夏郡。快走吧,小路上还没荆南兵,若是再晚了,被荆南军发现,就走不掉了。” 听到这里,刘表没有犹豫,带着刘琦,和最后一点人马逃进了小路。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他遇到了同样狼狈的黄祖。 原来,黄祖发现大败在所难免之后,居然玩了一手金蝉脱壳。他和护卫换了衣服铠甲,带着几个亲卫,也逃进了这条小路。 刘表黄祖各自唏嘘一番,又看了眼陷入火海的襄阳城。 城头上,似乎多了许多白旗。 刘表冷笑着摇摇头,眼里冒出了凶光,但是最后,他又恢复了平静,转过身去,风轻云淡地叹了口气。 “罢了,随他们去吧。” 第108章 血战之后 刘表黄祖带着亲信人马逃走了,但那只是少数几百人而已。 这点人和他们两人加起来十二万大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很快,那条小路便被马良派人堵住了,战场上的荆州兵,无路可逃。 “投降者免死!” 士颂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从亲卫的盾阵中走了出来,高声呼喊。 “投降者免死!” 亲卫营的人马喊了起来。 “投降者免死!” 战场上的荆南军,听到士颂所在的中军大旗下,传出了这样的喊话。当然明白这是士颂的意思,于是战场上的荆南军,也都跟着高呼起来。 早就没有了斗志的刘表和黄祖的军队,放弃了无畏的抵抗。 甚至是襄阳城内,蒯越手上,明明还有着荆北各大族的家仆武装力量数千人,他却找到荆南军的暗部头领,向他们这只有数十人的暗部投降了。 一夜血战之后,天边,似乎有了一丝光亮,太阳,就要升起了。 也许,是那夜间的血月,也不忍心在继续听大地上伤员的哀嚎,不愿去看血海里的浮尸。 襄阳城外的一夜血战,刘表黄祖联军十二万,被杀伤近七万人,四万余人投降,溃散数千,刘表黄祖带着不到五百人,仓皇逃往江夏郡。 荆州军方面,刘磐、刘虎、韩曦、夏维等将战死。 江夏军大将张硕、陈就死于疆场。 荆南军折了郭铁、刘贤,加上先前折损的钱振、陈应、梁信。这次北伐,士颂折损了五员统兵将领。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的工作,士颂都交给了石韬、裴潜。 他自己则是带着雄武军进入了襄阳城。 城内的情况,比士颂想的要好很多,虽然襄阳城内的房屋似乎被烧了不少,不过襄阳城内的百姓大多平安无事。 刘表留在城中的文臣,投降的相当迅速。 蒯良,蒯越,伊籍,韩嵩,刘先,王粲、娄圭等全部投降,无一例外。 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士颂真是替那些战死的武将们不值。 在迎接士颂的队伍中,蒯越、蒯良居然都站在蒯祺的后面,一副奉蒯祺为家主的意思。 士颂微微一笑,明白他们两人的意思,这时候,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虽然蒯家兄弟以前对自己不怎么样,但现在,自己还得用他们俩啊。 刘表的州牧府早就烧成了灰烬,蒋干毫不客气的选择了蒯家的院子作为士颂的驻足地。 蒯越等人即便不满,但也只能把士颂当大爷供着。 何况说起来,士颂和他们家的族弟蒯祺还是连襟呢。 整休一夜,翌日清早,士颂便将襄阳城内的文武降臣们都叫到了自己身边,扫视众人后,说道:“昨夜襄阳城南一场血战,双方战死者几近十万。刘表那恶徒,居然是抓捕壮丁到战场送死,天理难容!如今,这刘表已经逃窜到江夏贼黄祖处,不知各位何以教我?” 士颂有些不地道,别人明明已经投降了,还要逼着别人问,要别人出主意,怎么去对付他们的旧主。 当然了,这也是士颂逼迫这些人表态的手段。 廖立、潘濬、桓阶三人心中自有打算,但士颂要问的,是荆州降臣。 “此一战之后,刘表将无再战之力,我等虽然早有心归附公子,但苦无机会,只有昨夜刘表将其嫡系军队拉出城外后,我们才能夺城归降。”说话这么不要脸的人叫王粲,建安七子之一,因避战乱来到荆州,投身刘表帐下,没有想到还是遇到了战乱。 士颂心说你这话还真对的起你那张丑脸,但他故作淡然,问道:“刘表无再战之力,我当继续发兵东进吗?” “不必了,只需要写一封劝降书信给刘表,答应他,他若投降,保他全家性命无忧。同时,善待还在城中的刘表家眷。”王粲后面的话,估计才是他最想要说的,他想要劝士颂留刘表一命,不要加害刘表家属。 士颂轻哼一声,心说你王粲当我士颂是什么人,会做那种事情吗?刘表这种人的家眷我倒还不至于加害。 他不悦道:“刘表家眷,我自然不会亏待,至于写信让刘表投降吗?也罢,我也不想荆州再见刀兵了,就由异度先生来写吧,在场诸位一起署名,共同劝谏。” “这。”蒯越没有说什么,倒是蒯良显得有些为难起来,他不敢想象刘表接到书信后的样子,他感到羞愧。 “子柔先生以为不妥,还是要发兵攻打江夏郡的好?”士颂冷声问道。 “不,不是,公子仁德,体恤百姓疾苦,想来刘荆州,不,景升兄应该会依从的。兄长,你就动笔吧,我等一起联名劝降。”蒯良个性弱,被士颂一激,便退让了。 “好,我来写。”还是蒯越面无表情,不动声色,从左右接过纸笔,便写了起来。 写完了还不忘称赞士颂的荆南纸如何如何好,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劝降信的事放在心上。 士颂打开信件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蒯越好狠啊。 信上,他居然是历数刘表的罪过,如鸿门宴杀荆州世家,打压荆州百姓义士,不尊贤士,不恤难民,只顾自己向朝廷邀功,导致百姓疾苦,在荆州拉壮丁导致百姓家破人亡等等。 总之,在蒯越笔下,那刘表就是邪恶的化身。最后,被儒学的传承,仁德的楷模,被益州牧刘璋表奏的新任荆州牧士颂击败。 现在,荆州牧士颂为了荆州百姓免于战火,特地赦免了你刘表的罪过,只要你能投降。 这种信件,士颂怎会不满意。点点头,便交给荆州降臣们署名。 这些人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了,这就是自己给士颂纳的投名状,但没有想到蒯越居然这么狠,这信上的很多罪行,其实都是他蒯越的计谋啊! 伊籍,韩嵩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冷,但也没有办法,为了保全自家性命,这名还是得签啊。 士颂很满意这个效果,最后自己也签上了名字,还亲自写下,只要刘表投降,自己绝对保证刘表不死,也保障他全家的安全。然后,才让人把信送出去。 士颂这个“荆州牧”,朝廷还没有认可,但是士颂自己认啊。 如今襄阳也攻克了,刘表也跑了,整个荆州,也就剩下北面宛城里的文聘,以及几乎没有防御力量的江夏郡了,在士颂看来,这两地唾手可得。 刘表在江夏,处境极其悲惨。 黄祖才不把他主子看,而且常常责怪刘表给自己引来了士颂这个大麻烦。 刘表手下,只有蔡瑁,张允的数百人而已,根本不敢顶撞黄祖。 后来,黄祖的儿子黄射,硬是强行将蔡瑁张允的人马从江夏郡治所西陵调走,说是让他们到安陆驻扎,方便供给粮草。只让刘表、刘琦二人,带着几十个亲卫留在西陵,几乎成了黄祖的人质。 送信给刘表的人,是暗组里的得力手下。 这人原来是蔡家商会的一个跑堂,姓白,身手敏捷,挺机灵一人,很有做探子,收集情报的能力。也就被蔡峰推举给了蒋干,这次攻占荆北,蔡峰也是一起来了的,劝降工作,便是由他带队。 白跑堂到了江夏郡后,没有第一时间去送信,而是联系上了蔡峰,把江夏郡的情况反馈回去。 蔡峰觉得,刘表很有可能会投降,但是黄祖却不好说。 只不过士颂的劝降信上,压根就没有提及黄祖,这就让人觉得奇诡了。 而且这信是蒯越写的,他怎么也不提及黄祖呢? 蔡峰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感觉若是以使者的身份去送这劝降信,多半会被黄祖拦下来。 于是,他选择了偷偷的送信,而且是直接送到刘表手上。 士颂赢了襄阳城下的血战,江夏郡损失惨重,黄祖虽然软禁了刘表,看管却不严苛。 负责看守刘表的门卫,很容易就被买通。 白跑堂化妆成送菜的民夫,混进了刘表的居所,将士颂的劝降信交给了刘表。 刘表看信都没有看到,就气的脸色通红,若不是顾忌黄祖留在府外的看守,他早就骂出声来了。 末了,只能恨恨地说一句:“蒯越,我看错你了!” 倒是刘琦看了看信件后,低声对刘表说道:“父亲,我看蒯叔这信,目的就是为了保全父亲,保全我们一家。” “他在信里骂的越狠,那士颂越是志得意满。本来士颂就是贪慕虚荣之人,这样一来,为了显示他的仁德,他真的会保全我们家。” “另外,信里提都没有提黄祖,就算是士颂犯糊涂,蒯叔也不会犯糊涂啊。若是让黄祖知道士颂只劝降父亲,不劝降他的话,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士颂这一步,也是在借刀杀人。” “但是黄祖看到信里,蒯叔这样糟践我们父子,知道我们众叛亲离,根本不受士颂重视,自然也不会在乎我们,也是在为我们求一条生路啊。” 听儿子这么一分析,刘表接过书信继续读了下去,是啊,蒯越把自己骂的很厉害,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士颂亲自保证自己以及全家的安全。 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了,若是能保全家人,算是万幸了。 想通了这点,刘表从白跑堂那里接过纸笔。写下愿意投降的文书,交给白跑堂。在信里,他明明白白的下令,荆州文武,悉数投降。 这信,士颂看到后一定很满意,刘表投降的太彻底了,有了这信件,荆州基本也就算是平了。 可就当白跑堂接过信准备离开的时候,刘琦却把信夺了回去,说道:“若是你能救我父子离开江夏,我等自当献上降书,但若是我现在就将降书交给你,士荆南拿着降书要黄祖投降,黄祖岂不是要埋怨我父子。” 还好白跑堂反应的快,说道:“我家主公要这信,主要安抚襄阳城内人心,同时也让宛城的文聘将军处,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能早日起兵来江夏啊。” “至于黄祖,他若是投降,我家主公一样委以重用。而且黄祖真要用这事杀二位,二位只要一口咬定,就说我家主公手上的信件是伪造的,是襄阳城内,熟悉刘荆州笔记的人伪造的,黄祖还能拿着信的原本来和你们对峙不成?” 听白跑堂说的有道理,刘琦看刘表也认可这说法,便将降书交给了白跑堂。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白跑堂刚刚带着刘表的降书离开,黄祖却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去,白跑堂看情况不对,也偷偷的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暗中观察起来。 “刘大人,我清理了一下江夏的军队和防务力量。发现若是士颂趁胜来攻,只怕我们是挡不住的。我觉得,我们不如投降吧。”黄祖摸着自己不长的胡子,说话的语气很是奇怪,眼睛似乎半睁半闭,让刘表很不舒服。 “我也早有此意,不如我们二人联名写封降书,送给士颂如何?”刘表搞不清楚黄祖的意思,也不敢把自己已暗中投降的事情说出来。 “若是那样投降,只怕我得去荆南甚至交州养老了,我还想继续当我的江夏太守呢。” “这,不太可能吧,那士颂可没有我父亲这么好说话,把江夏郡交给黄大人自治。” “怎么不可能,我若是为士颂平定荆州立下了大功呢?” “你哪里有什么功劳?”刘琦接话之后就后悔了,他看到了黄祖眼里的杀意。 “拿你们父子的人头请功!”黄祖说完,也不等刘表回话,一刀便砍杀了刘表。 刘琦大惊,还没来得及抽出佩剑,便被黄祖的亲卫砍翻在地。 亲眼看到一切的白跑堂心说不好。毕竟,他是蔡家商会的跑堂,毕竟,他曾经是蔡家的人,对襄阳蔡家,还是有感情的。 这次蔡峰特地请命来江夏,也有一些私心,那就是想要劝降蔡瑁张允。 现在刘表父子被杀,蔡瑁张允手上只有几百人,他们现在的处境,只怕也很危险了。 第109章 安定荆襄(上) 白跑堂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还在城内潜伏的蔡峰。 蔡峰心说不好,他让白跑堂带着刘表的降书,赶紧返回襄阳。刘表被黄祖所杀,这封降书,将是士颂安抚荆北诸郡的利器。 而他自己,也和白跑堂一起动身离开内城,他的目的地比较近,便是距离西陵城不远的安陆,他要去给蔡瑁张允示警。 蔡峰跟着士颂多年,加上他在家里颐养的父亲时刻提点,早就养成了谨慎的个性。 他并没有贸然去见蔡瑁张允,而是派人,将他的一封书信,带进了蔡瑁不大的军营。 信中,向蔡瑁讲述了西陵城内发生的事。 蔡瑁看完书信后大失惊色,找来张允,问道:“你看这事情,可能吗?黄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张允的头上也在冒冷汗,想了想说道:“杀了主公父子,拿他们的人头,献给士颂请降。这事情,黄祖只怕真干的出来。” “你觉得是真的?” “我不敢确定,只能说是黄祖真敢这么干,但他干没干,我可不能确定。” “唉,也是,这信也没有署名,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已经派了两拨探马出去。一批去西陵城,一批在路上盯着异动。”蔡瑁心里慌起来了,他急得跺脚,却又毫无办法。 终于,一匹快马冲进了军营。 “报!” “都督,从西陵城方向过来了一支军队,约三千人,领头的旗帜,写着西陵将军黄射,不知有何意图。” “这是要拿我们开刀啊!”张允一听就急了。 “你先下去,传令死守营地,不论黄射说什么都不要开门!”蔡瑁给传令兵下达了军令。 而后,他拉着张允,带着几个亲信,偷偷的逃离了军营,向北而去。 从江夏郡向北,便是豫州。 现在的豫州,虽然有些乱,但名义上,还是归于袁术统治。 袁术好名声,应该不会对身为士族的自己下手,即便袁术不能收留。只要穿过豫州,继续北上兖州,就可以投靠曹阿瞒了。 那曹操,也是他蔡瑁的“故交好友”啊。 结果蔡瑁张允走到半路,却被一队商人打扮的人,给拦住了。 为首一人,蔡瑁张允原本都认识,只不过有段日子没见,一时间还没认出来。 “叔父,张兄,经年不见,还认得蔡峰吗?”拦住他们的,当然是给他们送信的蔡峰。 “蔡峰?蔡峰!你们家不是投靠了士颂吗?今天你是要来取我二人性命?”蔡瑁平日就算是再如何儒雅,逃命的时候,显得也有些慌乱了。 蔡峰嘿嘿一笑,说道:“我若是有心加害二位,还有必要差人送信吗?” 正说着,远处冒起了黑烟,起火处,正是蔡瑁张允的军营。 “黄祖小人!”蔡瑁大骂一句,扭头看向蔡峰,挤兑道:“没想到居然是你救了我,难道士颂是要亲自处理我二人,祭奠他的水军?哼,我死后,你们这个小小的蔡家旁枝,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襄阳蔡家的嫡家正脉了吧。” “非也!”蔡峰担心蔡瑁被逼急了,说出更加难听的话,大家收不了场,连忙拦住蔡瑁。 他解释道:“我家主公,心胸广阔,他说第一次见到叔父时,便被叔父的儒雅所折服。荆南水军,他辛苦训练多年,却依旧不是叔父的对手,在他看来,叔父乃是我大汉水战第一人,他怎忍心加害。” 听到这话,张允似乎看到了希望,满心期待地看向了蔡瑁,这士颂是想要招降我们啊。 “哼,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水战的能力罢了,我若是不愿投降呢?你就要杀了我们吗?”蔡瑁死死盯向了蔡峰。 蔡峰接到的军令,还真就是这样。 若是蔡瑁张允不降,决不能让他们两人活着离开荆州。 但是蔡峰看事情似乎有转机,便笑嘻嘻地说道:“叔父,刘景升已经给我家主公上了降书,令荆州文武,悉数投降,静候发落,叔父为何不降?” “再说了,若是叔父不降,我当然不敢为难叔父和表兄。襄阳城内的族人们,也会由我照顾。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蔡字,大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等叔父和表兄找到落脚之处,我再将亲眷们送过去。” 蔡瑁还在犹豫,倒是一边的张允急了,说道:“叔父,士公子仁德之名,闻名天下,他绝不会对我们不利。我们若是返回襄阳,一来被士公子重用,二来还能和家人团聚,三来还能守住祖宗家业,守着祖坟。我们,我们还是降了吧。 “罢了,我降便是,只是刘景升被黄祖所杀,还请士公子为我姐夫报仇!”蔡瑁的意思很简单,我投降了,但你士颂一定要杀了黄祖,不能接纳他。 “叔父和黄祖,主公当然选择叔父啊。”蔡峰大喜,立刻派人将消息传去襄阳,自己则和蔡瑁张允的队伍并作一队人马,将他们也都化作客商打扮,偷偷向襄阳进发。 路上,蔡瑁张允还给蔡峰说,他们要请将,带着人马杀回江夏,为刘表报仇,为他那几百兄弟报仇。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江夏这边发生的事情,让他没有了报仇的机会。 西陵城南,张渡湖水军军营里。 苏飞和甘宁二人,也收到了黄祖杀刘表的消息。 这消息,让苏飞心冷,他对甘宁说道:“黄祖大败之际,弃了军队,几乎是自己独自逃回江夏。回来之后,又杀盟友以乞活,我怎么就在这种人手下为将了呢?唉。” “我早就告诉过你,刘表也好,黄祖也好,都是怂货。在我看来,士颂才是真英雄,黄祖小人,士颂绝不相容,与其日后和黄祖一起死,还不如先发制人,杀了黄祖,投降士颂。”甘宁倒是直接。 “这如何使得,我乃黄祖部将,反而杀了黄祖,只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黄祖还是刘表部将呢,还不是一样杀了刘表。这样吧,你若是心中不忍,那简单,你让我带人去杀,杀完之后,你留在江夏,主持大局。我带着降书去见士颂,如何?” 本来,甘宁只是和苏飞商讨,但自己这话刚一说完,越发觉得,自己就应该这么做。 他不顾苏飞的阻拦,带着本部人马,趁夜便偷偷潜返西陵。 苏飞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带人接应甘宁。 他不会和甘宁一起去杀黄祖,但是若是甘宁杀黄祖失败,他决定带人接应甘宁,然后和甘宁一起去投奔士颂。 毕竟士颂的名声对他而言,早已是如雷贯耳。 可是他也不想想,甘宁,水贼出身,手下那班人马,正面对阵,真刀真枪的干架,或许一般,但是“砸窑”,搞偷袭这种事情,他们做来是得心应手。 何况,西陵城中的江夏军本就不多,黄祖最后的主力部队,都交给儿子黄射,去对付蔡瑁张允了。 现在的江夏城中,除去黄祖身边的亲卫队,都是黄祖刚刚招募没有几天的人马。 另外,便是所谓的江夏水军,但这些人,原来都是甘宁的老同事了。 夜幕降临后,甘宁大摇大摆的走在西陵城内的街道上,遇到其他队伍,他还询问别人做什么的,弄得他的人马,好像才是城内巡夜的部队。 甘宁气场又足,即便是有人疑心,也不敢多说什么。 甘宁带着自己的“锦帆贼”心腹们,就这样来到了黄祖的江夏太守府。 “那黄祖杀了刘表,让很多人心寒,我已经和以前水军的老弟兄们说过了,他们都表示,绝不会插手阻碍我们。”说话这人便是路超。从前也是领了士颂的情,才和甘宁一起被放。 他其实早就有心投靠士颂,只是他人微言轻,说不上话。 现在好了,甘宁要杀黄祖投靠士颂,正合他心意,暗中串联了一些平日里和自己关系好的江夏水军头目,只等甘宁动手了。 “好!点火!”甘宁这次发了狠心,黄祖家满门,他是不准备留活口了。 “救火啊,救火啊!” 黄祖家的下人们还以为是谁不小心,弄起了大火,结果他们还没有打好水桶,甘宁和陆超,一人带着一队人马,分两路就杀了进来。 水贼出身的他们,见人便杀,也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一时间,黄祖府内大乱。 黄祖的亲卫,护着黄祖从侧门逃跑,结果刚好被甘宁撞见。甘宁从怀里取出几枚流星锤砸过去,将黄祖左右的亲卫击倒。 “这是,是甘宁!”黄祖立刻认出眼前这武器的来历。 苏飞给他举荐过几次,但自己以甘宁是水贼出身的借口,不愿意重用。 这甘宁不是得罪了刘表和士颂吗?黄祖想不明白了。 他收留甘宁时,本想着以后可以让甘宁对付士颂和刘表的,但是没想到,这个甘宁居然反了自己。 “甘宁,你敢造反!”这时候,黄祖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居然指着甘宁吼了起来。 “你杀刘表的时候,刘表也是这么吼你的吧!”甘宁笑嘻嘻地抽出了自己的砍刀,一步步逼近黄祖。 甘宁的刀比普通环首刀的刀面要宽,好像是方便他在长江上水战的时候,抵挡来箭。 但这时候,面对这么大一柄刀,黄祖还是有些心虚的。 “你,你,你想干什么,我是杀了刘表,但那是为了投降士颂,让我们江夏郡上下得以保全。”黄祖边说边退,越发的没有底气了。 “送上刘表人头就能保全江夏郡?我看难,我看还是把整个江夏郡都献给士公子的好。为了表明我们江夏郡父老的决心,我觉得还是把你的人头送过去,是最好的证明。”甘宁说完,也不等黄祖答话,抵着刀便冲向了黄祖。 黄祖手无寸铁,只能转身逃跑,结果他忘了,自己脚边,还躺着自己亲卫的尸体。 他刚一转身,便被绊倒在地,眼见甘宁的宽刀斩下,只能啊的一声,发出最后的哀嚎。 甘宁割下黄祖人头,西陵城内本来还在观望的江夏军各部,当即全部站在了甘宁一边。 甘宁把苏飞接进城来,让路超带人换上荆南的旗号,宣布江夏郡归顺荆州牧士颂的麾下。 接着,他还想带人去杀掉黄射,结果黄射得到消息后,知道江夏郡完了。立刻带着最后一支黄家的军队,投奔袁术去了。 而甘宁,则把江夏郡丢给苏飞管理,自己只身一人,赶去襄阳。 想要亲自给士颂说,老子带着江夏郡来投奔你了。 第110章 安定荆襄(中) 江夏郡风云突变,但士颂在得到确切消息前,是不会有动作的。 他刚刚攻下襄阳,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局面是,北面还有文聘守着宛城,东面刘表黄祖退守江夏。 而襄阳城外的一场血战之后,自己也折损了许多人马,现在让他分兵去攻宛城,攻江夏,一时间,他还真抽调不出人来。 北面,他只是让邓方、马良带着山蛮军进驻新野,和魏延合兵一处,采取了防守的姿态。 现在,兵力不足的问题,果然出现。 他只能和廖立、石韬等人商议,想要再从荆南抽调人手来襄阳。 也就在这个时候,白跑堂马不停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是把刘表的降书,交到了士颂手中。同时,把刘表父子被黄祖所杀的情况,也禀告给了士颂。 “好,好,好。”士颂接过刘表的降书,连声叫好。至于刘表的遭遇,他是丝毫不在意。 他叫好的原因,别的不说,有了这份降书,守在宛城的文聘必定投降。 “还算刘表有眼力,只是可惜了,居然被黄祖害了。”廖立在一边惋惜,若是能有刘表回到襄阳安抚荆襄旧部,而后再被士颂安排去荆南或者交州居住,这结局就完美了。 不过现在,有了这封降书,也算是不错了。 “黄祖跳梁小丑尔,以为拿着刘表父子的人头,就能让我们放过他,继续让他占据江夏郡,何其愚笨。”石韬冷笑着摇了摇头。 士颂略微思索,想想了自己手上的能用的武将,说道:“让邓方带着山蛮军回来吧,吕岱既然受伤,让鲍隆、潘璋分别统领雄武军部和清远军部的将士,起兵两万五千人,另外调陈生、张武二人的荆州降军五千人,以邓方为主将,进攻江夏郡。” “裴潜,你带着荆南郡兵,负责粮草。一个月以内,给我拿下江夏郡。”士颂回头看向了荆州的地图,在他看来,荆州如今已经在自己手上了。 “蒋干,明天你带着这降书,前往宛城,别给我说,你说降不了文聘。哈哈。”士颂很是开心,把降书看了一遍。 “诺。”蒋干答应一声后看了看石韬和裴潜,然后说道:“公子爷,这襄阳城中,似乎也有一人,得看一看这降书。” 士颂会心一笑,说道:“所以才让你明天动身。诸位,等邓方带着人马返回襄阳后,我们再议出征细节。现在嘛,士颂还有一要事。” 士颂所谓的要事,便是带上刘表的降书,来到了黄忠家中。 攻克襄阳后,对于重伤被俘的黄忠,一般人都以为士颂要杀黄忠。 但是很奇怪的是,士颂没有杀,甚至都没有关起来,而是让黄忠回到家中,和其家人待在一起,只是将他软禁了起来。 对于黄忠,士颂的内心很纠结,他知道,若是自己想要成就大事,必须重用黄忠。 但是黄忠差点射杀了自己就不说了,梁信、钱振、陈应,一个个都是荆南武将中的重臣,在荆南各派文武之中多有好友。 他们三人,不是直接被黄忠所杀,就是因黄忠而死,荆南文武之中,多少人劝自己杀了黄忠,但是自己就是下不了决心。最头疼的是,黄忠自己也求死,他也不愿意投降。 现在有了刘表的降书,士颂还是决心再来劝说一番,给黄忠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可不想错过这员虎将。 “汉生将军,刘景升已经降了。” 士颂和黄忠相对而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士颂说的很直接。 说完之后,便将刘表的降书拿了出来,递给黄忠,说道:“刘景升还在书信中下令了,凡荆州文武,见信后,悉数归降,汉生将军,士颂盼望今日多时矣。” 黄忠微微颤抖着接过刘表的降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哭着将降书交还给士颂,说道:“这是刘荆州的的笔记不假,黄忠当降。只是不知,刘荆州投降后,士公子如何待之。” 反正刘表已经死了,士颂当然是说些好听的假话。 士颂说是刘表乃是大儒,自己本来准备让刘表到武陵书院中,作为副山长,传教儒学。可惜啊,刘表却被黄祖害了,而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军队,调配得当后,便要起兵江夏,为刘表报仇。 “刘荆州,刘荆州已经。”黄忠听到刘表被黄祖所杀后,有些懵了。 这一刻,他想了许多,虽然在刘表手下,他并不得志。名义上刘表给了自己中郎将的官职,但实际上,只是刘磐的副手,但是不论怎么说,刘表也是自己的主公,如今主公兵败投降,却被名义上的手下叛杀,让黄忠唏嘘不已。 末了,黄忠好像已经心灰意冷,对士颂说道:“罢了,士公子,既然如此,你还是斩了我吧。我知道公子这次北征,数员大将死于我手,下层军官被我所杀者,更是不计其数。而且,我明知公子对我有恩,我还在战场之上射杀公子,若是不杀我,何以让荆南军众将士心服。” 士颂摇头苦笑道:“我若是想杀汉生将军你,何必等到现在。不瞒你说,梁信对我有救命之恩,钱振,陈应更是为我打下荆南基业的股肱之臣。况且,梁信、钱振还是家母旧部,母亲手书于我,让我为她的旧部报仇,但我都压了来了,你可知道为何?” “为何?” “第一,我看中你黄忠的能力。第二,杀了你,他们也不能复活,而若是用你,则能让你完成他们三人未尽的事业。第三,杀你也是害了你,后人会说你黄忠恩将仇报。” “但若是你活下来,不但能回馈我当年设计,帮你报杀子之仇的情谊。你也能以他日为我立下的功绩,来慰藉已经逝去的荆南军将士,让他们得以安息。”士颂很认真的分析着黄忠投降的利弊。 听了士颂的话,黄忠思索起来。 此刻,士颂和黄忠之间,颇有些演义故事中,张辽劝关羽的情形。故事里张辽劝关羽的时候,也是说,投降不单单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其他有意义的事。 对于你关羽而言,死很容易,活着证明自己,活着去奋斗,才是最难的。你关羽怎么能舍难就易呢? 而黄忠,其实和关羽的刚烈个性,有些类似。 黄忠又看了一眼刘表的降书,叹了口气,跪在了士颂的面前:“荆州黄忠,请降来迟,还请公子见谅。” “汉生快快请起。”士颂大喜,本来只是最后试一次的,结果没想到还真成了。 他连忙把黄忠扶起,保证黄忠的中郎将官职不变,另外承诺,会在荆州重新征募新兵,让黄忠训练统领。 黄忠本人,则调入雄武军中任职。 本来,士颂想要黄忠代替受伤的吕岱,但黄忠坚持不同意,士颂只能是让黄忠以中郎将的官职,在吕岱手下为将,负责雄武军新军的筹备。 要不是黄忠身上有伤,只怕他还想加入到对黄祖的讨伐中去。 招降了黄忠,想着明天蒋干就带着刘表的降书去劝降文聘,士颂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的。 晚上,他弄了个篝火晚宴,拉着城内的武将,和黄忠一起烤肉喝酒,希望能让荆南诸将都接受黄忠。 其他人还好说,就连欧夫人的嫡系里面,也只有梁信、钱振二位高官,欧夫人不在,也没有人和黄忠为难。 只是陈应有个好兄弟,桂阳双壁之中的另外一人,士颂的心腹大将鲍隆。 他对士颂收降黄忠,很是不满。 按道理来说,清远旧部一系人马,都是以马玄为首,如今马玄病故,士颂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只怕是清远旧系人马之中,再无领军人物了。 裴潜有能力,但资历不够,马良资格倒是够了,可惜年纪太小。至于现在留守荆南的马玄好友顾微,为人太正,不够圆融变通,只怕也很难被重用。 想来想去,士颂决定还是让裴潜去开解开解鲍隆。 想到了这里,士颂猛然发现,自己平定荆州之后,原来刘表手下的文武,只怕也会在自己手下,自然形成一股派系。 而荆南原来的三派人马,多半会联合起来,和这些人抗衡。 短期内,自然会是荆南派系更强硬,但荆北派系,文有蒯越,武有黄忠,魏延,文聘。后期绝对会是自己手下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自己的制霸之路上,应该还会有更多的人被吸纳进来,如何平衡派系,也成为了士颂需要考虑的事。 正思考着,守卫的军士匆忙跑进来禀报道:“报,武陵郡督查蔡峰,带着荆州降将蔡瑁、张允求见。” “快请!”士颂听后,心里又是一喜,当时让蔡峰去劝降他那个族叔的时候,士颂其实是不抱希望的,但是现在刘表被黄祖所杀,蔡瑁张允不可能被黄祖所接纳,可谓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不投降自己,难道去投降袁术。 此时的蔡瑁张允,已经简单的梳理了一番,蔡瑁的那骨子里的儒将气质,又展现了出来。 见到士颂,二人立刻跪下请降。 士颂接受了二人的跪拜后,才将蔡张二人扶起,说道:“德珪来的何其迟也,来来来,先喝杯酒压压惊。” 蔡张二人接过酒杯后面面相觑,不知士颂将会如何对待他们二人,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能是求助的看着蔡峰。 “公子爷,不知道您将如何安排我这叔叔和表兄弟啊。”蔡峰是知道蔡瑁的实力的,而且蔡家离不开蔡瑁,他若是能为蔡瑁张允争取了一个好的地位,他自己在蔡家的地位自然会提升,或许会仅次于蔡瑁也说不定。 蔡瑁无子,即便是以后会有,但是蔡瑁之后,只要士颂不倒下,襄阳蔡家第一人的位置,便是他蔡峰的。 “蔡都督,张将军都是水战奇才,我当然会重用,我看蔡都督似乎还有些担心,怕我手下有人记仇,不如这样,如今刘表亡故,蔡夫人无依无靠,我手下有一人,年近四十,尚未娶妻,不如等刘表白事过后,将蔡夫人托付给他如何。”士颂也许是喝了酒,居然让蔡瑁把他刚刚死了丈夫的姐姐,再嫁一遍。 但蔡瑁知道,这既是士颂表示对自己信任和重用,更是要自己交人质。 但他要问清楚,这位手下到底是何人。 “不知,士公子所保媒的男方,是那位大才。” “刘巴刘之初,与我不是师徒,胜于师徒。别人都说我和刘巴,就好像秦孝和商鞅,我深以为然。不知道刘巴的正妻,蔡都督以为可否?” “可以,当然可以,蔡瑁多谢主公保媒。”蔡瑁变了称谓,和张允一起跪下叩谢。 如今刘巴在荆南集团的地位,真的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的就是商鞅之于秦孝的地位。 士颂让蔡夫人嫁给刘巴,这种厚待,还怕士颂不重用自己,还怕荆南集团有人想要挤兑自己蔡家,这完全就是把蔡家和他士颂连成了一体。 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士颂对自己好不好了,而是天下诸侯争霸,士颂能不能笑到最后。总不能士颂败了后,自己把姐姐三嫁吧。 蔡瑁张允的心定了,加上蒯越、伊籍,刘先等人的殷勤劝酒,蔡张二人,很快便融入了晚宴的欢乐气氛之中。 但没多久,守卫又跑了进来,“主公,有一个自称江夏水军大将甘宁的人,在城外求见,说是他带着黄祖人头来降,将江夏郡献给主公。” 第111章 安定荆襄(下) 听到甘宁杀了黄祖,带着黄祖的脑袋来降,众人先是一惊,而后大喜,纷纷恭贺士颂。 士颂会心一笑,明白是自己当时种下的善果,得到了回报。 他下令让人立刻带甘宁来见,但又想起了甘宁那种死要要面子的个性,还是决定亲自去襄阳城门迎接他。 “兴霸兄,兴霸兄。”士颂装作兴冲冲的样子,连走带跑,冲出了城门,将周泰、易欣等护卫甩开好远。 见到甘宁,好似没有任何防备,见面就是一个熊抱。 “没想到士公子会亲自来迎,甘宁有愧啊。”士颂的举动甘宁都看在眼里,按道理来说,自己突然叛主来投,正常人都会有所警惕,就像是士颂身后的护卫那样。 但是士颂对自己毫无戒备,对自己更是推心置腹,想起自己从前对不住士颂,甘宁连忙跪在了地上。 “甘兴霸归降来迟,还请士荆南,不,还请士荆州见谅。”说完,甘宁捧起一个锦盒,举过头顶。 说道:“此乃江夏贼黄祖首级。我和江夏水军督官苏飞,不满黄祖叛杀刘表,不愿归顺,为江夏百姓故,特诛杀此贼,将江夏郡献于公子。甘宁不敢怠慢,特此,日夜兼程赶来襄阳,还请士荆州接纳我等。” “兴霸兄,言重了。别说你立了大功,让我不动刀兵尽收江夏。就是你甘宁只身来投,我都会倒履相迎!其实刘表死前,已经投降,而黄祖已经伏诛,荆州文武,我自当悉数纳于我麾下。甘兴霸乃世之虎将,刘表黄祖不用,我自当重用之。”士颂连忙扶起甘宁,许下重用的诺言。 而甘宁早就知道士颂看重自己,对自己往后被重用,很有信心。 在得到了江夏的准确消息后,第二天,士颂便让习祯率领他的一万“习家军”为主要部队,配合清远军潘璋部五千人,护送桓阶前往江夏郡,接收防务,安定地方。 当然了,也得需要甘宁带路。 同时,蒋干也启程北上宛城。 虽然花费了些功夫,但是荆州,终究是被自己拿下了。 士颂写信给了在武陵的刘巴,问自己是返回武陵好,还是把自己的治,移到襄阳来好。 自己的政治中心的选择,他想听听刘巴的意见。 结果,五日后,刘巴居然是带着荆南将军府全体幕僚,一同来到了襄阳,甚至是把诸葛诗语也带来了,用行动告诉士颂,必须以襄阳,为政治中心。 “武陵,可以作为儒学教育的中心,而主公必须北向以争中原。”刘巴说,这是他在马玄病逝前看望马玄时,和马玄一起商议的结果。 刘巴到了襄阳后的第二天。文聘、魏延、霍笃、霍峻等荆北将领,也来到了襄阳。交出了自己手上的部队,由士颂进行整顿改编。 对于魏延,士颂可以开玩笑说,文长终于是到了我的麾下啦,士颂我已经期盼已久。 对于霍笃、霍峻兄弟,士颂当然也是厚待之,士颂这个喜欢研究历史的文科生,当然知道霍峻也是三国时代数一数二的擅守之将了。 蜀汉霍峻,曹魏郝昭,单论防守战的能力,他们二人的实力,绝不在东吴陆逊之下。只是东吴四大都督除了会防守,还能进攻,还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这是霍峻郝昭这类单纯的武将,所不能及的。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士颂重用霍峻,刚一见面,士颂便对霍峻表示了兴趣,说要让霍峻在自己新筹备的颂卫营中担任将官。 现在荆州之内,谁都知道颂卫营的赫赫威名,少年霍峻一听这个提议,当然表示愿意为士颂赴汤蹈火。至于他兄长霍笃嘛,士颂也安排了让他满意的官职。 而对于文聘,这位历史上为曹魏镇守荆州的后将军、新野侯。士颂也很是欣赏,别的不说,文聘心中的那份忠义,还有不俗的武艺和统领军队的本事,都是士颂所需要的。 士颂好言安抚文聘,告诉文聘他的家眷都无恙:“仲业将军乃是我心中敬仰之人,你的家人尽可放心。日后荆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仰仗仲业将军。” “文聘多谢士公子了,然我的家眷有我看护,不知道刘景升的家眷,士公子如何安排?”文聘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一点面子也不给士颂,见面就要士颂厚待刘表家人。 要知道,现在他可是孤身在士颂的州牧府中啊。即便是最近的护卫,也在府外,若是惹士颂不快,一刀把他砍了,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好在士颂还想要留着文聘重用一番,对于刘表家人也早有安排,说道:“仲业安心,刘表幼子刘琮,已经随蔡夫人返回蔡都督家中暂住,蔡夫人将刘琮视为己出,日后自然有蔡都督看护。至于刘表其他夫人和下人,我也准备在荆州安定之后,发放盘缠,让他们各自回家。” “公子仁德,文聘今日鲁莽了。”文聘终于是跪在了士颂的面前。 “仲业兄快快请起,日后还请多多指教才是。”士颂连忙扶起文聘,心里却在暗自高兴,嘿嘿,又收了员好使的武将。 随着文聘带着军队返回襄阳,荆襄七郡的土地上,终于都插上了士颂的旗号。 北定荆北之战,前前后后打了数月,终于是在六月初正式结束。 接下来士颂要做的事情,便是整顿地方,把荆北三大郡,也都按自己的新法进行改革,尽快将这些地盘吃掉。 反正荆北经过战火洗礼,许多人都学乖了,而士颂便准备趁机推出自己最有力的新法——户籍改革。 他要逼着荆北的世家大户,交出自家的仆从,让这些人登记成为要缴税的国人身份。 于是,在公元一九四年,东汉兴平元年七月。 士颂正式对荆北的南郡、南阳郡以及江夏郡,颁布了自己的第一批新法:户籍法和单税法。 和荆南一样,对于是否交出自己的家仆,所有世家门阀自行选择。 让家里的仆从,曲部,恢复成自由国人身份,还是继续保持他们的奴民身份。士颂并不强行更改。 但凡家里有仆从曲部的人,谁不想保留自己家族的实力啊。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荆北七大世家之中,马家就不说了,马玄马良早就和士颂亲如一家,马良个半大小子,怎么可能会违逆自家主公。 而庞家、习家早就暗中投靠了士颂,为士颂运流民南下,他们两家出力不少。 这次士颂拿下荆北,划出了不少良田给他们,而且还允许他们参与荆州的食盐买卖,商业市场的规划,都以他们两家控制的地方为中心,他们两家的子弟都得到了士颂认可的,世袭罔替的散官官职。 所以两家人即便不愿意,也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士颂的户籍改革,只是他们两家以士颂欠他们流民过江费的由头,帮自家的下人仆从,预交了十年的税,至于十年后,这大汉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反正这十年,家里的家仆们都是给他们两家打工的而已,没有主人奴仆之说。 而蔡瑁、蒯越为代表的襄阳门阀两大世家,蔡家和蒯家,为了保全家人,也只能是全面接受了士颂的户籍新法,而且比庞家、习家还要彻底。 襄阳蔡家,为了保住蔡中、蔡和二人,蔡家不单单是接受了新法,还将不少土地半捐半卖给了士颂,方便士颂屯田。襄阳蔡家之中,现在明着还是蔡瑁是家主,但谁都是暗地里和蔡峰搞好关系,这蔡峰可是士颂在清远的时候,就跟着士颂的老部下了。 而蒯越在表示接受士颂的户籍改革之后,甚至让出了家主的位置,告诉士颂,从今往后,我们蒯家家主便是蒯祺了。 那蒯祺娶了诸葛亮的大姐,算起来和士颂是连襟,士颂心说你们蒯家还真是无赖啊,但蒯祺带着诸葛夫人来“看望”诸葛诗语的时候,士颂到底心软,并没有重罚蒯家。虽然也收了蒯家“献”出的田地,但他也给了蒯家些好处,如庞、习两家所拥有的荆州食盐的贩卖权。 最后死撑着没有接受士颂户籍法的,便是襄阳的杨家和沔南的黄家了。 说起来,他们两家在士颂和刘表的战争之中,都是保持中立的。但私下,肯定是对刘表有所表示的,而且士颂让心有芥蒂的是,钱振攻襄阳时,被城楼里的弩车射杀,那弩车和荆南军研发的可移动弩车一模一样,除了黄承彦父女,只怕没有人能帮刘表弄出来。 现在,有他们两家作为榜样,荆州最北端的南阳郡境内的大小世家纷纷效仿,都不愿意接受户籍改编。 新的州牧府还没有建好,士颂现在就住在刘表原来的院子里面办公。 看到这消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刘巴、蒯越等人,问道:“南阳郡西北部各地世家门阀,看来都不怎么愿意接受户籍新法啊。” “主公,户籍法能够施行,对主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对于普通世家而言,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们当然想要反对。这几天,我也看了刘子初的新法章程,我以为,章程里面写的很明确。” “改革方案,他们自行决定是否遵从,若是不从者,不能得到新法的优惠,而且家仆既然不缴税,也就不是国民,而是奴民,若是有人失手杀了,该如何赔偿就如何赔偿,若是有人蓄意毁坏他们家的私财,按新法,是需要赔牛的。”蒯越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却让士颂感觉到了一丝阴冷。 自己当时定下这个规定的时候,想到的是后世元朝把人分等之后,蒙古人杀了汉人,只用赔偿些鸡鸭牛羊等牲口,也就引用了。 因为,对于这些不纳税的仆从曲部,世家都狡辩,说这些人只是自己家的私财,家里的物件,要交什么税,你家的桌子椅子每个月还要交税吗? 士颂当时心里有火,便定下了这种杀了奴民只用赔钱的制度。 但这制度颁布之后,荆南大小世家立即接纳的新法,也就没有具体实行。而现在,南阳郡的世家,多少有些曲部,只怕是自持有防备,不把这条例放在眼里。 士颂看了看蒯越,这个刚刚被自己任命为军师祭酒的人,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南阳郡各地不接受新法的世家,就交给异度先生了,邓方的山蛮军现在已经移到了宛城,沙摩柯手下的武陵蛮军营,我也总觉得,让他们守在襄阳有些闷了,也让他去南阳郡山地各处熟悉地形吧。这两支队伍,蒯军师可自行调用,待会儿我给他们发下军令。” “喏。”蒯越领命而去,士颂知道,户籍这事情应该是没问题了。 “蒯异度之才,不在马叔常之下,只是我看蒯越之心,却不在主公身上。只是刘表无能,被主公所败,他只能暂时栖身此地,日后,还请主公多多留意。”和洽正在一边整理荆州降臣资料,看出蒯越有问题,也不避讳,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了。 士颂按住想要争论的众谋士,说道:“和阳士之见,与我相同。只是荆州新定,蒯家又是我连襟,他蒯越还有才干,我岂能不用?至于日后防备嘛,整个蒯家都在襄阳,我自会派人留意。” 第112章 清涤世家 蒯越对付南阳郡各大小世家的办法,说来也简单。 他先将士颂关于户籍的新法颁布,然后让人暗中寻访,找到那些个被世家欺凌过的百姓。 然后在里面找了几个胆大的,再加上一些泼皮无赖,最后整理出来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第一位,便是萧家的管家。 萧家在南阳郡的顺阳地区,也算是一大门阀,在整个南阳郡,也算是小有名气。 萧家人对待百姓,即便不那么尊重,但也不至于轻贱别人。 但萧家的管家萧顺,却不是这样的人,他仗着萧家的势,没少做欺负人事,这些事情,萧家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位萧顺,在士颂占领荆州后,老实了几天。 得知自家家主,没有接受士颂的新法,他又开始嘚瑟了。他认为士颂这种,挂着仁义旗号的儒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被他欺负的百姓,有些不一样了。 这天,萧顺正在顺阳城内,采购萧家所需的食材,按照以前的规矩,他都要抽成,不过今天商贩小付,有些不对头了。 “小付啊,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啊?”萧顺谄笑着提醒商贩小付,他有些事情忘记了。 “没有啊,一共一百三十二钱,您买的多,我只收你一百三十钱,账目都是对的啊。”商贩小付,当然明白萧顺大管家的意思,但是今天,有人让他故意这么做。 “你小子找死啊,顺阳城里,谁不知道老子萧顺买东西,要收三成回扣!你他娘的忘了?想挨打是不是!”萧顺说着还不解气,当即挥拳。 “打人啦,奴民打国民,以下犯上啦!”围观的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就这么大喊起来。 “谁喊的,谁他娘的喊老子奴民,给老子站出来!”萧顺大怒,在菜市街头,指着人群就大骂起来。 “你们这一群下贱货,别以为有什么士颂的新法撑腰,这新法,我们萧家不认!这顺阳城,还轮不到你们这群贱民翻身!” “哪里冒出来的下等奴民,居然以下犯上,欺辱国民不说,居然还蔑视新法,给老子拿命来!” 人群中,冲出了几个武陵蛮族打扮的汉子,领头的一人,叫做蛮哈玛,乃是沙摩柯麾下的百人将。 他是最早一批投靠士颂的武陵蛮,为人上进,早就学会了简单的汉文,被沙摩柯赏识,提升当了百人将。 这次被调到南阳郡来,他也暗中揣摩过士颂和蒯越的意思。隐隐间就觉得,肯定是这边的世家对新法有抵触,所以让他们这些蛮子来“教育”一下。 “干什么,一群蛮夷,也想要动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顺阳城城守,便是我们家萧二爷,你敢在这里闹事!”萧大管家还在狐假虎威,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个下等奴民,居然敢如此嚣张,都给老子杀了!”蛮哈玛个性也是爽直,手起刀落,便将萧顺砍成了两段。 他手下的武陵蛮兵也不客气,把萧顺带出来的萧家家仆数十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周围百姓,先是有些慌乱的散开,但后来看到萧家人被杀,都在心里暗暗叫好。 当街杀了数十人,还是顺阳世家萧家的大管家被杀。 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蛮哈玛当即,集合了自己的百人队,列阵待敌。 萧家老二,带着顺阳的守备军看到这架势,谁敢动手抓人。 只能是上报给了南阳郡安抚使蒯越,找他告状。 蒯越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态度,他召集百姓,问清楚当日的情况后,说萧顺以下犯上,该杀。 但念及萧家的财务损失,按失手杀人论处,让蛮哈玛赔萧家一只鸭,其余萧顺手下,按人头数,都以此例。 萧家家主还想要争执一番,结果蒯越说道:“老萧啊,你不是说过吗?你家的家仆,就是你家的桌子,椅子,是你家的私财,哪有私财要缴税的。一个道理嘛,哪有把你家桌子,椅子弄断了,弄坏了,就要处死人的。弄坏了你家桌子椅子,按价赔偿便是,荆州新法规定好了,奴民这种私财的价值,就是等价于鸡鸭而已,若是有人故意损坏,别人可是要赔一头牛给你的啊。” 听完蒯越的话,那萧家家主气晕了过去,回家躺了好几天。 可就是这几天,萧家的家仆,又被杀了不少。 他们萧家的院子里面,却多了不少鸡鸭,甚至还有三头牛。 不少家仆都跑到顺阳城守府,找到还在顺阳的蒯越,求蒯越为他们赎身。 而按士颂的新法,只是当年他卖身价格的两倍。 被蒯越这样欺辱,萧家家主大怒,想要聚众叛乱,结果顺阳城内,无人响应。 而且被走漏风声后,蒯越都不用调兵过来,就让蛮哈玛带着一百人,直接杀进了萧家,把萧家家主斩杀。然后把萧家人上上下下全部下狱,发配到日南郡开荒。 至于萧家的家产嘛,自然被蒯越充公,萧家的田地,都被蒯越划给了武陵蛮兵营下属的屯田部队。 顺阳萧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整个南阳郡的西北地区,就冒出了无数起家仆被杀的事件。 有的,是蒋干指使暗部偷偷处理的,有的,是蒯越找到的泼皮无赖干的,有的,是从前被那些世家欺负过的善良百姓自发干的。 甚至就有人,找来一群人伙合计一下,买了头老牛,就直接把从前欺负自己的恶奴给杀了。 以至于后来,只要看到街头的商贩们拴着头牛,这些世家的家奴,都变了脸色,巴结自家主子一样,讨好这些从前被他所看不起的贱民。 士颂亮刀子了!这是所有抵抗士颂新法的那些世家的感觉。 高举仁义旗号的士颂,当然不会直接端掉你们家。 但是士颂软刀子杀人更狠,不仅仅杀你的人,还要你手下个个人心惶惶,那些抵制士颂户籍新法的家族,各家各族,都有仆人叛逃的事件发生。 而士颂,根本不讲道理,全部照单全收。 你要不卖他士颂,也行。 他直接把这些人运到荆南去,你想去那边抓人回来,呵呵,只怕过江都难。 不到十天,南阳郡各地世家,纷纷表示可以接受士颂的户籍新法。 但也有人变卖家产,举家搬离南阳郡,进入关中。 反正,他们听说那边现在人少,他们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更加动乱的关中。 荆州七大世家中的最后两家,黄家家主黄承彦孤身前来襄阳,求见士颂。 士颂心里有气,是的,历史上,你那混血女儿是嫁给了诸葛亮,说起来,大家是亲戚。 但是现在,诸葛亮都还没成年,你黄承彦估计都不认识诸葛亮吧! 现在自己穿越而来,还娶了诸葛诗语,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自己是无法估量的。 诸葛亮,只怕未必会娶你黄家的女儿! 于是,士颂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不见,而是让蔡峰带着他的“世叔”黄承彦,去襄阳城楼上,看看那台刘表军射杀钱振的重弩。 说是让他研究看看,和荆南军的研发的重弩有什么区别。 黄承彦是聪明人,他早就打听清楚,这重弩射杀了士颂手下的重将钱振。他当即给蔡峰说,这是自家的家奴偷了设计书,临时给刘表打造的,和黄家无关。 但因为自己的泄密,导致士颂军队的损失,他黄承彦愿意赔偿。 他黄家,愿意捐出二十万石粮草,慰劳士颂军队。 而且黄家从前也帮助了不少流民渡江,虽然不多,但手上,也有些士颂的欠条,七七八八算下来,有十数万钱之多。这些,他也都不要了,只求蔡峰告诉士颂,求士颂放黄家一条活路。 黄承彦给士颂缴纳的“贡金”后,心里还是不担心,士颂这人看起来和颜悦色的,真翻脸起来,真是心狠,他们黄家这半个月,被“国民”杀掉的仆人近百人,而且各个都被按上了欺压良善的罪名。 人死了不说,还给黄家带来了污名。 士颂没说你黄家人品行如何,只说你黄家人的家仆狐假虎威,横行乡里。那别人会怎么看黄家,还用说吗? 于是,黄承彦只能去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早就暗中投靠了士颂的庞德公。 “唉,当时在荆南,士颂对我也有拉拢之意,我却觉得这小子太年轻,行事轻率,难成大事。回到荆州,或多或少还是帮了帮刘荆州,结果没想到,唉。他刘表兵败身死,也就罢了。那士颂手下大将钱振,偏偏死在了我改装的守城弩之下。” “现在士颂借着我不遵户籍新法的由头,对我黄家下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老哥哥,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黄承彦说完又叹息了一番,喝了口闷酒。 庞德公微微摇头,说道:“你啊,就欺士颂年少。你也去过荆南,你怎么不打听打听,士颂帮他爹南下平乱的时候,做了什么。” “平定叛乱而已,而且不过是些占族蛮夷,被他打败了又能如何?”黄承彦根本不屑于士颂平定日南郡的战绩。 庞德公抿了一口酒,说道:“重点不是他胜了,而是他获胜的手段。他在日南郡北面,屠城焚林,老弱俘虏一律没有放过,还用死者首级,堆起了无数的京观。” “在日南郡南部,他烧掉了所有粮食不说,只要是活物,一律不放过。遇山烧山,遇林焚林,日南郡南部的井水和河水里面,全部投毒,所有的尸体,任由其腐烂,传播瘟疫。整个日南郡南面,被他弄成了一块死地。” “占族叛酋,被逼无奈,起兵北上和他决战求粮,才被他一战而定。而后他将占族成年男丁全部斩杀,老弱男丁全部阉割为奴,整个占族,被他灭族。” “你说这种人,现在已经得了荆州,颁布新法,你居然还想抵制?我估计,现在士颂是按他规定的制度在收拾你们,等到后面,只怕他的手段,会越狠毒越肮脏。” 听完庞德公的话,黄承彦端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 第二天,在庞德公的引荐下,黄承彦终于又见到了士颂。 刚一见面,黄承彦便跪在了地上,给士颂磕头认罪。说自己愿意再额外出资三十万钱,祭奠北征阵亡将士,同时捐出黄家名下一半的田产,给士颂屯田。 另外,黄家坚决拥护户籍新法,遣散自家仆从,重新花钱雇佣国民为家里的佣人。 “黄公,这又是何必,我早就说过,荆南新法,大家自行决定是否遵循,黄公请起。”士颂最终是露出笑脸,让黄承彦起来,但他的身子却纹丝未动。 “老朽已经知错,还请士荆州谅解,日后襄阳黄家上下,定然拥护士荆州新法,还请士荆州宽恕一二。” “黄公何错之有啊?”士颂想起了钱振,这个自己在清远便跟随自己的武将,其能力虽然一般,但在自己手下,那绝对值得信任的将军。 而这人,就死在了黄承彦偷偷泄密,甚至很可能就是他黄承彦亲手组装的重弩之下。 “士公子,黄家,黄家自老朽之后,嫡脉已无男丁。小女出家之后,襄阳再无黄家,士公子就收下在下的慰问捐献吧。” 罢了,毕竟是诸葛亮未来的老丈人,士颂心里虽有有恨,但还是扶起了黄承彦。 他说道:“黄先生父女,对墨家之术,似乎颇有研究,不如就在我军的机械后勤所内一起研究吧。” “喏,多谢主公。”黄承彦终于是安心了,士颂饶了他,而且还逼他为自己办事,罢了,士颂这样胡来,在荆州只怕是待不了多久的。 而荆州七家最后一家,杨家,则发生了分裂。 一部分人离开荆州,迁入汉中。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接受士颂的新法。 最后杨家家主,把荆州的产业大部分都变卖给了蒯越,举族迁入汉中郡。 只有杨望杨虑父子二人,带着一小部分族人去了襄阳,归附士颂,表示拥护士颂户籍新法,在士颂手下成为了荆州牧的属官。 黄、杨两大世家尚且如此,南阳郡其他小世家,还能如何。 要么归顺士颂,拥护新法。 要么,举族离开了荆州,而他们大多,都是选择了汉中,毕竟,中原更乱。 而士颂的户籍法,在这些世家缴械之后,执行的更加顺利了。 第113章 再收流民 公元一九四年,七月。 士颂在荆北轰轰烈烈地进行户籍改革时,曹操再次兴兵,东征徐州陶谦。 说起来,去年曹操便东征过陶谦,曹操自兖州出兵徐州地区,向东南扩展势力。大军连下十余城,在彭城和徐州牧陶谦展开激战,大胜,斩首万余。 陶谦退守郯县,守城不敢出。曹操纵兵杀掠徐州百姓,坑杀数万人于泗水,泗水为之不流。又进军取虑城、睢陵、夏丘等县。曹军所过,鸡犬皆尽,乡邑无复行人。后因军粮不济而退军。 今年年初,曹操隐居的父亲曹嵩,想离开越来越乱的华县。就带着次子曹德与妻妾,打算离开刀兵之地前往曹操的大本营兖州。 不料,他行踪泄漏,被陶谦的手下派兵围住,曹操派兵将接应不及,曹嵩及次子曹德,以及姬妾,皆成了刀下亡魂。 陶谦杀曹嵩,是有安排的,有计划的,不是三国演义里面,所谓的手下贪财杀。 其实说起来,陶谦也是为了徐州境内被曹操屠杀的百姓报仇,但陶谦的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曹操,曹操志在复仇,再次举兵,东伐陶谦。 所以,就在士颂攻伐刘表的时候,曹操攻入徐州。 陶谦部将曹豹和外援刘备屯兵郯东,拦截曹操。士颂击败刘表,开始在荆州颁布新法时,双方还在对峙之中。 不过,曹操这边早就放出了消息,徐州境内,鸡犬不留,全部给他老爹陪葬。 曹操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许多百姓无奈,又一次开始逃难。 而天下大乱之时,他们又能去哪里呢?选来选去,还是都想着投奔荆南而去,而且,听说荆州那边的战已经打完了,仁义的士颂士公子,击败了坑害难民的恶吏刘表。 现在,时士公子在治理荆州,所以到了荆州,一定就有活路。 其实荆北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人口本就有所减少,即便是士颂出榜安民,暗组的人四下活动,武陵传语宣传荆州已经安定。但人口的回流,还是需要时间。 所以士颂再次提出了,招募难民合理流民,以补充人口的提议。 对于士颂手下的荆南派系的人马而言,接收难民,安置难民,已经驾轻就熟。 所以这次安置难民的事宜,士颂本来准备交给刘巴石韬来处理。 结果,蒯越却也提出,他也要帮着安置难民,说是他对荆北比较熟悉,也算是地头蛇,由他带人安置难民,会更加得心应手。 这样一来,士颂还真就认真思索起来。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占领荆州后,自己手下的派系,明显发生了变化。 以蒯越、蔡帽为首的荆州降臣,很自然的抱团。 而马玄死后,自己起家的清远派系里,找不出可以替代马玄的人物,加上自己和刘巴,就像是秦孝和商鞅的关系,清远派系的人马,很自然的加入到了刘巴的荆南派系之中。 自己的手下,弄了半天,还是三派人马。 只是从过去的清远原从派、荆南派、武陵学院派,变成了荆南派、武陵学院派和荆北派三派人马。 救助难民,这种事情,士颂这里已有成例,早已驾轻就熟,不论谁去主理这事,应该都会很顺利。 但事情简单,功劳却不小,更要命的是,能在百姓中赚到口碑。 这就属于是美差了,蒯越作为荆北派系的代表,要争这功勋的背后,只怕是希望帮助荆北派系的人,在士颂手下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荆北派系新投效过来,大多都是战败投降的文武,这时候若是没有功劳,只怕会被其他文武所轻视。 士颂明白蒯越的心思,但他总觉得这事情,只怕还不止这么简单。 所以,士颂还是依照惯例,以安置流民的事情很重要为由,召集了诸多文武进行商讨。 而且作为穿越而来的人,他当然知道这次从徐州前来的难民,只是自己接收难民的一个小小前奏而已。 公元一九四年,东汉兴平元年,是一个悲催的年月。 这一年,中原大地上,除了刀兵四起之外,还天灾不断。 这一年,中国的土地上,至少死掉了数百万人口。 而他士颂,既然穿越而来,他能救下多少,就会救下多少。这也是他执意要尽快拿下荆州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助到更多的人,伸大仁大义于天下。 这,就是士颂的心学之道,这样,士颂才会心安,才会心里舒服。 士颂提出,这次由他自己亲自主持流民的收纳事宜,要求在南阳郡以及江夏郡境内,分别设立五十个和三十个流民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哗然。 士颂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敢起身怼士颂的,除了廖立,还真没有别人了。 让蒯越、蒯良等荆州降臣,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士颂竟然是容的下这种人。 “主公,这次曹操攻入徐州,难民穿过豫州而来,即便人数不少,但最多也就是十数万人左右。江夏南阳二郡,就地安置也好,像上次一样,运到荆南也罢。一切按流程办理,想来会很十分顺利,何必布置如此之多的流民屯。” “按照以往的规格,我们每个流民屯,可安置三到五万流民,八十个流民营地,那就是三四十万人的配额。主公,我们不用建这么多流民营地。” 士颂心里当然不爽廖立,但天天被廖立怼,早就习惯了。 他的心里,早就没多少厌恶了。他好像知道有人会反对自己,他拿起自己的玉笛随手一转,而后微笑说道:“我夜观天象多时,今年中原必有大灾。等到那时,流民涌入荆州,我们再想去做准备,可就来不及了。” 明明是知道历史,却偏偏要说什么夜观天象,但士颂没办法,这个年代的人,只能接受这种说法。 刚被士颂任命为兵曹从事,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按捺不住自己好奇的个性。立刻问道:“主公还懂星象之术?” 我当然不懂啊,八卦五行,奇门遁甲,我哪里懂,只不过是扯个由头忽悠你们而已。 士颂心里不屑,但嘴巴上却紧的很,他神情严肃,就好像自己真的懂得天象之说一样,微微点头承认。 继续说道:“南阳和江夏,只是第一步而已,我估计这次,怕是会有两三百万人,涌入荆州。” 士颂这么一说,石韬坐不住了,他说道:“主公,荆南四郡原有人口约莫七八十万人,后来主公推行各类新法,以武陵蛮为代表的周边蛮族山民,都下山登记为民,更引来了周围郡县的人丁,约莫十数万人。” “而后,去年中原大乱,主公花费钱粮,收留难民,得人口近百万。如今荆南四郡,已约有两百万人口。而今定了荆北,颁布户籍新法,这几日,我们和蒯军师合算各郡人丁兵役,荆北三郡中,估计也有一百多万人口。合起来我荆襄七郡,就有三百多万人口了。” “荆州是大州不假,荆南四郡富饶也不假,但若是一下子再收留近三百万人口,让荆州人口翻倍,主公,我们怕是有心无力啊。” “难道让流民都饿死,还是把他们赶离荆州?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士颂听出石韬是在变相的劝自己,希望自己少建一些流民营。但他故意装傻,就好像石韬真是在给自己算账似的。 “主公,若真是有天灾在中原发生,除了荆州之外,汉中和蜀中,也是可以接纳流民的。让我荆州一州,养六百多万人口,只怕是有些为难了。”桓阶也觉得士颂的想法太过于了。 “哼。”廖立冷哼一声,扫视众人,而后说道:“你们啊,心里明明有疑惑,却扯些有的没的!治下人口,当然越多越好,若是以主公的新法,接纳的流民施行屯田,不说荆北三郡,若是能把荆南四郡开发好,别说六百万人口,一千万人口都能养的下。” 然后,廖立对着士颂问道:“主要的问题是,不知道主公的观星之法准不准。若是我们建立了诸多的屯田地点,浪费了人力物力。结果,却没有那么多流民来荆州,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让天下人耻笑。” 难得,廖立对了一回士颂的胃口,这时候,你们这些人不就是想问这话吗? 士颂环视一圈,而后说了个故事。 “一条河的两岸,有两个村庄,两个村的村长,同时得到了上天的示警,说是会发大水。” “一开始呢,两个村的村长,都带着自己的村民修建堤坝,准备防水。可是奇怪的是,整个夏季,居然是一滴水都没落下,村民们都指责村长。” “到了第二年,两位村长又做了同样的梦,会有大水。这一次,西村的村民和村长都没有当一回事,而东村的村长劝动了他的村民,将去年的堤坝又加固了一遍,提升了不少高度。可是第二年,还是没有下雨。” “到了第三年,上天没有给他们警示,而河的上游,连绵暴雨下了一个月。等到洪峰涌到当地时,西村的人,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蒯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主公的意思是,不论这预警准确不准确,我们做好了准备,不过是辛劳一场。若是真的发生了,而我们没有准备,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况且,若是真的发生了天灾,中原各地的难民,第一选择必定是荆州,我们这几年在武陵传语上的宣传,早就深入人心。一旦发生大的灾害,流民们本能会选择前来荆州,想要前往荆南。”刘巴的意思,看来也是对士颂表示支持的。 既然两个派系的领军人物松口了,士颂接着说道:“再说了,即便没有天灾,天下人凭什么耻笑我?笑我怀着一颗仁义之心,去做好接纳难民的准备吗?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既然如此,不知道主公打算做多大的准备?”石韬显然权衡清楚了。即便是这事情不成,这些流民营,也可以在以后,作为吸引人口前来荆州的安置点。 士颂的嘴角露出了他常有的狡猾笑容,说道:“南阳郡和江夏郡的难民分为两条路,一路南下夏口,坐船到长沙,一路到江陵上船,过江到武陵。然后从武陵长沙一起向南到零陵、桂阳两郡。” “至于荆南四郡,各郡太守在各自治下,修建四十个大型屯田营,每个屯田营至少给我按三万人的标准来修建,修大一些更好。” “江北嘛,南郡境内,给我修建六十个屯田营,新招募的军队,荆州的降兵,暂时全部投入到屯田营的修建中去。另外,派人去武陵学院告诉那些学生,就说我士颂夜观天象,中原今年必有大灾,怕会有流民进入荆州,让他们做好准备。”士颂看裴潜有话想说,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士颂知道,裴潜是怕自己的夜观天象没有成功,成为那些文人的笑话,但是士颂很自信。 不但如此,他甚至让武陵传语把这些消息也都传入中原。 别的不说,曹操攻入徐州之后,大批大批的徐州百姓南下,目的地很明确,那就是去荆州。 所以士颂必须让北方的百姓知道,荆州这边,正在接收流民。 第114章 天下粮仓 历史的发展,或许会被士颂影响。 但是气候和环境,士颂想要影响,只怕得由他带领天下所有人一起努力。 只是这个战乱的年代,他不过一方大族家的庶出幼子,这些年的心血,全部用到争夺荆州,成为一方诸侯去了,怎么可能会去关心环境。 于是,该发生的天灾还是发生了。 当所有人都对士颂大操大办,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布置流民营,准备收纳流民有所怀疑的时候。 关中大旱,还是如期发生了。 而在兖州,曹操因为吕布的偷袭,不得不从徐州退兵。他在兖州和吕布鏖战时,也不知是不是这两人触怒了上天,兖州,豫州,徐州等地,居然发生了蝗灾,整个中原大地,都陷入了饥荒。 而荆州,在士颂击败刘表后,首先便是整顿户籍,而后便颁布了屯田令,招募流民开荒。 而且为了配合这项政策,士颂居然是在荆州七郡之中疯狂的修建屯田营,接收因为中原战乱而来的流民。 等到中原出现了饥荒的苗头时,中原的农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南下荆州。他们要去投靠士颂,进入荆州的屯田营。 稍稍有点钱或者手艺的人,也是选择南下。 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江北,而是荆南四郡,那边在大江之南,远离战事,繁荣富饶。 “武陵传语上面说过,说是荆州牧士颂夜观天象,早就说过今年中原恐有天灾,听说那些识字的高官有钱人,早就举家搬到荆州去啦。” “是啊是啊,要是我早知道今年会有大灾,我今年的庄稼都不会种,带着种子直接南下去荆南。听说那边招募会种地的好手,说是种地种的好的,还可以当官呢。” “切,还当官,就你刘老头,就算是你知道荆州牧说过中原会有天灾,你舍得你那几亩地,笑话。” 由于灾情刚刚才有个苗头,就开始有人南下。 加上士颂让蒋干派出暗组的人,别有用心的宣传造势,越来越多的中原百姓,都加入到了南下的队伍之中。 荆州这边,士颂的分工也很明确。 荆北派的人,以蒯越牵头,负责组织人手,将进入荆州的流民,进行简单的甄别。 对于逃难逃荒的难民,则带他们进入流民营;若是家庭条件还好的百姓,则帮助他们尽快赶到襄阳,在襄阳集合,任由他们自己选择,是定居在襄阳,还是南下进入荆南。 只是这些人选择南下的费用,可得花费不少。 现在大部分船只,都被士颂征用,用来运送难民了,他们只能高价租下士颂特意留下的“高级船只”。 当然啦,对于这些人,士颂是鼓励他们先在襄阳周围暂居,等流民安定好了后呢,再启程南下。毕竟那时候,租船南下会方便很多。 而刘巴为首的荆南派系,则负责难民的饮食起居,以及他们的转移工作。 在江夏郡以及南阳郡的八十个流民营中,各有二十个流民营,都只是临时的安置转移点而已。这些人都会按士颂计划的那样,分批次前往荆南,进入江夏郡的流民便在夏口上船,从关中逃到南阳郡的流民呢,则南下到江陵上船。 两批人分别进入长沙郡和武陵郡,就和上次收留流民的路线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这次荆州北面,在士颂的管辖内,很多事情都方便了不少。 而以石韬为首的武陵学院派系的人,则负责安定流民营内流民的生活。 这次他们驾轻就熟,指导流民开荒,修路,完善流民营的建筑布置,十分顺畅。 甚至还有以前南下的流民,现在已经获得士颂治下“国民”身份的流民们,自发到新的流民营传授经验,鼓励他们,为他们送去衣物粮食。 这些人当年也是难逃到了荆南,清楚流民们的需求。自己曾经淋过雨,现在想要送给他人一把伞。 此外,士颂还让顾徽、严峻二人,前去扬州采购粮食,让甘宁带着桓阶和潘濬,逆水而上进入益州,在四川采购粮草。 最后,他让诸葛诗语写信求欧氏,让欧氏找士燮,请士燮以中原苍生为念,多转运些交州粮草到荆州来。 士燮虽然不爽士颂,但是现在士颂已经占了荆州,实力大增。而他新招募训练的几万人马还没有成型,至少他认为还,目前还不是士颂的对手,所以他也做了顺手人情,让交州的粮商把粮草卖到荆州,他顺道抽成,大赚了一笔。 至于杜袭、邓羲在日南郡,也就是南中半岛筹集到的粮食,他也没有刻意刁难,也让他们穿过交州,进入荆州。 倒是占据了扬州西南诸郡的士徽,对此很是不满。 他暗中写信给扬州刺史刘繇,让他不要让士颂的手下在扬州筹集粮草。 扬州刺史刘繇接过书信一看,哈哈大笑,对左右说道:“这个士徽,说起来,他是士燮嫡长子,士颂的三哥。可就凭他手下那点本事,也配占据临川、庐陵、建安三郡内的诸多州县?这小子居然还不自量力,想要对付自家亲弟弟。真是可笑之极。” 刘繇帐下大将张英说道:“不如把这书信送给士颂,让他们兄弟相争,就好像袁绍袁术兄弟那样。到时候,我们渔翁得利,甚至是和士颂联手,就说建安和庐陵二郡的西南州县,都划给他士颂,其余地盘则回归扬州牧治下。” “联合的事情不急,士燮尚在,他们兄弟二人短期内还不会翻脸。不过这信嘛,倒是可以交给士颂,他手下不是正在扬州筹集粮草吗?这封绝密书信,让他们花大价钱买,就当是他们给我扬州的买路钱。”刘繇一脸正气,没想到算盘也打的这么精明。 顾徽乃是扬州世族顾家的子弟,在扬州多有人脉。 刘繇的小心思他当然明白,便用部分买粮草的钱,换了士徽的书信。然后自家出钱,为荆州筹备了收拢难民的粮草,在冯习水军的护卫下,走水路将粮食运回荆州。 其实士颂之所以大肆购买粮草,也是和刘巴、蒯越、石韬三人商议后的结果。 现在荆州的存粮,供应这些流民其实没有问题,荆南四郡都有不小的粮仓。 但是问题是,他担心天下诸侯侧目,发现自己手上居然有这么多粮草,而动了歪心思。 所以,他才弄出一副散尽家财,也要买粮草来救援难民的假象。 当然了,这样一来,这些来荆州的流民们对士颂,只会更加感恩戴德。 随着中原旱情和蝗灾越来越严重,天下所有人,都接受了士颂“夜观天象”的结果。 那就是中原今年的大灾真的发生了。 百姓也好,各州郡下级官员甚至是小一点的门阀世家,都加入到了南下的队伍之中。 这些人到了荆州,先是进入流民营喝粥,倒不是荆州粮食不够,而是石韬说这些流民之中,怕有人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一下子吃的太饱太胀会撑死。 所以在南阳郡和江夏郡设立的临时接纳点中,便只提供米粥,等进入南郡,准备过江的时候,再换成米饭。 而荆州文武,不论是荆南旧臣,还是荆北新降之人,都对士颂刮目相看。 自家这主公何止少年奇才,年纪轻轻便能占卜天数,难怪他能一举拿下荆州为基业。 就连最喜欢和士颂唱反调的廖立,现在也闭口不说士颂占卜天象准不准的事,只是说接纳流民的事情里面,这个细节不对,那个地方不完善。 虽然他一心挑刺,但也确实是帮助完善了许多措施。 从七月到十月,三个月的时间,和石韬预计的几乎一样,荆州一下子涌进来两百四十多万人口,让士颂治下的人口翻了一倍。 要是在后世,不说北上广,就是稍稍大一点的省会城市,也能有近千万人口,而现在士颂占据了荆州七郡,相当于后世的湖北湖南,广东广西的一部分。这么大的地域面积,治下人口六百万,他还是有信心养的起的。 只是,他如此高调的收留流民,而且,居然还真的就把这些人口全部都吃下了,天下诸侯,无不侧目。 荆州,也有了天下粮仓之称。 献帝本来以士颂的功劳,准备按太尉杨彪的表奏,正式任命士颂为荆州牧的,但却被张济拦下了,张济说此人有罪,自行占据荆州,应当讨伐,怎么还能封官呢。 献帝心里郁闷,你们西凉集团还自行杀来了长安,我还不是封官了。 别人占据荆州,还是举着儒家的旗帜,收留中原避乱避荒的难民,你们好意思说别人。 反正既然有反对声音,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杨彪这个没有实权的太尉,怎么可能拗得过手握兵权的西凉集团。 而在兖州鄄城内的曹操,也召集了自己的部下们,让他们说说,他们怎么看待士颂。 “不得不说,这小子有几分本事,居然是能提前参透天象,做出万全的准备,只怕日后,将会是我们的强敌。”程昱很是郁闷,怎么突然间,就冒出了个这样的人呢。 “仲德何必忧虑,此子有能力不假,但也有其软肋。”荀彧笑着看向曹操,曹操大喜,连忙问计。 荀彧说,关于士颂,自己和戏志才商议过。 他看了看戏志才,而后对曹操说道:“此子以家中庶出子弟,强行独立于家族之外。其父士燮的嫡长子,乃是士徽,兄弟二人,日后必有一番争斗。其势内部不稳,此其一也。” 曹操连连点头,示意荀彧继续说下去。 荀彧继续说道:“其二,此子让刘巴悍然变法,看似秦孝和商鞅,如鱼得水。说是削落世家,加强集权,但荆州哪有什么根深蒂固的大世家大门阀,那所谓的荆州七家,不过几十年历史罢了。他那一套,在荆交蛮荒之地,或许可行,但若是来到中原,各世家岂能容他。” “第三,此子以孔孟传人自居,高举儒家仁义旗号。或许可以给他争得一个好名声,但也给他自己套上了枷锁。兵者,诡道矣,当因敌变化而制敌人,更得无所不用其极,此子以仁义为旗号,已然处于下风了。” 听完荀彧的话,曹操哈哈带笑,说道:“有文若和志才,我之万幸也。等对付完吕布这匹夫,我便南下豫州,那时候,还得豫州各世家多多支持啊。” “喏。”荀彧荀攸作为颍川派系的代表,当然答应的痛快。 第115章 李严上书 上次收留难民,招募了许多的人才。 这一次,士颂一样想要在难民中搜索出一些贤才。 他按照荆南的老办法,让属下推荐,也在流民营内,设立招募人才的告示。 至于黄金台嘛,在荆南或许可以设立一下,但现在到了襄阳,北面就是司隶关中了,弄出个黄金台来,只怕影响不太好。 但是这次,虽然也招募了一大堆有“才学”的人士,士颂就没有一个认识的。 在士颂看来,这些都是些小虾米而已。 来到荆州的流民,大体被士颂分为三类,自诩是农家子弟,种田好手的,都被士颂安排到荆南四郡去开荒。今年已经入秋,只能做些开荒的准备,让他们在冬天做好来年春耕的准备工作。 这个冬天吗,他们要做的,便是修葺好自己在屯田营的家,统一由官府为他们发放过冬物资。 而他们家的女眷,当然可以接受诸葛诗语的号召,除了缝缝补补之外,在家里养一些鸡鸭和猪羊。 这个年代,猪肉还不被大多人所接受,其实直到元朝,猪肉才成为主流肉类食物,在宋朝,我们伟大的东坡先生还为猪肉写过一首《猪肉颂》。“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还特地发明了东坡肉来鼓励大家吃猪肉。 而现在,士颂借着诸葛诗语号召农家妇女和未成年少年在家里养殖畜牧,士颂便特地强调要大家养猪,为了好让众人接受,士颂自己每天吃不说,只要是开会需要用餐,他都把猪肉端上来,你们吃不吃他不管,但是他当着大家的面吃。 一开始,大家觉得士颂为了显示和贫苦百姓同甘共苦,一起吃下贱食物。 后来才发现,猪肉其实真的很好吃,而在荆南,养猪的人家越来越多。 这些到荆南开荒的流民,每家每户都被官府分配了几只猪,由各地的农学官员到他们家中进行指导,在明年开荒之前,他们这些流民在修建好自家的房屋后,需要做的,便是养好这些鸡鸭猪羊。 至于牛嘛,这个年代还是属于战略物资的,是有官府统一配人放养,难得死一头牛,不少农家还把牛给埋了,就连士颂,都很难吃到牛肉,还好他忙起来也没有顾及这些。 第二类人,便是在士颂的鼓励下,报名参军的。 平定荆北后,士颂的兵力损失不少,当然要补充兵源,而且新招募了黄忠、魏延、甘宁、文聘、霍峻、苏飞等将后,士颂越发觉得自己可以扩张自己的军力了。 荆州方定,荆州各部降军士颂还没有动过,不是不想动,而是即便动了,也没有后备的补充。 现在新招募的人进入新兵营中训练,择优入选成为正兵,就是为了日后重新整编荆州军做准备。 这些人成为正兵之后,便会拥有军等和勋官职位,军等超过二等,或者勋官职位高的人,便能入选进入士颂名下近卫军,也就是士颂的“颂卫营”中。 至于那些训练中表现平平,实在是不适合当兵的。也会被被淘汰下来,士颂将他们编制成为郡兵,作为地方守城部队,后备兵源,运输部队,后勤部队等等,总之,总会有用处的。 两百多万南来的人丁当中,不少个体尚好,又不甘心做个普通农民的。都选择了最快的致富途径,那就是参军当兵。 但凡当兵的的流民,其家眷都会被士颂安排进入治下的城镇之中,不说在各郡治所,至少也是发展多年的城镇,不说繁荣,至少温饱安定,家里人可以靠他们的军饷生活。 第三类人,则被士颂安排“以工代赈”的办法,希望他们自救,自己养活自己。 士颂刚刚平定荆北,秉承他发展商业的理念,当然要大兴土木修路。而这些进入荆州的流民难民,刚刚好可以找他打工,而且对于这些难民,士颂还有一个优待政策。 只要是你在荆州州牧府登记了难民身份,便可以获得一年的免税优待。不但如此,因为这些人是没有被安排屯田,在流民营中兴建的商业街中,这些人都可以免费出市,鼓励他们经商。 士颂就是想要让这些人在荆州有产业,有住房有家,让这些人,把心留在荆州。而不是等中原安定了之后,又想着返回故乡。 毕竟,这是中国人的通病。 士颂当然知道,这是改不了的,但他做这么多,只希望这些人返回故乡的心情,可以延后几年。延后到自己统一九州,那时候,他们想在哪里住,其实都一样。 正当士颂满心以为,自己的安排没有任何纰漏时。裴潜拿着一份书信,急忙忙走了过来,求见士颂,看起来有些着急。 “文行为何如此急切?”士颂说着,本能的接过了裴潜递给自己的书信。 “南来的难民太多,其中有人心怀故里,不愿意南下荆南。说是只想要在荆州避乱,待中原安定,饥荒过后,便返回关中。这些人还不少,少说也不在十万之下,都是些百姓,万一要是闹起来,我们动用军队镇压,只怕于主公名声不利。”裴潜擦掉了自己额头的汗水。 “这倒是个问题,这些人若是闹起来,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的百姓,估计也会心中起疑,你说该如何是好?” “说来惭愧,在下疏忽,忙着安置难民,一时间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直到这人给我上了这封《建待客书》,才让我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作者有些见地,行文之间,颇有些模仿李斯的味道。” “他建议,把这些想要返回关中的人,都集合在南阳郡安置,让他们在南阳郡开荒修路,一来可以和其他难民分离开来,第二,还能为我们铺好北上的道路。” “另外,他还建议。得在这些道路中,选择几处关键位置,修建小型的关隘。这路是给我们自己修建,方便我们北上的,若是有人想要顺路南下,我们也得防着点。”裴潜说完这些,士颂对提建议的人起了兴趣。 他匆匆扫过这书信内容,便看向了这人的署名:南阳李严。 李严,字方正,和诸葛亮一起,为刘备的托孤之臣。 当年在地方为官,他凿通天社山,修筑沿江大道,大兴土木,把郡城整修一新,百姓官吏皆悦之。 以刘备的毒辣眼光,就这人的能力而言,绝对不弱,只是这人的品性,还有待推敲。 《江表传》里面说他,“严少为郡职吏,用性深刻,苟利其身。乡里为严谚曰:‘难可狎,李鳞甲。’” 余名侠说他:“完全是一个奸诈自私、阴险残忍、不以国事为重的恶劣分子。” 该评论多是根据《三国志·李严传》中记载的,李严主动要求分地建立巴州,并且自己当巴州刺史,以及怂恿诸葛亮“宜受九锡,进阶称王”这两件事做出的评论。 但是即便如此,对现在急需招募人才的士颂,还是很需要李严的。 重用李严也是必须的,自己不用,难道留给曹操刘备吗? 当天,士颂便让裴潜将李严带了过来。 现在的李严,年纪约莫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心高气傲,面对士颂,只是简单的按礼仪行礼了事。 “阁下便是李严李方正?” “正是在下,那封《建待客书》就是我交给裴大人的。” 好家伙,看来对我不怎么感冒啊,不行,这人毕竟是个人才,而且既然上书了,也算是有心投靠,我不但是得收下,还得让他归心。 年少气盛的人需要的,便是掌权者的赏识和器重,何况寒门出身的李严,即便是他有些自私自利,只怕也是因为幼年受到的苦难所致吧。 士颂笑着对李严说道:“李先生之才,不在秦相李斯之下。士颂虽然德薄,也想请李先生出山相助,我想任李先生为我荆州典郡从事,不知李先生意下如何?” 不仅仅是李严,就连裴潜都暗暗吃惊,这士颂怎么突然如此重用李严,他裴潜跟着士颂南下北上的,也不过是个荆州簿曹从事。大不了因为整编江夏郡政务军事,临时挂了个江夏太守的头衔,但做的也只是簿曹从事的事情,这李严一来,就和自己平级,即便是裴潜心态再好,也不免有些想法。 “士荆州单单就凭在下的一封上书,就如此重用在下吗?”李严预计到了士颂会用自己,但没想到士颂一下子就给自己这么大的官职,让自己进入到他管理层的高层队伍中来。 “我用人一向如此,认定了你的才干,就全力相信你。方正兄,还请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我想要以方正兄为典郡从事,去南阳主理新修的暂住营,让那些想要明年便北归的百姓,安定下来,不要扰乱他人,更不要影响我收留难民的大计。还请方正兄不辞辛劳,助我一臂之力。”士颂一脸诚恳的表情,早就练习了多次,现在表演起来,越发自然。 “李严初到帐下,未立寸功便得主公厚恩,李严定然不负主公厚望,安定南阳郡流民之心,保证南阳绝不出乱子。”李严归附了,这神情,也就算是立下了军令状了。 士颂可以放心了,有李严出马,安定十万百姓,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了,主公,南阳郡的流民之中,有一人,姓韩名暨,字公至。本是南阳郡堵阳县人士,乃是汉初韩王韩信的后人,因避乱,在孱陵边界居住多年。后被刘表所征召,这次主公北征刘表,他便逃到了南阳郡,在我家附近住下了。”李严既然投靠了士颂,便将自己认定的人才推荐给了士颂。 “韩王信的后人?”还好士颂穿越回来之前,对历史有所研究,不然一定以为是初汉三杰中的韩信后人。 其实汉初的时候,有两个韩信,同名同姓,而且都是当时的名将。 当然啦,那位受过胯下之辱的更加出名,但是这个韩王韩信也不简单。 这位韩信,乃是西汉初年异姓王,是战国时期韩襄王姬仓庶孙,为避免与同名的名将韩信相混,史书多称其为韩王信。 韩国被灭后,他一直在韩国故地生活,后随张良入关任将军之职,不久又任韩国太尉,领兵攻取韩国故地。 韩国平定之后,他受封韩王。并随刘邦击败项羽平定天下。 但刘邦的个性,大家都知道,韩信萧何乃至于手下其他能带兵打仗的,哪个不被他猜忌迫害。 韩王信也一样,何况他还是战国七雄之一的韩国的王室,搞不好张良都站在他那边。 最后,他还是被刘邦逼反,叛逃匈奴,在战场被汉将柴武斩杀。 这人的后代,也算是名门了,虽然士颂没有听过,但就算是给李严一个面子,士颂也准备给他一个名义上的官职。 但李严好像看出了士颂的想法,立刻说道:“主公,韩暨绝非庸碌之辈,他在避乱隐居期间,对冶炼铁质器具方面很有研究,若是主公肯重用于他,让他来负责为主公冶炼铁质武器器具,对我军将大有裨益。” “噢?若真是如此,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位韩暨先生。”李严成功的吊起了士颂的兴趣。 第116章 改良制铁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生产钢铁的国家之一。 根据考古研究,中国在春秋晚期,就已经开始了钢铁的生产,发展到汉末三国时期,技术已经十分成熟。 当时最为普及的上好钢铁,被称为百炼钢,在魏晋时期达到顶峰。 在三国时代,冶炼钢铁的技术虽然成熟,但是效率其实不高,一把上好的武器,往往需要顶级的工匠,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打造。 中国的铁匠和武器匠师们,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完备了打造上等铁质武器的条件。 首先,我国铁匠们能够制造一千两百度以上的高温炼铁炉,从而可以进行钢铁高温下的精炼,这是关键,也是基础。 其次,发明了向高温炼铁炉输送充足空气的装置——风箱。从而实现了高温下的冶炼。而且在炼钢方面,能够连续地供给足够空气(即始终维持高温冶炼)的高性能风箱,早在纪元前就开始出现了。 第三,中国早从古代就不使用木炭,而是把热量高的煤炭作为炼铁的燃料。 和历史上喜欢赤裸上身打铁的竹林七贤嵇康一样,在荆州的韩暨先生,其人在隐居时期,也喜欢研究冶炼技术。而他的研究成果,则是针对冶炼条件中的风箱,进行了技术升级。 汉末乱世,人们冶炼时,多用人力带动的鼓风机械,即便是富裕如荆南,即便是士颂的军用器械生产,不过是用马或驴子等牲口,替代人力来转动的鼓风器具,效率十分低下。 即便是在东汉光武时期,就已经有人发明了使用水力来完成鼓风的设备,但具体要怎么做,却已经失传。没有人关心这类典籍。 当然,除了这位韩暨。 《三国志·魏志·韩暨传》:“旧时冶作马排,每一熟石,用马百匹;更作人排,又费功力; 暨乃因长流为水排,计其利益,三倍于前。” 这位后来为曹魏冶炼兵器的天才,如今也遗落荆州。 士颂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李严极力推荐给自己,自己当然要收下。 士颂以李严劳累为借口,让李严先休息一天,同时为李严办理好了他的任命状,将典郡从事的印信交给了李严。 士颂手下,其实还有两个典郡从事,便是在武陵学院里面当教学教授的刘熙和綦毋闿。 对这两位大儒而言,典郡从事更像是名义上官职,士颂给他们的任务,更多的则是照看好武陵学院。 李严当然也不会计较这些,他个新出山的小子,初入官场便和两位大儒平起平坐,他已经受宠若惊了。 第二天,在李严的带领下,士颂带上了周泰和一队颂卫营护卫,进入邓县。 反正邓县距离襄阳也不远,不到半日便能到达。 见李严把士颂带来见自己,韩暨也是大感意外,连忙出门迎接,只是看他的神色,似乎不那么的兴奋。 “看来这位韩暨对自己,并不是很感冒啊。”士颂察觉到了韩暨的冷淡,但还是强颜欢笑假装对他很是热情,没办法,别人手上有技术。 士颂这腹黑小子,心想只要是把这个技术学到手了,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罢了他的官。也可以让暗组的人,或者直接让自己那位便宜老妈,暗中找人下黑手弄死这人。 居然敢对自己摆颜色,就你这身份。 士颂明面上不做声色,进门后扫视一眼韩暨住处,堆满笑容说:“听说韩公至的志趣,非同常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哪里比的过荆南,武陵传语上的荆南,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引诱天下人前去开荒居住,韩暨这点微末本事,想来在荆南算不得什么的。”韩暨果然给了士颂个软钉子,还好李严给他使眼色,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荆南如何,韩先生若是以后得空,可以南下去看看,或者就在荆州居住个两三年,相信有了荆南的经验,发展荆北各州郡,会顺利的多。”士颂继续保持着笑容,心里却是恨不得把你韩暨一刀给剁了。 你这小子,居然如此怠慢我,当面折辱我。 “公至兄,我家主公这次特意前来拜访,就是来请公至兄出山相助,士公子手上,有一后勤处。是专门为军队的后勤补给服务,其中有一处研究所,专门研究各类器械,公至兄对水排鼓风有独特研究,我已向主公推荐,还请公至兄万勿推辞。”李严担心韩暨又说些出格的话,连忙说明来意。 也说的很清楚,老子现在已经在士颂手下当官了,还是我推荐的你,你好歹给点面子。 “研究水排,不过在下的兴趣爱好而已,并非正途,我又不是个工匠,如何能以此技出仕,岂不是让天下儒家笑话。”韩暨果然找理由推辞了。 “非也,研究所内,又岂止只是寻常匠人可以进入的。”士颂又进入了大忽悠的模式。 这时,三人已经安坐,韩暨家的仆人也端上来茶水,士颂微微抿了一口,韩暨家的茶很是苦涩,但他还是咽了下去。 “还请士公子指教。” 你愿意听我忽悠就好,士颂又扫视了一眼韩暨住宅的摆设,心里有了个猜想,他决定赌一赌。 微笑说道:“在下所设立的研究所中,除了匠人之外,更多的则是墨家弟子。韩先生既然知道武陵传语,想来也知道武陵学院。武陵学院之中,我推崇的是百家争鸣,希望诸子百家,都能发扬自己的理念,最近墨家的典籍《墨经》已经正式进入了学院的教程之中,而墨家的现任钜子高磊,也正在研究院中任职。” “同时,墨家也在武陵学院中招募弟子,而墨家学术之中,节用、尚贤、天志三理,已经被认同,别的不说,墨家已经得以保存,至于能否发扬开来,就看他高磊的本事了。” “高磊也敢自称墨家现任钜子?笑话,他们楚墨赤派子弟,行事极端,根本不是墨家正统。”看到韩暨气急败坏的样子,士颂知道自己赌对了。 “噢?韩暨先生对墨家也有所了解?”士颂明知故问。 “不满士公子,韩暨也是墨家门人。当然了,我也演习儒学,但个人而言,更倾向墨家的理念,士公子大义,刊印《墨经》,让我墨家学术得以流传,韩暨感激不尽。然墨家矩子之位,尚无定论,墨家各派多有争执,并非他高磊。”韩暨说话的口气变了,对士颂也变得恭谨起来,士颂知道,这人怕是有求于自己了。 不出士颂的意料,韩暨接着说道:“承蒙公子错爱,韩暨愿为公子效力。只求公子将我调往武陵,一来,在武陵学院之中传授弟子,训练工匠;第二,在下也能在武陵学院中讲解一些墨家正统学说,还请公子成全。” “什么成全不成全,理应如此。韩先生思虑周全,在武陵学院中,不但可以将水排流程传授弟子和匠人,还能将水排流程记录在册,避免再次失传,韩先生这是造福千古的功绩啊。”既然别人投靠了自己,士颂当然把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丢到韩暨身上。 接着,韩暨便向士颂讲解了水排系统的原理和工序。原理其实很简单,选择湍急的河流的岸边,架起木架,在木架上直立一个转轴,上下两端各安装一个大型卧轮,在下卧轮(水轮)的轮轴四周装有叶板,承受水流,是把水力转变为机械转动的装置。 在上卧轮的前面装一鼓形的小轮,与上卧轮用弦索相联。在鼓形小轮的顶端安装一个曲柄,曲柄上再安装一个可以摆动的连杆,连杆的另一端与卧轴上的一个齿轮相联,卧轴上的另一个攀耳和盘扇间安装一根直木。 这样一来,当水流冲击下卧轮时,就带动上卧轮旋转。 由于上卧轮和鼓形小轮之间有弦索相连,因此上卧轮旋转一周,可使鼓形小轮旋转几周,鼓形小轮的旋转又带动顶端的曲柄旋转,这就使得和它相连的连杆运动,连杆又通过齿轮和卧轴带动直木往复运动,使排扇一启一闭,进行鼓风。 士颂虽然是文科生,但是简单的基础物理还是学过的,其实和后世的水力发电原理相同,只是用水排的力量,不会停歇,比起人力和畜力更加流畅省事。 既然韩暨已然纳入麾下,士颂当然便将推广水排的工作交给了他。 士颂任命韩暨为荆州牧掾吏,兼任武陵学院从事,让他先在襄阳给自己制造出一台原型机。而后,再南下武陵学院,在武陵学院中,再造一台教学用原型。 这个原理其实不难,士颂将研究院中的老工匠调了数人过来襄阳,围着原型机转着看了看,便能仿造出来。 而铁匠们看到这台机械,一眼就能看出怎么用,以及水排的好处,推广起来,更是方便。 只是日后,在荆州境内的大小河流边上,将会出现不少的制铁坊了。 另外为了提高军队制铁的效率,士颂在荆南荆北分别选址,建造了两个大型的靠近河流的制铁场,专门为自己的军队用铁,提供补给。 第117章 淮南来信 秋后,荆州长江两岸的收成,泾渭分明。 荆南四郡富饶,气候又较为温和,也没有受到关中旱情和中原蝗灾的影响,可谓是五谷丰登。 加上武陵农学院的研究,农家子弟为了种田获得的散官官职,拼命照看田地,荆南今年收成,颇为喜人。 汉朝每亩地的产出约为三石,而如今,通过农学院的研究,对不同的土地,种植对应的农作物,以及后续的认真照看。荆南四郡每亩地的平均产出,已经接近四石。 再加上屯田开荒,整个荆南的收成,几乎比去年翻了一倍。即便是有两三百万流民进入荆州,就凭荆南四郡,其实就能养的起来。 而荆北三郡,由于战事刚刚结束,今年的收成有所下降,只有去年的一半不到。 但这些粮食对于士颂而言,不过是多出来的添头罢了。 随着流民的安定,各流民营,流民屯里的居民,也都过上了正常有序的生活。 参军的,到新兵营中训练,学战斗技巧,熟悉士颂军的军队制度。也幻想着自己能提升军等,若是能立下功劳,赚上几等勋官,那就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而更多的普通人,则是参与到了了荆北各地的道路建设之中。 这条大道,北起宛城,南下第二站新野,再下来便是荆州治所襄阳。在襄阳分为两条路,一条南下到江陵,一条往东南到江夏郡治所西陵,而后从西陵到夏口。 这些线路,便是士颂规划的荆北主干道了。按士颂的要求,广招人手,修建驰道。 流民也好,荆北本地居民也好,加上从荆南北上“务工”的人员也好,最多的时候,几乎有五六十万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投入到了修路的工程之中。 后来,还是诸葛诗语劝说士颂,说修路的工地上,有不少妇女,这些妇人也是想要赚钱为家里做出贡献。尤其是他们不顾礼法走到修路的位置,肯定是家里有困难,希望士颂不要只是一味的以工代赈,若是真的需要帮助的家庭,还是得提供援助。 说起来,士颂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位夫人了。 自己穿越回来数年了,等过了年,便也虚岁十八了,正当血气方刚之时,诸葛诗语本就美艳,士颂征战在外也就算了,现在战事一了,士颂多少也有些懈怠。 自己的这么美丽的老婆就在面前,自己当然不会放过,当即表示诸葛诗语说的很对,拉着她进屋详谈。 而后,诸葛诗语的侍女晴儿便被易欣拉开。“你干嘛啊,他们进去谈事情,你为什么拉开我,我告诉小姐,请她让姑爷罚你。” “你姑爷才不会罚我,他们现在可不想有人在边上打扰。”易欣笑嘻嘻地拉开晴儿,晴儿猛然间明白了士颂想要干嘛,立刻脸色通红,甩开易欣的手,跑开一边。 易欣回头看了看士颂的内屋,而后便追了上去。 帮助真的是有困难的难民,这种邀买人心的事情,士颂当然交给了诸葛诗语。 荆州牧夫人亲自慰问困难群众,恩,这种新闻可以上武陵传语的头条啊。 当然,除了诸葛诗语之外,士颂在政策上面也做了补救,规定夫人在工地上的工作,只能是后勤保障工作,帮助工人烧火弄饭,整理工具,看守物件等等。 当然,妇女做这些事情得到的工钱也不会少太多。 另外,士颂也在荆南收购了一批鸡鸭牲畜运到荆北,还是让诸葛诗语牵头,鼓励妇女在家里从事家畜养殖,并且官方出面收购,提高了这些家畜的收购价格,让更多的妇女了解做家畜养殖的好处。 若是没有意外,有着已经成熟的新政,有着已经成功先例的荆南。荆北三郡若是能按士颂的规划发展两年,或者说是等到明年秋收后,这些所谓的流民屯,难民营,士颂相信都会改变名称,成为新的村镇。 这些流民,会成为自己治下的“国民”。 但是你发展的这么好,吃掉了将近三百万流民人口,天下所有诸侯都在想,你荆州是有多么的富裕啊?中原战乱饥荒也就算了,各路诸侯虽然眼红,但也拿你士颂没办法。但是士颂的邻居可就不这么闲了。 淮南袁术,这位士颂攻伐刘表前的盟友,其实在襄阳城血战之后,袁术就表示要庇护刘表,警告士颂不要攻入江夏。 之后黄祖杀了刘表,甘宁杀了黄祖,事情发展的太快,袁术还没反应过来,江夏已经成了士颂的地盘。 袁术虽然不满,但看着士颂对自己向来恭敬的份上,也就没有追究。 但是袁术这人,小肚鸡肠,见不得别人比他过得好,看到士颂得了荆州,收了流民,实力大增,他又不高兴了。 江夏郡的东面,便是豫州了,而如今,豫州之地,名义上的主人,还是袁术。 豫州的汝南郡虽然乱,但是戈阳、安丰、庐江、淮南、以及扬州的丹阳、九江诸郡,还在他袁术的实际控制之中,尤其是淮南和丹阳二郡,乃是袁术的根本所在。 丹阳郡又多出精兵,所以袁术的实力,绝不能小觑。 何况袁术现在还是大汉的后将军,总督豫、杨二州的高官。 或许是被他手下人劝住了,为了彰显他四世三公的身份,居然还装模作样的先给了士颂一封信。 信上别的没说,就告诉士颂,他想要找士颂借粮五百万石,若是士颂分不出人手运输,他自己派人来取也行,赤果果的威胁。 士颂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很快便将具体情况传了过来。 原来袁术北上攻击徐州,和刘备相持于盱眙、淮阴。双方互有胜败,他的前线,正需要粮草。 士颂第一反应当然是召集手下的谋士们商议,但是刘巴正在主持荆北诸郡的第一批新法变革,荆北的居民也好,收留的难民也好,对新法的适应,只怕不是一个季度就能适应的。 而石韬带着武陵学院的人,逐个屯田点和难民营,推广武陵传语,宣传士颂治下的美好前景。这种政治宣传,士颂怎能放下,而且石韬作为士颂手下的典农司马,秋收时节,正是他最忙的时候。若不是人手还算充足,只怕他会将宣传武陵传语知识的人手都调去整理粮草。 最后,士颂只能找来蒯越、裴潜、和李严三人,根据暗组最新的情报,这三人如今都属于荆北派系,蒯越更是荆北派系的领军人物。 裴潜本来就是从荆北南下的,在荆北多有旧人,马玄死后,清远派系发生分裂,大部分都加入到了以刘巴为核心的荆南派系之中,只有少数人加入了荆北派系,而裴潜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李严,虽然不是荆州降臣系人马,但也是在荆北加入士颂麾下,也算是荆北新臣系的一份子,和裴潜走的很近。 士颂把袁术的勒索信交给三人看后,把玩起了自己的龙凤玉佩,等待着三人说说他们的看法。 李严看了看蒯越和裴潜,明白自己的资历最浅,当然第一个发言。 他说道:“袁术自孙坚时起,便抢了孙坚的豫州军,最近更是听闻他从孙坚之子孙策手中换得传国玉玺,自持袁家四世三公,已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看似强盛,不过外强中干,主公不必理会他,他若是敢发兵荆州,李严愿随军应敌。” 还是年轻啊,而且自负自私,只想着自己的战功,却不考虑荆州的发展,士颂心说这位李严还得多加磨炼才是。 听完李严的话,士颂只是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裴潜。 裴潜见状,立刻说道:“按道理来说,即便是孙坚手下最强势时期的豫州军,也攻不下刘表的荆州,何况现在荆州之主乃是主公,若是袁术敢轻起战事,我军决然不惧。” “只是如今荆州新定,又收纳了数百万流民,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袁术兵源充足,士气正盛,与其得罪于他,不如与他修好,派人前去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少提供些粮草,五百万石粮草,不是给不起,若是给了,对我们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不可,五百万粮食绝不能给。”蒯越反对的很坚决。 他说道:“袁术勇而无断,非治乱之主。不过是借着袁家的牌子,占据豫扬之地。如今他正北向攻徐州刘备,只要我们不要太过强硬,袁术短期内,不可能发兵荆州。和裴大人说的一样,我们可以派人和袁术商谈,不给袁术否定的答复,更不可能给他五百万石粮草,我们给他一个拖字。” “拖到明年,我军新兵训练成熟,军械齐备。那时候,我看即便是袁术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可以考虑考虑豫扬之地了。” “哈哈哈,异度之言,正合我意。”士颂听后拍手叫好,虽然后面的分析,让自己攻入豫州和扬州只怕不可能。毕竟士颂知道,过不了多久,朝廷将会大乱,李傕郭汜之乱,给风雨飘渺的汉王朝盖上的棺材板。 那时候,自己要做的事,便是在曹操之前起兵勤王。 若是能把献帝带回襄阳,那便是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当然这些,士颂都埋在自己心里,没对任何人说过。 接着,士颂找来蒋干,对蒋干吩咐一番后,写了封书信交给蒋干。 对蒋干说道:“子翼兄,袁术这人,好大喜功,高帽子只管往他头上戴。我不在乎袁术怎么看我,我要的,只是东面给我安稳数年,即便是名义上的联合,暗中的臣服,我都可以保证,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主公之意,干以知晓,这次前往寿春,定然为主公争取到平稳发展的机会,还请主公安心。纵横家便是为这种时代而生的。”蒋干倒是信心满满。 士颂拍了拍蒋干肩膀,以示鼓励,心里却蛮不是滋味。这个蒋干,还真是自恋,还好你这次去说服的对象是袁术,要是曹操刘备,你不被反间就算不错了。 作为暗组的头子,蒋干很自觉的一路上派人记下了豫州的地理环境,画下地图。还暗暗煽动百姓西去荆州,在那边可以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走走停停半个多月,蒋干终于是到达了寿春。 以荆州牧士颂使者的身份,求见袁术。 第118章 化解困局 听闻士颂的使者到了寿春,袁术还是进行了接待。 他让手下主簿的李丰,在馆驿招待蒋干,顺便探探蒋干的口风。 蒋干管理暗组多时,学的更是纵横之术。这点伎俩,他当然心知肚明,按士颂对他的吩咐,他一再的表示士颂和荆州,对袁术是如何的恭敬,表示绝不会和袁家嫡子为敌,这次袁术借粮之事,荆州自有答复,事属机密,不好透露。 李丰殷勤了一晚上,只得到了一些个空话,只好借故离去,让蒋干好好休息。 第二天,袁术摆起了排场。 大厅之内,等待他蒋干的,乃是江淮名流。 袁术手下的众多文臣,长史杨弘、主簿李丰、阎象,别驾袁涣。这些人摆出架势,故意让蒋干见识见识他袁术手下的能者。 这种场面,换了别人,或许会有些顾虑,但蒋干在武陵学院内的百家争鸣馆内,早就和荆南名流们唇枪舌战过了,以一敌多的舌战,他已经习以为常。 “九江蒋干!身为扬州人士,为何不为豫州牧,后将军效力,反而自窜荆南,在那士家小子手下屈身呢?”一文吏发问后看向了杨弘,似乎得到过点拨。 “笑话,按你这么说,南方人不能北上为官,北方人不能南下牧民,就连你们后将军袁术,都不应在此地驻扎,而是应该返回汝南。” “你们这些人中,只要不是袁家故旧的人,便不得在后将军手下效力,难道这天下,有这个道理?真真何其迂腐浅薄之见,请不必再言。”蒋干说完,也对杨弘拱了拱手,便在客座上坐下。 “早就听闻蒋子翼学的纵横之术,今日一见,果然牙尖嘴利,名不虚传啊。”主簿阎象笑着起身。 他走到蒋干面前,问道:“莫不是士荆南不愿借粮给后将军,又担心我淮南精锐进入荆州取粮,特地派你来,想凭你这一张利口,免去这五百万石粮草?” 这人好生直接,蒋干心说不好,只能哈哈一笑,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整理思绪,说道:“这位大人问的好,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乃是后将军帐下主簿阎象,特此请教了。”阎象身着浅绿色的长衫,神情严肃,一字胡很是有型。 蒋干点点头,说道:“蒋干来寿春,不仅仅是为后将军借粮之故,荆南富饶,士公子更是大肆收购粮草,如今正是秋收时节,后将军所借粮草,荆州还是有的。只是荆州收留了数以百万的难民,这粮草若是借给了后将军,这些难民,怕是会生事啊。” “无妨,后将军不是说过了吗,士公子若是有困难,我们派出丹阳精锐,自去取粮便是。若是有人生事,只管交给我们丹阳军便好。”阎象的话很是霸气,一副你敢不给我们粮草,我们就攻入荆州的架势。 还好蒋干早前派人暗中查过阎象,知道他绝不是这种个性的人。 按照情报,阎象应该是思虑周全之人,而且袁术写信士颂,找荆州要粮草的事,阎象是反对的。 现在这人故意装作这么强势,是想要看自己的反应,看是否有机可乘。 蒋干笑着说道:“阎主簿难道忘了孙破虏?刘表区区之兵尤能顽抗,我荆南军强于刘表军百倍,何况还占有防守之利,若是数百万难民听说后将军派兵去抢他们的粮草,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和我荆州上下一心,同力抗敌。” “不敢说击退丹阳精锐,但是把后将军的部队陷在荆州一两年的把握,荆州还是有的。如今纪灵将军战于徐州,一旦另外有支精锐部队再陷于荆州,若是豫州杨州之内,发生暴乱,不知道后将军手上,可还有定乱之军啊?” 听完蒋干的狡辩,淮南这边有人坐不住了。 “若是可以,我们也不想轻启战事。只是豫州确实缺粮草,一些黑心商贩,为了赚取钱财,将粮草都卖去荆州,导致我豫州粮食短缺。也就是说,如今荆州的粮草,其实不少都是来自我豫州,如今士公子不愿意借给我们?豫州军民就得饿肚子。难道说,士公子高举的仁义道德旗帜,就不庇护这些苦难百姓吗?”别驾袁涣发起了道德上的追问。 蒋干暗暗为袁涣叫好,居然是用这个点来说事。 但这个问题,士颂早有准备,蒋干反驳道:“袁大人所言不虚,我家主公仁义为怀,当然不忍心豫州百姓疾苦,这次蒋干前来,特地带来了我方提出的建议。” “不知道,荆州牧有何良策啊?”长史杨弘终于发话,在袁术手下,他是文臣之首,更难得的是他能文能武,历史上记载的袁术手下的武将杨大将,也很有可能就是他。 这人在袁术手下威信极高,他一说话,袁术的第一谋士阎象便退回了座位。 蒋干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说道:“这书信乃是我家公子亲笔书信,里面有我家公子想对后将军的肺腑之言,而至于如何化解这次豫州粮食不足的办法吗,还请各位见谅,容在下卖个关子,这计策我家公子有吩咐,只能对后将军一人说明。” “哼哼,听说士公子乃是天纵奇才,儒家传承之人,不过在我看来,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做事情如此小家子气,有了对策,居然还不当众说出,只能背后悄悄献策。”杨弘这么一挤兑,在场的袁术谋士们都笑了起来。 蒋干本来心里有火,但是一想士颂给自己的交待,宁愿士颂自己被豫州君臣看不起,也绝对要化解这次困局,给荆州争取到缓和的时间。 于是,蒋干也附和着笑了笑,说道:“机密之事,当然只能讲给机密之人,还请诸公海涵。” 既然蒋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弘等人也没有继续为难他。 等候片刻后,早有小斯将前堂的事汇报给袁术,袁术听说蒋干很是自信,也起了好奇之心,便让人把蒋干带到后厅。 他倒是想听听蒋干给自己带来了什么策略。 见到袁术后,蒋干立刻大礼参拜,而后说道:“豫州缺粮,乃是军队和百姓争粮之故,若是百姓不与军队争这次秋收的粮食,则豫州粮草,绰绰有余。” “你这不是废话吗。”袁术好面子,蒋干的参拜让他很受用,口气还算友好。 “这次中原灾荒,多有百姓南下,除了部分进入荆州之外,还有进入汉中和豫杨之地的难民。正是这些难民增加了豫州和扬州的粮草负担,若是后将军下令,豫杨之内,不接受难民,让他们去别处逃难,则问题迎刃而解。”蒋干说出了士颂的建议,让袁术大吃一惊。 “你家主公,可是高举仁义旗号的儒学弟子,这种驱赶难民的策略,他也提的出来?”袁术坐直了身子,看向蒋干。 “不然,正是我家主公仁义,荆州如今还算安定,这些难民可以到荆州逃难。我荆州秋收的粮草还可以支应一二,而且这样一来,还能免去把粮草从荆州运到豫州的消耗。” “后将军将难民请出豫州之后,秋收的粮草,可以直接供应纪灵将军,时间上更快,岂不是一举两得。”蒋干的说法,着实有些打动袁术。 见袁术还在犹豫,蒋干立刻将士颂的书信递上,说道:“此乃我家公子亲笔书信,务必让在下直接交给后将军。” “哦?这么慎重?”袁术接过书信一看,不禁被书信内容吓到了。 这士颂胆子还真大啊,士颂信上说,自己以前听过一句童谣,叫做“代汉者,当涂高。” 看到这话,袁术浑身一震。 按他的思维逻辑,这童谣,说的不就是他袁公路! 只是士颂在信里面说的委婉:如今听闻后将军得到了传国玉玺,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士颂不才,不敢逆天行事,这次后将军借粮,本不应推脱,但士颂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接着,士颂又搬出了忽悠刘表的那一套,说自己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交州士家的嫡子之位。他想要争夺士家嫡子,可如今三哥咄咄逼人,自己新定荆州,正需要积蓄力量,应对来自士徽的威胁,故而粮草实在无法支援。 至于蒋干说的应对之策,也只是暂时的权益之计,自己愿意明着和后将军结盟,暗中向后将军臣服。这些百姓待自己荆州安定之后,后将军也击败刘备,占据徐州。 那时候,待淮南不缺粮食之时,会让他们返回。 最后,士颂说,听闻后将军曾被刘表曹操联合偷袭,若是日后能用到荆州军,自己绝对和后将军一起报仇。 说来说去,士颂就是说现在荆州有难处,分不出多余的粮草,你那边应对不了的难民,你赶过来,我想办法应付。 我士颂愿意暗中向你臣服,只要你帮我说话,表示支持我是士家嫡子就行。 而且你袁术有帝王之相,自己也认,绝不敢违逆。 字里行间,处处放低自己,供着袁术。 尤其是士颂说袁术有上天庇佑的帝王之相,说的袁术心里那个美滋滋啊,手下文武也好,各路诸侯也好,能明确表示肯定自己有帝王之气的人,只有士颂了,这种人,自己绝不可能发兵去攻。 但是若是不攻士颂,他要怎么解决境内粮食不足的问题呢? 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蒋干,把流民赶到荆州去,确实不失为一种妥协的办法啊。 “你且退下吧,这事,容我和众谋士商议商议。” 你的谋士们,绝对不会同意。蒋干临机一动,说道:“后将军,只怕是众谋士们不愿同意?他们总喜欢反驳他人,不论我说什么,他们都喜欢反驳。在下担心,他们不知我家主公对后将军之敬意。” “在下建议,我们两家结成同盟,写上盟书,而后抄写千份,传于戈阳、汝南等郡。告诉百姓,建议他们暂去荆州就粮,而豫州之内的粮草暂时交给后将军府,甚至可以给他们写下欠条,让他们到荆州要粮。这样一来,并不是驱赶百姓,而是请百姓帮忙,不知后将军意下如何?” “甚好,你是不知道,我写信给你家主公借粮食的时候,多少人反对。说是我们已经战于徐州,不能再在西面树敌,呵呵,现在你我两家联合,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你且下去休息,只管放心等待我的消息便是。”袁术挥挥手,便让蒋干退下。 袁术把自己和蒋干商议的结果,告诉手下众谋士后,和蒋干说的一样,全体反对。 这是什么道理,士颂不借粮食,让我们自己,把百姓赶到荆州去? “诸位,我当时写信士颂,找他要粮草,诸位反对。如今士颂愿意结盟,接纳进入豫杨之地的流民,解决我军粮草不足的危机,我若是不同意,便如诸公所言,乃是结怨于士颂。难道杨先生真准备率军西进,攻入荆州?当年孙坚就死在了襄阳城下。” “何况士颂手下的荆南军,远强于刘表。只怕进荆州容易,想要退回来,就难了。”袁术心里发毛,自己手下这些谋士,还真喜欢和自己对着来。 “可是,不论如何,不能驱离百姓啊。”李丰对此很是不解。 “没有驱离百姓,是引导,引导百姓到荆州就粮,今年秋收的粮草先供应我军,找百姓借些粮草,我借的粮草,由士颂在荆州归还。这样一来,还可以免去路上转运的消耗,至少也有三五万石的量啊。”袁术看来,是铁了心要和士颂结盟,用减少百姓的办法来为军队提供军粮。 见自家主公已经上了士颂的当,谋士之中,阎象暗暗叹息。 他拉住还想在说些什么的袁涣,微微摇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以后要如何防备士颂了。 第119章 抵债之人 后将军袁术。名义上统领豫、杨二州。 但是实际上,他只是占据了豫州大部,以及扬州在长江之北的九江、丹阳、庐江诸郡。 而长江之南的扬州,名义上的扬州牧,乃是刘繇。 只是这时候,长江以南的扬州地区,可谓是群雄割据。 扬州刺史刘繇,只不过占着新都、鄱阳二郡,加上周围各郡的边缘州县。 掌握吴郡的,乃是当地豪族严白虎兄弟。 会稽郡,则在王朗手上。 豫章郡内,则是诸葛玄和笮融二人的势力范围。笮融名义上是听命于刘繇,但实际上,也是手握重兵的地方诸侯,颇有些类似黄祖和刘表的关系。 而扬州西南地区的建安、庐陵、临川三郡,由于士颂的蝴蝶效应,如今正在士徽的手上。 但最要紧的人,小霸王孙策,这头江东虎已经亮出了爪子。 历史上,扬州刺史刘繇把袁术所任命的丹阳太守吴景赶到江北,派遣樊能、于麋屯横江津,张英屯当利口,以抵挡吴景南下。 这里要说一下的是,这个吴景,正是是孙策的舅舅,也就是孙坚之妻,吴国太的亲弟弟。 吴景也是在孙坚死后,和其他江东将领一样,被后将军袁术收编。 这时,他正带着袁术的军队,在向南攻樊能等部,历史记录是“年余不克”。 也就是这个时候,孙策请兵南下,帮助他的舅父对付刘繇,开始了自己平定江东的序幕。 只不过从袁术的角度来看,孙策、吴景都是他的手下。扬州,是他袁术的地盘。 也不知道这袁术是心大,还是真没脑子。 且不说孙策即将南下,只说刘繇和吴景相持多年,他手上的粮草本就不足,加上扬州大族也好,流动的商贩也好,都将扬州的粮食转移去了荆州,和吴景相持久了,刘繇也出现了和袁术一样的问题,那就是缺粮。 而他,和袁术的反应一模一样,那就是找荆州士颂借粮。 不过,他和袁术的情况不同,他的地盘没有和荆州接壤,他的名头,也没有袁术家四世三公这么响亮,他的实力,也不如袁术那么兵多将广。 但他有他自己的办法。 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南下后,都依附于刘繇,以刘繇为靠山,西向进入豫章和临川二郡,临川北面之地被薛礼所占,而豫章东面州县则尽归笮融。 豫章郡的西部地区,还握在袁术表彰的豫章郡太守诸葛玄的手上。 诸葛玄手下,并无大将,不是笮融的对手,好在他偷偷联系诸葛诗语,从荆南军的新兵营中,招募了一批被淘汰的军士,堪堪抵抗住了笮融的军队。 后来士颂定了荆州,声势正盛,笮融也没有敢继续咄咄逼人。 只是如今扬州粮草不济,而你荆州粮草如此富足,刘繇便写信给了笮融,让笮融摆出一副将要继续起兵进攻豫章郡的架势。 告诉诸葛玄,我们要找你借粮草,你要是没有,就找你的侄女婿借。 诸葛玄见这架势,急的满头是汗,倒是边上的诸葛亮,一点都不急。 羽毛扇轻轻摇晃,说道:“刘繇、笮融等宵小,他们想要的不是豫章郡,而是粮草。这粮草,我们肯定是拿不出来,他们也根本就不是在找我们要粮草,而是在找士荆南要粮草。我们只用把这里的情况写信告诉士荆南即可,如何决断且由他决定吧。” “唉,只能如此了,说起来,叔父我乃是刘表旧臣,又得袁术推荐为豫章太守,现在陷入危机,却得向他荆南将军求援,这个世道倒地是怎么了。”诸葛玄无奈摇头,下楼去准备写信求援。 “大汉天命未绝,亮儿定要重整河山,还天下以太平,续大汉四百年香火。”诸葛亮淡然说着。 诸葛玄却不当一回事,回头嘱咐道:“孔明你倒是志向远大,只不过,你现在最好给你二姐写封信,让她也在一旁帮衬着说几句话。” 诸葛亮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叔父,这信件最好让对面的刘繇、笮融也派人,一起前去襄阳,让他们和二姐夫谈的好。有些话,还是让二姐夫亲口告诉他们的好。” 在诸葛亮想来,士颂肯定会拒绝刘繇的要求,而且还会做出承诺,让他们保证豫章太守诸葛玄的安全和权力。毕竟,如今的士家,也是天下一方强大的诸侯了。 笮融将诸葛玄的提议告知刘繇后,刘繇心说能派出使者和士颂面议也确实不错。 于是,他便让一个叫做是仪的人,作为使者,和诸葛玄家臣诸葛康一道,赶到了襄阳。 刘繇的书信,诸葛玄的书信,便一起都交给了士颂。 当然,暗中,也将诸葛亮给诸葛诗语的书信,交给了诸葛诗语。 “刚刚应付了袁术,又来了刘繇,他刘繇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要挟我们?”廖立才不管诸葛诗语是否在场,开口就骂了起来。 上次商议如何应对袁术,刘巴、石韬等人都公务繁忙。 而现在,荆北流民逐渐安定,袁术那边“赶”过来的百姓,数量在十万左右,刚好填满原本作为临时转移的流民营地。按照荆州的安置流程,很快便得到了妥善安置。 至于说袁术承诺他们,士颂将会补偿他们的粮食,士颂也有些无奈,说是只能给他们部分粮草。其他的以土地抵债,而这些土地,他们若是想要开发好了的,只能去荆南。在零陵、桂阳二郡去领,若是在荆北,那就只能领到南阳郡或者江夏郡的开荒田。 接着,配合暗部的忽悠,这些百姓都选择了留在南阳和江夏两地,进一步充实了两地人口。 “用对付袁术的办法对付刘繇如何?让刘繇把百姓赶来荆州?”难得参加一次商讨,司马芝的表现着实让士颂失望,这人人品不错,当石韬的副手,管理粮草辎重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计谋策略方面,呵呵,下次看来可以不用让他参加了。 蒯越笑着为司马芝解围道:“司马大人这次在荆南管理秋收之事,辛辛苦苦完成了秋收,这些诸侯开口就要借粮草,司马大人忙了这么久,别人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把粮食拖走了,司马大人心里,只怕不舒服啊。” 士颂会心一笑,点头称是。心里则是暗暗盘算,司马芝和裴潜一样,来自荆北,马玄死后,和裴潜一样,加入到了荆北派系之中,也难怪蒯越会为他圆场。 “刘繇和袁术如今正在争扬州之地,我看他们短期内,难分胜负。只是豫章太守诸葛玄和我们交好,在扬州收集的粮草,多是先进入豫章,而后进入荆州。豫章就好比我们在扬州的触角,若是刘繇撕破脸攻入豫章,只怕诸葛太守难以抵抗。”刘巴很喜欢诸葛亮,也很敬重诸葛玄,更欣赏诸葛诗语这位少夫人,同样明白士颂的心意,为士颂答应刘繇,摆好了台阶。 士颂还是微微点头,陷入思考。 倒是李严的话提醒了他,李严说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平白无故地,借粮草给刘繇吗?就算是借,他拿什么做抵押。” 士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开始把玩手上的玉佩,扬州之地,绝不是自己下个阶段的目标。 而且自己也不适合进入扬州,别说士徽占着扬州西南三郡,就是刚刚和自己结盟的袁术,眼光也正看着这里。 自己决不能发兵去对付刘繇,不合适。 自己若是出手,必定陷进去。 李傕郭汜之乱眼见不远,自己的主力,必须留待关中。 而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刘繇这种小角色勒索粮草,士颂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刘繇,得拿东西来换! 但我也不能明着拿粮草换他的百姓,刘繇不是袁术,他不会答应不说,自己的盟友袁术,肯定也不会让自己资敌。 而刘繇手上,还真有士颂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一个人,东莱太史慈,反正他刘繇也不重视这位勇将。 士颂笑着对诸葛诗语说道:“罢了,我意已决,如今不适合发兵扬州,但我叔父写信求援,我也不能不顾。不如这样,我们借三百万石粮草给刘繇,让他刘繇写下借据,给我抵押,若是不还我粮草,这抵押就是我的了。” “不可啊。”诸葛诗语连忙摆手,说道:“那刘繇手上又没有传国玉玺,更没有贵重的宝物,可以作为抵押。三百万石粮草,可以供给十万大军一年的消耗。若是因为诸葛玄乃是我叔父,夫君便如此帮他,我绝不同意。若是这样,还不如让叔父不要那半个豫章郡了,回到襄阳,在夫君手下任职便是。” 士颂心说,三百万石粮草换个太史慈,自己怎么算都是赚的,你个傻丫头啊,何况豫章郡名义上是你叔父的,但若是自己要纳入治下还不简单。 若是可以,早就占据了,只是扬州如今局势复杂,不适合自己进入而已。 “你啊,我同意借粮草刘繇,以保住豫章,不仅仅是因为叔父,我自有我的考虑,夫人安心便是。等会儿写封家书让人送去豫章,让叔父和亮弟安心。”士颂为诸葛诗语排解了几句后,便转身看向自己手下的谋士们。 “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豫章郡在诸葛太守治下,对我荆州有利,这个无需再论。至于刘繇手中的宝贝,我指的乃是他帐下猛将,东莱太史慈。” “当年孔融被困,便是太史慈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求援,这种世之猛将,他刘繇却因流言而不用,既然如此,便让刘繇用太史慈为抵押吧,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士颂刚刚说完,廖立又叫了起来:“主公,为了区区一员猛将,花费三百万石粮草,立以为不值,主公账下,周泰、黄忠、邢道荣等,各个都是虎将,有没有太史慈,有那么重要吗?” “按主公之意,豫章作为缓冲之地,廖立以为可行,但刘繇的抵押,廖立以为,应当让刘繇以其家人为抵押,即便太史慈是他同乡,他也绝不会为了太史慈,而还上粮草的。” 好你个廖立,你不怼我,你就浑身不舒服是吧,士颂心中不悦。 可刚想呵斥,刘巴却抢先说道:“主公,廖立之言,虽然激进,但我也以为,仅以太史慈为抵押,主公思虑欠妥。若是主公看重太史慈,更不能要求以他为抵押了,主公可还记百里奚旧事。” 百里奚,五羊皮。 春秋时期,秦穆公的贤相,和秦穆公一起开创了秦国的第一次辉煌时代,为秦国打下最初的基础。 而他逃匿到楚国时候,秦穆公本来是准备用重金,找楚王把他赎买回来的,结果被人劝谏,说那样便是告诉楚国,百里奚是人才,于是秦穆公以五张羊皮,换回来秦国逃奴百里奚,委以重任,成就功业。 士颂立刻明白了刘巴的意思,是的,决不能让刘繇知道自己看重太史慈。 士颂立刻对刘巴行礼说道:“多谢子初先生教导,士颂受教了。” 于是,最后的商议结果便是,要求刘繇将他的儿子作为抵押。同时借一支军队作为护卫军护送其子过来,然后这支军队,将作为客军为荆州效力,什么时候刘繇归还粮草,士颂便什么时候让这支军队,护送刘繇的儿子回去。 而这支军队的领军将领嘛,呵呵,士颂的意思就很明确了。自己作为儒学弟子,对当年在北海义助孔融的太史慈很有兴趣,想要见一见他,希望刘繇就派这位将军为客将,在荆州效力。 第120章 太史子义 是仪,本姓氏。 他起初担任县中县吏,后在郡里任职。郡相孔融嘲弄他,说“氏”字是“民”无上,可改为“是”,是仪就改姓为“是”。后来依附刘繇,避乱到江东。 这次,作为刘繇的使者前来襄阳,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找士颂要粮草。 若是士颂不给,那就不好意思了,反正你们和袁术结盟了,豫章郡太守诸葛玄,仔细说起来,还是袁术举荐的,也算的上是袁术部下,那我们就要进攻豫章郡了。 谁都知道豫章郡是你士颂在扬州的触角,你好意思不管? 见到士颂,是仪便是如此意思,神情高傲,好像真的是士颂拿他们没有办法一样。 士颂笑着说道:“是先生也是读书人,如今刘繇要挟在下,找我要粮草,我现在确实是拿他没办法。” “但是先生怎么不劝劝刘繇,一两年后,待我流民安定,荆北犹如荆南一样繁荣富饶。那时,我腾出手来后,我岂能不去找回场子?” 是仪不动声色,说道:“我家主公,还是希望能和士荆州保持友好的。” “如士荆州所言,一两年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说不定那时候,我家主公已经安定了整个扬州,击败了袁术,拿下了豫州呢?那时候,我们两家若是再起争端,只怕胜负,尚在五五之间吧。” 要不是知道历史,就是仪这副自信的表情,士颂只怕还真会被他绕进去。 但士颂知道,过不了一两年,刘繇兵败于孙策,后来郁郁而终。 所以是仪的这个逻辑上的威胁,对士颂毫无效果。 士颂假模假样地做出一番沉思状,而后说道:“是先生口口称在下为士荆州,可知道朝廷还没有正式颁布诏令,不知道刘扬州是否有意为我上书呢?” “都说士公子聪慧,今日得见,果然不假,若士公子愿意借粮给我们,我家主公愿意为士公子上书,为阁下请封荆州牧。不但如此,我家主公身为扬州牧,扬州境内的豪强,我家主公是要拔除的。” “扬州建安郡、临川郡两处的豪强,士公子似乎不便出手,我家主公愿意为士公子拔掉这些钉子,不知道士荆州可愿借粮草给我们?”是仪开出了他们的条件,其实只不过是他们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情而已。 但在是仪说来,就好像是特地为士颂才这么做的。 士颂心说要是我这么好上当,就别想在这乱世活下去。 他摆手说道:“你们这条件不过只是顺手而为而已,何况我现在已经结好袁术,若是再给你们粮草,出尔反尔,得罪袁术,反而不智。” “士荆州若是忌惮袁术,这些粮草可以说是借给豫章诸葛玄的,然后借诸葛玄之手,以他向我们求和的名义,交给我们。”是仪倒是体贴,借口都帮士颂想好了。 士颂苦笑两声,说道:“罢了,既然是借,你们总得有些抵押吧,不可能只写个欠条这么简单吧。” 是仪知道,这是士颂要提条件了,笑着回答道:“不知道士荆州想要什么样的抵押?是不是不同的抵押,借到的粮食数量也不一样?” 士颂就喜欢明白人,笑道:“理当如此,听说刘繇将军膝下有三子,名曰刘基、刘铄、刘尚。我想请刘扬州在三位公子之中,选出一位,来我武陵学院研究儒学。” “然后再让刘扬州的同乡,武将太史慈率领一支丹阳兵,前来我军为客军,为我效力。待他日刘扬州归还粮草之时,这支丹阳兵便成为刘家公子的护卫,我不再调遣,是先生以为如何?” 好你个士颂,居然是要人质,要兵将,而且一要就是丹阳兵,这士颂怎么知道太史慈那斯。 是仪有了疑惑,当然要问:“不知道士荆州为何非要太史慈为这个客将呢?” “我乃儒学弟子,太史慈当年为了援助北海孔融,杀出重围求援,我很想见见这人,还请是先生成全。”士颂把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扯了出来。 “哼。”听到孔融,是仪本能的冷哼了一声,但也认可了士颂的理由,毕竟士颂重视儒学的名声在外。 “让太史慈来荆州为客将,我替我家主公保证,没有问题。只是士荆州想要我家主公给你送来质子,只怕是有些太过了吧?”是仪果然没有以太史慈为重点,而是在人质问题上准备和士颂商议一二。 士颂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若是刘扬州不送儿子过来,我如何能说服手下文武,是先生刚才也说了,不同的人质,不同的粮草数量。若是让太史慈率领丹阳兵前来我军为客将,听我差遣,我愿意借给刘扬州十万石粮草,若是刘扬州有诚意,送他的儿子到武陵学院读书,我愿意借给他三百万石粮草,是先生以为如何?” “这,士荆州可有还转余地乎?我家主公还会上书朝廷,表士公子正式为荆州牧啊。”是仪开始讨价还价了。 “太史慈带着丹阳兵,先到我帐下效力,我先发二十万石粮草,等刘扬州的公子到了武陵,我便再发粮草三百万石,你看如何?”士颂也作出了让步。 “太史慈带着丹阳兵先到荆州,士荆州发粮草一百万石,如何?” “最多先发二十五万石。” “八十万石。” “三十万石,不能再多了。” 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终于是定下来,太史慈先带着三千丹阳兵,到荆州为客将,士颂发粮草五十万石给诸葛玄,借诸葛玄之手交给笮融,笮融再交给刘繇。 而后,刘繇派人护卫他的公子前来武陵,士颂再发粮草一百五十万石,一样借诸葛玄之手交给刘繇。 对这个结果,士颂很满意,太史慈来了,刘繇肯定是不会赎回去的。 是仪更满意,太史慈肯定是可以牺牲的,至于刘繇的公子嘛,反正士颂不认识,随便派个假的来就是。 带着满意的结果,是仪离开了荆州,顺流而下,回到扬州,更是畅快无比。 路过豫章郡,是仪甚至是通知笮融收起武器,做好运输粮草的准备,还特地去拜访了诸葛玄,弄得诸葛玄叔侄很是不解。 这士颂向来强势,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这次为了自家,怎么就对刘繇服软了呢? 诸葛玄想不通,诸葛亮更想不通,他怎么算士颂都很吃亏,而且刘繇绝对不会让他的儿子作为质子前去武陵,难道那太史慈?诸葛亮忽然明白了什么,笑着拉住诸葛玄,劝他不必再费心思,既然士颂愿意给粮食,我们转到手而已,不必忧虑。 刘繇手下,太史慈本来就不吃香。 太史慈以为自己和刘繇是同乡,便来曲阿投奔刘繇。也有人劝说刘繇重用太史慈,却被刘繇拒绝,刘繇却说不想被看不上太史慈的许子将笑话。所以拒绝重用太史慈,只是让太史慈在帐下听用,作为一名普通武将。 而太史慈和孔融关系甚好,早就让是仪很不满,这次返回曲阿,当然是竭尽全力劝说刘繇舍弃太史慈,先换来五十万石粮草再说。 至于士颂所要求的质子,呵呵,随便找个外貌相似的人送过去便是。 刘繇一听便心动了,找来太史慈,对他说明缘由,说是将会派他到士颂军中为客将,为士颂效力,士颂将会借给自己五十万石粮草,如今和吴景对峙,需要粮草,请太史慈务必答应。 “那士颂也算是仁义之主,尊崇儒学,你曾经义助孔北海,让士颂很是钦佩,这次有点名希望你带兵为客将,我想你在荆州,必定会被士颂所重用的。”刘繇说着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 太史慈很是为难,自己北海报恩之后,看出孔融绝非明主,便离开了孔融。 他南下来找自己的同乡刘繇,可惜刘繇一直不愿重用自己,自己也很苦闷,总感觉自己遇不到明主。 现在士颂虽然看重自己,但那士颂不过是个儒生,在太史慈的印象中,儒生,那不就是孔融那样的人吗?转来转去还是在这种人手下效力? 看刘繇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位同乡,肯定是不会归还别人那五十万石粮草,自己和自己带去的人马,以后就是荆州牧士颂的手下了。 想到这里,太史慈为难了起来。 “太史将军放心。”是仪看出太史慈面露难色,立刻劝说道:“只要我们击败袁术,安定扬州后,便会筹集粮草,还给士颂。那时候,太史慈将军还是会归于主公帐下。” “而且这次前去荆州的,不止将军一人,将军先去探探路,后面,主公将会把三公子送去武陵学院读书,士颂将会再发粮草一百五十万石。有了这些粮草,我们便能招募更多的军士,为了主公,为了扬州百姓计,还请太史将军委屈一下吧。” “也罢,以太史慈一人,可为扬州换来五十万石粮草,太史慈在他士颂帐下效力数年又如何。三公子到了武陵,在下一定护其周全。”太史慈决定为刘繇做出牺牲了。 “这个,子义啊,那士颂是没有见过我家老三的。”刘繇有些难为情,毕竟太史慈是真的去效力,而自己的儿子,自己却是准备李代桃僵,换个人去,而且还要太史慈打掩护,给士颂说,那就是刘繇的三子。 太史慈一听心就凉了,这摆明了就是要放弃自己,换那两百万石的粮草嘛,若是士颂知道了真相,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杀了自己。 就好像猜到了太史慈的心思,是仪连忙说道:“子义安心,你当年帮过孔北海,孔北海乃是圣人后裔,那士颂又高举孔孟之旗,绝不会对君不利的。” 还真是,那士颂素来有仁义之名,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对自己不利吧。 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在士颂眼里,只怕也就成了奸诈小人了。 “子义安心,吴景被我军所败,近年来多次想要南下,都被我们击退。要不了多久,袁术便会放弃扬州的,听说他现在正在攻击徐州,那时候,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安定扬州。扬州一定,我们便将你换回来。”刘繇还在说着没有凭据的保证。 心冷的太史慈微微拱手,表示知道了。 而后,便前去整顿刘繇拨给自己的三千“丹阳精锐”。 这些“丹阳精锐”之中,多是老弱伤卒,只有自己本部三百人,才是真的丹阳精锐部队。 看着这样的队伍,太史慈无奈摇头,心中暗叹,我太史慈何日才能遇得到明主呢? 第121章 月旦评定 “昨夜,我夜观天象,只见将军之将星,突然光耀明亮起来。想来将军近日必定将会受到刘扬州的重用啊。”太史慈背后走出一人。 这人年近五旬,瘦瘦小小的个子,胡须如一轮弯月,面容憔悴,给人一种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的感觉。 “许先生?”太史慈认得来人,正是有着“天下第一品评家”之称的许劭许子将。 许劭其人,年轻时便立名声,有节操,喜欢品评人物,赏识不少人。 如樊子昭、和洽,都有名于当时。当然,流传于后世最出名的,还是他品评曹操的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而其实,在正史上的记载,他对曹操的评价是“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只是被改了之后的话,更被世人所接受罢了。 黄巾之乱前,司空杨彪曾征召过许劭,同时,许劭还被推举为官,朝廷更是特别征辟他,他都不应。 有人劝他为官,他却回答说:“现在小人得志,王室将乱,我想去淮南东海避难,这样来保全家中老幼。”于是南到广陵郡,可见他眼光的毒辣。 许劭到达徐州广陵后,徐州刺史陶谦以礼相待,很是周到。但许劭却感到不安,告诉他的门生说:“陶恭祖表面上好名,内心却不是真的。他对我虽然很好,但这种情况是不能维持长久的,不如走吧。”于是到曲阿投靠扬州刺史刘繇。 后来,陶谦果然收捕了寄居在他那里的宾客。 而在刘繇手下,许劭得到了尊重和礼敬,只是日子久了,许劭不适应江南的气候,身体越来越不好,历史上的许劭,到扬州没两年就病故了。 但是士颂这个大蝴蝶扑通翅膀,也给了许劭不小的影响。 “许先生这次怕是看走眼了,这次太史慈将作为客将,率领丹阳兵前往荆州,临时在士荆南账下效力,士荆南则答应借给主公五十万石粮草。”后面的一百五十万石粮草的事情,太史慈可不会告诉许劭。 许劭微微一笑,说道:“不对,将军的将星我看得很准,本来有些暗淡,被其他的星光所压制,乃是要遭遇一番劫难的星象。可是昨夜天象却发生了变化,那一道本该盖住你将星的光芒尚在,只是你的将星似乎却被什么力量牵引一般,换了位置,堪堪避开了这道光芒。” 说着,许劭看了看太史慈的行装,心中已有了大体的猜测,说道:“我看太史将军在士颂手下,必定得到重用,能一展胸中抱负。” “多谢许先生吉言了。”太史慈心里有了一丝希望,隐隐间也有一丝期望,也许,那个士颂真是个识货的主呢? “既然将军要前往荆州,不如带上老朽一道同行如何?”许劭说着捶了捶自己的腿。 “许先生去荆州做甚?”太史慈有些不解。 “这第一件事嘛,我确实是想去襄阳见一见这位士颂公子,没想到我大汉西南边陲,交趾蛮荒之地,居然横空出世了这么一位天纵奇才。他的面相,我真想看上一看,他或许可能能敌得过那个家伙。”许劭的眼中满是回忆,那个拿着刀逼自己品评的家伙。 “也是,士颂区区少年郎,数年间抵定荆襄诸郡,改革律法,高举仁义,收留难民。这人不简单,某确实也想见一见他。”太史慈认可了许劭的理由。 “第二嘛,便是我不适应扬州的气候,病入机理。普通的大夫无能为力,听说张机在武陵学院,我也顺便想去找张机帮我看看,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呢?啊?哈哈。”许劭说着自嘲般的笑起来了。 但太史慈知道,许劭说的是实话。 刘繇手下文武都知道,许劭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都在担心他能否熬过这个冬天。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还真不如去武陵试试看,或许张机真有对症之药呢。 太史慈心中不忍,劝道:“许先生去见刘扬州,便只说去武陵求医即可,不必说想去襄阳为士颂相面,即便刘扬州不以为然,我担心有小人作祟,鼓动刘扬州阻止先生。” “多谢了,许劭明白的。”许劭笑了笑,和太史慈告别,他当然知道太史慈说的是谁。 不过,若是自己离开了刘繇,那个是仪便能成为刘繇手下的第一文臣,想来即便是仪明白,也不会阻扰。 何况自己的病情有目共睹,也没有阻挠的理由。 一切就和许劭预料的一样,刘繇当然同意他去荆州求诊,甚至为此还特地写了封信,让太史慈带给士颂,更是让太史慈在路上好好照顾许劭。 说起来,刘繇也不算是坏人,也会关心人,只是他这种个性,在这乱世,只怕难以立足。 十二月中旬,太史慈和许劭来到了襄阳。 他们是在江陵登陆后北上的,一路上,被荆州热火朝天的工地景象所震住了。 这里的百姓,个个精神饱满,干劲十足。 在太史慈看来,这些人个个都是当兵的好料子,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是被新兵营刷下来的人。 宽阔的驰道,热闹的市集,随处可见的武陵传语,还有各地书院,让两人大开眼界。 在江陵迎接他们的,乃是士颂手下的名将邓方,山蛮营都尉兼武陵蛮军行军司马,他手下的部队,便是从新兵营中表现出色,被他选入山蛮营中的新兵。 这些所谓的新兵,个个威武雄壮,在新兵营训练三个月,便能从九等军士提升到七等,甚至是六等军士的等级,在新兵营的实战对练中,个个都是常胜将军。 “就看荆州军民的精气神,慢则三年,快则两年,荆州必定富甲天下。若是能坐拥数十万精锐之师,足以横行天下了。可笑袁术刘繇,还自以为得计,以为要挟了士颂,占了便宜。真是可笑之极。”许劭离了扬州之前,便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返回扬州,见到荆州的景象,越发的喜欢这边,不自主的,也将自己代入到了荆州人的身份之中。 “坐拥如此军民,那士颂为何会同意借粮给刘繇呢?荆州如此气象,是仪看不到吗?”太史慈起了疑惑。 “我想,应该是士颂故意藏起来的,目的只怕不是刘扬州家的三小子,士颂的目的,绝对就是你太史子义,你看吧,你必然会被士颂所重用。”许劭说完哈哈大笑。 而他的笑声还未落下,襄阳城外三十里,迎客亭。 士颂正备好上好的清远香,翘首以盼。 身边由周泰,易欣率领最精锐的颂卫营将士拱卫,和洽、傅巽、王粲三位文臣也一起陪同。 和洽、傅巽素来也有识人之名,何况和洽还被许劭品评过。至于王粲,和士颂有着一个相同的心思,都想让许劭为自己评论评论。 待太史慈和许劭二人来到亭外,士颂立刻出迎,内心激动无比,那太史慈一身铠甲,虎背熊腰,背后两把短戟,寒光凛凛,腰间一张硬弓,保养极佳,这样的虎将,刘繇居然不用,自己只用五十万石粮草就能换到,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太史将军,许先生,士颂在此久侯了。”士颂说着端起盛满清远香的酒杯,亲自递给太史慈和许劭,说道:“二位一路辛苦了,请满饮此杯。” 太史慈端着酒杯没喝下,疑惑道:“听闻士荆州特意在扬州诸将中,点我前来荆州为客,不知士荆州为何如此看重在下?” 要收复太史慈之心,士颂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这种人恩怨分明。 北海为孔融效力,也不过是报孔融接济过他们家恩惠而已,投靠刘繇,也是念着同乡的情义。只要自己厚待于他,不怕他不死心塌地为我效力。 士颂笑道:“太史将军北海酬恩,名扬四海,乃是天下义士。何况当时帮的,还是孔圣后人孔北海,士颂对将军敬仰万分,神交已久。但求能早日见到将军,今日得见将军,大慰平生,只恨不能早与君共事尔。” 士颂很喜欢太史慈,就好像曹操喜欢关羽一样,后世读三国故事,就对这位东莱太史慈很是喜欢。 这一次,神态举止根本不用假装,但士颂的热情倒是让太史慈有些为难了。 就个人而言,终于是遇到了一个看重自己的主公,但自己只是士颂手下的客将,而且还要哄骗士颂,说那个假冒的人,便是刘繇三子,太史慈的心里为难起来。 倒是便是的许劭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子义将军,你看如何,我说你来荆州必定会被士公子所重用吧,哈哈哈哈。” 士颂知道自己对太史慈太过热情,有些冷落了许劭,虽然许劭不是刘繇派来,而是自己前来武陵找张机,但自己绝对不能冷落了这人。 他连忙赔笑道:“许先生见笑了,小子拜见先生,小子尚未出生,先生便已名满天下,月旦品评世之豪杰,眼光奇准,今日得见,还望许先生也帮我看看吧。” “不瞒士荆州,自刚才见面起,在下便一直在为士荆州相面,士荆州的面相奇特,区别于常人。自入荆州以来,我便夜夜观星,士荆州的命星本有两段,前一段平平无奇,后一段却是波澜壮阔,今日再看士荆州面相,乃有福之相。” “夜观天象,我家公子也会,不知许先生有没有听说过?”易欣不喜欢这种星象命运之说,对许劭的态度并不友好。 许劭微微一笑,看了看易欣,而后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建议你还是选择当文臣的好,你不适合上战场,且记下我今日的话吧。” 而后许劭转头对士颂说道:“士荆州看星象,观的气候民生。我看星象,却是为了辅我相面之用。二者分属两个门类,各不相同。” “你这小子,怎能对许先生不敬,既然许先生说了你不适合战场,往后,你便多多读书,我为你安排文职。” “公子爷!”易欣满脸委屈,心说我不过是看不惯这骗子而已,公子怎么能这样惩罚我。 “还不速速退下,再多言语,便让入武陵儒学院进修,不完成学业,不得返回我身边。”这句话很有威力,易欣跟着士颂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可不怕,你要他拿着书之乎者也,还要拿到大学儒学专业的文凭,呵呵,别说他了,就算是后世,大多人听到就头大。 转头,士颂对许劭行礼赔罪,问道:“在下管教不力,许先生笑话了。” “哪里,我知道这位小兄弟并无恶意,只是我这么说,真是为了他好。士荆州可以考虑一二。” “在下谨记,不知道先生为我相面,结果如何?”不仅仅是士颂,其实周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许子将的点评。 这个结果,对士颂,对士颂集团日后的发展,都至关重要。 “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许劭说完,看向东北。 那边,是兖州的方向。 而许劭的心里,则默默念道:“曹阿瞒啊,曹阿瞒。万万没有料到,这里还有一个你命中的劲敌。” 第122章 天义将军(上) “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 士颂反复咀嚼这两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我若是在庙堂之上,便是安定国家的王佐之才,若是经营自己的基业,则是能谋取国家社稷的人。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解释:若是自己想去庙堂之上,则是济世安邦的定国之才,若是自己想要选经营这世界,则会是谋取国家的人。 士颂笑着感谢许劭:“多谢先生点评。” 接着,他当即给许劭挂了个荆州荐才从事的职位,不管他给不给自己干活,反正可以在自己这里领一份干饷。 当然,还是建议他在武陵学院去,一来那边有各种医疗典籍,还有张机的弟子给他做后期的护理。更重要的是,许劭可以在武陵学院开馆收徒,他可以将自己相面的经验也好,忽悠人的经验也好,立书成册,由武陵学院负责给他刊印。 这个时代,立功立德立言,他许劭想要完成前面两项,只怕是有些难了。但以他的相面的名声而言,想要完成后面一项,还是有机会的。 虽然历史上,许劭就在明年便去世了,但是那是他跟着刘繇一起,被孙策追杀的情况下。本来就水土不服,不适应江东气候的他患病后,很快就死了。 而现在,许劭来了医疗条件可谓当世一流的荆州,还看到了完成“立言”目标的可能,他的眼睛里有了光芒,士颂确定,这人在完成他的着作之前,一定会提着一口气,没有那么容易就离开的。 许劭安定好了,接着,便是士颂花了不少心思才弄来的太史慈了。 士颂当然是毫不客气的给予重用。 直接任命太史慈为校尉中郎将,让太史慈以他手下三百丹阳精锐为骨干,自己再抽调一些新兵营毕业的七等军士,让太史慈为自己训练成三千精锐。 至于刘繇让太史慈带来的其余“老弱”,士颂则是将他们打散重新分配,好一点的能成为郡兵,若是实在不行的,便成了屯田兵。 虽然士颂看起来对自己很是重用,但是自己一来,你士颂就把我的人马调走,虽然说是一些“老弱”,但好歹也是太史慈在刘繇的普通军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过,到了第二天,当太史慈看到士颂所谓的“七等军士”后,刚开始的那一丝担心立刻抛却脑后。 这些军士,个个都是精壮之士,而且看的出来,这些人都训练有素,别说那些刘繇的那些个扬州兵,就是自己的三百亲卫丹阳兵,和这些人相比起来,就个人体质而言,只怕也比不上这些人。 而士颂则将这些精锐全部交付给了自己。 太史慈想到这里,在看身边的士颂,立即抱拳行礼道:“多谢士荆州如此看重,太史慈定然会将这些军士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还请士荆州放心。” 看太史慈的眼神,士颂知道太史慈很开心。为将之人嘛,当然希望自己的手下的军士们都是精锐之士。只不过太史慈的反应也太过平淡,只是微微抱拳行礼,表示为自己训练部队,按一个客将的身份而言,也算是中规中矩了。 不行,这样绝不能收复太史慈之心。 士颂笑着回道:“哪里,这些人都经过了简单的训练,而这两千七百人只是第一批,过段时间,新兵营中又有升级为七等军士的人了,我再凑两千人送过来,让太史慈部有雄兵五千,那时,便能成为我荆州睥睨天下的资本。” 士颂俨然是把太史慈当自己的武将来看,这就越发的让太史慈为难了。 他是刘繇不要的人,派来骗士颂粮草的,但士颂却如此的看重自己,只是自己也不能背叛刘繇啊。太史慈的内心很是煎熬,对士颂话里的意思,也就当没有听懂,马虎过去了。 太史慈想要马虎过去,士颂当然不干,离开了太史慈的军营,士颂没有返回州牧府。 他直接去了一处设立在襄阳城南郊的炼铁处。 韩暨改良了水排之后,襄阳城南郊这里的军工厂中,就多了一处巨大的炼铁房。 “韩肇大人在不在?”韩肇,乃是韩暨长子。 韩暨南下武陵,在武陵学院之中传授水排知识,也顺道和高磊争墨家钜子之位。而襄阳这边的大型制铁房,士颂便交给了韩暨的长子韩肇。 韩肇约莫二十六七,年纪不大,但他早就知道士颂看重他们家,就是因为他们家的水排技术,所以在这方面下了苦功夫,掌管这襄阳制铁房,也游刃有余。 “拜见主公。”韩肇虽然是韩暨长子,但他却是外墨内儒,个人更倾向儒学的思想,对士颂这位高举孔孟旗帜的少年主公,很是崇敬。 “韩大人免礼,我且问你,最近营房之中,可有上佳的极品好铁?”士颂心急,便没有那么客套,问的很直接。 “极品好铁可遇不可求,但上佳的好铁,倒是有个七八斤。按诸葛夫人的意思,是准备为主公再做一副护甲,只是最近还在收购犀牛皮,以这些上佳好铁,配以犀牛皮,可为主公制作一身内嵌的护甲。” “不必了,不必了。”士颂听了连连摆手。 老子的盔甲已经够多了,虽然都只是些普通好铁打造的,但是又是贴身软甲,又是护心镜,又是外层铠甲的,自己上个战场,重的要死。现在还要给我弄内嵌的护甲,我才不需要。 “七八斤上佳好铁,岂能不打造兵器呢?这样吧,给我打造两柄短戟,用此上佳好铁为锋锐,其余部分也仔细遴选好铁。立刻请最好的铁匠师傅打造,打造好了,立刻拿给我。”士颂想起来太史慈是用短戟的好手,自己给他弄一副上佳兵器,看他感不感激。 “可是夫人说是。”韩肇支吾起来,这士颂对诸葛诗语向来言听计从的,所有人都以为士颂很是宠爱这个妾室,甚至是有些“惧内”。 但士颂才不没有在乎这些人的想法,诸葛诗语虽然是一片好心,但自己要的,是收太史慈为己所用,这点东西,是必须拿出来的。 “放心吧,我这就回去给她说,她不会怪你的。” “喏。” 武器,更是武将最为珍视的物品,自己赠给他一副绝佳的短戟,太史慈总该愿意投效了吧。想到太史慈真心投效自己,士颂夹了下宝马的卢的肚子,唱着歌返回了州牧府。 “姑爷,您回来啦,夫人今天亲自下厨,用您上次说的方法,调制了鲜虾,你快去尝尝吧。”诸葛诗语的丫鬟晴儿好像就等在大门口,刚一看见士颂便迎了上来。 “噢?上次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说是交州那边有人这么做,没想到夫人就记下了。”士颂笑嘻嘻的下马,挠了挠脑袋。 自己上次和诸葛诗语一起吃虾的时候,忽悠她说在交州,见过有人先制作蒜蓉,而后再用蒜蓉制虾,味道鲜美,自己很是喜欢。 当时诸葛诗语就问自己怎么制作蒜蓉,这个士颂还真知道,只需要大蒜拍扁用刀切断,再加点盐用木追捣烂,然后盛出来放葱花、胡椒粉、辣椒粉、味精,再把食用油加热浇在上面,然后在上面浇上一层香油,增加香味即可。 但是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些材料,士颂也不知道,只是对比着说了些类似的配料。 当时诸葛诗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想到,她却是记在了心上,研究了几天,还真弄出来了。 既然这样,士颂可不会客气,这就准备进去吃自己久违了的“蒜蓉虾”,可是晴儿却拦住士颂,怯生生地说道:“姑爷,那个易欣真的是要被调去当文职吗?”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怎么,他当了文职,便不用再上战场,在后方安全的多,你觉得不好?那我还是调他进敢死队,第一个冲锋吧。” “不要,不要,就当文职,就很好了。”晴儿方寸大乱,要是易欣真被调到敢死队去了。 “放心吧,易欣自幼便侍奉我左右,我怎会不厚待他,自然会为他谋个好出身的。”士颂说完,也不管晴儿脸色红得发烫,自顾自的走进了院子。 “哈哈,这道菜我可真是很久都没有吃到啦。”见到诸葛诗语,士颂做势欲亲,却被诸葛诗语一把推开。 “给夫君打水来洗手。”诸葛诗语笑着给周围的下人吩咐着,这诸葛诗语和士颂几乎同龄,今年也已经年近十八了,正是最好的年华,士颂当然是越看越喜欢。 “好吃,好吃,真是人间美味啊!”吃了一口,士颂便闭上了眼睛,摇起了头,学着后世的舌尖体,就开始胡诌了起来,让诸葛诗语笑的合不拢嘴。 忽然,士颂停住了说笑,对院外的颂卫营护卫喊道:“来人,立刻将此蒜蓉虾,端去奋武军军营,给奋武军左营校尉中郎将太史慈送去。就说难得美味,我士颂请他也尝一尝。这东西要吃热的,你连炉子也一起端过去。” 在这一刻,士颂忽然想起了曹操收关羽的故事,虽然曹操没有成功,但不代表自己不能成功啊! 何况关羽有主子刘备,太史慈后面几乎是没有主公的啊!刘繇自己也要放弃掉太史慈的。自己这一手,一定会有很好的反响。 何况,这道菜还是自己的老婆弄的,那怎么也算是家宴吧,在这个时代,这意义又不一样了。 果然,军营中,正在款待许劭、裴潜、司马芝的太史慈,在接到这份礼物后,内心无比动容,这士颂居然如此看重自己。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许劭当即走到太史慈身边,看看这盘蒜蓉虾,对太史慈说道:“我说你来荆州,必定会被重用,我说的不错吧。” “士荆州如此重用厚恩,太史慈定然为士荆州效死命以报此厚恩。”太史慈连忙对送餐的颂卫营军士说道。 那军士点点头,便告退而去。 裴潜和司马芝这两个最近投入荆北派系的人,这时候出现在太史慈的军营,正是在借许劭的手,将太史慈拉入荆北派系之中。 看到士颂如此重视太史慈,他们二人越发的觉得自己来对了。 “太史将军,这主公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恩赐,自己吃了一筷子,发现这菜肴好吃,立刻给臣下送去,真是闻所未闻。何况这道菜还是诸葛夫人亲自烹饪,足见主公对太史将军之看重啊。”裴潜也附和着许劭。 本就已经动摇的太史慈,内心也做出了决定。 数日后,在铁匠们的日夜赶制下,士颂为太史慈准备的两把短戟,也打造成功。每把短戟上还都精心雕刻了一只下山猛虎,将太史慈比喻为世之虎将。 士颂将这两把短戟反复查看,确认都是当世精品之后,便又一次带着护卫们去了太史慈的军营。 第123章 天义将军(下) 猛虎寒铁戟,这是士颂给这一对断戟起的名字。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将铁戟包装好,便再一次前往奋武军左营太史慈部。 “太史将军。”士颂满脸笑容来到太史慈的面前,太史慈连忙将士颂迎接进入自己的中军大帐内。 “这几日某加紧训练,一丝一刻都不敢怠慢,士公子随时可检阅部队。”太史慈心里念着士颂的恩义,但他嘴巴上却紧的很。 “不是,不是,练兵怎么能一蹴而就呢,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今天来这里,不为别的,特地给太史慈将军带来了一份礼物,还请将军笑纳。”士颂现在对太史慈,真的可以对比曹操收复关羽的行为了。 “太史慈初到荆州,寸功未建,却累受厚恩,这礼物,还请士公子奖给其他功臣吧。”太史慈当然要推辞,再这么接受士颂的好处,他的内心只会越发的难受。 “别的功臣我自有厚礼,只是这东西,乃是特地为太史慈将军备下的。”士颂说完,便打开了精致的锦盒,取出了那一对猛虎寒铁戟。 “荆州制铁坊,近日得了一点绝佳好铁,若是想要打造长兵器,只怕不够。不过那日,我见将军背后插有一对短戟,想来将军乃是擅长使用短戟的好手,这些铁,刚好可以打造一对短戟。” “我请制铁坊的匠人们,用此好铁,打造了这么一对短戟,请匠人们在上面精心雕刻了一对猛虎下山的雕饰,然后就把这对短戟称为猛虎寒铁戟,请将军一试。” 太史慈怎会不识货,士颂刚拿出这一对铁戟,他一眼就认出,这对铁戟绝对是稀世珍品。 作为一个武将的本能,当然对这铁戟爱不释手。 但士颂给自己的厚礼厚恩,是一份接着一份,一浪未息,一浪又来,他确实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自己不被刘繇看重,被作为可以牺牲的人,送到荆州来“做客”。 而这一举动,正是因为眼前这位年轻的荆州牧士颂点名要求的。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这位荆州牧看重自己,愿意重用自己。 自己刚到荆州,他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 刚一见面,便任命自己这个客将为校尉中郎将,将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之士全付交给自己统领。 家中的夫人为他准备了一道好菜,他吃了一口觉得好吃,立刻想到给我送来。 而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绝佳好铁,他也请匠人们为自己打造武器,就单单因为见自己一面的时候,看到的自己背后的双戟。 如此种种,闪过太史慈的脑海,太史慈终是没有承受住士颂的厚恩,当即跪在了士颂的面前,说道:“蒙士公子错爱,太史慈有一事不得不说。” “太史将军这是何故,快快请起。”士颂连忙扶起太史慈。 太史慈说道:“扬州牧刘繇如今和袁术对峙,缺少粮食,故而将我送来换回去五十万石粮草,但这些粮草,他只怕是不会还给士公子的。另外,他即将要送来为质的三公子,多半也是找人冒名顶替,还要我给他作证,说那就是三公子,目的就是想要骗取士公子另外的一百五十万石粮草。” 乖乖,你太史慈终于是给我交心了啊。 要是你再不归顺,我都准备把的卢马给你了,但是这马,士颂的确是有些舍不得。 还好,你太史慈终于被我打动了。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我岂不知道刘繇不会真的把他儿子送来,其实我本来是打算给刘繇说,拿你太史慈换两百万石粮草的。” “但是我手下的谋士们提醒我说,不要忘记了百里奚的故事。我心说是啊,要是我就这么直接给刘繇说,他刘繇虽然不看重太史将军,但知道我如此看重将军,必定会有阻扰,所以我故意说让他派儿子过来,顺便让将军来为客将。” “原来如此。”太史慈恍然大悟,正如许劭所言,士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已。 既然有机会了,士颂当然不会放过,笑着说道:“不如这样吧,我这就给刘扬州写信,告诉他,我和将军投缘,不需要他派儿子过来了,若是他将你从扬州调入我荆州,我便再送他一百五十万石粮草,如何?也省得将军为难。” “主公厚恩,太史慈定然输肝剖胆,绝死报效。”太史慈心中莫名感动,再一次跪在了士颂面前,心中感慨自己终遇明主赏识。 士颂也很高兴,自己手下终于是又多了一员虎将,赶紧把太史慈扶起来。 他抓着太史慈的肩膀说道:“日后我们同心协力,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喏!”这一声喏,太史慈答的特别大声。 回到州牧府,士颂便招来顾徽,让他带着自己的书信前去曲阿。趁着刘繇战事吃紧,赶紧把太史慈买过来。 他还特别让冯习蒋钦率领水军快船,日夜赶路前往。 顺江而下,不到三日便到了曲阿,刘繇见过书信,大喜过望。当即写了回信请顾徽带回去。 “好你个顾子叹,两百万石粮草,就换走了我扬州一员虎将。士公子的算盘打的精妙啊。”顾徽刚一出门,便听到了呵斥声。 他转头看去,一个儒将打扮的中年人走到了他的跟前,这人他认识,和他族兄顾雍乃是好友。 这人姓孙名邵,本来也是北海太守孔融的功曹。他和太史慈一样,被孔融调给刘繇,一起南下扬州,他倒是被刘繇所倚重,现为刘繇手下的治中从事,甚至还能独领一军。 “原来是孙治中,在下有礼了。”顾徽当然知道孙邵的厉害,族兄顾雍之才,百倍于自己,而眼前这位孙邵,是顾雍都很推崇的人物。 历史上的孙邵,年轻时期在北海郡,就被孔融称之为“廊庙才”。 后来孙权称帝,东吴的第一任丞相,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张昭,结果孙权却任命了孙邵为丞相。 历史上说,后来他因为涉及到了某些不干净的权力争斗,导致他的传记丢失了。但他的才干,至少和张昭、顾雍等人是一个级别的。 “孙大人说笑了,我家主公和太史慈将军一见如故,很是喜欢,更是敬重太史慈将军当年北海酬恩的义举,故而想将其调入我荆州。”顾徽立刻笑着解释起来。 孙邵微微摇头,请顾徽到一边坐下,而后说道:“我和令兄,私下也分析过你的这位主公。年纪轻轻,不到弱冠的年纪,便平定荆南,最近更是击溃刘表,拿下荆州。见识手段,都非常人能及,你的眼光的确厉害。” 顾徽脸一红,说道:“哪里是我眼光好,孙大人和我族兄交好,应该知道,我在顾家,本是负责家里面跑商赚钱的下贱活计。” “也是遇着机缘,认识了马玄马叔常,正是马叔常把他自己的功业都压到了士颂身上,我们这些跟着马玄跑商的人,才都在清远时,投入了主公麾下。现在想想,还真是得多谢叔常兄呢。” “马玄马叔常?难怪,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头,可惜啦。”孙邵叹息一声。 而后说道:“不过,这不也是你家主公眼光好的证明吗?从商贾之中,居然能选出如此贤才,加上他如此看重太史慈,你家主公所图不小啊。我曾多次给刘繇推荐太史慈,可惜刘繇不愿重用,真是可惜了。” 顾徽似乎看出了什么,立刻劝道:“刘扬州不愿意重用的人,我家主公可就不一定咯,以孙大人之才,若是肯来荆州,我想,绝不会在马叔常之下。” “说的这么好,你族兄怎么不去荆州?” “那不是我顾家家业在江东嘛。而且,家兄有些和我较劲的意思,似乎不愿意和我投效相同的主公。”顾微笑着摊开双手,做出无辜样。 “哈哈哈哈,都说你顾徽有辩才,没想到聊着聊着,你就成了士荆州的说客。罢了,若是日后孙邵无处安身,便投去荆州,那时候,还请顾贤弟举荐关照。”孙邵似乎就是在等着顾徽的相邀。 “孙将军乃稀世儒将,说句交心的话,在刘繇手下,可谓明珠暗投。若是投效荆州,我家主公必定重用,我家主公虽然年少,但天纵奇才,万民爱戴,孙将军就不必犹豫啦。”顾徽见有机会,赶紧趁热打铁。 孙邵却摆摆手,说道:“我也知刘扬州非立世之主,但黄巾以来,天下大乱。刘繇也算是汉室宗亲,就当是我身为大汉子民,为大汉朝廷,再进一份心意吧。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往投荆州,顾贤弟就不必劝了,说不定那时候,你家族兄也会和我一道在士公子手下效力呢。” 顾微见状,也不便多说,闲聊了数句,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曲阿。 和上次给刘繇粮草一样,这次,士颂也将粮草先交给豫章太守诸葛瑾,由他来做中转。 其实这事情对士颂而言,是一举多得,既能换来太史慈,也能给予刘繇支持,帮助他多抵抗孙策一段时间。 若是孙策真的轻易扫荡江东,难保孙家不打荆州的主意。 只不过,这次运输粮草,却出了问题。 第124章 龙困浅水 公元一九五年,东汉兴平二年。 这一年,发生了导致东汉王朝崩塌李傕郭汜之乱,将已经腐朽不堪的东汉王朝,埋入了土中。 只不过现在,李傕郭汜之乱还没有发生,却发生了士颂意料之外的情况。 正月十五元宵过后,顾徽便带着一百五十万石粮草,前往豫章,和诸葛玄接洽。 本来满心以为是孙邵前来领粮食,结果却听说,袁术那边派出了孙坚之子孙策统军南下,协助吴景进攻刘繇。刘繇战事不利,孙邵无法离开,只能是由笮融就地收粮。 而这个笮融,真不是个东西,私吞了这批粮草不说,还就地招募流民起事,突袭豫章,诸葛玄猝不及发,被他突袭后大败,豫章郡,陷落。 笮融本是丹阳人,手下原有一批地痞混混,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起事,占据州县。 后来他投奔了徐州牧陶谦,陶谦让他当下邳相,也就是让他管理下邳城。负责运输广陵,下邳、彭城三郡的粮草,他倒好,直接把这些粮食给私吞了。 后来曹操攻徐州,身为陶谦部下,他带着手下,转身就跑,根本不给陶谦出力。 广陵郡赵昱接待了他,而他在酒席上就杀了赵昱,在广陵郡烧杀劫掠。徐州人本来就一日三惊,被他这么一杀一抢,不少人都逃到了袁术处,后来又被袁术赶到了荆州。 带着这些贼赃,笮融继续南逃,到了扬州秣陵,投靠秣陵守薛礼。 历史上,笮融也是在一次酒宴上杀了薛礼,吞了薛礼的人马,而后依附刘繇,成为刘繇的藩属势力。 而现在这个时空,或许是因为士颂的关系,他没有杀薛礼,而是和薛礼一起成为了刘繇的藩属势力。 这次他听说刘繇被孙策弄得焦头烂额,他让手下的混混地痞们四处“抓夫”,和历史上一样,和薛礼喝酒的时候,杀了薛礼,吞了薛礼的人马。 而后,又用士颂给的粮草,一下子“招募”了近十万乱军,即便是诸葛玄手下有一万多郡兵,还有数千荆南新兵营的支援,但面对人数众多的笮融乱军,豫章郡惨败。 消息传到襄阳,正在陪诸葛诗语吃饭闲聊的士颂,当即把筷子丢了出去,问道:“那诸葛太守和他侄儿诸葛亮诸葛均何在?” “诸葛太守大败后,和逃难的百姓一起向山中逃去。”那传消息的小校从未见士颂如此激动,连忙禀告。 “夫君,你得救救叔父还有阿亮他们啊。”诸葛诗语当然担心。 “这还用说,夫人莫急,我这就去布置。不,布置完了,我亲自南下去收拾笮融,这个无赖地痞,若是叔父他们有事,我把他一寸寸给刮啦!”士颂心里也毛了,蛮以为有自己为依靠,加上自己还愿意提供粮草,刘繇不会动诸葛玄。 结果,刘繇是没有动手啊,这笮融却动手了,他叫什么笮融啊,直接叫作死好了。 见士颂如此心急,传令的小校们哪个敢耽搁,立刻快马加鞭,将襄阳城内的高官们通知到位,事情紧急,还请诸位加紧到州牧府中商议。 荆北的驰道虽然还在建设之中,但是士颂发动了这么多的流民和民夫,以工代赈,修起来还是很快的,部分道路已经成型。 荆州军方的消息,虽然没有暗组的快,但在士颂召集重臣集合的时间内,不少人也知道了豫章郡那边的事情。 见在襄阳城内的重臣聚集的差不多了,士颂也不耽搁,立刻说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笮融小人,叛了刘繇,杀了薛礼。如今正祸乱豫章,别的可稍后再议,这豫章太守诸葛玄,大家也都认识,是内人的叔父,还有内弟诸葛亮、诸葛均,现在都是生死未卜,内子现在食不下咽,这里我也就不耽搁了。” 士颂对着众人拱拱手,意思是这次不好意思,我就乾纲独断了。 “沙摩柯、邓方二将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率武陵蛮营及山蛮营,即刻南下,进入长沙郡内。遍告长沙豫章两郡之间,那群山中的各部族,若是能找到诸葛太守和我内弟,将其护送到长沙郡的,我士颂出钱出力,修一条到他们寨子大门口的商路,引导商人在他们的寨子里面修建商渠。” 士颂的许诺与其说是通商路,不如说是封谁为这片区域的部族首领。 自从武陵境内的五溪蛮族各部,通过士颂建立的商路,都发家致富之后,周围山区的首领,哪个不心动。 如今沙摩家和布索家俨然成为了荆南蛮族的领袖,周围郡县山里的蛮族首领们,多次找士颂,请求士颂允许他们修建商渠,但士颂都压下来了。 毕竟,现在没有多余的人力,只是让他们这些部族自行修路,招募客商。 但他们哪里有士颂的号召力和资金支持,而且各家联合起来,这商渠修在哪个位置就又值得商榷了。 如今士颂许诺修路引商,还是修到你们部落里面,那日后,你们部落必定成为山里的中心所在。可以发家致富,获得更多人口和物资。 有士颂的这个许诺,长沙郡内,群山之中的各部族,想必会疯狂的寻找诸葛玄叔侄。 当然,若是诸葛玄叔侄没有翻山越岭的觉悟,可能会走水路,渡过长江,或者逆流而上直接到江夏郡。 “蔡瑁、甘宁。你们二人,各率战船快船三十艘,沿长江而下,若是发现诸葛太守的船只,立刻护送到江陵城,或者直接送到武陵治所临沅,让张机大师为他们调理。若是没有遇到诸葛太守的船,则给我守好长江的口子,笮贼手中还没有水军,但也得防着他们拿了豫章的民船西进。” “诺。” “邢道荣!” “在!”襄阳血战之后的这段日子,邢道荣忙着挑选精锐之士补充铁甲营,人倒是精廋了不少。 士颂微微点头,说道:“你率领一万定武军,及你本部铁甲军三千,南下长沙郡,再加上长沙、桂阳二郡的郡兵,给我守好了长沙和豫章之间的各条山路小路,可别让豫章郡内的乱兵,趁机流窜进入荆南四郡!” “公子爷你就放心吧,一只蚂蚁都不会放进来。”邢道荣正准备领命而去,却被桓阶拦住。 桓阶说道:“主公,只怕会有豫章难民,也有想要逃入荆南的人,难道我们也要拒绝他们进入吗?” 士颂微微点头,说道:“伯绪先生言之有理,桓阶、巩志,你们二人南下,率领长沙和武陵郡内的民团,配合邢道荣将军,接纳流民,进行甄别。后面,我会让石韬带人去武陵郡建立流民营,让他们暂时在武陵郡内安定下来吧。” “既然说到了流民安置这事情上,广元先生,还请你多准备一些设立流民营的物资,随时调用支援。”士颂想起了另外一件即将发生的大事,那就是关中李傕郭汜之乱。 这场导致东汉名存实亡的动乱,定然会导致大量的百姓南下,自己当然也不会客气,这些流民自己是要吃下的,而且那场动乱,自己也准备参与其中。 或许,能就此改变历史的进程也说不定。 “主公放心,我们安置流民也不是头一次了。”在石韬眼里,安置豫章郡逃难的流民,不过是小事一桩。 “唉。”士颂心中却在微微叹息,自己手下,马玄死后,就没了有全局观、长远眼光的人物了。 刘巴内政之才,石韬也就只是屯粮的好手,蒯越看似精明能干,但更重视的还是他们蒯家家族的利益,眼观也都只是从荆州蒯家的角度出发,只怕没有人会把眼观看向关中。 “唉。” 幕阜山脉之中,诸葛玄也发出了一声叹息。 看着和自己一样,蓬头垢面逃命的诸葛亮、诸葛均两兄弟,他想起了南昌城内,自己新出生的儿子。 笮融的乱军进入南昌城,只怕不会放过他吧,想到这里,诸葛玄心中越发悲痛。 “叔父是在担心婶婶和表弟吗,还请叔父安心,我们出城之前,二婶就已经带着表弟离开了南昌。”诸葛亮一眼就看出了诸葛玄的心思。 “当真?”诸葛玄一听,顿时看到了希望,立刻向诸葛亮确认。 诸葛亮心说你那个小妾,刚一听说军营被数万乱军突袭,就卷了金银细软逃跑,根本不顾自己和诸葛均的死活,不过还算她有点点良心,带上了诸葛玄刚出生的儿子。 那小妾本是豫章世族的庶出女子,也是看在诸葛家和士颂是亲家的关系,才把那女子许给诸葛玄。 没有想,这一举动,倒反而给没有子嗣的诸葛玄生下了儿子,让诸葛玄大喜。 诸葛玄在军中欢庆,结果被笮融突袭时,没有组织抵抗就败了。 最后,还是诸葛亮带着诸葛家的家仆,护着诸葛均一起出城整顿败兵,接应诸葛玄,继而带着军队,一路向西北方向逃跑。 过修水的时候,手下将士逃散大半,还有人想要杀了诸葛玄投降笮融。诸葛亮好歹用士颂的名头震慑住了这些人,让这些人想到,若是护着诸葛玄去了荆州投奔士颂,或许能更有前途,便放弃了半夜杀人的举动。 不过诸葛亮,也记下了这些生了二心的人。 “叔父安心,我看婶婶定然是带着表弟回了娘家,如今豫章大乱,婶婶在娘家,或许更加安全。等我们到了荆州,再想办法把婶婶和表弟接来便是。”诸葛亮一面安慰诸葛玄,一面查看起四周。 “二哥,这幕阜山脉之中,多有百越之部族,不奉王化。我们若是想要穿过幕阜山进入长沙郡,只怕没那么容易啊。”诸葛均一脸的埋怨,若非他二哥坚决要走山路,不愿意去长江边乘船,家仆们也不会逃散的那么多。 眼下,除了他们叔侄三人外,便只剩下不到十人的诸葛家家仆家将了。 其中,还有个名叫诸葛越的护卫起过二心,听到诸葛亮不停地说士颂怎么怎么宠着自己姐姐,想到荆州去发财,不然半夜,他就杀了诸葛玄去请功了。 “那也比去长江边送死的好。”诸葛亮将水壶递给诸葛玄。 而后说道:“笮融叛乱,定然担心我们去荆州求援,若是能杀了我们,或者拿住我们要挟士颂,他或许还能在豫章郡稳下来。所以他肯定会重兵巡查长江沿线,征集民船,防止我们逃跑。我们唯一的活路,便是通过幕阜山进入长沙郡,等到了荆南,我们便安全了。” “二公子说的是,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多赶些路吧。”诸葛越也催促道。 “既然选择了翻山进入长沙,如今后悔也没用,均儿,再坚持坚持。亮儿说的是,只要我们进入荆南,就安全了。”诸葛玄喝了口水,站起身子,带着一行人继续前进。 但走了没有多久,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了追兵的声音。“不要走了诸葛玄,击杀诸葛玄者,官升三级,赏万钱!” “看,带着他们人是萧稻,这个小人!叛逃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着笮融的兵来追杀我们!”诸葛均眼尖,隔着好远,从服饰上认出了自家的叛徒。 “只怕萧稻也不是故意的,你没看到叛逃的那些人里面,就只有萧稻一个人在带着这些人追杀吗?”诸葛亮说的很平静。 “亮儿,你什么意思?”诸葛玄也不理解诸葛亮的意思。 “萧稻他们一直说要走水路去荆州,那么多人一起跑向长江边,定然被笮融的兵给发现了。逼问他们我们的下落,他们若是不说,只有一死,即便是说了,笮融小人,手下也多是无赖兵痞,定然是将其他人都杀掉了,只留下了萧韬一人领路。既然发现了我们的行踪,那萧稻只怕也活不成了。” 诸葛亮话音未落,追兵处便响起了一声惨叫,带着笮融兵马前来追杀的诸葛家前家仆萧稻,被他身后的笮融兵将一刀斩杀。 “走走走,别分析了,大家快跑,向山里跑!”诸葛玄听到这惨叫声,惊魂不定,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被突袭的景象,连忙招呼大家逃跑。 第125章 扬州乱局(上) 诸葛玄一手拉着诸葛亮,一手拉着诸葛均,向山中飞速逃跑。 身后,诸葛越带着最后几个家将抽出了刀,拿起了盾牌,护在叔侄三人的身后,一面抵挡飞箭,一面撤退。 “往山上撤。”诸葛亮拉住诸葛玄,高声呼喊。 “上了山就是死路了。”诸葛均连忙摆手。 “往西面撤退才是死路一条,山路崎岖难行,上山之后,还可依地利而守。西去长沙郡,半路就会被这些人追上,被追上后,我们必死无疑。”诸葛亮的话,得到了诸葛玄等人的认可,立刻调头向山上跑去,占据了地利优势。 “所有人,搬动可以拿起的石头砸下去。”其实根本不需要诸葛亮来指挥,诸葛越早就带领家仆这样做了。 他们现在,即使是想要叛变也不可能了。 萧韬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时候,正是对面笮融乱兵争功的时候,当然不会留功劳给叛徒。 于是,诸葛越带着数十个家将,拼死守住了上山的崎岖小路。 “困住他们,这山上应该没吃的,他们坚持不了多久。”领头的将领也不傻,这样冲了数次,死了许多手下,却不能成功,只能改为围困。 而诸葛越等人身上都带有干粮,山中还有溪水和果子,这样耗下去,还指不定谁先断粮。 这样相持了数日,笮融手下兵将的耐心磨完了,又发起了几次突袭,只是在诸葛亮精心布置下,都无功而返。 两天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就在双方相峙处,出现了另外一队人马,这些人没有盔甲,身上都是些兽皮护甲。手上的家伙也都是猎户常用的装备,如短弓,钢叉。 加上这些人特殊的服饰,双方都知道,这些山民肯定便是豫章郡和长沙郡交界处,群山山中的部族猎户。 “我等乃是豫章太守笮融大人手下,现在正在追杀前太守,祸害百姓的贼人诸葛玄。尔等乃是豫章境内山民,若是愿意和我等一起击杀贼人,我们上报笮太守,定然重重奖励。”笮融手下将官,很自然的许下了重赏的承诺。 听到这话,这些部族猎户们的眼中,都像是放了光一样,看向了被围困的山头。 这些人乃是此处的山越部族猎户,现在整个长沙郡内以及豫章郡西面山中的山越部落,都得到了士颂为了诸葛玄叔侄开出了丰厚的奖励,而今天捡到这个便宜的,便是一支本来在长沙郡内的百越小部族。 这个部族领袖是个年轻人,名叫彭扬,彭家寨是个不到千人的小部落。老寨主年前便去世了,去世前,他带着儿子彭扬去过一趟武陵,亲眼看到了辰水布索部落从曾经那个穷困潦倒的部族,变成了如今可以和沙摩部落分庭抗礼的大部族。 而沙摩锦那个眼高过顶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士颂身边当护卫将领。 这一切都让老寨主很是动容,去世之前,再三叮嘱彭扬,一定要和士颂搞好关系,就算是成为士颂的臣属都行,要是能让士颂在部族附近修建起一个商渠,那就完美了。 但彭扬不傻,知道自家的这点实力,士颂肯定看不上,正在苦苦思考办法的时候,从邓方处得到了士颂的奖赏令,只要能救诸葛叔侄,就能把商路修到部落里面来,还帮部落引来汉族客商。 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 为了比其他部落先找到诸葛玄叔侄,彭扬带着部族内所有的年壮男丁,日夜兼程赶向了豫章郡,四处寻找,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让他找到了诸葛玄叔侄。 山下笮融军的追击部队不到百人,这些日子和诸葛家家将打斗数场,也只剩下五十人左右了,而彭扬手下的部族武士猎人们有两百多人,还占据了地利优势,站在四周的高山之上,静静地包围着对峙中的两支人马。 见这群人对笮融部下的喊话没有反应,诸葛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也高声喊道:“这群人,是反复小人笮融的部下,都是言而无信之辈,诸位不可轻信。我诸葛家乃是荆州牧士颂的亲家,若是诸位愿意帮手,我们便在士荆州处,为你们请功,士荆州的名声,可比他笮融好的多。” 既然确认被困在山上的,就是诸葛一家,彭扬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他大手一挥,众部族武士纷纷弯弓搭箭,将笮融部下射倒一片。而后,他们数百人发起冲锋,笮融手下兵将见状,哪里还会抵抗,立马撤退离开了山区。 诸葛亮见此情景,也带着众家将从山上杀下来,和彭扬汇合。 而后,在彭家寨壮丁们的护送之下,诸葛玄一家,安然返回长沙郡。 路上,早就有人把消息报给邓方、沙摩柯。 山蛮营、武陵蛮营前后赶到了诸葛玄身边,同时,暗组也把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江夏。 士颂数十天没有诸葛一家的消息,本就心里着急。 加上身边的诸葛诗语整日闷闷不乐,他哪里还坐的住,早早就到了江夏郡,若是再没有消息,他真的准备带着人马杀过江去,即便是把豫章郡翻过来,他也要找到诸葛亮啊。 还好,不用他出兵豫章郡,诸葛一家被带回了长沙郡。而后,在蔡瑁甘宁的水军护卫下渡过长江,在江陵城和士颂见面了。 只是士颂不知道,诸葛玄在去江陵的船上,把诸葛亮和诸葛均二人叫到身边,说了这样一番话。 诸葛玄说道:“如今,天下动乱,连笮融这样的小人,都敢强占州郡,自称太守。我诸葛家累世汉臣,上不能除奸臣护天子,下不能除乱贼安百姓,真是有愧于先祖啊。” “如今你们大哥和步骘一起在扬州游学,名为游历,实是寻访明主。而蒯祺、士颂娶了你们的大姐和二姐,我们诸葛家和荆州集团,便也捆绑在了一起,这士颂,唉。” “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诸葛亮接过诸葛玄的话,说出了许劭的评语。 诸葛玄点头说道:“是啊,他若是愿意复兴汉室,我们一起投效于他,又有何妨。但我看他,绝无此心。其母欧夫人,我也派人暗中查访过,当年乃是交州女匪,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孩子,我看他的野心决然不小。” “二姐夫可只娶了二姐一人,若是二姐现在为他生下孩子,便是他的嫡长子。日后二姐夫若是能取得什么成就,那传位,不也是会传给我们诸葛家一半,我们更应该在二姐夫手下效力,日后,为我们的侄儿争位啊。”诸葛均年少,口无遮拦。 “三弟不可胡说!”诸葛亮立刻呵斥道。 “唉。”诸葛玄叹了口气,说道:“均儿的话虽然不好听,说的却是实情。你们大哥是决计不愿意为汉家效力了,士颂这边,我们诸葛家也应该投上一人。至于报效朝廷,我们诸葛家也应该派出一人,以慰先祖。至于何人效力士颂,何人报效汉室,你们兄弟二人,自行决定吧。” 诸葛亮诸葛均两兄弟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之中。 “叔父,听说你来荆州的路上身体不适,是受伤了吗?”见到诸葛玄,士颂当然关切,诸葛诗语则冲过去拉过诸葛亮和诸葛均检查了半天,确认二人无恙。 “没事,笮贼突然发难,我猝不及防,被他得手,唉,只是我妻儿如今陷于豫章,侄婿若有法子,烦请帮我救出妻儿。”诸葛玄心里,还是念着自己的儿子。 “叔父安心,一得到消息,我就派人去了豫章郡暗中查访,只是如今,豫章郡,乃至于整个扬州,都有些乱,就算是寻到了婶子和内弟,要来荆州,也得绕点路。” “不过叔父安心,那孙策怎么说,也是袁术部下,我们和袁术新订了盟约,他应该会给个面子放行的。”士颂说完看向了诸葛亮。 如今的诸葛亮已经十四岁了,但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了。 不过士颂想到马家的马良,比他年纪还小两岁,也已经在自己身边任职了,于是,士颂便试探着说道:“听说这次撤退,多亏了亮弟谋划,真是少年奇才,不如日后,便留在我身边吧,一来可以学习理政之事,二来,也可以时刻陪在你姐姐身边,如何?” 诸葛亮回头看了一眼诸葛玄,而后说道:“小子年幼,还要多多学习,不敢轻易参与政务。我们这次便是前来投奔二姐夫的,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陪伴大姐和和二姐,待我们兄弟二人学成之后,再报答姐夫的恩情。” “唉,这个诸葛亮,还是没有投效自己的觉悟啊。”士颂内心叹了口气。 不过他立刻也就释然了,那刘备好歹还挂着个皇叔的名头,前前后后请了三次,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荆州牧,即便是他姐夫,只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同意的吧。 士颂也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诸葛玄叔侄三人在襄阳城内的住处,和自己的州牧府就隔着一条街,走过去要不了五分钟,想着大家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士颂就不信,自己不能说动你诸葛亮投效自己。 数日后,顾徽终于是在暗部的帮助下,辗转返回了襄阳。他这一路,走的可不容易。 笮融叛乱,用的是士颂给刘繇的粮草,当时顾徽就在笮融营中。 笮融叛乱,当然要将顾徽扣下,本来笮融准备一刀砍了顾徽。 但顾徽机敏,对笮融说,你现在叛了刘繇自立,如今扬州大乱,你又得罪于荆州,不是自掘坟墓吗。 笮融说我可以投靠袁术,顾徽大笑,说诸葛玄就是袁术的手下,你赶走了他的手下,占了他的地盘,现在又要依附于他,这不好笑吗? 笮融问顾徽他应该怎么办,顾徽说,投靠荆州士颂,只要诸葛一家无事,你也有诚意,豫章郡背靠荆州而自立也不无不可。 掂量再三之后,笮融没有杀顾徽,而是将他软禁起来。 就如顾徽所说,如今扬州大乱,自己叛主自立,还是不要树敌太多的好。 但他也没准备投靠士颂,而是派人南下联系了士徽,表示臣服于士燮,臣服于士家。 而士颂派到豫章的暗组人手,在找到了诸葛玄的妻儿后,其妻不愿前往荆州,而是要留在豫章。暗组人手无奈,趁着夜色,偷走了诸葛玄的儿子,又杀入软禁顾徽的别院,救出了顾徽。 在江东顾家的帮助下,不会荆州,反而向东而逃,进入丹阳郡。 到了这里,顾徽明白了为什么笮融敢叛刘繇以自立。 笮融之所以敢叛,是因为江东局势发生了变化。 孙策引军南下后,一战杀败了张英、樊能。二战攻下牛渚山,进而直捣刘繇的根据地吴郡曲阿。 孙策率军攻入曲阿后,安抚诸县,晓喻百姓,凡刘繇部下归降者,一概不问罪。百姓中只要愿意从军者,家中免除赋役,不到半个月,收兵二万多人,马千余匹。 于是孙策得以据丹阳郡东面和吴郡北面之地,雄视江东。 和士颂的想法一样,孙策虽然也有自立之心,但是名义上,他和他舅舅吴景,还是袁术的手下。 顾徽是吴郡大世族顾家的人,所以顾徽逃入丹阳郡内,孙策倒是对他以礼相待。 顾徽在丹阳待了数日,便让暗组偷偷准备了一条快船,返回荆州。 没想到,虽然孙策待他不错,但是想要离开扬州,安全回到荆州,可也没有那么简单。 第126章 扬州乱局(下) 顾徽带着暗组,一共数十人,刚到江边,便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人乃是一文士,高高瘦瘦,眼中放着精光。 这人姓孙名照,乃是孙策远亲,跟着孙策一道南下,现为丹阳郡巡防官。 既然发现了顾徽,他当然要拦住。 “这位大人,在下顾家商贩,如今扬州动乱,百姓物资匮乏,我准备去荆州采办一些物资回来,接济百姓。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吧。”顾徽本就是负责顾家商业的人,只是后来和马玄一起跟了士颂,顾家在商业方面的事情,才交给家族中别的子弟。 但即便这样,荆州境内的顾家商业,依旧把持在他手中,现在恢复商人神态,很是自然。 “顾家商贩?给物质匮乏的百姓采办物资,我看是要赚黑心钱吧!”孙照吼了两句后,摇了摇头。 他说道:“不对,即便是知道扬州物资匮乏,但扬州如今动乱,别处的商贩将物资送来转卖给你们江东四家即可,哪里需要你们自家人出去采买,就这么一艘船,你真是顾家的吗?” “吴郡顾氏,摇汉后裔。岂容你等宵小质疑!”被人质疑了自己的身份,顾徽当即发怒。 江东四大望族之中,顾家乃是越王勾践七世孙摇汉之后,在吴越之地盘踞百年,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头蛇,在扬州,顾家的实力决不能轻视。 “既是顾氏子弟,你可知道如今吴郡上下,尽数降服于孙将军,就算是你们顾家,家主顾敬已经在孙将军手下任职,孙将军有令,若无其手令,谁也不能过江!” “我乃是荆州牧麾下从事郎官,遥领桂阳太守顾徽是也!我荆州和后将军已定盟约,这次我过江,便是要去寿春面见后将军,孙策小儿再狂,也是后将军属下。我过江之事,还轮不到他来管,等我见了后将军,自会告知。”顾徽也怒了,搬出了袁术。 孙策过江创立基业,但名头上来说,还是袁术的手下。 “原来你就是顾徽啊,那你更不能过江了,当年孙坚老将军死在襄阳城下的事,我们孙家可没有忘。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士颂定然参与设计了那次埋伏!至于后将军袁术,趁着孙坚老将军故去的机会,吞了我们豫州军,现在我们孙家又杀回来了,早就脱离了袁术的控制!”孙照说的很是坚决,嘴角还露出了鄙夷的嘲笑。 “我今天偏就要上这船,偏就要离开丹阳,你能奈我何!”顾徽也发火了,对面这人是油盐不进,他知道士颂手下暗组的人身手不错,对面的这队人马,不过三十余人。 自己这边,暗组加上顾家家仆十几人,强行冲击,也不是没希望。 “给我拿下他们!”孙照也早就看顾徽不爽了,你们居然敢摆出架势要硬闯,那他也不客气了,大不了将你顾微活捉,其他人一律击杀便是。 两方人马在江边厮杀起来后,顾徽立刻发现自己危险了,暗组的人身手不错不假,但是对面的孙家军将士,却也不简单。 孙照好歹也是孙家族人,手上带领的兵,也都是孙策手下的主力丹阳精锐。 若是双方单独打斗起来,暗组的人手,可能还有点优势。但这战场厮杀,尤其是孙照手下人数占优,顾徽不敌,在顾家家仆的护卫下连连后撤。 正在危机时刻,有一队顾家门客匆匆赶来,见顾徽危险,当即抽出武器上前助战。 只见领头的两个年轻人,一个眉清目秀,甚是俊朗,五十步开外,一箭便将孙照的亲卫射落。 另外一人,举着一面钢盾,将腰间别着的三根短矛刷刷投出,每一根短矛都刺穿了一名丹阳兵。 见这两人凶猛,孙照和他手下的气势立刻减了三分。 那投毛的勇士额头处扎有护额,上身没穿衣服,而是直接套着一层皮甲,露出精壮的腱子肉,眼神凶狠,临近丹阳兵时,抽出随身短刃便杀入阵中。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帮助,顾徽也不会客气,立刻带着人反杀回来,孙照大败,被射中后腰,重伤落马。 顾徽本可以一剑将其刺死,但举起长剑后,他又将剑放了下来,用剑尖在孙照的脸上刮了一条血痕,而后说道:“你这人,知不知道,与人方便,便是予己方便。今日你若是早点让我上船离开,后面用的着死这么多人吗?” 孙照后腰中箭,很是吃力的斜靠在地上,瞪着顾徽说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我现在就教教你,什么叫与人方便便是予己方便。说起来,我何必杀你。如你所说,我吴郡顾家有人投效了孙将军,我就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不计较你折辱我,甚至想要杀我的罪过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他的手下全杀啦!”顾徽跟着士颂这么多年,多少学了些士颂的狠劲。 和日南郡的屠戮比起来,杀几个俘虏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混蛋!”孙照大怒,但腰后吃痛,根本无法站起,只能是靠在地上不停的谩骂。 顾徽哪里还有空管他,带着手下上船,飞速离开丹阳。 渡过长江,进入江夏郡后。他立刻登岸换马飞驰,回到了襄阳。 “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士颂拉起顾徽的手发出了感慨。 每次看到这个最早便追随自己的谋士,士颂便会想起马玄。而今马玄故去,自己对顾徽的任用也越发的重了,历史上的他,在东吴不过一普通的地方官吏而已,也不知道自己给他的这些任务,他能否次次都顺利完成,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主公。”顾徽看到了士颂眼中的情义,立刻跪拜了下来。 “说说看,扬州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士颂拉起顾徽,走进内厅坐下。 刘巴、蒯越、石韬等荆州重臣也都在左右。 顾徽刚一返回,士颂便让诸葛诗语带着暗组人手,把诸葛玄的儿子给他送了过去。同时,便将这些股肱之臣召来了州牧府。 顾徽喝了口茶,便说出了扬州现在的局面。 孙策南下之后,其舅父吴景自愿带着人马在孙策手下为将。如今孙策占据了吴郡北面和丹阳郡东面的地盘。刘繇大败之后,在丹阳郡西南的安昊城布防。 刘繇身后,还有新都、鄱阳二郡的纵深。但即便这样,刘繇也不敢大意,他居然是承认了笮融的豫章太守职位,更是写信联合吴郡的地方豪强严白虎一起,准备东西夹击,对付孙策。 而会稽太守王朗,明面上是在劝说双方罢兵讲和。但实际上,却暗中支持刘繇,毕竟刘繇这个扬州牧,是认可他占据会稽郡自立的。 不过王朗的日子也不好过,笮融对士徽表示了臣服之后,士徽认定自己北面无虞,似乎正在集合兵马,准备对付王朗,拿下会稽郡了。 “主公,现在江东正乱,百姓为避开战乱,都想逃离扬州,北面战乱不休,乱兵匪徒四处,百姓不敢走水路,多是逃向了士徽所占据的扬州西南各州郡。士徽也学着我们在收留流民,积蓄力量。”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些办法,将流民引来荆南为宜。”顾徽这些年看到了人口众多的好处,总觉得若是天下的流民都进入荆州就好了。 “我已经让人到扬州去散布消息了,说翻山进入长沙,桂阳二郡,路上不仅安全,还有各种补给提供给他们。荆州州牧府也发文给山民,只要他们引导和保护难民进入荆州,便可以得到奖赏。州牧府在山民中的信誉极佳,想来山中各部族也好,山中的汉族山民也罢,都会尽力的。”石韬算是回答了顾徽的建议。 那边,鲍隆叫嚷起来,喊道:“公子爷,那笮融小人,也就只能趁乱而起,没想到刘繇居然不清理门户,反而是认了笮融这小人当豫章太守。主公,豫章紧邻长沙,虽然中间有高山阻隔,但若是沿江而来,用不了多少时间,笮融这种小人给我们做邻居,我总觉得不舒服,何况他还突袭诸葛太守,让诸葛太守险些丧命,现在也是一病不起,这仇,我们怎么也得报吧。” 士颂微微一笑,挥手让鲍隆坐下,很无奈地摇头说道:“三哥来信了,说是笮融已经投降我们士家,现在是交州牧士燮的藩属臣下了。” “什么!那我们怎么去找笮融报仇,老大人怎么会收下这种人的投靠呢?”潘璋也是个急性子,当场就跳了起来。 刘巴和石韬对视一眼,无奈道:“我看士府君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扬州是三公子的,要我们不要插手扬州的事。” “我看三公子士徽,绝非能安定扬州之人。”为人低调的和洽,忽然冒出一句,让大家很不习惯。 但和洽看人极准,被士颂任命为荐才从事以来,主理人才选拔,不偏不倚,唯才是举,为士颂选出来不少人才。 只是他选出来的人有些一言难尽,这些人有才干不假,但品行却不一定好。这也让他受了不少诟病,但谁都不能不服他的眼观奇准。 士颂露出会心的微笑,心说他怎么可能是孙策的对手呢。罢了,反正自己的重心不在扬州那边,豫章不过是刚好太守是诸葛玄而已,自己才有所联系。 现在诸葛玄叔侄三人都在襄阳,自己又何必在乎扬州那边的烂摊子呢。 “还别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慢的话三五年,快的话一两年,扬州之乱才会有结果。不过只要三年左右的时间,我们荆州的实力和现在相比,必然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候,再看扬州的局面,或许收回豫章郡,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士颂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想暂时放下东南扬州事宜。 不等众人反对,他继续说道:“我们的今年的重点,是安定荆州,积蓄力量。若是没有什么惊天巨变发生,按这个基调发展便是。” “喏。” 第127章 关中乱起 在众人退下之后,士颂心血来潮,喊住顾徽。说是想要见见那两个帮他脱困的顾家门客。 “主公即便不说,我也想要将他们二人举荐给主公。” “他们两人,早就有心来荆州效力,苦无门路。刚好听说我返回了丹阳,便想来求我举荐,刚好救了我。我看他们二人身手不凡,还请主公不要在意他们年纪轻轻,此二人是可以一用的。”就算是报答那两个顾家门客的救命之恩,顾徽当然也要向士颂推荐一下的。 不到片刻,那二人被顾徽的手下找来。 顾徽连忙招呼道:“徐盛、丁奉,还不快快拜见士荆州。” 听到这两个名字,士颂心中大喜,暗想:“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顾徽去了一趟扬州,给老子带回来两个东吴后期的大将啊。” 表面上,士颂却微笑地看向徐盛丁奉。 徐盛和士颂同岁,今年将满十八,而丁奉比士颂还要小三岁,他是公元一八零年出生,这二人都是东吴后期独当一面的大将。 而且丁奉其人,除了着名的“雪中奋短兵”外,更出名的便是他的长寿。 他这个人的生活,贯穿了整个三国史。 有人给他统计过,历史上的他,第一次出场,应该是在公元二零零年前后。那时,孙策新亡、官渡鏖兵,年满二十的他加入了孙权的麾下。 再次出场时,卧龙先生刚刚出山,傲气的周瑜还在逞威,曹操刚刚搞定袁家。赵云的一箭,令船上的丁奉不敢追击。那年是公元二零八年,丁奉二十八岁。 二一零年,随周瑜攻荆州,不克,郁郁身死,丁奉年三十。 到公元二二三年,刘备、曹操、关羽、张飞、吕蒙、鲁肃等相继故去,丁奉也成为了四十多岁独挡一面的将领了。 二三四年,诸葛亮秋风五丈原,丁奉五十四岁,正在盛年。 二五二年,孙权故去,丁奉七十四岁,雪夜奋短兵,威慑中原。 二五八年,计斩东吴权臣孙綝,他高寿七十八,老当益壮。 二六三年,蜀汉灭亡,姜维身死,丁奉目睹了这一切,这一年他八十三岁,已经进入暮年。 二六五年,曹魏灭亡,一生两次见禅位,除丁奉之外还有几人?八十五岁的丁奉看着滚滚长江,想必感慨万千吧。 二七一年,九十一岁的丁奉终于告别人世。去世之前他得知,六十四岁的汉仁宗在洛阳晏驾。 汉仁宗,即刘备之子刘禅,小名阿斗。 这样一位三国活化石的人物,站在士颂面前,士颂还是很有兴趣的。 见二人参拜自己,连忙将二人扶起,仔细打量起来。 丁奉虽然年纪不大,但体格魁梧,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料子,也难怪别人活了那么久。 而和自己同岁的徐盛,士颂也很喜欢,别的不说,徐盛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士颂一见就很喜欢。 “二位将军义助顾徽,都是大义之人,士颂这里谢过了。”说完士颂便对二人行礼致谢。 徐盛连忙扶住士颂,而后说道:“我在徐州便听说了士公子的大名,因家乡被曹贼乱兵杀入,鸡犬不留。那时候我还年少,只能随乡人一起南下避乱到了扬州,本来想要取道荆南投奔公子,结果被袁术扣留,后辗转进入了吴郡。幸得顾家收为门客,见顾徽大人有难,我怎能不上前相助。” 丁奉也附和道:“是啊,其实当时我和文向兄听说顾大人从笮融处返回了丹阳,我们二人便联系顾家仆从,想要投顾大人,和顾大人一起来荆州。” “结果去投顾大人时,顾大人已经启程,我们便商议能赶上就赶上,不能赶上,便继续留在顾家等待机会。然后刚好看见顾大人在江边被阻,我们自然要出手相助。” “这么说起来,我还真需要谢谢那个不近人情的孙家校佐,要不是他拦住了顾徽,我哪里能遇到两位将军。”士颂说着抓起了徐盛、丁奉的手。 “二位若是愿意,暂且在我荆州担任校尉一职,我在挑选精锐之士,让你们各自统领五千人,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蒙主公不弃,我等愿效死力。只是我们二人年纪尚轻,又无甚功劳,如何能一下子便成为统领五千人之众的校尉啊,我等只愿在主公马前当一小卒即可。”徐盛知道轻重,立刻推脱。 士颂将他扶起,说道:“年轻算什么,你我年岁相同,我都统领荆州了,你统领五千人算什么。你也别说丁承渊,我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在两军阵前指挥作战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你们可不能辜负我的厚望啊。” 话都到这份上了,徐盛丁奉还能怎么说,当然再次拜服在士颂面前叩谢,表示定然不负士颂所望。 而站在边上的顾徽则是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自定荆州之后,黄忠、魏延、甘宁、蔡瑁以及新来的太史慈,虽然加入士颂手下的原因各有不同,但是他们这些人或明或暗,多是蒯越的荆北派系的人马。 这些人不是武艺超群,就是善于用兵。虽然现在士颂还依靠荆南派系为主,但这些人日后立功升官,是必然之事。 士颂突然重用自己推荐的两个小将,这是想要为荆南派系注入生力军啊。 顾徽的返回,也标志着士颂对豫章郡,乃至于扬州事宜的关注,已经告一段落了。 士颂,正式把目光投向了北面。 司隶,李傕郭汜之乱即将发生,而他士颂,想要请汉献帝来荆州做客的。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关中的消息,士颂让蒋干派出了大量的暗组前往司隶。 功夫不负有心人,东汉兴平二年四月,李傕郭汜正式反目开战。 不到五月,士颂便得到了消息。 这李傕郭汜二人,本来都是董卓手下领军校尉。董卓死后,他们二人上书朝廷乞求赦免,而这时候把持朝廷的王允本有机会挽救东汉王朝,可惜自负的王允,拒绝了二人的乞求,想要把董卓这些旧部全部铲除。 要是这些人里面,都是李傕郭汜这种水平的人,也就罢了。 偏偏还有一个贾诩,贾诩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他点醒李傕郭汜,让他们带兵反攻长安一搏。 “奉国家以正天下”! 在贾诩的辅佐下,这些人决定背水一战。 于是董卓手下的四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集合西凉旧部开始了反攻,赶走了吕布,斩杀了王允,祭奠了董卓,进而把持朝政。 而他们这些人,典型的有难可以同当,有福不能同享。 共执朝政后,便互相猜忌,矛盾渐起。 今年年初时候,樊稠准备出兵关东,请求李傕增兵。李傕素忌樊稠勇武,暗伏武士于酒宴之中,当场刺杀了樊稠。 而后,李傕和郭汜二人,把樊稠手上的人马给分了,弄得西凉军中人人自危,张济也借故离开长安,出镇弘农。 后来,太尉杨彪用离间计,让人挑唆善妒的郭汜妻子,说李傕准备送侍女给郭汜,郭汜的妻子信以为真,炉火一旺,便失去理智。 这个傻女人,通过谗言、投毒等一系列举动。告诉郭汜“一群鸡中容不下两只公鸡”的道理,使郭汜对李傕大起疑心,最终反目成仇 。 郭汜本想先手下手为强,与安西将军杨定秘密谋划劫走献帝。 结果李傕得到了消息,抢先将献帝迎至其营。又纵兵抄掠宫中,劫取御府金帛、乘舆、车服等器物,随后放火焚烧宫殿。长安城内的官府、民房一时悉尽。 到了这时候,郭汜也撕开了脸面,率军正面进攻李傕。 双方就在在长安城内展开混战,由城内打到城外,天天鏖战不止,城中百姓苦不堪言。 汉献帝派太尉杨彪、司空张喜等大臣十余人,到郭汜处讲和,郭汜不从,反将杨彪等扣留营中。 杨彪责备郭汜,李傕一劫大臣,一劫天子,乃是反贼。郭汜大怒,欲杀杨彪,经其左右劝谏乃止。 献帝又使谒者仆射皇甫郦为李傕、郭汜讲和。 李傕、郭汜怎么会答应,二人混战不休,连月不断,死者以万计。 而这些,都只是这场动乱的开始而已。 李傕郭汜之乱,给关中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破坏,史书记载“强者四散,蠃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 毕竟是后世穿越而来,士颂的心里,总对这场惨绝人寰的动乱,心有不忍。 自己现在既然在这个年代,占据了和司隶邻近的荆州,自己绝对可以做些什么。 “主公,你是夜观天象,看出了这次动乱吗?所以才如此看重司隶,早早的让石韬大人,准备了大批接待流民的物质?”马良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作为荆州马家的领袖,士颂也任命他为治中从事。这次召集手下骨干商议出兵北上,也让他在一边旁听学习。 士颂摇头说道:“李傕郭汜,恶毒豺狼,日久,必定生变。年初,他们杀了自家兄弟樊稠,我就料定李傕郭汜不可能共存了。” 刘巴接过话说道:“如今长安动乱,则关中不稳,关中不稳,则九州难安。唉。” “是啊,所以我准备起兵北上勤王,诸位以为如何?”士颂询问起自家的谋士。 石韬摆手道:“不可,去年襄阳血战之后,我军折损不小,今年新兵营还在训练之中,新法也在循序渐进,百姓心中稍安,我军若是起兵北上,只怕民心不稳。” “且淮南袁术,暗中对我们也想法。另外扬州的情况也很复杂,那小人笮融就在豫章,若是我军移动,这种小人虽然无法撼动我荆州,但若是作为流寇入侵,只怕不好应付。” “若只是修建难民营地,以工代赈,救济他们一些粮食,这种事情我们驾轻就熟。而且我们早有准备,想来无妨,若是起兵北上,石某以为还是缓一缓的好。” 本来雄心万丈,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士颂,就这样被石韬这样泼了冷水。 他心中不快,只能是转头看向蒯越,毕竟自己手下之人里面,蒯越可是军师祭酒,谋略方面士颂可是寄以厚望。 结果,蒯越也不赞同士颂出兵,蒯越说道:“李傕郭汜二贼相斗,只怕一时难分胜负。且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根子上,不过是权利之争罢了。若无外敌,他们会狗咬狗,若是有外敌出现,他们二人必定又会联合起来。此时出兵北上,蒯某也以为不可,我们不如静待关中之变。” “可是关中百姓何辜啊?当年董卓强迫洛阳百姓西迁长安时,这李傕郭汜率兵驱洛阳子民数百万,赶赴长安。一路上淫人妻女,杀人劫财,死于途中者,不可胜数。” “后来,此二贼反攻长安,沿路为筹集军粮,更是一路上鸡犬不留。他们把持朝政一来,关中百姓被他们欺凌压榨,几无生路,他们这一开战,百姓还有活路?”这些话可不是士颂做作,他是真的为那些要遭逢劫难的百姓而担心。 “主公仁义,不如我们多派人手,前往南下的各个路口接待难民,再派人潜入关中,告诉百姓,不用带任何物件,只要人能南下进入荆州,我们就能保全他们。只要他们身上不带粮食财物,李傕郭汜手下的乱兵,也没有必要难为他们啊。”蒯良也是心软,而且还有些天真,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其实根本不用蒯良说,士颂早就让蒋干派人这么做了。 见士颂看了看自己,蒋干还以为士颂在问自己的意见。刚好,他也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还没有告诉士颂,这次会议上的都是士颂集团的股肱,都知道他蒋干提领了士颂手下的情报组织。 所以蒋干也没有避讳的必要,便说出了这条消息。 “主公,听说士府君,带着五万交州军离开了交趾,到了交州治所番禹安营驻防。明面上说,是为三公子扬州方面的后援。但暗中,却多有探子北上,偷偷查访,意图诡异。出兵北上之事,还请主公三思。” 听到这消息,士颂心里想要骂娘。这种关键时刻,你士燮居然想要在我背后捅刀子? “罢了,你且多安排人手北上继续打听消息吧,同时组织人手准备接纳流民,军队方面,各部都想要新兵补充,而原来荆州的旧有军队,也确实良莠不齐,把军队重新整编一番也好。”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管是北面还是南面有事情发生,军队整编好,我心里也更有底。”既然几乎所有人都反对,而且士燮有异常举动,士颂无奈,只能让探子们再去探查。 同时,荆州继续收编因为李郭之乱而被迫南下的流民。 另外,刚好也借着这个由头,开始整编军队。 将原来的军队编制打散,完成重编,尤其是针对原来的荆州军降兵。 第128章 整军以备 借着应对北面乱局的由头,士颂展开了对军队的整编。 他将原来的荆南军各部打散,将老兵和精锐将士,均匀分配到各部。 而后又将新兵营中,训练了数月,成为七等军士的优秀新兵,分配到这些军队之中。 一场襄阳血战,士颂原来的荆南军损失不小,但接纳了荆州降军,加上江夏郡黄祖剩下的人马,也都被甘宁苏飞带来投入自己麾下,其实平定荆北之后,士颂手上的军队。单单就人数而言,比自己从荆南起兵时,是变多了的。 但这些所谓的荆州军,在士颂看来,连自己荆南的郡兵都比不上。 去年为了安定荆州,将就把这些人暂时编入各部,以雄武军暂编营等名称命名之。 现在,正好完成整编。 反正平定荆州已近一年,荆州百姓也好,去年接纳的流民也好,随着新法的施行,越发的安定了。 十几万新兵营中的将士,时间长的训练了快一年,时间短的也训练近半年。 士颂手上,有了更换劣等兵的资本。 这一次,士颂进行的是“全军整编”,他将原来的部队打散,把各部中的荆州降兵剔除。 这些人当中,身体素质好的,被安排进“加强营”中进行洗脑,对照《纪效新书》的练兵法进行训练,给予相应的士颂军等阶。 而那些身体不行,或者兵痞气严重的,士颂则把他们转为屯田军。 这些人将和新兵营中最差的新兵一起去开荒。 这些人,与其说是屯田军,不如说是屯田军户,和普通屯民的差别,是他们的屯田所得不归他们自己,而是交给荆州州牧府,他们只领军饷。 而且,他们在这里还要进行军事训练和思想教育,饮食由军队后勤处统一配给,不用他们担心。目的,便是改造这些人的体格和思想,让他们适合重新回归新兵营进行训练。 士颂的第一条军令,得到了黄忠、魏延、文聘为首的荆北派系武将的支持。 他们早就觉得自己手下这些个荆州降兵,烂泥不扶上墙。 至于习祯、陈生、张虎这些世家领袖和荆北强盗出身的人,就算是心有不满,但这一年来,自己的手下多被士颂洗脑降服。 他们自己,也很是相信士颂,也接受了士颂的“改编”,交出了自己的嫡系人马。 至于原来的荆南军将士,怎么可能会反对士颂的改编呢。 士颂对他们的改编,只不过是按他们原来的军队编制,进行了扩充。将原来伍长升为什长,什长升为百人将这样。 虽然空了许多位置,但新兵营训练出来的新兵,刚好可以填补这些空缺。 让新兵营毕业的新兵,和这些沙场老兵一起训练,获得沙场经验,对这些新兵实力的提升,也很有帮助。 这次军队整顿,除了新兵营的军士之外,离开新兵营的军队,士颂将他们分为镇军和辅军两个部分。 之所以称为镇军,也算是取谐音“正规军”之意。 而镇军,将组成士颂的主力军队。 荆州镇军分为雄武军、奋武军、定武军三军。三支镇军共计人马六万,每支军队各拥兵两万。 雄武军中郎将一职,还是继续交给吕岱担任。只是雄武军中,分为了前后左右中五部,每部都设立领军校尉,分别为:雄武军前军校尉鲍隆、雄武军后军校尉黄忠、雄武军左军校尉甘宁、雄武军前军校尉苏飞、雄武军中军校尉魏延。 看这样的配置,就知道士颂对这支雄武军寄以厚望。 他将原来各部的精锐,全部集中到了这支军队之中,即便是从新兵营中挑人,也都是挑选在新兵营中就升为五等或者六等级别的精锐士兵,加入这支军队。 而这支军队,也是士颂心中暗暗选定,要带入关中抢皇帝的。 奋武军中郎将的职位本来交给钱振是最好的人选,可惜钱振阵亡,要是以冷静着称的陈应还在,其实也是勉强可以胜任的。 毕竟,自己手下诸将之中,能力和资历都能胜任这个职位的人不多。 选来选去,士颂只好暂时让潘璋统领了这支军队,毕竟这次北征,潘璋率军偷渡长江有功,后来也多有战功,也是在荆南就投奔自己的武将。 现在,也只好将就用用了,日后等其余有潜力的武将立功之后,再将他替换掉便是。 奋武军虽然也是两万军队,但老兵较少,多被提升成为什长、伍长。而后将新兵营中的“毕业生”,也就是七等以上的军士,大多都编入这支队伍。和雄武军不同,这支军队只分为前后左右四部,也就只有四个领军校尉,但这四个校尉,一样不简单。 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奋武军后军校尉霍峻、奋武军左军校尉太史慈、奋武军右军校尉徐盛。 其中,太史慈部的五千人马和徐盛的五千人,马几乎都是新兵营的毕业生,虽然训练有素,但还需要拉上战场试一试才知道。 最后的定武军中郎将就简单了,继续由邢道荣这个号称荆南第一将的人担任。 本来士颂也准备将其分为前后左右四部,但手下将领实在无法分配,便只好暂时分为左右两部。左部统领为小将丁奉、右部统领暂时空缺,以恒阶出任右部军司马,暂时统领这些人。 反正定武军主体尚在,补充的兵源也都是荆南四郡的新兵营训练出来的,就地在长沙郡进行整编,继续驻军长沙郡,防备小人笮融手下的乱兵,流窜进入荆南。 除了镇军之外,士颂手中还有两支特殊的军队,蛮军两部共计万人。沙摩柯统领五千武陵蛮军、邓方统领五千蛮汉混编的山蛮军。 安定荆襄后,这两支部队也奉命扩军。 最后便是自己亲卫军颂卫营三千人,护军中郎将肯定是交给周泰担任。 手下两个统领都尉便是其族弟周平,以及易欣了。不过士颂现在正在考虑找人替换掉易欣,想要将他转职为文官,也好成全他和诸葛诗语的丫鬟晴儿。 另外,荆州各地的新兵营也没有间断招募新兵,现在各地的新兵营中,受训的新兵,合起来还有五万多人。 这些部队,士颂也觉得需要统一管理。 所以,他把训练营改称安远军,让自己的族兄士云为安远军都统,负责新军的统一调遣,还将李严调给他兼任军司马,负责处理新军的政务。 至于各地的驻防部队,则称为郡兵。 荆州七郡,每郡五千人,类似后世的武警部队,既安定州郡,也防备流寇。在抵御入寇的敌军时,也随时听候差遣。另外,也作为后勤部队,负责为主力军队押运粮草物资。 至于从流民和百姓中招募的屯田军,加上原来的荆州降军、新兵营中刷下来的新兵,反正入选的要求也不高,石韬这个屯田中郎将手下,居然有十五万之众。 司马芝、向朗、顾徽、刘先、严峻、来敏、卫闻、蒯祺、颍容、巩志、刘度等十五人,都在屯田军中挂着屯田校尉的职位。 当然了,这十五万军户,虽然也进行军事训练,其实比民团也强不了多少,除非是士颂手下其余的军队,都被杀干净了,士颂是不可能调用这支军队作战的。 依照这个设想,士颂一面派人进入北面继续打听消息,一面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军队改革,每天各个军营巡视,安定军心,视察军情,确认军队上下对自己的拥护。 前后忙了许久,终于是在六月上旬,完成了各部的整编。 但是士颂还是不放心,决定带着颂卫营到襄阳城东郊的新兵营巡查。 原来的新兵营军士,多被挑选进入各部军队之中,不合格的人,也被分配成为了郡兵和屯田军。 现在的安远军新军营中军士,多是重新招募的,这些新兵,他还是想要亲自看看,确保士云、李严是按《练兵纪要》的方法进行训练的。 “出枪!”“杀!” “收!”“喝!” 现在这些新军,也已经训练月余,新兵们已开始列阵练习刺杀。 听说过两天,就会进行第一次的捉对比试,初评军级,所有新兵们练的热火朝天,很是卖力。 这个军营就在襄阳城边,自然是交给了李严负责,而士云作为老部下,则渡江南下,去负责荆南四郡的新兵营招募和训练去了。 “主公,这群新兵之中,不少都是逃难南来的流民,也有些南阳和南郡一带的国民,训练了这么久,也算是初具规模了。”李严显得有些得意,自己兼领了安远军军司马一职后,终于是有机会,给士颂展现他的军事才干了。 这群新兵底子不错,他按士颂的选拔和练兵之法,下力气苦练,按他自己的眼观来说,这群新兵,已经是可以上战场了。 “方正辛苦了,这么短的时间,能练出这样一支军队来,足见方正兄之将才啊。”士颂看出李严的得意之色,不过这兵确实练得还行,顺口也就夸奖了几句。 “哪里,还是主公的练兵之法神奇,李某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李严倒不是拍马屁,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可是总结了自古以来,多少兵法大家的心血而成,这样的练兵效果也是意料之中。 士颂刚准备谦虚几句,旁边响起了一声叫喊:“主公,我武艺娴熟,为什么还要在这新兵营中做这种简单训练,我要能进入镇军,能当统领百人将。” “何人喧哗!给我拿下。”李严大怒,士颂刚刚还说自己练兵有成,现在就冒出来一个砸场子的。 很快,李严的亲卫押着一个健壮少年来到了士颂面前,这少年年纪和士颂不相上下,口中不停的喊着“放开我,主公说过,功名但在马上取,还在武陵设立了黄金台,招揽天下豪杰,我若不是盘缠不够,我便直接上那黄金台了。” “哪里听来的鬼话,我家主公乃是大汉州牧,怎能私自设立黄金台呢?”李严冷哼一声,看样子是准备把这人军法处置了。 “主公,我有本事助你成就大业,你为何不重用我!”这少年看起来很不甘心,即便是李严的两个亲卫押解着他,他也能用力挣脱开来,冲到士颂面前跪下。 士颂将这人打量一番后微微点头,问道:“你说你有本事,但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即便是在新兵营中训练数年,日后也会调入镇军,立功之后,自会升迁,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这个对士颂磕了几个头,而后才说道:“我本是南阳人士,当年刘表和袁术相争,我带着母亲逃难离开了荆州,而后关中大旱,我便又和母亲回到了南阳。一路南下,也用尽了盘缠,到了荆州,得主公新政之恩,得以当兵养家,老母也在流民营地里,分得住房和一些家禽,终得安定。” “既然如此,你好好当兵训练,每旬休假便回家孝敬母亲便是,为何非要现在便调入镇军呢?” “我得主公之恩,定然要报答,不敢有才而不自荐。而且若是进入镇军,军饷优厚,我便能讨个老婆回家,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帮我照顾母亲。”这人的个性倒也简单,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 士颂心中敬他这一份孝心,但是军队的规矩不能坏了,不然日后大家都按他这个办法来就麻烦了。 笑着说道:“当年我在清远,邢道荣也是在军中闹事,非要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单人和我手下三个亲卫交手,获得胜利。而后,被我委以重任,如今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了,你可敢一试。” 这健壮少年想都不想,立刻答应道:“好!” 士颂指着易欣,继续说道:“我也不要你以一敌三,就和这个人打,他是被许劭先生相过面相的,说他不适合上战场。但他毕竟也练武多年,今天你要是能和他相持二十回合,我便让你进入镇军。若是你能赢他,我直接让你进我的颂卫营,你看如何。” 颂卫营,士颂的亲卫营,听说那是整个荆州军中,最精锐的战士,才能进入的。随便一个人放出来,至少都是百人将,而他们军饷,至少也是百人将起步。 “好!”这健壮少年的双眼之中,冒出了精光,似乎将要自己的一切都赌在这一次比试上。 第129章 起兵勤王 士颂看着这健壮少年,感觉这人不简单,应该是历史留名的人物。 刚想要问问他叫什么名字,站在边上的李严,却上前一步,问道:“主公,虽有旧例。但若是日后不停的有人,以此为例,要求挑战,却本事不济,空有一腔热血,又该如何?” 李严这么一问,士颂也发现了问题,这样的挑战可不能只讲奖励,不说惩罚。 于是士颂笑着对这人说道:“但是,若是你败了,我便将你调入后勤军,五年内不得进入镇军。军饷嘛,倒也不会亏待你,和你在新军营中的军饷一样,你看如何?” “行,我要的就是一个机会!”那健壮少年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好小子,如此嚣张,今天就叫你知道,为什么颂卫营是天下精锐!”易欣在边上憋了许久,这小子不管士颂说什么,完全不在乎,似乎在他眼里,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上次许劭让士颂安排他当文官,他心里早就不舒服了。苦求了士颂许久,终于是暂时留在颂卫营中当军司马。 这次,刚好也借这个机会在士颂面前露脸,让士颂知道,自己武艺不弱,是可以上战场的。 “来吧,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那健壮少年见易欣站了出来,也不管士颂就在边上,就这么叫嚣着扑了上来。 周泰立刻上前护住士颂后退,让易欣和这人扭打起来。 士颂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打,结果却有些让士颂没有意料到,这健壮少年冲到易欣身边,避开了易欣挥来的拳头,身子一躬,双手击打易欣膝盖后侧关节处,易欣猝不及防,整个人仰面倒下。 这人顺势骑到易欣身上,沙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打在易欣头上,呼呼两拳过后,易欣就停止了挣扎,再来两拳,易欣便满脸鲜血了。 “住手!快传军医!”士颂连忙呵止这人,易欣虽非大将,但跟着自己练武多时,在这人面前,居然这么不堪一击,让士颂看这人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主公,在下胜了。”这人说着,从易欣的身上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 “小的叫廖化!” 我滴个乖乖,难怪,原来是蜀国那位几乎贯穿了整个三国历史的廖化,这样说起来,他和丁奉估计能成一对好基友。 廖化,这位被“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一语,而被冤枉的数千年的将军,绝非平庸之辈。 廖化不但在征伐战争之中,屡立功勋,在政治谋略上,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廖化一生,先后跟着关羽、诸葛亮、姜维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以勇敢果断着称,最后官封至右车骑将军,假节,领并州刺史,封中乡侯。 在三国时就有“前有王、句,后有张、廖”之誉。 现在,这人竟然投入自己麾下,还在自己面前玩了一出自荐比武,还胜了自己颂卫营的亲卫官。 嘿嘿,士颂心里乐开了花,重用廖化的借口他都帮自己找好了。 “廖化听令,即日起,你便入颂卫营任百人将一职,若是真有才干,我自会让你成为统兵将领。”士颂也不客气,先把他放到颂卫营渡金,以后放出去当统兵将领,也好让廖化有些背景。 “谢主公!”廖化连忙跪下叩谢。 士颂扶起廖化,又看了看刚被军医弄醒,一副狼狈模样的易欣,微微一笑。 他走到军营边上,大声喊道:“日后,但凡新兵营新兵,都能有一次挑战颂卫营将士的机会。若是能二十回合,不分胜败,则可直接调入镇军。若能胜出,直接补进颂卫营。但若是输了,嘿嘿,不好意思,那就去后勤处报到,五年内不得升迁。” “谢主公!”新兵营将士们突然得到另外一种晋升机会,显得都很兴奋。 而士颂身边的颂卫营将士们,眼中也都冒出了绿光,心中暗思,日后绝不能懈怠。 易欣也就算了,他是主公少年时就侍奉左右的近侍,本来在颂卫营中,就不算武艺高超之人。但是我们这些人,各个都是通过多年的比斗考核,升成一等或者二等军士,在血海里杀出来的精锐。 要是以后输给新兵营里面那些个新兵蛋子,以后也不用留在颂卫营了。 廖化进入颂卫营之后,新兵营中的好手们,有上百人挑战颂卫营。 只是这些人,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虽然是空手比斗,擂台上决胜负。但颂卫营的人出手可不留情,运气好的挑战者,只是被从擂台上打飞出去。 要是开打前,表现嚣张,多数直接被颂卫营打断骨头,甚至还有个挑战者差点死掉。 这种惨烈的结果,才让这种挑战的风气,慢慢被制住。 大家知道,这颂卫营就是颂卫营,天下精锐,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就能挑战的。 对士颂而言,借着这次军队整编的机会,他将军中的精锐之士,都集中到了雄武军的两万人编制之中,加上自己颂卫营三千人马。便是他心中,准备冲入关中抢皇帝的部队。 大不了,加上南阳郡的郡兵,给自己运输粮草。 就在士颂整顿军队的同时,关中的局势,和历史的发展轨迹一样,再次发生巨变。 兴平二年六月,李傕和郭汜二人,在长安地区已经交战数月,本来驻守弘农郡陕县的张济,突然起兵至长安,决定为李、郭和解,还想要带汉献帝回弘农。 献帝此时,却想东归洛阳,张济遣使敦请李傕,使者往返十几次之后,李傕居然同意了。 这时,李傕部将杨奉倒戈,投靠了献帝。李傕手下那些羌、胡之兵,也因为朝廷许诺的封赏而各自散去,兵势大减。 李傕没有办法,只能是听了从张济的建议,和郭汜互换女儿作为人质,罢兵讲和。 七月,郭汜自称大司马、开府如三公,而此前,李傕已于五月自封为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 讲和之后,李傕率军出屯池阳,放献帝离开,郭汜同样释放了手中的朝廷大臣。 汉献帝哪里还敢停留,一离开李傕郭汜,立刻封张济为骠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董承为安集将军,让他们带领军队,护送自己返回洛阳。 士颂在关中安排了大量的探子,七月,献帝出长安,八月初,士颂便得到了消息。 他召集手下骨干,这一次,他已定下决心,准备派出精锐,前往关中护驾,若是可能,便把皇帝带到襄阳来。 “如今陛下已经离开长安,返回洛阳。我料李郭二贼,必定心有不甘,会起兵追击。我荆州和司隶接壤,如今陛下蒙尘,我岂能坐视不理?”明明就是自己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士颂说出来的话,却好像自己真是儒学传人,要尽忠于大汉朝廷似的。 石韬首先摇头,说道:“自董卓以来,关中已经糜烂,百姓多有逃离,来我荆州的百姓之中,可就有不少关中子弟。长安洛阳,两京早已只剩空壳。” “若是率军进司隶,我军需要大量的粮草辎重。但今年自关中乱起,已有不少难民进入荆州。豫章被笮融占后,也有不少扬州流民进入荆南,我们的粮草虽然不少,但难以再支持大军征伐!” 作为士颂手下主管粮食的,石韬当然有这样的担忧。 但纵然他是武陵派系的实权人物,武陵派系的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和洽当即说道:“非也,如今天子蒙尘,主公向来高举孔孟之旗,此时,怎能袖手旁观呢?” 士颂一笑,说道:“所以,我准备只带雄武军和颂卫营,加上辎重后勤,总人马,控制在两万五千人左右,大不了调用南阳郡郡兵一万,负责运输粮草,广元以为如何?” “两万五千人。”石韬在心里默默盘算一番后,对士颂拱手行礼道:“若是如此,我可以提供一年的粮草,若是风调雨顺,今年的秋粮收获之后,便可以给主公加派援军。” 士颂微微一笑,秋后加派援军,这个办法好,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点头赞同“此法甚好。” 裴潜接着说道:“只是去年方定荆北,而后便收留难民。到现在刚满一年,百姓稍安,我们便又兴兵北上,即便人马不多,百姓即便不出乱子,也会有不安情绪,对荆州的安稳计,还需想个对策。” 廖立冷哼一声,笑道:“这还不简单,就说关中乱起,为防止乱兵和盗匪南下,我荆州军派出两万多人北上,一来守住各关隘,二来接应避乱百姓。荆州百姓多有避乱经验,定然不会起疑,仍旧安稳生活。” “如广元所说,如今关中糜烂,十室九空。主公这次北入关中,不如试着请陛下前来荆州,毕竟荆州繁荣,远胜于关中。”刘巴的话说完,商议的现场,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很少发言的蒯良,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他不安问道:“刘先生之意,是要主公效仿齐桓公旧事?若是如此,只怕惹人非议啊?” 齐桓公,春秋五霸之首,用来称霸手段称之为尊王攘夷。 “有何不可!”蒯越似乎预见到了什么。 他说着站了起来,说道:“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如此一来,主公必能解黎民于倒悬,安社稷于即倒,名留青史。” “好,好一个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异度之言,甚合我意。”士颂笑的拍手叫好,心里不禁感慨,这蒯越蒯良两兄弟,理政的能力不相上下,但这眼光谋略而言,真如刘表所说,蒯良雍季之言,蒯越臼犯之谋,一个倾向长久安定,一个更偏谋务实应急。 士颂笑道:“这次起兵勤王,军师一职,就有劳先生了。” 然后,士颂笑着走到蒯良身边,安慰道:“子柔先生放心,如今天子蒙尘,我起兵到关中是勤王的。若是陛下愿来荆州,当然是好,若是陛下不愿意,难道我还敢用强啊?” “也是,尊天子而攘四境,兄长还是看的远啊。”蒯良不得不叹息自己不如蒯越。 “非也,子柔先生正好提醒了我,这次入关,得多加注意,不可给人留下把柄。不然,定然惹来不必要的非议。”士颂这话,也算是照顾蒯良的面子,毕竟蒯良为人正直,士颂还是比较喜欢他的。 “子初先生。”士颂对着刘巴鞠躬行礼,而后说道:“这荆州,我就交给你了。” “主公安心,刘巴必定为主公安顿好后方,为主公提供辎重粮草资源。”刘巴很平淡,士颂率军出征,这荆州肯定是留给他打理的。 接着,士颂便下达了集合雄武军的军令。另外,调南阳郡郡兵一万,负责军队后勤。 对外,宣称自己率军北上,是为了防止乱军南下,同时接应流民。 荆州百姓,对这个说法没有任何怀疑,还是该修路的修路,该种田的种田,都在用自己的办法,为家里凑过冬的粮食。 第130章 兵顿武关 这次出兵关中的军队,士颂可谓是精挑细选,为了集合自己手上的精锐军队,还特地弄了个整编军队的名头。 自己没有把关内诸侯和西凉军放在眼里,但诸葛诗语却很是重视,一再叮嘱士颂穿好贴身软甲,固定好她所准备的护心镜。还将梁信死前的劝谏抄写数份,交给周泰、廖化、周平等颂卫营统领,告诉他们,一定不要让士颂脱离他们的保护。 “这年月的女人,就是麻烦,婆婆妈妈的。要是以后我能成大业,还少的了你的好处。”想起自己出门前,诸葛诗语那份担忧的神情,士颂心里倒是温暖。 这次出兵关中,士颂没有带易欣。 一来,是因为许劭的建议,二来嘛,他被廖化痛殴了一顿之后,脑袋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张机让他好好调养。 士颂顺手就让他的这位颂卫营军司马,留在了襄阳。 为了保险起见,他剩下的各支军队之中,挑选了精锐之士两千,作为颂卫营的后备军,进行魔鬼特训。 毕竟这次入关,颂卫营不可能没有折损。 颂卫营中郎将周泰、左都尉周平、假右都尉廖化。颂卫营的指挥体系,也不会因为易欣的缺陷而有漏洞。 本来廖化进入颂卫营,许多颂卫营将士不服,结果廖化一个个把他们打趴下了。 数天时间,他硬是把颂卫营中的二十五个百人将,全部殴了一遍,就连周平,也一样被他摔倒在地。 最后,还是周泰出手教训了他。 不过这样一来,颂卫营内,也都对廖化服气了。周泰也向士颂推荐了廖化,让他担任了右都尉。 这次入关的主力军队雄武军,配置的武将则更加完美。 雄武军中郎将吕岱,这个在荆南就投效自己的将领,统军能力虽然只是中规中矩,但也不会出现任何异常。 而雄武军中鲍隆、黄忠、魏延、甘宁、苏飞五部校尉的阵容,更是让士颂欣慰。我士颂手下,终于有拿的出手的猛将了。别说吕布现在不在关中,就算是你吕布在关中,正值壮年的黄忠,加上甘宁和魏延,我看也能和他吕布掰掰腕子吧。 “主公,最新的消息说,郭汜果然后悔,想要再次劫持陛下,返回长安。” “结果他的谋划败露,被杨奉、董承等联手突袭。郭汜猝不及防,带着人马又和李傕合并一处了。”这次蒋干被士颂派去荆南,盯着士燮士徽父子去了,易欣又在襄阳养伤。这次北上带的暗组头目,乃是卫闻。 毕竟,这人从前是河东卫家的商贩,在关中,多少也有些故旧。 另外,定荆州招降的伊籍,最近也被自己安排进入了暗组,这次也作为随军文吏跟着大军一起北上。 “我看那李傕只怕也会后悔,加上郭汜一撺掇,只怕会和郭汜一起追上陛下,再次将陛下劫持。继续由他们西凉军把控朝局。”廖立冷哼一声,似乎对西凉军团很是不齿。 毕竟他这种愤青个性,就连高举孔孟仁义旗号的士颂,他都能挑出毛病来。祸乱天下的西凉军,在他眼中,更是和禽兽无异。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啊,不然,我何必着急起兵勤王。”士颂这话,倒更像是在对身边的谋士们做解释。 这次北上,除了谋主蒯越,谋士廖立、潘濬之外,还有了赵岐、伊籍、卫闻、颍容、繁钦、刘先、娄圭等人。 毕竟这次是入关勤王,要面见汉献帝,带上老太常赵岐,总会有些用的。 至于繁钦,则是想用一用他的文笔,本来建安七子中的王粲更好,但王粲有一大缺陷,便是他长的丑,万一要是被哪位贵人嫌弃了,自己反而会有不需要麻烦。 而曾想要给自己说媒的颍容,怎么说也是太尉杨彪的师弟,也是自己和弘农杨家搭上线的桥梁。 而刘先、娄圭,都是原来刘表手下中负责联系主理北面事务的人,尤其是这个娄圭,初平年间,在荆州北边招募军队,聚集了一些部众,依附于刘表,期间曾为刘表迎接北方流亡避难的人才,欲将他们迎至荆州。 历史上,有个叫王忠的人,率领流亡部队南下和娄圭会面了,但王忠不想去荆州,于是王忠率领众流亡人士逆击娄圭的迎接部队,并且夺走了娄圭的兵士,最后聚集千余人投奔曹操而去。 而在此次事件之后,娄圭估计没脸见刘表了。所兴也投靠了他的旧识曹操,被曹操任命为大将,参与谋划军国大事,历史上的曹操遇到军国大事,也常会向他请教。 而现在由于士颂的原因,娄圭南下投奔刘表之后,并没有在北面迎接南下的流民或者人才,而是荆州各大世族的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当时士颂可是真金白银购买这些流民啊。 他作为官派代表,在鲁阳做些辅助事宜,王忠来袭击,抢走的都是世家的物资,和他无关,他不必承担任何责任,当然还是继续留在了荆州。 果然,士颂这种虚伪的话,对于赵岐、颍容、娄圭这些人而言,很是受用。 赵岐说道:“若是各路诸侯,都能如公子这样忠君护国,何惧那西凉贼军啊。唉。” “先有董卓,而后又是李傕郭汜,这些西凉禽兽,荼毒天下,人神共愤。这次我荆州精锐入关,若是能为天下除去这群豺狼,定能让天下敬仰。”颍容也已年过五旬了,但在士颂看来,他的想法还太天真,难怪历史上的他最后只能郁郁而终。 “一切当以护卫陛下为先。”士颂心里虽然看不起西凉军团,孙坚带着豫州军都能打得董卓带着皇帝跑路,而自己只用刘表军便能设计击杀孙坚,对付这西凉军团,想来也不麻烦。 只不过自己的目的,可不是安定关中,而是截皇帝南下。 颍容连忙附和道:“那是自然。” 士颂把皇帝的安危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不过士颂没有料到的是,自己集合人马,走到武关,却遇到了麻烦。 武关,秦楚分界之地。 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合称为关中四塞。历史悠久,在春秋时便已设立,名曰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 城关建立在峡谷间一座较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习山,南濒险要。关西地势较为平坦,关东则延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 因此武关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由荆州进入司隶弘农郡,走武关是最近的路线。 但武关作为弘农郡南面入口,张济派出了自己手下大将胡车儿,在这里镇守,就是为了防备士颂在他离开弘农后,出兵偷袭弘农。 “去告诉他们,我们和张济将军一样,是去长安护卫陛下,为李傕郭汜二位将军讲和的部队。”士颂心说自己有些疏忽了,张济勤王倒是方便,自己想要勤王,还得路过别人的防区,别人怎么可能会不起疑呢? “来的可是荆州牧士颂,士公子?”武关城头上,一位壮汉肩扛铁锤,高声呼喊。 “那人便是胡车儿?”士颂见那壮汉打扮,加上自己的情报,隐约猜出了这人是谁。 “正是。”卫闻说道:“听说这胡车儿本是乃羌蛮,力大无穷,能负重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乃是一员悍将。” 士颂心想这胡车儿日后可是带着手下弄死了典韦的猛人,士颂不禁起了招揽之心,面带笑容走到武关城下,说道。 “在下交趾士佑泽,见过胡将军。” “我家骠骑将军和士荆州素无恩怨,不知士公子率军扣关乃是何意?”出乎士颂的意料,这羌蛮胡车儿一口关中话,说的还很有礼节。 吃惊之余,士颂笑着抱拳行礼道:“胡将军想必也知道,如今李傕郭汜二位将军闹矛盾,陛下和百官蒙尘。如今张济将军已经率军勤王,我士颂虽然年幼,但也读圣人书,知道为人臣子,当忠君报国,故而率荆州劲卒北上勤王,附张济将军之尾翼,还望胡将军行个方便,让我带着兄弟们过关。” 胡车儿还没有说话,他身边一将走上前来,对士颂拱手行礼道:“士公子莫不是欺胡车儿乃是羌蛮,书读的少?如公子所言,我弘农军精锐,尽数被主公带去勤王。整个弘农郡南面防务,就靠我这下这班兄弟,守住这武关了,若是士公子名为勤王,实则假途灭虢,我有何面目去见我家叔父。” “你是张绣?”士颂这下子就更加吃惊了,这张济勤王居然不带着张绣,而是让他留在武关,这是什么意思? “正是,叔父勤王之前思虑再三,关内诸侯,多有交情,他若是带兵离去,弘农无恙。所虑者,南来之兵也。”张绣年纪不到三十的样子,但却神态自若,就连士颂见了也暗暗叫好,这人风采不凡啊。 “原来如此,但张将军可知,李傕郭汜二贼已经和好,现下正在关中广拉民夫,要再次抢夺陛下,陛下身边的护卫军,只怕难以抵抗二贼的乱兵,若是我荆州军不前去支援,只怕张济将军也有危险啊!”士颂告诉了张绣,关于历史的走向。 虽然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听到士颂的话,张绣的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 不过,张绣还是没有松口,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士荆州快快回转军队,前往鲁阳。从河南尹进入关中,直接前往洛阳护驾,岂不更好。有家叔和其他诸位将军在陛下身边,李傕郭汜没那么容易得手的,至少能护住陛下返回洛阳。” 没想到张绣对自己叔叔这么信任,他要是知道后来张绣也反叛了献帝,跟李傕郭汜合流,那更加不会放自己入关了。 “若是绕路走鲁阳,至少得多走半个月的路程,关中局势瞬息万变,我荆州军等不起。”士颂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武关的大门,我们弘农军开不起。”张绣一样寸步不让。 “这次关中勤王,都是我荆州精锐。”士颂开始威胁了。 “弘农军团,出自西凉,也都是虎狼之师。”张绣手一挥,城防将士们整齐划一的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士颂。 士颂心里那个火啊,正准备下令直接攻城,却被赵岐拦住。 “主公不可啊,我们起兵如果勤王,本无诏书,若是此时再行强攻,即便是我等初衷,乃是勤王护驾,但传出去,别人可不会这么看啊。” 赵岐的话有道理,但是士颂心里有火,一时还真不甘心。 正在犹豫之时,蒯越说道:“攻略武关,不在计划之内。全军急行多日,不如暂且安营。一来和张绣再做交涉,二来,全军休养一番,以备万全。” 蒯越的话说动了士颂,是了,为了着急入关,自己带着军队,行军比较快,若是现在强攻,自己肯定得不偿失。 “罢了,后撤二十里,安营!” 理智终占上风,士颂率军后撤,看了眼两山之间的武关,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第131章 鲁阳贤才 “绝不能绕路走鲁阳!”廖立的公鸭嗓子,终于听着顺耳了。 廖立在军议帐中,显得很激动。他说道:“那张济没有儿子,把张绣领在身边,他就真当自己是张济儿子了?他们张家,就他一个子侄吗?” “再说了。”廖立走到赵岐面前说道:“我们乃是进关中勤王,若是绕路走鲁阳,一绕路,就是半个月。若是这半个月内,陛下为李傕郭汜二贼所害,他张绣,是不是要以死谢天下?” “这。”赵岐叹了口气,说道:“公渊所言,也正是我所担忧。但是我们荆州,上没有陛下诏令,下没有朝廷调令。就是当年董卓进京,也有何进大将军的调令啊!我们似乎,的确有些出师无名了,也难怪张绣能咬死不开关。” “攻下武关,吕将军以为,需要多长时间?”即便是没有调令,士颂还是不甘心,开始计算起攻克关隘的消耗。 吕岱抱拳拱拱手,表示歉意。 他给了士颂,并不想要的回答。“武关乃是雄关,易守难攻,我军未有攻城的预备,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若是从襄阳调攻城器械前来,至少需要半个月。若是就地取材,制作云梯,三日后可制作数百架简易云梯。但若是这样攻武关,末将以为不妥。” “不可啊,那张济怎么说,也是护卫陛下东归的将领。这时候我们抄他后路,岂不是和李傕郭汜二贼并肩,这种名声,我们万万是背不起的。弘农杨家,必然也不愿我们是杀入弘农郡的啊!”作为名臣杨赐的弟子,有经学名儒之名的颍容,当然坚决反对。 司隶弘农郡,那是杨家的根基所在。士颂不能不顾杨家的安危,贸然攻关。 张济既然在弘农站住脚了,定然已经和杨家暗通曲款,士颂勤王,不是想要太尉杨彪给你帮忙吗,你若是这样做,岂不是让杨家为难?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士颂心急。 这次北上,根本是出师无名。别看他顶着勤王的名义,结果别人护卫皇帝的军队,不开门,不放你进去帮忙。 这就很尴尬了。 士颂是知道历史的,张济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劝说了李傕郭汜和解,放了献帝。 可他西凉军的出身,有着当年和李傕郭汜一同反攻长安的污点。在和董奉等人不和后,张济还是和李傕郭汜联合在一起,想要再一次,完成对皇帝的劫持。 但是,若是自己等到那时候,再攻武关,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思来想去,士颂一跺脚,说道:“罢了,明天。麻烦赵老太常和颍功曹二位入关,再劝说劝说张济,晓以大义,让他放行,他若是同意便好。若是还是不从,我便率军回转,前往鲁阳。” “届时,赵老太常就回来和我军一起行动。颍功曹你带数十随从,作为我派去觐见天子的使者过关。想来张绣不会为难,你尽快找到陛下,求见太尉杨彪,让天子下诏书,招我荆州军入关护驾。不然即便是我到了鲁阳,进入了关中,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现在出兵,等到有了诏书下达之后,再出兵不行吗?”廖立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 “诏书一道,从鲁阳进兵,远比从襄阳出兵要近,而屯兵鲁阳,顺便还真能防止乱兵南下,救济难民,这又有何不可呢?”蒯越对士颂的决定表示了认可。 “那为什么我们不就在武关这里等,反而要去鲁阳呢?这不是舍近求远吗?”伊籍有些想不通,反正是要入关中,反正是要等诏书,哪里等不都一样? 士颂摇摇头,说道:“等到诏书下达的时候,陛下已经越发的靠近洛阳了。从鲁阳进入关中,刚好可以迎上陛下,从武关进入关中,那就是跟在李傕郭汜身后,我觉得,还是护住陛下更加重要。” 接着,士颂扫视一番自己的手下。 说道:“而且,我看张济,绝不是安心护驾的人。你们看吧,要不了多久,这人必定又要回去,和李傕郭汜一道当乱臣贼子。那时候,张绣更不可能放我们这支护驾的军队入关了。” “主公之意,是那张济日后必反?”伊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毕竟现在,张济是汉献帝脱离李傕郭汜之手的功臣,刚刚才被汉献帝封为骠骑将军。 “你们到时候看就知道了。”士颂说完,便让所有人各自回营休息,整理行装。 明天不论如何,都会离开武关。 第二天,和士颂预计的一样,张绣见到赵岐之后,虽然恭敬,但还是咬死士颂没有诏书,不能放士颂过关。 赵岐无奈,只能返回营中。 颍容作为士颂的使者,带着数十随从,进入了弘农郡。 想来,他会先找弘农杨家的人帮忙,而后再去面圣。 士颂也丝毫不耽搁,当即率军向鲁阳进发。 就在士颂前往鲁阳的路上,关中的局势,果然发生了变化。 八月中旬,汉献帝车驾进至新丰,郭汜就反悔了,想要胁迫献帝还郿坞。 结果他谋划不机密,事情泄露,被杨奉、董承突然袭击,猝不及防,舍弃了粮草辎重和新抓的壮丁,只带着西凉精锐骑兵逃走,去投靠了李傕。 杨奉、董承知道情况不妙,立刻护着汉献帝东行。 没过几天,郭汜部将伍习奉命侦查,发现杨奉等人防备的缺漏处,便火烧献帝住所,准备趁乱劫走献帝。 还好,汉献帝的好禁卫军反应不慢,伍习人马也不多,一击不中,只能退却。 眼见李傕郭汜又起了贼心,护卫皇帝的诸位将军之间,反而发生了内斗。 汉献帝车驾进至华阴县的时候。后将军杨定,和宁辑将军段煨本来就有旧怨,用段煨故意没有防备,故而导致郭汜偷袭得手的借口,参段煨居心不良。 他还联合了杨奉、董承等夹攻段煨,双方陷入僵持之中。 士颂刚到鲁阳,暗组便将这些信息传了过来。 士颂思量一番后,问道:“这么说来,陛下现在还在华阴?” 卫闻点头称是,他这个暗组副职和蒋干比起来,确实差了许多。要不是看在他是清远旧臣的份上,士颂多半不会让他接触暗组。 这次带着一起北上的伊籍,明显比他要强上许多。只是伊籍身上,士颂还另有文职任务,不能全身心投入暗组的任务之中。 “也好,这样颍容应该也能早点见到陛下,讨来诏书招我勤王。”士颂说完,便拿起了手边的文件观看起来,而卫闻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公子爷,娄圭大人到了鲁阳之后,便离开了军营,前往鲁阳城中去拜访友人去了,娄家本就是南阳世族,娄家根基娄县,就在鲁阳附近。” “新法颁布后,娄家名义上,让自家家仆都成为了缴税的国民。但实际上,他们家还是牢牢的控制住了这些人,娄家私兵,少说有五百人。现在娄家跟着我们赚了些钱,只怕若是有意招募,能招到八百到一千。”卫闻说到这里,便没有多说了。 三国时代,世家大族拥有自己的私兵,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士颂的新法,就是为了克制和削弱这样的行为。 荆州境内的世家,大多都被士颂给收拾了,但娄家却是南阳郡北面,荆州和司隶交接处之间的大族,新法在这里,执行的并不彻底。 卫闻的意思,娄圭访友是假,回家整顿自家私兵是真。 娄圭在担心,自己那点家底,会被士颂给吞了,毕竟这五百人,他都是按人头缴税的。 “我知道了。”士颂点点头,这些个荆州世家,一个个阳奉阴违,给自己耍些小手段。但自己现在,又不好痛下杀手,只能用软刀子,一点点的磨。 当天夜里,娄圭返回军营后,居然主动求见士颂,倒是让士颂有些许意外。 “主公可知,这鲁阳城中,有一位大才。”娄圭满是得意之色,让士颂越发的反感。 但士颂不动声色,笑着问道:“哦,娄大人是想要向我举荐贤才?” 回去一趟鲁阳城,怎么了,城里的亲朋好友给你好处了,让你来保举他们当官?士颂的心里,对娄圭满是鄙夷。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随便找个小官给这人了事。 “这人,是我在鲁阳收纳流民时认识的,姓毛名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人。本是县吏,为人清廉,为避战乱,随流民南下,在鲁阳暂居了下来。”娄圭的的介绍还没有说完,本来坐着的士颂,立刻站了起来。 “你是说毛玠?”士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你娄圭居然是毛玠的友人。 “主公你认识毛玠?还是听说过他?”娄圭不笨,士颂的反应明显认识毛玠。 “听说过。”士颂微微一笑。 毛玠,我当然认识,这个为曹操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的战略规划的人才,我士颂怎么会不知道呢。 历史上的毛玠,因为战乱,本想到荆州躲避战乱,尚未到达,听说刘表政令不严明,于是改往鲁阳县。 曹操占领兖州后,征召他为治中从事。毛玠向曹操提出了“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的战略规划,曹操转任他为幕府功曹。 曹操任司空、丞相时,毛玠担任东曹掾,与崔琰一起主持选举。 他所推荐任用的人,都是清廉正直的人士,那些在当时有盛名,却行为虚浮,做事不务实的人,始终得不到他引荐和任用。 后来魏国建立,毛玠担任尚书仆射,继续主持官员的选举。 这样的人才,却没有得到善终。 后来他的搭档崔琰被曹操猜忌而杀,毛玠心中悲愤。就有人以此诬告毛玠,曹操大怒,将毛玠收于狱中。后来还是在桓阶、和洽营救下,只被免职而没有杀掉,但不久后,就莫名其妙地逝世于家中。 现在这个时空中,桓阶、和洽二人,都在士颂手下为官。 若是毛玠还是继续留在曹操集团,这次,就不知道有没有人救他了。 “我也听说毛玠乃是清廉忠直之士,既然早就到了荆州,为何不被刘表所用呢?”士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娄圭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说出了原因。 原来娄圭在收留难民期间,认识了来这里避乱的毛玠。二人见地都不简单,而且娄圭被毛玠的品洁所折服,本想要拉毛玠出来帮刘表的。 但是毛玠说,刘表士颂必有一战,他准备在那一战之后,再决定是否南下,也就一直留在鲁阳了。 此时此刻,曹操和吕布还在鏖战,还没腾出手来派人来请毛玠,反而是士颂带着军队路过鲁阳。 而娄圭去见了毛玠后,毛玠松口,于是他立刻赶回来给士颂推荐,建议士颂亲自去拜见毛玠,请他来荆州效力。 “原来如此,那好,我明天就和娄先生一起去鲁阳城。”为了毛玠,士颂还是愿意亲自拜访的。 第132章 朝廷敕封(上) 鲁阳城距离军营不远,作为南阳郡东北处的外出通路,北入司隶,东入颍川,地理位置,倒是很重要。 自士颂去年击败刘表之后,在荆州境内雷厉风行,执行新法,发展农商。 这里,作为荆州东北地区的交通枢纽,也多有发展,城里也变繁荣了不少。 士颂倒是没有想到,娄圭推荐的人,居然是毛玠这样的大才。 第二天一早,他就和娄圭一起入城,拜访毛阶。 而毛玠对此早有准备,士颂来时,茶都泡好了。 毛玠年纪约莫三十余岁,样貌堂堂,双眼有神。第一眼见到他,士颂便知道,这人是个直臣,难怪后来会成为曹操的选官之臣。 他,再加上和洽,一个重人品,一个重才干,两人相辅相成,为曹操集团选拔了多少人才。 “早闻毛玠先生大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对这样的正直人士,士颂还是很规矩的行礼。 “玠也听闻士公子少年英才,雄踞西南,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啊。”毛玠客气两句,将士颂引入府中落座。 毛玠当然知道,士颂前来拜会自己,是要招揽自己。 而且士颂亲自登门拜访,也算是诚意十足。但他还是准备考教考教士颂,或者说,想要进一步的了解士颂,毕竟良禽择木而栖。 “士公子率军北来,我看,不仅仅是防备乱兵南下这么简单吧?” “那是为了安定百姓之心,才这么说的,实不相瞒,如今天子蒙难,我欲率军入关勤王,以安社稷。”士颂的话说的很漂亮。 这话士颂自己不信,但毛玠却肯买账。毕竟他所知道的士颂,是武陵传语上的那个士颂。 毛玠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公子仁义,毛玠感佩。只是陛下已经离开了长安,在返回洛阳途中。于内,有杨奉、董承等人,率军护卫;于外,亦无贼子袭扰。公子这勤王之说,有些牵强。” 士颂连连摆手,说道:“孝先可能不知,那李傕郭汜二贼已经合流,郭汜接连两次,意欲劫驾返回长安。” “我预计,要不了多久,李郭二贼肯定后悔,会撕破脸皮,再次起兵劫驾。那时候,可就不是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闹了。” “只可惜,现在护驾的诸位将军,居然还在内斗。我担心陛下再次落入二贼手中,那时候,朝局动荡不安,则天下难安,遭受苦难的,还是天下百姓啊。” 说完,士颂很入戏的叹了口气,让毛玠越发的认同士颂的仁德之心。 毛玠拱手行礼道:“就为了士公子这悲天悯人之心,毛玠有些话,不吐不快。若是士公子认为在下乃是投机取巧之人,公子自行离去便是。但为社稷安宁,百姓安康计,毛玠必须进言于公子。” 怎么,这就被我唬住了,我都还没有开始哭呢,这毛玠还真是耿直。 “孝先不必拘束,有何想法,但说无妨。”士颂心里明白,这毛玠是准备让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毛玠正襟危坐,整理衣冠后,认真说道:“自董卓以来,汉室倾颓,朝纲不振,乃至诸侯四起,刀兵不休。毛玠以为,只有朝局安稳,政令通畅,才能由中央而及地方,逐步安定天下。” “而今关中丧乱已久,西凉军、并州军、各郡太守郡兵,乃至陛下禁军,各自争权夺利。陛下即便返回洛阳,朝局也未必能安稳。我以为,必得有一干练果敢之人,内可主持朝局,外能扫荡诸侯,才能安社稷于倒悬。”毛玠说完,看士颂的眼神变得热切了许多。 “以先生之见,当如何是好?”士颂试探问道。 “将陛下迎回襄阳!荆州繁荣安定,远胜关中,公子乃社稷之才,若公子在朝中,必定能洗涤污秽,重振朝纲。进而以朝廷之名,招揽贤才,安定百姓,积蓄力量。奉王命,征伐四方不臣之诸侯。”毛玠终是说出了重点。 “先生之意,乃是让我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士颂微笑着说出了毛玠心中所想。 而毛玠听到这话从士颂口中说出,整个人惊呆了。 “何人向公子进献此计谋?”毛玠立刻追问,语气之中甚至还带有一丝急切。 “实不相瞒,这两句是我自己心中所想,手下谋士们的意见和我也差不多,他们说的是: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 “但我觉得,绝不能只是招揽贤才这么简单,修耕植以畜军资同样重要。这也是我们为何大力发展商业和农业的原因所在。”士颂按照自己对毛玠的想法的猜测,说出了这番话。 对毛玠而言,士颂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甚至可以说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样。 毛玠虽然有些失落,自己的策略没有惊艳士颂,但士颂的想法和自己相通,说明和自己是一类人。隐隐间,也有了在士颂手下,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想法。 “那么士公子为何在鲁阳驻军,停滞不前呢?”毛玠这是在明知故问。 “无陛下诏令,我怎能私自率军入关,向陛下靠拢呢?知道的,说我在勤王护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率军犯驾呢?我已经遣人入关面圣,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的。”士颂说的很淡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以我看来,士公子只怕得不到朝廷的诏令。”毛玠微微摇头。 “如今陛下蒙难,前途未卜,后有豺狼,我欲起兵护卫,陛下为何不允?”士颂一下子没有想明白。 毛玠叹息一口气,说道:“若是人人都如公子般怀有仁义之心,传承圣人言行,哪里会有如今之乱?以公子之名,陛下当然愿意诏令公子前去护驾,但就怕,陛下身边的人不愿意啊。” 是啊,自己太想当然了。 以为献帝落难,自己起兵勤王,必然是水到渠成。 哪里会去顾及那些个和汉献帝一起逃难的王公大臣们,他们到了这时候,居然还要勾心斗角。 他们这些人,会怀疑自己,担忧自己是否是真心护驾。 自己穿越回来这几年,好不容易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儒学世子的形象,高举仁义旗号,他们居然还不信? “不知毛玠先生何以教我?”士颂连忙请教。 “陛下蒙难,一心离开李郭二贼,随身粮草辎重必定不多,公子可派人再入关中,面见陛下。只说荆州粮草足备,愿意献粮于陛下。” “暗中,让人结交董承、杨奉或者是太尉杨彪。让他们在陛下面前推荐于你,即便是李郭二贼不动,时间久了,士公子也上表说,为担忧路上盗贼众多,没有军队护卫,不能运粮上京。那时候,京中断粮,自然会许公子率军,押运粮草面圣。”毛玠虽说为人耿直,但他这计谋可一点不耿直。 他是要把汉献帝和百官养刁了口味,而后断粮。这招数可不地道。 “若是李傕郭汜二贼有异动,只要我用粮草结交好了朝臣,让我率军入关护卫,更是水到渠成之事。毛先生果然眼光独到,士颂受教了。”士颂说完,起身对毛玠鞠躬行礼。 接着,他继续表演,说道:“毛玠先生,国士也。士颂不才,欲传圣人之绝学,安天下百姓于危难,还请先生不辞辛劳,出山相助。” 士颂称他为国士,毛玠很是受用。 他连忙扶住士颂说道:“这可使不得,士公子快快请起。毛玠不过一白身,公子屈尊来访,问计于吾,所见所想,于我不谋而合。毛玠已视公子为知己,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若是公子不弃,毛玠愿为公子大义所趋驰。” 就这么一次简单的面试之后,毛玠成为了士颂手下的一名治中从事,准备随军北上勤王。 而事情的发展,真就如同毛玠分析的那样。 杨奉、董承本来就在攻击段煨,但碍着献帝的诏书,不好拉开架势死斗。 这时候,颍容终于到了华阴,见到了他的师兄杨彪。 杨彪这个太尉,现在有名无实,按道理,天下所有的军队,都得听他这个太尉的调遣,可就在护驾的各支军队之中,也只有西凉军出身的段煨,对他还有三分敬重。 其余诸将,人个个拥兵自立。 别说他,连献帝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情况下,想要这群人接纳士颂率军护卫朝廷中央,只怕没那么容易。 得知士颂想要挥军北上勤王,杨彪大喜,拉着颍容问道:“听说士公子已经娶妻了?师弟没有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士府君?” “师兄,你有意收我家主公为婿,这事情,我早就告诉主公和欧夫人了,刘巴也写信告诉了士府君。可不知道那诸葛家的丫头,是哪里冒出来的,后来欧夫人一力阻止,只让他诸葛家的丫头当了侧室。这正妻之位,还是留给贤侄女的。”颍容其实也没有死心,还是觉得让士颂娶杨彪的女儿好。 “嗯,此事不急,等士公子前来护驾之时,我再考量考量他。毕竟,武陵传语是他自己刊印的,天下的流言,也不可全信。”杨彪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翌日一早,杨彪便带着颍容面见了汉献帝,说荆州牧士颂,准备起兵勤王。 “士颂,便是那个伸张仁义之道的士颂士幼泽?”显然,汉献帝也听过这个名头。 虽然经历坎坷,但他毕竟只是少年心性,对天下都称颂的士颂,很是感兴趣。 “不可!”跟着汉献帝一起逃难的大臣之中,走出一俊朗文士,儒雅非常。 这人现在官拜议郎,姓董名昭,历史上,后来成为了曹操的肱骨,魏国的基石之臣。 董昭参拜汉献帝后,说道:“士颂,欺世盗名之贼尔,其手中荆州军,亦是虎狼之师,你们就不怕,又招来了一个董卓吗?” “董昭!你是什么意思?士颂推崇的乃是儒学正道,传承仁义,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欺世盗名之贼了!”第一个跳出来的不是杨彪,而是太中大夫孔融。 身为孔家传人,他自己虽然不怎么尊敬他父母,但先祖孔夫子的名号,他还是要扞卫的。 董昭微微一笑,说道:“孔大人莫要误会,孔圣人的儒学大道,自然是圣人之道,但他士颂嘛,却是在阳奉阴违。” 颍容冷笑数声,而后争辩道:“我家主公,数次救援南下流民,活人无数。刊印书籍,传播圣人典籍,更是千古奇功!在董大人眼中,怎么就是阳奉阴违了呢?” “明明是刘表下属,却私自发兵,以下犯上,讨伐刘表,吞灭荆州,乃是不忠;明明身为人子,却脱离父亲庇护而自立门户,是为不孝。明明可以安抚外邦,却在日南郡一味杀戮屠城,乃是不仁;明明是庶出的弟弟,偏偏要和嫡子长兄暗中较劲夺嫡,乃是不义!”董昭步步逼近,声调也是抑扬顿挫,直逼得颍容连连后退。 “你说,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和董卓又有什么区别呢?”董昭说完,转身甩开袖口。 他对汉献帝说道:“陛下,决不能让士颂率军护驾。” “你,你,你是强词夺理!”颍容说道:“我家主公和刘表之争,乃是刘表挑起,要荼毒荆南百姓,我们不得不自保,我们也上书朝廷解释过。我家主公,身为荆州之主,也坚持人臣之礼,知道先是陛下的臣子,而后才是士府君的儿子,这又如何不忠不孝了!” “日南占族,将我汉族百姓剥去衣服,赤身裸体吊在路边,鞭挞至死,欺辱我汉族妇人。我家主公三番五次劝说无果,不得不战。那占蛮死性不改,非要合城死战,怎么就成了我军不仁了?难道别人拿刀杀你,你就不能还手。至于和兄长争夺嫡子,更是无稽之谈,我刚才都说过了,在我家主公眼中,大家都是天子的臣子,何分什么彼此!” 颍容好歹也算是大儒,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有点的。反正士颂的这些事情,正说反说,都能说的通。 接着,一干大臣们就在这临时的军营之中争论了起来,直到最后都没有争出个结果来。 第133章 朝廷敕封(下) 士颂勤王的商议,就这样不了了之。 取而代之的,是董承、杨奉对汉献帝的让步。 本来他们和段煨军已经剑拔弩张了,在皇帝的劝和诏书下,才两厢罢兵。大家收拾物资,准备继续上路。 董承、杨奉等人,早就看太尉杨彪不顺眼了,加上现在段煨隐隐间,也有投入杨彪门下的意思。就越发的觉得,若是放士颂入关护驾,这护驾的功劳,都成了杨彪一系的了。 日后的朝局若是被杨彪把持,他们当然不愿意。 颍容无奈,但若是他就这返回鲁阳向士颂回命,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正在他毫无头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士廞带着卫闻,找到了杨彪。 作为士家长子,士廞是作为人质,被士燮派到朝廷的。 李傕郭汜之乱后,他也混在百官之中,跟随汉献帝车驾东行。 卫闻作为士颂在清远期间便投效的谋士,和士廞也有过数面之缘。这次卫闻奉命到关中,跟进求取勤王诏书事宜,首先便是找的士廞。 毕竟,他的身份还见不到杨彪。 见到颍容之后,卫闻告诉了他士颂的计划:准备以粮草作为敲门砖,让杨奉董承等人给荆州军入关勤王的诏令。 颍容带着他们报告给杨彪,觉得这个条件,很有可能会让杨奉董承二人松口。 即便是董昭故意刁难,也有成功之机,士颂的荆州军,可以扮作运粮的民夫和护卫进入关中。 卫闻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如此,只要让我荆州粮食进入关中,我家主公,自有办法让陛下诏我荆州军勤王。” “哦?士荆州又有何妙计?”杨彪想不通,但卫闻却不愿多说,他也不好逼问。 他先是安排宴请杨奉、董承等人,别的不说,就说有几坛上佳的清远香刚刚送到,就不怕他们二人不来。 杨奉、董承来是来了,但董昭也不请自来,让颍容很是不满。 但别人既然来了,他又不是主人,即便知道杨彪也不喜欢他,但也没有把当朝议郎往外面赶的道理。 主客落座,一番介绍之后,董昭笑道:“卫先生乃是士公子手下,这次入关,想必也是想为士公子求取护驾的诏令吧。其实士公子不必劳心,陛下身边,自有兴义将军、安集将军等护卫陛下。” 汉献帝一离开李傕郭汜,立刻就封张济为骠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董承为安集将军,让他们率军护卫自己东归。 但张济、杨定都出身于董卓的西凉军,多少被汉献帝所猜忌,所以汉献帝更加信任董承和杨奉。 “不然,所有人都知道。李傕郭汜二人要不了多久,就会率军来劫驾,那时候,必然有一番恶战。我家主公也是为了陛下安全着想。”卫闻笑着反驳两句之后,举起酒杯,做出敬酒状。 不过他忽而停住,接着说道:“不过,既然诸位有信心护卫陛下安稳,我荆州军自然不用勤王护驾。但陛下蒙尘,所需粮食物资,不可失了天家气度,我荆州愿意进献粮草于陛下。” 说到粮草,杨奉、董承放下了酒杯。 不待董昭说话,杨奉抢着问道:“不知道士荆州愿意进献多少粮草呢?” “军粮一百万担,肥羊一千头,蔬菜水果三千斤。”卫闻说的很有底气,全天下都知道荆州有粮食,但他话音刚落,喧闹的宴会顿时没了声音。 “此话当真?”董承显然也心动了。 “我家主公,向来言而有信。” “也是,都知道荆州有粮食,没想到居然如此富裕,这么多粮食,士公子是准备亲自率军押运过来吗?”董承微微点头,和杨奉互看一眼。 顿时明白,对方想要以此为交换条件放士颂入关。 卫闻也不慌,拿出一份书信,让人递给董、杨二人观看。 说道:“这是我家主公的上表,二位将军可以过目。如将军所言,这么多粮食想要运过来,要避免流民和乱兵抢夺,必须有大军护卫才是。另外,我们荆州也准备派出小股赈灾粮队,到关中各地,救济百姓。若是不方便我荆州军押送,那就分成小批次的运输即可。” “兹事体大,招外军入关之事,还是不要在宴会上讨论的好,这事情,还是等酒醒之后,大家再从长计议吧。”董昭心里着急,担心董承或是杨奉松口,连忙给二人使眼色,要他们稍后再议。 “正是,正是,这是大事,怎么能在酒席间就做决定呢?容我回去思量思量,再给答复如何?”董承摆出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卫闻当然笑着答应说好,继续劝酒,决口不再提荆州军入关之事。 这一夜酒宴,宾主尽欢。 酒宴之后,杨奉、董承、董昭又聚集在了一起。 董承喝了一口醒酒茶,试探着问道:“荆州实力强劲,士颂入关,多是引狼入室。但我们现在,确实是需要粮草辎重啊,不如让他带少许军马入关?” “我看可行,我手下将士,可是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啊。”杨奉也松口了。 “绝对不行!”董昭说道:“二位也知荆州实力强劲,士颂入关,其实只是缺一个名义而已,若是下达了诏书,他自有各种办法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董卓,禽兽匹夫尔,这种人入关了,可以天下人共讨之。而士颂却是个伪君子,外托仁义,内心奸诈暴虐,与董卓无二,这种人若是名正言顺到了关中,必然将挟持陛下,把持朝局。于我们而言,又有何益?”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关中何处不缺粮食,若是得罪了士颂,荆州那边的粮草就不用指望了。” “而且,若是我预计不错,杨彪明天肯定会带着卫闻去见陛下,果蔬肥羊,陛下听到了,只怕都会流口水。那时候我们再反对,陛下必然心中埋怨我们。”董承显得有些为难了,士颂提供粮草给他们,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粮草,而是精品食物,这一下,算是击中他们的软肋了。 “荆州的粮草可以入关,但荆州兵不能随粮草入关!”董昭的话让杨奉眼前一亮。连忙催促道:“公仁贤弟,你有何良策?” “既拿到荆州的粮食,又不让荆州军进入关中,有个很简单的办法。我们自己派人到鲁阳去,自己的人押运粮草回来就是。他士颂不是说情愿献粮吗?他们荆州军,就只用负责把粮食运到鲁阳即可,剩下的路,我们自己派人押运。”董昭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这个办法好!”杨奉恨不得跳起来叫好。 倒是董承微微摇头,说:“若是如此,士颂心里肯定不愿意,若是他心生怨恨,不给粮草也就罢了,我们派去取粮草的军队,路上遇“贼军”突袭,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派去拿粮草的军队多了,陛下这边的安危,我们也不能不顾啊。” 董昭身子靠到一边,有些无奈地说道:“士颂他进献了这么多的粮草,我们也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他。当时刘璋、刘繇上书表士颂为荆州牧,朝廷只是默认了,没有给正式的回复。而且士颂身上也没有什么勋爵官职,当年给刘表的封号不如直接一起封给士颂。” “另外,他不是喜欢救助难民吗?那就允许士颂手下的荆州军,护送小型粮队入关,救济难民南下。算是给他一些人口补偿。不过我们要注明,他士颂本人,若无诏令,不得离开荆州入关。” “如此甚好,只要士颂不入关,荆州军就算进来了,也没有主心骨。哪个荆州军将领入关,便将哪个将领封官许爵,到时候,根本就不是他士颂的手下了,他士颂应该不傻,绝不会冒这样的危险。”董承捋了捋胡须,算是为这事下了定论。 第二天的廷议,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杨彪果然又带着颍容、卫闻进见汉献帝。禀告了士颂准备进献粮草的请求。 汉献帝一听新鲜水果蔬菜,还有上千肥羊,当场就在咽口水。他求助似得看向了杨奉、董承。 刘协知道,只要他们二人点头,士颂定然能把这些东西送到自己的身边来。 “臣以为此事可行。”董承的回答让刘协大喜过望。 但他还没来得及下诏,杨奉却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荆州士颂敬献粮草,忠心可鉴,朝廷怎可不给予加赏。去年扬州牧刘繇和益州牧刘璋,都有上表,为士颂请封荆州牧,朝廷并未明确颁布诏书。而且这些年来,士颂在荆州收留难民,兴办儒学,奖励农商,开通商渠,多有功劳,这次可一并给予敕封。” 杨奉话音刚落,董昭又站了出来,说道:“杨大人所用极是,不但如此,这次李傕郭汜交兵,关中陷入动乱,也可以让荆州再多多建设难民营,接收难民。” “不过荆州多次收留难民,为安定百姓之心,这次加封士颂之后,他手下文武也应该由他一并加官封赏。不如命士颂留在荆州,安定荆州官吏百姓,我们自己派军南下到鲁阳,去取得粮草即可。而且禁军熟悉道路,比荆州军送粮入关要方便的多。” “这。”刘协有些为难地看向了杨彪、卫闻。 董昭那边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给士颂一堆虚衔,然后他们派人南下取粮,还是不让荆州军入关,尤其是士颂不能入关。 卫闻想了想,说道:“让我们荆州再次接济难民不难,难得是关中动乱,很多百姓都很难走到鲁阳就粮,若是要救济难民,我荆州至少得派少许将士,带着粮草进入关中,设立一些中转点,帮助百姓得到支持他们南下粮食。” 杨奉站出来说道:“这又何难,我派军南下取粮的时候,荆州军中,可分出部分将士,编入我军中,在路上救济难民。陛下,卫闻、颍容二人劳苦奔波许久,也应该给予嘉奖。” “对对对。”刘协明白这是杨奉等人的让步,少许荆州军编入禁军,入关负责带粮食救济百姓。 同时,还给卫闻、颍容二人个人好处,也好堵住他们的嘴巴。 不等杨彪、卫闻等人再说话。刘协赶快说道:“卫闻、颍容二位,不辞辛劳,来回奔波,特加封为议郎,在荆州牧士颂手下听用,为朝廷和荆州的桥梁。” 至于士颂,那加封的头衔就更多了。 除了正式被加封为荆州牧外,还被封为安南将军,江陵侯,使持节。 第134章 初见徐晃 九月中,卫闻和朝廷的诏书,一起回到了鲁阳。 “荆州牧,安南将军,江陵侯,使持节。哼!”看完诏书的士颂,冷哼一声。 他看向卫闻,问道:“关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听说李傕郭汜已正式集合部队,开始向陛下方向靠拢了。他们上书,说是洛阳荒芜,还是请陛下回銮长安。”卫闻说完低下头。 “董承、杨奉他们挡得住吗?”士颂这话,不知道是在问卫闻,还是在问自己。 “只怕挡不住,西凉军来势汹汹,暗组的情报显示,李郭二人并未率领大军,而是各自率领数千精锐铁骑。” “而董承、杨奉手下那些部队,我也见过。和我们的屯田兵一般无二,除了部分人,估计有些实战经验,只怕还不如我们荆州的屯田兵。” 士颂摇摇头,叹息道:“唉,都这种时候了,那些个王公大臣们,居然还在担心我去抢了他们的功劳,分了他们的权利?” “朝中,以董承为首的一批人,难得握有兵权,可以左右朝政,他们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手。毕竟先有董卓,后有李郭,他们难得能站直了腰说话。”卫闻附和道。 士颂点点头,接着问道:“也是,其他朝臣,对我荆州军入关勤王之事,如何看?” 卫闻回答道:“主公,大公子告诉我说,太尉杨彪、太中大夫孔融、伏完、少府耿纪等人,似乎都对主公很是看重,只是。” 士颂轻笑道:“只是这些人说话都不算数。杨彪这个太尉有名无实,还想让我带荆州军入关,成为他的外援。董承那些人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自然不会同意。” “算了,既然有诏令让我们在鲁阳准备好粮食,那我们就准备准备吧,若是董承杨奉能守住陛下,也算是对社稷有功。他们派人南下取粮,我也不妨大方一回,给他们就是。” 虽然嘴巴上同意了,但是士颂心里,还是有点虚。 在士颂的记忆中。 历史上的李傕郭汜,是没有抢走汉献帝的。 汉献帝好歹,逃回了洛阳,等来了曹操率军护驾,击退了李傕郭汜。 而现在,曹操刚刚赶走吕布,正在肃清兖州境内叛臣。 不久前,陈留太守张邈,和陈宫一起叛迎吕布,和曹操鏖战年余,刚刚被曹操击败,逃向徐州。张邈之弟张超,在兄长命令下,带着家族守在雍丘笼城,曹操则兵围雍丘。 历史上,直到今年年底,雍丘才陷落。张超被曹操所杀。张邈、张超的三族,被曹操所灭。而曹操围攻张超,更是汉末义士臧洪之死的导火索。 就在曹操在雍丘包围张超的时候。张超对部下说道:“这种情况下,也许就只有臧洪会来救我。” 部下都认为袁绍与曹操的关系非常密切,而臧洪又被袁绍所重用,一定不会自毁前程,远来赴难。 但张超却说:“子源这个人,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义士,绝不会背弃自己的原则。只可能会被袁绍所约束,来不及救我。” 果不其然,臧洪听说张超被围,危在旦夕,光着脚大哭,立马要率领所部兵马,前去救援。 他又向袁绍请求,希望能增加军队,袁绍当然不会答应。 最后,袁绍拖了他三个月,雍丘被曹操攻破,张超一家被灭族。 于是臧洪对袁绍充满了怨恨,宣布与袁绍断绝关系,等同于宣布东郡独立。 而袁绍也气了,亲自率军问罪,围困臧洪于东武阳城,但是怎么攻,都攻不下来,这次围攻,前后长达一年。 臧洪不忍心手下的军民,和自己一起赴死,让他们带着家小离开,准备自己一人面对袁绍。但是即便城中弹尽粮绝,所有人对着臧洪高喊“要死一起死。” 后来城破,合城被戮。臧洪有个同县的老乡叫陈容,袁绍要杀臧洪的时候,他上来求情,袁绍不答应,让人把他拉出去,陈容大喊:“今日宁与臧洪同日死,不与将军同日生。” 袁绍就下令,把陈容也杀了。 袁绍身边,不少人对臧洪、陈容之死表示惋惜,认为是“一日杀二烈士”。 后世读史书时,读到这段历史,士颂总是唏嘘不已。 对于臧洪、陈容这样的人,他是怀有敬意的,即便是他不理解对方。 东郡本就属于兖州,距离司隶并不远。 士颂心想,若是自己能入关,说不定可以派人去东郡支援一下臧洪。别的不说,自己好歹是和袁术结盟的人,帮助臧洪对抗袁绍,怎么也都说的过去。 别的不说,只要能保下臧洪的命就行。 等到了十月,关中传来了最新的消息,张济不满董承、杨奉等人对他的排挤。毕竟当年,他和李傕郭汜一起反攻长安的人。 他心中郁闷,心想老子想要当忠臣,你们不让老子当,那行,老子继续当乱臣。 于是,张济暗中联合了李傕郭汜,对杨奉等人发动了突袭。 当时,汉献帝的车驾刚刚行至弘农郡东涧,这次里应外合的突袭,杨奉、董承的联军大败,死亡的百官、士卒不可胜数。 女眷辎重,皇室的各种器物典籍,全部被丢弃。 王师败绩,汉献帝唯有露宿在曹阳的田野中。 后来,采用董昭之计,杨奉和董承假装向李傕等人求和,暗地里派遣使者,去河东郡招纳白波军将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得到数千精锐骑兵驰援。 西凉军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懵了。 本来就人数不多的西凉军,只能暂退。停止了他们的突袭,等待后续军队的跟进。 这样一来,献帝车驾,得以继续东进。董承、李乐护卫左右,杨奉则与胡才、韩暹、去卑断后保护献帝车驾。 这一仗,朝廷虽然险胜,但辎重粮草损失殆尽,军中几乎断粮。 这时候,大家当然想起了士颂,想起了他要进献的果蔬肥羊。 杨奉当即分出两千人马南下鲁阳,找士颂要粮。 领军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奉手下的第一猛将,徐晃。估计也是担心路上不太平,这些粮草运不回去。 当士颂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亲自率军迎接。 杨奉不是立业之主,徐晃在他手下发挥不了自己的才华,士颂起了把徐晃弄到自己麾下来的心思。 远远看见杨奉军的队伍,士颂一眼便认出了徐晃。 别的不说,三国时期,用大斧的名将,还真就他这么一位。 徐晃已经是三十多岁,圆脸,胡须不长,身材魁梧健硕,正是当打之年。 他身上的铠甲,虽然有些破旧,但穿在徐晃身上,同样也能让徐晃显得威武霸气。当然,这也只是士颂自己,个人的主观看法而已。 现在的徐晃,不过是杨奉账下一员都骑尉而已。 论官职,在士颂眼前,完全不值一提,甚至连士颂手下,诸多的中郎将都不如。 不过,士颂知道,这位徐晃徐公明可不简单。 要知道,曹操手下诸将之中,能和关羽有私人交情的,只有他和张辽了。张辽毕竟还和关羽有旧,而他徐晃则是关羽投效曹操之后,才和关羽有交情的。 关二爷傲气冲天,能入他眼,交情匪浅的人,足见徐晃其人不简单。能和二爷脾气相投,徐晃其人,其秉性绝然不差。 “这位将军,想必便是公明将军了吧,士颂在此,恭候多时了。徐将军,请入营休息,我已让人设下酒宴,让徐将军和手下的兄弟们好好休息。”士颂的殷勤让徐晃很是警惕。 你士颂,是名满天下的少年豪杰,现在更是雄踞荆州,怎么讨好似的招待我这么一个都骑尉呢? 但是士颂盛情难却,徐晃也不好推辞。只能说不如等完成粮草交接后再休息,士颂笑着保证,粮食肥羊已经准备齐全,当场指给徐晃看,徐晃这才放心,走进了士颂的营帐,入席坐下。 “早闻士荆州少年奇才,今日有缘得见,徐晃先干为敬。”坐下后的徐晃倒是干脆,也不担心士颂这酒宴有没有问题,端起酒就喝。 “好酒啊!”徐晃喝完之后看着酒碗,又看了看士颂,问道:“敢问士荆州,这可是名满天下的清远香? “正是。” “果然是好酒啊。说来惭愧,当年在河东,我有幸闻过一次,当时就下决心,此生定然要喝上这清远香。”徐晃少年穷苦,和这个年代很多人家一样,穷武富文,他的一身本事,都是他自己磨炼出来的。 “若是徐将军愿意,士颂愿意每日都为将军提供一坛。”士颂露出了他招牌似的笑容,言语中暗含招揽之意。 “多谢士荆州美意了,只是我在杨将军帐下,前来取酒,多有不便。”徐晃委婉的拒绝了士颂,他不是不知道杨奉不行,而是现在没有机会。 不然,他也不会在满宠的劝说下,投入了曹操帐下。 士颂尴尬一笑,喝了口酒,继续问道:“不知道陛下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听说张济也反叛了,投到了李傕郭汜那边?” 徐晃叹了口气,说道:“张济将军和我家将军政见不合,和董承将军也多有冲突。这次也是负气。不过,若不是董昭先生献计,招来了白波军骑兵在对方身后突袭,以其人之道还击其人之身,陛下怕是又要落入贼臣手中了。” “而我们这次,也是胜的极险。粮草辎重更是损失惨重,还请士荆州为陛下,为汉家天下计,多多支援粮草。” 士颂笑着说道:“徐将军放心,我已经准备了一千车的粮食和果蔬,还有一千头肥羊,民夫五百。将军今日暂且休息一日,明日,便可启程返回陛下身边。” 徐晃连连摆手道:“实不相瞒,陛下处,已经断粮了。还望士荆州早就让人备齐粮草辎重,羊群我们就不赶了,困上一百头羊在车上就行。等解决了陛下处的断粮之危后,后续粮草,我们再南下来取,士荆州以为如何?” “既然如此,那便依徐将军。”你们少拿一些粮草,士颂当然没有意见。 接着,士颂给在一边陪酒的廖立、潘濬使了下眼色。 两人会意,廖立当即站起来,扯着他的公鸭嗓子开腔了:“徐将军,西凉军再次作乱,关中百姓蒙难,将军南下路上,可见到了逃难的百姓?” “唉。”徐晃一声长叹,接着说道:“见到了,百姓们都在南下,想到荆州就粮。” 潘濬也附和道:“杨奉将军曾经建议过,我家主公虽然不能率军入关勤王,但可以派出少许人马。名义上,并入杨将军麾下,但却是我荆州军自行行动,带着粮草入关,救济难民。” “如今战乱之后,司隶百姓,多在南下的路上。陛下处都断粮了,他们怎么办?数天不吃不喝,还有力气来鲁阳吗?” “只怕不能。”徐晃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士荆州不妨派些人手,进入关中设立救济点,让难民能领到南下的粮食。” “这次为陛下准备的粮食果蔬中,徐将军这次余留了部分,我想将这些粮食暂时挪动,去救济南下百姓。徐将军以为如何?”士颂一脸悲天悯人的委屈的表情,让徐晃很是动容。 酒宴之后,徐晃查看了士颂交给自己的粮草辎重。 全部都是上等的好东西,另外,士颂还特地为他准备了一车清远香,说是士颂对他徐晃的一点心意。 徐晃居然没有推辞,就此收下,因为在他心中,士颂和杨奉,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如今为了保全陛下,他必须押运粮草返回,但若是有机会,他更想在为百姓着想的士颂手下为将。 毕竟,他自己其实也只是庶民出身而已,士颂关心的,也正是他们这样的人。 第135章 作茧自缚 送走徐晃,士颂虽然觉得可惜,但现在这种情形下,想要把徐晃留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即便是想,和向刘繇要太史慈做抵押一样,这个时候你找杨奉要徐晃当抵押,多少都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而且这样一来,徐晃会怎么看他士颂呢? 只要自己能入关勤王,只要自己能把汉献帝带回襄阳,总会有收服徐晃的办法。士颂对此很有信心,自己已经给徐晃留了个好印象。 “廖先生、潘先生。你们二人,立刻着手,让人押运粮草进入关中,沿路设立粥篷,让百姓就粮,指引他们南下。若是遇到老弱病残,则统一用车运输。”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荆州,还养得起这些难民,把他们都接进荆州吧。”士颂说着,自己的又心痛起来。 现在荆州境内,少说有一两百多万流民,是来自关中的百姓。 他们都是被董卓、被李傕郭汜逼的无法苟活,才被迫,背井离乡南下的人。 历史上,李郭之乱给关中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破坏。 史称“强者四散,蠃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甚至比董卓还要禽兽。 “喏。”廖立、潘濬领命而去。 而士颂自己却陷入了反思,对比李傕郭汜的罪行,自己在日南郡,为了“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在日南郡灭族屠城,是否做得,有些过了。 而自己,穿越而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使命,是为了阻止五胡乱华的悲剧发生,但其实不论五胡乱华也好,后世的蒙古满族南下,和李傕郭汜在关中的屠杀,其实并无差别。 而李傕郭汜的西凉军,不也是汉族军队吗?杀起自己人来,一样残忍。 士颂忽然觉得,其实自己要阻止的,绝非抵御外族入侵那么的简单。 “既然来了,便尽力而为吧。”士颂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管自己能在争霸的这路上走多远,自己都要尽力而为,弥补自己心中,对这段历史的遗憾。 让自己心安,致自己内心深处的良知达到一种境界,那就是: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这,才是自己这次穿越而来的目的所在。 汉献帝七月离开长安,自己八月就起兵北上,先去武关,后来鲁阳。 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三个月了,那边曹操都快要攻克雍丘,安定兖州了,自己居然都还没有进入司隶。想到这里,士颂心里开始着急了。 若是继续这么等下去,等曹操安定了兖州,只怕就会和历史上一样,出兵进入关中。 若是汉献帝落入了曹操手中,自己再想要抢回荆州,可就麻烦了。 说不出来为什么,士颂总觉得,面对那位奸雄,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士颂越想越心慌,想来想去,走到书案边上,给刘巴写信道:“今李郭二贼,联兵犯驾,陛下蒙尘,百姓流离。我荆州军已准备多时,我欲不等陛下诏书,直接率军入关勤王,以保陛下万全,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后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出师无名有所不妥,让刘巴写信去武陵,问问武陵学院中的大儒郑玄的意见。 看看郑玄能否率领武陵学院的儒学大家们,站出来表态支持自己,以勤王救民的旗号,进入司隶。 士颂心想,若是能早曹操一步,把汉献帝带来荆州,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么早就和曹操交战了呢? 荆州的驰道,在去年拿下荆州后,就开始修建。这一年以来,收留了许多流民,以工代赈的工程,都是让他们去修建驰道。 现在荆州的驰道,也已经初具规模,沿路都有换马的驿站,八百里加急。这信,只用了一天便送到了刘巴手上。 刘巴也没有耽误,立即联系了郑玄。 结果,郑玄知道了士颂的心思后,对士颂想要以勤王的名义进入司隶很是反对。 不但如此,他还联合了武陵学院的名儒们一起联名,上书给“荆州牧”士颂,强调他乃是地方州牧,若无朝廷诏书,他是不得自行率军进入司隶的,即便,他是为了勤王救驾,为了关中百姓,也不行。 否则,必定会被天下诟病,作为传承儒家的青年俊杰,这种有违君臣纲常的事情,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士颂决不能做。 郑玄的这封上书,经过赵岐的手交给了士颂,赵岐自己也在上面署名了。 看到这封劝谏信,士颂是哭笑不得。 “郑玄、赵岐、刘熙、綦毋闿、宋忠、来敏、谢该。”士颂心里默念着这些联名上书人的名字,一个个,都是武陵学院中的大儒。 这些人站在一起反对,无疑便是整个儒家体系的反对。 在仔细看看,联名的人当中,甚至还有其他学派的人,其中不少名字,自己都很陌生。 “马良,这些人你认识吗?” 刚好,马良就在身边,士颂心中不爽赵岐等人的反对,不想搭理赵岐,便指着信上的人名问起马良。 马良看了赵岐一眼,开始给士颂介绍起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在武陵传语,以及武陵学院新刊印的书籍的吸引下,来到荆州,进入武陵学院治学的名人。 其中不少人,都在士颂的州牧府里挂了官职的。 士颂定荆州以后,先是收拾世族,后是应付扬州之乱,接着便一心扑在北上勤王之事,哪里会关注,有哪些大儒名士,进入了武陵学院呢? 许慈,师从刘熙,乃是南阳本地名儒。南阳变法,对付世家的时候,许家是主动响应新法,为此,还特地给许慈挂了南阳郡治中从事的官职。 袁徽,闻名天下的名儒,本来隐居交州,因为看了武陵传语,知道了武陵学院,特地到武陵学院治学,传播儒学正道。他为人正直,治学严谨,很得学子敬重,甚至成为了学院招揽隐居名儒的旗帜。 孙嵩,北海名士,因救助赵岐被其举荐为青州刺史,后转豫州刺史。退休后客居荆州,士颂定刘表后,对士颂的新法很是赞同,认为乃是去除汉朝弊病的良药,在武陵学院中为新法呐喊摇旗。 李撰 、尹黙,两人都是益州人士,因仰慕司马徽、宋忠的学问,不远万里,来到武陵学院治学。乃是学院中年轻儒者的领袖人物,对士颂更是推崇有加。 他们两人甚至在儒学年轻一辈中,和士颂齐名,被称为“复兴儒学三俊才”。两人多次在武陵传语上,为士颂在日南郡的行为解释,表示那不是暴行,而是惩戒蛮夷,兴儒学于化外。颇有一凡“自有大儒为我辨经”的感觉。 韩嵩,原刘表手下忠直之臣,刘表死后归降,名义上说是一心在武陵学院治学,但好歹也安抚了许多刘表旧部人心,对士颂不可谓没有功劳。 来敏,东汉太中大夫来歙之后,司空来艳之子。历史上,随刘表入川,被封为大长秋,乃是最重视礼法的宿儒。他在武陵学院,正在编写新的礼法正纪,响应士颂“为往圣继绝学”的口号。 杜夔,当世礼法家、音乐家,以通晓音乐称于世。管弦等各种乐器,他无所不能。早年在朝廷中任雅乐郎,公元一八八年,东汉中平五年,他因病离职。后因时世混乱而奔荆州,现下正在武陵学院内,收集整理乐谱,避免乐府旧雅,因战乱而失传。 梁鹄,梁孟皇。武陵学院知事,闻名天下的大书法家。士颂弄出的活字印刷中的模板,全部都是用的他的字。 可是现在,这些人全部都跟着郑玄、赵岐一起给士颂上书,反对自己擅自起兵进入司隶勤王,士颂心里郁闷无比,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作茧自缚。 靠着振兴儒学的口号,把这些大儒名士都招揽了过来,给自己挣得了名声,但自己想要做的事,若是不符合儒家的观念,这些人,反而是自己给自己找的束缚。 因为这些人的反对,虽然实际上没有阻止自己的力量。 但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何况这些人,就是这年代引导舆论的人,他们若是改口变了风向,自己的内部,定然不稳,那就更不要想什么出兵勤王的事了。 见士颂很是为难,赵岐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上前说道:“士荆州,我们知道,你乃是出于好意。于上,想要保卫蒙尘天子,于下,想要保全落难百姓。但为人臣子,没有诏令,擅自起兵入关,向陛下处靠拢,说出来怎么都不太好。”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诸位的意思,但一想到陛下蒙尘,社稷动荡,百姓流离,我心中,实是不忍啊。” “士公子仁义,我们岂能不知。郑老头除了给您的书信之外,我们还联名写了一封奏书,请陛下下诏,招我荆州军入关勤王!”赵岐说完,将他们联名的奏书递给了士颂。 看到赵岐这么郑重其事的将他们的奏疏交给自己,士颂连忙接过。 他装作很是高兴的样子,笑着说道:“若是有诸位大儒名士上书,想来,陛下定然会招我荆州军勤王护驾的吧。” 但士颂心里则很是不屑,心说你们这群人,一大把年纪,全是白活。 刘协小儿肯定想要招我护驾啊,但是招不招我率军入关,是他刘协,能做主的吗? 你们这些老头子,难怪活了一把年纪了,学问名声倒是不小,却被排挤出了权利的中心。 士颂笑着让马良送赵岐回他自己的营帐休息,自己的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他手上敲打着大儒们的奏疏,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个恶毒的计谋。 第136章 腹黑机会 待到小股荆州军,进入关中,设立粥棚。 这段日子南下的难民,数量明显变多了起来。刘先、娄圭也变得越发忙碌,一天两次的往襄阳派出信使,只为催粮。 但襄阳方向送来了谷物、蔬菜、肉食等粮食近千车。士颂,却只分给他们一百车左右,说是让他们暂时凑合着用,让他们等下一次的补给。 而另外八百多车粮食补给,士颂说,要运到关中去,救济关中百姓。 这还不算奇怪,更加奇怪的是,这次押送粮草的人,居然是蔡峰。 谁都知道,这小子也是士颂的清远旧部,士颂手下情报组织中的骨干成员,士颂早期的情报,都是依靠他组织的商队传递,现在这个蔡峰突然押送粮草来了,不少人在空气中,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看着士颂只是将卫闻、蔡峰二人拉进了帐篷,却不招其余谋士,蒯越嘴角露出了微笑,说道:“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入关了。” “你的意思是,主公除了将大儒们的上书交给陛下之外,还会把这些粮食也拿去贿赂杨奉、董承等人?”伊籍有些不明白,他现在虽然也参与情报的收集工作,但士颂手下的暗组行动,他最多不过传递信息而已。 蒯越摇摇头,说道:“你还是小瞧了我们主公啊,别看我们主公年少。关键时候做起事情来,还真不含糊。” 伊籍没想明白,作为荆州降臣之一,在士颂手下,他是典型的荆北派,很多事情都是以蒯越为首。现在蒯越居然给他卖关子,他当然有些急了,连忙问道:“异度先生,你倒是说清楚啊,主公既然不准备贿赂董承、杨奉。那救济难民,哪里需要这么多粮食呢?” 蒯越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敢确定,我们主公的心思,真的很难琢磨。” 伊籍看着蒯越离开的背影,在看看士颂的中军大帐,陷入了思考。 中军大帐中,士颂也没有闲着。 这次让蔡峰押送粮草过来的用意,除了有机密事情,要交给他和卫闻去办外。士颂还想了解了解,他不在襄阳这段期间,襄阳城内以及荆州各地的暗组眼线,所反馈回来的情报。 蔡峰跟随士颂多年,士颂这时候让他押运粮草前来,士颂的想法,他也猜到了一二。 坐下之后,他立刻汇报起来:“襄阳诸官员,并无异常,但是蒋干从南面传来的消息,却值得公子多加注意。” 士颂心中微动,涌起一股不安,问道:“我那偏心的老父亲,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蔡峰抿了抿嘴巴,搞不懂士颂这样的大仁大义的人,怎么就和他父亲士燮搞不好关系呢。即便不是嫡子,也没有必要把关系弄的这么僵吧。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蔡峰拱拱手,说道:“士府君率交州新军五万进入番禹后,我们的探子,发现他们的军中,有一支很是奇特的部队。这支部队全部都是力士,所用武器,都是铁锤铁棒一类,还有近程投石锁的小股队伍。”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这怕是老头子想出来,专门对付我铁甲军的队伍吧。” 蔡峰不敢接士颂的话,只是继续禀告道:“我们的探子确认,豫章贼笮融,近日在番禹城中出现过,还特地去观看了那支部队的训练。” “居然是联合外贼来对付我!”士颂捏紧了拳头,真没想到士燮为了对付自己,居然愿意和笮融这种小人合作。 不但如此,蔡峰继续讲起了交州那边的消息,士颂是越听越心凉。 士燮还准备训练水军,派人阻隔日南郡商路。还在清远城南新设城镇,盘剥重税。他自己组织商队北上,沿路秘密打听荆州军情,绘画山川地形,为他们北伐荆南,做着各种准备。 “只怕是要不了多久,交州军就可以北上了。”蔡峰最后总结道。 卫闻听了连连摇头,说道:“即便是证据确凿,我们也不能如何啊,若是别人,我们还能公布其野心,名正言顺的讨伐。但老大人想要北上,按道理说,老大人是主公的父亲,主公虽然自己立业,但说到底,还是老大人的儿子,在外人看来,是主公自己闹着要分家,似乎有些站不住理。” 士颂心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心烦。 他在大营中踱步,陷入思考,一面是北面勤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一面是自己看不起的便宜父兄,想要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想都不用想,自己应该更关注北面之事,若是放弃了这次机会,自己就只是偏安一隅的割据诸侯,而不是中央政府了。大义上,名号上,都会很吃亏。 想了半天,士颂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蒋干有说过,母亲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没有?” “老夫人?”蔡峰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是啊,蝮蛇夫人欧夫人,怎么可能让主公这样被士燮士徽欺负呢? “对了,蒋干给我的信中,最后有一句,他已经向老夫人禀告过此事了,正和老夫人想办法,缓解纷争。”蔡峰的话让士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士颂笑着说道:“好,我这就写一封信,你亲自南下,交给家母。只要母亲能为我争取到一两年的时间,等关中事了,我自有办法南下夺嫡。” “卫闻,至于北面那件事情,就全靠你了,你可要多加小心啊!”士颂意味深长的看了卫闻一眼。 “公子安心,若是这样的事情都办不了,我何必留在暗组呢。”卫闻倒是自信的很,毕竟,他出身河东郡,算是半个地头蛇。 几乎没有停留,士颂给他们两人布置完任务,蔡峰当即带着随从南下。 卫闻却点起了五百郡兵加上两千民夫,押送着八百多大车,各类粮草合计八十多万石,进入了混乱的关中。 而在卫闻的队伍进入关中之前,荆州派小股队伍入关,向百姓分发粮食的消息,早就在关中传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卫闻那边粮草都还没有启程,西凉军军营之中,就有人得到了消息。 “老李,那士颂小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居然敢让人带着八十多万石粮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司隶,还沿路北上救济难民。听说护卫人马,不过五百郡兵,这可是到了嘴边的肥肉啊!”郭汜一听到消息,就冲到李傕营地。 李傕摸了摸自己胡子,说道:“听说士颂多诈,该不会有埋伏吧。” “关他有没有埋伏!我们用骑兵一冲,若是有埋伏,我们便撤;若是得手了,八十万石粮草啊!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要不是粮食不够,我们怎么可能只带这点人马出长安?” “只要粮草到位,我们那数万强军,就都能调集过来,甚至还可以用我们的老办法。”郭汜说着,嘴角露出了奸笑。 “你是说拉壮丁?”李傕也想起了他们在西凉最常用的征兵手段。 那就是不管你家里什么情况,所有成年男丁全部拉上战场,就是去当炮灰的。 若是打输了,西凉军的主力骑兵自行撤退,留下这些人断后。若是能打赢,这些壮丁里面从血海中活下的,也可以考虑纳入自己的西凉铁骑中去。 虽然很残酷,但比士颂所谓的“实战”训练,要快速的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甄选出最精锐的军士。 而打劫士颂的粮队。 这事得风险,肯定有。但是利益却是更大! 荆州的粮队看起来距离自己这边很远,但是西凉骑兵若是突袭,要不了半天就能冲过去。 “干!喊上老张,咱们仨,再一起干他一票!”李傕将桌子敲的山响,大声叫唤两句,招呼手下立刻集合。 他算了算时间,若是现在出发,刚好能在半夜时分突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午夜时分,荆州粮队早已进入了梦中,他们这一路,活人无数。看着沿路得到粮食的百姓那感恩的眼神,他们越发的觉得满足。 都觉得自己这次做的事情,足够自己吹牛一辈子了:“想当年,我在士荆州帐下,带着八十万石粮草北上,沿路救济难民。” 想想,就很有面子。 奇怪的是,关中这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地面居然会震动。比公子爷手下铁甲军的动静,还要大。 地面一震动起来,暗组的人就发现了问题。他们立刻喊起卫闻,偷偷从营地拉出一匹马来,立刻骑上南逃。 他的身后,西凉军正式突入了运粮队的营地。 李傕率军居中,郭汜率军在左翼,张济率军在右翼,就好像三把钢刀,刺入了待宰羔羊的体内。 羔羊很疼,会发出惨叫,就好像运粮队陷入混乱后,六神无主的民夫,就好像知道毫无胜算的郡兵。 没有任何的悬念,荆州军在西凉铁骑的突袭下,彻底崩溃。 五百郡兵和两千民夫四散逃跑,而西凉军,居然一反常态,没有追击。 “老张,带着你的断后,我和郭汜押着粮食回去,让小的们都把眼睛睁大点,就算是荆州军给我们下的套,这批粮食,我们也要运回去!”李傕对着张济喊完之后,立刻和郭汜组织人手,将这些粮食运向他们的营地。 刚开始的时候,自李傕郭汜以下,西凉军上下都十分警觉。 尤其是断后的张济部,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这次劫粮,太顺利了。 这么多的粮食,荆州军居然就只有那么点人护卫押运,难道这士颂,真的是读书读傻了?以为他打着赈济难民的旗号,西凉军就不动他的粮食? 别说是赈济难民的粮食,西凉军要是饿了,难民都能直接煮了吃。 但随着天空泛白,越来越接近他们的营地,西凉军的队伍中,出现了笑声。 张济也从断后的位置,回到了李傕郭汜的身边。 “哈哈,士颂那书呆子,只怕根本就没有料到,我们西凉铁骑一个夜袭,能奔袭三百里,这南蛮子还以为自己很安全。哈哈,我们劫粮都几个时辰了,后面没有一丝异常。”张济显得很是开心。 “呵呵呵,当年士颂小儿,也给董太师敬献了不少好东西,不然哪里会让他一个小子,占据荆州这么大一块地盘。他在南面,又是修学院,又是收难民的,太顺利了。” “小孩子嘛,不知世间险恶,太顺利了必然会麻痹大意,这次,就当是爷几个,给他个教训好了。”郭汜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有了这批粮食,他们西凉军就可以快速重整人马,向董承杨奉进军,劫回献帝了。 李傕回头看了看这次的战利品,心里却有了不祥的预感,说道:“这次出门前,贾先生曾分析说,别看士颂年轻,却并非无谋之辈,再三让我等小心。我看,回营之后,还是先问问贾先生吧。” 三人边走边聊,天刚刚大亮,便返回了营地。 把这次劫粮的经过,给贾诩一说,贾诩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下去,一声不吭,转身进了帅帐。 三人摸不着头脑,也都赶忙跟了进去。 贾诩个头不高,虽然已经年近五旬,但却并没有发福,纤细身材和满头的银发,甚至让他看起来英气十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整日忧思所致。 “文和先生,我们得了这么多粮食,先生为何如此脸色。”张济向来对贾诩礼敬有加,这次反叛,投向李傕郭汜,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贾诩在这里。 贾诩摇摇头,叹口气,说道:“不应该啊,士颂不应该会使如此歹毒的计谋才是。” “我们中计了?不对啊,这粮食可是实实在在的啊。”郭汜连忙问道。 “士颂从夏天就开始,想要率军入关勤王。可是先是被挡在武关,后来在鲁阳又被董承、杨奉等人,用各种理由拖住。” “如今我军新败,若是能有粮食,集合西凉军主力出击。董承、杨奉等人,又岂是我们的对手。董承、杨奉不敌我们,不甘心陛下再次落入我们手中,为情势所迫,只能招他士颂,率荆州军护驾。”贾诩说完看向南方,神情凝滞。 “为了得到入关的机会,没想到他居然会使出如此厚黑的手段,我还是太小看他了啊。”贾诩知道,荆州军北上之后,必是西凉军的劲敌。 再一次,他开始为自己的前程担忧起来。 第137章 奉诏勤王 即使贾诩分析出了原因,士颂的粮草就是故意送给他们西凉军的。 但李傕郭汜,不可能为了避免士颂入关王,便放弃用粮草来扩编军队的行为。 而且贾诩自己也知道,西凉一系,尤其是李傕郭汜这样的董卓嫡系将领,唯一的活路,就是把皇帝捏在手中。 这事,是无解的“阳谋”。 于是,在得到士颂的“支援”之后,西凉军各部主力提前被李傕郭汜调集过来。 不但如此,他们用这批粮草,在关中“收刮”了数万男丁入伍,声势一下子浩大起来。 本来历史上,李傕郭汜将会在今年十二月发起的攻势,在士颂的“资助”下,提前了。 十一月初,李傕等人引大军追赶汉献帝车驾,董承杨奉率领抵抗,双方再次交兵。 这一次,西凉军主力尽至,加上数万壮势的壮丁,董承杨奉败的很干脆,他们手下的“精锐”就跟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穿。 他们只能带着献帝的车驾落荒而逃,而朝廷百官,又一次惨遭大规模的杀戮。 最后,献帝的车驾好不容易才到达陕县。 身边的虎贲羽林卫士不满百人,李傕、郭汜的兵士,绕着献帝的营寨大声呼喊,献帝周围人心浮动,杨奉和董承担心夜长梦多,护卫献帝乘夜渡过了黄河,希望能靠黄河挡住西凉铁骑。 献帝一行过黄河之后,在河东郡大阳县落脚,收拢败兵。河内郡太守张杨,也在这个时候,加入了护卫车驾的行列,献帝周围的护卫人数才看起来多了一点。而后便退向安邑县。 历史上,行至安邑县,献帝派遣太仆韩融至弘农郡,向李傕、郭汜等求和,李傕这才放回公卿百宫,也归还一些宫女家眷,以及皇室的车驾器物服饰,汉献帝才得以返回洛阳。 皇帝向自己的臣子求和,听起来就觉得奇怪,但就是发生了,而且效果其实还是不错的。 但是历史上的李傕郭汜,是因为后继无力,才不得已接受皇帝的求和。 而现在,他们得了荆州支援的粮草,一战大败董承禁卫军和杨奉的白波军,士气正盛,现在这种情况,李傕郭汜是不可能接受汉献帝的求和的。 安邑城内,献帝果然动了求和的念头,把身边不多的大臣们召集起来,委婉的表达了希望不再和李傕郭汜交兵的想法,但身边文武就没有一个同意的。 “万万不可!西凉贼犹如禽兽,欺凌主上,如今我们好不容易离开了他们的掌控,怎么还要向他们求和,况且,即便是陛下有意赦免西凉贼犯驾之罪,也只怕西凉贼不会答应。”太尉杨彪看似在回应汉献帝,但眼神却是冷冷地看着董承、杨奉。 董承杨奉已经连续两次败给了西凉军,第一次只是西凉军的骑兵突袭,大败之后杨奉去召集了白波贼军帮忙,好歹逼退了西凉军骑兵。 现在西凉军得了粮草,全军来袭,他们二人大败,手上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力,若不是如此,陛下怎么会有求和的想法。 董承、杨奉两人也委屈,本来认为西凉军粮草不足,不能动用大军逼近。结果西凉军劫了荆州的粮草,立刻全军来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董承不满道:“哼,要不是荆州军疏忽大意,让西凉贼劫了粮草,他们拿什么来偷袭!”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让荆州军只能带少许兵马入关,若是荆州军能多一些护卫,粮草能被西凉贼劫走吗?百姓百姓没有能救济好,反而让西凉贼得了军粮,真是好算计啊!”宁辑将军段煨也挤兑起来。 他本是西凉军一脉,如今因为董承杨奉的排挤,和太尉杨彪站到了一边。 看到当朝的这些个高官就这么争论起来,河内太守张杨算是开了眼界,连忙劝道:“诸公,诸公不要争了,如今之计,敌众我寡,陛下安危,全在我等。我们还是得先商议对策才是啊。” 杨彪似乎就在等这么一句话,对着刘协拱手行礼,而后说道:“陛下,如今西凉贼猖狂,而陛下身边,又无强军护卫。臣以为,当召荆州军入关勤王,既然连白波军这样出身的草莽之人,我们都招来护卫了,儒学传人,忠心勤王的荆州牧士颂,我们为何不招来护驾。” “对对对,士荆州乃是儒学传承之士,秉持忠孝,手中有兵有粮,我们为何不招来护驾呢?”刘协说着看向了董承杨奉。 董承杨奉几乎同时看向董昭,昨天夜里,董昭就给他们两人分析过,杨彪定然会旧事重提,让陛下招荆州军护驾。 且现在这个局面,也只能招募四方诸侯勤王护驾了。 但董昭建议董承杨奉,一定找士颂要到足够多的好处。比如,让士颂提供粮草,让他们能重新招募军队,重建禁军。 同时,荆州军不留在陛下身边,而是到前线去顶住西凉军,让士颂和李傕郭汜恶斗,两败俱伤之后,刚好董承杨奉手下的新军可以基本成型,那时候,就不怕士颂起什么歪心思了。 “据这次去荆州取粮的将军回报,士颂带着三四万荆州精锐就驻军鲁阳,入关也方便,臣以为,招荆州军入关抵御西凉贼甚好。”董承的话倒是让杨彪很是意外,正当杨彪诧异地看向董承时,董承说出了他们商议出的对策。 “但是这次西凉贼突袭,是他荆州军思虑不足,那西凉骑兵的速度,不是荆州军这样南兵步卒可以想象的。就算是无心之失,他也应该担当责任。故而他应该率军进驻新安,在黄河以南阻挡贼军,而不是到陛下身边护卫。” “同时,由于他的疏漏导致我陛下的禁军大败,他需要提供粮草让我们重组禁军,护卫陛下。”董承开出了他们的条件。 杨彪冷哼一声,道:“又要别人当肉盾,又要别人给你粮草,别人是忠义儒生,不是董卓那样的乱臣,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样提防别人!” 董昭连忙笑着上前说道:“老太尉无恼,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如今我们已经没有抵抗西凉军的军力了,只能让士荆州前线迎敌。至于求士荆州在我们筹备军粮,也是为了陛下身边的安稳啊。” “陛下身边,不单单是董承将军的禁军,杨奉将军。段煨将军这次护驾也损失惨重,都需要补给啊。另外,若是士荆州能挡住西凉军,立下战功,也是为陛下,为大汉建功之举,又怎么会是肉盾呢?” 杨彪听明白了董昭的条件,你杨彪好歹也是太尉,段煨现在不是投靠你吗?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扩充自己的军队实力。 不得不说,董昭的提议,让杨彪心动了,他不管再如何看好士颂,毕竟连士颂的面都没有见过。 而段煨,却是真真切切的和自己站在一边的将军。 若是段煨的实力变强,对自己也有好处,若是士颂能挡住西凉军,自己再名正言顺的把士颂也调入中枢便是。 于是,在各方博弈之后,逃亡中的朝廷,终于给士颂下达了勤王的诏书。 而后,传召的郎官日夜兼程,将这封诏书传给了士颂。 十二月中旬,来来回回磨叽了半年多,士颂终于得到了让他率军勤王的诏书。 当然,诏书中所谓的让他多再筹备粮食,提供禁军重组的话他也看见了。 蒯越的意见是,只当是没有看见的,直接忽视,或者只准备少量的粮草应付一下算了。 但后来传诏的郎官又递给他两封书信,一封是太尉杨彪写给他的,一封是自己派去求诏书的颍容写来的。 看了这两封书信,士颂才明白,原来杨彪也想借这个机会弄一支效力于太尉的军队,而颍容更是建议荆州军派出一支数千人的精锐到汉献帝身边,名义上是送粮食物资,实际是荆州对朝廷的渗入。 颍容的建议,几乎被所有人反对,除非士颂亲自到汉献帝身边,不管谁领兵去,兵马都只会被朝廷给吞了,得不偿失。 “算了吧,就当是给杨太尉一个面子,毕竟他老人家也帮了我不少,就在筹集二十万担粮草送给太尉府吧,由太尉大人去组织新兵的招募。”士颂笑的有些尴尬,自己刚刚给西凉军送了粮草,现在又给朝廷支援粮草,手下人肯定不爽。 廖立当即翻脸冷哼,说道:“主公,我们荆州的粮食,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是地里面长的,主公想怎么送就怎么送吧。” 就连脾气温和的伊籍也有些不满,说道:“主公,荆南四郡丰收不假,但是今年我们也收留了不少流民,荆北方定一年,屯田还没有全面开展,不少粮食,都是荆南粮仓调到北面来的,我们这样动用老本,怕是不好,朝廷方面不能所求无度啊。” 士颂心说若是能把汉献帝弄到襄阳,我就是中央朝廷,能奉天子以令不臣。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给朝廷里的大臣们留些好印象先吧。 士颂摆摆手说道:“陛下蒙尘,我们支援的粮草,又被西凉军抢走,就算是为了陛下,我也得把这粮食支援过去,至于诸位所说的屯粮问题。我们再花些钱财,从交州,益州,甚至是日南郡那边多多收购一些吧。” 于是,士颂给襄阳下达了调粮的命令,自己则率领两万雄武军和一万郡兵,这支在鲁阳驻扎许久的部队,名正言顺的进入了司隶。 准备和西凉军干上一架。 第138章 关中初战(上) 新安,置县于秦时,取新治安宁之意。汉代延之,属弘农郡,在洛阳,函谷关以西。 若是士颂率荆州军钉在这里,西凉军想要绕过荆州军直取洛阳,则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了士颂,他们肯定不愿意。 而且在西凉军看来,也只有士颂,这种读书读傻了的人,会来关中蹚浑水。 天下诸侯,谁在乎这汉献帝啊! 由于时间紧急,加上荆州军休整了数月,士颂一路急行军,来到新安。 他在城中休息一夜,把后勤民夫丢在城中,自己率领主力,在新安和黾池之间安营扎寨,等待西凉军的到来。 士颂的行为,让毛玠很是不解,他觉得士颂太轻敌了,但是问题是,荆州军上上下下所有人,似乎都不把西凉军放在眼里。 是的,就这几个月以来,毛玠和荆州军朝夕相处,他也看得出来,雄武军乃是天下少有的强军。 但是西凉军,也不是纸糊的啊!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要提醒一下士颂。 “孝先找我有事?”士颂看毛玠神色不对,便让左右亲卫离开营帐。 “主公,这次入关勤王的目的,可不是和西凉军硬碰硬啊?我们应该到陛下身边去,劝说陛下南下,到荆州去才是啊!”毛玠再次提醒士颂,自己进入关中的初衷,是奉天子以令不臣。 士颂叹口气,说道:“我也想去陛下身边啊,可陛下的诏令,是让我在新安抵抗西凉贼军,我怎能不从诏令呢。” “再说了,我若毫无功勋,就这样去请陛下南下,世人如何看我?待我击退西凉贼,有功于社稷后,再请陛下南巡。那时,陛下自愿随我南下,岂不更好。况且有我拦在新安,关中百姓,也能有个聚集的地方,在这里中转南下荆州,更可以活人无数啊。” 说来说去,士颂心里还是有疑惑,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被世人诟病,自己想要这做,但不能做的太出格。 他想让汉献帝相信他,倚重他,自愿的和他南下荆州,让天下人无话可说,尤其是武陵书院的那帮儒生。 说白了,这事情,他得干,而且还得“又当又立”的去做。 现在想想看,自己弄个武陵书院出来,人才没有招揽多少,麻烦事却不少。士颂心里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怎么非要弄个大学城出来呢。 毛玠也叹了口气,说道:“主公乃仁德之主,心怀名节,体恤百姓。可这样一来,对我们的计划,多有阻碍。别的不说,这西凉军,就没那么好对付。”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孝先刚来不久,可能有所不知。我这雄武军,乃是我荆州精锐,个个都是百战劲卒,西凉军再强,也未必不能一战。” 见士颂如此轻敌大意,毛玠心中叫苦。 自己选的主公,是个好人不假,但是和传闻中迂腐的宋襄公,太像了。 “罢了,谁让我也是个好人呢。” 毛玠连忙劝道:“主公,万万不可大意啊,西凉军中有一支劲旅,名曰飞熊军。此军乃是当年西凉边陲的悍勇之士组建,本是董卓手下一等一的强军。董卓死后,飞熊军便落入了李傕郭汜的手中,这支军队,我看,绝不比我们的雄武军差。” “噢?”士颂倒是有了些兴趣,在他对历史的记忆中,李傕郭汜放走汉献帝后,就没有蹦跶几年。后面更是被曹操派出的一支偏师给灭了,这样的军队,自己又何必太过在意。 毛玠很奇怪地打量了士颂一番,而后说道:“主公难道不知李傕手中飞熊军的战绩?” “愿闻其详。”士颂打出手势,请毛玠坐下说话。 毛玠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落座后,稍稍整理思绪,而后说道:“这支军队在西凉的战绩,太过久远,我就不说了。自李傕随董卓入关以来,到前次击败杨奉手中的白波军和南匈奴联军为止,前后主要作战六次,六次皆获全胜。” 士颂的脸色微变,不过也笑道:“西凉军不是败给了孙坚的豫州军吗?” 毛玠就当没有听见士颂的话一样,开始一条条陈述西凉军团飞熊军的战史。 “董卓猖獗,关东诸侯联兵讨伐。名将朱儁逃离长安,在中牟驻军,后得陶谦手下丹阳劲卒数千,背靠陈留和颖川二地世家的供给,和联军呼应。” “可结果呢,李傕郭汜率领飞熊军南下,击破朱儁军于中牟。大败朱儁不说,还直接杀入了陈留、颍川诸县,所过之处,无复遗类。” “陈留和颖川二郡,当时正是关东诸侯的驻军地,被飞熊屠杀得一塌糊涂,可就没有人敢出手拦住飞熊军,可以想象当时的飞熊军,何其凶猛。” 士颂微微点头,但心中对李傕郭汜的看法并未改观。 朱儁对付黄巾军那种乌合之众还行,对付正规军,好像就没什么名头。而且听说被自己所杀的交州太守朱符,就是这位朱儁大将军的儿子。只是因为行为不堪,被朱家除名了而已。 还好李傕郭汜交兵,一拘天子,一绑百官,朱儁性格刚烈,当场就气死了。不然自己入关之后,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虽然士颂的反应不大,但毛玠还是扳起指头,继续数了下去。 “后来董卓被杀,李傕郭汜二人叛反长安。王允让徐荣、胡轸率军迎战,结果呢,同是西凉军,飞熊军的战力远在徐荣手下军队之上。” “李傕正面冲杀数次之后,徐荣、胡轸连败数次。胡轸最后畏惧请降,徐荣死于乱军。当年董卓之所以能安然撤至长安,全靠徐荣断后啊,徐荣用普通的军队,先是击溃了曹操的追兵,后来和孙坚也是互有胜负。若非如此,孙坚怎会轻易撤走。” “徐荣是西凉军中最能用兵的人了,可在不讲理的飞熊军面前,一样毫无办法。” 这个战绩,倒是让士颂高看了李傕郭汜几分。 历史上的徐荣,击败曹操、孙坚,是公认的名将。但面对李、郭飞熊军,依然战死。虽然和胡轸投降不无关系,但李傕、郭汜绝对不是曹操、孙坚那种级别的军事家。 他们能击杀徐荣,只怕主要就是依靠飞熊军精锐善战。 见士颂的脸色有些变化了,毛玠知道自己的劝说有了些效果,赶紧趁热打铁。 他继续讲道:“而后,李傕郭汜率军兵围长安,城内本来就人心不稳的西凉军旧部,在前将军赵谦、太常赵温兄弟的带领下,为他们打开了城门。” “但城内,还有温侯吕布的并州军,在吕布的率领下,和飞熊军在长安城内,展开巷战。吕布英勇无敌,但猛虎架不住群狼,最后只能带着并州军残部,逃离长安,跑去兖州和曹操抢地盘。” “后来马腾、韩遂联兵东来。甚至还联合了侍中马宇、右中郎将刘范、前凉州刺史种劭、中郎将杜禀等人,想要攻入长安。结果呢,李傕还是带着飞熊军迎敌。” “他们和马腾等人,大战于长平观下,没有任何花招,双方都是骑兵,正正当当的对冲,结果联军大败。种劭、刘范等皆死,要不是马腾有个好儿子,为他冲出一条血路,只怕也得交待在那里。” 士颂摇摇头,说道:“马腾手上,多是羌人,不如汉人纪律严明,多半是吃了这个暗亏。” “如主公所言,马腾败后,暗中联系关内降羌。在兴平元年,冯翊降羌叛乱,寇关中诸县,这些人来去如风,其他部队追击不上他们,最后还是用得飞熊军。” “当时由郭汜、樊稠统兵,剿灭了这些羌族叛军,斩首数千,随后灭了关内诸羌部族。前不久,飞熊军集结之后,突袭杨奉找来帮忙的白波军、匈奴军,也都大获全胜。” “主公,除了因为人少,被杨奉等联合匈奴军逼退过一次之外,飞熊军可未尝败绩啊。而且那次被逼退,算起来,杨奉那边的伤亡,反而更加惨烈。”毛玠说来说去,就是劝说士颂不可疏忽大意。 听完之后,士颂站起来在营内来回踱步,陷入反思。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士颂暗中盘算起来,自己起兵以来,有遇到过什么劲敌。 但仔细算起来,自己很多次,都胜的很是侥幸。若是自己养虎为患,“支援”粮草,让西凉军再次壮大起来,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陛下让我挡住西凉军,你说我若是派使者,去和李傕他们商议议和,他们会同意吗?”士颂询问道。 毛玠想了想,说道:“只怕难,李傕郭汜现在到处拉壮丁,怕是下定决心,要再次掌握陛下。不过,我们可以派人以和谈的名义,去拖住李傕郭汜。而后,做好防备,西凉军精锐都是骑兵,现在退回新安城,只怕来不及,但是深沟高垒,做好营地的防护,还是可以做到的。那时候,再去筹谋如何破敌,也为时不晚。” 于是,士颂以卫闻为使者,繁钦为副使。准备了不少清远香作为礼物,前去求见李傕,商议西凉军和朝廷,各自休兵的商议。 而营地之中,士颂在内营之外,又修建了一道外营。 且内营和外营之间,挖了许多沟壑,目的就是为了限制西凉骑兵。 又让雄武军将士,每人都准备了长枪,自己的骑兵不多,但是对付骑兵的武器和策略,早在荆州,他就准备好了。 第139章 关中初战(中) 即便是采纳的毛玠的建议,派人去和李傕郭汜议和,士颂心里还是忧虑重重,眉毛也是挑个不停。 思来想去,他还是写了封信,送回襄阳。 他让留在襄阳,整训了半年的奋武军,以及新组建的安武军,两支部队,都调到鲁阳去,在鲁阳进行整训。 毕竟,西凉军的精锐虽然和自己军队的人数差不多,但是他们拉了不少壮丁。 若是万一,自己真的是低估了西凉军的战力,陷入被动,也方便调兵支援。 自己的调令前脚送出军营,后脚,西凉军便攻了过来。 “主公,西凉贼军约五万人马,向我军营地逼近了。前面押着一人,蓬头垢面,不过看服饰,好像是繁主簿。”斥候冲到士颂面前,带来的军情,让他心里一沉,感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听到消息的文武们,也都前后赶到了中军帐中。 众人见士颂神色不多,也都很识趣的没有说话。 不久,蓬头垢面繁钦,抱着一个空盒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目光呆滞,显然是被吓着了。 他见到士颂,居然放声大哭起来了。 “休伯,这到底是怎么了?卫大人呢?”别看廖立平时看什么都不顺眼,到了关键时候,其实,还是很关心人的。 “主公,李傕那厮,斩使毁书,率军搦战。说,让主公去把卫大人的人头拿回来,放入盒中。”繁钦说着,打开了木盒,里面空空如也。 士颂闭上眼睛,将头侧开,摆手示意繁钦关上木盒。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难道惹怒了李傕?” “冤枉啊,主公,我们可没有惹他。”繁钦年纪也不小了,但在士颂面前却很是失态,连鼻涕都没有抹掉,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当时,卫闻和繁钦二人奉命去西凉军中,以议和为名,实则为荆州军拖延时间。 当时在营门外,张济对二人的态度其实还算不错。 但是进入西凉军营帐之后,李傕郭汜二人正在喝酒寻欢,喝的还不是别的酒,正是从荆州军手中抢去的清远香。 卫闻就笑嘻嘻的说了句,原来是我们荆州的特产啊。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李傕摔碎了手中的酒坛,大怒道:“来人,把这人的脑袋给我割了。” 左右的人连忙劝说李傕,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但李傕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酒疯,大喊道:“老子今天杀的就是使者,士颂小儿什么玩意,也敢带兵入关?他手下的兵,那也叫兵,给我们西凉大爷当奴隶都不够格。” 李傕说完就推开了想要劝说的张济,抽出刀来。 卫闻和繁钦在士颂手下待惯了,尤其是武陵书院待上一段时间后,面对那种随便拔刀的匹夫,从来不用怕。 数年以来,早就让两人在心里默认了,这种武将抽刀,不过只是对方的恐吓。只要自己这边端住架子,据理而争,必定能打压对面的嚣张气焰。 “匹夫,若想成就一番事业,即便做不到礼贤下士,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吧。”卫闻正色叱喝起来。 在荆南,这招有用,但在李傕的中军大帐,这就是找死! “南蛮傻子!”李傕低声骂过,只一刀,就将卫闻脑袋削飞。 不愧是董卓手下悍将,这一刀尤见功底,等卫闻的脑袋落地后,没有了首级的身体,才瘫倒在地,血液喷溅。 繁钦当场就傻了,等他反应过来,吓得魂不守舍,转身欲跑,却被李傕手下将士拦住。 繁钦以为他们也要杀了自己,连忙大呼小叫地喊求饶。 自李傕以下,在场的所有西凉军将领全部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刚刚还反对李傕动手的张济,也拍手叫好:“原来这就是荆州军中,拿的出手的使者啊!哈哈哈,外强中干而已,哈哈哈,别他妈的尿裤子,哈哈哈哈!” 繁钦又羞又怕,在西凉军营中瑟瑟发抖。 最后,还是贾诩看不过去,站出来劝住李傕等人,留一个回去给士颂报信,也算是给荆州军一个下马威。 李傕听了之后觉得有道理,随手一挥,下令将卫闻、繁钦带去的护卫,全部斩杀。 而后,又将繁钦身上的值钱物件全部搜刮,像狗一样的拴住繁钦,让他带路,向士颂军军营进发。 现在,西凉军,正在士颂营外列阵叫嚣。 “荆州小儿,乳臭未干,乖乖受死,留你全尸!” “荆州小儿,乳臭未干,乖乖受死,留你全尸!” “荆州小儿,乳臭未干,乖乖受死,留你全尸!哈哈哈哈!” 不用繁钦再说下去了,外面的西凉军,整齐叫骂数声之后,开始了对荆州军的嘲笑,讥讽。 各种难听的话,都传入了荆州军的军营之内。 “来人,扶繁主薄下去休息。传令各营人马,未得我军令,不得擅动。”士颂下达军令之后,立刻带着手下众文武走上营地木垛,眺望营外西凉军。 营外的西凉军虽然杀气十足,但队列,却有些松散。除了将旗下的队列还算严整外,其他各处的军队,距离中军越远,队形越松散。 “混蛋!这群野人!”鲍隆本就是个刚烈的个性,现在更是气的脸色铁青。 要不是碍着士颂的军令,早就冲杀出去了。全军上下,和他一样的绝不少。 营地外,灰尘四起,西凉军居然是把卫闻的人头,丢到地上当球踢来踢去,只为取乐好玩! “西凉军在诱我们出战!主公,万万不可中计啊!”随军文臣刘先,看士颂神色不对,连忙劝说道。 “非也!”蒯越似乎也急了,连忙站出来说道:“西凉军先劫我军粮草,后斩杀我军使者。如今以松散阵型在我军阵外叫嚣。” “说白了,西凉军就是看不起我们,故而轻敌冒进。而我军受辱,全军上下,正憋着一股子邪火,这时候,正是一鼓作气,击溃敌军的良机,主公,机不可失!” 蒯越这么一说,让鲍隆等一干武将看到了出战的门路,纷纷赞同。 “是啊,是啊,大家都憋着火在啊,主公,就让我们杀出去吧!” 见士颂还在犹豫,伊籍叹息道:“主公,卫大人的遗体,我们总得夺回来吧。” 士颂一愣,看到在地上滚动的卫闻人头,心中悲愤万分,是啊,卫闻的人头,我总得拿回来吧。 卫闻和马玄一样,是自己在清远,就跟随自己的文臣。 这种心腹老臣,作为使者出使西凉军,直接就被砍了。脑袋还被西凉军当球踢,就在在自己的军营前面踢,士颂若是没有表示,只怕所有跟着自己的人,都会心冷吧。 “等下出战,全军遵我号令行事。贼军精锐,乃是骑兵,机动灵便。我军却以步兵为主,当以长枪弓弩为主,列阵以战,若无我号令,所有人,不得擅自脱阵。”士颂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着牙说的。 大家也都听得出来,士颂也怒了,只是在强压他的怒火。 “喏!”见士颂有意一战,众将齐声领命。 随着荆州军军营大门轰然打开,一队队大盾兵列阵而出。 每一面大盾都有门板宽大,可以完全挡住大盾后面的人,只是这大盾厚重异常,即便是军中选出来的力士,也得双手持盾,才能缓缓移动。 李傕、郭汜虽然看不起荆州军,但看到这些厚重的盾牌,他们本能的感觉到了杀气。 他们约束手下的军令,刚刚出口,就听见整齐划一的机弩声。 接着,便是漫天的箭雨。 大盾的身后数排,是早就填装好了弩矢的荆州弩手们。 按军令,统一向自己的斜上方射出了自己的弩矢,而后躬身后退到第三排上弩,而第二排的弩手则上前发射,这种原本是后世火枪兵的三段击的战术,士颂也用到了他自己手下的弩手当中。 更绝的是,士颂还带来了轻型弩车,郡兵们的战斗力,或许不如自己选出来的雄武军将士,但是他们能熟练的操作弩车,一样的能在战场上收割西凉军。 当漫天的弩矢,落入西凉军的军阵之中后,刚刚还在叫嚣的西凉军们,被射倒了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架盾,架盾!” 活下的,受伤的西凉军纷纷拿出了他们简易盾牌,或者用手上的武器徒劳的挡在自己的身前。 荆州劲弩,是士颂的武器工坊里重点生产的物质,多少流民进入荆州后,被招募到武器工坊,或者为武器工坊收集原料。 每一把弩,每一支弩矢,都经过严苛的工序,甚至每把弩机,每支弩矢上,都有制作匠人的名字。 而养活这些匠人的投入,不比训练军队的投入要少,每一支弩箭,在荆州几乎可以换到一家人一天的口粮。 箭如雨下,而且劲道十足。 西凉军中的普通士兵,他们简易的盾牌,根本挡不住这些弩矢。若是运气好一些的,盾和自己的手被钉在了一起,运气不好的,弩矢穿盾而过,还是射中了他们的身体,甚至是脑袋。 即便是有着精良装备的飞熊军,不论步兵还是骑兵,或许弩矢穿透他们的护甲后,只能让他们受点伤而已。 但是弩车射出的,犹如长枪一般的弩枪,别说普通的鱼鳞甲了或者牛皮甲了。即便是士颂重金打造的铁甲军护甲,一样会被贯穿。 二十台弩车同时发火,安士颂的军令,都在射杀西凉军中装备精良的飞熊军,尤其是骑兵。 而荆州的大盾走到半路停了下来,将大盾扎入脚下的土地之中,背靠军营,摆出来一个半圆阵阵型,意思很明显,就是我们荆州不冲击你们,我们就靠我们的远程方阵射杀你们。 “没想到荆州军装备如此精良,大将军,我们不如暂退。”贾诩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傕却下达了冲锋的军令。 “狼崽子们,给老子冲,杀了这群只敢躲在盾牌后面放箭的软蛋!教教他们,怎么真刀真枪的当男人!” 西凉军中诸将,本来就看不起荆州军。 对面的荆州军一出来,就摆出防守阵型,你以为我们西凉军没有见过啊! 在我们西凉军面前用圆阵防守,而后用远程射杀我们,你士颂不是第一个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即便荆州军的装备似乎好一点,但我们对付这种阵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穿着铁甲的西凉铁骑硬冲硬凿,撕开口子。 而后西凉军的精锐步兵,再沿着这个口子杀进去。 只要圆阵一破,加上壮丁们在外围给予的压力,荆州军必败。 于是,西凉军还是他们的老战术。 李傕居中,郭汜在左,张济在右,各自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对着士颂的圆阵发起了冲锋。 不久前投降的胡轸,统帅西凉步兵吊在最后面,徐徐跟进。 李傕的族弟李应、李桓,则率领亲卫,押着拉来的壮丁,作为第三梯队准备跟进。 这个套路,大家用的太熟悉,刚刚从武关赶来的,张济的侄儿张绣,也准备按老规矩,带着人马和胡轸并列,作为第二梯队进攻,却被贾诩拉住。 “张将军且慢,士颂狡诈多谋。且荆州富裕,甲械精良。我只怕诸位将军,这次轻敌了,你且带着你的人,作为后备军,若是诸位将军得手,你可绕过荆州军军营,追击敌军溃军。若是攻击不顺,你也好能接应。” 张济一向对贾诩恭敬有加,见贾诩说的郑重,便止住了自己的亲卫队。 但张绣部的一部分人马,还是被带了过去。 只是这次,西凉骑兵所面对的,可不只是厚厚的盾墙这么简单。 大盾和弩手之间,还有三排将士,三排长矛手! 只不过是长矛平放,藏在大盾之后而已。 三排长矛手,这是士颂为了对付骑兵,特意训练的“马其顿方阵”。 这种长矛远比长枪要长,这种特意制作出来,专门对付骑兵的长矛,长度两米有余,枪头周围还布满倒钩,若是直接撞上,必定有死无生。 眼见西凉军的骑兵,就要顶着弩矢和箭雨,冲撞荆州军大盾圆阵。 盾墙后,响起一声大喝。 “枪阵!” 第140章 关中初战(下) 满心以为自己能咬下一口肥肉。 可肉刚进嘴里,突然变成了刺猬!而且还是铁刺猬! “咴~”“咴~”“咴~” 提速后的西凉铁骑,根本无法停止。 无数的战马,被盾墙后忽然刺出的长枪捅穿。 马背上的骑兵,有的被摔倒在地,有的和战马一样,被长枪捅穿。 即便如此,人也好,马也好,尸体也好,受伤的躯体也好,即便是被长枪刺穿,但还是重重的砸在了盾墙上。 如此大的撞击力,即便盾牌后面的力士用尽全力,也没有能顶住这股冲击力。 圆阵被撞开了许多口子。 盾墙也好,枪阵也好,这次防御型圆阵的指挥将领乃是荆州降将,早就暗中投靠士颂的魏延。 魏延见盾墙几乎崩溃,当机立断,下达了放弃盾墙的军令,让所有的力士放弃盾牌,退到长枪兵身后,用长刀砍杀落地的西凉骑兵。 反正,盾墙的作用,主要就是让西凉军看不见枪阵。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干脆大家拉开了对砍。 “后撤,后撤,重新整队,让步兵顶上去!”李傕本来就没有冲锋的最前面。加上周围的亲卫,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好歹没有让李傕撞上荆州军的长矛阵。 训练有素的西凉骑兵,迅速脱离了枪阵的攻击范围,至于那些落地的同袍,他们没有一丝怜悯。 他们从枪阵两侧,兜了个圈,后撤了下来。 李傕部的五千骑兵,就这么一撞,就少了一千多人,郭汜部的损失,和他差不多。 而装备最差的张济部,则损失了将近两千人,他那一侧的荆州军,盾墙还基本成形。 西凉军的三位主将带着骑兵后撤了,但是他们部下率领的步兵,居中从正面冲了上来。 李傕的族弟李应、李桓,各自率领三千西凉兵冲了上来,魏延见状,立刻让枪阵前两排的长矛手丢下长矛,拿出后背上背着的盾牌,抽出腰刀,摇身一变,变成了传统的朴刀手。 郭汜部下的胡轸、伍习也各自率领两千西凉军突袭荆州军的右翼,张绣部下邹均,也率领三千人,突袭荆州军左翼,三面强攻。 “咚!” 西凉步兵和荆州军撞到一起后,双方几乎同时发现,对面不简单,是强悍的敌人。 荆州军雄武军部,都是士颂手下的百战精锐,而西凉军,也都随李傕等人征战多年的老卒。这些人烧杀掳掠都成了习惯,浑身上下,都有着一股戾气,仿佛他们,天生就是来杀人的。 双方刚一交手,就陷入了胶着状态,而不同的是,荆州军的背后,还有着强大的弓弩手。 刚才主要是弩手和弩车,对远处的列阵的西凉军进行抛射。 而现在,西凉军已经冲到了面前,士颂立即下令,让黄忠所部弓手,对着近处的西凉军进行漫射。 这样一来,西凉军瞬间陷入了被动,远处的李傕等人当然发现了问题,驱赶手下不多的弓弩手想要进行反击,可他们的远程方阵,都在荆州军弩车的攻击范围内,他们根本列阵不成,不能有效的对荆州军进行射杀。 在士颂身边观察战况许久,雄武军主将吕岱,对士颂说道:“敌军右翼,张济所部人马最为羸弱。主公,我军若是从左侧杀出,击溃敌军右翼,而后驱赶敌军有翼败军从侧面冲向敌军中军,敌军步卒必溃。” 士颂犹豫道:“可西凉军骑兵就在不远处,我军若是出击,圆阵必然会散开,那不是给了敌军机会吗?” “不会!”蒯越也对吕岱的建议表示了支持,蒯越建议道:“敌军骑兵强力一击,被我军挡住,已经灰溜溜的撤了回去。可谓一鼓不下,若是步卒在被我军击溃,二鼓不下,其势必衰!” “敌军本就轻敌,以为我荆州军羸弱不堪,却没有想到,他们自己会连连被击退,敌军心中落差越大,疑惑越深。而且只要击溃敌军右翼,我军则可全线出击,赶着敌军步卒冲击敌军骑兵,以倒卷珠帘之势,冲垮敌军,一战立威!” 士颂看了看蒯越,见其神色坚定,似乎把握十足,便也不再犹豫。 他当即让甘宁率领雄武军骑兵两千出击,冲杀张济军邹均部。 只要甘宁得手,黄忠便将弓弩方阵交给副将,黄忠也随吕岱一起,居中冲击,鲍隆和苏飞则各自率领本部人马,冲击敌军左翼。 没有任何意外,甘宁率领骑兵从军营南门出击,绕到西面战场后,直插邹均部侧后。张济见势不妙,准备率领骑兵护住邹均侧翼,可是他刚刚前进到荆州军弓弩手的射程范围内,便遭到了弩车和劲弩射击,支援之势被阻顿,反而是丢下了数百骑兵兄弟。 对方的策应没有到位,但是甘宁带着荆州军不多的骑兵,却切入了西凉军的侧面。 “叮叮当~叮叮当~” 甘宁腰间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和修罗炼狱般的战场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甘宁的宽面砍刀,一刀带走一个西凉军。 一路上,就没有西凉军可以挡住甘宁。以甘宁为中心,装备升级的原“水贼”部队们,如入无人之境,杀的西凉军人仰马翻。 对抗中的荆州军朴刀手和长枪手,见对面西凉军陷入困境,也顺势突进。 邹均部,彻底溃败了。 邹均在亲卫的护卫下,混在人群中想要逃回张济身边,可甘宁没有让他得逞! 甘宁策马绕到了邹均部的身后,从侧后方驱赶败兵,将他们赶向了西凉军步卒的中军方向,想要一鼓作气,击溃所有的西凉步卒。 更让西凉军没有料到的是,荆州军中还有黄忠的神射手部队。 在指挥弓弩手射杀敌军的黄忠看到了机会,立刻也带着人马杀了出来。 本来,吕岱和黄忠率领所部人马从中间突击西凉军,吕岱毕竟是雄武军的中郎将,是两军阵前的一线指挥官,所以不可轻动。 而黄忠的任务就简单多了,反击打响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越过了魏延的防线,被他锁定的人,正是李应的将旗。 黄忠的赤血刀在士颂安定荆州之后,就请了匠人为其保养磨砺,如今,比以前更加的锋利。 黄忠和他的亲卫队越过枪阵,越过朴刀兵,很快就杀入了西凉军中,即便是步行,黄忠所部的进军速度,也相当迅速。 挡在他和李应将旗之间的西凉军,就像纸糊的一样,被黄忠的刀轻而易举的劈开了。 “挡住他,挡住!”李应看出黄忠那一队人来者不善,自己的侧翼又被击溃,自己若是想要从容撤退,一定不能乱,但他越是担心什么,部队的情况却越发的混乱了。 被李应派出去挡住黄忠的护卫部队,犹如杯水车薪,完全挡不住黄忠。 这是黄忠为士颂效力的第一战,他要讨个好彩头,而敌将的首级,则是最好的选择。 正在李应犹豫的时候,率领西凉军中军步卒的两个武将里面,另一个将领李桓,却怂了。 当然,也算是为了保全更多的西凉军,他只能不顾李应这边的危机,擅自吹响了后撤的号角。 李桓明白,这仗继续这么打下去,西凉军会吃大亏。 退军的号角一响,本来就没有战意的西凉军阵线,立刻崩溃。 看到这种情况,李应大骂道:“软蛋李桓,有我挡在你前面,你退什么啊!” 话音刚落,黄忠杀到了他的面前,大喝一声,将保护他的亲卫人头削飞,鲜血,溅了他一身。 杀人如麻的李应,忽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恐惧感,他不想死,他想求饶。 但他想起了当年从洛阳撤退到长安时,在他刀下苦苦求饶的老农,在他的马蹄前磕头如捣蒜。而他,却一刀将其砍伤,最后扬起马蹄将其踏成肉泥。 “大人,快退!”又一个护卫冲到了他的身前,接下了黄忠砍来的一刀,在黄忠砍出第二刀之前,他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立刻转身逃跑。 身后,忠心的护卫被黄忠拦腰斩成两段。 “弓来!”黄忠见李应的亲卫战力不俗,知道等自己杀完这些人后,再去追击,只怕就追不上了。 他退入自己亲卫的保护之中,接过三石硬弓,弯弓搭箭,眼中,李应侧俯在马背之上,想要避开身后箭矢。 但他哪里会知道,他是被这个时代,最强的弓手给盯上了。 “中!” 烈弓神技,箭如流星! 李应跑出去不到五十米,而黄忠为了对付敌将,士颂特地为他准备了破甲箭,三石强弓,即便黄忠正是壮年,一下子也射不了几次。但现在嘛,他能射出这致命一箭。 一支利箭,从李应的口中穿出,堵住李应的喉头,他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俯身在马背上,这箭是直接从喉咙后面斜向上刺出。 这箭不但精准无比,还射穿了他后脖处的护甲,荆州军中,居然有这样的好手? 李应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来自己的命,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力量,从马背上摔下后,最后进入他眼中的,是西凉军败退的慌乱脚步。 眼见败兵被荆州军驱赶着冲向本阵,贾诩心中焦急,但还是故作镇定,向李傕进言献策道:“将军,不能让败兵冲阵,为今之计,只要我们列阵冲杀过去,败兵在我们和敌人的两面夹击下,必然左右溃散。” “只要冲散了败兵,敌军步兵收起了盾阵俄枪阵,定然挡不住我西凉铁骑。只要击杀了敌军前军将领,敌军必乱,即便攻不下荆州军的军营,我军也能从容而退。” “不行!”不待李傕说话,郭汜便做出了决定,说道:“撤回来的让他们两翼散开,不要冲阵就好,今天损失了多少人了,现在还要杀自己人?” 郭汜手下的兵力本就不如李傕,满以为今天只是摘果子的,却没有料到,荆州军是个包着蜜糖外皮的难啃骨头。 他一口咬下去,自己的门牙倒是先崩了。 这些西凉军老兵,他想要救下来,不然即便是自己和李傕损失相当,可自己的总兵力要少。尤其是精锐老兵,少了他们,自己以后在李傕面前,越发没有话语权。 郭汜的心思,李傕当然明白,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轻敌了,这次肯定损失不小,所以手下的老兵,他也不舍得放弃。 他只能有些为难的看向贾诩,问道:“文和先生,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 贾诩叹了口气道:“让所有抓来的壮丁,从两翼杀出,冲击敌军两翼。中军主力,下达列阵死守的军令。等两翼壮丁和荆州军接战,中军立刻后撤,让败军沿着中军的空档,一起后撤,退回营地。” “我们这边杀出两万人,士颂不可能不闻不问,其追击必然减弱。切记,那时候我们也不反击,而是速速脱离战场,那两万壮丁抗不了多久的。我军若是反击,两万壮丁溃散后,反而会冲击我军军阵,那样我们就危险了。” 李傕点点头,说道:“文和先生放心。这次是我小看荆州军了,下次再找回场子就是,我不会凭一股子怒气,在这种情况和对面死拼的。” “遇到狼的时候,不一定要比狼跑的快。”张济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这次进攻荆州军,除了西凉军的主力之外,还有两万新抓来的壮丁,这些人若是和荆州军杀到一块,想要脱离战斗,是跑不过西凉军主力的。 而荆州军,不可能不管这些人,若是只有小队人马追击,自己这边回身冲击就是。 “就这么办!”对李傕而言,这些个所谓的“新兵”,要多少有多少,他们的作用就是炮灰,就是在这种时候填命用的。 “新军营,两翼出击!中军列阵死守!” “新军营,两翼出击!中军列阵死守!” “新军营,两翼出击!中军列阵死守!” 传令兵,很快将李傕的军令传达了下去。 两万壮丁,左边杀出一万人,李傕派出了自己的外甥,骑都尉胡封带人督战。 右边杀出一万人,郭汜派出了手下大将宋果督阵,若是有人后撤,直接斩杀。 和贾诩预料的一样,士颂见敌军两翼杀出了两万人的部队,即便是装备简陋,可人数众多,士颂真不敢大意。 他连忙让黄忠、甘宁率军迎战左路,鲍隆、苏飞迎战右路,魏延率领长枪队列阵前进,继续追杀敌军败兵。 吕岱则率领弓弩手,亦步亦趋,跟在魏延身后,随时保持远程压制。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让周泰廖化,率领颂卫营中的两千骑兵,也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就在荆州军完成了部署,准备和西凉军血战一场的时候,西凉军的中军,在败军的冲击下,忽然就被冲散了。 李傕、郭汜、张济的将旗一齐后撤,且速度越来越快。 西凉骑兵,抛弃了他们身后的战友,而西凉军步卒则顺着西凉骑兵让开的这个口子,憋着最后一口气,跟了上去。 而两翼,正在被荆州军屠杀的壮丁,这时候也崩溃了。 只是他们,没有西凉军主力跑的快,等待他们的的命运,只能是被荆州军追上,被砍杀。 若是运气好,或许还有投降的机会。 第141章 羞辱李郭 士颂在击退西凉军后,并没有继续追击。 不是他想着什么“穷寇莫追”,而是他要在战场上,寻回卫闻的首级。 还有,战场上投降的一万多西凉军弃子,等着他处理。 都不用荆州军盘问,这些被当做炮灰弃子的“壮丁”,就把西凉军的情况全部托出,印证了荆州军获得的情报。 西凉军主力部队,不过四万出头。 今天这一战,被自己消灭了七八千主力,西凉军的实力,可谓大减。 至于那些被李傕郭汜拉来的壮丁,士颂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别说自己手下的雄武军,就是士颂准备用来做后勤的一万郡兵,也能轻而易举的收拾掉他们。 不久前,截了士颂故意送来的粮食后,西凉军各部,都将自家的军队拉过来不少。 同时,还强行抓了许多壮丁。 反正有抢来的粮草支持,只要拿下汉献帝,后面如何整编部队,后面再说。 那时候,借着皇帝的招牌,搜刮些粮食,在他们看来,完全没问题。 于是,李傕把自己麾下,一万七千多西凉军调了过来,其中包括五千飞熊军精锐骑兵。 另外还以粮草作为诱饵,半拉半诱,给自己拉了五万新丁。 同样的,家底稍薄一些的郭汜,也把自己还能拉出来的一万两千西凉军主力,全部都拉了过来。 仿佛对标李傕一样,也整编出了五千精锐飞熊军骑兵。 只不过,其中有部分人,是最近才被他选入飞熊军的。 他分得的粮草比李傕要少,所以,只拉了三万新兵。 至于张济,本来就是西凉军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他先帮献帝,后又和李傕郭汜合流,手上的西凉军主力,现在已经不到一万,靠着抢来的粮食,抓了近两万壮丁。 西凉军靠着士颂“支援”的粮草,一下子击溃杨奉等人后,对于勤王的荆州军,也很看不起。 所以各支部队,只带着部分人马,就来士颂军营外叫嚣了。 结果,被士颂的荆州军杀得落花流水。 根据战场上的粗略统计,士颂心中估算了一番,李傕也好,郭汜也好,各自损失了数百飞熊军不说,西凉军老兵也损失了不下三千。 至于最后被派过来当炮灰的两万新丁,更是一个都没有回去。 至于张济部,损失应该更惨,回到西凉军军营之后,他手上,连五千西凉军老兵都没有了。 “找到了!” 在战场上搜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人找到了卫闻的首级。 小校将卫闻的首级放到了锦盒内,呈给士颂。 卫闻的首级,已经没有了血色,眼睛被尘土所掩盖,嘴里,满是泥土。神情,还保持着被斩杀时的惊恐与不甘。 士颂想起了在清远时,给予自己第一批资金资助的四人。 蔡栮瘫了,马玄病故,今天卫闻又身首异处,士颂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悲凉。 “选上好的沉香木,为先生雕刻躯体,安葬到清远去吧,叔常也睡在那里,让卫先生去陪陪他。”士颂挥挥手,让手下人去办理这事去了。 而他,则转身问鲍隆道:“西凉军俘虏几何?” “大约俘虏了西凉军主力三千,另有西凉军抓来的壮丁一万六千人。” 士颂对西凉军本来就没有一丝好感,现在因为卫闻的死,心中对西凉军,充满了怨恨。 下令道:“把西凉军俘虏,全部削首,连同地上的那些西凉军尸首,制成京观。那一万六千壮丁,全部拉到荆州为奴五年。” “不可啊,主公。”听到士颂的这条军令,潘濬、刘先等人连忙出声制止。 潘濬说道:“主公自起兵以来,向来以仁义礼法立身,南征占族,杀敌立京观也就罢了。如今在关中,击杀了西凉军,若是建立京观,天下人如何看主公啊!” “天下人要怎么看我?西凉军禽兽不如,灭我斯文,我杀了他们堆砌京观,就是为仁义礼法发声,以直报怨!”说完,士颂扭头对娄圭说道:“让郡兵将领,把这些壮丁拉到新安城,军营里面,没有他们待的位置。” 蒯越看士颂的眼神不对,再听士颂的口气,他明白了士颂的意思,上前一步说道:“主公若是想要乘胜追击,那就得赶快了。” “这一战,西凉军吃了大亏,我们若是去他们营外挑战,他们未必敢出来迎战。若是他们休整好了,想出了对付我们的办法,我们再去挑战,就会麻烦许多。” 士颂对着蒯越会心一笑:“知我者,异度也。贼军新败,军心不稳,我这番追击,也不强攻敌营,要的,就是要用这一股气势,压西凉军一头。” “主公还要去追击西凉军?西凉军这次吃了轻敌的大亏,我若是他们,定然不会出寨迎战。”潘濬连忙说道。 他听到士颂要追击西凉军,就觉得头大,他想劝说士颂,暂且休兵。 “放心吧,我有办法让李傕郭汜出来迎战,然后再吃个大亏。”士颂的笑容有些坏,蒯越见状,也露出了迷之微笑,他知道,士颂只怕又有什么歪招了。 李傕等人退回营地,清点完人马,发现各部损失都不小。 而且李傕的族弟李应,还被黄忠射杀了,李傕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他轻敌冒进。 但作为西凉军这支野兽军团的名义领袖,他不能表现出来任何软弱。 他冷哼道:“诸位,这次是我们轻敌大意了,让兄弟们先休整一番,定然能找到击溃荆州军的办法。那士颂托大,带着三万多人入关,居然不守城关,在关口要道安营。” “哼,他这是看不起我们西凉军!他手下的荆州军,所依仗的,不过是军械精良。但我们这次吃过亏,下次,定然要他连本带利,给我们西凉军吐出来!” “吼吼吼!”西凉军一干将领,发出了吼声。表示他们对李傕的这说法,很认同。 在他们看来,荆州军不过如此,之所以能击退他们,靠的不过是优良的装备,和背靠营地防守的优势而已。 自己这边,是不熟悉敌情,有了这次经验,以后再去对付士颂的荆州军,他们一定能赢。 “辛苦了半天,大家伙也都辛苦了。大家先去休息吧。过两天,我们再去砸荆州军的龟壳营地。”正当郭汜让大家散去的时候,一斥候报门而入。 “报!荆州军正向我军逼近,人数约两万,离营二十里。” “再探!” 打发了斥候,郭汜立刻转头看向李傕。 他发现李傕和自己一样意外,环顾军帐之内,唯一还算的上镇定的人,就只有贾诩了。 “士颂小儿,这是找死不成?他背靠营地,还能用枪阵弓弩,迎战我西凉军。现在带着两万人,就敢大摇大摆地向我十万大军逼近?”说话的人,是刚刚逃命回来的胡轸。 他摇摇头,想不通士颂为什么会这样做。 而死了兄弟的李桓,立刻大叫起来:“杀出去吧,大将军。那士颂小儿,自以为击退了我们一次,就能反击我们西凉军了?笑话,我们主力都在营中休息,只要我们数万大军杀出,士颂那点人马,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眼见群情激愤,贾诩最终还是说话了。 “将军三思!士颂此举,太过反常。只怕多有埋伏,何况我军新败,士气不振,就是吃了轻敌冒进的亏,我军出击,荆州军一样能用长枪,摆出圆阵防守,用劲弩,射杀我军骑兵。” “若是如此,诸位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贾诩提问了,西凉军中,还真就有人敢给出答案。 “大不了,我们也用大盾朴刀逼近,只要能把长枪撕开一个口子,我们的骑兵就能冲进去。” “那时候,敌军必溃。只要敌军军阵溃散了,背后没有他们的军营,他们两条腿,肯定跑不过我们四条腿的骑兵,我们就有机会全灭敌军。”李桓之子李进,毕竟没有和荆州军正面交手。他心里,多少还有些轻视荆州军。 现在更是听说父亲随大军溃退回来,还折了伯父李应,觉得不可思议。 年轻人,年少气盛,现在很想亲自上阵,和荆州军交锋看看。 “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李桓立即斥退自己儿子,对李傕拱手道:“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大将军见谅。” “无妨,进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傕想了想,说道:“罢了,士颂小儿,不过是想要打击我军士气罢了。我军新败,不宜再战,且令全军紧收军营,不得出战。” “西凉狗,不认字,下贱胚子如禽兽。李傕前,郭汜后,一对龙阳好断袖!” 西凉军军营外,荆州军全军将士,也开始骂人了。 没有骂什么脏话,但比那种脏话,还要羞辱人,这是士颂,对李傕郭汜,赤果果的讥讽和羞辱。 “真是书呆子,骂人都不会,老子听都听不懂,以为这样就能诱我军出击,哈哈哈。”李傕真没有听懂荆州军在骂什么,但是边上的贾诩,脸色却变了。 懂得荆州军在骂什么的,不止贾诩一人。 刚刚被斥退的李进,又站了出来,说道:“没有想到,这个士颂,打着儒学传人的旗号,做事情,却如此龌蹉!” “这话怎么说,你倒是说说,外面荆州军在骂什么?前半句骂我们禽兽,哈哈,我们就是野兽,就是不认识字,不一样的杀得这些高高在上的关中权贵们。” “这群靠着先辈功绩,坐享其成的官宦子弟,只能趴在地上磕头。我们当着他们的面,玩他们的女人,他们还得在一边老老实实地看着叫好,哈哈哈。后面半句又骂我和老李什么啊?”对于郭汜这种人渣而言,被骂作禽兽,是一种褒奖。 李进显得有些为难,但李傕也跟着催促他,他只好咬着牙解释了:“龙阳君,是古代魏安王的男宠。龙阳之意,便是指的是两个大男人一起,做男女之事。李傕前,郭汜后,指的是。” “不用说了。”李傕大怒,拍案而起。 后面的画面,他们这样的老司机,当然能想象的出来。李傕的拳头紧握,甚至都微微颤抖起来。 郭汜听了解释后,更是面红耳赤,跳脚大骂士颂下贱无赖,说还以为他个读书的,孔孟传人,居然骂这么难听话,当即准备点起兵将杀回去。 张济连忙拦住郭汜,劝说道:“老郭,冷静一下,这样杀出去,就是中了荆州军的奸计了,士颂敢在外面这样喊,肯定有招对付我们啊!” “什么招数?不就是仗着他器械精良吗?就用李进娃子说的办法,我们也用大盾逼上去就是。”郭汜没好气地说道。 张济就事论事道:“我们的盾牌,都是些简易的木板而已,挡一挡杨奉那些人的劣势弓箭,也就算了。荆州的弓弩手,尤其是他们弩机,其劲道,绝不是那些木板挡得住的。” 郭汜不听,指着张济鼻子骂:“要是我们不出战,那不是做实了荆州军的狗叫吗?骂的人不是你张济,要是荆州人外面喊,你张济天天晚上干你侄儿张绣的屁股,你出不出去!” 张绣一听就怒了,正要发怒,忽然觉得郭汜说的对。 若是自己被这样羞辱,自己只怕也忍不住。 他后退一步,让出了道路,但表示自己不会带人出击。 毕竟这次败兵回来,这些损失对他来说不小,他需要整顿军队。 李傕看了半天戏,却并没有出声。此刻,他冷笑一声,手一挥,让自己手下将领,集合军队,准备出战。 第142章 再败李郭 西凉军这次出击,还真就是用的李进的办法。 而且李进终于得偿所愿,他获得了三千精锐西凉军步卒的指挥权。所有人都配备了坚硬的原木盾,用于抵抗荆州军的弓弩。 而郭汜也派出了大将王方,同样率领三千西凉军的精锐步兵,带着大木盾,和李进部一起突击。 只是他们的结果,和张济劝说他们的时的估计,不说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冲锋刚刚开始的时候,距离约两百步,荆州的弓箭手,就开始对着西凉军抛射了。 由于距离很远,而且箭支都是从空中落下,看似覆盖面积很广阔,但只要西凉军将士都举起盾牌,还是能起到有效的防护。 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荆州军的弓弩手却还是没有改变抛射的的状态。 郭汜忽然明白过来了士颂的手段,惊道:“不好,士颂小子是要等我们的人冲近了之后,再用弩手射杀前排举盾将士。” 他话音刚落,荆州军的弩手们,发力了。 第一排弩矢射出后,冲在最前面的西凉军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的盾牌还被高高举起,防着天上落下的弓箭。 密集的弩矢,就像割草一样,收割了一片西凉军步卒。 “冲上去,冲上去,只要撕开一个口子,飞熊军就能杀得对面片甲不留。”李进高声呼和,给手下将士打气。 只是让手下将士们无惧生死冲锋的他,自己却身穿重甲,在亲卫的盾牌护卫下,缓缓前进。 若是有人不敢向前,便被他的亲卫们执行军法。 郭汜部的王方,要比李进要好一些。他虽然也身披重甲,但是他至少身先士卒。 他亲自带着亲卫队,和魏延的枪兵部队,已经杀成了一团。 这人身上插满了箭支,一般弓箭击中他都会弹开,身上插着的,都是弩矢。 好在他平日里对铠甲的保养,十分在意,荆州的弩矢虽然射穿了铠甲,却被他贴身的皮甲挡住。 即便是伤到了他,也伤的不深,作为西凉军中的普通武将,他的官职,都是靠他一刀一刀砍回来的。现在,也算是郭汜手下独当一面的悍将了。 在王方的带动下,荆州军的左翼被挤压后退了。郭汜见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虽然现在,自己名义上和李傕和好了,但暗地里,两人的较劲可没有停下。 郭汜的神色,李傕也看到了,心里对前军那个不敢冲阵的侄儿很是鄙视,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他对李进的父亲李桓说道:“荆州狗右翼凸前,你带一千飞熊军,从敌军斜后方插过去,他们的枪阵应付前面的步卒,都已经吃力了,这次突袭,定能得手。” “只要击溃了敌军阵线,我们便全军掩杀,荆州狗一个都不留下。” “喏!”李桓也对儿子怂在后面,不敢冲锋向前很是不满。他脸上本就羞愧,现在得了李傕将令,立刻带着一千飞熊军精锐骑兵,绕向了荆州军的侧后方。 “主公,对面的骑兵,要斜插我军侧后了!”跟着士颂来到西凉军军营的刘先,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报告。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等的,就是他派骑兵出来,攻我军侧翼。” 说完他示意传令兵,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军令传达下去。 侧后方的长枪兵得令后,在他们百人将的带领下,离开了侧后,补充到了正面。而鲍隆也带着朴刀手到正面支援魏延。 “嘿嘿,文长,你小子顶不住了吧,放心,让我来斩了敌将,敌军必溃!” 魏延一听,本来就暗红的有些发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乎跳起来喊道:“若不是公子将令,让我故意微微后撤,引敌军攻进来,我早就冲上去,砍了对面那人,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 说完,他也带着亲卫,和鲍隆一起杀出。 两人的亲卫,除了装备精良外,都是两人苦心训练多时的好手,战阵娴熟,配合得当。他们这两队人马杀出左翼,刚刚突入荆州军内部的王方部,立刻陷入困境。 王方带着亲卫在枪阵里冲杀多时,早已有些疲惫,这时候,魏延鲍隆二人带着生力军杀出,西凉军无人可挡。 王方知道,自己若是不上前,随自己突入了三千西凉军,只怕会全数被荆州军吃掉。 “荆州狗休得猖狂!”王方大喊一声,提刀冲了上去,以一敌二,和魏延、鲍隆杀成一团。 “你奶奶才是狗!”鲍隆性烈,提刀和王方砍成一团。 “铛铛铛”数刀过后,鲍隆知道了西凉军为什么能长期把控朝廷,而没有诸侯敢来关中“救驾”了。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校尉王方,若不是已经酣战多时,就刚才那几刀,自己多半就交代在这里了。 “死!”王方也掂量出,对面的鲍隆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必须把对方一击必杀,避免旁边的荆州军武将前来支援。 多年的战斗经验,王方也看得出,鲍隆手下的亲卫,各个都是好手不说,他们的武艺即便不如自己,但比自己手下的亲卫要好得多。 不是说他们单打独斗,有多么厉害,而是对面的荆州将领的亲卫,都会几个人配合出手和防御,自己这边的亲卫就是吃了这样的亏,被杀了不少。 王方一跃而起,砍向鲍隆脖子,鲍隆本能的举刀格挡。 但这一刀,不过是王方的虚招而已,看似动作很大,刀上却没有什么力道,而是趁着鲍隆举刀抵挡的时候,抬脚踢中了鲍隆的刀柄,将鲍隆手中战刀踢飞,接着再砍向鲍隆。 看到鲍隆处处被动,只有招架之力,不远处的魏延知道对面这将有些棘手,连忙带着亲卫向鲍隆靠拢。 就在王方要砍死鲍隆的一刻,魏延的长刀挡住了王方,鲍隆的亲卫们也乘机一拥而上,救回鲍隆。 王方心里一凉,他从魏延长刀的力道上,就察觉出来,对面这人不简单。 若是自己体力充沛,或可一战,但现在,自己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求活,是人的本能,王方立刻后退,回到自己亲卫的保护之中。 魏延瞧出便宜,知道敌将力竭。而战场之上,还讲什么公平公正,若是能斩杀敌将,整个局面就能打开。 敌军冲阵的另外一将,是个怂货,只要把这人击杀了,对面军心必乱。 “贼将休逃,吃我一刀!” 魏延大喊一声,鼓舞士气,也让周围的将士都注意到这边,西凉军主将王方,居然在后退,不敢应战! 西凉军士气立刻泄了。 后面的鲍隆,也是换了长刀,再次追了上来。 刚刚被王方那样羞辱,最后关头还是魏延救的他,他要是不斩杀敌将,一直以来,头顶着勇将之名的他,都不好意思在荆州军中混下去了。 “随我杀敌!”鲍隆大喊一声,带着亲卫又杀了上来。 王方的亲卫们想要拦住魏延,但魏延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能带着人杀出来,把西凉军逼的连连后退,他怎会轻易停手。 很快,王方不多的亲卫,纷纷被他砍杀,等到鲍隆也带着人围上来后,王方连退路都没有了。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周围的西凉军看到王方危机,各个都不要命的冲了过去,想要保护自家主将。 但荆州军的长枪手和朴刀手,可不是摆设,要么和他们缠斗起来,要么直接拦在了他们前行的路上。 王方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可这些西凉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方身边的亲卫,就像洋葱一样,被荆州军一层层剥掉。 王方的身上,受伤无数,可他还在坚持,和最后两个亲卫比肩而立,举刀对着魏延,即便是握刀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眼神却依旧凶狠。 “你是个好汉,何必跟着西凉军一起作乱,降了吧,我主仁义,定然饶你一死。”鲍隆是个直肠子,打到这份上,他对王方起了敬意,毕竟论武艺,自己打不过别人。 王方冷笑数声,说道:“想要老子给士颂小儿效力,做你的狗梦去吧,只有你这样的废物,才会愿意在个小儿手下效力。” “大胆!”“找死!” 魏延心中,士颂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仁义无双,忠孝传承,是完美的主公。 对面的王方,一口一个士颂小儿,如此看不起士颂。魏延也好,包围王方的荆州军将士也好,都不准备再继续劝降了。 “杀!”魏延大喝一声,提刀杀了上去,仅仅一刀,就斩杀了王方身边最后两个亲卫。 而王方砍向魏延的刀,还没有落下,就被魏延手下亲卫的数杆长枪刺穿了身体。 鲍隆更加不客气,上前一步,削掉了王方首级。 而后一把抓起,高举过顶,大喊道:“敌军已死,荆州军,杀敌!” “吼,吼,吼!” 回应他的,是荆州军将士振奋人心的战吼。 西凉军中,李进大吃一惊,王方的武艺他是知道的,在西凉军中,也算得上是一员悍将。 “收拢败军,向我靠拢!” 士颂轻蔑一笑,提醒黄忠道:“汉生,敌军中,还有一将在收拢败军。” “主公看好咯!”黄忠说完,拿出三石强弓,扬起马蹄,对着百米开外,身披重甲的李进就是一箭。 这箭,还不是用的破甲箭。 破甲箭太重,若是在城头防守,这个距离用破甲箭射过去还行,现在双方都骑在马背上,几乎平行,想要射这么远,黄忠只能用普通箭矢。 但黄忠用三石强弓,射出的这一箭,如疾风,如闪电,眨眼间便飞到李进面前。 李进只看见远处飞来一点寒光,若是他经验丰富,立刻躲避,或许还有活下的机会。 但他稍一愣神,这支利箭,正中他左眼,威势不减,直接穿透他的后脑,最后被头盔在后脑后面的部分,给挡了下来。 “李将军也死了,李将军中流矢而亡!” 李进的亲卫,根本不相信荆州军的弓弩手可以在百米开外,一箭射穿李进的眼睛。 对于他们而言,只能是荆州军中,哪个走运的弓弩手,刚好胡乱射出了这一箭,碰巧撞上了而已。 西凉军精锐步卒,强攻荆州军的路上,便损失惨重,好不容易和荆州军杀做一团,转瞬间却折损两将。 根本不用人招呼,西凉军剩下的军士,立刻转身撤退,而士颂却没有下令追击,因为根本没必要。 黄忠指挥弓弩手,万箭齐发,把后背露出给荆州军的西凉军溃兵,一排排的中箭倒地,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脱离弓弩的射击范围。 六千西凉军步卒,自上而下,无一生还。 “进儿!”李桓隔着好远,就听到了了西凉军喊李进被射杀,那是他的独子,心中悲痛无以复加。 眼前,荆州军的侧翼,还给他撤开了长枪手,他不管士颂有什么招数,他要报仇! 别说现在没有长枪手拦着他,就是有,那几百长枪也挡不住西凉铁骑的雷霆一击。 但令他大吃一惊的是,荆州军长枪手撤开之后,居然也杀出来了一支三百人的骑兵,而且各个都是重甲,他们的战马个头不高,不像自己这边,都是上好的西凉马匹。 对面的骑兵,胯下战马中,最好的不过西凉军中的二等战马,更多的,只是普通的滇马。 滇马虽然没有西凉马高大,但滇马以耐力而着称,可以驮重物。 于是士颂打造了一千副马铠,就连马腿也有特制的关键防护,更要命的是,马与马之间,还有铁索连环! 又以方阵前进。 人披重甲,马套连环,而率领这支部队的,正是周泰。 重甲连环马,分成三列,从三个方向冲向了李桓,李桓即便是没有见过这种连环马,但也知道自己的轻甲骑兵去和重骑兵硬拼,必然吃亏。 只是已经发起冲锋的骑兵,很难守住缰绳,他能做的,只能的带着这一千飞熊军斜行,重甲骑兵定然追不上他们。 可斜行而去的路线上,荆州军的长枪重弩已经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呜呜呜~~~” 三声号响,这是西凉军退军的号角,贾诩好歹把李傕劝住了,被骂几句而已,只有保存实力,剿灭敌军,才能让敌人永远的闭嘴。 听到了号角声,李桓当即拽着马缰,将正准备冲击荆州军的飞熊军,硬生生的带转了弯。 好在西凉军的飞熊军骑兵,各个都是马背上的好手,都能跟上李桓,避开了和周泰的重甲连环马部队冲突。 但返回中军的路上,魏延的长枪军列阵突袭,吕岱、黄忠指挥弓弩手从侧面射击,一千西凉骑兵,也只回去了六百余人。 “收兵回营!”“收兵回营!” 李傕也好,郭汜也好,即便是人数占优,但都没有了和士颂打下去的想法。 西凉军一败再败,士气已经低到了谷底。 他们意识到,对付荆州军,硬来,只怕很难啃。 第143章 飞熊强军(上) 荆州军再次击败西凉军。 士颂让将士们列好阵型,再次开始高呼,羞辱李傕郭汜。 “西凉狗,不认字,下贱胚子如禽兽。李傕前,郭汜后,一对龙阳好断袖。” 前后喊了许久,直到太阳开始下山,变得有些刺眼的时候,士颂才率领军队缓缓后退。 顺便,还将西凉军的铠甲武器,作为战利品也都带了回去。 而西凉军军营之中,今天憋了一肚子火的李傕郭汜等西凉将领们,都坐在中军帐内,无人说话,气氛十分压抑。 “前后和士颂小儿打了两仗,两战全败,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大家伙有什么好办法,都说说吧。”李傕心里烦闷,说完便大口喝酒起来。 郭汜摇摇头,说道:“谁能想到士颂小儿的荆州军这么能打?尤其是荆州军的装备精良,咱们这边,当年的装备也不差,可这些年下来,都没有补充。关中都没有个像模像样的制铁工坊了。” 张济心里冷哼,还不是你们两个自己作死,今天杀人,明天放火的,把人都逼走了。 关中几乎成了死地,你们又如何补给呢。 想是这么想,但张济转头看向贾诩,他知道现在能破局的人,西凉军中,只有这个帷幕之后的黑影了。 “文和先生,我军连番受挫,士气不振,不知文和先生可有破敌之策。” 张济问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贾诩。 西凉军中,贾诩太另类了,但所有人都佩服他的智慧,认为他无所不能。 贾诩摸着自己不长的胡须,略作沉思。 而后,半眯着眼睛说道:“对付荆州军,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荆州军器械精良,我们损失必定不小,我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将军选择。” “哦?文和先生何不早说,让我西凉军白白折损许多。”李傕连忙站起来求教。 贾诩心说,要不是你连番战败,你会这样虚心问我? 但早就习惯了的贾诩,也懒得和李傕等人计较,只是将自己的策略慢慢道来。 “上策,绕过士颂,直取陛下。只要陛下在手,则天下我有。由皇帝给士颂下令退军,他举着儒学正道的旗帜,则不得不退。” “中策,士颂今天两度战胜我军,必然大意,我们半夜时分,用新军营,重兵出击,用命填,也要把荆州军的军营,给点火烧起来。只要荆州军军营起火,半夜遇袭,荆州军必乱。待其后退整军的时候,飞熊铁骑突击。阵型混乱未成,荆州军挡不住我们。只是如此,即便胜了,新招募来的壮丁们,只怕损失不少。” “下策嘛,向朝廷请降,罢兵返回长安。我们一退,杨奉、董承必然会和士颂翻脸,那时候,我们再从背后出击,荆州军必破。” 说完之后,贾诩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休息。 李傕和郭汜四目相对,郭汜说道:“下策不能选,若是向朝廷求和,我们先前何必出兵,我们还是要夺回皇帝的,而不是击破荆州军。” 李傕点点头,说道:“上策虽好,但士颂小儿杀了我多少西凉军将士,我弟李应,我侄儿李进,都死在荆州军手上,这仇不能不报。” “我看,我们还是选中策吧,即便是损失些壮丁,日后再抓就是。反正我西凉军主力不会损失太多,只要破了荆州军,皇帝身边那点护卫军,还入不了我李傕的眼。” 贾诩微微一笑,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其实在他心里,这是最差的选择,但咽不下这口气的李傕,多半会选这个。 贾诩即便无奈,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西凉军诸将布置了这次偷袭的职责。 当天晚上,荆州军营内。 今日两次战胜西凉军,荆州军上下,虽然没有大肆庆祝,但所有人都有些轻敌了。 就好像西凉军一开始看不起荆州军一样,现在荆州军反而有些小看西凉军了。 军中虽然不让喝酒,但军中汉子,用这些菜汤,也能互相吹嘘自己或者自家军团如何如何厉害,战斗中起了多大的作用,闹腾半天,都睡的比平日晚了不少。 到了后半夜,荆州军军营四周,忽然出现了无数火把,喊杀声四起。 被西凉军抓来的壮丁们,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各种家伙事就冲向了荆州军军营。 “敌袭!” “敌袭!” 荆州军将士在训练的时候,模拟被偷袭的次数太多了。 荆州军将士们本能的起床做好战斗准备,临近的将士会自发的组成战斗小组。 但这些壮丁们的任务,似乎不是杀人,而是放火,西凉军各部抓来的壮丁,加起来有八万多人,这些人居然是从军营四面围攻上来。 黑夜里,只见无数火把冲向荆州军军营。 尤其是西面,李傕部的三万壮丁,由早上刚刚死了儿子的李桓督战。他们被逼得只能拼命,除了放火之后,居然还抬着一根攻城木,撞开了荆州军的营门。 即便是冲锋的路上,就被荆州军的弓弩手射倒了一片又一片,但你数百守夜的弓弩手,怎么可能对付的了数万冲锋的壮丁。 装备简陋的壮丁们,就这样涌入了荆州荆南营地,而后,四下放火,搅乱荆州军的防线。 北面,郭汜部下的伍习,更加残酷,不但是驱赶郭汜部的两万壮丁冲锋,还在后面用火矢射入荆州军营中,也不管这些箭,会击杀根本没有护甲的壮丁。 南面,张济亲自督阵,把手下的两万壮丁也派了出去,疯狂冲击荆州军的南门防线。 只不过张济没有如其他人那样,逼迫的那么急切。 他这边虽然也是在攻击,但更多的,只是堵住了荆州军南面突围的可能。 只有东面,是李傕的外甥胡封,率领一万壮丁攻击,但却漏洞百出,气势上也不如其他三面。 待其他三面都用填命的办法攻入荆州军军营之后,东面的壮丁,还只是点燃了东面营墙而已。 士颂有点懵了,李傕这是想要干嘛,这些个壮丁这样冲锋,不就是送死吗? 荆州兵随便拉出来一个人,斩杀十个这样的壮丁,不会有任何问题。 自己带出来的一万五千多雄武军,加上一万多郡兵,这样的壮丁,斩杀十万都不带喘气的。他李傕是不是傻? 但是很快,士颂就发现,情况不对头。 差不多十万人,从四面冲过来,荆州军的弓弩手再强,射速再快,也挡不住这些人,不计损失的冲锋,从而逼近营地。 冲到营地边上,这些人不做别的,就放火烧营地护栏,撞开营地护栏。 而士颂这次的营地,本来就没有设置好。先是被西凉军叫阵后出营作战,后面更是直接率军反击。 大胜而归后,军士劳累不说,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营地的建设,被士颂推迟。 结果,白天刚刚吃了两场败仗的西凉军,半夜居然就全军押上来和自己拼命。 自己原来得到的消息,说是西凉军抓壮丁,不过是壮大声势。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西凉军抓了这么多的壮丁! 自己白天杀了五千,俘虏了一万五,半夜里,居然又杀出来了八九万壮丁。 当然,这些个所谓的“壮丁”,在荆州军面前,不过是些老弱病残,但八九万人,黑压压的一片,冲杀过来,又是半夜突袭,黑暗中,仿佛有千军万马。 即便是敌军杀入营中,荆州军将士发现冲杀过来的人,不过是些被抓的“壮丁”。若是正规对战,一个荆州军杀十个壮丁没有问题,若是两三个荆州军,组成战斗小队,甚至可以搏杀三五十人。 但是关键问题是,需要时间啊! 对面的壮丁,不是一个一个排队上来,和你生死搏斗,他们一部分缠住你,另外的人,四下放火。 整个荆州军的军营,几乎转眼之间,就变为一片火海。 而且,即便是不断的斩杀这些壮丁,但后面却有更多的壮丁补充上来。 在这些壮丁的思维之中,他们是无路可退的。 西凉骑兵就在他们身后,若是不上,平野之中,谁跑的过骑兵。 而只有完成焚烧荆州军军营的任务,他们才有活路。 身为统军主将,士颂明白了李傕郭汜的狠毒。这一次突袭,八万壮丁,至少得损失一半以上。这种用人命来填出胜利的战术,士颂想都不会想。 但对于西凉军,这种战术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李傕郭汜,你们好狠的心啊!”士颂咬着牙恨声说道。 “主公,军营只怕守不住了,这里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片火海,主公还是向东面突围,而后列阵吧。”周泰早就集合好了颂卫营,守在士颂边上。 见情况越发紧急,周围越来越热,他还是没忍住,劝说士颂赶紧离开。 士颂摇摇头,说道:“李傕计毒,东面最为薄弱,更是我军撤退的方向。我若是他,肯定在东面设下陷阱,只要我们向东面突围,还没有列阵成功,他的西凉铁骑,一定就会冲杀过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刚刚集合过来的谋士之中,刘先连忙看向蒯越。 蒯越还没有说法,廖立的公鸭嗓子却叫唤起来:“不论东面是不是陷阱,我们也只能向东面突围。既然知道东面会有陷阱,不如做好防备便是。” “让郡兵们断后,主公亲自率领颂卫营精锐突围,突围之后,直接杀入敌军的埋伏之中。击溃敌军的陷阱和埋伏,为大军后撤开路。而后,吕岱将军率领雄武军跟进便是。” 廖立的观点,得到了蒯越的认可:“对,比的就是速度!敌军肯定不会想到,我军突围之后,并不是杂乱无章的状态。” “雄武军退出营地后,立刻列出枪阵。西凉骑兵肯定会冲击我军,只要枪阵能挡住第一击,后面,我军就能且战且退,只要退到新安城内,就可整军再战了。” 看着火势渐渐逼近,士颂终是做了决定。“好!周泰,带着颂卫营,随我冲杀出去!” “喏!” 第144章 飞熊强军(中) 用将士们的命,去填出一场胜利。 这种战术,别说用,士颂想都没有想过。 所以,士颂今天败了。 他不去想,不去用的战术,对于西凉军来说,是很常规的战术。 也许,今晚的这场偷袭,他们付出的伤亡代价,是荆州军的数倍,但他们能获得胜利。 所以,李傕郭汜等人,毫不犹豫的采用了这种战术。 西凉军用实战给士颂上了一课: 慈不掌兵! 率先杀出东门的,便是周泰率领的三百连环马重骑兵。 装备简陋的壮丁们,根本挡不住这支钢铁洪流,提速起来的连环马重骑,就像耕地的犁一样扫过战场,这些壮丁就像被刨开的土地一样,没有人能挡住这支队伍。 周泰的军队,直指胡封的中军战旗。 东面的营门外,四周黑漆漆的,他不知道西凉军有多少埋伏,周泰不知道如何杀穿那些埋伏。 但他知道,只要自己砍倒了敌军的中军战旗,那些埋伏,必然会冲出来,想要拦住突围的部队。 跟在周泰身后,第二波杀出来的,正是士颂,周平在左,廖化在右。颂卫营的将士们,倾尽全力杀出,天下没有什么军队能正面抵抗住,何况,只是些被临时抓来的壮丁。 颂卫营将士,个个都犹如万人敌的勇将,杀入了被吓破胆的羊群,就好像后世的割草游戏一样,将这些壮丁们一排排的收割掉。 就连武艺平平的士颂,在周平和廖化的护卫下,也抽出自己的配剑,骑在的卢之上,一剑一剑砍杀在自己身边出现的敌军。 他手上的武器,是荆州武器局精心打造的,对付根本没有护甲的壮丁,士颂只要出手,就是剑剑夺命! “啊!”西凉军壮丁的血溅满了士颂的铠甲。 这次突围,士颂特地换上了颂卫营普通将士的墨袍黑甲,而现在,早就已经被血水染红。 东面攻击的一万壮丁,本来就没有其他三面攻击的那么猛烈,后面督战的西凉军,也只有胡封的数百亲卫队而已。 现在,被颂卫营这样猛烈一冲,他们哪里还有战意,纷纷丢下武器,开始逃窜。 对面崩溃的速度,比预料中的还要快。 但周泰,越发地感觉不对头,他带着连环马冲到了敌人的中军大旗之下。 但这里,早就空无一人。 “呜呜呜!” 漆黑的四周,响起了低沉的号角。 号角声落下,传来的是让大地都震动起来的马蹄声。 李傕郭汜二人,亲自率领西凉精锐骑兵,从两面包夹而来。 他们的身后,都是各自得力的部将,率领手上的西凉精锐步兵跟进。 这一次,李傕郭汜准备将荆州军,全部吃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吕岱指挥雄武军,作为第三波突围的军队,杀了出来。 在蒯越等人的建议下,他让魏延、苏飞等人将枪阵布置在了队伍的两侧,防止西凉骑兵的冲击。 娄圭则率领郡兵,继续守在军营之中,且战且退。 毕竟对付西凉军的壮丁,郡兵的实力,也是绰绰有余的。 刚刚被荆州军击溃的西凉壮丁们,本以为四周杀出的都是自己的友军。 但他们不知道,在西凉军的眼中,别说把他们当做战友了,甚至,都没准备把他们当人看。 “杀!” 亮出了长枪战刀的西凉铁骑,毫不犹豫的将挡在他们冲击路线上的壮丁砍杀。 后续跟进的西凉军步卒更加疯狂,即便是壮丁们大喊着我们是自己人,即便是明明可以放这些壮丁一条活路,但西凉军没有那样做,照旧将这些壮丁砍杀。 “是男人的就给老子杀回去!”李傕独子李式,是这次突袭的督战官。 他从小被李傕所溺爱,李傕军中,又多是李家亲族将领,大家都知道,不能得罪这位公子爷。 既然李式有心杀人立威,没有人会为这群壮丁,违逆李式的意思,各部将领各个都传下了死命令,逼这群壮丁反击荆州军。 被荆州军和西凉军两面夹击,壮丁们彻底崩溃了。 黄胖子家里,本是富足之家。 但李郭之乱起后,乱军冲入家中,抢走了他粮食,强行拉自己参军。 为了给家里人减轻负担,他一面让老婆带着父母南下去荆州,听说只要人过去了,什么都不带,就能有活路。 而自己却加入了西凉军,就为了吃一口饱饭,去和荆州军拼命。 结果现在,荆州军喊自己是西凉贼,西凉军眼里,自己只是冲开荆州军防御阵型的弃子。 黄胖子心里憋屈,他丢掉了自己武器,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眼角,满是泪痕。 父母妻儿到了荆州,真的能安定下来吗?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黄胖子,久久没有等到落下的刀枪,反而是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抬头看去,原来是荆州的重骑兵和西凉军撞到了一起,荆州军领头的将军长枪如龙。 只一下,便将西凉铁骑扫落数人,而后反手直刺,将带队的西凉军小校刺于马下,瞬间将周围的西凉军冲散。 黄胖子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他手脚并用,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战场。 而此刻,西凉军和荆州军正短兵相接,谁都不会在乎这些逃散的壮丁。 周泰手下的连环马重骑,撞到西凉铁骑之后,和士颂预料的一样,即便是西凉军战马都是高头大马,但和身披重甲,而且套上了连环的滇马撞击到一起后,反而是西凉军更加吃亏。 加上周泰这个杀神,瞬间斩杀了对方的都尉,让这股西凉军失去指挥,西凉军即便人数占优,但立刻崩溃了。 只不过荆州军中,能和西凉铁骑正面迎战的,也只有那三百连环马重骑了。 另外一边,郭汜帐下大将杨鼎,率领两千飞熊铁骑精锐,正面突入了魏延的枪阵之中。 即便是第一排的战马,被长枪刺穿,即便是战马上,高高跃起的骑兵,被荆州军的弓弩手,射成了刺猬。 但后面的飞熊军,也没有放慢速度。 战马的尸体,骑兵的尸体,即便是死了,冲击的惯性还在。 现在荆州军这边,又没有厚盾抵挡,这些尸体,也把荆州军的本就单薄的防线,砸开了口子。 飞熊军精锐骑兵也好,西凉精锐步卒也好,都顺势,杀了进来。 他们的装备,不如荆州军,但是他们杀人的技巧,更加娴熟。 两番战败,西凉军上下,心中压着一团怒火。 而荆州军将士,本来就被壮丁们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又失了军营,在撤军的路上,人心浮动。 防御阵型被破后,吕岱的雄武军,居然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主公,我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向南突围。敌军必定以为我便是主公,会派出主力追杀,主公可乘机率军东撤,返回新安,整兵再战。”颂卫营中,冲出一少年。 这少年掀开自己身上的墨色战袍,士颂原本的大红色铠甲,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梁信长子梁楷! 他今年才十六岁,因为梁信在攻宜城时战死,士颂不忍,将其长子带在身边,希望能教导出来。 颂卫营中的老兄弟们,知道梁楷是梁信长子,也多有照顾,即便梁楷的武艺普普通通,也让他当上了百人将。 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入关作战,被西凉军逼入了绝境之后,梁楷居然站出来,愿意给士颂当替身,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一时间,士颂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这时候,甘宁刚好护卫着众谋士,也杀到了士颂身边。 蒯越也是人精,看士颂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这金蝉脱壳的计谋,是他安排的。 “主公,突围之前,我便让梁将军换上了主公的铠甲,以备万一。如今敌军四面包围,我军即便突围成功,西凉铁骑追在我们身后,我们还得断尾求生。” “若是让梁将军率领精锐轻骑突围南下,西凉军必定以为那是主公,而率重兵追击。若是如此,我们便更有把握返回新安,只要入了城,西凉铁骑的优势就没有了。” “可是梁楷他们怎么办?”士颂确实不忍心,梁信为了救自己,挡了黄忠一箭而死。 现在梁信的儿子,又要当自己的替身,引开西凉军? 梁楷却信心十足,说道:“主公,我等心甘情愿。况且我们这支百人队,本就是颂卫营的斥候军,人人都是高头大马,又是轻甲,各个都是骑马的好手,你就放心吧。我们南下突围之后,还会分散逃跑,让敌人的追兵摸不着头脑的。” 士颂还在犹豫,甘宁却急了,喊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廖立更加直接,扯着他的公鸭嗓子直接嚷道:“主公,慈不掌兵!今天这场稀里糊涂的大败,还没有让你明白过来吗?” 是啊,李傕郭汜就是用壮丁的人命,冲开了我的营地啊! 别看我荆州军现在这么狼狈,西凉军的壮丁,少说也被自己击杀了五六万人吧。 “罢了。”士颂松开了缰绳,直接从的卢背上跳下来。 他对着梁楷说道:“此马乃是攻下宜城之后,陈生、张武所献,是一等一的千里马,你骑着他,西凉军才会相信你就是我士颂,才会追击你。的卢速度也快,梁兄弟更有机会甩掉追兵。” 都到了这份上了,梁楷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和士颂换了战马。 他举起佩剑,带着他的百人队,默不作声的向南突围而去。 而士颂,则带着颂卫营,雄武营将士们,向东面突围。 一切,预计的一样,默不出声,闷头前进的的梁楷部,那精锐的百人队,就好像一把匕首,刺入穿了西凉军的包围。 人数少,是这支突围部队的优势,只要稍稍撕开一条口子,这支队伍就如流水一般,从西凉军的包围中流出。 “堵住他们!”李傕认得那鲜红的铠甲,认得那匹万中无一的宝马的卢。 他确定,士颂在声东击西,放弃了手下的军队,只带着最精锐的亲卫护卫,想要偷偷突围南下荆州。 同样的,郭汜也是这个看法。 “老李,那队人战力太强,我好像看见士颂就在那队人当中,我们得带人追上去,不然,士颂小儿真就跑了!这小子要是跑回荆州,带着更多的荆州兵杀回来,我们就麻烦了。那时候,可不能用这种填命的办法对付他了。” “好,我留下式儿,阻击荆州军就是。士颂已经跑了,这些人群龙无首,要不了多久就会垮掉的。”听郭汜这么一说,李傕越发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追击士颂。 按照他的思维逻辑,换了他李傕在士颂的位置,肯定也是放弃军队,自己独自逃命。 只要自己还有荆州那么大一块地盘,只要自己回去了,还可以再带着人杀回来。 李傕对身边的两个年轻武将说道:“你们两个,带着本部人马,去跟着式儿,告诉他,荆州军,老子一个活口都不要!” “喏!”这两人,一个叫做李利,一个叫做李暹,是亲兄弟两人,都是李傕早逝兄长的孩子。 现在,这两人被他带在自己身边,毕竟对于李傕而言,最信任的人,便是自己的家人。 而李傕和郭汜二人,身为董卓帐下的猛将,当然是亲自率领最精锐飞熊部,追击“士颂”。 这种斩杀敌军主将的战功,对于李傕郭汜二人来说,就是他们暗中较劲的胜负结果。 不管是谁杀了士颂,就能压过对方一头,两人谁都不想丢这个脸。 第145章 飞熊强军(下) 李傕郭汜,带着飞熊精锐,杀向了南面,追击“士颂”而去。 正面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李傕的儿子李式。 李傕军自家人还好,毕竟李式是少主,但郭汜的手下,西凉军张济部,心里可就不好受了。 论官职,论辈分,这里最大的,应该是和李傕郭汜称兄道弟的张济,怎么忽然间,张济就成了李式的部下了。 就算是张济顾全大局,不想多说什么。 但张绣等一干将领,自上而下,哪个心里没气。 反正这次攻击荆州军,别看打赢了,但各部都损失惨重。 张济这时候,懒得和李式这种小辈争什么长短,反而是让张绣约束自家主力队伍,尽量不要冲上去和荆州军拼命。 张济的举动,很快被郭汜部的将领们看明白。 这战已经打赢了,剩下的,不过是打扫战场而已。 至于瓜分战利品,那得看你的实力,荆州军本来就是个难啃的骨头,这时候更是狗急跳墙,这时候上去拼命,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于是,郭汜帐下将领们,胡轸、伍习、宋果等人,纷纷开始保存实力。 他只完成自己事前被分配的任务,守住自己的防御区域,不让荆州军从自己这边突围就好。 反正看情况,荆州军大部队在向东突围,瞧着是去新安城了。 而负责守护那边的,正是和李式从小玩到大的人,李傕的侄儿胡封。 “杀!” 确认了目标后,周泰、甘宁各自率领自己的亲卫队伍,冲在了突围部队的最前沿。 而他们的身后,便是黄忠带领的精锐弓弩手。 三支精锐部队组成倒过来的品字型,对胡封部发起了冲击。 即便胡封部都是西凉军主力步卒,但在这样的豪华阵容面前,他们很难有所作为。 “挡住,都给老子把长枪端直啦!”西凉军前沿阵线上,领军的都尉,正扯着喉咙叫喊,让手下的西凉军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毕竟,想要拦住荆州军,可不能仅仅依靠骑兵的冲杀,还得有步兵,拦在他们的突围路线上。 “让荆州的狗东西,见识见识我们西凉军的枪阵。”这个都尉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入他的咽喉。 即便再心有不甘,他也只能徒劳抓住箭杆,可血水却喷涌而出,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瞪着眼睛仰面倒下。 “张都尉被射死了!”临阵的指挥官被黄忠一箭穿喉后,对面士气大跌。 即便是西凉军靠经验和纪律,还保持着长枪的队列,但前排的人,却不自主的微微后移了。 荆州军的骑兵还没有突入,荆州军的弓弩手却发威了。 即便现在他们是攻击方,但在黄忠的带领下,纷纷扬起弓弩进行抛射,将箭支投向西凉军的区域。 西凉军的步卒,不过身穿普通皮甲,荆州军的箭矢制作精良,在交货之前,都会进行测试,百步内无法射穿皮甲的箭,都会被要求返工。 荆州军制作武器的严谨,在战场上得到了回馈。 箭如雨下,攒射入西凉军的阵地之后,溅起了无数血花。 “顶上去,顶上去!” 后排的指挥都尉心里着急,西凉军哪里有什么枪阵,面对敌军骑兵,自己这边的骑兵对着冲上去就是。 可是昨天见识到士颂手下的连环重骑后,贾诩建议临时组织一队枪兵,防止士颂用连环马重骑突围。 结果,临时拼凑起来的枪兵们,没有熟练的配合,身前也不像荆州军有大盾保护,被荆州军的弓弩手射倒一片之后,第二排,第三排的长枪手,居然没有及时的补充上去,让枪阵之中有许多的空隙。 而就是这点空隙,荆州军的轻骑兵冲了进来。 当头一员大将,手持宽面大砍刀,不带头盔,护额处还插着一根羽毛。 最为明显的特点,还是他腰间的铜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在纷乱嘈杂的战场上格外显眼。 “放箭,放箭!”胡封好像这时候才记起来,自己这边也是有弓弩手的。 但西凉军的弓弩手还没有射出第一支箭,西凉军后排的指挥都尉,便被甘宁削掉了脑袋。 那都尉在西凉军中,也算是好手,但是和甘宁过招不到三回,便被甘宁斩断了握刀的手,接着被甘宁砍掉了脑袋。 西凉军的弓箭手,最终还是射出了箭矢,但前排的的枪阵,也分崩离析了。 就在甘宁突然撕开口子之后,周泰也带着连环马重骑,迎面撞了进来。 和西凉骑兵撞击荆州军枪阵的结果类似,即便是有些战马或者骑士被长枪所伤,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冲散了本就单薄的枪阵。 有着重甲防御的连环马骑兵,虽然有所损失,但还可接受,加上周泰这个杀神突入西凉军防线之后,和甘宁一样,大开杀戒,西凉军中无人能挡。 这时候,西凉军的弓箭射了过来,要么甘宁的宽面砍刀挡住,要么对于身披重甲的周泰毫无作用。 这两员虎将,把西凉军冲了个对穿,直接是杀向了西凉军弓手方阵。 见这两个浑身浴血的杀神冲过来,西凉军的弓箭手们,几乎同时丢下了手里的弓箭。 他们要么后撤,要么抽出腰刀迎战,但不论他们做何选择,结果都一样。 迎战的西凉军悍勇之卒架不住甘宁的蛮力,加上战马的冲击,他们的刀被击飞了,人被砍断了。 周泰的长枪一样要命,转身逃跑的西凉军,就像被周泰穿肉串一样,穿在了长枪之上,而后被周泰甩出去。 周围的西凉军想要包围二人,但连环马重骑和甘宁的轻骑兵,又都跟上了各自的主将,将本就散乱了的西凉军阵地冲得更散。 等胡封把后备军投入战场的时候,黄忠的远程部队也攻了进来。把胡封的亲卫队射倒一片。 尤其是在战斗激烈处,西凉军这边,只要穿着上等铁甲的,鼓舞士气嗓门大的,战力凶悍的,都被黄忠重点照顾,黄忠的虽然只是用的普通长弓,但他箭数精准,力道又猛,西凉军的指挥体系,很快就被他打乱了。 “不要乱,全部向我靠拢,只要守住这个口子,其余各部人马就会包抄过来的。”胡封见己方已乱,他若是再不出面,真可能会发生溃退,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他这一嗓子,同时引起了黄忠和甘宁的注意,黄忠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箭,胡封的亲卫队长可是飞熊军好手出身,早就有所警觉,看到黄忠的弓对准了胡封,便举盾格挡在了胡封身前。 “咚!”利箭射穿了他的铁盾,将他的手和盾牌钉在了一起。 亲卫队长忍着剧痛站到了胡封的身前,指挥亲卫队护住自家主将。 可他的视线还在搜索着荆州军中的神射手时,耳边传来了一阵铃铛声响,甘宁居然是舍了自己的战马,徒步冲杀了过来。 沿路,想要阻挡他的西凉军将士,被他和他的亲卫砍的七零八落,残肢遍地。 “找死!”胡封心头火起,他早就发现了甘宁这小队人,居然直接就冲自己杀了过来。 自己好歹也是李傕帐下大将,敌军怎么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呢。 “将军,敌将凶悍,还是交给我们吧。”亲卫队长当然知道胡封有几斤几两,连忙拦住胡封,带着自己的兄弟们,迎了上去。 可他还没有和甘宁砍到一块,又一支利箭飞来,直接射穿了亲卫队长的眼睛。 甘宁也不客气,跟上一刀,替他解除了痛苦。 而后,甘宁将自己的宽刃砍刀舞得虎虎生风,胡封的亲卫队将士,人马剧断。 一向以残暴凶狠闻名的西凉军,被甘宁砍出了心理阴影。 自己这边怎么攻击他,都能被他挡住,而他一刀砍来,至少夺取一条人命。 有时候,甚至是顺势斩杀临近的西凉军数人,那把砍刀,都快被这人砍缺了。但这人似乎都没有察觉,更没有流露出疲态,就好像他有用不完的力量一样。 但胡封却不这么看,他认定:“这人早就是强弩之末了,不过硬撑着而已,只要我斩杀了这将,荆州军突围的气势必然会被打压下去。” 可惜想法很美好,若是他真能击杀甘宁,或许荆州军的突围,真的会被阻碍一阵,但这个美好的想法执行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胡封带着亲卫冲到甘宁身边,都还没有出手,甘宁一刀砍来,将他最信任的亲卫砍断了脖子。 而他只能堪堪抬手挡住了甘宁一刀,但刀柄上传来的力道,却是他抵挡不住的,让他身子一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其余的亲卫,见胡封落马,连忙赶来救助,拦住甘宁的面前,挥刀砍向甘宁。 结果甘宁在地上一滚,避开了他们的刀锋,起身后,腰间几乎转了个圈,转身从他们背后,一刀斩杀了两人。 不过,靠着这个机会,惊魂未定的胡封,被人扶了起来,爬上了一匹无人的战马。 眼见敌将要溜,对甘宁而言,这是到嘴的鸭子飞了啊。 于是,他右手持刀挥舞,击退周围的西凉军,左手则将挂在腰间的流星锤摘下,手腕抖动,将流星锤转动起来。 “着!” 看准时机,甘宁将流星锤击出,正中胡封后背,胡封立时喷出一口血来,趴在了马背上。 “撤,撤,撤!将军受伤了。”亲卫们立刻拨开西凉军将士,把胡封带向战阵外围。 而本来该阻挡荆州军的西凉军胡封所部,立刻崩溃了。 魏延、苏飞带着雄武军步兵冲了上来,守住了撤退的豁口。 士颂这时候也是豁出去了,冲锋他不会在最前面,但现在他告诉自己,他必须断后! 若是自己跑了,剩下断后的将士们会心寒,即便是退回了新安,后面的仗,也打不下去。 廖立和周平两人早就杀的浑身是血,身上插满箭头。 他们两人,就像两面活动的盾牌,不知道替士颂挡住了多少西凉军的暗箭。 好在两人身为颂卫营的都尉,身上的都穿着三层护甲,只要护住了脑袋,对手又不是黄忠这样的神射手,他们就没有生命危险。 反而是两人身上的血配上这些利箭,越发的让他们显得恐怖。 加上颂卫营将士们的恐怖战力,西凉军各部,数次反冲,想要堵住缺口,却都被颂卫营击退。 看着一队又一队人马顺着离开,士颂的心里很是欣慰。 这种感觉,也是支持士颂坚守到最后的勇气来源。 最后突围冲过来的,是带着郡兵断后,抵抗西凉军壮丁的娄圭。 只见娄圭肩头中箭,在亲卫的搀扶下,带着最后数百郡兵冲杀了出来,哭丧着脸给士颂说,不会再有人突围而出了,西凉军的那些个壮丁,被逼疯了一样,这些人完全不顾荆州军有多么强大,仿佛被荆州军砍死,对他们而言才是一种解脱。 “我们可以听见营地四周传来的哭声,那些人哀求西凉军让他们再次冲锋。因为若是临阵退缩,他们会被西凉军的铁骑直接踏死,或者绑在马后拖拽得肢体残缺,或者在身上开口,直到流干身上所有的血。”娄圭叹息着,说着俘虏口中的转述。 士颂听了,更加无奈,为了能逼这些人用命冲开荆州军的营地,西凉军居然用这种暴虐的手段恐吓壮丁。 士颂扪心自问,为了胜利,这种手段,他真做不出来。 也许,这就是自己这次,为什么会这么糊里糊涂地,就被西凉军冲垮了的原因吧。 士颂看着还在燃烧的军营,暗自叹息一声,带着断后的军队,向新安城方向撤去。 第146章 力破追兵 见荆州军主力突围而出,负责督战的李式大怒。 “胡封是怎么搞的,他手上的那一千多飞熊军,难道是摆设吗?让他给我拖住荆州军,就算全灭不了,老子也要咬掉一坨肥肉。” 正骂着,胡封在亲卫的搀扶下,来到了他的面前。 胡封脸色惨白,站都站不住,李式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玩伴,还是拉不下面子来罚他,只是让人扶胡封下去休息。 但胡封却有话说。 他到李式身边说道:“少主,荆州军中的数员猛将,都在突围军中,而且我看见,有支战力极其强悍的断后军队。多半,就是士颂的亲卫军,被他称为颂卫营的人马。” 接着,他道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士颂应该还在那支军队之中,南下突围的人,只怕只是弃子。” “那我就更要追击了,绝不能让士颂那小杂种跑了。”对于李式而言,荆州军在军营外面叫骂,说他父亲是小受的事情,他被气疯了。 虽然周围的人,对自己依旧恭敬,但他总觉得,大家在看他们李家的笑话。 你爹都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也有些让人不齿的癖好。 “还请少主带上飞熊军精锐。”胡封知道李式肯定会追击,但他担心李式吃亏,只能提醒李式当心,带上最精锐的部队。 李傕郭汜南下追击“士颂”,带走了不少精锐。 因为要围剿荆州军,部队又分散在各处。 现在在李式的身边,不过一千多飞熊军,但李式觉得够了。 “李利、李暹,带着你们的亲卫队,跟老子一起去追杀士颂那个狗日的,就算杀了不了他,也要把他打残啦。”李式不傻,虽然自信飞熊军的战力,但他也知道,荆州军战力不弱,这次追击,他也愿意见好就收。 “贤侄,荆州军装备精良。若现在追击,把他们逼急了,绝死反咬一口,得不偿失。”郭汜部将胡轸,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 他见李式准备追击,连忙劝阻。 算起来,胡轸也是西凉军老人了,和李傕郭汜,也算的上是平辈兄弟。 只是他先跟着徐荣,投靠了王允吕布,后来面对李傕郭汜,又临阵倒戈,害死了徐荣,是个标准的骑墙派小人。 这种人,平时李式还客客气气喊声胡叔叔,这时候,李式可是三军临时统帅,他可没有好脸色给胡轸。 李式冷哼道:“胡将军,你且率领本部人马,和其余诸将一起再次扫荡战场。荆州军的伤兵,一个不留,至于突围逃走的那些荆州军,自有本将,亲自率军追击!” 说完,也不等胡轸的回答,扬起马鞭,呼呵一声,让手下将士跟着自己出发追击。 这些人各个都是飞熊军精锐,对于他们手下败将胡轸,可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纷纷打马跟上,不少人还对着胡轸露出轻蔑的讥笑。 胡轸脸色难看,这李式摆明是看不起自己。 自己好歹是郭汜部下,不是李傕部下,你可不是老子少主,你拽什么拽。 “哼,追击荆州军,那突围而出的都是荆州军精锐之士,即便是飞熊军,想要吃掉他们,少说也要崩你一口牙。” 突围后的荆州军,依旧不敢大意。 依旧,还是士颂亲自率领颂卫营断后。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像是突围初时那样关键,士颂带着周泰廖化等人,走在颂卫营的最前面。 周泰的族弟周平,突围时伤势严重,现在也和其他伤兵一起,在郡兵们照顾下走在队伍的中间。 看着前方娄圭手下的数百郡兵,士颂叹息道:“这次突围,很多大夫,都陷在了军营,这次返回新安,大夫会不会不够?” 伊籍安慰道:“主公安心,新安城内,还有我军后勤民夫,队伍里面也有大夫,伤兵返回新安,治愈伤情,保全性命,应该无忧。只是此番惨败之后,我军,只怕无法对西凉军造成威胁了。” 说起这稀里糊涂的败仗,谁都来气。 个性直率的廖立,直接埋怨起来:“谁知道西凉军如此无耻,居然拉来近十万壮丁,逼着这些人和我们拼命。” “这些人也是怂,不敢违逆西凉军,昨天晚上,他们以为放火烧了我军营地,比反抗西凉军要容易。哼,那群愚民!昨夜他们里面少说丢下了五万多尸体,伤者,只怕更多。” “无知!愚昧,鼠目寸光的贱奴!对了,主公,昨天白天,押送回新安的那一万五千多西凉军壮丁,我们回去新安,就立刻杀了,不然他们闹起事来,里应外合,很可能让我们连新安城都守不住。” “只怕杀不得,若是西凉军攻城,我们还得用这些人配合民夫守城。不然,小小一座新安小县,弹丸小城,是挡不住西凉军的。”蒯越叹了口气。 而后,他对士颂说道:“我就怕,西凉军根本不来攻城。” “不来攻城?”士颂先是一愣,而后大失惊色。 是啊,我要是西凉军,今天晚上这次偷袭,击溃了荆州军主力,荆州军已无力再战,多半,就只能困守小小的新安城。 而他们西凉精锐,尤其是西凉军的飞熊军骑兵,可以直接绕过新安,直扑洛阳,半路截走皇帝。 而后,再用皇帝的名义,来对付荆州军,让荆州军里外不是。 正当士颂头疼该怎么办的时候,后队响起了报警的号角,后方发现敌军追兵! “敌军是清一色的骑兵,速度很快,应该是西凉军的精锐飞熊军。黑暗中无法确认准确数量,但听声音,大约两千骑左右,分作三队人马,向我军逼近。其中路推进速度最快。” 不用士颂开口,飞速撤回的斥候,就把探查到的情况报告给了士颂。 “敌军是想要黏住我们,或者逼我们断尾求生。”廖立恨声说道。 “吕岱、苏飞,你们率领雄武军,护卫伤兵和众谋士先撤。颂卫营,随我迎战,黄忠、甘宁二部,作为第二梯队,别让敌军包抄我军侧翼,随时保持跟进颂卫营,魏延率领本部人马,作为接应部队。” “喏!”都这时候了,没人会对士颂的将令有异议,士颂没有选择留段位求生。 他选择了率领最精锐的部队留下断后,为伤兵和弱势的郡兵,还有苦战后的雄武军断后。 虽然不理智,但是很暖心。 士颂盯着越来越近的追兵,说道:“我们集中力量,吃掉敌军中路,只要打的狠,敌军另外两路必定不敢再追。” 正说着,西凉铁骑已经逼近,士颂抽出腰间长剑,大喊提醒周泰出击:“周泰!” “杀!”周泰大喝一声,带着颂卫营的轻重骑兵一起发起了冲锋。 重甲连环马之间的连环,早就已经取下。 毕竟只剩下一百多人的重骑,编制早就被打散,但作为荆州军中最强的骑兵队,看到西凉铁骑冲杀过来的时候,周泰毫不犹豫地带着人迎了上去,跟在他身后的,是廖化率领的颂卫营重甲长矛手。 “荆州狗快快受死!” “先杀了你们这些荆州狗东西,再去荆州玩你们荆州女人。” “杀荆州兵,抢荆州女人,抢荆州的粮,抢荆州的钱财啊!” 西凉军鼓舞士气的办法很粗鄙不堪,但对于西凉军这些兵痞而言,这样的奖励,也正是他们所想要的。 当年随董卓进京,火烧洛阳,逼迫百姓西迁长安,杀了多少人,只要是男的,不论年纪大小,一律杀了领功,抢走他们身上的财物。 只要是女人,若是反抗激烈,打晕了再上,若是反抗的一般,那就扑上去就行。 若是遇到有点姿色的,大家伙轮流发生关系就是,等大家爽完了,把这些女的绑起来丢到车上,送入董卓的郿坞,反正老董也知道,这些都是强抢来的,不会在乎有没有人用过。 “咚!”荆州骑兵和西凉铁骑撞到了一起,但就在交锋的这一刻,横行天下的西凉铁骑,就好像打在了礁石上的大浪,瞬间被击散了。 而周泰便是那块坚硬的礁石,就一个照面,周泰的枪,就好像有眼睛似得刺入了西凉军领头的武将咽喉。 不等这人落马,周泰收枪回来后,又连刺三枪,将这将身边的两个护卫也都刺落下马,在西凉铁骑冲锋的刀锋上,撕开了一道裂痕。 颂卫营的轻重骑兵们,顺着这道裂痕,就杀了进去。 但飞熊军精锐,也不是软柿子,和周泰这样的猛将拼杀起来,或许有点吃亏。 但和颂卫营的荆州精锐打起来,其实不相上下。 别看荆州军训练艰苦,颂卫营更是南征北战的老兵,但是真算起来,荆州军打仗,一向顺风顺水。 而西凉军的战斗,多是艰难的苦战,想要获得胜利,靠的就是西凉军的剽悍。 而且西凉飞熊军,就是靠杀人成名,每个人手上的人命,都是颂卫营的数倍,心狠手辣,一招一式,都是最实用的战场杀招。 若真是单打独斗起来,颂卫营将士,只怕还真不是飞熊军的对手。 好在李式贪功冒进,想要从荆州军身上撕一块肥肉下来,自己身边,只有不到七百多骑。 李利、李暹二人各自率领五六百骑迂回包抄。 但是他们的包抄还没有到位,士颂将手上的两千多颂卫营,一股脑的冲向了李式部的七百人。 黑夜之中想要突袭敌军,反而被敌军反突袭,李式很难受。 他只能是让传令兵举火为号,呼唤侧翼的两路西凉铁骑赶快来援。 李利、李暹二人,也发现了异常,但他们想要前去救援李式却是很难。 李利带着人本来想要冲击士颂侧翼,但冲到一半,就被黄忠的亲卫队,用精准的弓弩手射杀数十人。 这还不算什么,骑兵冲锋哪有不死人的。关键是对面的弓弩手当中,射的准的弓手射人,箭术差的弓手,就直接射马。 李利的战马就被一弩射穿了脖子,要不是他身边的亲卫们纷纷急忙停马,他定然被踏成肉泥。 只是他们这一停,又有一队人马被射翻在地。 荆州军这次射出的箭矢,很是要命,所有的箭头都有倒钩,中箭之后,基本就无再战之力。 李暹的运气稍好,黄忠的三百赤血弓弩手没有布置在他这边,让他得以绕后,本想从背后突袭荆州军。 结果黑暗之中,颂卫营背后的草地之中,忽然站起来了数百长矛手,长矛手的身前,还有重盾护卫。 李暹部停止不住,一头撞了上去。 魏延也不客气,他认准了李暹,提着自己的两头刀就冲了上去。 “西凉狗,找死!” 今天他带着雄武军跟进突围,手上三千多兄弟,由于无法完美布阵,被西凉铁骑,尤其是来去如风的飞熊军刮了几道之后,身边就剩下了这五百多能打的了。 多少兄弟,都被西凉军斩断了手脚,躺在地上呻吟。 他为了突围,为了救更多的人,无法顾及那些弟兄,想来,留在营地内的伤兵,多半是活不了了。 想到了这里,魏延双眼通红,本来平日里他的话就不多,现在更是只说得出一句话:“杀西凉狗,为兄弟们报仇!” “报仇!”魏延部的长矛手们,谁都明白魏延的心境。 自己的突围,是至少有五六个兄弟把命丢在后面换来得。 而冲到了枪阵的西凉铁骑,即便你们是精锐的飞熊军,一样被三排枪阵刺得是千疮百孔。 战马失去了速度的优势,被阻了下来,那就只调转马头,可李暹还没有来得及转过马头,一个荆州军的持盾手,突然丢了盾牌,抽出了自己的砍刀,一刀斩断了他的马腿。 战马吃痛,直接将他掀倒在地。 西凉军的亲卫们发疯一样的冲到他的身边保护他,但魏延的两头刀可不会客气,在他手上舞得虎虎生风,将这些自愿挡在李暹身前的护卫们,砍得七零八落。 就在李利、李暹两部人马进退两难的时候,李式部的中军响起了撤退的号角。 是啊,没有想到,本来以为能捡便宜的追击,结果反倒是自己这边搭进去了近千精锐,这次追击真的是太失败了。 李式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就听胡轸的话,扫荡战场就好。让老爹和郭汜去对付士颂就好,我逞什么能啊。 在亲卫们的护卫下,李式很快就撤到了队伍的身后。 眼看就可以脱离大队人马,自行逃跑,背后,却飞来一支利箭,正中李式后背,射穿了他的护甲,将他射落战马。 等亲卫扶起脸色惨白的李式后,荆州军的骑兵,居然是放弃了西凉军的大队人马,反而是将他们包围起来。 第147章 死守新安(一) 那惊天一箭,只能是黄忠射出的。 不过,却并没有射杀李式,只是击中他的后腰,将他射落战马。 李式慌乱中,下令吹号角退兵的情景,正好被士颂看到。 士颂先是鄙夷李式,这样的精锐铁骑,怎么被你玩成这样。而后忽然间有了一个俘虏敌将的想法,于是,让黄忠留下他,又让甘宁带着轻骑兵,追上去包围住他。 “若是我军中有重要将领被敌军俘虏,或许可以和敌军换俘。”士颂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毕竟慌乱的突围,不可能谁都能照顾到。 即便是我军主要将领谋士,都成功突围了,若是能俘获敌将。 或许能换回一些普通士兵,就算是伤兵也好。 “放下武器,我保你们不死!”士颂带着周泰廖化也走到跟前。 亲卫们都侧目看向李式,李式心里怕的要命,但他不敢说自己是李傕的儿子。 今天晚上荆州军被自己父亲突袭,损失惨重,若是知道自己是李傕的儿子,自己只怕有苦头了。 于是他说道:“我乃是西凉军后军都尉胡封,你就是荆州牧士颂?” “放肆!”“大胆!”廖化、周平同时暴喝,吓得李式连连后退。 “好,我知道你士颂,既然你说保我们不死,我信你,传承儒学的君子,想来不会框我。”李式说完,大大方方地丢下了武器,左右亲卫见状,也跟着也放下了武器。 而后,李式说道:“不如你放走我们一个人,回去,也好报给李大将军,让他收拾你们的俘虏来换,如何?” “不必了,今夜追击我们的敌军回去之后,自然会把情况告诉李傕郭汜。”士颂说完,对着甘宁点了点头。 甘宁带着人,将李式和他的亲卫十数人全部绑了,蒙住眼睛,跟着队伍一起返回新安。 还好,西凉军中没有其他的追兵追来。 虽然一路都很紧张,荆州军还是安然进入了新安城。 但即便入城了,士颂也是丝毫也不敢大意。 一方面,他让返回城中的荆州军好好整休。另外一边,士颂第一时间,就让新安城内留守的荆州军,去加固城墙。 甚至发动城内百姓,和原来西凉军的壮丁,沿着城墙内墙挖壕沟,防止西凉军挖地道攻城。 挖出来的土,更是直接将新安城的西门堵死。 另外,将这些泥土装袋,将城墙分割成一段段的防御区域,即便西凉军攻克了部分城墙段落,也无法占领所有城墙。 那时候,只要将这些防御区域之间的通道堵死,占领的这段城墙,也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当然了,油锅、檑木、滚石、易燃物等守城必备的物件,士颂也让手下军士多多准备,摆出了一副死守城池的架势。 毕竟刚刚突围回来,精神状态和体力都到达了极限,士颂忙着忙着居然是睡着了。 最后,还是蒯越、潘濬二人,完成了队伍的清点后,前来给士颂禀告,才又把士颂给惊醒过来。 “我们到哪里了?”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士颂还以为自己还在突围的路上,把边上的蒯越、潘濬等人吓了一跳。 “主公,我们已经进驻新安了,现在正在连夜加固城防。”现在负责守夜的廖化连忙上前说明情况。 “对,对,我们已经返回新安了。”士颂这才从恍惚间清醒过来,端起桌子上的半杯冷茶,喝了下去。 “我军情况怎样,折损几何?” 蒯越和潘濬对视一番后,潘濬上前说道:“颂卫营原有三千零八十二人,现存一千九百五十一人。” “雄武军原有两万一千,除开留守新安的两千人,这次返回了九千五百人,其中伤兵八千两百多,雄武军正在吕岱将军的带领下重新整编,预计能战之兵,还余五千多。” “娄圭大人麾下的一万郡兵,仅余三百零七人。现在娄大人已经从西凉军的俘虏中,挑选了三千人补充进了郡兵,而后监督其余人,一起在加固城防。” “为了安抚人心,我们告诉这些壮丁,只要能帮助我们守住城池,过去被西凉军裹挟作乱的罪过,就能免除。若是表现优异,可以正式加入荆州军,领到奖赏,让家人一起南下荆州分田分房。” 士颂点点头:“很好,娄圭干的不错。” 潘濬连忙微笑道:“廖立、伊籍二位大人,也为了这些壮丁,累了大半夜。二位大人忙了前半夜,我们两个睡了两个时辰,刚好接过来办理了后面的事情。” “只是娄老先生,今天只怕备受打击,还请主公多多宽慰一二,听说郡兵当中,其实有不少,都是娄家子弟。” 士颂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了。” 但是他心中,对此却很冷淡。娄圭借着筹备郡兵的事情,把原来娄家的家丁和曲部,都放入了郡兵之中,把握南阳郡郡兵,作为娄家在南阳郡的外援。 士颂本来就准备日后找机会敲打他的,这次入关,带着南阳郡的一万郡兵,其实士颂是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只是没有想到,西凉军杀的这么狠。 士颂抬头看了看蒯越,苦笑道:“我自清远起兵以来,大小战役数十场,从来没有遭遇今天这样的惨败。即便是有时候,兵顿坚城之下,我也都有回旋余地。” “而今天,由于情报失误,以为西凉军全军,不过三五万人而已,大不了拉上些许壮丁,有个七八万。可结果呢,光是壮丁,西凉军就有十万,硬是用人命填,冲破了我的防御阵地。让我的军营,形同虚设。三万将士,十不存三。唉!异度先生,可有计教我?” 蒯越心说,你小子自起兵以来,一路顺风顺水,也该败一场了。 但是他脸上,却陷入思考状,略加思索,而后道:“如今之计,我们若欲求胜,只能固守城池,即便是新安小城,城高不过数十丈,我们连夜加固后,西凉军也只怕难以破城。若是能引西凉军攻城,实为上策。” “但先生以为,西凉军不会攻城,而是绕过我军,直取陛下?”士颂明白蒯越的意思,要是自己是李傕,自己也会这么做。 蒯越也有些无奈,接着说道:“西凉军中,必有狠辣角色。这人也必定能看出这一步,我们未必能拦住西凉军太久。” “但西凉军绕过我们之后,我们反而可以断了西凉军的粮草补给。同时,从荆州调来增援,等集合人马之后,再去洛阳方向护驾,此为中策,亦可为万全之策。” 蒯越说什么断西凉军粮草后勤,都是台面话。 西凉军向来以战养战,何况现在汉献帝边上的那些人,正拿着士颂提供的粮草,在大肆扩充军队。 对李傕郭汜而言,刚好杀了这些人,既能有战功,又能抢粮草。 蒯越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让士颂等荆州方面的支援。 这次战败,说白了就是士颂轻敌,以为自己三五万人就能击溃西凉军。结果别人西凉军正面硬刚,也许真不如你荆州军精锐。 但别人裹挟数十万百姓冲击你荆州军,你士颂不是仁义吗,这种事情你做不出来,别人做的出来。别人生生用人命填,把你荆州军击溃。 若是士颂想要重新获得战场上的优势,就只能从荆州调援兵。 反正荆州军各部,即便是新兵,也都训练了一年有余,肯定比临时抓来的壮丁要强。 这个策略的好处就在于,荆州军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再调三五万精锐入关,李傕郭汜必定不是对手。 毕竟,他们是再也抓不到十万壮丁的了。百姓们早就四散逃跑了,而且关中的世家,也都很抵触这群西凉禽兽,这次破士颂荆州军,壮丁前后折损了近九万人,这样的伤亡,谁都心疼。 谁都不是傻子,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家底,让你西凉军这样挥霍。 但是士颂,却看到了这个策略的弊端:“这样做,我们是安全无虞,可陛下那里,就危险了。若是我们不能拦住西凉军,也不能阻止西凉军。陛下身边的禁卫军也好,白波军也好,在西凉铁骑面前,那些新兵和纸一样,一捅就破。” 蒯越摇摇头,急道:“主公所意,乃是下策,等西凉军绕过我军之后,我军再去追击。若是西凉军在路上埋伏,我军恐难再全身而退。” 潘濬在边上听了许久,士颂和蒯越各有各的打算,但说来说去,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新安城拖住西凉军,他立刻说道:“所以说,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西凉军留在城外,让他们攻城。我这就去和大家伙商议下,看看怎么骂李傕郭汜,让他们火起,他们这样的匹夫,只要怒火冲头,是不会顾虑那么多的。” 士颂刚想说你潘濬以前也还有些谋略啊,现在怎么就变的这么天真了。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潘濬后面的计谋所打动,潘濬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可以派出一队人马,绕过西凉军,直逼长安。西凉军的家眷,都在长安,他们不可能不救,他们这群禽兽军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肯定怕人报复。” “围魏救赵?”士颂有些心动,但仔细一想,还是很难。 “西凉铁骑如风,若是打探到我军意图,回援速度,只怕比我军进攻的速度还要快。何况长安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去突袭的队伍,很可能反而折在了那里。” 士颂说完,蒯越潘濬也都显得很为难,又在苦思对策。 看到一老一少两个谋士,大半夜还在这里思考计谋,士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笑着说道:“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我估计,李傕郭汜要不了多久,肯定要过来一趟的。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现在得休息好,别到了那时候,连他们试探性的进攻都挡不住,那可就麻烦了。” 就和士颂预计的一样,仅仅只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喊醒士颂的,就是敌袭的预警号角。 西凉军几乎跟着荆州军,来到了新安城外。只不过西凉军没有即刻攻城,而是慢悠悠地安营扎寨,似乎并不急着攻城,让荆州军上下,反而起疑。 第148章 死守新安(二) 新安县城,规规矩矩的四方城。 城高约十五丈,在士颂看来,也就只是个两层楼高一点点的房子那么高而已。 但对于不善于攻城的西凉军来说,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了。 “这群西凉狗,到了城下还不攻城,在外面驻扎起来了,是想要围困我们?新安城虽小,可我们在这里,可准备了不少的粮食,就算他们围困我们半年,我们都不怕。”鲍隆大声嚷嚷起来。 西凉军追的这么急,让他都没有睡好,火气正大。 甘宁一样有火气,哼道:“还半年,我可听说,就在昨天夜里,主公已经让人去荆州,调奋武军和安远军前来关中了,若不是朝廷里面有奸臣掣肘,让我们只能带这点人手入关,怎么可能会被西凉军的壮丁,给逼回这破县城困守。” “好,等老潘和士云带着人过来了,老子一定要杀得他们西凉军片甲不留!”鲍隆说着,脸上露出了凶色。 潘璋,奋武军中郎将,统领奋武军精锐两万余人。 士云,安远军中郎将,统领安远军新军五万人。 “别说什么援兵了,西凉军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动手攻城了。”廖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没好气的提醒道。 “他们不是在安营扎寨吗?”鲍隆是知道廖立的,这人就喜欢顶撞士颂,但士颂却也不恼他,毕竟廖立还是有些才干的。 “他们越是想要攻城,就越要显示出他们能沉住气,让我们知道,他们准备的很充足。而且,西凉军会动用各种手段逼我们出城交战,不过咱们主公,少年英杰,不会上当。” “等他们的手段用完了,自然就会攻上来了。即便是攻不下新安城,他们也要向我军示威,让我军不敢轻动。”廖立本来就是荆州俊才,这些年跟着士颂南征北战,兵书上的经验,和实际军事一一对应,功力大涨。 他说的话,鲍隆、甘宁倒也相信。 还真别说,差不多快到午时用饭的时候,西凉军居然在城外列阵了。 李傕郭汜,各自带着手下文武押阵,指名道姓的要士颂答话。 “士颂小儿,昨夜弃军而逃,今日困守小县。怎么,不让你手下的残兵败将,一起喊那些个文绉绉的酸话了啊?哈哈哈!”李傕喊完,城下西凉军哄笑声四起。 士颂走到城楼上,待哄笑声渐渐停息后。反而讥笑道:“以十五、六万的军队,和我这边三万军队缠斗。却两度战败,最后恼羞成怒,倾尽全军,用命填满了我军营地,折损大半。” “既然如此,我率精锐主力突围,把军营让给你又如何。昨夜一战,你西凉军至少丢下了十多万尸体,不知道今天攻城,还有多少人,愿意为你们送死?” 不等李傕回答,士颂抢着说道:“西凉军将士们,你们主帅的眼中,你们不过是填坑的弃子罢了!昨天夜里的那种战术,完全就是你们用你们的命来消耗我荆州军而已。你们跟着这样的统帅,是没有前途的。” “尔等早早散去,还能活个明白,不然就是死,都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死的!” “士颂小儿,休得乱我军心!”李傕大喝一声,止住士颂。 他虚虚实实地辩解道:“昨夜我军损失,不到一万,你荆州军不但被我攻克营寨,同样也折损了两万多人吧!” “不但如此!昨天你还丢弃了你的兄弟们,自己独自逃命。这种事情,我们西凉军自上而下,从来不会发生。只有你们这些个读书人,才做的出来,你的儒学道德何在?你的忠孝仁义何在?都让狗吃了吗?” 李傕说完,向后一招手。 西凉军军阵后方,押出了近两千荆州军伤兵以及俘虏,让城楼上的士颂大吃一惊。 原来昨天夜里,还有这么多人被自己丢在了身后啊。 “士颂,你可敢出城与我西凉军一较高低啊?”李傕和郭汜对视一眼,得意地对着城楼上喊道。 士颂的脸色微变,很平静地说道:“我也有你西凉军的俘虏,不如我们交换,若是不够的,我用金银财物与你赎买,如何?” “哈哈哈哈,士颂小儿,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吧。等我杀入城中,那些东西还不是我们西凉军的,哈哈哈。”李傕笑过之后,对边上的李桓嗯了一声。 李桓会意,带着自己的新收编的手下,这些人是从壮丁中新选出来,补充西凉军步兵的。 这些人约莫两百,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砍刀,站到了荆州军俘虏的身后。 西凉军想要当着士颂的面,屠杀掉这些俘虏! “主公,让我杀出去吧。”魏延此刻就在士颂身边,喊出了荆州军将士都想喊的话。 蒯越却当头泼下一桶凉水,说道:“若是出城野战,我军挡不住西凉军,不但救不回俘虏,反而会死更多的将士。” 就连平时不站队,不怎么发声的周泰也没有忍住。 他对士颂劝说道:“若是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袍被屠杀,所有人会觉得,或许哪一天,主公也会放弃他们,这样只怕不好。” 蒯越怕士颂年少气盛,可别真的冲了出去,连忙说道:“正是为了保全这城里的大多数人,我们才不能出去救他们啊。主公,成就大业者,必能忍他人之所不能忍,现在杀出去,和同袍们一起死,确实容易。但屈辱的活着,才有为他们报仇的机会啊。” 士颂握剑的手都抖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李傕。 这一瞬的决定,对于他而言,就好像千万年那么长,身上明明只有贴身的软甲而已,肩头却感觉无比的沉重。 但士颂还是忍住了,咬着牙齿说道:“将刚才蒯军师所言传下去,告诉大家,现在杀出去和同袍们一起死容易,但屈辱的活着,才有机会,为他们报仇。忍住一口气,等下多杀西凉狗报仇!” 蒯越长吁一口气,说道:“主公英明。” “哼!”但魏延却扭头看向了别处,即便是他知道蒯越说的有道理,但现在的他,更宁愿杀出去和那些俘虏一起战死。 “士颂小儿,你的仁义道德,就是抛弃这些为你断后,为你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吗?你们荆州狗,都是伪君子吗?啊,哈哈哈哈!果然啊,白面小书生就是靠不住,选主公,还是得选我们这样的爷们!”李傕越说越来劲,大声地讽刺士颂,城外数万西凉军也都觉得自己脸上有光,跟着哄笑起来。 “杀!”李桓明白了李傕的意思,高声下达了军令,就好像故意要让城楼上的荆州军听见一样。 被提拔上来的壮丁们,出手还不利落,第一批砍杀的俘虏之中,还有几个没有被一刀砍杀,中刀之后,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呻吟。 这样的场景,惹得李傕等人哈哈大笑。“好好好,就这样,不要一刀砍死了他们,让他们疼死,哈哈哈。” “拼了!”俘虏之中,有些人不堪受辱,想要反击,做绝死一搏。 可被绑住了手脚的他们只能用头去撞,但看管他们的西凉军不会客气,直接将他们乱刀分尸。 “饶命啊,大将军饶命啊?”生死面前,也有荆州军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家里还有等他回去的父母妻儿,还有让他无法割舍的心愿。 也不知道是雄武军,还是郡兵,或者是颂卫营的将士,俘虏之中,求饶的人也不少。 但不管是拼命的,还是求饶的,结果其实都一样,西凉军不会让你们活下来。 或许拼命的还能得个痛快,求饶的,最后被拉到城前,当着荆州军原来战友的面,满脸泪水的被西凉军削首。 两千多俘虏,不到半个时辰,被西凉军斩杀殆尽。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空气中的那丝丝血腥,但城外满地的荆州军尸首,早就让城楼上的荆州军将士红了眼。 这时候李傕要是攻城,只怕就是他数万西凉军全都压上来,也不可能撼动新安城分毫。 李傕不傻,何况身边还有个贾诩,这屠杀俘虏,激士颂出城野战的主意,就是贾诩的建议。 在他看来,士颂昨夜大败之后,已经没有必要再去顾忌了,现在的西凉军应该直接绕过新安,直接扑向汉献帝。 但李傕心里不痛快,西凉军什么时候被人制成过京观?只是打着儒学旗号的士颂,还真这么做了。 这口气,别说李傕,所有的西凉军老兄弟都咽不下。 今天在新安城下杀俘,对于贾诩而言是激将,对于他们而言,是泄愤! “那个人,也给我带上来。”李傕的报复还没有结束,他还给士颂留了一份大礼。 看到自己的那身赤红铠甲,被丢到了地上,假扮自己突围的梁楷,被绑住押出,士颂眼前一片眩晕。 还好周泰在他身后,将他扶住,让他站稳。 周泰想要安慰士颂,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心里一样憋屈。 士颂的反应李傕看的一清二楚,讥笑道:“士颂小儿,这人你认识吗?昨夜这人,穿着你的铠甲,骑着你的白马,带着一支精锐部队突围,引得老子亲自率军追击。” “结果他们边打边跑,要么分散跑,要么有人留下死战拖延,搞得我真以为这小子就是你。不得不说,你小子这一手金蝉脱壳,玩的漂亮啊!”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他回来。”即便不抱任何希望,但士颂还是想要问问。 “老子什么都不要,就是要你看看,你被我抓住后,会怎么被老子弄死。这人的下场,就是我李傕要给你的!”李傕说完,提起边上的一杆长枪,驱马上前,将长枪自梁楷的后背捅入。 李傕力大,梁楷又被褪去了铠甲,这一枪,直接刺穿了梁楷的脊梁,贯穿梁楷的身体,直接将梁楷钉在了地上。 梁楷口吐鲜血,痛苦异常,却又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俘虏也杀了,西凉军将士们的怨恨平息了,又士气高昂,李傕显得志得意满。 只等让士颂看着梁楷死在他的眼前后,便让全军返回休整一番。 可偏偏这时候,意外的情况,就发生了。 李利、李暹二人,带着数百残兵,返回了西凉军军营,他们两人,更是慌慌忙忙地跑到了李傕的面前。 第149章 死守新安(三) 看到李利、李暹二人落魄的样子。 李傕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觉。“李式那混小子呢?昨天你们真衔尾追击荆州军了?” 昨天拿下梁楷,李傕知道上当后,立刻率军回转。 可士颂早就突围而去,他和郭汜刚刚走进军营,便下令把被抓住的荆州军全部斩了。整休一夜后,准备第二天去追击士颂。 但这时候,贾诩站了出来,劝说李傕不要在意士颂,而是直取汉献帝。 李傕还在思考,郭汜却叫嚣起来:“那士颂小儿,杀我西凉军,砌成京观,羞辱我和大将军。我郭汜此生,从未受过如此侮辱,今夜杀败荆州军,但士颂未死,难泻我心头之恨。” 作为西凉军第二号人物,郭汜既然都表态了,李傕没有理由再犹豫。 贾诩是个人精,知道劝不住李傕郭汜,当即分析说,士颂必定退军返回了新安城,我们与其强行攻城,不如激士颂出城野战,即便士颂不中计,也可以让我西凉军将士泻恨。 于是,李傕下令,停止了对荆州军俘虏的屠杀,全部抓起来,准备第二天拖到新安城下,当着士颂和荆州军的面完成屠杀。 而后,胡轸走进军营复命,禀道:“大将军,李式带着李利、李暹二位小将军,率领两千飞熊军,去追击荆州突围部队了,我们要不要派人接应一下?” 李傕对自己的独子岂不了解,笑道:“两千飞熊军,追击敌军突围的败军,还需要接应。再说了,那混小子真的去追击了吗?我看他,不过是打着追击的名号,出去打草谷去了。” 话音未落,一小校冲入门中说道:“大将军,少将军在追击途中,遇到支持荆州贼的乱民,已经将他们就地斩杀,其家眷已经全部拘捕押送回来,少将军担心,周围还有这样的乱民,决心为大军扫清障碍。” 话说的很漂亮,其实就是趁着战乱,屠杀了周围的村镇,将其中年轻女子掳回奸淫而已。 这种事情,对于西凉军这种“打草谷”的老手而言,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胡轸很识趣的没有再提接应的事,而是说起这次夜袭的战报。 李傕却懒得听下去,说:“等明天拿下士颂的人头,之后再一并报给老子。老子今天爽快,去看看有哪些乱民犯女需要惩戒,哈哈哈。哥几个都去选,剩下的让将士们轮流去进行惩戒审问,哈哈哈哈。” 而昨天,李利、李暹二人带着人成功撤退之后,毕竟没有和李式汇合,两人都不敢回营。 两难兄难弟一合计,还是先在四处找找看,或许李式突围后藏起来了呢。 于是在荆州军撤退之后,两人把西凉军的尸体一个个对着翻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李式。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人又徘徊许久,直到看见西凉军主力,已经进军新安城了,他们俩还不死心,又把尸体翻了一遍。 但结果,依旧是遍寻不得。 没有找到李式,他们只能哭丧着脸,返回西凉军中。 听到二人把昨天的经过说完,加上他们找了一夜一上午,都没有找到李式的人,甚至是尸体,李傕的脸色,变黑了。 他儿子,十有八九落入了士颂手中,就是刚才士颂口中的“西凉军俘虏。” 另外一边。 “主公,昨天俘获的敌将,应该和李傕有渊源。那是被我军击退的敌军小将,而他们俩在李傕面前,跪都跪得战战兢兢,而且李傕的脸色都变了。听说那李傕只有一个儿子,该不会,就是我们昨天抓住的那人吧。”城楼上,伊籍的反应也快,从李傕的表情里,读出了关键信息。 “廖化,去把那小子给老子带上来!”士颂现在的心境,恨不得想要把李傕郭汜,还有他们的西凉军,全部都一刀刀刮了。 但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冲出去拼命,只能困守待援。 但若是那个俘虏的敌将,真是李傕的儿子,嘿嘿,那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士颂,你保证过不杀我的,你说话不算数!”李式被绑得结结实实,在廖化的押送下,被推上了城楼。 “刚才西凉军,在城外,屠杀了我军两千多俘虏,现在还在那里痛不欲生的少年军官,昨夜假扮我,吸引西凉军注意,可现在,还在被西凉军折磨。” “折磨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凉军的主帅李傕。你说,我应该如何待你?”士颂的脸色阴沉,内心深处那暴虐的黑暗面,被西凉军激发了出来,让李式不寒而栗。 李式还没有回话,李傕在城楼下喊了起来:“士颂,若是你放了我西凉军俘虏,我也就放了这个愿意为你赴死的部下,如何?” “麻烦了。”贾诩一眼就认出了城楼上的俘虏李式。 而李傕救子心切,这一嗓子等于告诉了士颂那人的身份不简单。 “楼下的李傕,是你父亲?”士颂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式,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心思。 李式不敢抵赖,只能点头承认。 “士颂,你要是再不答应,这人就算是换回去,也活不成啦?”李傕继续催促道。 李傕话音刚落,蓄势许久的梁楷不顾被长枪刺穿的痛楚大声喊道:“不要换!杀了所有的西凉狗俘虏,那小子定然是李傕的儿子!杀了他,让李傕断子绝孙!” “闭嘴!”李傕大喝一声,但又不敢打梁楷,这是他手上最后的资本了。 “是我儿子又如何,士颂,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我立刻撤兵返回长安,不再和朝廷作对。对你荆州,更是秋毫不犯,如何?”李傕知道自己的失态,早就让士颂猜出了李式的身份,索性大方承认,给士颂许下好处。 “你方才屠杀我荆州军之时,怎么不这么说!”士颂对李傕怒目而视,两眼血红。 现在的他,怎么可能接受李傕的议和。 “你杀我西凉军后,堆成京观,我在你城下杀俘,我们两清了,为何不能议和?”李傕按他自己的逻辑说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将士颂的使者斩杀,只放繁钦一人返回荆州军中。 “你儿子在我手上,你有种就来攻城,把你儿子救回去啊。”士颂用轻蔑地口气说完之后,发出一声冷哼,似乎就没把西凉军放在眼里。 “士颂小儿,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是不议和,这个为为你替身的荆州军小将,现在就得死!” “我们两家再次开战,老子的军力,是你的十倍有余,若是老子攻克此城,定然会把你荆州军杀的一个不剩,就连荆州,日后也是我西凉军驰骋的草场。”李傕见利诱不动,改了风格,想要威胁士颂了。 “汉生,帮帮梁楷,他太痛苦了。”士颂既然说了这话,大家也就放心了,主公绝不会和李傕妥协。 按正常人的力道,李傕梁楷都在守军的射程之外,但黄忠的箭,可不能和普通人对比。 三石的黄杨大弓被黄忠拉了个满弦,荆州工匠们精心改良过的飞羽箭,本来就会比普通箭射的远,加上黄忠的力道,这一箭,犹如流星般从城楼上飞出,一箭射穿了梁楷的咽喉,梁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断气毙命。 “黄忠,你干什么呢?”鲍隆和梁信,虽然交情不深,但梁信好歹也是荆南旧臣派系中的重要人物,你黄忠先射死了梁信,现在又射死他儿子,他们梁家和你有仇啊。 “应该是主公的意思,他不愿意梁楷再痛苦下去了。”甘宁叹息一声,心中也觉得梁家太惨了。 二人身后的廖立也摇摇头,而后说道:“准备守城吧,主公既然让黄忠射了梁楷小将军,只怕会对李傕的儿子下手了,那李傕,必定会发疯攻城。” “正好,老子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放,让他来攻城,来一个老子杀一个!”鲍隆抽出了腰间长刀,对着城下的西凉军吐了口唾沫,而后侧头看向士颂。 “士颂,你可答应过我,保我不死的啊!”李式慌了,士颂自己射杀荆州军的俘虏。 自己的父亲李傕,又被西凉军的盾牌手护住,退入军阵之中,应该是担心荆州军这个神箭手再次出手。 那自己可怎么办呢? “说的我好像真的要杀你似得,我说过,保你不死,就一定不会让你死。”士颂说是这么说,但只要看到士颂的眼神,就有明白,士颂的意思,是要你李式生不如死。 士颂转头便笑着对蒯越说道:“蒯军师,看来,我们可以执行你的上策了,激西凉军全军来攻,将这新安城,就是西凉军的坟地。” 不知道为何,蒯越被士颂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舒服,他给士颂的建议之中,若是能诱西凉军攻城,那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而现在,李傕的独子在我们手上,而且看士颂的眼神,只怕李傕肯定上钩。 但自己内心,为何这么惴惴不安呢? 蒯越偷眼看了一眼士颂,心里猛的一惊。是了,自己是害怕了,害怕这个才十多岁的少年,这个举着仁义旗号的腹黑少年,其杀人手段的暴虐程度,只怕就连董卓都比不上。 荆南张家、苏家,合族尽墨不说。苏代全族上下,一个一个被拖到苏代面前,当着苏代的面被杀,最后杀苏代的时候,苏代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这也是荆北世家对士颂又恨又怕的原因所在,没有人敢明面上对抗士颂,怕自己落得苏代那样的下场。 而对付日南郡的占族,士颂更是焚山屠城,传播瘟疫,灭了整个占族。 就是这样的人,他还打出了仁义的旗号。 想到这里,蒯越只觉得可笑。 他偷眼看了看押着李式走上城楼的士颂,暗下决心,若是有机会,我蒯家,还得有另一个选择才是。 第150章 死守新安(四) 士颂把李式押到城墙边上,抽出配剑,毫不犹豫,将李式的两个脚腕砍伤。 李式惨叫倒地,急的楼下的李傕破口大骂。 “廖化,把他身上的铠甲服饰全部给我扒了,像绑猪一样,全身赤裸,吊起来绑死了。可别让他给我能来回晃动。”士颂要做什么,边上的人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李式绝对是会生不如死。 很快,赤身裸体的李式被绑在一根粗大的木板之上,竖起来放到了城楼中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廖化故意的,让李式身前凸出的那玩意,摇摇晃晃摆个不停,就连李式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城楼下面,是数万西凉军将士,即便是他日后得救,只怕也没有脸面再统领诸军了。 但士颂的报复,可不仅仅这么简单而已。 “有没有会阉猪的?”士颂高喊一声过后,周围突然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士颂是要当着李傕,当着数万西凉军的面,把李式给阉了。 “我,我会。”一个原本留守在新安的雄武军少年,回应了士颂。 这少年年纪和士颂相仿,也是十八九岁左右。按道理,雄武军应该都是原来南征军的老兵,但也有例外,例如这个少年。他的兄长,原本是雄武军的百人将,在攻宜城的时候战死,家里只有老母,还有一堆弟妹。 若年纪稍大些的他,不到到军队中接替兄长的军衔,就算是荆州的新政再好,母亲一人缝缝补补,弟弟妹妹们养些家禽,家里只怕也难以维持。 士颂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这样的少年为什么能加入雄武军,很平淡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戴善。家里行二,大家都叫我二呆子。”少年老实回答。 “去把他给阉了,记着,别让他死了。” “喏。主、主公,那样的话,我需要些工具。”戴善倒也实诚。 “给他备上!”士颂手一挥,便让手下前去准备。 很快,那些工具就到了戴善的手上,走到李式边上,手起刀落,将李式给阉了。 “啊~”士颂可没有麻醉药给李式,李式生挨了这一刀,立刻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哀嚎,不停的咒骂着士颂。 城楼下的李傕,早就陷入了癫狂的状态。自己的独生子,当着自己面,被士颂给阉了,他当然癫狂了。 他大骂道:“士颂小儿,我不杀光你士家人,杀得你荆州寸草不生,老子誓不为人!” “哼。”士颂冷哼一声,下令道:“二呆子,把那玩意喂到他嘴巴里面,让他给咽下去!” “啊?”士颂身边所有人都愣住了,谁能想到,满口仁义道德的士颂,干起阴损的事情来,比谁都毒。 “越是作践李式,越能逼李傕发疯,只有逼李傕发疯,他才会不顾一切,全军冲上来送死。”好像是猜到了周围人的心思,士颂自顾自地解释了一番。 正当周围的人,有所缓和的时候,士颂又下达了让人哆嗦的军令。 他下令道:“抬一口油锅过来,把李式左腿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丢到油锅里面煮熟了,再喂给他吃下去。” “攻城,全他妈的跟老子冲上去,老子要活刮了士颂!”李傕已经彻底的疯狂了。 根本不顾郭汜张济的阻拦,而贾诩根本就没想过劝说。 李傕手下的西凉军将士,见自家少将军被这样羞辱,心里也都憋着一肚子火。和城楼上的荆州军,看自家同袍被屠杀的心境,其实也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李傕狠狠地盯着李利和李暹说道:“带着你们的人,给老子冲上去,要么破城赎罪,要么就给老子死在城下。” 在李傕看来,昨天这两个小子,跟着自己儿子一起追击,结果儿子被士颂抓了,而他们两个却逃命回来了。 李傕活剐了两人的心都有,只是现在需要用人命填进去攻城,这两人和他们手下的飞熊军,正好填进去。 城楼上,见李傕中招,士颂也没有闲着,立刻下令道:“把李式给老子拖下去,可别让他死咯。” 士颂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是西凉军的攻城停止,他还会把李式拉上来剐肉的。 “杀!”冲锋的不是李傕部的壮丁,他部下的壮丁也没剩下多少了,现在带队冲锋的人,是李傕麾下大将张龙、张宠兄弟二人。 这两人,在任人唯亲的李傕手下,能做到率领西凉军精锐的这个地位,两个的本事,可不简单。 张龙亲自带着刀盾手,举着盾牌,扛着刚刚制作出来的云梯,靠近了本就不高的新安城墙。 张宠则带着西凉军的弓弩手们,跟在自家兄弟身后,对着城楼进行抛射,掩护西凉军的云梯靠上城墙。 西凉军的步兵,更擅长的,还是面对面,真刀真枪的近战。 让他们拿着弓箭向城头射箭压制,他们还真不习惯。加上又是仰面抛射,这些箭支射上城头之后,对荆州守军而言,几乎没有丝毫危险。 即便是有几人运气差劲,被落下的箭支射中,也都伤的不重,还可以继续站在城墙上迎战。 荆州军这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千同袍,被西凉军在阵前斩杀。梁楷又被李傕刺穿之后羞辱,逼着士颂让黄忠射死了他,免去他死前的痛苦。 荆州军上下,其实早就怒了。 西凉军攻城,新安城西侧的城墙,首当其冲。士颂也在西面城墙上布置了重兵。 除了他自己亲自带着一半的颂卫营守在城楼中央。鲍隆,甘宁二将,也带着本来就留守此城的雄武军,站在了城墙边上,随时准备应对爬上来的西凉军。 至于刚刚还在士颂身边的魏延,西凉军攻势一起,就被士颂支到南门,去和苏飞一起死守了。 另外,还有黄忠带着精锐的弓弩手,重点“照顾”敌军武将。 蒯越、廖立二人也以军师的身份,指挥着从壮丁中选出来的弓箭手们,即便是他们射术不精,也能完成将弓箭射到指定区域的简单任务。 在返回新安的路上,廖立就给士颂建议,新安城内,还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原西凉军壮丁,若是我们要守城,就得把这批人给整编了。 当时两人简单商议后,决定这些人只要为荆州军效力,就能免去参与西凉军“叛乱”的罪过。 为了激励这些人,还特地准备了奖励。那就是对于表现良好的人,可以正式加入荆州军,带着家人,随荆州军南下荆州,优先分得荆州的良田和工作机会。 荆州,尤其是荆南,那个传说中,繁荣昌盛的膏腴之地,谁不向往。 而且加入荆州军,在道义上,更让人心安,别人可是仁义之师,是朝廷的军队,不是西凉军那样的禽兽军队。 何况做的事情也简单,身强力壮的,站在城墙后面,对着指出的方向射箭就行。体弱的人,在城楼下,跟着荆州军的民夫,将滚木擂石箭矢等,运输到城楼上即可。 至于西凉军得胜之后的报复,呵呵,说得好像若是自己不帮忙,西凉军破城之后,就会善待自己似得。 那群西凉军禽兽,才不会在乎我们这些个壮丁,是否为他们干活过,破城后屠城,西凉军从来都是这么干的。 廖立当时说完了简单的许诺,所有的壮丁立刻响应,比士颂想象的还要顺利。 士颂自己本来还有些疑惑,但潘濬、刘先笑着给他说这就是仁义儒学的力量,大家伙都相信主公啊,士颂心里才逐渐安定。 现在,西门外,西凉军精锐步兵不顾箭如雨下,任凭袍泽倒地也绝不回头看一眼,硬是冲到了城墙下搭起简易的云梯。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利、李暹,也带着下马步战的飞熊军亲卫数百人,顺着云梯,就杀了上了城楼。 他们的部队,化身为西凉军的尖刀,刺入新安城头。 李利、李暹二人都是李傕兄长的儿子。李傕兄长死后,一直跟着他们的二叔李傕。 可是今天,两人感受到了李傕的杀意,两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自己要么死在城头,要么就拿下新安,杀光荆州军。 他们俩,只有这两种选择。 “杀上去,杀不完荆州军,我们都得死!”李暹举起盾牌,挡开飞来的流矢,高声呼喊手下的飞熊军,跟着他一起,攀上本就不高的城墙。 昨天夜里,荆州军组织民夫,用泥土装袋,将城墙隔成数段。 只可惜时间太短,还没有全部完工,李暹带着飞熊军精锐杀上城墙之后,留守新安的雄武军,没有预料到,这伙敌军如此强悍。 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击溃,让李暹占据了一段城墙。 “狗东西反了天了,跟老子上!”鲍隆大喊一声,就带着亲卫杀了过去。 昨夜鲍隆率领雄武军突围出来后,休整的时间可不短。 现在更是率领留守的雄武军,作为西门城楼的将领之一,本来信心满满,觉得对面攻城,定然会吃大亏。结果对面直接就杀上城头了,鲍隆感觉自己被打脸了。 “去死!”鲍隆冲到跟前,将沾满鲜血的长矛投了出去,将一个悍勇的西凉军刺穿。 可这人却还硬撑着不倒,在他战友的帮助下砍断长矛,对鲍隆怒目而视。 虽然是敌对双方,但鲍隆心中,还是对这人有些敬意。 他刚想称赞两句,结果一浑身是血的西凉军伤兵,直接冲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借着冲力,就向城墙下跳,口里大叫道:“偷袭的小人!拿命来。” “将军,将军!”鲍隆的亲卫虽然昨夜鏖战一夜,但也紧跟鲍隆左右。眼见自家将军就要被人抱着跳下城墙,怎可能无动于衷。 瞬间,数把长枪大刀,刺入这人身体,还有一人同样抱住鲍隆,用力拉住。 不过他们这一喊,倒是引起了李暹的注意。长刀一指:“斩杀敌将,守住城头!” 鲍隆听到对方如此看不起自己,心头火起,提起砍刀就冲了上去。 “毛都没有长齐,还想杀老子!”他左右挥刀,连斩数人,周围的荆州军士气大振。 李暹心知情况危急,也不顾自己安危,也提刀迎上了鲍隆。 别看他只有二十出头,在西凉军中摸爬滚打了多年,能当上飞熊军的都尉,可不单单因为是李傕的侄儿。 李傕亲族子弟可不少,他能上位,自有他的实力做支撑。 尤其是现在陷入危机,李暹可以说是被逼入了绝境,把自己看家的本事,都使了出来。 他招招都是搏命的狠招,让鲍隆应接不暇。 几回合下来,鲍隆反而被李暹逼的连连后退,腰间和右臂,都被李暹砍伤。 鲍隆的亲卫们,同样也是叫苦不迭,他们和李暹手下的飞熊军一接触,就知道对面这些人不简单。 加上李暹所部飞熊军,也都能明白李暹让大家拼命的原因。 “攻不下新安,老子反正也是死!而且可能死的更惨。”怀着这样的心境,这支本来就实力强悍的飞熊军将士们,爆发出来极强的战斗力,反而将鲍隆带来支援的荆州军,杀得分崩离析。 “咔。”李暹的长刀,将挡在鲍隆身前的最后一个亲卫的脖子砍断。 他提着还在滴血的刀,用仿佛冒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鲍隆,露出了西凉军标配般的诡异笑容。 想到自己被这样的敌人看不起,鲍隆又羞又怒,不顾自己的伤势,提刀就砍,结果李暹轻轻松松地就挡住了。而且顺势一脚,踢中鲍隆小腹,将鲍隆踢翻在地,鼻子里冷哼一声,将长刀对准了鲍隆的脖子。 “嗖!” 飞来的不是利箭,而是流星锤! 甘宁的流星锤,挡住了李暹这一刀。 周围的荆州军,拼命冲到跟前,将鲍隆拖了回来。 李暹虽然想要砍杀鲍隆,但在甘宁的干预下,却也毫无办法。 这个新冲过来的荆州军武将太厉害了,他一手拿着宽刃砍刀,能直接把飞熊军将士拦腰砍成两段,一手拿着带锁链的流星锤,隔着三米外就能将飞熊军将士的脑袋砸开花。 李暹眼看甘宁率军救走鲍隆,在西凉军中大杀特杀,心中当然恼怒。 而甘宁根本没有在意他,而是径直地杀向他们攀爬的云梯处,想要带人,把云梯推倒。 “来将通名!”李暹终是放弃了追击鲍隆,提刀迎上了甘宁。 甘宁不但没有搭理他,见面就是一刀,被他勉强挡住。 他没有想到甘宁如此难厉害,即便是挡住了他的砍刀,还得防着他打向你面门的流星锤。 他躲避稍慢半拍,自己的左耳,就被流星锤给刮掉了。 第151章 死守新安(五) 甘宁的职位和鲍隆相当,军中威望还不如鲍隆。 但作为敌人的李暹看来,这段城墙的守将,多半是鲍隆是主将,甘宁的是副将,主将鲍隆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况这个副将。 只是李暹却没有想到,甘宁的实力比鲍隆强太多了。 他刚刚明白自己大意了,甘宁的的宽刃砍刀,对着他连劈三刀,他本能的挡住了前面两刀,可手臂却也发麻,最后一刀,被甘宁砍中了左肩。 甘宁毫不留手,抽出砍刀之后立刻踹上一脚,将李暹踢飞。 鲜血,从李暹的肩头喷涌而出,李暹徒劳的想要用手捂住,但他越是想要捂住,血却流出的越快,那道口子太深,从他的右肩向胸口方向切入的深度,都快到他的心脏了。 “原来,这就是被杀的感觉啊。”李暹没有闭上眼睛,他想起了关中那些死在他刀下的百姓,他们当中,很多人全家老小,都是被自己这样砍死的。 斩杀敌将之后,甘宁很是痛快。大喝道:“把西凉狗杀下去!” 回应他的,是周围荆州军将士们的怒吼。“杀!” 即便是飞熊军精锐,在失去主将之后,士气同样会低落,同样会退缩。 即便是飞熊军的下层军官一遍遍地让大家顶住,守住这段云梯,但面对早就杀红了眼的甘宁部,这支飞熊军的余勇,也仅仅只是多坚持了片刻而已。 很快,冲上这段城墙的飞熊军被甘宁带着雄武军斩杀殆尽,靠在这里的云梯,也被推倒。 “跟上,跟上,滚木擂石不要停。”廖立也是发了狠,甘宁刚刚击杀完城墙上的敌军,他立刻带着民夫壮丁跟进,将早就准备好的擂石滚木一股脑的从城墙上砸下去,将想要继续冲向这段缺口的西凉军,砸死砸伤一片。 “放箭!放箭!”城墙下,李利一直都在指挥西凉军跟着李暹部冲上城楼。 可现在城楼上又砸下了滚木擂石,李利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刚刚冲上去的李暹,他的亲兄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行,老子得上去接应他。”李利越想越不对头,对着正在撞击城门的张宠大喊一声,“张宠,你带着人,指挥弓弩手压住城头,老子带人冲上去。” “知道!荆州的怂狗,他们只怕是把门给堵死了!”张宠指挥冲车撞击了许久,而小小的新安城门几乎没有反应。 张宠意识到,荆州军肯定在里面把城门给封死了,想要破城,只能先夺下城墙。 骂了几句后,他果断放弃了冲车,在亲卫的护卫下,退到了西凉军的弓箭手方阵,接替李利开始指挥弓箭手。 “弓箭手,给老子压制这段城墙。” 西凉军的弓弩手,也许不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但是成百上千人,对着一段城墙放箭,在这段城墙上防守的荆州军,一样会被射倒一大片。 就如同这次攒射,刚刚填补过来的郡兵也好,民夫壮丁也好,立刻被射倒一片,哀嚎声四起。 “嚎什么嚎,拿着盾牌也要给我顶上去,擂石一停,敌军就要杀上来了!”廖立自己身上也插着一支箭镞,还好他毕竟还穿着一套皮甲。 这箭射穿了皮甲,扎入他的胸口肉中,但即便是文人的廖立,这时候也展现出了他的勇气。 在西凉军的箭雨停下的第一时间,他便站了起来,逼着还存活的民夫壮丁,继续顶上。 廖立话音未落,就和他说的一样,李利部的飞熊军,沿着新靠上的云梯,就杀了上来。 这些西凉悍卒才可都是杀人的行家,民夫还没有冲到城墙边上扔出滚木擂石,就被这些人砍成了数段。 “上!”箭雨射来时退到了盾牌后面的甘宁,此刻当仁不让,再次率领手下杀了出来。 对面那群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不简单,这些人手上,少说也有百十条人命,浑身的杀气,就能把廖立手下的郡兵和民夫,压得喘不过气来。 甘宁刚刚带队和飞熊军杀成一团,城楼下,又一阵箭雨飞了上来,飞熊军身穿镶嵌铁甲,而甘宁部雄武军,多是皮甲,这阵箭雨落下,甘宁部将士,倒下的人还是多一些。 即便是甘宁,用他的宽刃砍刀拨开了许多箭支,但手臂和小腹处还是中箭了。 廖立发现不对头,连忙让盾牌手上前护住甘宁。“甘将军,快快包扎一下吧。” “一点小伤,不碍事。”甘宁很利索地斩断了箭支,回头对廖立说道:“倒是得想办法,阻止对面的弓弩手对我们这里进行攒射才是。” “好,弓箭手,全部都对着对面的弓箭手给我射!把箭射过去。”廖立也不含糊,立刻转身,去指挥弓箭手方阵,向对面的弓箭手方向,进行了反击。 但城楼下的李利,在刚才那阵箭雨之后,见荆州军方面,将反击的重点,移到了身后的弓箭方阵。顿感压力减轻不少,他立刻亲自带队爬上了云梯,准备冲上城楼。 却没有想到,他精致的铠甲,为他带来了麻烦。 士颂眼见西门左段城墙,再次遭遇猛攻,立刻让黄忠率领其部弓弩手,对着那些正在攀上城墙的飞熊军进行射击,而且,全部用上了破甲箭。 破甲箭工序繁杂,费时费力,造价不菲。 这天下,除了士颂在荆州设立的军械工坊外,只怕是没有哪一路诸侯,会对箭支这么上心。一支破甲箭可以顶的上荆州流民大半年的生活费用。 如今飞箭如蝗,在士颂看来,就好像自己拿着聚宝盆在乾坤一掷。 “等打完了这仗,尽量多找回来一些吧。”对待这等上等器械,士颂还是很小气的。 虽然心痛,但破甲箭也体现了它们的价值。 身披铠甲的飞熊军将士,纷纷中箭落下。 李利仗着自己的武艺,拨开了两支射向他要害的利箭,但腿上还是中箭了,只能忍痛将箭折断,回头看了一眼李傕的帅旗,把心一横,老子是退不回去了。 “儿郎们,杀进城去,屠城!敌军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破甲箭,杀上城楼,撕开口子,跟我。”最后一个“冲”字还没有说出口,李利的口中,却被一支普通的箭支射穿。 他不甘地看向城楼,想要找到是谁射杀了他,但视线却逐渐模糊,身体也栽到了城墙边上,和一堆尸体混在了一起。 “哼,身披显眼铠甲,还敢如此放肆,叫嚣我军破甲箭不多?哼,普通箭头,一样要你的命。”黄忠说着又拿出一支普通羽箭,对着城墙边的飞熊军伍长就是一箭,那伍长还想查看李利是否有救,结果他自己,也被百步开外的黄忠给狙杀了。 荆州破甲箭,让飞熊军自以为精良的铠甲,犹如纸糊。 西凉军中,鼓舞士气的统军将领,也被敌军射杀。身后掩护自己的弓箭手方阵,也被敌军压制,站在城墙边上的飞熊军,进退维谷,士气大跌。 再也没有了刚才一往无前的气势。 新安城西门右端的城墙上,西凉军勇将张龙,也率领西凉军步卒杀上了城楼。 他手下的将士虽然不是飞熊军精锐,但也都是西凉军主力悍卒,趁着荆州军的防御重心转移到了城楼的另一边,张龙也亲自率军杀了上来。 张龙不愧是李傕手下悍勇之徒,身上中箭数支,刀伤无算,还提着一柄长柄大刀,呼呵酣战。 他的身后,满地的荆州雄武军将士尸体,就没有一个身体齐全的。 而他的英勇,也感染着周围的西凉军将士,紧跟在张龙身边,杀向城楼中央,也就是士颂帅旗所在。 远远地,他看到了只身穿软甲的士颂。 他连忙停下脚步,从亲卫处接过弓箭射了过去。 “挡!”颂卫营虽然昨天折损了上千人,但没有死完。 士颂身边,两个持盾壮汉,都举着一面比门板还要宽还要高的巨盾,一左一右,并肩而立,就好像关门一样,把士颂挡在了两面巨盾之后,将飞来的利箭挡住。 “周泰,把那群人给我杀下去。”士颂恨不得亲自杀过去,那边的雄武军将士死的太惨,西凉军的兽性,被自己激发了出来,都在不要命的冲锋攻城。 路上虽然倒下了许多西凉军,但杀上城来的西凉军,心里都带着恨,带着怒气。 本来被砍伤倒地,只能躺在那边等死的雄武军将士,或是受伤无法反击的雄武军将士,硬是被西凉军割开了肚子,挑出肠子等内脏。 西凉军在那边,高高举起这些东西,对着士颂叫嚣,说要把所有荆州军折磨死,而后杀去荆州折磨荆州军家眷。 只是士颂保持了最后一分理智,告诉自己,要对得起梁信,对得起梁楷。自己身为一军统帅,绝不能轻动。 不过他派出了自己身边最强的武将,一样满腔怒火的周泰,和他所部的数百颂卫营将士。 久经战阵的张龙一眼就看出来者不善,立刻和自己的亲卫组成配合。 他让亲卫们举着盾牌挡在前排,自己拎着长柄砍刀在后,配合迎战。 但他还是小看了周泰的实力,冲在最前面的周泰,没有用长枪击打盾牌,而是快速冲过来后,将长枪举过头顶挡住了张龙的劈砍,同时用整个人的重量,借着冲刺的惯力,撞开了张龙亲卫的盾牌。 顺势再收回长枪刺出,隔着两亲卫,一枪扎入张龙的喉咙。 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张龙的两个亲卫,两人瞪大了眼睛,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什么。 但是事实就是,他们的主将,本来在他们俩的盾牌后面的张龙,死了。 被对面这个不顾自身安危的悍将,一枪刺死。 “杀!”反应过来的两人,发疯似的将手里的刀砍向周泰,周泰躲避不及,肩头和右臂都被砍中,连忙弃了长枪,退到了自己的亲卫身后,才抽出配刀,和自己的亲卫一起,和西凉军搏斗。 而后,硬是将冲上城墙的西凉军,逼回了云梯边上。 等到黄忠带着手下的精锐弓弩手回到城楼中间,开始射杀这段城墙下,后续跟进的西凉军,让城墙上的西凉军,没有了后援,士气更加低落,纷纷被周泰部斩杀。 西凉军这一波汹涌的攻势,就这样被挡了回去。 张宠带着箭伤,回到李傕面前,哭丧着脸诉苦:“大将军,这么攻下去,不是个事啊。荆州军装备精良,我们已经填了三五千人进去了,可城墙都没拿下,不能这么填啊,这都是大将军,您的家底啊。” 李傕眼见自己手下诸将,一个个死在城头,攻上去了西凉军又被推了回来,心里也发毛了。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士颂所在的城楼。 看了半天,回头对贾诩说道:“文和先生,还是用昨夜的办法,逼壮丁冲上去吧,我也不奢求壮丁能攻下城楼,只要能消耗对面的箭矢就行,至少,让他们的刀刃卷起来可以吧。” 这是西凉军攻城的老办法了,填命,用人命去消耗对面的弓弩手箭矢。 用人命去喂刀! 通常来说,一把刀砍杀数十人后,刀口会卷,若是攻势如潮,对面的守军无法及时更换武器,那已经卷了刀口,是砍不动后续身穿铠甲主力部队的。 只是贾诩不想去指挥壮丁拼命,他不是爱惜这些壮丁,而是不想自己送死。 他在后面看了这么久的对阵,他早就注意到,对面荆州军里面,有个神箭手。 自己若是上去指挥,肯定冷不丁的就死了,他贾文和怎么能倒在这里呢。 贾诩微微一笑,想到了办法。 第152章 死守新安(六) 贾诩面容清秀,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 虽然上了年纪,可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英俊风采,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面书生,曾一言而覆天下。 “大将军,我们西凉军,不能只强攻一面吧。”贾诩声音很轻很小,但也一语点醒了李傕。 是啊,老子投入了这么多人,攻了这么久,你郭汜和张济,就在边上看着? 李傕立刻拉下脸来,立刻让人把郭汜张济找来。 “老郭,老张,这新安城,老子一个人吃不下,你们帮帮忙。” “荆州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昨夜大败,今日又被阵前杀俘,他们心里憋着一口气,我看不如放过此城,反正此地也非交通要道,可以绕过去的。我们要不分兵去取洛阳?”张济不敢劝李傕放弃,只能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分兵的战略转移。 李傕冷哼一声看向郭汜:“老郭,你也是这么想的?” 郭汜被李傕一盯,心里有些虚,头上冒着冷汗,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李傕不待他回话,立刻说道:“你可别忘了,李式是你女婿,就算是被阉了,也是你女婿!士颂小儿羞辱的人,可不是我李傕一个人,你郭汜的女儿嫁给了李式,她的夫君如此被人羞辱,你觉得你女儿还什么颜面,日后别人会怎么看你女儿。” 是啊,那李式是我女婿啊,郭汜忽然想了起来。 他和李傕打了半年之后,互换女儿为人质,都让自家的儿子,娶了对方的女儿。 成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两人才休兵的。 郭汜的脸红了,半是羞愧,半是愤怒。 “老郭,你也看到了,我儿子被阉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孙子不指望了。以后我老李的东西,都是我外孙的了,如何?”李傕提出了条件,李傕的女儿嫁给了郭汜的儿子,他李傕的基业,以后都给外孙,不就是给郭汜的孙子吗? 郭汜一听,眼珠子都亮了起来。 “老李不用说了,老张,士颂小儿羞辱我西凉军,也不是这一次了,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不然日后我西凉军,必定是全天下的笑话。” “你张济认我们做兄弟,就和我们一起攻城,我带人去攻北门。老张,你亲自带队攻南门如何?”郭汜把心一横,准备下力气攻城了。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愿意让张济独自去洛阳方向了。 张济也明白,李傕郭汜在逼自己就范。 但作为西凉军中,实力最弱的人,他没有选择。 他只能拍着胸口说道:“都是老兄弟了,放心吧,我去攻南门,我让我侄儿亲自压阵攻城。” “好,好兄弟!”李傕立刻抱紧郭汜、张济二人。 松开后,李傕说道:“其实也不用蛮干,老张刚才说的对,荆州军器甲精良,我们没必要用西凉军和他们硬拼。就用昨夜的办法,把壮丁拉上去,逼着壮丁登上城楼当喂刀的,就行。等壮丁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上主力。” “还真是,这群壮丁当刀奴太合适了。”郭汜立刻响应。 刀奴,也就是权贵将领们在攻城时,冲上去喂给敌人的人头,他们的任务,就是去死。 死之前,要争取被多砍几刀,用手上的木棒多挡几下,让对面敌军的刀口卷起,刀口变钝,砍不动精锐部队的盔甲,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当然了,他们被告知的名头,不是刀奴,而是先锋,是勇士。 见李傕说动了郭汜张济一起发力,贾诩连忙上前说道:“三位将军,贾某这有一计,或可一用。” “文和先生有何良策?”张济最是看重贾诩,连忙请问。 “积土成山,堆起登道。”见三人不甚明白,贾诩微微一笑,给三人解释清楚。 “让壮丁每人准备一个布袋,若是没有,就用他自己的衣服,装一包土,堆在新安城墙之下。配合荆州军的那些滚木擂石,嘿嘿,数万壮丁将土包丢下,必积土为蹬道,那时候,壮丁在前,步卒在后,顺着蹬道杀城头即可。” “妙计啊,不愧是文和先生。”听完贾诩的解释,张济拍手叫好,表示赞同。 李傕的嘴角,却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他对着贾诩说道:“此计若是能早些说出来,我那些飞熊军和精锐步卒,就不用白白牺牲了。” 李傕这是不满,若不是老子让你贾诩压阵,你是不是打算等我西凉军打光了,都绝口不提献计的事。 贾诩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傕的意思,心中是惊涛骇浪,脸上却波澜不惊。 微微后退半步作揖行礼道:“我也是刚刚发现,荆州军丢下了许多滚木擂石,而新安小县,城墙低矮,故而才想出此计。” “哼。”李傕鼻头发出了一丝冷哼,而后道:“罢了,现在我们三人手中,每人都有一万到两万的壮丁,我们从三面攻城,每人分出一半的壮丁,准备积土蹬道,另外一半,上云梯喂刀,消耗荆州军弓弩。” “瞧好吧。”郭汜很自信的丢下这话,和张济分头带人去了新安北门和南门,摆开了攻击阵势。 西凉军的变化,被站在新安城楼上的士颂,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李傕不傻嘛,知道让郭汜、张济攻北门和南门。传令下去,把北门和南门也都给我堵死了,西凉飞熊军铁。哼,下了马,你们的罗圈腿就是二等残废。” “这群西凉狗,不把人命当回事,又准备用昨天晚上那办法了,又把壮丁赶到最前面来了。”趁着西凉军的第一波攻势被打退,刘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身上,多了一副皮甲,还带上了头盔,让士颂觉得不伦不类。 士颂心里虽然吐槽刘先的打扮,但毕竟不会说出来,只是配合着点点头。 他刚准备给刘先解释,今天和昨天夜晚的情况不一样。 但蒯越却说话了,让士颂把这话给憋了回去。 “只怕是不一样。”蒯越指向发起冲锋的西凉军壮丁说道。 “昨天夜里突袭我们,他们的任务只是放火烧营,逼我们离开营地的防护,在旷野里进行突围。而西凉铁骑可以仗着他们的速度优势,让我们连怎么败的,都没有明白过来。” “现在,他们不可能对着城墙放火,他们只不过是李傕赶过来喂刀的刀奴罢了。”蒯越说完微微摇头,似乎对这些人的被牺牲的生命,发出了惋惜。 “唉。”城墙外,贾诩也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若是李傕听他的,绕过并非要道的新安,直扑洛阳方向去找汉献帝。在如今军粮充足的情况下,十有八九可以拿下天子。 而后,以天子之名继续号令天下,然后再掉头回来,收拾士颂。 如此简单的事情,李傕怎么就看不透呢。 “这一仗打完,西凉军也应该完了吧。”贾诩是明白人,心里的想法绝不会说出来。 他盯着壮丁们挖土包起来后,却没有任何指示,回头望向西北,终是小声叹息道:“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的容身之所啊。” “放箭!”守城的荆州军将士们,可不会在意西凉军阵地后方的谋士,他们的眼中,是那些没有护甲却也嚷嚷着冲过来的西凉军壮丁。 没有护甲的壮丁们,甚至都没有盾牌,每一阵箭雨铺下,就是一团团血花,倒下一片,而能动的壮丁,却也只能哭喊着继续冲锋,他们别无选择,冲上去攻克城池,他们还有活路。 若是后退,跑的再快,也跑不过西凉骑兵啊。 不知道多少人,临阵退缩,直接就被砍了。甚至被西凉军拴在马尾拖拽,被弄的不成人形。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他们什么盔甲都没有,这样冲过来就是白白送死。”正在放箭射击的雄武军士兵,破口大骂,但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 放箭,后退,上箭,做好准备,上前放箭,三段射击的训练,早已深入这些人的骨髓,即便是自己身边的战友都换了面貌,但只要按训练的军令和口号来配合,他们一样配合的天衣无缝。 “停止射击,不能为了这些人浪费箭矢,让将士们尽量换上钝击武器,敲这些人的脑袋,这些壮丁手上不过是些木棒木枪而已,给我把各自的刀枪都收好了,不要砍这些人给砍卷了。”新的军令很快,传到守军耳中。 士颂明白这些壮丁,都是被西凉军当做刀奴送上来挨刀后,心里虽然不忍,但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也只能用最小的代价收拾掉这些壮丁。 这些人,即便是临阵倒戈,也对自己没有多少帮助,自己毕竟不可能出城和西凉军野战,尤其是昨天夜里吃了大亏之后。 荆州军的弓弩一停,西凉军的壮丁们立刻就涌了上来。 士颂这边发了狠,把自己俘虏的一万壮丁也拉上了城头,让他们代替民夫,用滚木擂石去招呼对面的西凉军壮丁。 毕竟就算是对面的壮丁用的木棒木枪,自己这边应该也会有所损失的,自己的雄武军得歇口气,留着体力,去对付西凉军的精锐。 于是就这样,被西凉军抓到的壮丁们,忽然间就为了自己一方的大人们的“功业”,开始了你死我活的搏杀,双方的壮丁间,甚至还有都有互相认识的邻居,故人。 “张黑子,怎么是你!”城墙下的人忽然间就看见了一个临村的故人,两人曾经在镇子赶集时相识,还一起在镇子上的小酒馆里一起喝过酒,各自说着各自家里的琐事,那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铁蛋儿。”张黑子举起的擂石停下了。 好不容易砸死了几个人,他的动作早就连贯了,可是城楼下的这人,让他无法下手。 那天喝酒,自己喝多了,要是把赶集赚的钱都花在喝酒上,回去自家那婆娘,非把自己给数落死。铁蛋儿仗义,明白了自己难处,说和自己投缘,硬是帮自己结了酒钱,这么一个豪气的故人,自己怎么下得去手。 “铁蛋儿,上来吧,跟着士荆州干吧,士公子可是好人啊,他是儒学传承呢,跟着他一起对付西凉狗吧。”张黑子的声音很嘶哑,甚至还带着哭腔。 回头看向边上的百人将,那百人将原来是个郡兵,昨天夜里退回来之后,被分配到他们这里当了百人将。承若他们只要跟着士荆州,护卫天子,击败了穷凶极恶的西凉贼,就能免去从贼的罪过,还能带着家小在荆州军的护卫下南下荆州。 这年月,谁都知道荆州富饶,士颂仁德。士颂的多年来的宣传效果,起到了作用。 张黑子当然相信士颂,毕竟士颂高举的是忠义旗号,对他们这些俘虏也很好,而西凉军的禽兽行为他早就不爽了,这次能跟着士颂打西凉军,他心里是发自内心的愿意的。 而且,他希望所有的壮丁都能和他一样,站在士颂这一边就好了。 “不行啊。”铁蛋儿一跺脚,说道:“士公子仁义,我也知道,但他敌不过西凉军,你快让开,我们这边有督军的,一会儿就杀上去了,你等下装死就好。” “大胆贼子,休得乱我军心。”百人将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即便心中不忍,但也不可能,让城楼下的铁蛋儿上来,跟着自己这边一起抵抗西凉军。 “大人,他是好人啊。” “被西凉军拉来当壮丁的,多是好人,这个人你认识,但你不可能认识所有人。蒯军师特地吩咐过,决不能让城墙下讲情面的西凉军放上城楼。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就会有西凉军混在其中混上城墙,那时候,我们就危险了。”百人将的话让张黑子很无力,但他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无助的看向铁蛋儿。 “狗官,老子可没有想过投靠你们荆州军,你们荆州军和西凉军一丘之貉罢了,都不过是为了你们自家大人的功业,拿我们老百姓的命来装饰自家的门面罢了,看老子上来杀了士颂小儿。”铁蛋儿也听到了百人将的话,本来就觉得世界黑暗的他,更是放弃了对士颂的幻想,觉得天下诸侯就没一个好东西。 “找死!”百人将在荆州,可是经过了多年洗脑,对士颂敬若天人。 这样一个下等壮丁,居然开口侮辱士颂,他岂能容忍,直接将手中的长枪投掷下去,将铁蛋儿刺穿。 “铁蛋儿!”张黑子哭喊了一句,转头看向百人将,却被百人将的目光逼了回来。 “滚木擂石不要停!”百人将一声大喝,张黑子本能的将手中的石块砸了下去,边上的云梯上,一个滚木顺着滚下,将想要沿着简单云梯爬上来的壮丁们,都撞了下去。 很快,城墙下的尸体中,再也分别不出来,那个是铁蛋儿了。 而这一幕悲剧,在各处多有发生,只不过,蒯越早有安排,对面的西凉军也是一样。 荆州军的百人将,西凉军的督战队,都会出手解决掉这些人,保证己方的军令能通畅执行。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争,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就是这么的残酷。 第153章 死守新安(七) 新安南门的守将,魏延和苏飞。 两人面对张绣所部软绵绵的攻势,都提不起劲头来。 西凉军三面攻城,只有南门的张绣部,攻的是最不紧不慢。 喊杀声,擂鼓声那是喊得激烈,可是冲锋上来的西凉壮丁,人数比其他两门进攻的西凉军要少的多。 张绣名义上是这次攻城的统领,可他却被张济留在身边,对此,张绣很是不解。 “叔父,我们这样出工不出力,只怕会让李傕那厮不满,毕竟他儿子让士颂如此羞辱,是想要破城之后把士颂扒皮抽筋的吧。” 张济冷哼一声说道:“从李傕选择攻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放弃了作为西凉军一系领袖的资格了。我在南门牵制士颂部分兵力,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帮帮他了,我们以后的路嘛,还是得去问问贾先生才是。” “这,攻下新安杀了士颂,不是就能断了皇帝的外援了吗?杨奉、董承手上那些兵,可挡不住我们西凉军啊。”张绣支吾着,接着猛然醒悟过来,转头看向新安城头。 荆州军都没有射杀那些壮丁,而是任由他们架起云梯攀爬,可数十架云梯就没有一个能打开突破口,或者说,就没有一个西凉兵能站到城墙上去,即便这些人不过是他们抓来的壮丁,但城墙上防御的荆州军实力也太强了吧。 “就算是拿下了新安,我们西凉军的损失也肯定不小,还是保存些实力,为以后做打算吧。”张济摇了摇头,让邹均带着督战队上前,逼着壮丁开始用土包堆积蹬道。 张济这边攻城攻得不急不慢,而北面的郭汜则不一样。 他头脑比较简单,他居然觉得李傕说的对,不论如何,李式是他的女婿,士颂这样羞辱,他女儿,他郭汜的脸,也被打的很疼。 而且李傕已经放话了,他的基业以后给外孙,既然如此,就当是帮亲家翁出口气吧。 郭汜除了让壮丁冲上去喂刀之外,直接动用了自己西凉军主力步兵攻城。 荆州军现在明显在专门射杀堆积蹬道的壮丁,而疏忽了城楼的防守,郭汜部下勇将杨鼎,亲自率领死士,混在壮丁中间,爬上了城楼,杀了荆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防守北门的正是雄武军中郎将吕岱,和他配合的就是郡兵统领娄圭,吕岱作为士颂手下,难得的统领型武将,士颂对他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只是现在,吕岱宁愿自己是一员勇武型的悍将,他刚刚让自己的亲卫队长带着一队亲卫,和数十雄武军劲卒,冲到缺口处,想要堵住西凉军。 可就一个照面,亲卫队长就被杨鼎给砍了,失去主心骨的亲卫队和雄武军被杀的连连后撤。 若不是昨天晚上,连夜按士颂的建议,将城墙分成数段,只怕西凉军很快就能杀到北门城楼上来。现在凭借城墙上的阻隔,堪堪堵住了西凉军的攻势,但只怕也挡不了多久。 “弓弩手,对着那段城墙进行攒射。”吕岱也顾不上士颂让诸军不用弓弩的将令了,那是对付西凉军壮丁,可现在吕岱要面对的,是混在壮丁中间的西凉军精锐。 弓箭对那段城墙进行压制性的射击后,西凉军的攻势稍稍缓解,但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西凉军,从这段城墙爬上来。 “娄先生,你指挥弓弩手,射杀想要登城的敌军,我去把城墙上的敌军消灭掉。”吕岱没有办法,眼见北门城墙要失守,他不想上,也得上。 若是让西凉军从他这边杀入城中,他百死莫赎。 他很清楚,若是荆州军失去了城墙的优势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结局。 娄圭看了吕岱一眼,他明白吕岱的心意,是啊,现在必须得守住城墙,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了。 谁让他们的主公,当着西凉军数万军队的面,把他们的少将军给阉了呢?还那样羞辱,西凉军若是攻克了新安,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折磨致死。 “谁能看出来,打着仁义旗号的士颂狠下心来,比西凉禽兽还要可怕,杀人不过头点地,他那样做,真够狠。”娄归也只能在心里发些感慨了。 而且娄圭也隐约地有些感觉,士颂这次北征,似乎在借刀杀人,用西凉军打压他们娄家,本来这一万郡兵之中已经有七八千都只认他娄圭,认他娄家的。 可是这一战打下来,活下的这几百人即便是作为骨干,再进行补充的人手,也都是在荆州被士颂洗脑多年的人了,那些人认你娄圭,是因为你娄圭是士颂手下谋士和将军,但这些人,不会认你娄家。 罢了,有命活下来再想那些吧,娄圭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招呼来自己的亲卫队长,娄家的旁系子弟,喊道:“娄歇,你也带着亲卫队一起上,贼将凶狠,你务必护住吕将军。” “多谢了。”吕岱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了,也不跟娄圭客气,带着人就冲了上去,在城墙隔断处,和西凉军砍杀起来。 只不过,吕岱还是高看了自己,他和杨鼎过招不到三回合,就被杨鼎打飞了手里的武器。 杨鼎一刀劈向他的脖子,而吕岱的身后都是荆州军挤在一起,眼见避无可避,吕岱的身边突然伸出一柄长枪,捅向了杨鼎。 杨鼎回刀护住自己后,再想砍杀吕岱时,吕岱已经退到了周围护卫的保护之中,拔出了他备用的战刀。 “坏了老子斩将之功,你小子找死!”杨鼎顺手抓住枪杆,跃起就是一刀,刚刚情急之下想要护住吕岱的娄歇,也没有料到杨鼎的力气惊人,用尽力气,也拔不回来长枪。 等到他想要放弃长枪时已经来不及了,杨鼎只用了一刀,就将他的脑袋削飞。 眼见西凉军就要冲过阻隔,杀上北门城楼,娄圭的身后来了一支援兵。 “吕将军莫慌,廖化来也!” 原来士颂发现了北门城楼的危机,立刻让廖化率领三百颂卫营赶去支援。 有了这支生力军,西凉军又被挡在了那段城墙处。 “又来一个送死的!”杨鼎看不起廖化,可两人一交手,他就明白了,这廖化虽然年轻,但身手不弱,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自己想要斩杀他,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而杨鼎被廖化缠住之后,就无法支援周围的西凉军。 本来这段城墙上就堆满了各自物资,加上荆州军特地修建的障碍,登上城墙的西凉军越发的拥挤,娄圭指挥弓弩手根本就不用瞄准,只用将箭头射入这片范围,就没有不中的。 就这么一来一去,西凉军的气势就被压了下来。 杨鼎心急,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立刻展开了疯狂的攻击,砍的廖化只有招架之力。 “廖将军,让开!” 听到吕岱的声音,廖化本能的侧开了身子,让出了一条通行的道路。 杨鼎大喜,正想要顺势杀过去的时候,刚一抬头,就愣住了。 吕岱距离他不到三米,可吕岱却用弩机对准了他的脑袋。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人可以躲开,这么近的距离,弩矢的冲击力极强。 这一下,直接射穿了杨鼎的脑袋,红的白的都从他后脑勺的洞口里喷了出来。 “颂卫营,把西凉贼杀下去!”廖化也来来劲,高声呼喊,给颂卫营的将士们鼓劲,顺着杨鼎倒下之后的缺口,反冲了回去。 很快,荆州军又夺回了那段城墙。 娄圭也指挥弓弩手把目标,转向了城墙外的云梯。 北面的情况刚刚有所好转,士颂却又皱起了眉头。 就在己眼前,西凉军的攻城方式发生了变化,除了壮丁们不要命的冲上来送死之外,还有一部分壮丁,拎着大包小包冲到城墙边一丢,很快就堆起了一座蹬道的雏形。 城楼下,荆州军丢下去的滚木擂石,甚至包括西凉军倒下战士的尸首,都成为了这些壮丁搭建甬道的材料。 “火,放火烧掉。”这是士颂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但是下面的蹬道都是泥土,怎么可能轻易被烧掉,即便是士颂让弓弩手射杀了不少这些运土包的壮丁,后面的壮丁居然是两人配合着上前,一起搭建蹬道。 他们一人持盾,一人运土,让士颂很是无奈。 士颂的记忆中,诸葛亮南下平定孟获时攻三江城,好像也是用的这个办法,不过诸葛亮是半夜搭建的,而对面的西凉军,是当着自己的面,在用云梯攻城的同时,进行蹬道的搭建。 不过此刻的西凉军,有这个底气,他们有人数上的优势。 “主公,可让军士多多准备沸腾的油水,待敌军沿着蹬道杀上来时泼下,让蹬道变得油腻不堪,再调集精锐弓弩手对着蹬道射击,这条蹬道,就是敌军自杀的的道路。”潘濬的年纪比士颂还要小上许多,在马良投靠士颂之前,他是士颂手下年纪最小的谋士。 不过他在武陵郡,年纪轻轻就有才名,当年平定荆南四郡,正需要挂起不拘一格招贤纳士的牌子,所以桓阶一举荐,士颂也就任用了。 这些年来,潘濬跟着士颂南征北战多年,深得士颂信任,常常将他带在身边,一起处理军国政务。 “正是如此,这蹬道看来是毁不掉了,成型是迟早的事了。”蒯越指向蹬道处,西凉军的壮丁们,居然开始往蹬道上面扑泥巴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高手让他们这么做的,这样一来,刚刚烧滚木燃起的一点火势立刻就灭了。 “只好如此了,就依承明之谋,由你负责开始准备滚油和热水。”士颂看向潘濬布置了任务。 接着,士颂找来黄忠,命令他好好休息。同时,让他选出精锐弓弩手,将剩下的所有破甲箭,都集中到他们的手中。 士颂有感,顺着这蹬道杀上来的,绝对会是李傕手中的精锐重甲部队。 那些人,就等着壮丁们把荆州军的刀喂钝了,然后上来收果子。 “主公,城中留守的雄武军所部,还有一台弩车。”刘先凑了过来,说出了他最让士颂开心的一句话。 第154章 死守新安(八) 城楼下,李傕发现荆州军的箭矢强度减弱,心中暗喜。 他只以为是荆州军的箭矢存备不足,被壮丁们消耗得差不多了。便立刻让手下的西凉军主力步卒,做好战斗准备。 现在,他只待蹬道建立完成,就让主力步卒,配合精锐重甲营,从各处云梯攻上城楼。 李傕的从弟李桓,此刻,已经率领着八百精锐飞熊军,已经在蹬道起点处,列阵等待了。 这八百飞熊军,个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 列阵之后,任凭周围环境嘈杂,他们都纹丝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冲锋的将令。 这群身披重甲,手持战斧的队伍,便是李傕手中,除了自己亲卫队以外,最为精锐的部队了。只有在最危急的关头才会使用。 当年攻入长安,先锋就是他们。 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屠杀的机器,杀人和割草,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战场的形势变化很快,在丢下了数以千计的尸体后,西凉军攻城的蹬道终于完成。 李桓大喝一声,下令让重甲飞熊军立刻冲上了蹬道,周围射来的箭矢,多被他们身上的重甲弹开,少数劲头足、距离近的箭矢,也不过只是嵌在了铠甲上而已。 这支军队的护甲,在士颂看来,和自己手下邢道荣的那支部队简直太像了。 若是在开阔地进行野战,或许还能用远程骑射来骚扰这些人。但现在可是守城,自己手上能派过去正面迎战的部队,只能是周泰,率领颂卫营中的重甲将士营顶上去。 作为守城的优势,可不简简单单地只是可以自上向下进行射击。 在西凉军的重甲营,快冲到城墙边沿的时候,早就烧到沸腾的滚油,对着他们,便泼了下去。 即便是身穿重甲,也会有些许缝隙,让滚油渗入。 即便是铁甲挡住了滚油,如此高温之下,其热度也很快就会穿透铁甲,本来是保护自己的重甲,瞬间变成了烙铁,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被烫得皮开肉绽,惨叫着跌下城楼。 “嘶嘶。”又一锅滚油泼下,淋在西凉军重甲军的身上,就好像铁板烧似得,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空气里,仿佛还飘着一股烤肉的气味。 “杀上去,杀死这些荆州狗!”李桓很聪明,他明白荆州军装备精良,肯定还有很多守城的手段。 所以他没有带头冲锋,甚至不在冲锋的第一梯队,而是在队伍后面,起着监督的作用。 “杀!”飞熊军重甲营的将士们,脑子里就没有后退两个字。 对于他们而言,要么攻入城中杀光守军,要么就是死,别说是被滚油淋了,就算是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他们一样义无反顾。 带着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飞熊军将士们越过了女墙,杀上了城楼。 毕竟,滚油需要时间来加热,而弓箭对于他们,也如同蚊叮。 周泰和颂卫营都收起了战刀,全部换成了钝击武器和长枪。 可即便如此,面对精力充沛的飞熊军,久战疲惫的颂卫营陷入了劣势。 即便是有周泰这样的虎将带队,一样难以扭转乾坤。周泰刚刚费力地刺死了一个飞熊军,而身边的亲卫也好,颂卫营将士也好,却倒下了三四个。 “混蛋!”周泰大怒,颂卫营成军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 只击杀敌军一人,自己却损失三四人的情况,让周泰不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即便对面的敌人,是凶悍的飞熊军,是同样的重甲营将士,周泰也觉得不能接受。 颂卫营,那是荆州军精锐中的精锐,以士颂名字命名的队伍,怎么能被敌人打成这样。 作为颂卫营主将,在荆州军中,隐隐间有着第一虎将名头的周泰奋起了。 他长枪如龙,对着面前的西凉军连刺数枪,枪枪都是要害,都是重甲无法防护的位置。 一个又一个西凉军倒在了周泰面前,他就好像汹涌的海浪遇到了最坚固的礁石,不论怎么冲击,都会被弹开。 渐渐地,以周泰为核心,聚集了一众颂卫营将士,将越上城头的西凉军逐个击杀。 “敌将休得猖狂!”李桓这时候,也带着第二梯队的人马,杀了上来。 见本来已经占据的城头,形势变得岌岌可危,他大叫着越过城墙,冲到了周泰面前,飞快的砍出一刀,逼周泰回枪防守。 一招得手,李桓也不留情,连着又是数刀劈砍下来,速度奇快。 他在西凉军中,早有快刀将的名号,出刀又快又狠。 若是周泰体力充沛,这样凌厉的攻势,其实也能挡下。可是周泰在城楼上战斗了许久,早就疲惫不堪。 刚才提着最后的力量,将飞熊军重甲军的第一波攻势逼了回去。 现在,他应对不了李桓的攻势。手臂,胸口各处连中数刀,若不是士颂特地为他准备了贴身的软甲,抵消了李桓的部分劲力,周泰就算是不倒下,只怕伤口也能让他把血流干。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除掉敌将。”周泰在亲卫的保护下,退了回来,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是三个颂卫营将士的命换给他的。 李桓不愧是西凉军悍将,即便是三个颂卫营将士列阵对付他,他也能避开长枪的直刺,一脚踢翻盾牌,在颂卫营老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补上一刀,砍开缺口。 而后贴身将长刀插入颂卫营枪兵的喉咙,抽出刀后,顺手砍死最后一个呆住了的颂卫营劲卒。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让周泰看到了机会,猛然暴起。“死!”周泰高高跃起,用尽全力将长枪刺入了李桓的胸口,正对着他的心脏,即使是李桓穿了重甲,周泰也有把握能一枪刺穿。 但周泰没有料到的是,李桓很果断的丢下了武器,用手握住了枪杆,顺势后退,将他的力气泄掉。 “啊!”两人都发出了吼声。 周泰想要将长枪扎进去,李桓想要抽出来。结果两人的力量不相伯仲,难解难分,让两人僵持在了这里。 最后,李桓毕竟体力更好,双手握住枪杆稳住身体,突然出脚踢中周泰的小腹,周泰本来就浑身有伤,受了这下重击,痛苦难耐,只能松手后撤,放弃了长枪,再次退回了亲卫的保护之中。 李桓也不追击,大吼一声“刀来。”接过亲卫递给他的战刀,一刀将枪杆砍断,而后拔出了半截带血的枪头,眼中死死地盯上了周泰。 就在此时,李桓的眼中闪过了一个亮点,他本能的下蹲低头,但即便如此,身上还是中了三箭,不过还好避开了要害。 但他周围的飞熊军将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没有来的及避开,纷纷中箭而亡。 “破甲箭!混蛋荆州军,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啊。”李桓很清楚自己中的箭,不一样。 而且,还是近距离射击。 他不甘心,要是正面激战,他有九成把握,带着以逸待劳的飞熊军重甲军攻下城墙。 身披重甲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荆州军强力的弓弩手,但他没有想到,荆州军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破甲箭,而且居然能忍住这么久,都不出手。 黄忠和他手下的二十多个精锐弓箭手,在城楼上,等待了许久。 眼见颂卫营处于劣势,可士颂迟迟不给军令,直到周泰和李桓交手数次之后,刚好带着颂卫营和飞熊军分成了两列,士颂立刻让黄忠射出了第一轮破甲箭。 靠后的西凉军发现李桓虽然中箭,但还在喘气,立刻冲到了李桓的前面挡住荆州军,同时将李桓向后拽,想要将李桓救回西凉军大营。 而这次,太多的人挡在李桓的躯体前面,即便黄忠是再厉害的神射手,也不能射杀看不见的目标,何况还有许多人挡在他的身前,破甲箭能穿透了铠甲,也无法在继续穿透这些人的身躯了。 “此将悍勇,绝不能让他退回去养伤再战。”士颂也发现了李桓没死,他可不许发生这种事情。 汉末乱世,群雄逐鹿,大浪淘沙,多少英雄豪杰还没有成名就稀里糊涂地死了,能流传千古的人,除了有实力之外,多少还得有些运气。 刚才那西凉军领军的武将,不管是否因为占着周泰久战疲惫的优势,但他能把周泰砍倒,可是不争的事实,若他不是跟着李傕,或许三国时代,又会多一个着名的虎将。 想到这里,士颂越发的觉得这人留不得。 “刘先!把弩车对准蹬道,等黄忠部弓弩手箭矢停顿时,给我射死敌将!” “喏!”刘先立刻让轻携弩车的操作匠师,把弩车弩矢对准了李桓可能在的位置。 黄忠带着二十多精锐弓箭手射出了第二波破甲箭,按照士颂的意思,将李桓身前的西凉军射倒一片,站在城墙边上的一人,更是被射穿了眼睛。 破甲箭从他后脑勺击穿了头盔后飞向了远处,这人的躯体,是瘫软般从城墙处跌落。 就在这个瞬间,士颂隐约看到了李桓的位置。急忙大声下令道。“就在那里!弩车给我射杀敌将!” “咚!” 即便是可以装卸的,轻便式弩车射出弩矢。 那动静,也比一般的弩机要响得多,但对于士颂而言,这点威力根本都不算什么,他甚至恨不得自己有更加先进的武器在这里,只要能击杀掉敌军中的这个悍将就行。 不过,弩车的威力也许没有士颂想象的那么给力,但也能完成他的目标。 重型弩矢射向了蹬道处后,直接打穿了李桓身边的重甲飞熊军,虽然没有打中李桓,但是打中的人,却是拖着李桓躯体退回了蹬道的人。 重型弩矢射穿了这人,将这人击飞,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把李桓也拉下了蹬道。 本来就身中三箭,现在又身穿重甲从蹬道上摔落,李桓的腰骨,直接摔断。在城墙下的尸体堆里面,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城墙上居然还有弩车?还有什么好东西,这荆州军没有的?”贾诩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来以为李桓杀上城楼后,虽然损失惨重,但一切也能尘埃落定。 结果荆州军翻出了一堆破甲箭击退了李桓,本以为李桓这员率领重甲军的虎将,还能救回来,结果荆州军掏出了弩车,将他击落蹬道摔死了,倒的确是让贾诩意外。 第155章 死守新安(九) “士颂小儿,老子非要把你给活剐了不可!”看到自己又一个族弟丢了性命。 而且还是自己最为器重的一个从弟,李傕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自己亲自带队,杀上城去。 正待动身,李傕身边却冲出一人,将他拽住。说道:“大将军怎可轻动,还是让我上吧。”李傕回头一看,这人也是自家兄弟,名叫李维,也是个年轻力壮的李氏子弟,而且外貌俊美,李傕很是喜欢。 所以,一直以来,都让他统领自己的亲卫队,也算是给自己长脸面吧。 李傕正在气头,怎么可能被他拦住,刚准备一脚踹开李维,结果贾诩也说话了,将他拦下。 “大将军,现在从蹬道杀上去,无疑就是自杀,敌军的破甲箭和弩车,只用对准了蹬道,我们想要冲上去,必然损失惨重,还未必能拿下城头。” “那你说怎么办,不是你让我堆土以成蹬道的吗?”李傕现在,才不会顾及对你贾诩的敬重,立刻大吼起来。 贾诩心说,老子怎么知道士颂手上还有破甲箭,还有轻型弩车这些神器呢。 但他嘴上却先是认错,而后又提出了解决办法:“是我谋划不周,未能料到荆州军装备如此精良。但即便如此,只要我们再搭建好两条蹬道,主力军三路齐上,北门和南门的郭汜张济两部,也搭好蹬道。情形就会改变,我不信士颂有这么多的弩车和破甲箭,全部都照顾的过来。” 李傕盯着贾诩看了半天,推开了李维,怒吼道:“就按文和先生的意思办,你派人去通知老郭和老张,让他们加速搭建蹬道,和我们这边一起上,用蹬道破城。” 于是,西凉军的这一波攻势,被打退了。 刚才被换下去休息的壮丁们,又开始举着简易的木盾,开始搭建新的蹬道了。 “主公,绝不能让西凉军再修建起新的蹬道了,没有弩车去压制,我们无法阻止西凉军杀上来的。” 根本都不用刘先废话,士颂心说老子当然知道。 可是让弓弩手射杀这些壮丁,根本不起作用,这些壮丁的尸体,反而是成为了现成的材料。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逼迫李傕,从刚才那条蹬道上来才行。”士颂的眼中冒出了邪光。 他回头喊道:“二呆子,把李式给我锁到蹬道哪里去,手脚成大字,给我绑好咯。等下我叫你动手,你就从下向上,开始剥皮。” “我我我,我不怎么会啊。”二呆子戴善,支吾道。 “又不要你剥的很整齐,一点点慢慢剥就是了。”士颂冷声道。 “喏。” 蒯越打了个冷颤,他似乎看到士颂浑身上下都冒着邪气,杀伐暴虐,血腥残忍,哪里还有半点儒生的样子。 士颂看了蒯越一眼,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却还是微笑道:“蒯军师,麻烦派人,把甘宁给我喊过来,让他带着颂卫营守在蹬道口,让黄忠的精锐射手,就站在他们身后,我非要逼李傕派人从这里攻过来不可!” “主公,周泰还没倒下,周泰还能战。”周泰听到士颂要调甘宁过来,不顾自己是浑身是血,连忙站起来请命。 “你周泰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但我把你的命当回事,你现在,带着你受伤的部下,去后面的军医处上药,好好包扎,谁要是不把自己的伤给我治好,回头老子打他板子!”士颂这骂人的将令,让周泰及一众颂卫营将士,内心暖暖的。 “那我们的伤包扎好了,若是挺得住,是否可以回到城墙,就算是在后面,为袍泽递武器也好啊。”周泰不甘心,还在争取着返回战场的机会。 士颂没好气地盯着周泰,回了句“行。” 心说反正你周泰一身的伤,等你回来,估计也得些时间吧。 “都听见了没有,兄弟们,快去包扎好了。”周泰见士颂松口,立刻带着伤员后撤,接受治疗。 城楼下,李傕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又被士颂绑在城头。 他心中悲怒交加,对着城楼怒吼道:“士颂小儿,你个贼儿子,不是儒学传承之士吗?啊!绑敌人子弟于城头,施以暴行,你好意思说什么仁义吗!” “李傕老贼,休逞口舌,你是什么货色,也配和我讲儒学传承?与君子交战,我军自然是仁义之师,威武之师,堂堂正正地决战。你们西凉军,尤其是董卓故旧,嘿嘿,与禽兽无异!” “对付你们这样的禽兽,我士颂就是修罗恶鬼,是所有被你们残杀的百姓,化身成为的利鬼,前来找你们讨债来啦!”士颂的目的,就是激李傕继续填命。 他不能让李傕冷静下来,否则一旦李傕冷静了下来,他肯定会发现,他今天这样的莽攻,得不偿失。 “西凉军的怂货孬种们,有本事你们就杀上来啊,在后面驱赶百姓,玩泥巴堆土堆,算什么本事?我都白让你们堆了一个蹬道起来了,结果一群怂货,冲了一半,不敢冲了。”士颂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李傕。 “李傕老怂货,你不是董卓部下悍将吗,就会让手下冲锋,自己躲在后面当软蛋!你儿子是我阉的,我看,你这软蛋不如自己把自己也阉了吧,哈哈哈哈。” 士颂的话,字字诛心,让李傕暴跳如雷:“不杀你士颂小贼,老子誓不为人!” 见自己的话有作用,若不是左右拦着,只怕李傕早就杀过来了,士颂立刻趁热打铁,喊道:“李傕,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多少人想要食汝肉寝汝皮,今天,我就为他们完成心愿,把你儿子的皮活剥了。动手!” 二呆子拿起工具,就从李式的小腿处割开了口子,开始一点点地剥李式的皮。 李式又惊又痛,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啊!士颂,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啊!求求你,放了我吧,要什么我都给你,啊!爹啊,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李傕的眼睛通红,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老天似乎是为了让他记起什么,忽然起了晴空霹雳,响彻云霄。 当年朱儁逃离长安,在中牟驻军,响应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李傕率领飞熊军千里突袭,击溃朱儁部。 而后在回军的路上,他“顺手”袭破了数个民屯和结寨自保的村镇。 在攻克某个叫聂家寨的村寨的后,由于其抵抗强烈,自己损失了几个手下,让李傕很是不爽。 他将本来已经投降的老寨主的儿子们全部斩杀,而他们家的的女眷,从寨主十岁的孙女到四五十岁的老妇,他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就在他们家大门,当着全寨俘虏的面前,把他们全家女性都给侮辱了。 李傕李式父子齐上,根本不顾那些女眷的哀求和抵抗,强行进行凌辱,玩事后。 李傕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让飞熊军将士们轮流上去玩弄这些女眷,直接将这些女眷凌辱至死。 而聂老寨主的一个儿媳妇,不堪受辱,在被糟蹋前,就一头撞死。 结果飞熊军的士兵见其姿色貌美,居然是对着她的遗体进行了发泄之事,只是刚刚弄了一半,忽然发现有血水流出,那士兵骂骂咧咧地将遗体砍开,发现原来这个自尽的女人已经有了身孕。 那聂老寨主悲痛欲绝,临死前发出毒咒,诅咒李傕断子绝孙,他就是化作厉鬼,也要食李傕之肉,剥他儿子李式的皮。 当时李傕哈哈大笑,说想动老子的人多了,你就好好排队去吧。 结果,天空却伴随着老人的诅咒,响起了晴空霹雳,仿若龙吟。 当时李傕就心说,自己不会真的触怒了上天了吧。 “轰!” 现在这一声晴空霹雳,让李傕猛然回忆起了当时那聂老寨主的诅咒,不禁打了寒颤。 现在,儿子被敌人活捉,本来以为是腐儒文人的士颂,居然真的下令,要把他儿子的皮给剥了。 儿子右腿上的肉,已经被割下,当着他的面,被烤着吃了。 左腿的皮正被士颂的手下一点点卷起,鲜血淋漓,李式直接痛晕了过去,但士颂却用冷水将他淋醒继续折磨。 “啊啊啊啊!亲卫营,跟老子一起上。”李傕再也忍不住了,他现在算是体会到那些被他屠杀的百姓,他们心中的痛苦了。 但他告诉自己,老子李傕,和那些废物不一样。 贾诩刚想要劝说什么,就被李傕瞪了回去:“老子不会傻到攻城,我带上重盾强弓,老子自己的儿子,老自己自己解决了他。” 李傕已经下了决心,这儿子救回来也没有用了。 与其让士颂捏在手上折磨,不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的。 既然如此,贾诩不但没有反对,转而为李傕提出了建议:“大将军,可以将昨天缴获的荆州军的重盾带上,假做顺着蹬道冲锋营救,待敌军弩车发射之后,趁机让少将军解脱。” “好。”李傕说完,在李维的护卫下,提着荆州军的重盾就向蹬道冲去。 “机会!”士颂没有料到,李傕真的动了。 本以为自己这样激一下,李傕会让西凉军再次冲杀过来,没有想到,却是李傕自己亲自冲了过来。 “汉生!”士颂直接是小跑到了黄忠边上。 还没等士颂继续开口,黄忠就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他挡在士颂身前,背对士颂说道:“主公,贼将用的是我军重甲厚盾,破甲箭射不穿,必须用弩车打开一个口子,只要能看到李傕,我手上的箭,必定射出。” “好,我亲自去发射这一发重矢。”士颂说着,冲到了弩车边上,替下匠人,将弩车对准了靠近蹬道西凉军。 奇怪的是,到了蹬道边上后,西凉军的行动反而慢了。 士颂现在只能赌,自家的厚盾是自己对比后世塔盾的样式,进行设计的。 人躲在重盾后面,对面的敌人,根本看不见盾后面的人在做什么。 “李傕老贼,绝对不在第一排。”士颂的心里,西凉军的禽兽武将,各个都不是好东西。 这么明显的送死行为,李傕应该不会在最前面。士颂深呼一口,将准心对准了第二排的重盾。 “轰!”弩车的反向冲击力将士颂顶了出去。 重型弩矢打穿了重盾,将重盾后的西凉军将士一起打穿,甚至是直接打穿了第三排的重盾。 但士颂没有打中李傕,李傕偏偏就在第一排重盾的护卫下,冲在了最前面。 等弩车发射之后,李傕立刻让重盾手两相散开,早已拉满弓弦的李傕,虎目含泪,将箭矢射向了自己的儿子。 “刷!刷!刷!” 黄忠等得就是这个机会,看到李傕的一瞬间,黄忠毫不犹豫,立刻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技,连珠三箭! 第一箭速度奇快,李傕身边的亲卫根本来不及将重盾收回来,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替李傕挡住了这一箭,人亡盾落。 第二箭紧随第一箭,相隔不到两息,但李傕却已经是弃弓换刀,回刀挡住了这一箭。 “铛!” 声音未散,第三箭也已经飞来,李傕避无可避,防无可防,被正中胸口。 城墙边,李式的脖子处,也刚刚被射入了一支利箭。 李傕李式父子二人,几乎同时中箭! 但李傕还能在护卫的掩护下,退回西凉军大营。 听说李傕中箭,本来就攻势缓慢的郭汜部和张济部,很配合的停止了攻击。 伴着残阳,西凉军退军了。 新安城下,数万尸体血流成河,染红了这动荡的时空。 轻风吹动着残破的战旗,带走了阵亡将士们,对这个时代的控诉。 新安城血战。 终以西凉军主将李傕,中箭负伤而结束。 第156章 虎离深山 李傕虽然被射中胸口,但黄忠的连珠三箭,第三箭的力道最弱。 而李傕身上,也都是上等的铁甲,胸口处还内衬了精致皮甲。 黄忠这一箭虽然重伤了李傕,却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但李傕亲手射杀了自己的独子,在医官为其处理伤口后,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他回想起儿子小时候,在他膝下承欢的样子,泪水便不住的往外涌。 昨天夜里踏破荆州军军营,正意气风发的李傕,似乎忽然之间,变成了一风烛残年的失独老人。 他无助地靠在床上,望着营火发呆。 “大将军,大将军!”最后还是贾诩凑了上来,把李傕的注意力唤回。 李傕发现自己失态了,但他真的没什么想要说的。 他摆摆手,让贾诩退下,而后扫视营内众人,对郭汜说道:“老郭,西凉军的大梁,以后还是你来挑着吧,我累了,我的儿子,已经被我射死了。还是那句话,我李傕的基业,以后都是我外孙的。至于怎么破城复仇,你就和贾先生商议着办吧。” 说完也不等回话,自己就转身蜷缩起来,面对营帐睡下了。 李维不甘心,还想在劝说一番,郭汜却拦住了他,说:“老李累了,大家不要再打扰他休息了,今天这仗,确实打的惨。回头都去我营中,商议如何破城,我们西凉军,绝不能被这样羞辱。” 新安城内,情况比西凉军,也好不了多少。 周泰、鲍隆重伤,人马折损上千,而且多是雄武军和颂卫营的精锐劲卒。 士颂让刘先和潘濬带着民夫,沿着城墙投放引火之物和火把,将城墙边上的尸体,进行焚烧。 同时,他还派人用捞钩,将滚木擂石,尽量多的捞回来,希望能再次利用。 经过一天的血战,雄武军上下就没有不带伤的。 原来还有五千能战之兵,四千多伤兵的雄武军,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六千出头。 士颂的颂卫营,也只剩下了一千六百多点人而已了。 至于临时被士颂拉上来的一万多壮丁,活下了不到三成。 士颂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次守城,居然能损失这么多人。 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转头看向蒯越问道:“蒯军师,你说我军若是带着百姓突围南下,有可能吗?” 蒯越摇摇头,说道:“若是主公亲率颂卫营南下突围,其余人率领雄武军断后掩护,或许还有可能。只是在城外和西凉军野战,即便是今天李傕部被打残了。但郭汜张济手下的精锐尚在,李傕部的马匹,也能调配过去。” “我军厚盾枪阵已破,只怕是挡不住多久。何况,郭汜张济手中,也有不少壮丁,若是用前番夜间的突袭之法,赶着数万壮丁上来,用命填出豁口,我们一样胜少败多。” 士颂轻叹口气,转头看向伊籍,“荆州那边的援军,还要多久才能支援过来?” 在卫闻死后,伊籍便成为了士颂身边,负责暗组联络的头目。 许多隐秘消息,都在他这里汇集。伊籍苦着脸对士颂说道:“子初先生已经下令,集合了荆北诸路镇军,但待集合完成,开进鲁阳,最快还得等上数日。” 伊籍的话让士颂更加感觉无助,荆州的援军,光是集合,就还要数日。 而后,再向鲁阳进发,又需要数天时间。 到了鲁阳之后,再进入关中,来支援自己,又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至少还得大半个月,才能看到援军前来,而且还是急忙赶来的援军。 “主公无虑,今日一战后,我看西凉军损失更重,想必短期内,也是无力攻城了。”甘宁在城墙上从头杀到尾,对西凉军的损失,他看在眼中,心里估摸一算,也有了个大概。 “是啊,何况李傕那贼,中了黄将军一箭,只怕也命不久矣。”娄圭对黄忠的箭法,那是相当推崇。 原来在刘表手下时候,他就很推崇黄忠,现在两人更是士颂手下荆北派系的同僚,当然也要互相推荐夸赞。 却没想到,反而是黄忠摇摇头,说道:“唉,当时机会稍纵即逝,没有办法,只能使出连珠三箭。但第三箭的力道太小,若是李傕铠甲坚硬,多半还能留得性命。” 自从上次射中士颂心口,士颂没事之后,黄忠对盔甲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士颂提出让工匠制作破甲箭时,黄忠是去工坊里面和匠人们一起设计实验了多次的,对于天下各类盔甲的认知,提高了数个档次。 所以在他看来,李傕多半能活下来。 士颂对着黄忠微微一笑,拍了拍黄忠的肩膀,而后道:“不管李傕死不死,黄将军这箭,也挫了西凉军的锐气,直接打退了他们的攻势,为今之计,我们还是继续守在新安,以待援兵。” 第二天,西凉军军营毫无动静,似乎西凉军这头恶狼被荆州军打伤了,只能缩在营内舔伤口。 第三天,西凉军派出了壮丁,将远离城头的西凉军尸首收回去,见敌军只是在清理战场,士颂没有阻拦,任由他们将远离城墙的尸首都收了回去。 休整三日后,西凉军改变了攻城的方式,没有在摆开阵势大举攻城,而是让张绣率领数千西凉军在城楼下叫阵。 “黄忠,你个只会放冷箭的老货,可敢出来和你张爷爷一战!”张绣虽然骂得很嚣张,但脸上却看不到轻视。 黄忠性格刚直,听张绣叫阵点名要和自己一战,心思早就飞出城外,一刀把张绣给砍了。 只可惜,城门在开战前,都被士颂堵死了,黄忠只有气的牙痒的份。 士颂却很喜欢张绣这位“北地枪王”,对着黄忠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动怒。 自己则是走到城墙边上,喊话道:“张绣,你叔父张济,本是勤王的功臣,只不过是被朝臣猜忌,不得已才和李傕郭汜之辈合流,只要你们叔侄二人,率部脱离西凉军,返回弘农,我自会保全你们。” “即便是有人不许,你们以弘农为根本,荆州为后援,进可得司州,退可入荆州。既可以保全忠臣之名节,又可记功于青史,何乐而不为之呢?” 听士颂这么一说,张绣真的犹豫了起来,现在的张绣年近三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天下大势,也有自己的看法。 如今的大汉朝廷,早就名存实亡,就算是西凉军把皇帝抢回了长安,所谓的朝廷诏令,也出不了司隶,还会成为天下诸侯的眼中钉。 若是按士颂所说,自己离开李傕郭汜的叛乱军,作为名义上效力朝廷的诸侯,返回弘农。 南面和荆州缓和,再和司隶各路诸侯周旋,等到天下大势明朗之后,再投入其势即可。 张绣的犹豫思索,让士颂看见的希望,趁火打铁继续说道:“张将军,若是西凉军为难将军叔侄二人,将军可率领所部将士,守住武关。自有我荆州提供粮草补给,如何?我们联合起来,携手开创太平盛世,总比和李傕郭汜之辈,祸乱百姓要强,心里要舒服的多吧。” “这。”士颂话里的道理,谁都知道在理,只不过很少人会去这样想,经士颂这么一劝说,张绣越发觉得士颂说的对,和荆州军联合,总比和李傕郭汜联合要有前景。 “士颂小儿!休得胡言乱语,扰我军心。”张济见自家侄儿居然犹豫了,心中大惊。 他不管士颂说的对不对,张绣这一犹豫,他们张家军就危险了。 若是让李傕郭汜起了疑心,自己就危险了。 当年他们两人也是怀疑樊稠不和西凉军一条心,直接毒死了樊稠,瓜分了樊稠的部众。 现下这个局面,自己要是犹豫,两人必然杀了自己,瓜分自己部队。 “张将军何必激动,难道我说的不对?”士颂见张济也冲了出来,还想继续劝说。 却不料张济呵退张绣后指着士颂大骂:“士颂小贼,待我等破城,将你荆州军上下,杀个鸡犬不留,而后挥师南下,破你荆州,带上你的人头,把你老母蹂躏到死!” “狂悖!” “找死!” “主公,让我们杀出去吧!” 荆州军将士怒了,纷纷请战。 士颂却微笑着让众将稍安勿躁,对张济说道:“张将军,我这人呢,不喜欢和人多做口舌之争,你若是想要攻城,只管来攻便是,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可别被我军活捉了,不然李式怎么被玩死,我就怎么对付你。” 冷,想到李式被士颂各种凌辱,张济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惧意,他不怕死,但若是那样死,死的太窝囊太惨了。 “哼,不过是仗着城墙防守而已,有种出来一战啊!”张济还在挑战,不过嘴巴里面的话干净了许多,但这样一来,士颂更不会被他所动,只是吩咐众人小心防备,当心西凉军声东击西。 张济张绣叔侄二人挑战半日,见荆州军没有出战的意图,只能悻悻而归。 而后数日,每天都是张济率军在城外挑战,荆州军在城上回骂挑衅,最后西凉军收兵回营。 但时间一久,士颂心中生疑,把手下谋士们召集起来商议一番,总觉得西凉军有别的打算。 “如今,每天都是张济部在城外挑战,却不见李傕郭汜部的人马出战,虽然营内还插着李傕郭汜的军旗,但我总觉得,会不会是李傕郭汜,已经率领人马绕过了新安,向陛下方向而去,故意留下张济迷惑我军?” “很有可能。”廖立摸着自己不长的八字胡,做出思考状。 接着说道:“李傕中箭,部下伤亡惨重,眼下西凉军中,只怕是郭汜主事。李傕为了给儿子报仇,才有攻城之心,可郭汜没有啊,以西凉军的角度出发,绕过新安,避开我军是最好的选择。” 对西凉军的举动,蒯越倒士有另外的看法,他分析道:“若是西凉军故意做出已经绕路的假象,诱我军出击之后,在半路伏击。又或是等我军分兵之后全力攻城,将我军逐个击破,又该如何是好?” “也是,不如先派人出去探查一番,确认西凉军去截击陛下之后,我们在赶过去?”廖立觉得蒯越说的有道理,觉得还是小心为上。 但别驾刘先却不同意:“西凉军多是骑兵,若等我们查清了,只怕敌军,都已经杀到了陛下面前了,如今陛下身边的护卫,哪里还有实力,和飞熊军一战?” 士颂不停的敲打着桌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分兵出城看看。 他亲自带领颂卫营,又令黄忠、魏延统领两千雄武军一同出城,去洛阳方向查看。 守城的责任,则交给了吕岱、甘宁,让他们不论如何,一定死守待援。 第157章 中计遇伏 当天夜里,士颂率领三千多精锐部队,趁着夜色,偷偷出了东门,向洛阳方向赶去。 从新安到洛阳,一路沿着谷水东行。 途中还要经过函谷关,但在到函谷关之前,都是谷水河畔的开阔平原,这样的地形,最适合骑兵冲击。 “主公,我军多是步卒轻骑,这样的地形,即便是追上了西凉军,多半也只是待宰的羔羊。依我看,还不如暂时返回新安,等荆州的援兵赶到之后,再做处置。”黄忠很务实,发现隐患后,立刻变的警惕起来。 “非也,只有兵行险着,才能险中求胜。就因为我军多是步卒和轻骑,西凉军才会大意,我军突然出现在西凉军后方,西凉军必然不战而乱。”魏延就喜欢用险着,看来人的个性,还真不一定会因为际遇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呜呜呜!” 魏延话音未落,平原北面,出现了西凉骑兵,装甲精良,和荆州军交手多次,士颂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是飞熊军。 “士颂小儿,你终于肯出你的龟壳啦啊?哈哈哈!”郭汜笑骂过后,转头对身边的贾诩说道:“还是文和先生计高,料定这士颂,必然会出城救援洛阳。哈哈哈,现在在平原之上,我西凉精锐铁骑,还不把他那点兵给撕成零碎。” 郭汜部下,大将胡轸、伍习各率两千飞熊军,冲向荆州军两翼,速度奇快。 黄忠手下的弓弩手只射出了第一轮箭矢,飞熊军便已经冲到了跟前。 魏延部的厚盾枪阵虽然列好,但是一千多长枪手的阵线还是太单薄了,飞熊军铁骑根本就没有把这枪阵放在眼里,直接就撞了过来,好像魏延部的枪阵,就跟纸糊的似的。 对面的骑兵看不起自己的枪阵,让魏延很是恼怒,说起来,魏延部的枪阵装甲精良,不论是穿上铁甲的飞熊军骑兵,还是带有马铠的西凉战马,撞上枪头之后,都会被刺穿,但是借着冲击的惯性,一千枪兵的防御阵线,立刻被撞开了无数缺口。 “幼平,你护着主公返回新安,我和文长断后。”黄忠见势不妙,立刻招呼周泰带着士颂突围。 他眼见对面的骑兵冲透了魏延部的枪兵,就要冲向自己的弓弩部队,知道现在必须分秒必争,为士颂突围拖住敌军。 周泰本来就身负重伤,但不放心士颂,强行要跟着,他看了一眼提刀杀入飞熊军的黄忠,大喊一声:“挺住,我会杀回来的。” 说完,周泰立刻带着颂卫营的骑兵们向新安方向突围,而步战的颂卫营将士则化身成两道铁门,死死守住两翼出现的飞熊军,阻止他们杀向士颂。 明明知道可能会中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士颂,在猛然发现自己真的中计之后,有些发懵。 根据暗组的情报,郭汜手上的飞熊军,最多不过四千左右,加上三千西凉军步卒,他手上的主力部队打破天也不过七千左右而已。 其余不过是充数的壮丁,何况都已经在攻新安的时候损失大半了。 可现在为了埋伏自己,郭汜居然一出手,就派出了自己手上所有的飞熊军,这是准备一击必杀吗? 他郭汜真舍得这个本钱?他不知道即便是杀了自己,他的飞熊军也会损失惨重吗?士颂想不通,郭汜怎么会不保留实力呢。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他现在得快点逃离这里,他不想死。 他甚至有些害怕,即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他都仿佛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主公!快随我来!”周泰的大声呼喊,把士颂的意识拉了回来,士颂本能的跟了过去,。 眼前的周泰,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杀敌的血,还是身上的伤口绷裂。 但周泰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迹,一枪刺死了拦路的西凉军领队,为士颂开出了一条突围之路。 士颂不甘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战场,急道:“我是突围了,可是黄忠魏延二位将军都还陷在阵中啊。” “主公休虑,我去接应!”周泰说完便调转马头,带着亲卫又杀了回去,还不忘了嘱咐廖化“一定护好主公。” 断后的荆州军,已经被西凉铁骑来回刮了两遍,铁骑的冲击路线上,断肢无数。 若不是黄忠魏延二将武艺不俗,只怕断后的荆州军,早就崩了。 西凉军每一次突击,都会被魏延斩杀数人,即便是飞熊军,也对他有了几分忌惮。 而换出了长刀的黄忠,更是直接杀入了胡轸部中军,胡轸不知黄忠底细,叫嚣着和黄忠接战,结果交手不到三回合,胡轸就知道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了。 好在两军交战,身边又有许多亲卫,找了个机会退出战阵,让自己的亲卫顶上,逃过一劫。 不过他的亲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胡轸刚退后数步,两个最得力的亲卫前后发出惨叫,被黄忠砍下战马。把胡轸惊出一身冷汗,心衬这荆州军中为何如此多悍将? 正在此时,周泰带着数十人又反身杀入,犹如一把匕首刺入了飞熊军的楔形阵侧面,从侧翼冲散了飞熊军的队形。 刚刚整好阵型的伍习猝不及防,想要过去拦住周泰,却又被自己的手下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泰,带着数十骑冲散了自己的队伍。 他只见领头一将,笔直地杀向了自己,伍习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了,周泰盯着自己的眼神他见过,那种杀气太可怕了,伍习知道,即使自己的武艺和对方有得一战,自己也没有了和他交手的勇气。 “拦住他,拦住他,把他们围住,先杀了他们!” 飞熊军不愧是西凉军精锐,瞬间变完成了变阵,由准备冲锋的楔形阵,变成了半圆形,将周泰部团团围住。 只是这个包围圈正在快速的变薄,周泰就好像一个刨子,一点点把他们飞熊军当土豆皮似得,刮得越来越薄。 在他面前,精锐的飞熊军,居然是没有一合之将,若是再没有人能拦住周泰,只怕是自己这边反而会危险了。 伍习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冲上去挡住周泰,身后却爆发出阵阵惊呼。 他回头一瞥,当即放弃了和周泰大战一场的想法。 身后,胡轸的肩头中了一刀,若不是他的亲卫们拼死挡刀,胡轸肯定会被劈成两段。 那荆州大将的胡须,都有点泛白了。箭法出众,指挥荆州军的弓弩部队,西凉军诸将,都以为这人必定是个厉害的弓手,却没想到这人换出了砍刀,也能这么厉害,乱军中直接砍倒了胡轸。 借着击伤敌军武将的气势,黄忠高呼一声“随我来!” 就带着身边的荆州军,冲向了周泰刚刚杀出的口子,和周泰汇合。 魏延同样抓住机会杀了过来,三人合兵一处,一起突围。 失了战意的西凉军立刻让出道路,任由三人率军突围而去。 虽然突围了,但他们三人却没有人放慢速度,不远处,刚刚突围成功的士颂,正被西凉军李傕部大将张宠率军拦住了退路。 士颂居然也在拔剑搏杀。 其实士颂也是无可奈何,自己心急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能突围的方向,敌人当然还有后手。 郭汜部主力都杀了出来,李傕部报仇心切,当然不会落后。 好在李傕把他自己剩下的一千多飞熊军,当宝贝似的捏在了手里,只是让张宠率领两千普通西凉军,拦住士颂的退路上,士颂和廖化二人,率领颂卫营精锐冲锋,张宠一时间,还有些应对不及。 “士颂小儿的亲卫军果然强悍!”张宠可不傻,颂卫营将士,身上黑甲红袍,不论是谁,都能看出这些铁甲都是精品,而他们手上的武器,也都是上等好铁打造。 别说自己身上这种普通的护甲,就算是飞熊军的铠甲,只怕也难起作用。 两家刚一交手,西凉军就好像撞上了石墙的鸡蛋,碎了一地。 但张宠没有放弃,他认定这支天下强军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统领,不过十多岁的士颂。 在张宠眼里,不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腐儒罢了。 两军阵前,你士颂居然也敢拔剑冲锋。 “死!”张宠找到机会,冲到了士颂身边,对着士颂的脖子,用尽全力地砍出一刀。 “铛!” 没有丝毫意外,这刀被士颂的亲卫挡住了。 但张宠也不是泛泛之辈,收刀,借着马速躲开颂卫营护卫的反击,扭身再砍,士颂却面目狰狞地对着他额头砍了回来。 这一刻,士颂是存了拼命的心。 他明白自己挡不住张宠的攻击,但张宠这刀不过砍中自己的肩头,而自己却能砍中张宠的脑袋,他身外有铁甲,贴身还有软甲,他敢赌张宠用这种非正常姿势,发力砍过来的一刀,砍不死自己! 士颂敢赌,当张宠不敢赌。 他立刻回刀挡住了士颂拼命的反击,骑着战马远离了士颂,等他再转过马头时,一支破空利箭直射他的面门。 好在距离较远,他赶忙俯在马背上,堪堪躲开了这箭,但他的头盔却被射飞了出去。 “主公休慌!我等来也!” 随着周泰、黄忠、魏延杀来,本就处于下风的张宠部立刻崩了,自张宠以下,各自四下逃散,向郭汜部靠拢,任由士颂率领突围部队撤离战场。 这一战,士颂带着最后四千能战之兵出城追击,结果遇伏,精锐的颂卫营,只回去了一千五百多人,而两千雄武军,只回来了不到八百,就这么一出一回,士颂折损了近半人马。 “唉,没想到西凉军如此狡诈。如此一来,陛下只怕又会落入到这群西凉贼手中了,唉。”刘先看着返回新安的荆州军将士,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潘濬也凑了过来,说道:“主公,城外的张济军,也已经人去营空了,趁着西凉贼赶去洛阳,我们也返回荆州去吧,在鲁阳整合军队之后,再杀回关中勤王。” 看着年少的潘濬,士颂心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难怪历史上关二爷兵败麦城之后,这人会投降东吴,还在东吴混的风生水起。 这人只怕也是在危机时刻,保命为先的人,绝不是可以给予重任之人。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士颂也正准备这样做了,毕竟自己这边,是真的是被打残了。 虽然自己也把西凉军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是自己知道,自己带来的荆州军,也真的不能再打了。 士颂正要同意,却听见蒯越大声反对道:“不可!为山九仞,岂可功亏于一篑!我们都知道我军实力大损,追击西凉军失败,西凉军也知道啊!” “我若是西凉军统帅,定然认定荆州军不会再找我们麻烦,而且我们已经追击过一次了,常人都会以为,我军必然不会再行追击,这正是出其不意的机会啊!” “正是!连城外的张济部都撤走了,西凉军定然是全力扑向洛阳。西凉军若是李傕为主将,只怕还会和我们死磕,但是李傕被汉生射伤,西凉军的统领权,多半落入了郭汜手中,若是郭汜为主将,他们肯定直扑洛阳,刚刚伏击我们成功,必然会大意。” 魏延也是个投机分子,被蒯越一点,立刻觉得这是良机。 第158章 一将之威(上) 犹豫再三,士颂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他看向周围众将士,说道:“我既举孔孟之旗,当以忠孝仁义为先。如今陛下蒙难,若是落入西凉贼手中,则天下愈发不安。我岂能只顾自己安危,而不顾天下人之安危。诸位义士,可愿与我再次出击,追击西凉贼军,解陛下之危难乎?” “愿意!”周围的将士们齐声高呼。 大家似乎都觉得蒯越、魏延的分析,很有道理,觉得第二次追击,必能成功。 于是,士颂将新安城内,能带上的军队,基本都带上了。 自己一千五百左右的颂卫营,加上四千多雄武军以及一众文臣武将。 这里,只留下娄圭、潘濬二人,率领数百郡兵,统领壮丁留在新安城看守辎重粮草,照顾重伤员。 临行之前,士颂看了看潘濬,叹了口气,对娄圭说道:“这次若是我军战败,子伯先生也不必守城了,保全城内将士百姓的性命为上。” 谁料,潘濬忽然义正言辞道:“主公且不可气馁,两军交战,须得一鼓作气。此次再击西凉军,主公可于半夜时分突袭,就同西凉军突袭我军那样,不在战马上的西凉军,其战力只怕不到三成,我军更有胜算。” “受教了,承明,你也多多保重。”士颂说完,立刻率军再次出发。 士颂心里,对西凉军的实力也有所估算,西凉军主力军队的人数,和自己带来关中的荆州军人数,其实差不多。 只不过西凉军拉了数万壮丁,用命填出了优势。 但前次半夜突袭自己的军营,西凉军壮丁折损惨重。后面进攻新安城,李傕部壮丁几乎死绝。 郭汜、张济二人之中,只怕也只有郭汜部,还留有一万多壮丁而已。 但这个数字的壮丁,对自己而言,已经不是威胁了。 士颂坚信,自己的这次反偷袭,定能扭转战局。 在夜色的掩护下,荆州军的斥候,很快就发现了三里之外的西凉军的营地。 斥候探查回报,今天白天击退了荆州军的追击后,西凉军正在营中饮宴,远远看去,营内灯火通明,几乎无人设防。 “主公,西凉军大意轻敌,正是我军突袭的机会啊!”廖立心急,恨不得立刻杀过去。 蒯越却说:“我军来来回回,行军许久,现在必须先休息半刻,恢复体力,调整状态。毕竟西凉军,人数占优,其飞熊军战力,又不在我军之下,还是小心为上。” “劝主公要打的是你,现在却又磨叽起来,蒯异度,你什么意思。”廖立埋怨几句后,转头看向士颂,说道:“主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们还是现在就突击吧。” 士颂却微微摇头:“异度说的有道理,尤其是颂卫营将士,已经随我来回奔波数次,他们必须得休息,待会儿突击,他们得拼命的。” 可休息没多久,甘宁却神色凝重的走到士颂边上,说道:“主公,情况不对啊。” “哦?”士颂示意甘宁继续说下去。 “具体哪里奇怪说不上来,可我总有被人盯着的感觉。”水贼出身的甘宁,浑身不舒服,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蒯越安慰道:“兴霸过虑了吧,四周我们都布置了哨探,西凉军不过一群莽夫,能埋伏我们一次,岂能料到我们的二次追击。” 在边上的雄武军中郎将吕岱也分析道:“倘若西凉军没有直扑洛阳的计划,而只是布局引诱我军出击,目的是吃掉我们,我们这样出击,可就危险了。” 刘先摇头笑道:“蒯军师都说过了,西凉军不过一群莽夫,唯一聪明点的李儒,早就被王允所杀。西凉军中,别说智谋之士,就连个像样的文官都找不到吧。” 刘先的话说了一半,士颂却站了起来,握住腰间佩剑的左手,微微发抖起来,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在西凉军帷幕后面的那位,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让他浑身发冷。 “主公,你这是怎么了,下午突围时受伤了吗?”廖化看士颂神色不对,立刻凑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士颂,心中纳闷,没有发现伤口啊。 士颂拨开廖化,立刻下令道:“全军停止休息,做好戒备。” 这种时候,他宁可相信甘宁的直觉。 面对毒士贾诩,士颂不敢有丝毫大意。 难怪本来以为会很顺利的勤王之役,打的这么艰苦,若是西凉军李傕郭汜等人,都愿意按贾诩的计划,来对付自己,自己真的会很危险。 可全军还未准备妥当,西凉军便又真的杀来了。 “士颂小儿,看你今夜哪里跑!”南面,忽然出现了无数火把,郭汜亲自督军,命令手下军队列阵冲杀。 胡轸、伍习、宋果诸将纷纷领军冲杀而来。 “活捉士颂,为少将军报仇!”北面出现的火把较少,但声势却更加吓人,李傕重伤没有出现。 领军的将领,乃是李傕从弟,上军校尉李维。率军冲锋的,乃是李傕外甥胡封和大将张宠。 “这次切莫让那交州小儿跑了!”身后,张济的军旗在火光中格外显眼,士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沿路居然都没有发现西凉军的埋伏。 虽然说善战者更须善藏兵,但他真想不通,这张济是怎么跑到自己身后去的。 廖立连连跺脚,说道:“定然是西凉军料定我军会二次追击,早就让张济率军远遁,西凉军骑兵居多,战马也不少,即便是用车拖,也能把人拉走。等我军过去后,在拉回来就是了,这西凉军居然不去洛阳,一心要对付我们,他们这是有毛病啊!” “东面没有敌军,不如杀向东面。”刘先眼巴巴地看着士颂,等待突围逃命的军令。 “东面乃是敌军军营,若是敌军料定了我军会来追击,前面的军营之内,必有陷阱埋伏,向东突围,只有死路一条。”甘宁最看不起刘先这种人,一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若不是看在士颂就在边上,他都想直接一刀把刘先砍了。 “不能乱,西凉军精心策划了这次埋伏,怎么可能让我们随便突围而去,吕岱何在!汝既为雄武军中郎将,现在便由你统领雄武军,迎战死守。何处需要补充人手,只管调用颂卫营将士,这次老子不跑了,西凉军想吃掉我,我也要把他打残!”士颂强做镇定,喊来吕岱指挥全军迎战。 “喏!”领命之后的吕岱,迅速调派人手,做好了三面应敌的准备。 而且,他真的很不客气,直接把廖化调到南面,加强对郭汜部冲击的防守。而伤势刚刚有所好转的周平,则带着另外两百颂卫营将士,站在廖化身后,作为第二道补充防线。 而守在南端最前面的,还是魏延和黄忠,吕岱让魏延率领最后几百厚盾长枪手,站到了最前沿。廖化带着重甲颂卫营步兵补充缺口,黄忠带着弓弩手射杀西凉铁骑。 “咚咚咚!”箭矢落入冲锋的铁骑洪流之中,击中飞熊军的护甲,有的被弹开了,有的则射穿了本就破损的盔甲,甚至有的箭矢,直接射中了没有铁甲防护的关节处,咽喉处,又或者面门,乃至眼睛。 但落马的骑士毕竟是少数,更多的飞熊军,在郭汜部三员大将的带领下,撞开了魏延和廖化部队的厚盾,撞上了如林的长枪。 就算是死,也借着冲锋的惯性将荆州军的防线撞开。 第一排的骑兵没有活下几人,但是紧随其后的第二波,第三波的飞熊军骑兵,呼喊着杀进了荆州军的防线,两军再一次的短兵相接。 “死!” 雄武军的小校,挥刀斩断了从马背上落下的飞熊军骑士的脑袋,大吼着将长刀刺入了身边不远处战马体内。 来自西凉的高头大马猛然吃痛,直接掀翻了马背上的骑士,痛苦倒地。 荆州军小校也不客气,跃起补上一刀,收割了第二个敌军的性命。 “西凉贼,来啊!就是你戴善爷爷,阉了你家少将军,想要报仇的冲老子来!”这人,正是城楼上对李式用刑的二呆子戴善。 作为补充的新兵,他不可能这么快得到军职,成为百人将的副手。 但是现在雄武军损兵严重,他又被士颂看重,故而得到了升迁。 不过荆州军中,大家更看重军功,他现在被破格提拔成了百人将副手小校,他知道,下面许多人心里不服,他得拿出对应的功绩才行。 虽然面对的是郭汜部西凉军,而不是李傕部,但他还是嚣张跋扈地叫喊出,就是他阉割了李式,吸引西凉军的注意。 反正他也是豁出去了,富贵险中求,这是魏延将军升他为小校的时候告诉他的。 “小子嚣张!”戴善的吼叫果然为他引来了大鱼,距离他最近的西凉军大将伍习,调转马头笔直的冲向了他。 借着战马的冲力,伍习扬起了自己砍刀,对准戴善的胸口砍下,戴善也不含糊,在荆州军新军营训练了一年多,起起落落多少次,加入雄武军时,已经是六等军士了。 对着伍习的砍刀向后一跃,同时举起盾牌护住胸口,准备趁机反击伍习的战马。 但是他的想法很好,却低估了西凉军勇将伍习的力量。 这一刀,直接斩裂了他的盾牌,若不是手臂上的精致皮甲护腕,他的手臂,只怕会被直接斩断。 更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借着战马冲锋的力道,这一刀砍来,戴善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伍习一招得手,更加猖狂,吼道:“叫你小子嚣张,今天我就帮李大将军的儿子报仇,宰了你这个臭小子!” “看枪!”伍习正要得手,突然半路杀出了个魏延,为了对付西凉骑兵,魏延也收起了自己的长刀,换成了雄武军普通军士所用长枪。 伍习也是沙场老兵了,魏延这次突袭虽然凶横,但他也有应对之策。 伍习立刻弃了长刀,拉住缰绳,胯下战马仿佛明白伍习心意似得,扬起前蹄,抬头嘶鸣,挡住了魏延这枪。 随即,战马吃痛倒地,魏延的长枪来不及收回,又拗不过战马的力量,只能弃了长枪。 但是倒地的战马还是将魏延撞倒在地,不偏不巧的,刚好把魏延的右腿压住,让魏延无法移动。 魏延立刻抽出自己的佩刀,想要割断战马的身体爬出来。 但就在这时,伍习已经从马背后爬起,嘴里,含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面目狰狞地盯着魏延,发出歹毒的阴笑,让人毛骨悚然。 “文长小心!”熟悉的声音响起,魏延心里仿佛有块石头落地了。 这声喊声之后,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穿了伍习的喉咙。 伍习嘴里的匕首掉落了,他徒劳地想要用手堵住伤口,但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第159章 一将之威(下) 郭汜部,现在是西凉诸军中,实力最强的。 但对荆州军恨意最深的,绝对是李傕部,即便是李傕把自己最后一千多飞熊军留在身边,胡封和张宠率领三千多西凉军主力,驱赶着他们最后的七八千壮丁发起的冲锋。 声势,丝毫不弱于郭汜部的冲锋。 西凉军在“截获”荆州军送到关中的赈灾粮草后,大肆抓捕壮丁,突袭献帝车驾,声势最大时,光李傕部就有近五千飞熊军,主力西凉军一万三千余人,更有五六万壮丁。 加上郭汜张济部的西凉军和壮丁,少说也有十二、三万人马。 结果,前后和荆州军交战数次下来,说起来互有胜负,但西凉军膨胀起来的兵势,早就消失不见了。 尤其是各部壮丁,在夜袭破营,强攻新安两役之中,几乎损失殆尽。 现在,为了这次伏击,统军的李维,甚至是将缴获的荆州军的装备,以及西凉军战殁的将士装备,都交给了壮丁,将这些临时军人武装了起来。 所以李傕部发起冲锋后,气势更有威慑力。 “呸!”甘宁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转头对苏飞说道:“老苏,你带着人钉在这里,我们这边,可不能被这群贼子突破了,我带人兜个圈,直插他们背后!” 说完,也不等苏飞答应,甘宁就带着手下本就不多的轻骑兵冲了出去,向李傕部的侧翼冲了过去。 西凉军这边侧翼,带队的不过是个百人将,其余都只是穿上了盔甲的壮丁。 甘宁根本不讲道理,一个照面,就用自己的宽面砍刀,将领头的西凉军百人将,斩成两段。 接着,他犹如冲入羊群的饿狼,四处扑咬。壮丁们即便是换上了正规的盔甲武器,但他们的心态,依旧还只是个新兵壮丁的心态。 见甘宁如此凶狠,所有人真的就好像羊羔似得四下躲避,阵型立刻松散开来。 而跟在甘宁身后的那群“锦帆贼众”杀入此区域后,李傕部的侧翼,被击溃了。 穿上了优质盔甲的壮丁,不过只是看起来好看一些而已,战斗力似乎还不如从前。 因为他们一旦心态崩塌,反而觉得身上这些东西碍事,为了保命,丢盔弃甲,对他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群怂货软蛋。”张宠看到侧翼数千人,居然被甘宁数百骑兵击溃了,大骂数句。 之后,他调转马头,对胡封喊道:“胡家小子,你继续带人冲击荆州军防线,我带人去稳住侧翼。” “张将军放心,今天我定然会帮表兄报仇!”胡封看了一眼甘宁部,心说这群人也是冲出来玩命的吧,而且领军那将只怕武艺不差。 还好张宠过去对付了,反正我不会亲自去和敌军大将拼杀,李式惨死,李傕无子嗣,我这个侄儿,说不定也能有机会。 只要我能立下让所有人都闭嘴的功劳,比如砍掉士颂的脑袋。 想到这里,胡封举起长刀,指向士颂的将旗所在,高声呼喊周围将士随他冲杀,带着大军,一头撞上了苏飞部的防御阵地。 荆州军的抵抗很顽强,苏飞带着雄武军,用长枪重盾,挡住了胡封部的第一波冲击,将战斗拖入了混战。 真刀真枪的拼杀,荆州军虽然多是训练,但丝毫不弱于西凉军老兵。西凉军强在他们的暴虐气息,他们虽然杀人多,但他们杀的人,多是求饶逃跑的百姓。 荆州军虽然只是实战训练,但士颂的练兵之法,军等评级考核,让荆州军将士,都是在实战中做着拼命的搏斗,比较起来,荆州军的训练只怕更有作用。 “守住!死也要给我守住!”苏飞和胡封不同,荆州军人数较少,他早就带着亲卫杀入阵中,砍杀数人,借着这股气势,他带人又堵住了数道缺口。 “来人,给我射杀敌将!”胡封看见了苏飞,他不怕苏飞,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上去和苏飞拼命,现在还没有到他拼命的时候,他的体力,要留着对付士颂。 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李傕部下大将张宠,在西凉军中也有悍勇之名,结果在甘宁面前,走了不到十回合,就被甘宁连人带马一起砍了。 他手下的弓弩手还没有对苏飞射出箭矢,便被侧翼杀出来的甘宁部杀散。 浑身浴血的甘宁已经失了战马,但步行冲锋的甘宁,同样杀的西凉军人仰马翻! “荆州军中,居然还有如此悍将?”胡封的心猛然跳动,他明白自己必须避开锋芒。 自己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和张宠不相上下而已。眼前这人已经杀红了眼,现在上去就是找死。 胡封立刻带着西凉军主力后撤,重新整队,任由甘宁和苏飞汇合。反应稍慢半截的壮丁部队,又被胡封用作肉盾,挡住了甘宁部的冲击。 “李傕部领兵的人不傻,知道重新整队,用人数的优势,拿命消耗我军,这样下去,只怕甘宁苏飞拦不了多久啊。”蒯越叹了口气。 “拦不住也得拦着,吕岱、鲍隆二将也只是勉强挡住了张济部的冲击。张济那侄儿好生厉害,一人一马一枪,就在我军阵中杀了数个来回,还好鲍隆受伤只能指挥,不能冲上去。不然,我看依着鲍隆的个性,只怕他都危险了。”廖立将西面的战况反馈给了士颂。 张济亲自率中军压阵,让张绣和邹均二将,分别率领壮丁营和西凉军冲击荆州军的防线。 别看张绣带着的只是壮丁部队,但张绣一人就能撕开荆州军的防线,吕岱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手下的弓弩手不知道射了多少箭了,张绣舞动数道枪花,居然都给挡下了。 还好他手下的壮丁实力不强,在吕岱的调配下,很快就被荆州军分割开来,让张绣不敢独自突入太深,只能是来回冲杀,接应这支人马。 吕岱相信,只要自己能射杀掉张绣的战马,张绣便不再有威胁,于是让鲍隆亲自带着弓弩手射击。 至于邹均率领的西凉军主力,吕岱只能放手让副将死守,只希望是能多守一下是一下,若是有机会击溃张济部壮丁,或者其余西凉军部被击溃。或许,他们这边的将士,还能有条活路。 吕岱心中微微叹息,他知道,若是持续这样僵持下去,结果就是荆州军全军覆没,西凉军损失惨重。 而荆州军获胜的唯一机会和希望,不在他吕岱这边,想到这里,吕岱侧头看向了南面的防线。 周泰浑身是伤,别看现在他还守在士颂身边,但只怕是很难在率颂卫营突击了。 何况颂卫营重骑,应该是士颂最后突围求生的机会,对于其他将士而言,希望只能寄托在黄忠身上。 士颂攻下荆州两年,黄忠的本事,荆州军中谁能不认可。 不过是碍着黄忠射杀了荆南派系诸多将领,吕岱面子上和黄忠不那么契合,但心底,还是认可黄忠的实力的。 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场局面的人,荆州军中,除了周泰带着装备精良的颂卫营冲阵,斩将夺旗之外,就只有黄忠百步穿杨的本事,能做到了。 而黄忠,也没有辜负吕岱的期望。 刚刚一箭射杀了伍习,黄忠还弓入袋,提起赤血刀,直冲宋果。 那宋果也是郭汜部下猛将,和伍习二人关系密切,眼见宋果被射杀,心中悲怒,也挺枪迎战,可他万没料到,对面这将如此厉害。 只用了三刀,宋果便身首异处! 第一刀,宋果的长枪被黄忠砍断。 第二刀,宋果躲避不及,被黄忠斩断了右掌。 第三刀,还在疼痛中的宋果还未跌落战马,便被黄忠砍掉了脑袋。 “伍将军战死了!” “宋将军战死了!” 郭汜部三路进攻,两路主将战死,士气大跌,还好胡轸从前跟着徐荣混的时候,或多或少,学了点本事。 他立刻让军队交替掩护后撤,损失小部分人手,得到了重新列阵的机会。 胡轸心中,也打定主意,绝不亲自出头。 荆州军中,悍勇之徒太多了。 刚刚那敌将,让胡轸想起了那个用方天画戟的家伙。 荆州军中,用赤红战刀那将,实力即便不如那位,只怕也差不了多少,反正绝不是自己应对得了的。 战场上,虽然依旧是西凉军围着荆州军在攻,但所有人都发现了问题。 西凉军南北两面的武将,各个都成了缩头乌龟,在亲卫的重重保护下,指挥作战。 而荆州军武将,则亲自冲杀,将攻势最猛的西凉军悍卒斩杀,多次得不到己方武将支援的西凉军将士,士气似乎在慢慢跌落。 如今李傕受伤,西凉军中领头的,乃是郭汜。 为了在军中露脸,这次埋伏荆州军,郭汜特地带上了他口中“不真气”的儿子。 郭汜之子郭空,娶的是李傕的女儿,年纪不到二十,和士颂年纪相仿。 不过不同的是,他的生活,可不是什么政策军略,而是如何花天酒地,欺男霸女。 走在路上,见到中意女子,也不顾别人身份,上去就抢,就连宫中献帝嫔妃,董卓郿坞美眷,他都不会放过。 现在,刚刚还满脸得意之色,笑着说说荆州军再如何强悍,落入我军包围之中,也只有死路一条的郭空,随着战局的微妙变化,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儿子被啪啪打脸,就连边上的郭汜也不好意思了,再看眼前的战斗,西凉军即便占优,但只怕荆州军打完了,西凉军也不会剩下什么了,心中更是不悦。 “看来士颂也不过只是个普通少年郎,什么天纵奇才,不过如此,居然摆出了方阵死守,这是想要和我军死磕啊。唉。”贾诩叹了口气。 “贾先生何故感叹?”反正李傕重伤,贾诩留在李傕那里也没有什么作用,郭汜借着和贾诩商议计谋的名头,直接把贾诩划到了自己部下。 元气大伤的李傕,对此吭都没有吭一声。 “士颂若是带着他的精锐部队突围,留下步兵断后,其实很有可能突围而出。突围后不回新安,而是直接南下返回荆州,我们只怕也留不住他。日后,他还有报仇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居然不退,反而是亲自统军死战,存了死志,真正的英雄豪杰,怎么可能不留后路呢?所以说,不过只是个意气之争的少年郎而已。” 贾诩说完,微微摇头道:“只是,若真是如此,荆州军背水一战,斗志更旺。本来就装备精良的荆州军,战力更强,等我们吃掉了他们,只怕也无力东进了。” 郭汜冷哼一声,说道:“文和先生休要高看了士颂小儿,前番,士颂小儿不过是仗着营寨和城墙,做些防御战,让我西凉军吃了亏,我这就让文和先生看看,我西凉飞熊铁骑的厉害。” 说完,郭汜让郭空守住中军,亲自率领亲卫冲了上去。 郭汜心里知道,贾诩是西凉军的智囊,从前都是跟着李傕的,想要他真心真意的跟着自己混,自己得拿出些本事来,李傕那厮不是败给士颂小儿了吗,就有老子来斩杀士颂。 贾诩大惊,连忙拦住郭汜,劝说道:“大司马,敌军之中,有一神射手,还请大司马不必冒险,这样耗下去,荆州军必败,不劳大司马亲自出击啊!” 贾诩不说还好,他这一说,郭汜更加来气,说道:“有铁甲防身,文和不必在意!正是那贼,刚刚射了伍习,斩了宋果,让我军攻势放缓,我正好杀他报仇!” 说完,根本不听贾诩再说什么,带着亲卫队数百人便冲入了战阵。 “贾大人你就放心吧,我父亲本来就是太师麾下勇将,身边亲卫,都是西凉军中百里挑一的猛士,这支队伍杀进去,荆州军的防御必定崩溃!”郭空对贾诩的担忧,完全不当一回事。 他在中军大旗下,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贾诩很是不快。 而且贾诩这个人精,一眼就看出,郭空这人是个白眼狼,对于郭汜这个父亲,没有一丝感情。 战场上,郭汜这么一冲,西凉军果然士气大振,冲开了数道口子。 郭汜也不含糊,立刻带着亲卫队,直接杀向士颂的中军大旗。 他准备用最简单的办法结束这场战斗,斩杀士颂。 但西凉军的异动,士颂尽收眼里,见郭汜亲自冲锋,士颂大喜,喊道:“周泰,立刻带着重甲骑兵给我迎上去,挡住郭汜!” 接着,士颂给传令兵喊道:“传令下去,杀郭汜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赏万钱,封校尉中郎将!军中武散官直升三级!”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功高不过救主! 现在郭汜率领自己手中最精锐的部队突袭士颂,一路砍瓜切菜似得,杀得荆州军人仰马翻。 他的行为,早就引来了荆州军诸将的注意,现在士颂的军令传下,所有人看郭汜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最先拦住郭汜的,正是周泰率领的重甲骑兵,虽然周泰浑身是伤,但作为士颂护卫,他怎么可能让人冲到士颂面前去。若是让别人斩杀了郭汜,周泰和颂卫营的脸,放在那里。 这是周泰的心声,也是颂卫营将士的心声,只可惜,他们有心无力。 颂卫营将士们在新安守城时,就已经体力透支了,今天跟着士颂出击,结果两次遇伏。 就算是周泰部,虽然一直在士颂身边警备,但面对冲杀过来的郭汜部精锐,他们还是没有能挡住。 尤其是郭汜,不愧西凉军悍将之名,挡住周泰的长枪后,反手挥刀,斩断了周泰的马腿,趁着周泰倒地的机会,继续冲向士颂。 “士颂小儿,拿命来!” 见郭汜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面目狰狞。 更要命的是,郭汜身上的那一股戾气。那是杀了成千上万的人之后,郭汜身上带着的冤魂的怨念。 士颂身边的廖立、刘先等人,直接被吓倒了。 就连士颂也愣住了,两腿无力,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数名颂卫营重甲军士,本能的站到了士颂身前,另外的颂卫营将士,则是架起士颂便撤。 在郭汜嚣张的笑声中,重甲颂卫营将士们,要么被撞飞,要么被郭汜所斩杀。 可即便如此,颂卫营将士们,还是死死拦住郭汜,就连郭汜战马的后蹄,都被受伤倒地的颂卫营小校,用身子压在地上。 如此疯狂的亲卫,郭汜还是第一次遇到,身下的战马早就受惊,却也是用尽力气也动弹不得。 “狂悖之贼,休伤吾主!”黄忠的箭,比他的声音要快。 眼箭利箭要射杀郭汜,却被郭汜的亲卫给拦住了,郭汜身边的亲卫,也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了。 即便无法拨开黄忠射出的箭矢,他们也拼命的用自己的身体,帮郭汜挡住了这箭。 但这种时候,黄忠可不会客气,手上的铁胎骑弓,就没有停下。 冲向士颂的途中,就射出了所有的箭矢,箭箭夺命! 郭汜身边的护卫,被黄忠射杀不少后,露出了空档。 黄忠丢了铁胎骑弓,抽出了赤血刀,快马加鞭,冲到郭汜面前,一声怒喝,镇住郭汜。 随即刀光闪过,鲜血,犹如喷泉似的! 从郭汜的无头断脖处,喷涌而出! 第160章 开府封侯 “郭汜人头在此!尔等还欲战否?” 黄忠举起郭汜人头,大喝一声。 原本喧嚣的战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士颂看到机会,挣脱开亲卫的保护,冲到黄忠边上,喊道:“李傕重伤即死,郭汜已然伏法,尔等听着,对西凉乱军,我等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蒯越会意最快,立刻跟着士颂喊了起来。 接着,周围的颂卫营也高呼起来。 “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最后,所有的荆州军将士都这样高呼了起来。 本来胶着的战斗,在这一瞬间,忽然就分出了胜负。 郭汜手下的亲卫,虽然还想夺回郭汜尸首,但他们却只能孤军奋战。 刚刚还在和荆州军搏杀的壮丁,率先崩溃了。 “郭汜死啦,大家快跑啊!我们本来都是被抓来的,趁机快跑啊!”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这话,壮丁们听了后,纷纷四散而逃。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西凉军主力的胡轸懵了。 郭汜怎么忽然就被斩了,这仗怎么打成了这样?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的中军将旗处,居然响起了撤退的号角。 “大司马刚刚战殁,谁下令退的军!”胡轸怒吼道。 刚好有一小校从中军跑来传令,不过这传令官自己也很蒙,反问胡轸道:“胡将军,公子下令,让我们退军,贾大人想要阻拦,却被公子用马鞭抽打。贾大人已经带着随从。去投了张济。胡将军,我们怎么办啊?” “公子?”胡轸这才明白过来,是啊,这次埋伏士颂,郭汜是把他那废物儿子,也带来战场了。 现在郭汜死了,他郭空,当然理所当然的统帅了全军。 但你爹刚刚被人割了脑袋,你居然不想着报仇,而是退军逃跑? 胡轸心冷,西凉军上下,也不无心冷。绝不能在留在郭家了,胡轸为自己和手下的将士们,做出了决定。 本来还有机会的西凉军,在退军号角响起的一刻,就已经败了。 胡轸能做的,便是带着更多的西凉军老兵,脱离战场。 即便他们在壮丁崩溃之后才开始撤退,但他们的速度更快。 最不甘心的人,便是李维和胡封了。 郭汜战死,西凉军中最强势的一部,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自己面对的荆州军士气高昂,他们即便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将壮丁丢在了这里,率领西凉军主力脱离战场,这次“报仇”,他们又失败了。 而张济好不容易接回了自己的侄儿张绣,却见张绣神色不对,正要开口,张绣说道:“邹将军断后掩护撤退,中箭重伤。” “倒地是怎么回事,大司马真死了?”张济愣住了。 “大司马亲自突袭士颂,眼见得手,却被荆州军大将黄忠射杀了周围护卫,又陷入士颂亲卫的纠缠。猝不及防之间,被黄忠所斩杀。那黄忠箭术了得,我本想前去支援大司马,却被荆州军阻隔,只能眼见大司马,唉。”张绣说完,不住摇头。 “张骠骑,快快撤军,直接返回弘农。西凉军执掌朝局的日子,结束了。”贾诩带着随从恰好在此时赶来,张济见贾诩脸上有伤,神色凝重,不敢多问。 他向来敬重贾诩,听了贾诩的话,立刻率军西退,放弃了壮丁辎重,直接带着主力,返回了弘农。 后来听贾诩的说明郭汜部中军发生的情况,张济总算明白,贾诩为什么说西凉军完了。 郭汜一死,荆州军那边刚刚响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的时候。 贾诩便对郭空说:“少将军,如今大司马战殁,我军需全力出击,为大司马报仇!” 谁料郭空呆呆的望着郭汜的首级,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退兵,退兵!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管着老子啦!哈哈哈!这西凉军是老子的了!” 郭空的话,让贾诩愣住了。你爹被人杀了啊,你笑的这么开心? 郭空看了一眼贾诩,说道:“郭汜那个老贼,逼老子娶什么李傕的女儿,那女的又丑又彪,老子还动不得。老贼自己却弄了一堆水灵的女子享受。哼,老贼既然死了,那些美姬,都是老子的啦,哈哈哈!” 贾诩万没料到,郭汜死后,郭空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报仇,而是把郭汜的小妾,也就是他郭空的小妈们全部收了! 看他脸上的表情,是憋了许久后,终于得偿所愿的样子,眼中,居然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退军,退军!”郭空喊得越发的带劲了。 他是郭汜嫡长子,本是纨绔子弟,一心想要留在长安欺男霸女,这次郭汜听说李傕带着儿子上了战场,也就把他也带了过来。 “不可啊,若是现在退军,我们西凉军就完了。”贾诩情急之下,拉住了郭空的马缰。 岂料他的这一举动,却让郭空大怒。抬手就是一鞭子,抽打在了贾诩脸上。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贾诩往投张济部,西凉军三部,分别脱离战场。 好好的一场埋伏,本来占尽优势,结果西凉军,居然就这样败了。 士颂收拢部队,救治伤员,让投降的壮丁打扫了战场。笑着对蒯越说:“汉生以一人之力,让西凉军再无翻盘之机。真没想到,一将之威,竟至于斯。” 蒯越也明白,郭汜被斩,西凉军的败退,意味着西凉军再无东进犯驾的能力了。 士颂已经完成了这次北上关中的“勤王”任务,而且,收获绝对不少。 蒯越笑道:“恭贺主公,此役之后,天下人都看到了,我荆州的仁义儒学,绝不只是口头喊喊而已,而是能真真切切地落到实处。” 清理完成后,士颂率军返回新安进行整顿,将郭汜首级献给朝廷。 并上表,自己已击杀击溃乱军,十万有余。当然,士颂把西凉军抓的壮丁,也都算了进去。 他告诉朝廷,敌军短期内,已无进犯洛阳的可能,你们就放心大胆的直接前往洛阳吧。 同时,他暗中修书一封,交给太尉杨彪,希望能率军前往洛阳接受封赏。 很快,朝廷那边就有了回应,汉献帝派议郎赵彦前来新安,给士颂授假节,加封他为征南将军领荆州牧,文定亭侯。许士颂设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正式拥有了开府辟召掾属的权力,礼仪如同三公。 且,总督交、扬、益三州军事。 但士颂等待的,想要的,召他入京的诏书,却没有来。 即便如此,士颂还是笑嘻嘻地把赵彦迎接入城,摆出酒宴招待,让手下文武作陪,觥筹交错,三杯两盏之后,赵彦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文定侯,你是不知道,陛下是有多么欢喜。听说陛下看见郭汜的人头后,先是放声大哭,继而仰天大笑。杨彪、董承等立刻将众官赶出,我等在外面,嗝。”赵彦打了个酒嗝,虽然是朝廷议郎,但能放开了喝清远香,还是头一次,赵彦有些醉了。 赵彦看着士颂嘿嘿一笑,说道:“文定侯,你家的酒真好。” “赵议郎,你可别吊我等胃口啊,陛下见郭汜人头后反应如此激烈,那后来呢?”廖立借着给赵彦添酒的机会,催促道。 “嘿嘿。”赵彦拉住廖立,说道:“听说陛下直接抽出了天子佩剑,将郭汜首级,砍得稀烂。还边砍边骂,死贼子,你也有今天!我在外面都听得出来,陛下很是解恨。后面杨太尉告诉陛下,文定侯你阉了李傕之子,重伤了李傕,西凉军再无威胁,陛下更是激动的嚎啕大哭,说终能告慰先祖了。” “既然如此,陛下难道就不准备召见我主吗?”廖立心里有些急,说话的语速快了不少。 赵彦从廖立手上拿过酒壶,给自己倒满一碗酒,说道:“陛下本来是准备召见文定侯的,结果还没有走到洛阳,李傕那厮,居然把郭汜之子郭空,以及郭家上下三百余口的人头,悉数送到了陛下面前。说这次关中之乱,罪在郭汜,李傕也是一时糊涂,此刻向朝廷求和,愿意为朝廷守护长安,戒备西北羌患。” 士颂听了微微一笑,李傕杀郭空的事,他也是刚知道不久。 这次和西凉军作战,自己处处被动,他早就让伊籍派出了大量的暗组间谍,四处打听消息。 为西凉军出计,半夜火攻自己营地,用壮丁的命,逼自己放弃营地的人,是贾诩。 攻新安失败后,两次设计埋伏自己的人,也是贾诩。 而且这两次计谋,都成功了。 若不是自己练兵勤快,荆州军上下,都是精锐之士,处于绝死之地,犹能死战不退。 再加上自己还有还有黄忠的神射,周泰甘宁这样的猛将,这次只怕,真会被吃掉。 在打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暗组也带来了西凉军最新的消息。 那天西凉军退军之后,张济是直接返回了自己的根据地弘农。 李维胡封自然是带着人马返回了李傕部军营,而郭空,却直接带着人马返回了长安,将长安占据。 后来李傕收拢西凉军败兵,也退回长安。 他打出的“投靠”女婿郭空,甘心在郭空手下为将的旗号,请求郭空收留。 郭空以为李傕死了儿子,自己也受了重伤,居然就这么相信了,把李傕的军队放了进来,以主公的身份自居。 结果李傕进城当天晚上,正当郭空把郭汜的美姬小妾们拉到自己房里厮混的时候,李傕联合胡轸,在长安城内起事。 郭汜旧部之中,谁都看郭空不顺眼,无一例外,全都投靠了李傕。 李傕也不客气,直接吞并了郭汜旧部,把郭家上下杀得一个不剩。当着郭空的面,把郭汜的众小妾笑纳之。虽然受伤了,但李傕年纪不过五十左右,只要伤养好了,这么多女人,也不怕不能再生出个儿子来。 接着,李傕不但把郭家上上下下的人头送给了献帝,更是放回陷在长安的公卿百官。 甚至是留在长安的宫女,以及随献帝逃走官员们的家眷,皇室的车驾器物服饰,都一股脑的全部还给朝廷,表示臣服。如今,这些东西都在前往洛阳的路上。 赵彦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胡乱的摆手道:“太仆韩融至长安,奉命安抚李傕,将百官及家眷带回洛阳。路上会经过新安,陛下的意思,是由文定侯率军,沿路护卫之。” 第161章 洛阳诡局 数日后,太仆韩融,及百官家眷,终于慢悠悠地前来汇合了。 荆州军早已整顿完备,伤兵也送回了荆州。 同时,毛玠也返回了鲁阳,配合诸路荆州军在鲁阳驻扎训练。 士颂不想耽搁时间,让百官和家眷休息了一晚,便带领军队离开了新安,前往洛阳。 当然了,他手下的暗组成员早就出发前去打听消息了。 一路上,太仆韩融对士颂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名儒很感兴趣,总是想找机会和士颂讨论儒学学说,让士颂头痛不已。 士颂只能推脱,说是自己身负护卫重任,不敢懈怠,待到了洛阳,再向韩太仆请教。 结果,士颂刚过了函谷关后,行走不到两天,还未到达洛阳,便接到朝廷命令,让他的部队前往谷城驻扎,不得靠近洛阳。士颂只用带亲卫部队,进入洛阳待宣即可。 至于李傕放回的百官以及其家眷,交由杨奉手下将领,护卫回京。 这道命令让士颂猝不及防,我辛辛苦苦帮朝廷顶住了西凉军,损失数万人马,耗费诸多钱粮,朝廷居然还不信任自己?不让自己率军入京? 刚好来对接的杨奉部将领也是熟人了,杨奉部下大将徐晃,带着杨奉手上最精锐的五千余人就等在这里。 见到徐晃,士颂即便满心的不满,还是笑嘻嘻地上前行礼:“徐将军,我们又见面了,这次幸不辱命,击杀郭汜,退西凉贼,真是天佑大汉,关中百姓,终可免受战乱之苦了。” 徐晃也连忙还礼,说道:“文定亭侯少年奇才,忠勇能臣,为天下立下大功,徐晃万分感佩。” 士颂嘿嘿一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朝廷却还要提防我,只让我率领亲卫随从入京呢?” 徐晃满脸尴尬,现在的朝局他是知道的,毕竟他也算是杨奉的心腹大将,杨奉对士颂何其忌惮,他更是一清二楚。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天空响起轰鸣声,接着,便落下了倾盆大雨。 徐晃刚好趁机指挥手下,将百官及家眷转移到高地,抢搭避雨帐篷。 士颂当然也不会落后,这雨来的突然,荆州军中的重伤员虽然已经让毛玠带着回了鲁阳,但是现在荆州军上下,没伤的可没有几人,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带着伤淋雨。 刚好,把自己“收编”的壮丁拉出来,为大军搭建营帐,反正荆州军的辎重充足。 等到避雨的营帐搭建完成,已经是午后了,但大雨却丝毫没有暂停的意思。 这种天气,别说百官以及他们家眷了,就算是荆州军,都不会想在这种天气赶路的。 “咳咳。”士颂咳了两声,在温暖的火炉边上看着伊籍刚刚给自己传来的消息。 这种天气下,也只有经过非人训练的暗组人员,还能保持消息的传递了。 看完这些消息后,向来开朗的士颂,面色却显得十分不悦。 根据暗组得到的消息,此时的朝廷,和他预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本来以为,先有董卓进京,后有李郭之乱,历经磨难的朝廷,必定是上下齐心。 何况朝廷上不是大汉朝的“忠烈之后”,就是各地的名门望族,西凉军被我士颂击退,你们就好好的安定朝廷,稳定中枢啊。 结果倒好,一班朝廷重臣,居然还在内斗! 以太尉杨彪为首的一派系人马,多是各地名族,是汉朝存在已久的士人集团。 而卫将军董承为首一派系人马,被士人集团视为外戚。外戚掌权也是汉朝历代的特色了,要是现在国泰民安,你们两派斗来斗去,让皇帝可以掌控全局,当然是好。 可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天下大乱,诸侯并起,你们手上那点东西,争个什么劲。 不过大家都懂得“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不过想想也是,董卓之后,朝廷里只怕没有人不懂这个道理。 于是,杨彪也好,董承也好,都在疯狂的为己方集团拉拢诸侯,尤其是现在护卫在汉献帝周围的大小军方统领。 这些个护驾的诸侯,在李傕郭汜被击退之后,皇帝不怎么看重他们俩,但是朝廷大臣们看重啊。 如原西凉军统领,在李郭之乱起后一直护卫陛下的的段煨、河内郡的太守张扬、河东郡的太守王邑。 甚至是被杨奉招来的白波,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等等,这些人都被委以官职。 名义上是留在洛阳拱卫朝廷,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自己身后的朝臣壮威,要知道,这些人都得了不小的封赏,他们当然还想要更大的! 而这也是为什么让士颂如此不爽的原因所在! 为国为民的情怀,当时热血激昂,喊喊口号可以。 事后,肯定还是得有利益才行啊,谁愿意干活之后,吃力不讨好。 但自己累死累活,也不过是封侯开府,名义上给自己封了总领荆、交、益三州军事的头衔。但士燮、刘璋谁会把这个朝廷当回事。 而那些根本就没怎么出力的人,居然也享受了开府封将的奖励,这让士颂何其不爽。 献帝封王邑为侯,封胡广为征东将军,封张扬为安国将军,这些人都和士颂一样,可以开府建衙,自行设置僚属。 看到这些情报,士颂气的牙痒,自己损失惨重,才得了开府的权利,白波军也就算了,毕竟和李傕郭汜拼命过,那张扬、王邑是什么玩意,就献了点米粮,就封侯拜将。 士颂本来就看不起这些人,现在,越发的是不爽这些人了。 而且此时,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是,西凉军对朝廷不再是威胁。 朝廷中央更得到了荆州的粮草支援,所以各路“勤王”的诸侯更是都没有离开,纷纷留在了洛阳,各怀心思。 白波军以杨奉为首,毕竟在危急关头,为献帝和西凉军死战了一场。 于是,这杨奉以此功绩,官拜车骑将军,暗中和董承联系到了一起,想要文武合并,和太尉杨彪争权。 而早前就有传言,说是太尉杨彪,有意招士颂为乘龙快婿。如今士颂立下大功返京,外戚一系的朝臣们,当然有所忌惮,想要打压士颂,进而削弱士人集团的力量。 士颂揉着额头,心中叹息。 本来以为自己穿越回来,发展了自身势力,强行介入关中之乱,能打乱历史的走势。 一来保全关中百姓,二来自己“尊天子而攘四境”。 自己内心深处,似乎还是对大汉朝廷抱有一丝希望的,觉得若是这个朝廷还有挽救的可能,要不自己就当个中兴大汉的能臣吧。 但现在,这最后一丝妄念,终究被士颂所否决,洛阳已经和废墟无异了,而只有个空架子的大汉朝廷内部,居然还在党争! “天予不取,反受其乱!”士颂轻哼一句,下定了决心,准备找机会把献帝“请”回襄阳。 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 这样的朝廷,让我不得不这样做啊! 士颂分别叫来颍容和伊籍,颍容的任务很简单,还是即刻前往洛阳,和太尉杨彪套近乎,看看能不能以太尉的名义,让自己带着的荆州军进入洛阳。 而伊籍的任务同样也是即刻秘密前往洛阳。但他,则是要暗中拜见国丈董承,自己和董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不能就因为杨彪看重自己,你董承就要排斥自己吧,你手下的杨奉,若是没有人制衡,你就不担心白波军闹事吗? 即便现在自己手上军队只有五千多人,但士颂相信,只需要这些精锐到了洛阳,劝说陛下南下襄阳的事,士颂还是很自信的。 “主公,您还没吃晚膳呢。”廖化见士颂终于放下了公文,立刻让橱子把士颂的晚餐端了过来,这些事情,以前都是易欣安排。 现下易欣被士颂转了文职留在荆州,这些事就成了他和周平的工作。 见廖化样子拘谨,再看看橱子端上来的饭菜,精致的烧肉,温补驱寒的鸡汤,平衡营养的青菜,士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走,跟我去徐晃将军营中,再带上一壶清远香。” “诺。”廖化低着脑袋抿着嘴,给周围的颂卫营亲卫递了个眼神,亲卫们立刻为士颂撑起了雨伞,甚至用牛皮厚盾护在士颂周围,替他挡风遮雨。 走了没有几步,士颂听到了声暴躁地骂声:“哪里来的野狗,敢到老子这里来偷吃的,看老子不宰了你炖汤喝!” 话音未落,一道瘦小的白色身影从雨帘中窜出来。 后面,跟着个满脸疙瘩的胖子,手里拎着一把杀猪刀,面露凶光,死死盯着前面那道身影。 “小白!” 雨中,冲出了一少女,那道白影直接投入了少女怀中,发出“呜呜”的哀嚎。 士颂这才发现,那道白影是只小白狗。 “丫头,这是你的狗?”满脸疙瘩的胖子用刀指着白狗问道。 “主公,那人叫周大嘴,我们的伙夫长。”廖化刚刚到后勤橱子那里拿来士颂的晚餐,当然认识这人。 士颂微微点头,没有出声,却停下了脚步,默默在远处观察着。 “是我的狗,怎么得罪你了?”少女本是个娇小的女子,个头甚至不到周大嘴肩膀,却在倾盆大雨中和周大嘴昂首对视,丝毫不让。 周大嘴咧嘴笑道:“你家的狗偷吃了伙房的肉,你看怎么赔吧,现在大军在外,更有百官及家眷,粮食全靠配给,哪里有喂狗的粮食,要么让你家大人赔,要么你让我把这畜生给宰了,他虽然小,但好歹也有几斤肉。” 那少女冷哼一声,说道:“还有个办法,今天晚上我不吃了,把我的那份算给小白,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周大嘴低吼道:“老子知道你们这些人,原来在京城吃香喝辣。但现在不比从前,你们的口粮里面,可没有这么多肉食,这刁狗在伙房吃了我小半斤肉去,你一个人的口粮哪够,真是笑话!” 少女面露难色,狠狠地盯着周大嘴,正待说话,她身后冲来两个男丁,一个为她撑开了雨伞,一个张开双臂,拦住周大嘴,高喊道:“不得对我家小姐无礼,口粮扣我们俩的就是,大不了多扣我们几天的口粮。” 听到这话,周大嘴后退一步,仔细打量起了这少女,这少女服饰简朴,也无甚装饰,他没看出来,是位官家小姐,但听这两个家丁这么一说,他也发现,眼前这位少女的不简单。 他拱拱手,说道:“请恕在下眼拙,多有得罪。但这位小姐,理还是这个理,这白狗吃了我们半斤肉走,您看多少得赔点吧。” “等到了洛阳,我们自然赔得了!”家丁拍着胸脯很是自信。 而那少女却吧身前的家丁拨开,冷笑着对周大嘴说道:“听闻士荆州乃是仁义忠孝之人,上报朝廷,下济黎民,兼爱仁德,荆州军也是威武仁义之师。可为什么对区区一条小狗,偷吃点肉耿耿于怀,不愿放手呢?” “我家主公乃仁德之主,兼济天下,但我荆州的粮食,不是大风吹来的。和朝廷的官家小姐们不同,我们荆州,在诸葛夫人的带领下,家家户户的女眷,织补的织补,养家禽的养家禽。大家这么辛苦的劳作,产出的粮食,是用来给人吃的,希望能救命的,可不是用来喂野狗的!”周大嘴这话,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没有想到这个伙夫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少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周大嘴看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币,丢给周大嘴:“你看这个够了吗?” “小姐。那可是。”家丁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少女喝退。 周大嘴不识字,何况金币上的文字,还是古体字书写。 他只看了看金币的成色,拱手说了声“得罪了。” 便退回了伙房。 第162章 朝廷肱骨 士颂把玩着,刚刚从周大嘴那里取来的金币,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枚金币的纯度,在这个年代来说,算是很高了。 这个时代,主要的流通货币,还是汉庭的五铢钱。 金银器虽然值钱,但大多,只是达官贵族家的藏品罢了。 “传家以书,弘农杨氏。” 金币的正反面,用古体字刻着这八个字。 见到这八个字,士颂立刻让周大嘴,把今天晚上属于自己的晚餐,给那少女送了过去。 就说那个金币的价值,足够他们主仆三人,在去洛阳的路上,吃到上等配给。 而那少女故意隐瞒身份的心思,士颂也猜到了,无非怕是身份暴露,给她自己带来麻烦。故而装作侍女,混在百官家眷之中。 而且若是估计不错,这位少女,多半便是太尉杨彪的女儿,是那个准备嫁给自己的杨氏。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见到她。 和诸葛诗语挺身而出,为流民拦住蔡和的情况不同,这位杨氏在暴雨天,为了救条小狗,也站了出来。 看着那么个娇小的身躯,却又如此的倔强的少女。 士颂的心底,不知不觉地有了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晚上,士颂没有去找徐晃,而是握着这枚杨家的信物,苦苦思索。 或许,自己的突破点,便在这枚小小的金币上。 也是天公作美,第二天便雨收云散,大队能继续前行。 但朝廷的诏令并未改变,士颂带着周泰、廖化。只率领六百多颂卫营将士,前往荒凉的洛阳地区。 洛阳城外,跟着献帝逃回洛阳的公卿大臣们,一个个都在城外翘首以盼。 看到杨奉将他们的家人送了回来,不少人激动不已,冲到人群中呼喊着亲人的名字,相拥而泣。 看到这副情景,士颂唏嘘不已,战乱带来的影响,不仅仅只针对普通的百姓,所谓的王公大臣们,一样的会被影响。 “想来这位便是文定侯了吧。”士颂面前,出现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郎,约莫二十多岁,浓眉大眼,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阁下是?” “在下杨修,奉家父之命,特来迎文定侯,府内已经备下接风酒宴,为文定侯接风洗尘。颖容大人现下,也正在府内,和家父一同恭候君侯。” “原来是德祖兄!”士颂连忙下马还礼,太尉杨彪的儿子,汉末的文豪,虽然爱耍小聪明,但对于喜爱文学的士颂而言,这点瑕疵算不得什么。 “老太尉相请,我定然前往,只是我奉命护卫百官家眷回京,也得向陛下汇报和西凉叛军的战况,不知道这些,都该如何安排,不知陛下何时召见于我?” 杨修洒然一笑,说道:“这朝廷上的事情,文定侯还是问家父的好,文定侯这边忙完之后,还请莅临。在下受朋友之托,还得寻几位他们的家眷,这里就不耽搁文定侯了。” 杨修说完,也不顾士颂还有话想说,带着仆役便大步离开,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哼,没有想到弘农杨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如此没有礼术。”边上的廖化对杨修的行为很是不满。 士颂依旧面带笑容,拍了拍廖化的肩膀,说道:“德祖兄有急事,能分身先来见我,已是对我天大的重视了。” “有什么事情比见主公还要急。”廖化不服,小声嘀咕着。 士颂却微微一笑,他知道杨修想要在人群中找什么。 他和徐晃一起,完成了百官家眷的护卫任务,在朝廷“禁卫军”的安排下,士颂和他的颂卫营,驻扎到了洛阳城西的军营之中。 说是军营,不过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区而已,有些木头上,还保留着焚烧的痕迹。 还好士颂自己带了些简易辎重,六百颂卫营将士,很快就将棚区改造成了真正的军营,让边上的驻扎的其余“勤王”部队瞠目结舌。 看看颂卫营的装备辎重,再看他们自己,立刻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荆州军能击溃李傕郭汜。 在颂卫营面前,他们和乞丐无异。 正在颂卫营改善营地时,伊籍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士颂的身边。 “主公,属下见过董承了,可他好像无意与我们合作。” “噢?除了杨奉这些人,董承还有外援?”这消息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 伊籍附和道:“正是,属下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洛阳附近各路勤王军,其实力就算是合起来,也不如杨奉。何况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杨奉故旧,除了我们之外,真不知道董承的外援在哪,居然对我们的投靠,完全不屑一顾,真是咄咄怪事。” 跟着士颂来到营帐内后,伊籍把暗组在洛阳收集到的情报,仔细的汇报给了士颂。 洛阳城内的朝局,看似诡异,其实也是各方势力博弈后,出现的微妙平衡。 太尉杨彪这边,只有原西凉军首领段煨,愿意听令于他,所以对于杨彪和他背后的士人集团而言,越发的需要士颂的力量。 另外,越骑将军胡广,是汉灵帝老臣,掌握着名义上的“禁军”,只想献帝留在洛阳。他希望各地诸侯进贡物品前来,重修洛阳。 所以,他也和杨彪站在一起,支持士颂来洛阳,以便将荆州的粮草运来洛阳支援。 而来勤王的河内太守张扬、河东太守王邑,各自手握兵权,却各怀鬼胎。这两个人居然都想把献帝请去他们的地盘,见士颂到来,担心自己的计划不能成功,便和董承的外戚集团联合了起来。 有着这么一股力量作为阻碍,士颂能否成功见驾,还得看杨彪和董承二人,以及他们背后集团的博弈了。 待天色渐暗,士颂便带着周泰廖化,提着些荆州特产,来到了简易的“太尉府”,拜见太尉杨彪。 和白天一样,杨修亲自在门口将士颂迎入了简陋的太尉府。 太尉杨彪,东汉末年名臣,历任三公,持节尽忠,是汉末朝廷直臣的典范。 可惜的是,他这个太尉,有名无实,有心辅汉,无力杀贼。 董卓也好,李傕郭汜也好,后来的曹操也好,他都能据理力争。只可惜,大道理他说的都对,但没有实力的道理,都是虚幻。 这种忠直之臣,士颂还是心怀敬意的,何况弘农杨家,自杨彪父亲杨赐开始,都是“传家以书”,精力多在治学之上,而不在权利争斗中。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老夫终于是见到了我大汉儒学的传承之人啊。”杨彪的圆脸上,满是笑容。不长的山羊胡微微颤抖,虽然个头不高,但毕竟站在台阶之上,对士颂很是亲切。但多年的高官气质,却在举手投足间显露无疑。 “后辈士幼泽,拜见老太尉。”别人给自己脸面,士颂当然得兜着。 他隔着老远,立刻对杨彪行礼参拜。 这两人,一个有心投靠,一个有心拉拢,晚上的接风宴,双方相谈甚欢。从孔孟学术说到今文古文,再到武陵学院对于儒学的传播,两人之间,好像不是太尉,不是勤王的将军,更像是老学究在教育自己的弟子。 酒足饭饱之后,士颂从怀里拿出了那枚“传家以书,弘农杨氏”的金币,杨彪杨修立刻对视一眼,愣在当场。 不等他们父子开口,士颂笑着说道:“来洛阳的路上,百官及家眷的饮食,都由我荆州军提供。由于人数众多,只能按需分配,路上和某位小姐起了误会,手下伙夫不懂事,收了人家的抵押物。后来我发现不对头,觉得这物件当是老太尉家之物,特此归还。” “哈哈哈,不愧是文定侯,没想到这点小事也瞒不过阁下,不错,这枚金币乃是我弘农杨家的传家之物。”杨彪笑着捋了捋胡须。 杨修这才尴尬笑道:“不瞒文定侯,此物乃是小妹抵押给贵军军粮官的。小妹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荆州军中一个不识字的伙夫长,都能知道粮食来之不易,需得珍惜,可见荆州军绝非寻常之军,荆州士公子,这兴复儒学的大旗看来不假。” “噢?”这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本以为用自家传家信物作为抵押后,杨家小姐会对荆州军的印象不佳,却没料到别人反而因此对荆州军刮目相看。 “文定侯可见过家妹?”杨修看出士颂神色不对,立刻说道。 “当日护卫陛下离开长安,事情紧急,难以携带女眷。舍妹深明大义,决意独自留在长安,以杨家侍女的身份蛰伏,唉,若不是李傕郭汜之乱,舍妹早就应该嫁人了,如今都已经年近十八,也不知,能不能嫁得一好人家。” 一直插不上话的颖容来了精神,端着酒杯说道:“德祖何出此言,方今乱世,贤侄女贤名远播,当配世之英雄,岂可随意许人。” “只是英雄难逢啊。”杨彪笑着摸了摸胡须,看向士颂。 士颂脸色通红,内心做起了分析。 这杨彪和自己东拉西扯了一晚上,一直不说推举自己或者带自己见皇帝的话,难道,就是在等着自己表态? 现在董承那边不待见自己,杨彪居然也是稳坐钓鱼台,似乎对自己是否投靠他,一点都不在乎。 你们不急,但是士颂急啊,自己再这么磨叽下去,只怕真的等到曹操都来洛阳了。 罢了,若是那个在雨中倔强的少女,真是杨彪的女儿,娶也就娶了。 毕竟,当时自己心中的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士颂明白意味着什么。 “姻缘之事,多看父母之意,我相信做父母的,定然会为自家儿女选得良配。”士颂低着头看了颖容一眼。 颖容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大喜而笑。 他端起酒杯对杨彪说道:“年前,我就对我家老夫人提过杨兄家的千金,欧夫人喜欢的不得了,若是杨兄有意,在下愿意写信询问之。” 杨彪看颖容的神色,立刻明白这是士颂同意当他女婿了。 颖容在太尉府住了这么长时间,欧夫人什么态度,杨彪早就明白,士颂说听他妈的意思,也就是同意了。 于是,杨彪很上心的询问了士颂对西凉军的战绩,表示明天一早,就带士颂面圣。他还要帮士颂请旨,调更多的荆州军前来洛阳拱卫。 本来士颂是准备让杨彪劝说汉献帝南下襄阳的,但是调更多的荆州军前来洛阳,士颂觉得这样似乎更好。 毕竟自己扛着儒家仁义的大旗,想要直接率军入京,本来就会有些顾忌,若是朝廷下召,那就名正言顺多了。 酒宴之后,士颂是直接留在了太尉府过夜,杨彪越看自己这准女婿越开心,把中兴大汉,复兴儒学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士颂身上。 可杨彪没有想到,就在他宴请士颂的同时,董承一系可没有消停。 在董昭的建议下,董承暗中让女儿董贵妃对献帝进言,说士颂在平定日南郡时,沿路屠城焚山,还故意不清理尸体,导致瘟疫流行。 说士颂用的是最下作,最残忍的手段,击败了日南郡占人。 而且还将占人首级堆成京观,其手段比董卓还要残忍。 这次对付西凉军李傕,更是把李傕的儿子吊在城楼,当着西凉军数万军队的面,把李式阉了,而后一刀一刀活刮李式,甚至把这些肉煮了吃掉。 更要命的是,这种人对内,还树起了儒家旗号,收买人心,意图不轨。若不是这次看他护驾有功,应该捉拿下狱才是。 经董贵妃这么一说,刘协对士颂起了提防之心。 别的不说,就单单士颂的暴虐,不逊色于董卓这一点,我们的汉献帝,就对士颂心生厌恶。 果然,第二天杨彪带着士颂进“皇宫”,准备见汉献帝的时候,遭到了拒绝。 说是献帝突然身体不舒服。 当时士颂就觉得有问题,但杨彪却说,可能是陛下一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说让他再去和陛下说说,让士颂耐心等待。 第163章 杨家有女 士颂在洛阳等了十多天。 太尉杨彪几乎天天往宫里跑,但是刘协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见士颂。 刘协是用各种理由推脱,被杨彪逼急了,就又给士颂加封食邑五百户,让士颂腹诽不已,别说五百户了,荆州境内六百多万户人口,哪个不是为我士颂效力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士颂也算是看透了,现在他也不求面圣了,更不会想什么劝说刘协南下襄阳,他想要的,不过是是朝廷的第二道诏令,让他能名正言顺的调集更多的荆州军入京“护卫”。 士颂心里计算过,这些军队不用多,只用再调五万荆州军进入关中,配合雄武军余下的部队,把献帝“请”到襄阳,他把握十足。 “要不是为了堵住武陵学院那些个腐儒的口,我何至于如此麻烦。”每每想到自己需要应付武陵学院的悠悠众口,士颂心里就烦。 甚至有些后悔。 他早就发现这是个大问题,武陵学院的确能给自己不少好处,但是自己也背上了忠孝仁义的束缚。 稍有不慎,就会为世人所诟病。 其实这次击溃西凉军,士颂阉割李式,将西凉军尸首堆砌京观,已经在武陵学院内,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随着西凉军种种灭绝人性的暴行,在荆州传开后,更多的人心中,士颂的行为是正义的,是上天借士颂之手对西凉军进行惩罚。 荆州的情况,在刘巴的主持下,还算安稳。 士颂在洛阳这么多天,也终于得空,把暗组收集到的各处情报汇总。 看完这些情报,士颂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献帝逃难,天下诸侯没有人理他的原因。 公元一九六年,东汉建安元年。 这一年,大汉的土地上战乱不休。 最有实力的袁绍,认为把皇帝请过来了,会束缚住自己。现在他和北面的幽州公孙瓒,正在争夺河北,这时候怎么可能离开河北之地呢。 尤其是,他亲自任命的东郡太守藏洪,因为他袁绍不肯出兵救张超,而举郡独立,让他大为恼火。亲自率军将藏洪包围在东武阳城,已经快一年了。 如今眼见藏洪就要顶不住了,为了冀州的安定团结,他更不能离开了。 而奸雄曹操,在赶跑了吕布之后,终于是在兖州站稳脚跟。随即也开始了他的向外扩张之路。 这次,他的目标是脱离了袁术势力的豫州,尤其是颍川汝南二郡,将这两地的黄巾军余党击溃。 黄巾军何义、刘辟、黄邵、何曼等部,各有兵数万,盘踞颍川南部以及汝南之地多年。 曹操率兵进击,在许县一带击破何义等军,随即攻中许县(今河南许昌),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了豫州,军队实力也有所增强,回到洛阳的汉廷,刚刚拜曹操为建德将军。 而和士颂“联盟”的后将军袁术,则发兵徐州,和刘备死磕。 结果守徐州的张飞喝酒误事,陶谦故将曹豹与张飞发生矛盾,张飞杀了曹豹,城中混乱。中郎将许耽引吕布袭取下邳,张飞兵败逃走,下邳被吕布占领。 刘备闻知消息,急忙带兵回救,军至下邳,不战自溃。 刘备收拢散兵,与袁术再战于广陵,又大败,遂引军屯于广陵附近的海西县。 当时刘备刘徐州军粮断绝,退无所归,于是请降于吕布。吕布以刘备为豫州刺史,使其军屯于小沛。不久,袁术遣大将纪灵等率步骑三万再攻。刘备向吕布求救,吕布亲率兵千余驰援,辕门射戟,为两家讲和。 这些消息之中,还有一条最让外人吃惊,士颂却心知肚明的消息。 小霸王孙策席卷江东,大败刘繇联军,占据了扬州数郡,扬州境内,只剩下王朗和士徽二人。 王朗接纳了刘繇联军的败军,人数有上十万人之多,一时间,声势浩大,和孙策对峙起来。 孙策这时候派人联系士徽,说是一起出兵对付王朗,打败王朗后平分会稽郡,士徽当然同意。 只是后来孙策以士徽只捡便宜不出力的原因,拒绝分地盘给士徽,士徽大怒倒戈,联合王朗残余部队突袭孙策得手,两家结下仇怨。 这消息让士颂莞尔一笑,有孙策拖住士徽,只怕士燮短期内不会北上打荆南的主意吧。 “主公,杨修先生求见。”周平的伤势好了许多, 现在已经可以和廖化轮流执勤,护卫在士颂左右了。 “有请。”士颂收起手中的情报,走出了营帐。 最近杨彪为了自己面圣四处奔走,杨修倒是得空,经常前来和自己闲聊,联络感情。 这些天下来,士颂都已习惯了。今天也很自然的以为,又是如此。 其实士颂本人很不喜欢和这些王公子弟们一起空谈,但自己好歹也是“士人集团”的一员了,就是做做样子,也得和杨修保持好关系。 “文定侯,昨天可休息的好啊。”杨修满面笑容,拱手行礼。 昨天他带着洛阳城内的“文豪名士”们邀请士颂一道品评天下文章,只求士颂能带上几壶清远香,为了能多些人为自己说话,士颂当然去了。 “还好,还好。”士颂笑着打哈哈。 “听闻文定侯天纵奇才,十多岁便驰骋疆场,平定荆襄,想来多是忙于政务。估计文定侯的御车之艺和我这终日埋头于文章的书生区别不大吧?” 士颂满以为杨修找自己,又是想自己出酒,供他们这些个文人挥霍,结果杨修突然问自己御车之事,倒是出乎士颂的预料之外。 君子六艺,始于周朝,周王官学要求学生掌握的六种基本才能。 礼、乐、射、御、书、数。 对于崇尚儒学的士颂而言,当然知道这几种要求,其他还好,就是单单这御车之道,他穿越回汉末以来,就真还没有接触过,为了能顺利上战场,士颂曾经让梁信指导过自己如何骑马,训练多时后终是能勉强骑好马了,但这御车之术,士颂真就不懂。 士颂心说你杨修还真是厉害啊,自己就这么点缺漏,都能被你给找出来,难不成你杨修也是穿越回来的?不应该啊,你挺按历史轨迹来的啊。 “不瞒德祖,我就没怎么练过这御车之术。”士颂倒也实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杨修何其聪慧之人,早就猜出士颂因为战事和政务,肯定没有学过驾车之术,所以才会这么问士颂。 士颂的回答早就在他预料之内,他嘿嘿笑道:“天子感念家父护驾之功,念及家父上了年纪,特许家父制作大马车上朝,文定侯既然和我一样没怎么驾过车,不如一道前去马车处看看,顺便一道补全我们的君子六艺。” 士颂以为便是简单的联络感情,便去了,结果去了才知道,原来还不止是联络感情这么简单,自己的大哥士廞居然也在此处,杨彪的师弟颍容也在。 而颍容身边,则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娇小女子,这女子个头不高,只到士颂肩头,头上带着特制斗笠,一层薄纱挡在她的脸前,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但士颂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影,那个在瓢泼大雨中,护着一只瘦弱白狗的少女。 太尉杨彪的女儿,文豪杨修的妹子。 “小女子杨梦茹,见过文定侯。”见到士颂,这少女很有礼貌的屈膝行礼,声音也变的甜美无比。 一时间,让士颂有些恍惚了。 原来你叫梦茹啊,士颂微微一笑,躬身还礼。 这少女年纪已过十七,只比自己小一岁而已,这个年代来说,早就应该出嫁的,但是因为杨彪的太尉身份,杨家四世三公的门楣,加上关中先有董卓乱政,后有李郭之乱,还有杨彪对自己的期许,诸多因素的影响下,杨梦茹的婚事便被拖延下来了。 而这次学习御车,便是杨家特地准备的“相亲”。 士颂偷看了一眼杨修,心说你们杨家人还真是鬼精鬼精的,明明要借用自己的力量,明明想要招自己当女婿,自己也说过自己见过杨梦茹了,但是还要安排今天这场相亲。 难道说是想要杨梦茹看看自己,若是他们家女儿看不上自己,杨家就敢不招我当女婿? 士颂越想越是郁闷,但心里再如何不舒服,还是保持笑容,和杨修等人一起走到了车边,听“名儒”颍容给他们讲解君子六艺之中的御车之术。 御车,乃是古代君子所必须掌握的技术,那么如何才算合格呢,古人也有自的考核标准,主要讲就五点。 鸣和鸾,行车时和鸾之声相应; 逐水车,驾车随曲岸疾驰而不坠水; 过君表,经过天子的表位有礼仪; 舞交衢,过通道而驱驰自如; 逐禽左,行猎时追逐禽兽从左面射获。 讲解完之后,颍容便让杨修和士廞先后完成了一次御车练习,将士颂和杨梦茹二人留在原地,给他们增进了解的机会。 这场面,还是让士颂有些尴尬,士颂只能没话找话说道:“杨小姐在家中,可喜欢读什么书?” “哪里读过什么书,只不过跟着教书先生,些许识得几个字罢了。”杨梦茹的回答,让士颂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士颂本以为可以就这么等到颍容杨修回来。 结果几句没油盐的话过后,杨梦茹忽然来了句:“听闻文定侯有一小妾,乃是司隶校尉诸葛丰后人,豫章太守诸葛玄的侄女,和文定侯情投意合,若非老夫人不许,文定侯原本是要娶其为妻的,可有此事?” 气氛,忽然间变得很尴尬。 士颂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杨梦茹。 可杨梦茹也不等士颂回答,继续说道:“颍叔叔在府上已经许久,我也找他问过荆州那边的情况,听闻诸葛夫人嫁给文定侯已有数年,却一直不见其怀有身孕。诸葛夫人更多的,是主理荆州治下妇人织补养殖事宜,对于文定侯而言,诸葛夫人与其说是妾室,不如说是一位女性文臣罢了。” 听杨梦茹这么一分析,士颂心里还真是有些凉了,是啊,诸葛诗语嫁给自己也有几年了,虽然说这一年自己在关中,前半年则在攻取荆州,但平定荆州之后呢? 自己和诸葛诗语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的还真不是风花雪月,谈论的更多的,是如何治理荆州,如何使用民力,如何让百姓安定之事,自己和诸葛诗语之间的情分,真的越来越淡了。 “拙荆和在下一样,见不得百姓苦难,一心为百姓谋福祉,能有如此良配,吾心甚喜。”士颂回答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微笑。 杨梦茹转身看着士颂笑道:“早知文定侯仁义,只是如此算来,文定侯府中家事,还是欧老夫人在操持,文定侯还是得为内府寻得贤助才是啊。” 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并肩而立,杨梦茹斗笠前的那层薄纱根本遮不住她的面容,士颂很清楚的看见了杨梦茹的笑容, 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因为杨梦茹的眼神中,士颂看到了炙热的感情,难道说,这娇小的女子认可了自己的行为。 杨家人说,要给杨梦茹找个英雄人物,放眼天下,还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吗? 只怕在杨梦茹的心中,早就认定了自己了,战争年代的少女,大多都崇拜英雄吧,或许也就是眼前这少女对自己的情感。 “文定侯名闻天下,有英雄之志。小女子今日既然得见,也有一语赠君。”杨梦茹微微一笑,对士颂行礼。 而后说道:“爱惜民力,珍视百姓。方能凝聚人心,万民拥戴。” “士颂受教了。”士颂没有想到杨家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虽然平常,但看杨梦茹的眼神,如此真诚。 士颂听后,还是连忙还礼,表示自己定然会做到。 第164章 稚子之失 当颍容回来后,他让士颂也尝试驾车。 在他的指导下,士颂也开始君子六艺中御车的学习。 到后来,士颂每次练习驾车,杨梦茹便坐到了马车内,让士颂体验,车内有人时该如何驾驭。 不过别说,杨梦茹坐到马车内后,士颂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仿佛又回到了后世学习开车的时候。 自己身边的颍容,就是那位驾校教练,后面坐着的杨梦茹,就好像同自己一起学习开车的同学。 当然了,杨梦茹坐在马车后,总能和士颂说些话,按她身边侍女的话说,她家小姐更喜欢坐在士颂的马车后,比待在家里发呆,要好的多。 于是这几天,士颂天天都和颍容,杨梦茹呆在一起“练车”。 即便是士颂的御车技术,已完全熟练,就连最不擅长的舞交衢一关,也能顺利通过。 但士颂还是愿意继续练习,毕竟,皇帝还没有召见他的意思,更没有让他继续调兵来京的诏令。 士颂也愿意偷得清闲,和杨梦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心里对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子,真就产生了感情。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在返回洛阳城的路上,士颂心情舒畅,不自觉的吟诵起诗经中的诗词。 “又在哪里酸不拉几的,拽什么破文,哪里听来的话,是什么意思。”杨梦茹嘟着嘴巴,作出生气状,在车内问道。 “《有女同车》出自《诗经》中的《郑风》,指的是举止娴雅又大方的姑娘,和我一同乘车,让在下心中欢畅。”士颂笑着回头看了看杨梦茹,眼中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切,跟爹爹一样,开口闭口就是这些酸不拉几的东西。”听到士颂借用诗经赞美她,她心中高兴,但嘴巴上,却不承认。 眼珠子一转,笑道:“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这话让士颂心中一动,心说不愧是以书传家的弘农杨家,这么快就能找到反问自己的话。 只是这太尉杨彪的女儿,确实彪啊,这话都敢当着我的面说? 而且听她那口气,似乎正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大车》篇,出自《诗经》的《王风》。 最后两句为: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大车前行,啍啍作响,红色毛毡,做成车篷。 翻译翻译,意思就是: 难道是我不想念你吗?怕你不敢跟我一道私奔。若是活着不能住在一个房间内,死后也要同埋一个坑。我说的话你不信,就让太阳来作证。 士颂真没想到古代居然也有如此主动炽烈的女子,居然直接问自己,要不要和她私奔。 喂,你爹愿意把你嫁给我好不好! 士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咳嗽两声,忽略掉了这个问题,还好杨梦茹也没有追问到底,见士颂服软,便趾高气昂地坐回了车内。 夕阳斜下,余辉照耀着洛阳城郊的废墟。 在废墟中,一株不惹人注意的夏堇花,绽放着它的色彩。 可士颂驾着马车,刚到洛阳城门,迎面撞上了一队骑兵。 见到士颂亲卫队的旗号,对面的骑兵,也勒马驻足。 领头一人,小眼山羊胡,头盔上的盔缨,却是少见的蓝色盔缨。 这人盯着士颂看了半天,居然是下马走了过来。 “敢问阁下可是文定侯?”这人的神色虽然傲慢,但言语还算得体。 士颂想了想,不愿多得罪人,便拱手回答道:“在下正是交趾士幼泽,敢问阁下是?” “车骑将军杨奉,见过文定侯。这次朝廷得以安稳,多亏文定侯率军北上,击退西凉贼,早就听闻文定侯不过一少年郎,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年少,哈哈。”杨奉露出了他那很不整齐的牙齿,咧嘴笑道。 杨奉的话,明着在夸士颂击退了西凉军。 但只要是明白人,就能听出,杨奉的口气,是在笑士颂年轻,不堪大任。 杨梦茹就是个明白人,而且是个维护士颂的明白人。 她挑起车帘,高声说道:“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何况有志不再年高。那李傕郭汜乱政数年,被他们杀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的人里面,只怕年纪比士公子大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这些人,找个地洞把自己埋里面啊。” 李傕郭汜执掌朝廷的时候,杨奉不过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作揖的属下。 李傕郭汜翻脸之后,杨奉率领白波军护卫皇帝,结果数次被李傕郭汜击溃。 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说的人,可不就是他吗。 听到杨梦茹如此打脸,杨奉默默地捏紧了拳头,问道:“文定侯的家眷,都接到洛阳来了啊,这次朝廷加封阁下为文定侯,征南将军,令荆州牧。那就是将荆襄七郡全权交给了文定侯,文定侯离开荆州都快一年多了,我看,也该回去述职了。” 杨梦茹笑道:“家父如今正在宫内面见陛下,随时都有可能召集大功之臣,文定侯怎么能在这时候返回荆州呢?” 见杨奉有疑惑,士颂笑着解释道:“这位乃是杨太尉家的千金。” “噢?原来如此。”杨奉拱了拱手,算是对杨梦茹行礼了。 现在洛阳城内,谁不知道杨彪已经把士颂当准女婿在看了,传说两人都已经定亲了,杨奉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杨奉眼神变得有些幸灾乐祸了,笑着对士颂说道:“文定侯既然如此自信,那便继续等陛下召见吧。” 说完,杨奉回到自己的战马上,手一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洛阳。 杨奉这时候离开洛阳,引起了士颂的怀疑。 他顾不上送杨梦茹回太尉府,而是直接回到军营,他想找伊籍问问暗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会让杨奉离开洛阳。 军营里,杨修,段煨已经等候多时。 杨修更是急得在营中来回踱步,见士颂返回,立刻便迎了上去,拉着士颂进营帐叙话。 “哥,你急什么啊?”杨梦茹觉得不对劲,也跟了上来。 回到营帐内,杨修急道:“我能不急吗?父亲已经被软禁在宫内了!” “啊?” 虽然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消息还是让士颂大感意外,连忙问道:“这消息确实吗?陛下怎会无缘无故,软禁太尉大人?” “还是我来说吧。”段煨走上前来。 说道:“今天一早,杨太尉入宫面圣,见到陛下后,本想请陛下召见文定侯。但陛下说什么也不愿意,后来被杨太尉说动,愿意再调数万荆州军,入京拱卫洛阳。” “这不是很好吗?”杨梦茹心急,打断了段煨的话。 段煨摇摇头,说道:“结果太尉大人还没有出宫,这消息却传了出来。董昭极力劝说董承,万万不可再让荆州军入关,让董承拦住了想要出宫的杨太尉。” “董昭小人,他自己则跑去找到杨奉、韩暹、张杨等人,调集了白波军以及河内军,包围了皇宫,将杨太尉软禁。禁卫军统领胡广,似乎也被董承说服,站到了他们一边。如今董昭已经面圣,说是要将文定侯以及荆州军逐出关中,杨奉等人,已各自集结兵力,做好动手的准备。唉。” 在被西凉军击败后,护卫在皇帝身边的禁卫军,河内军,白波军。他们用士颂的粮草,招募了不少人,各部联合起来,人马少说也有五万多人。 士颂身边,不过六百颂卫营,若是翻脸,即便颂卫营再如何强悍,也决无胜算。 即便是在谷城的五千雄武军赶过来,但刚刚血战西凉军后,荆州军将士们,只怕还真没有恢复元气。 段煨摇头道:“他们已准备妥当,突然翻脸,只怕洛阳城内诸部将士,都已经打点好了。我等没有准备,我这三千西凉军旧部,文定侯你也见过,战力只怕还不如你这六百人的亲卫队。现在,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是说,外戚那边,已经集合好了军队,控制了京城,把刀,架到了我们的脖子上?”士颂很不屑的冷哼起来。 心里却在喊冤,我怎么就信了杨彪呢? 这人就是标准的腐儒啊,朝廷斗争不是讲道理,你以为按道理,按规矩,皇帝得见自己,嘉奖自己。进而加强你们士人集团的力量。 结果别人根本不给你扩充力量的机会,在你们力量没有成型前,就要把你扼杀掉。 “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杨修长叹了口气。 士颂分析道:“他们应该不敢杀我们,毕竟我们有功于朝廷。这是天下人都看得见的,若是杀了我,以后谁还会听令于朝廷。” 杨修苦着脸道:“可把我们软禁起来,时间久了,陛下也好,天下百姓也好,终究会淡忘我们的功绩,那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鱼肉。” “罢了,大不了我们认输,离开洛阳便是。”士颂虽然不甘心,但现在的局势来看,自己太过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自己想当然的以为,只用带一支雄武军,就能把皇帝带到襄阳去。 现实,却让自己啪啪打脸。 “天子使者到!” 营地外,响起了宦官的叫声。 接着,一白净书生模样的官员走进了士颂军营,这人眉清目秀,面容俊朗,脸带微笑走进营帐内,扫视众人,显得很是自信。 “这人便是议郎董昭了。”杨修小声给士颂介绍后,士颂内心波澜又起。 他知道,就是这个董昭,给曹操献计,让曹操瞒过了董承杨奉等人,把献帝接去了许昌。 而后,这人作为曹操在汉廷的爪牙,帮曹操稳定朝局。 曹操封魏公,进魏王,其实都是董昭的谋划。 甚至最后辅助曹丕,逼迫献帝禅位,都有他的身影。 看见他,士颂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士荆州,这次勤王有功,但朝廷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朝廷也给了你封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你滞留京城已过半月,为何不返回荆州?若是你不愿治理荆州,朝廷可另外派人守牧荆州,你以为如何?”董昭面带笑容,语气平和,但这话却十分扎耳。 “我若是返回荆州,不知道杨太尉可否送行,听闻杨太尉上了年纪后,身体每况愈下,张机大师,现下正在荆州,不如让杨太尉和我一道,前往荆州如何?”士颂当然会提出条件,我返回荆州,让出朝政,你们也该放了杨彪吧。 董昭微微一笑,说道:“我出宫前,见过老太尉了,老太尉的身体的确不如从前康健,也已经准备致仕隐退,返回故里,若是老太尉有心去荆州,也是蛮好的嘛。” 士颂心说你们这些人果然不敢动杨彪。 连董卓,李傕郭汜都知道不能杀杨彪,董承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杨彪应该不用自己来救,但我现在就这样离开洛阳,也太窝囊了吧。不行,不论如何我得提些条件。 “父亲致仕隐退?这是父亲的意思?”杨修瞪大了眼睛,盯着董昭逼问道。 “德祖兄莫急,这正是老太尉的意思,老太尉现已经在天子禁卫的护卫下,返回太尉府了。眼下只怕正在让仆役们打点行装。”董昭说完又笑着看向士颂。 士颂却说:“听闻东郡那边,袁本初包围了东武阳城,围攻东郡太守臧洪。那臧洪乃天下闻名的义士,我不忍其因私怨而死,不如朝廷下诏,让两家罢兵。” “东郡嘛,当然还在袁本初治下,我要的,不过是将臧洪及其手下将士,调入荆州,在我征南将军府帐下听令。如何?也算是朝廷,对我抵御西凉军折损人马的补充。” 董昭依旧保持着微笑,但他心里盘算来盘算去,怎么也想不通,士颂帮臧洪的理由何在。 最后只能想到藏洪乃是天下闻名的义士,士颂又是高举仁义之旗的儒生,就像是士颂看重太史慈一样,只怕也是这个原因,让士颂看重臧洪吧。 董昭笑道:“也是,士荆州为了抵御西凉叛军,折损不少,朝廷也应为你补充一二。就如士荆州所愿,朝廷即可下调令前往东郡,将东郡太守臧洪所部,调入荆州,由士荆州分配任职。不过在下建议,还是让臧太守在士荆州南下的路上,与荆州军汇合,您看如何?” 董昭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士颂现在就走。士颂看了看杨梦茹,她现在也已经失了方寸,和杨修一样,只想早点回到杨彪身边。 “好,只要老太尉来信,告知无事,士颂立刻拔营南归!”士颂算是答应了董昭的条件。 第165章 奸雄之才 洛阳距离东郡不远,快马加鞭,一日便到。 袁绍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郭图却分析说,或许这是朝廷对他的试探。 这话,倒是让袁绍犹豫起来。 而田丰本来就反对袁绍杀了臧洪,心中早就为臧洪叫屈,借着这个机会,也劝袁绍放走臧洪。 一来保全袁绍自己的名声,毕竟臧洪义士之名已成,若是杀了,对自己名声不利。 第二,还可以借此和朝廷缓和关系。毕竟天子蒙尘时,朝廷招他勤王,他是没去的。 袁绍本来就是个没有决断的个性,围攻了臧洪大半年,心中的怒气,也早就消了。 只要藏洪离开东郡,东郡的地盘,还是他袁绍的,而且他还能得到朝廷的认可,想来想去,怎么看都是自己白捡便宜,于是便同意了。 而对于东郡太守臧洪而言,这无疑是绝境逢生。 在天子使者的带领下,臧洪带着愿意追随自己的部众,以及谋士陈容一起,走出了东武阳城。 袁绍的河北将士,早就让出通路。 袁绍带着颜良文丑,田丰郭图等人,在路口处等着。 见到臧洪走来,袁绍没好气地说道:“子源,既然天子下令,让我等停战,我自然不得违背。我自问待你不薄,而你却要叛我,你我从今而后,恩断义绝,日后若有机会,疆场再遇,哼哼。” 臧洪也冷笑一声,说道:“袁公昔年厚待,在这一年的的围攻之后,还是休要提及的好。临别之际,洪有一言,送于袁公账下诸位,某人外宽内忌,用人有疑,诸位珍重。” “哼,再胡言乱语,你可就出不了东郡了!”袁绍怒吼一声,天子使者立刻拉着臧洪离开。 袁绍则冷哼着,率军进驻东武阳城。 进入司隶之后,臧洪满心以为自己要进入洛阳面圣,路上却得到消息,让他直接南下新城,与征南将军士颂汇合,以后,他便在荆州牧士颂帐下听用。 而天子使者,将他带给荆州军的使者潘濬之后,居然就离开了队伍,自己返回洛阳了。 前番士颂提出条件后,董昭一口应承,带着杨修和杨梦茹返回太尉府。 很快,杨家便送来了一封书信,告知无恙。 言语之中,对士颂很是愧疚,最后承诺说,是待他返回弘农之后,会带着杨梦茹南下,前往武陵学院一观。 其实,也就是变相的承诺,保证士颂和他女儿的婚事。 看完这封书信后,士颂也耽误,率领六百颂卫营离开了洛阳,汇合在谷城的雄武军,一道南下返回荆州。 另外,也派出了潘濬率,领一队人马往东郡方向而去,路上遇到臧洪,便直接带来新城,自己会在新城等上数天。 潘濬年少,比士颂年纪还要小一岁,但在荆南,他也是难得的少年奇才,聪慧非常人可比。 见到臧洪之后,知道不用刻意隐瞒,便将士颂告诉他的一切,都讲给了臧洪。 让臧洪知道,救他性命的天子诏令,其实是士颂放弃了面圣机会,放弃了入驻朝廷中枢的机会,换来的。 而士颂这么做,完全都只是尊敬臧洪的义气。 士为知己者死,有恩必报,藏洪最崇尚的,便是这些信条,何况士颂尊儒之名,仁义之名早就传遍天下,臧洪当然认为士颂是因为道义,才出手救援自己的,对士颂越发钦佩。 到了新城之后,士颂更是亲自迎接,对臧洪说道:“君以崎岖孤累,不忘故主,志在王室。謇謇谔谔,继之以死。君之志烈,君之厚义,何其壮哉!” 臧洪今年刚刚三十出头,盔甲破旧,人也很是消瘦,但却很是激动,听到士颂的话后,见士颂神情自然,不像矫揉造作,他很是受用。 想到自己的行为天下人虽然表面称颂,却无一人肯为自己出头,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却是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士颂,为自己的义气所感,出手援助。 臧洪堂堂七尺男儿,这一刻,满心的委屈化作一声痛苦,跪在士颂面前:“公子仁义,天下传颂,今日藏洪终遇知己,蒙公子不弃,收留洪及旧部,我等日后当效死力,已报厚恩。” “当效死力,以报厚恩!”臧洪身后,历史上和他一起赴死的义士陈容,同样高呼一声,跪拜在了士颂面前,追随臧洪的数百将士,也都跪拜下来。 “诸位快快请起,士颂年幼无知,妄想为民生立命,想为百姓开太平之世。还望诸位与我一道,秉持仁义,携手共进。”士颂说完,扶起了臧洪。 他心里乐开了花,乖乖,虽然我没有得到关二爷,但得到了义士臧洪。还有太史慈,也是这样赚来的,看来我高举仁义之旗的做法,虽然对自己有所掣肘,但好处也不少嘛。 刚刚回到鲁阳,毛玠便找到士颂,开口便问:“主公,为何从司隶退兵?我们在鲁阳,已经集合了三万将士,随时可以开入关中。” 毛玠口中的三万将士,包括两万奋武军以及一万南郡郡兵。 且奋武军诸将也都已到鲁阳。 潘璋、太史慈,文聘、霍峻、徐盛,个个都是士颂帐下独当一面的大将,若是自己去年进入关中,不仅仅带上雄武军,还带上这支奋武军,现在的情况,肯定不一样。 只是当时自己托大,加上奋武军成军时间不长,又顾忌荆州安稳。诸多因素加在一起,导致自己没有能果断率领大军进入关中,士颂现在,是后悔不已。 士颂叹了口气,将在洛阳发生的情况讲给了毛玠听,毛玠听后,立刻说道:“若是如此,主公更应该兴义兵讨贼!” 见士颂不解,毛玠分析道:“如今朝廷之上,外戚董承执掌朝政。若是杨太尉在朝,只怕董承与杨奉等人的关系,还能勉强维持。” “如今杨太尉被贬,主公离开关中,董承和杨奉之间,必生龌蹉。李傕郭汜二人,昔日患难与共,亲若兄弟,最后都会因权利之争,大打出手,何况董承杨奉乎?” “对,对,对。”士颂猛然想起,历史上就是因为董承杨奉二人不和,互相较劲,才给了曹操率军前往洛阳的机会。 这个机会与其让给曹操,不如我士颂来把握。 士颂刚准备下令集合人马,做好出兵准备的时候,却又停下了。 他想起了伊籍秘密见董承的时候,当时士颂也表示了愿意为董承派系效力,但却被董承一口回绝,似乎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力量,他别有外援。 现在想想,莫不是那时候,董承就已经和曹操勾搭上了吧。 曹操击败豫州黄巾军余党的时候,朝廷便拜曹操为建德将军,士颂忽然间明白了,肯定就是那个时候,董承和曹操之间,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行,若是再进关中,绝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士颂下定决心,这次定然要集合足够的兵力,再入关中。 若是董承杨奉道半个不字,自己便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也要灭了他们,把皇帝接回襄阳。 于是,士颂一面让吕岱从南阳郡新兵营中挑选新兵,对雄武军进行补充,再将臧洪部人马也都并入雄武军。 另外,他也下令,将已经集合于襄阳的五万安远军新军调来鲁阳,荆北各地郡兵也都被征来押运粮草。 最后,他写信刘巴,让刘巴石韬裴潜三人,从民团中挑选精锐,再建新兵营训练新兵,毕竟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数日后,和五万安远军,一起到达鲁阳的,还有刘巴的一封信。 信中,刘巴告诉士颂,去年以来,荆州各郡发展良好,新法在荆北三郡已经全部颁布,关中新来的流民,也已经适应,招募数万新军不是问题。 但刘巴劝谏士颂,关中用兵不可急躁,朝廷中枢毕竟汇聚天下豪杰,不比荆州一隅之地,让士颂千万小心。 另外,武陵学院的书生们或许会对“清君侧”的旗号发生抵触,建议士颂还是打着奉太尉杨彪调令的旗号,前往洛阳。 “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我等之谋划,虽是上策,然时也势也,万事不可强求。若事有不济,可保全实力,暂退荆襄,别图良策。主公性急,切记,切记。” 看完刘巴的信,士颂微微摇头,心说不是我心急啊,而是由不得我不急。 若是让献帝落入曹操手中,让曹操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就更麻烦了。 正当士颂整编军队,准备重新返回关中的时候,关中却发生了巨变。 这天,士廞单人匹马,赶到鲁阳,纵马闯入士颂军营。 “吾乃交趾士伯贤,有紧急军情要见我幼弟,尔等速速让开!” “不好!”听到士廞的声音,士颂心里一沉。 本来还在营帐内,和手下文武商议,这次进军要如何见机行事。 听到营外的声音,士颂立刻带着众人冲了出来。 见自己那老实的兄长,都敢直冲自己军营了,而且赶路赶的这么急,浑身泥巴灰尘,连头发都凌乱了,士颂越发觉得不妙。 “难道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吗?难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来吗?”士颂眼巴巴地看着士廞,希望他带来的消息,是别的消息。 可是,士廞一开口,士颂的心就凉了半截。 “幼泽,快快起兵护驾吧,那曹阿瞒,把陛下拐走啦!” 士颂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周泰扶着,整个人差点栽倒,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接着,士廞把士颂离开后的朝局说了出来。 士颂离开后后,大臣杨奉、韩暹、董承等人,内部互相猜忌不和。 议郎董昭认为曹操是天下英雄,与曹操早已有联系,见杨奉兵马最强而在朝中却没有党援,便假作曹操手书给杨奉,信中说曹操愿为杨奉外援。 说杨奉有兵,曹操有粮,正好互通有无。不用借助荆州的粮草力量,杨奉得信大喜,遂表曹操为镇东将军,袭父爵费亭侯。 而后,董承因韩暹、张杨等居功自傲 胡作非为,也在董昭的推荐下,也暗中召曹操入朝,以制韩暹等人。 于是,在士颂会合臧洪一道南下的时候,曹操就起兵向洛阳进发了。 曹操来了,而且没有听董承的指令,只带两三万人马,而是直接是带来十万兖州军,强行控制了洛阳。 朝廷之中,以董昭为首的不少人都投靠他了,董昭更是直接建议曹操将献帝迁往许昌。 公元一九六年八月,曹操带兵入洛阳朝见献帝,做了三件事。 杀侍中台崇、尚书冯硕等,谓“讨有罪”; 封董承、伏完等十三人为列侯,谓“赏有功”; 追赐射声校尉沮俊,谓“矜死节”,朝廷上下莫不信服。 曹操也没有忘记董承拜托他的事情,见献帝之后,便奏韩暹、张杨之罪。韩暹逃奔杨奉,献帝因韩暹等护送之功,诏令赦免。 面对实力压过他们的曹操,董承又想要和白波军联合起来。 但是杨奉现在在梁县驻守,一面整顿军备,一面防着士颂。董承的信使还没有到杨奉军中,曹操的青州军,就在各路勤王诸侯反应过来前,直接突袭了白波军在洛阳的大营,白波军大败。 接着曹操又联合禁军统领,汉灵帝时的老将胡广,架空了国丈董承,拿走了他最后一点点“禁军”的控制权。逼迫献帝任命他曹操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假节钺。 在他到洛阳的第几天,大家伙还没看明白曹操到底要干什么事的时候,曹操就依着董昭的计策,趁其他诸侯不备,迁都许昌,让皇帝摆脱其他势力的控制,完全落入他曹操的掌控之中。 听完士廞的讲述,士颂对曹操佩服的五体投地。 奸雄,呵呵,别人那是英雄的果敢,不像自己瞻前顾后,既想占便宜,又想有好名声。 “厉害啊,这曹操做事如此果决,我若是早就率领荆州军主力进入关中,也能这样把陛下接来襄阳吧。” “只怕不能。”蒯越当即给士颂泼了冷水:“那曹阿瞒做事历来如此,雷厉风行,不像我们,毕竟还得顾及武陵学院中各位大儒的看法。” 看蒯越的神色,对曹操十分推崇。 士颂心里一惊,你们这些人,不会也起了投奔曹操的心思吧。 再扫视营内诸人,不少谋士脸色上,虽有惋惜神色,但似乎也都认可了蒯越的看法,士颂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对曹操怀有了好感。 这样一来,士颂越发的不爽了。 现在的曹操,不过才只刚刚收复兖州,至于豫州,也是刚刚名义上占领。 而自己呢,占据荆州全境已经两年有余,占据荆南更是七八年了,基业深厚。 这时候,自己完全有能力和他曹操一战。 别的不说,这汉献帝,是绝不能让曹操带走的,既然我不能带回襄阳,你曹操也别想带去许昌。 这汉献帝,就留在洛阳吧。 打定主意的士颂,立刻派出了使者前往杨奉军营,联系杨奉。 自己也集合好军队,准备再次杀入关中,争夺汉献帝。 只是这次,对手换成了曹操。 第166章 会盟讨曹 补充人手后的雄武军,有一万多人马。 加上两万多奋武军,五万安远军,以及自己征调的郡兵,总计人马约莫十万人左右。 荆州军主力部队中,除了邢道荣率领的定武军留在荆南,就只有沙摩柯的武陵蛮军以及邓方的山蛮军,没有调动到这里了。 看着手下的十万大军,士颂雄心万丈,谁说自己就不能和曹操一争高下呢? 白波军在洛阳,被曹操突袭败退。对曹军有畏惧之心,杨奉有心追击,但又担心自己实力不济。 正在着急的时候,得到士颂的书信,说是愿意起荆州军十万响应,帮他把皇帝夺回洛阳。 杨奉反复看了看士颂送来的信件,心中思量再三,还是决意和士颂联合。 毕竟,士颂在他心中,不过是个儒生罢了,而那曹操,就是个无赖流氓,比自己这个白波贼还要无赖。 早上,曹操还对他麾下的白波军将领笑脸相迎,下午,就突袭了白波军军营,半夜,就把皇帝及百官拉出了洛阳城。 于是,杨奉答应了士颂的建议,以自己车骑将军的名义,传檄洛阳各勤王诸侯,希望大家能联合起来,从曹操手中夺回陛下,让大家在梁县会盟。 杨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个檄文的效果,那是相当不错,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各路诸侯,听说他杨奉领头,士颂率领十万荆州军来援,纷纷发兵会盟。 等到士颂率军到达梁县时,这里已经汇集了好几路诸侯,十数万大军。 车骑将军杨奉,率白波军数次抵御西凉军,在士颂击退西凉军后,护卫汉献帝返回长安。杨奉出屯梁县,护卫洛阳,韩暹和董承,则留在京中守卫皇宫。 杨奉就是此时被汉献帝拜为车骑将军,并得以假节钺。 借着士颂供给的粮草,杨奉将原本的天子禁卫军,手中的白波军,进行了扩充整编,得主力部队三万。 这次为了讨伐曹操,趁着关中人心未定,他又在关中招募新丁三万有余,加上后勤民夫,对外号称八万虎贲军。 征北将军李乐,原本为白波贼军统领,在杨奉董承被西凉军击溃时,起兵响应朝廷,挡住了西凉军一阵,算是缓和了朝廷东涧大败的危机。 后来,李乐一直护卫汉献帝返回洛阳,被封为征北将军。他这个征北将军手下,本来就没有多少军队,这次还被曹操突袭,能战之兵不到两千,即便是大肆“招募”新丁,军力也不到万人。 历史上的李乐,在曹操将汉献帝迁往许昌之后,是留在司隶的河东郡内,后来郁郁而终。 现在嘛,既然有杨奉、士颂牵头讨伐曹操,“营救”皇帝。得过一次好处的李乐,当然愿意再出一次力。 征西将军胡才,情况和李乐相同,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捞一笔。 反正他手下也不过几千残兵罢了。不过历史上的他比李乐要悲催,曹操带走汉献帝后,他本来在河东郡多就有仇家,没有了名义上的朝廷庇护,他很快就被仇家所害。 征东将军韩暹,拥白波军五六千人,加上壮丁民夫,也号称有过万强军。本来他和董承联合起来,不惜军变,也要强行打压杨彪和士颂。 等杨彪下野,士颂返回荆州后,他又和董承闹起了矛盾。结果导致董承招曹操入京,曹操带兵入洛阳朝见献帝,首先便奏了他韩暹和河内太守张杨之罪。 看到曹兵势大,韩暹直接率军南逃进入杨奉军中。这次即便士颂不起兵,历史上,他也是和杨奉一起去拦截曹操,想要夺献帝回洛阳的,只是实力不济,为曹操所败。 安西将军杨定,字整修,原本也是西凉军一员,在樊稠为李傕郭汜所杀之后,对李傕郭汜戒备非常,李郭之乱起后,护卫汉献帝东归,路上还和长水校尉种辑、越骑校尉左灵一起和段煨起过争执。 历史上的杨定,在攻段煨失败之后,又被西凉军郭汜所阻拦,只能率军南下投奔荆州刘表,但不被刘表所容,死在了被刘表军驱赶的路上。 现在由于士颂的原因,西凉军被击退,他虽然和段煨不和,但天子下令二人罢兵讲和,两人都是护卫皇帝的勤王诸侯,当然不便继续闹下去,最后也跟着护驾队伍返回了洛阳。这次,他也响应杨奉的檄文,率军五千,号称过万劲卒前来会盟。 宁辑将军段煨,因为和杨奉等人不和,原本是打算率军跟着曹操一起,前往许昌的。 但看到和杨奉一起呼吁夺回汉献帝的人,居然是荆州牧士颂,而且士颂起兵十万来“救驾”。段煨相信士颂的实力,本来就是西凉军出身的他,了解李傕郭汜手中飞熊军的强大。 士颂能以三万人马击退十几万西凉军,而曹操呢,当年徐荣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挡得住士颂呢。于是段煨也率领自己新募集的两万宁辑军前来会盟。 河内太守张扬,也是被曹操所参的诸侯,护卫皇帝东归的路上,本来也是有功的。 结果曹操一来,给他弄了个功过相抵,张杨心里憋屈。而且张扬原本为并州刺史丁原部将,向来和吕布关系好,曹操在兖州大败吕布,张扬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他得到曹操带走天子的消息后,本来还在犹豫,得到杨奉士颂起兵讨伐曹操,准备夺回皇帝,立刻起河内军两万,前往会盟。 而且张扬还撺掇了河东太守王邑,也起河东兵马两万,一起前来会盟。毕竟王邑也是护卫皇帝返回洛阳的功臣之一,这次要再“护驾”一次。 另外,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也带着三千匈奴军,前来支援会盟。 汉献帝从长安东归时,去卑就率军和白波军李乐、韩暹、胡才等人一道待卫天子,拒击李傕、郭汜。得了汉廷封号,现在又有人劫驾,他当然也率军前来支援。 加上征南将军士颂部,不多不少,正好十路诸侯。 在曹操带走汉献帝后的第五天,在洛阳城南的梁县,完成了会盟。 “自董卓起,朝纲不正,乱臣频出。” “前有李傕郭汜之乱,今有曹操劫驾东迁。” “天子蒙尘,百官遭虏,山河泣零而不能所己,百姓懵蒙而不知所依。” “然天佑大汉,不绝忠良,正可谓,疾风知劲草,板荡有诚臣。勇夫能识义,智者必怀仁。” “车骑将军杨奉,联征南将军士颂,及诸路忠良之臣,总计十路大军,合兵三十万,祭奠天地及大汉诸代先帝,起兵勤王,讨汉贼曹操,迎天子回京。” “万众一心,辅汉安刘!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在荆州地界,找一个能写这样文章的儒生,还是很简单的。 待礼官宣读完毕后,作为盟主的杨奉,走上高台,振臂高呼:“讨伐曹贼,辅汉安刘!” “讨伐曹贼,辅汉安刘!”士颂以及各路诸侯立刻响应。 “讨伐曹贼,辅汉安刘!”台下,数万将士也都跟着呐喊起来,这一刻,大家的神情凝重而严肃,似乎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要国家,为天子出一份力。 但是士颂知道,这一刻,这些人的内心澎湃激昂。 但要不了多久,豪情过后,这些人就会思考他们自己的利益,甚至想着如何偷懒耍赖了。 另外,士颂是越发的嫌弃自己这征南将军的名头了。 刚刚得到这个封号的时候,士颂心中其实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也算是能开府了。 但今天,看到了和自己平级的所谓的征东、征西、征北将军后,士颂的心都凉了,把我士颂当什么呢,和这些人一个级别的封号,就把我打发了? 士颂甚至暗中召集过手下文武将士,告诉过大家,这群乌合之众肯定靠不住,就和当年联军讨伐董卓一样,这些人各怀心思,难成大事。 结果颍容很可爱的说,说不定我们三十万大军起兵后,会把曹操给吓住,交出陛下求和呢? 士颂都懒得理他,自己在心里呵呵,曹操是这些人,可以震慑得住的? 但自己决不能让曹操带走献帝,取得政治优势。所以这一战,必须要打。 等数万人马高喊几声口号之后,作为副盟主的士颂,走到杨奉面前说道:“如今曹贼,劫走陛下已有五六日了,还请盟主发一支精兵,前往拖住曹贼,我等再率大军进发,逼迫曹贼放天子回京。” 杨奉点点头道:“征南将军言之有理。” 心里却琢磨起来,你士颂这是什么意思,曹操带着皇帝和百官,虽然走了好几天了,但是行动缓慢,我们肯定追击得上,就算是曹操跑回了兖州,兖州那边易攻难守,三十万大军攻过去,曹操也挡不住啊。 不过是拖得久一些,对了,大军粮草都由士颂供给,这小子是不愿意多出粮草吧。 自以为得计的杨奉,摸了摸自己山羊胡子,对着帐下喊道:“徐晃何在?” “末将在!”徐晃提着他的宣花斧,出阵应答。 “令你率精兵一万,即刻出发,前往追击曹贼,不求你夺回陛下,只要你能拖住曹军即可,我大军随后便到!” “喏!”徐晃领命而去,没有一丝犹豫。让边上的士颂看得心痒。 多好的将领啊,怎么就跟了杨奉呢?要是跟着我该有多好,不行,得想个办法,找杨奉把徐晃要过来才是。 第167章 筹谋良将 带着献帝、百官以及宫人女眷,即便是曹操,行军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当曹操得到消息,说是杨奉士颂正在会盟,想要夺走皇帝时,他只是微微一笑,根本就没当回事。 阳翟,在今河南禹州,历史记载中,是夏启的都城。 夏启曾经在此会盟诸侯,进行钧台之享。阳翟也曾为战国时期韩国的都城。 曹操带着献帝刚刚走到这里,便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就连吹来的风中,都带着杀意,曹操本能的停下的队伍。 “大人,我们为什么停下啊。”许褚长八尺馀,腰大十围,谯国谯人,曹操击溃黄巾军余党,占领淮、汝之时,许褚遣众归顺曹操。 “嘘!”曹操将手指放在了嘴前,闭上了眼睛:“听,来了。” “什么来了?”许褚被曹操弄懵了,只能看向曹操身后的荀攸,荀攸微微一笑,却也没有给他讲解。 “心生妒忌之人。”倒是郭嘉笑着回答了许褚的问题。 郭嘉话音刚落,许褚就听到了马蹄声。 徐晃率领杨奉手下的一万主力赶了上来,他一马当先,大叫道:“曹操欲劫驾何往!” 曹操看到徐晃后,先是一愣,看清了徐晃旗号后,感叹道:“没想到杨奉军中,居然还有如此威风凛凛的将军。” “明公万万小心,此人姓徐名晃,乃是杨奉账下第一猛将。”董昭连忙对曹操介绍道。 曹操微微点头,下令许褚道:“仲康,拿下此人!” “喏!”许褚眼中,这世上只怕还真没几个人够他高看的。 “来将休得猖狂!”许褚大喊一声,提刀便杀了出去。 徐晃也不退缩,举起自己的宣花斧,便迎了上来。 两员大将,刀斧相交,你来我往,大战了五十多回合,不分胜负。看得两边将士,个个目瞪口呆,感叹两人武艺高超。 曹操是越看越喜欢,对徐晃起了爱才之心,不忍心让许褚和徐晃这么继续打下去,便下令鸣金收军。 董昭见曹操想要收兵,立刻劝道:“明公,阳翟距离梁县不远,若是此刻收军安营,只怕到了半夜,杨奉士颂便可率领敌军大队赶上我们,形势于我不利啊。” 曹操哈哈一笑,说道:“即便击退了徐晃所部,我们也走不了多远。杨奉,士颂派徐晃前来,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我军片刻,带着陛下及百官,被他们赶上,是迟早的事。阳翟之地,山南水北,地势平缓,正适合我军作战。” “可是听闻敌军有三十万之众?”董昭是见过士颂手下最精锐的颂卫营的,别的不说,士颂的十万荆州军,在他心中,绝对不比曹操的十万兖州军差。 曹操看了看郭嘉,程昱。三人相视大笑。 程昱说道:“董议郎莫急,别说三十万了,我主击溃青州黄巾军时,他们还宣称有百万之众呢,人数虽众,然不如我军精锐,地势平缓开阔,正适合击溃敌军后追杀尔。” “鸣金收兵!”曹操不等董昭反驳,直接下达了军令。 许褚个性耿直,听到自家收兵,立刻收了长刀,返回本阵。 而徐晃虽然吃力,但依旧强撑在马上,死死盯着曹操。 他的任务就是拖住曹操,现在曹操不和自己斗将了,若是十万兖州军一起冲过来,他只怕是挡不住,只能且战且退。 还好,曹操好像看穿了徐晃的心思似的,笑着对徐晃说道:“徐将军,我军就在这阳翟安营,你刚刚和许褚大战一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哈哈。” 说完,也不等徐晃回答,便率军后退安营。 徐晃见状,虽然不解,但他的任务好歹也算完成了。一面让传令兵把消息传回联军大营,一面带着手下,在离曹营不远处按下营地,防止曹军突然带着天子撤离。 曹营之中,曹操的心思完全被徐晃勾了过去,召集手下谋士问计到:“杨奉、韩暹等,宵小之徒尔,诚不足道,士颂腐儒小儿,尚显稚嫩。然我观徐晃,乃世之良将也。吾不忍以力并之,当以计招之。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看到曹操殷切的眼神,行军从事满宠站了出来,说道:“主公勿虑,某与徐晃有一面之交,徐晃其人,志向远大,绝非居于杨奉手下之人。今晚我扮作小卒,偷入其营,以言说之,定能让他倾心来降。” “好,好!”曹操大喜,连忙拉住满宠,说道:“此事就拜托伯宁了。” “明公,在下以为,士颂及其荆州军,战力非同小可。士颂一少年郎,数年间由南向北,席卷荆襄。近日入关,又大败西凉军,自其起兵以来,胜多败少,即便对阵西凉军时,偶有战败,最终尤能反败为胜,其心志,亦不可小觑啊!”董昭还是不放心,继续劝说曹操要当心士颂。 曹操心说你董昭怎么就这么烦呢,要不是看在你率领朝臣投效自己,都恨不得一刀砍了你。 我岂不知士颂的荆州军,远胜于杨奉等人,只是我若是露出怯意,全军上下这么多人,他们难道不起小心思,那时候要如何作战。 心里虽然吐槽,但曹操依旧保持笑容,拍着董昭的肩膀说道:“士颂小儿,优柔寡断之辈尔。” 说完曹操看了郭嘉一眼,郭嘉会意,笑道:“士颂举儒学旗号,推崇仁义。自去岁陛下离长安,他便起兵北上,却碍着世人评论,辗转多时,终得机会进入关中。” “而他却又托大,只带了三万多人入关,惊险击退西凉军。后又在意君臣纲纪,进退维谷,居然被董承杨奉之辈逼离洛阳。若是去年,他直接起荆州兵十万入京,天下谁能拦得住他,不过是对他的评论不佳罢了。” 郭嘉的话,让董昭连连点头。 郭嘉笑道:“荆州富饶,器械精良不假,但作为统帅,士颂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既想占便宜,又不想背骂名,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说白了,毕竟只是个少年郎,又一路顺风顺水惯了,被奉承多了,变得过于在乎自己的名节。加上儒学的书读得太多,接触的大儒太多,让他也有些沽名钓誉了。这样的主帅,我们何惧之有呢?” 说完,郭嘉哈哈大笑起来。 帐内文武之中,原本有不少人,也和董昭一样,隐隐有些担心士颂的荆州军。 经郭嘉这么一分析,大家都打开了心结,和郭嘉一起大笑起来。 是啊,那士颂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孩子罢了,荆州军再强,在这样的主帅带领下,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这种小孩子,哪里比得上曹公。 士颂当然不知道郭嘉对自己的轻视,不过得到徐晃传来的消息,知道他已经把曹军堵在了阳翟,士颂立刻点起两千颂卫营,离开大队,径直赶向徐晃军营。 出发之前,他还对伊籍再三叮嘱一番,让他布置暗组人手,做好准备。 在士颂的印象中,就是徐晃拦住曹操的时候,曹操看中了徐晃,让满宠入夜后,进入徐晃营中,劝说徐晃改弦易帜,投效曹操的。 士颂不敢冒险,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怎能让徐晃临时倒戈投敌呢。 而且由不得士颂不紧张,历史上的徐晃,在随杨奉护卫汉献帝回到洛阳后。见大将军兼司隶校尉韩暹,和卫将军董承之间的争斗日益加剧,就劝杨奉归附曹操。 当时杨奉决定听从徐晃的建议,后曹操带着汉献帝要迁都许昌的时候,杨奉在韩暹的挑拨下,又改变了归附曹操的主意,而是跟韩暹一起出兵去“劫驾”。 结果可想而知,杨奉、韩暹怎么可能是曹操的对手,在梁县被曹军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徐晃就趁这个机会投降了曹操。 在演义里面,满宠劝徐晃时,徐晃沈吟良久,才喟然叹道:“吾固知奉、暹非立业之人,奈从之久矣,不忍相舍。 ”满宠说:“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徐晃既而起身相谢,说道:“愿从公言。” 据三国志记载,(徐晃)常叹曰:“古人患不遭明君,今幸遇之,常以功自效,何用私誉为!” 翻译翻译,徐晃的意思就是,古代的人常会忧虑遇不到贤明的国君,我现在有幸遇到了明主,尤其应当立功报效国君,哪里是为了个人名誉才做的! 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的徐晃徐公明,绝不是个愿意在杨奉手下,安分守己的主。 只不过士颂的出现,让徐晃多了一种选择。 对此,士颂还是很有信心的,徐晃想要找的明主,自己开创荆州基业,声名着于四海,高举仁义之旗,辅佐正统,怎么看,都比曹操要好吧。 而且现在,和他的旧主杨奉,可谓并肩作战的同僚。若是按朝廷的名义,把徐晃“调”入荆州军名下,也可谓名正言顺,徐晃不必背上背主的名声,对徐晃而言,岂不更好。 士颂打定决心,今天就要对徐晃讲明白,拉徐晃入伙。 同时,对于曹军那边来的说客,不论是不是满宠,士颂绝不会让他们见到徐晃。 打着询问曹军军情的名义,士颂带着两千颂卫营,顺利的进入了徐晃军营。 这两千颂卫营,是他返回鲁阳后,从各部精锐中,重新挑选人手补充的。 原来颂卫营重伤人员早已被安排返回襄阳疗伤,现在这两千颂卫营,虽然个个都是精锐之士,但周泰暗中却告诉自己,这些人还需要训练,不然和原来的颂卫营,还差个档次。 于是士颂默许周泰选出了六百颂卫营老兵,保留编制,以备万全。 另外,新选入的颂卫营将士也让周泰加紧训练。 不过即便如此,这两千颂卫营进入徐晃军营之后,徐晃眼睛都看直了,对士颂手下的荆州兵那是堪堪称奇。 “公明,今日阻击曹军,让曹军不得继续前行,为我联军立下了首功啊。”士颂笑嘻嘻地掏出了一壶清远香。 “哪里,我看那曹操,见我军阻拦之后,便没有了继续前进的想法。我看他根本就没把我们联军放在眼中,怕是准备击败我军之后,再继续前行。”徐晃实话实说,曹操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感觉。 见士颂思索起来,徐晃收起了士颂拿出来的清远香,说道:“我大军今夜便到。明日恐会有一场大战,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第168章 计伤满宠 徐晃的说法,还真有些让士颂意外。 虽然自己知道,所谓的三十万联军肯定吓不住曹操,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曹操会直接就地安营,准备将我们这些人就地击溃。 这是有多自信,或者说,是有多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啊! “公明观曹军如何?”士颂很想知道曹军的情报,虽然暗组也有情报给他,但他很想听听徐晃的看法。 徐晃抬头看着帐篷,仔细回想一番,而后说道:“曹军虽未与我部交战,然我观曹军,军容严整,进退有序,可谓强军。” “噢?”没有想到徐晃对曹军的评价如此之高,现在的曹,不过占据兖州,以及豫州北部州郡而已,按士颂的想法,军队实力,应该不怎么样才是。 “不仅如此,我看曹军之中,猛将应当不少。”徐晃想起许褚。 他微微摇头,说道:“除了与我对阵的那个巨汉之外,曹军阵中诸将,个个跃跃欲试。若非对自身武艺极有信心,定然不是那种姿态。” “看来明日之战,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啊。”士颂直起身子,双手交叉。 片刻后,他笑着问徐晃道:“公明将军以为,我军三十万,若是雷霆一击,可有机会救回陛下。” 徐晃摇头道:“只怕难,荆州军若是个个都如士征南亲卫这般,三十万大军,当稳操胜券。但我看大人的亲卫精锐,在对阵西凉军之时,只怕多有损失。” “而我家主公,虽号称八万虎贲,能战之兵,只怕不到三万。且这三万人,只怕都入不得士征南的眼,如此大军三十万,和兖州军相持,胜负只怕还在五五之数。” “公明将军诚不欺我。”士颂微微叹息,继而说道:“故而我以为,明日即便与曹军对垒开战,这战事也不会一战而定。只怕会拖延些日子,若是消耗起来,以荆州加关中诸侯之力,曹操的兖州拖不起的。” 士颂提出了自己的战略规划。 曹操在兖州,起兵之后军队粮响,依靠的是摸金校尉。 说白了,就是靠挖墓筹集资金,若是真的和荆州消耗起来,兖州地小民疲,几经战乱,肯定拖不起。 徐晃拱手道:“若是如此,我军胜面颇大,只是荆州方面,钱粮耗费只怕不少。”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为国尽忠尔,何须计较这些。公明将军,有些话士颂想来想去,还是想要问一问将军。” 徐晃不傻,士颂忽然变了口气,只怕是有求于自己。 但他为人谨慎,不可能不听听士颂说什么,就拍着胸口答应。 他只是拱拱手,静待士颂提出要求。 “自鲁阳见过将军之后,士颂便觉得和将军投缘。待这次迎陛下回京后,士颂想和车骑将军商议,看看能否将公明将军调入荆州,到我征南将军府内听用。不知公明将军意下如何?”士颂说完,心里有些紧张,但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地等着徐晃的回答。 好你个士颂,原来是想要挖我过去为你效力啊,徐晃笑着回答到:“士征南早有奇才之名,仁义着于四海。若是朝廷将某调入荆州,在征南将军账前听令,某自当遵令,但某随车骑将军多年,终有些不舍。” 士颂见有戏,继续劝道:“古人患不遭明君,杨奉之下,难展君之才!常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士颂虽然年幼,然自诩还算贤明。将军若来荆州,必为我帐前良将,统万军,坐镇一方。远胜于随杨奉等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徐晃连忙拦住士颂,说道:“我也知杨奉绝非立业之主,只是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先退曹军,迎天子回洛阳,让某在报效其最后一次,如何?” “好!”士颂大喜,徐晃果然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杨奉这种人,他肯定看不上。 自己在曹操之前招募他,以荆州如今的实力,徐晃岂能不动心。 当夜,士颂便留在徐晃营中,和徐晃畅谈自己的建军思想。 或者说,是戚继光的建军思想,尤其是戚继光挑选义乌兵的几条规则: 城乡的油滑之徒不要,老兵油子不要,见惯官府的城里人不要,脸孔白白细皮嫩肉的也不要。 只要黑大粗壮,见官府有胆怯之意的乡野之人,农村人和矿徒最好。 一句话概括:老实健壮的乡下人。 徐晃对此戚继光的选兵之法深以为然,当然了,他还以为这是士颂的选兵之法,对士颂越发的敬佩。 而且士颂还介绍道,如今天下大乱,想要得到这样的好兵源,只怕有困难。 那么我就特地设立了个新兵营,把招募来的不符合标准的兵员,放到新兵营中,进行洗脑教育,进行训练。 当年戚继光可没有士颂这样的权利和后勤补给,士颂可以花上数年的时间,对这些新兵进行整训,保证这些人从新兵营出来之后,就是符合戚继光选兵之法的优秀兵源了。 士颂留在徐晃营中,和徐晃讨论建军之道。 士颂的亲卫队,则在徐晃军营周边,设立岗哨和暗桩以为警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除了正常的哨兵之外,伊籍特地带着暗组中的杀手部队,一支“不存在”的部队,一支士颂不承认的部队,在曹军密探可能前来的路上,埋伏了起来。 这支部队,就连欧夫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是蒋干在暗组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批人。所有人都进行过严密的背景调查,而后才能进入这支部队,展开各种士颂记忆中,自以为是的特种兵训练。 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觉,山地急行军,潜水憋气数息,在闹市中将匕首钉在指定位置而不引起注意,夜间进入政府机构,窃取资料。 当然,还有最基本的,每个人都是武艺高超,个人武艺,不在颂卫营将士之下的精锐。 所有的一切达标之后,才能进入士颂的这支秘密部队。 而后,配备荆州境内最精良的武器装备。 士颂当然不会把这支部队叫什么锦衣卫,这支部队番号为:“影爪。” 当年甘宁在荆南杀人越货的之后,暗组的人拿下甘宁以及他的手下,士颂就觉得,自己手上应该有一支这样的部队。 经过三年选拔和训练,影爪终于成型。 三年来,只有十六人达标,这次为了对付曹操,士颂带来了十人,都交给了伊籍。 今夜,枯树寒鸦,冷月无声。 曹操既然带走了天子及百官,宫中禁军也带了不少。他从禁军统领胡广的手下,弄来了天子禁军的服饰,让满宠换上,趁着月色,偷偷地摸向了徐晃的营地。 九月,已然入秋,关中地区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 加上在野外躲了一夜,也不知道喂了多少蚊虫,影爪组织的杀手也就罢了。可怜伊籍,也跟着他们在这守了一夜,伊籍心说,我好好的读书人,本想好好当个谋士,结果怎么就被士颂派来做这种勾当了呢。 伊籍明白,诸侯手下有这么个间谍组织,收集情报很正常。 甚至是蓄养杀手死士,他都能理解,士颂训练的名堂虽然繁多,但他看来,不过和世族蓄养死士,是一个道理。 但他想不通,这种事情交给蒋干这种人很合适啊,还有就是商贾出身的卫闻,也勉强凑合。 怎么卫闻一死,士颂就把自己弄来顶上了呢? 伊籍正纳闷呢,影爪领队沈修低声说了句:“来了。” 顺着沈修的眼神看去,伊籍果然看到了几个身影,偷偷摸摸地向徐晃军营方向摸过来。 伊籍跟着士颂入关作战一年多了,虽然他只是个文臣,但时间长了,自然看得出普通军士和精锐劲卒的区别。 来人当中,除了被护在当中的那个禁军打扮的说客之外,其余将士,个个都是精锐。 荆州军中,只怕只有将领们的亲卫队,才有这样的实力。 “应该就是他们了。”虽然伊籍不知道士颂为什么如此肯定,曹营今夜会派人来作说客。 但既然统领了士颂的暗组,他也本能的认为,士颂肯定还有其他的情报来源,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很识趣的什么都没多问。 “老子在这趴了半晚上,就为了等你个老小子,沈修,我们动手吧。”满心怨念的壮汉,名叫庄宏。 他本是到荆南讨生活的石匠,天生勇力,个性豪爽。但为人粗中有细,被蒋干看中,选入暗组。 他本来只是在武陵境内,探听情报之人,后来听说要挑选精锐,也去参加了,结果经过训练后,他越发的喜欢上了这事,而且报酬丰厚。 名面上,他还用钱捐了个从九品的散官,在地方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再等等,对方的护卫不简单,主公的命令是必杀,我可不想第一次行动就失败。”沈修说着,将手弩取了出来。 “等下以我弩矢为信号,大家一起动手。”沈修将弩机对准了满宠。 满宠本以为这次说服徐晃,万无一失。 即便是说服不了徐晃,满宠还是很自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但他为保险起见,还是让自家侄儿满律,率领精锐护卫和自己一道前行。 结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特地为他准备了礼物。 “哒哒哒!” 一阵弩机齐射,满宠的精锐护卫,倒下一片。 还没等满宠看清楚,是哪里杀出的敌人,沈修带着影爪杀手齐出。 这些人穿着乌黑铁甲,射出一支弩箭后,想都不想,立刻丢掉。 然后拿出第二只手弩,又是一发,将护卫在满宠身前的护卫射倒。 满宠瞥了一眼倒地的护卫,箭伤处的血迹,还带有一丝绿色。 即便没有射中要害处,护卫们很快也倒地不起,身体浮肿,皮下血丝凝结,甚是吓人。 “大家当心,箭头有毒!”满宠大声提醒自己的护卫们,但他这么一喊,也暴露了他的位置。 这次因为是偷偷行事,他只带了不到三十人。可就这么数个呼吸的时间,护卫已经死伤过半。 对面这几个黑衣人出手狠辣,装备精良,若是一刀不能毙命,往往都能斩断护卫们的手脚,让他们倒地不起,无法继续作战。 “叔父快走,我来垫后!”满律推开满宠,让他快走,带着最后几个护卫,挡住了沈修。 满宠一边跑一边点起了火把,按照约定,这是他寻求接应的信号。 “不好,满先生遇到麻烦了。”曹纯,曹洪二人看到信号,立刻率领接应部队发起了冲锋。 本来曹营和徐晃军营的距离就不远,两人率领的,又是曹操手下精锐铁骑虎豹骑中的轻骑,全力冲锋起来,片刻间就冲到了满宠身边。 “啊!”满宠都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自家的侄儿完了。 叫的这么惨,只怕死状极其难看。 “子和助我!”看到了虎豹骑冲过来,满宠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扑了过去。 眼见满宠就要进入虎豹骑的保护之中,一支劲弩,射中了满宠的左臂,冲击力直接将满宠带倒。 满宠心里一沉,没有片刻犹豫,抽出配刀,直接将左臂斩断,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曹军骑兵,撤!”沈修抬起右手,影爪部队立刻后撤,没入不远的杂草丛中,就好像影子一样,凭空消失。 曹纯,曹洪本还想追击,结果徐晃得到消息,只道是曹军夜袭,立刻和士颂一起,点齐人马杀出军营。 曹纯见状,也不久留,让手下抬着满宠及其断臂,立刻返回了曹营。 “多半是曹军探哨,被护卫我的暗哨埋伏了。”士颂微微一笑,就把这事给掩盖了过去。 徐晃看着满地的曹军尸首,内心波澜不定。 一队暗哨,片刻间,砍瓜切菜似的把这三十多曹军精锐全灭了,士颂的荆州军,强悍至此吗? 第169章 初战曹公(上) 看着军医为满宠上药,包扎伤口,曹操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满宠遇伏,只是因为他想要让满宠说徐晃来投。 结果,没想到满宠居然连徐晃的军营都没能进去,就被敌军的暗哨给突袭了。 待军医完成包扎后,曹操连忙问道:“情况如何?” 军营轻吁一口气,道:“箭头有毒,好在满先生当机立断,斩断左臂,毒性未入心肺。只是此毒甚烈,满先生日后需得多多静养,不可过于操劳。我再写个方子,满先生长期服用,五六年后,毒性或可减弱几分。” “什么毒这么厉害?” 曹操看了眼满宠,心说满宠能力不弱,允文允武,掌管刑法。以执法严格着称,既能治理地方,又能带兵打仗,还有谋略眼光。 最重要的是,满宠年纪不大,以后多少事可以托付给满宠,就这么一箭,就给他废了。 “或许是蛇毒,又或许是乌头草毒,也有可能是各种毒混合起来的,若是不知道毒药成分,调理起来,甚是麻烦。这世上,只怕只有张机张仲景,能有调理的法子。” “若是立刻派人前往荆州,将张仲景请来,或许解毒要快的多。”军医就事论事,根本就没有考虑,曹操现在正在和荆州牧士颂开战。 曹操挥挥手,让军医退下,自己坐到满宠边上。 她睁着眼睛瞎说道:“伯宁安心养伤,这毒不碍事,只要细心调养即可。” “明公,伏击我的那队黑甲将士。身手矫健,来去如风,且装备精良,只怕不是寻常队伍,明公今后,可得增加护卫,处处留心啊。”满宠说着咳了起来。 和曹操一起探视满宠的,还有曹操的几位谋臣。 荀攸皱着眉头,说道:“这士颂,和我们料想的不一样啊!没想到他行事如此歹毒,若真是个挂着仁义之皮,内心却异常暴虐毒辣之人。只怕这战,我们真不好打。” “你怎么知道埋伏伯宁的人,乃是士颂手下呢?”程昱反问道。 郭嘉叹了口气,说道:“犬齿倒钩箭,被射中后想要拔出来,少说,得挖下中箭之人的两块肉。这等精致武器,岂是杨奉那货的贼军,用得起的?何况箭头上,涂有剧毒,也只有大力发展医术的荆州,才有能力,制作这等毒药,配给军队。” 说着,郭嘉一脸严肃地看向曹操,说道:“明公,这士颂,只怕还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曹操微微点头:“只怕还真是,明日和敌军交战。我们尽量避开荆州军,用主力击溃杨奉、韩暹等人的白波贼军。这些军队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只要能击溃他们,用他们做肉盾,倒冲荆州军,将恐惧传递过去,不怕他荆州军不崩。” 第二天一早,士颂杨奉,便吹响了集结号角。 即便是自己这边还没有准备好,士颂也不想给曹操准备的时间。 除开士颂的荆州军和杨奉部之外的其余诸侯,由于兵少,集结的快。 按士颂的意思,韩暹、李乐、胡才等人集合完成之后,轮番前往曹营附近,击鼓吹号,干扰曹军作息,让其不得安稳。 “这群蟊贼,真是烦人,像苍蝇似的,就在边上嗡嗡乱叫,又不敢真的攻过来。孟德,让我带兵杀出去吧。”大将夏侯惇,早就烦了,当即请战。 曹操却说:“不必了,今日一战,由我亲自统军,我军虽然进军缓慢,但也刚好保存了体力,也算是以逸待劳。敌军昨日方才赶来,今日就想攻我,哼,只怕他们未必能占什么便宜。” “明公,敌军联兵三十万,纵然有些乌合之众,但毕竟人数众多,我军何不坚守,待敌军锐气过后,再以计谋破之。”程昱觉得,现在不是开战的时机。 郭嘉叹息道:“主公何尝不想坚守,对面那些所谓的勤王诸侯,现在来攻我们,全凭一股锐气,若是拖延时间长了,其内部必然不稳。” “只是,若不打一战,敌军锐气不减。反而借着兵力优势,日夜骚扰,主力却以逸待劳,数日之后,我军再与敌军开战,将会处于下风。今日一战,不论胜败,主公都不得不打,而且必须得挫挫敌军锐气。” “呜呜!”曹营之中,也响起了集结的号角。 曹操亲统十万大军出营,西向列阵。 这边,杨奉士颂也带着联军将部队展开,杨奉居中,各路诸侯列阵在左翼,士颂率领荆州军列阵在右翼。 荀攸看了半天,对曹操说道:“和我们所料一样,所谓的联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唯有士颂的荆州军,军容军貌,或可与我军一战。” “让曹纯,曹洪,夏侯惇,夏侯渊部,移到我军右翼。待会儿开战后,可猛攻敌军左翼,我军左翼,让曹仁带着李典乐进死守!” “路招,李通等其余诸将,与我一起稳定中军,随时听候将令。”曹操早就想好了方略,当即布置了任务。 联军这边,廖立看了看曹军动态,说道:“这曹操,是想要和我们拼速度啊。” “他当然敢和我们拼速度,他只需将精锐集合起来,猛攻我军左翼。韩暹、段煨等人,本来就不和,他们那些乌合之众联合起来,摆出来的阵型,曹军只怕是一冲就垮。” “而我荆州军猛攻曹操的左翼,再不济,也是他兖州的正规军。曹操自信能抗住我军。”蒯越的分析,更像是变相的劝谏。 他说完后,看向士颂,想看看士颂有什么反应。 士颂当然明白蒯越的意思,联军这边号称三十万,自己手上的荆州军主力,不过八万左右。其余不过郡兵部队而已。 中军杨奉部,号称八万,在士颂眼里,雄武军的一万人,击溃他们绰绰有余。 至于联军右翼,段煨军两万,张扬河内军两万,王邑河东郡两万,构成主力。其余韩暹、李乐、胡才、杨定等各有万余人,说起来,这一侧集合的人马总数已经超过十万,比对面曹军都要多。 但这样的乌合之众,士颂真没有一点信心。 “周平,你去告诉车骑将军,若是右翼溃败,切勿救援,死守中军,以待我军突破曹军防线后,再全力反击。” 听到士颂的命令,蒯越说道:“主公,若是我军突破曹军防线,而杨奉、韩暹等人败退,我军将会陷入敌军的包夹之中,而且敌军趁胜而来,与我军不利啊。” “曹操不敢!”士颂冷声说道,让蒯越一愣,这天下,还有他曹操不敢做的事? 士颂看蒯越眼神就知道,蒯越不相信自己。 他也没有和蒯越计较,而是直接下达了军令:“等下车骑将军的将令下达后,由奋武军太史慈部为先锋,冲击曹军左翼,打开缺口。潘璋率领奋武军其余诸部跟进,守住缺口。” “而后,吕岱率领雄武军作为第三队人马,冲击曹军。黄忠、魏延、甘宁三将率领本部精锐,汇同太史慈部,不和曹军多做纠缠,直冲曹军后营。若是发现陛下,立刻救援,护卫陛下南下荆州。不到襄阳,不得驻马。” 听到士颂的军令,蒯越心说你小子这招釜底抽薪狠啊! 难怪你不怕曹操不回军,要是能把皇帝带回襄阳,别说那些个所谓的联军了。就是奋武军,雄武军折损些人马,都没有关系啊。 士颂的将令还没有结束:“士云统领五万安远军,和我颂卫营一道,作出防御阵势,若是联军败兵冲阵,格杀勿论。若是曹军回援其营,则联合其余诸侯败兵,全线反击。” 联军中央,杨奉听完士颂对他的提议,内心默默叹息。 他当然知道韩暹那边,将会是己方的弱点所在。 但他总觉得,左翼人数众多,有十一、二万人马集合在那边,比曹军总数都多,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垮掉吧。 看看诸路军队都已经准备妥当,车骑将军杨奉,这次联兵主帅,下达了冲击曹军的将令。 “斩杀曹贼,迎回圣驾!” “杀!”联军三路齐出,杀向曹军,不说器械武艺,单论这声势,就十分吓人。 还好是曹操的兖州精锐,百战之师。换做其他普通军队,只怕未战就已经胆寒。 “依我将令,曹仁率军死守左翼,夏侯惇夏侯渊,给我猛攻敌军右翼!”曹操说完之后,看了看冲向自己的杨奉部,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大斧,冲在最前面的徐晃。 曹操摇摇呀,提起长槊,低吼道:“典韦、许褚,随我杀敌!” 接着,他夹紧绝影的马肚子,绝影会意,瞬间犹如利箭般窜了出去。 路招,李通等将,立刻统领曹军跟上,和曹操一起冲向杨奉部军团。 两支军队,数十万人马,犹如两股钢铁洪流撞到一起,溅起无数血花。 撞击的瞬间,数不清的生命在此刻终结。 但更多的人,则依旧在搏杀,对于他们来说,王侯霸业不过空谈,与他们无关,活下来,获得胜利,能吃口饱饭,给家里带些钱粮回去,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种心态,在联军诸侯的队伍中,尤为普遍。 本来就只是普通的关中百姓而已,无辜遭遇大乱,为了求生,他们只能加入“朝廷”的军队混口饭吃。 听说荆州好,但那边毕竟不是家乡,若是家乡有一点活路,这年头,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但他们这种心态上战场,那就是找死! 曹纯带着虎豹骑,像割草机似的从他们身上碾过。留下满地的残肢断臂,和无尽的惨嚎。 即便幸运逃得性命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一样心惊胆战。 而曹洪带着曹真,曹休两员年轻小将,带着兖州骑兵紧跟虎豹骑,继续将这些早无战意之人的生命收割。 至于个别意志坚定的,又或者将领的亲卫们,夏侯惇,夏侯渊兄弟,率领青州兵杀过来后。 他们也会发现,自己完全不是曹军的对手。 忠君报国的一腔热血,终究败给了血淋淋的恐惧。 在曹军精锐的猛烈攻击下,联军左翼,几近崩溃。 第170章 初战曹公(中) 征北将军李乐部,第一个被曹纯的虎豹骑冲击。 李乐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些凑数的,他也没有指望这些人能为自己立下什么功劳。 所以他把队伍放在了联军的边缘。 但曹纯偏偏选中了他的部队,发起了冲锋。 就一次冲锋,他好不容易拉起来的一万人马就崩了。自己手上所谓的两千主力,和被自己临时“招募”来的壮丁,没有任何区别,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杀得人仰马翻。 在亲卫的护卫下,李乐赶紧后撤。 第二个倒霉蛋,是征西将军胡才,曹纯的虎豹骑刚刚调转马头,胡才的部队便被李乐部败军冲散了。 都不用虎豹骑反杀回来,曹洪带着兖州骑兵就冲散了胡才部。 胡才托大,亲自上前和曹洪过招,可曹洪虽不是当世一流猛将,好歹也是日后可以拖住马超的人物。 而且现在的曹军,士气正旺,没过三招,胡才便肩头中刀,立刻率军后撤。 也正是如此,胡才刚好保住了性命,那些稍慢半步之人,被虎豹骑碾过后,非死即残。 夏侯惇带着青州兵,跟在后面杀声震天,那些被吓破胆的溃兵,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丢盔弃甲,手脚并用,只求能逃回中军,都希望有别人,能替自己挡住追兵。 “顶住,都给我顶住!”韩暹心里着急,联军之中,他是最恨曹操的。 他本来可以在朝廷中央,舒舒服服的当他的征东将军。白波军自从杨奉跟了西凉军后,便以他为尊,好不容易借着李傕郭汜之乱,混了个出身,逍遥日子没过几天,就被曹操给逼走了。 就好像个乞丐暴富了几天后,忽然又被人夺走一切,享受过荣华富贵后,谁还想继续去当乞丐。 眼见李乐,胡才的败军即将冲散自己的队伍,韩暹心一横,下令道:“不论什么人,只要胆敢冲阵,一律射杀之!” “韩暹!你个混蛋!”李乐张口大骂道,但心里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招呼手下亲卫绕阵而过。 倒是胡才比较冷静,嘀咕了句“就你韩暹也想挡住曹军?” 就带着手下,跑向了韩暹侧翼。 “怕什么,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都跟老子冲!”韩暹心里心说你们这群废物,难道还想回去当什么白波贼军吗?现在不拼命,若是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像是听到了韩暹的心声似的,韩暹身后,突然杀出了许多援兵,安西将军杨定和宁辑将军段煨,居然各自率领本部人马两万,直接杀了出来,迎向了曹军虎豹骑! 韩暹顿时来了勇气,高喊一声“杀!”便带着人马便杀了出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河内太守张扬,率领两万河内军在冲击敌军右翼,河东太守王邑,率领两万河东军马,在攻击敌军左翼,加上自己的部队,这里还有将近十万大军! 是的,我们是乌合之众,但是我们人多势众! “找死!”夏侯惇的苍牙长刀可不会客气。既然对面想要战,那我夏侯惇就陪你们一战! 他借着战马冲锋的力道,夏侯惇连斩数骑,为青州兵杀开了豁口。 “敌将看箭!”远处,越骑校尉左灵,自知不是夏侯惇对手,放出了冷箭! “铛!” 半空中,又飞来一箭,后发而先至,为夏侯惇挡下了冷箭。 左灵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来箭方向又飞来一支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额头。 “元让,当心哦!”夏侯渊嘿嘿一笑,收起了自己的硬弓。 而曹洪带着兖州骑兵,直接杀到了段煨面前。 段煨也算是西凉勇将了,但曹洪,曹真,曹休三将围攻,段煨不敌,亲卫想要上前帮忙,却完全不是对手,段煨只能且战且退,只是他这一退,宁辑将军的战旗便被曹洪斩断了。 同时被斩断的将旗还有河东太守王邑的将旗,只是和段煨不同的是,王邑是被曹纯一刀砍死了。 历史上的王邑,绝对是汉朝的忠臣,在曹操迁都许昌后,只听朝廷命令而不遵曹操之令。 而曹操为了防止并州刺史高干和西边的马腾韩遂、或者与南面的刘表联合,就必须进一步加强对河东郡的控制。 所以,尽管王邑深得民心,也必须把他调开,另派杜畿担任河东太守。 王邑认为天下还未定,因此希望继续留在河东治理百姓,官吏百姓也不希望他离开。 于是,王邑尝试与曹操手下掌管西线事务的司隶校尉钟繇谈判,希望能留下来,但钟繇反而严令王邑马上前往许都,王邑一气之下,就带着印绶前往许都,担任虚职大司农。 后来曹操把女儿嫁给汉献帝,还是王邑作为天子的使者,前往邺城纳聘魏公曹操的三个女儿为贵人。 自始至终,王邑保持着汉臣的身份。 只是由于士颂的到来,多了这么个会盟讨曹,王邑本来也是犹犹豫豫要不要参加的,结果被张扬拉来凑数,却没想到,就这么丢了性命。 王邑死后,本就没有多少战意的河东军,当即溃退。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战线,被他们这群败兵一冲,立刻土崩瓦解。 不用任何人呼喊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败了。 宁辑将军段煨在后撤。 安西将军杨定在溃退。 征东将军韩暹在逃命。 河内太守张扬连战马都没有,丢盔弃甲跑向中军杨奉部。 征北将军李乐和征西将军胡才则早就跑得没影了。 整个联军左翼,十几万人马,在曹军精锐虎豹骑和青州军的冲击下,不到一刻钟,便彻底崩盘。 而联军中路,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曹操亲自率领虎卫营和兖州军主力,猛攻杨奉军。 徐晃再猛,也不是吕布,他一个人,扛不住典韦许褚两员虎将。 而曹操亲卫军虎卫营将士,个个都是精锐猛士,杀入杨奉军中,即便是杨奉军,勉强算是正规军。但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就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纸老虎似的,一捅就破。 “怎,怎么会这样!”杨奉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八万人马啊,曹操带着不到两万人冲过来,结果自己这边没有顶上片刻,就开始出现逃兵了。 刚开始溃退回来的败兵,自己还能用亲卫营化作督战队斩杀。 可现在,逃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亲卫队杀都杀不完,这些逃兵,甚至有人进行了反冲锋,还杀了几个自己的亲卫。 兵败如山倒啊! 杨奉叹了口气,看了看崩溃的左翼,已经做好了下达撤退军令的准备。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看了一眼右翼。 “顶住!所有人都给顶住!等荆州军兜回来,我们一起把曹军包饺子!” 士颂没有让他失望,荆州军让他看到了希望,而且是胜利的曙光。 就在曹军猛击联军左翼的同时,荆州军也敲开了曹军的左翼。 曹仁手下部队,乃是曹军中的劲旅泰山军。 支撑起兖州军的泰山兵,在三国历史上,并没有获得太多的盛名。 但曹操起家,就靠着这一支军队。别的不说,都知道曹操击溃黄巾军余部后,选精锐整编出了青州军,而当时打败青州军的,便是曹营中的泰山军。 现在,曹仁便用这支精锐布置好了防线,坚硬的重盾,如林的长枪。 一切,都和魏延统领的长枪营相似。 面对这样的防御阵型,太史慈早有准备。在荆州训练手下这支部队时,每月演武,他也和魏延部交手过,这样的防线,若是纵马撞上去,那就是找死。 即便是撞开了缺口,后续人马的冲击力,也会被自己这边前方人马的躯体所减弱。 “全军下马,步行冲锋!”太史慈所部,本来就是步骑混合,由于士颂的偏心,第一批在新兵营中升到了六等军士的将士,都补充到了太史慈手下。 太史慈获得如此优良兵源,大喜之余,也加紧训练,以自己三百丹阳兵亲卫为骨干,练出了一支令行禁止的强兵。 面对曹军的重盾,太史慈露出了笑容,这样的防线,自己带着手下步行冲锋虽然能够突破,但也会“折损”不少,每次演练都是如此。 但是这次,太史慈知道冲透敌阵,自己不会折损太多部下。 “咚!咚!咚!”不是敲鼓,而是荆州军的弩车发射重弩的声音。 长矛一样的重型弩矢,倾泄到了曹军阵中,带起无数血花。 曹仁原本极其自负的圆阵防御体系,刹那间支离破碎。 五万安远军是士颂击溃刘表,平定荆北之后,第二批招募的军队,到被调集到鲁阳,出征关中之前,训练虽然已有一年,但操作弩机向密集的敌军方阵射出重弩,安远军上下,早就熟练。 士颂还特地将潘濬调入安远军中,任领军校尉,由他来指挥三十台移动弩机的射击。 “泰山军!守!”曹仁心中虽然吃惊,但他立刻下达军令,调拨人手,填补缺漏,堵住缺口。 泰山军将士也不愧是曹军精锐,在弩车的打击下,士气不减,任凭倒地的战友哀嚎,他们也冲上前去,想要补齐防线。 只是太史慈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放弃了战马,等待重弩一击的太史慈部。在太史慈的带领下,冲锋起来,速度极快,泰山军还没有来得及补齐防线,太史慈便挥舞双戟杀了进来。 猛虎寒铁戟,士颂亲自送给太史慈,荆州制铁坊收集到的绝佳好铁,精心打造的利器,终于在战场上逞凶起来。 曹军的重盾居然挡不住这利器,太史慈本就力大,双手持戟,左刺右砍,曹军无人能敌。 想要躲到重盾之后,结果太史慈一戟砍下,盾裂人亡! 曹仁身穿铁甲,双手小臂上都绑着剑盾,手提大刀,眯着眼睛,死死盯住太史慈,心中暗暗喝彩:“好一员虎将啊,若是能为孟德效力就好了。” 正想着,曹仁头上飞过一阵箭雨,太史慈及周围厮杀中的双方将士,全都在这箭雨的打击之下。 满以为会倒下一片将士,结果荆州军要么举起盾牌挡住,要么抱曹军,以曹军身躯为盾,挡住来箭。 而太史慈更是双戟挥舞,将箭矢拨开。 箭雨之后,反而是背后没有防备的曹军泰山营将士损失惨重。 “李典,不可如此,射击敌军后援部队!”曹仁知道李典是看太史慈凶狠,想要射杀敌将,缓解荆州军攻势,但没想到荆州军精锐至此。 “文谦,你去挡住敌将!”曹仁身为左翼统帅,当然不会轻易离开指挥岗位,只能是让乐进提刀去对付太史慈。 乐进身材短小,个头不过一米六出头,但却生的极其健硕。 他虽然是河南人士,但却善用吴钩,另外还背有一把斩马长刀,如今正组织人手填补缺口,听到曹仁将令,立刻将队伍交给副将,自己拿着吴钩便杀向太史慈。 可他还没冲到太史慈边上,刚刚补齐的防线又被荆州军冲开,这次冲进来的,可是一批骑兵。 领头两将,乃是潘璋,文聘,两人似乎早就看中了乐进的人头,冲入曹军阵中后便齐齐冲向乐进。 “铛!”潘璋马快,率先赶到乐进身边,当头一刀砍下。 乐进只能举吴钩护住头顶,但潘璋这刀力道不小,乐进站立不住,就势向后一滚,离开了潘璋的攻击范围。 “曹将休跑!”乐进还没来的及起身,文聘又一刀砍来,乐进的吴钩堪堪挡住这击,却没料到文聘也如此厉害,乐进的胸口好似火烧,一股血涌到了口边,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文谦快退,敌将我自挡之!”曹营之中杀出一将,举刀挡住了文聘。 “好你个吃人肉的王忠!我荆州好心收留你,你却拐走了我们的队伍。今天你还好意思带兵和我荆州军为敌!”文聘认得这曹将。 历史上的王忠,年少时为亭长,关中动乱,他因饥饿以人为食。向南往荆州逃难,率死党袭击了为刘表招纳人士的娄子伯,得兵千人,投奔了曹操。 而这个时空,王忠难逃路上,虽然袭击的不是娄圭,但一样带着原本投奔荆州的人马,去投奔了曹操。 “人各有志,你文聘不是一样做了叛臣,投降了士颂吗?”王忠的讥笑,惹怒了文聘。 文聘低吼一声,连砍数刀,王忠手腕都麻了,见乐进已经逃远,他也连忙在亲卫的护卫下,远离了文聘。 第171章 初战曹公(下) “潘濬,给我把弩车,对准敌军后方的弓弩部队!”士颂的口气可不好。 他发现曹军的箭阵,已经向自己军队攒射了数次,潘濬却还在指挥弩车部队,射击敌军中军大旗处,想要射杀敌军指挥防御的主将。全然没有顾忌战场上,我军将士已经被曹军射杀了不少。 曹军弓弩手,在李典的指挥下,一次次地把箭雨射入冲向曹军防线的荆州军。 奋武军部也好,雄武军部也好,将士多是穿的皮甲,箭矢的密集攒射,杀伤性不小。 士颂看着自己手上的精锐,被这样射杀,当然不好受。 “喏!”潘濬不傻,他听得出士颂语气中的不满。自己贪功,想要利用弩车的射程优势,一举击杀曹军指挥,没有顾忌荆州军诸部,正在被敌军远程部队射击。 “给我瞄准敌军后方箭矢部队!不必待我将令,只要填装好了,就给我射!”潘濬也扯着喉咙下达了军令。 曹军左翼,李典正在给自己的弩机中装填弩矢,心里忽然一惊,他感觉到了杀气,本能地趴到了地上。 “咚!”“咚!”“咚!”一支支重弩射入曹军弓弩手方阵之中。 “散开,都散开,不要站在一起!”李典丢了弩机,呼喊周围的弓弩手散开。 敌军的弩车射程,远胜己方的弓弩。又占据高地,自上向下射击,只怕曹军军阵之中,就没有他们射不到的位置。 想到这里,李典看了曹仁的将台一眼。 果然,刚刚还在那里指挥的曹仁,已经不见了踪影。 将台周围,散落着诸多敌军重弩,敌军刚才没有射向自己这边,果然是为了直接击杀曹仁,若是曹仁被射杀,曹军的左翼,即便不崩溃,也顶不了多久了。 李典越想越惊,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连忙从地上爬起,抽出配刀,便招呼自己的亲卫队一起冲向曹仁,和曹仁的护卫汇合,护住曹仁。 不偏不巧,正好赶上太史慈杀向曹仁。 李典灵光一闪,高声喊道:“子孝将军,敌军弩车虽然射程较远,但并不精准,只要我军和敌军杀作一团,敌军弩车便没有作用了!” 曹仁跟着曹操作战多年,经验丰富,李典话没说完,他就明白过来,推开护卫自己的亲卫,提刀迎向了太史慈,仗着自己身上的铁甲,用搏命的办法拖住了太史慈。 而后李典率领亲卫也赶到此处,和曹仁并肩作战。 两人对战太史慈,太史慈虽然凶狠,但他冲在最前面,跟上自己的亲卫不多,被曹仁和李典两部亲卫夹击,他也无法继续突破,只能带着不多的手下,在这里和两员曹将纠缠。 但不论如何,曹军的防线被打穿了,奋武军两万人,撕开了曹仁部三万泰山军的防线。 吕岱率领重新整编的一万雄武军,也在这个时候杀了出来。 按照士颂军令,吕岱,鲍隆,苏飞三将率领五千人马接应奋武军,配合突击部队扩大战果,力争将开始动摇的泰山军击溃。 而黄忠,魏延,甘宁三将,则带领五千人马,直接突破曹军阵地,直插曹营后方,寻找汉献帝下落,“解救”陛下。 有这三员猛将开路,五千雄武军又不多做纠缠,曹仁这边,还真没有猛将能拦住他们。 就这样,让他们率领五千人透阵而过。 “不好,被透阵了。”乐进看到情况不妙,立刻组织人手,向曹军战线后方移动,准备抵抗荆州军反身杀回来。 但很快,乐进发现了更麻烦的情况。 “快!吹号角求援!”乐进看到这支荆州军没有反身夹击自己,而是直接杀向了曹军后营,立刻就发现情况不对头了。 后营之中,皇帝和百官都在里面。 还有曹军的诸位谋士们,也都在里面。 而军营之中,现在不过数千曹军而已,其余只有朝廷所谓的“禁军”一万人,在老将胡广的统领之下。 但李典知道,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挡住这支军队的。 求援号角响起的时候,正是曹军击溃联军左翼,杨奉中军动摇的时候。 曹操听到求援号角,发现荆州军已经冲过了曹仁部的防线,直接杀向了曹军军营后方。 这一瞬间,曹操有些愣神了,荆州军竟然如此之强? “全军,随我反身杀回去,包夹荆州军!”虽然不甘心,虽然知道情况紧急,虽然到手的胜利就这么丢了,但曹操没有办法不回师救援,因为大汉天子,就在自己军营之中。 “主公,敌军左翼已经溃,杨奉手下那些人也支持不了多久。待杨奉溃败,我们赶着这十几万乌合之众,冲击荆州军阵地,我军必胜啊!”路招想不通,到手的大胜,曹操为何要放弃掉。 而且若是现在回军救援军营,杨奉等所谓的“联军诸侯”定然会整顿败兵,反杀回来,到时候,就变成曹军溃败了。 “陛下在军营里呢!”还是李通比路招精明,立刻就明白曹操为何要反身杀回去。 “路招,你率本部人马断后!其余诸将,随我杀回去!”曹操当然明白路招所说的情况。 为防万一,曹操特地留下了于禁,率领五千人马守在刘协身边。告诉于禁,若是情况不对,立刻带着刘协上马,向东逃离。 可荆州军的战力之强,出乎曹操的意料。 曹仁率领的泰山军,加上李典,乐进二将辅助的防线,就这么一下就被荆州军打穿了。 是的,虽然泰山军没有像杨奉等联军这般溃退,但若是自己不救援,看情况迟早要被荆州军吃掉。 别的还好说,曹仁,李典,乐进三将,都是曹操心腹骨干,不能见死不救。 况且荆州军强悍至斯,于禁带着五千人马未必能守住后营。甚至跑都未必能跑得掉,若是自己这边继续攻下去,杨奉等人必败无疑。 但士颂定然也全军突击冲击曹仁部,那结果就是,我曹操击溃杨奉,他士颂击溃曹仁,两军的阵地互换。 打完之后,曹军主力在西面,荆州军主力在东面。 曹操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要是成了这种局面,士颂心一狠,死道友不死贫道,放弃杨奉等所谓的“盟友”,夺得皇帝后,直接率军南下,返回荆州。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计就完蛋了,自己率精锐入关,就完完全全白忙活一场了。 想到昨夜满宠中的毒箭,曹操更是打定主意,士颂绝对会这么做,这小子名义上打着仁义的旗号,心里其实歹毒的狠! “杀回去,杀回军营之中!”曹操赶得很急,许褚典韦从未见曹操如此急过,两人纷纷高声呼喊虎卫营将士赶紧跟上。 “主公,曹阿瞒果然回救军营了,哈哈!”蒯越原本还心存疑惑,甚至有些担心,若是曹操不去救军营,而是率军赶着联军败兵冲杀过来,士云手下这五万安远新军只怕挡不住。 但他没有注意到,曹操率军回援其军营后,士颂微微叹了口气。 在士颂心里,其实更像曹操大败杨奉的。 不过曹操既然选择了回援其军营,今天这战,曹操也算是变相的认输了,后面的事情,倒也容易了不少。 “士云,跟上颂卫营,追击曹军,李严率领郡兵守护弩车。周泰,廖化,护卫左右,全军掩杀敌军!杀!”士颂抽出佩剑,胯下的卢会意,扬起前蹄,将灰尘踢向空中,而后,便如同离弦利箭一般飞奔出去。 的卢本来被西凉军夺走,后来士颂击退西凉军后,在战利品中又得了回来。 已经补齐人手的颂卫营将士,在周泰的率领下,也跟了上来。 士云率领五万安远新军,也紧随其后,掩杀后撤的曹军。 “曹军败溃,随我杀敌!”杨奉见到便宜,岂能落后。 刚刚还在担心自己被曹军击溃的他,此刻,脸上洋溢着喜悦。 对他来说,真可谓是绝境逢生。若是这一战败了,八万虎贲,呵呵,到时候自己即便活下来了,能收拢的残兵估计都不到三千。 但是现在,曹操居然退了,曹军左翼被荆州军打穿了。曹操肯定是担心士颂抢走了天子,嘿嘿,好你个曹阿瞒,你也有失算的时候,让你小看荆州军。 “杀啊!”不单单是荆州军,段煨也好,杨定也好,甚至是韩暹张扬这些人,都带着人马反身杀了回来。 刚刚还在疯狂逃命的乌合之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追杀自己的敌人反而后退了。但是看看主将们的神情吧,几乎都疯啦,那眼神,就好像几年没有吃过饱餐的饿鬼,看到了香喷喷的烤乳猪。 他们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让全军反杀回去。 于是,关中诸侯联军,也随着士颂率领的荆州军,掩杀曹操。 这种情况,让留下断后的路招很是不爽:“都是些什么玩意,有种自己拉开架势和我们打啊,靠荆州军算什么!” 虽然愤恨不已,但面对二十多万士气如虹,或者说怀着满腔愤恨的军队杀过来,路招只能下令多用弓弩射杀敌军,且战且退。 “轰!”冲击曹营的魏延,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劈开曹军营地栅栏后,手下的壮汉,直接将栅栏撞倒。 魏延部率先突入了曹营之中。 “蔡阳!你带着陛下先撤!”于禁记得开战前,曹操就叮嘱过。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若是荆州军在曹军击溃杨奉等联军之前,就突破了曹仁部,杀入后营。于禁的首要任务,不是守住军营,而是保住天子。 “敌军不多啊!”蔡阳乃是曹军重将,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有万夫不挡之勇。 在曹军之中,即便是许褚也不能稳胜蔡阳。 在苏州评话中,蔡阳被称为“刀祖宗”,实力非常强大。 历史上记载蔡阳攻汝南兵败,被刘备军所杀。演义中,关二爷古城相会张飞时,被二爷用拖刀计斩杀,传说中关二爷为了向张飞表明不忘刘备,为了在张飞规定时间内斩杀蔡阳,不得已用了小计谋将蔡阳斩杀。 但能让关二爷用计斩杀的武将,岂会是实力平庸之辈。 只是蔡阳勇则勇尔,性格急躁,战场大局把握不当,所以打破天,也只能是做个先锋勇将罢了。 “走,此乃将令!”于禁心说别人既然杀穿了曹仁的泰山军,绝对不是普通部队。十有八九就是冲着天子来的,只是情况紧急,于禁也懒得给蔡阳解释。 “喏!”虽然不服气,但蔡阳还是按于禁吩咐,冲入天子营帐,抓起刘协就横在自己马上,在亲卫队的护卫下向东撤离。 曹营之中,百官及家眷,早就吓破了胆。 他们想起了李傕郭汜劫驾的情景,对于他们来说,即便这次攻进来的是荆州军,但你们用刻着仁义的刀,一样能杀人啊。 尤其是黄忠甘宁这样的猛将,挡在他们面前的曹军将士,就没有一合之人。 曹军军营在他们的冲击下,瞬间崩溃。 后营,于禁带着部下两千人摆出了最后的防线。 “于将军,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于禁怎么也没有想到,汉灵帝时期的老臣胡广,把他的部队交给曹操之后,手下只留下不到千人,但此刻,依旧坚定的站在曹操一边。 于禁不知道曹操和胡广说了什么,但是在那之后,这位老臣居然把复兴汉室,安定天下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曹操身上。 面对“勤王护驾”的荆州军,胡广走到了于禁身边,并肩而立。 眼见甘宁带着部下在追杀后撤的曹军,胡广对于禁说道:“大汉气数未尽,我看于将军亦为世之良将,希望日后能辅明主,为大汉尽忠。” “老将军过誉了,某不过曹公帐下寻常武将,我们跟着曹公,就是为了安定天下。”于禁说完,提起了自己的三尖两刃刀。 “于将军还年轻,不必死在这里。”胡广想劝于禁也离开此地,去护卫天子。 可于禁笑了笑说道:“贼兵将至,于禁受命守营,岂能不战而退,况且曹公已然回援,敌军想要拿下军营,只怕没那么容易。” “好!那老夫就陪你一战,士颂小子的儿郎们,让老夫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胡广对着甘宁吼了一声,带着手下便杀了出去。 于禁则指挥弓箭手将箭矢抛射向甘宁部。 “铛,铛,铛。”甘宁的宽面重刀,就是为了方便自己抵抗箭矢用的,于禁这稀稀落落的箭矢,他随手便能挡下。 于是,一个朝廷中枢的重臣,一个浪迹江湖的水贼,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甘宁可不在乎来将多大年纪,在他看来,既然敢冲向自己,那自己就不会客气。 一刀,打飞了对面老将的兵器。 一刀,斩断了飞身替他挡刀的亲卫的躯体。 “想跑!”甘宁见胡广面色苍白,调转了马头,立刻按下长刀,掏出了流星锤。 胡广还没退两步,便被甘宁砸中了后脑勺,应声下马,栽倒在地。 “挡住敌将!”于禁没有想到胡广会败的这么快。但这种结果对他而言,却也合情合理,天子禁军,呵呵,怎么比得过泰山军,对面可是直接杀穿了泰山军的敌人啊。 “轰!”甘宁手下,带着百余骑雄武军,直接撞上了于禁的防线。 但于禁的手下,却顶住了。于禁挥舞起三尖两刃刀,就和甘宁杀成一团,仗着自己体力充沛,一时间和甘宁打的不相上下。 “文长,你找到陛下了没有?”黄忠在突入曹营之后,发现自己身后,有乐进率领的曹军赶上来,他便带着亲卫守在了后面。见魏延已经将曹军点着,连忙询问天子下落。 “不曾见到,估计是在后营。但是兴霸那边,怕是遇到了硬桩,要不我去帮帮他?”魏延说着就准备转身。 黄忠摇头道:“不行,公子将令,若是曹军回援,我们点燃曹营后,迅速向南转移列阵,而后冲杀曹军侧翼,而不是挡在曹军撤退的路上。” “文长,不得违令!”见魏延还想辩驳,黄忠的口气加重了。 “罢了,吹号!”魏延知道自己争论不过黄忠。 士颂手下的荆北派系武将中,说起来大家都不敢相信,士颂最重用的人,居然就是射杀了他几员大将的黄忠。 当然了,士颂对他魏延也很不错,但黄忠的实力和地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 听到号角声,甘宁虽然不悦,但也带着人马撤了。 留下喘气的于禁,重新组织人手列阵。 于禁吃不准这是否是荆州军的计谋,他不敢追击,继续带着手下,守在曹军后营。 “曹仁,主公令你,率领部下且战且退,和青州军互相掩护,返回后营!”曹军勇将邓展,带着一哨人马,杀穿了荆州军,冲到了曹仁面前,向他下达了曹操最新的军令。 在得到夏侯兄弟率领的三万青州兵的帮助下,曹仁立刻收拢了残兵,且战且退。 即便太史慈再凶横,曹仁有亲卫队断后,在付出数十精锐的代价后,和李典一起退出了战阵。 “没想到曹军竟如此强悍。”本来想要衔尾追杀的士颂,见曹军后撤途中,交替掩护,若非自己荆州军攻击凶横,曹操意图保全军队后撤,只怕是杨奉那些个想要捡便宜的诸侯,会再次被击溃。 即便不甘心,但曹军没有溃败,而是井然有序的退回了于禁守住的后营。 见状,士颂只能拦住想要攻营的杨奉,说现在攻营,只怕难以全胜,而且天子只怕,也已经不在那后营中了。 曹操退回后营后,心中同样叹息,他是真没有料到,荆州军如此强悍。 本以为留下于禁守护军营,有些过于谨慎了。 但现在想想,还好自己留了后手,不然天子就丢了。 看着狼藉的前营,曹操将军队稍作整顿。 他赞许了于禁守住后营及物质的功劳,而后率领全军,象征性的后撤了二十余里,重新安营。 第172章 曹军使者 荆州军突入曹军前军大营时,在前军大营的百官及家眷们,早就熟悉这种战乱的情景了。 加上荆州军也没有加害他们的打算,他们的四散而逃,十分顺利。 其中一人,姓杨名修,也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曹军会就此败退,结果曹操指挥全军交替掩护,硬是在联军的掩杀下全身而退,让杨修大为吃惊。 看到双方罢兵,杨修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 跟随天子前往许昌的百官以及家眷,大多都在曹军前营,只有部分高官,才得以留在天子身边,由胡广这位,名义上的禁军统领,在曹军后营负责“保护”。 荆州军攻克曹军前营后,逃离的百官,大多选择了前往联军军营,毕竟大家和杨奉,也算是熟人了。 再加上士颂儒学传人的名头,大家对他们两人,还是很放心的。 于是,车骑将军杨奉的营帐内,接纳了诸多“同僚”。 这些人原来本对士颂和杨奉是心怀芥蒂的,但现在,和曹操比起来,士颂杨奉简直就太可爱了。 士颂居然可以被董承逼出洛阳,杨奉居然也会听从朝廷号令出屯梁县。 虽然与他们和自己这些朝廷士人不和,但毕竟都在按规矩玩游戏。 只有那个曹操,居然和董卓一样,仗着兵势,直接把持了朝政,也和董卓一样,带着皇帝离开了洛阳,进行迁都。 所以,百官很自然的站在了杨奉和士颂的一边,在军营内,对曹操口诛笔伐。将脏水都泼到了董承的昏聩,和董昭的奸佞之上,完全忽视了,杨奉当时也是支持曹操带兵入京的事实。 士颂营中,本来也有不少“访客”,都被士颂以盟主杨奉将亲自安排诸位,这一句话,都给打发掉了。 但有个人,他却无法这样打发。 杨修吹散了茶杯上漂浮的茶叶,抿了口热茶。笑着对士颂说道:“多谢文定侯挂心,家父和小妹也是运气,在文定侯南下后的第二天,便在董承的逼迫下,离开了洛阳。现在,估计已经安然返回弘农老宅了。” 士颂心说,我才懒得管你,我是担心你妹子的安危。 本来士颂还以为杨梦茹也在曹军之中,这次冲入曹军营中的雄武军中,士颂特地让暗组的影爪部队也混在当中。 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杨梦茹,保护杨梦茹杀出曹营。 结果沈修回来给伊籍的报告,却是不曾发现杨家女眷。 “那德祖兄何故被曹操所虏?”士颂心说,你小子怎么不回去保护老爹和妹子,自己一个人留在洛阳做什么。 杨修将茶杯放下,看向士颂道:“我弘农杨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父亲被董承所逼迫,无奈致士,董承不傻,表我为郎中令,留在朝中。一来是对我弘容杨家示好,二来嘛,也算是我杨家在他手上的人质。” 士颂点头称是,看来董承确实不傻。 不过,他也只会在游戏规则的范围内,进行操作。 根本没想到,曹操就不按套路出牌,被曹操摆了一道,带走了天子。 “这次德祖兄既然已经获救,不如就留在我军中,我们一起谋划,如何营救陛下吧。”士颂很自然的邀请杨修加入自己的势力。 可是,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偏偏却又生了变故。 杨修居然拒绝了士颂的邀请,笑着说道:“修这次来军中,并非想要投身军旅。只是想着文定侯乃家父故旧,想特地前来提醒几句。” 见士颂神色异常,杨修笑道:“如今乱世已至,父亲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杨家想要在乱世得存,总得变通一二才是。曹公到洛阳,只做了三件事,而后便立刻带陛下东出,行事果决,杨修很是钦佩。” 好你个杨修,说了半天,你心里已经想要投奔曹操了啊! 不对啊,太尉杨彪,到死都没有和曹操同流合污。 也是,在你杨修看来,你老爹是个不懂变通之人吧。 “文定侯和曹公,都拥有精兵良将,但文定侯做事以宽,曹公办事以猛,文定侯做事,忠孝仁义得全,却未必能得好的结果。而曹公办事,多少有些不择手段,但结果,却能得到他想要。” “父亲看重文定侯,小妹她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与曹公一战,我却以为,胜负难料,还望文定侯在关键时刻,莫作宋襄之仁。” 宋襄公,春秋时宋国第二十任国君。雄心勃勃的想继承齐桓公的霸业,与楚国争霸。 公元前638年,宋襄公讨伐郑国,与救郑国的楚兵,展开泓水之战。 楚兵强大,宋襄公却讲究“仁义”,要待楚兵渡河列阵后再战,结果大败受伤,次年伤重而死。 “多谢德祖兄提点,士颂谨记在心,不知德祖兄下一步,如何打算呢?”士颂心说你小子不留在我军中,那就更加不会去杨奉那边了,至于返回曹操军营,只怕更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便是先返回弘农,等这边战事结束再做打算。 “我和他们不一样,自知没有军旅之才,回到洛阳,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先回弘农吧。待文定侯接陛下返回洛阳后,我请父亲出山,回洛阳主持朝局。那时,小妹也是愿意和我们一道返京的。”杨修的笑容,让士颂很不爽,但这人的妹子,自己确实难以忘怀,只能陪着杨修假笑。 而杨修口中的“他们”,指的便是逃回联军军营的大小官员们。 这些人中胆小的,借口先返回洛阳,做好迎接天子的准备。胆子大的,以自己“略通军谋”的名义,留在杨奉军中充当军师,想要在“勤王”的战役里立下功勋,捡个便宜。 杨修嘛,则很聪明的选择了中立,找士颂讨要了几个护卫,便离开军营,返回弘农去了。 无疑,他做出了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弘农杨氏,四世三公,不论是士颂带天子返回洛阳,还是曹操带天子前往许昌,都不会,也不能不重用杨家。 毕竟他们杨家也没有与你们为敌啊。 “不愧是杨家嫡子啊。”廖立看着杨修远去的背影,微微摇头。 “他不敢赌而已,若是方才我军能一举击溃曹军,不论是否救回天子,杨修必定留在我军之中。只是曹军强悍,胜负难分,他们杨家赌不得。”士颂倒是很能理解杨修。所以也没有强行留下杨修,而是任由他返回弘农。 “主公,曹军使者来了,车骑将军请你前往中军大帐。”周平现在已经成了士颂与联军之间的联络官了,毕竟和西凉军交战之后,他伤的不轻,士颂现在更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哦?曹军使者?”士颂心说,不知道这曹操又想玩什么把戏。 来到杨奉的中军营帐,士颂看了一眼河东太守王邑的座位。 昨天还和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方略的一方诸侯,今天就死在乱军之中,士颂也是唏嘘不已。 “这位便是征南将军,荆州牧,文定侯了。贵使既然有话想说与士荆州,那你便说吧。”杨奉口气不好,这使者被带来见自己后,发现士颂不在,居然不愿和自己说明来意。 曹军使者,打量了士颂半天,点点头,说道:“在下兖州典农从事,东平相程昱,见过征南将军。” 士颂一惊,问道:“你就是程昱?” “在下便是,征南将军认识在下?”程昱反问道。 士颂心里冷笑,曹操前期重要谋臣,跟曹操最是同心同德。或者说,最是沆瀣一气的人,就是你程昱了吧。 曹操谋臣之中,士颂个人最厌恶的人,就是这个程昱。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丝毫人性可言。 “曹操派你来做什么?”士颂没好气的问了句,走到杨奉边上的位置坐下,背后,正是辅汉安刘的大旗。 程昱摸了摸自己嘴边,已经泛白的八字胡:“我家主公,欲见征南将军一面,商议罢兵言和之事。若是征南将军有意,今夜,便可各带亲卫百余人,阵前详谈,不知征南将军,可敢前往一晤。” “和谈之事,曹操不和我军盟主商议,找我做甚?”士颂盯着程昱看了看,又用眼角看见杨奉神色不对。 他低吼一声:“好你个程昱,居然敢到我军营帐之中,堂而皇之的使离间计。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来人,把他推出去砍了!” 士颂正愁没有借口杀程昱,既然找到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 没想到,程昱还没有说话,倒是杨奉起身拦住了士颂。 而后,杨奉看向面露讥讽之色的程昱,问道:“联军盟主乃是我车骑将军杨奉,曹公为何找士副盟主商议和谈之事?” 程昱双手一摊:“今日之战后,车骑将军,还好意思做这个盟主吗?” “我军盟主,岂是尔等乱臣贼子可以置喙的!这种时候,还敢离间我军,推出去砍了!”士颂假装发怒,拍着桌子让帐外军士进来砍了程昱。 “且慢!”杨奉喊住了准备动手的军士,毕竟这里是他的军营。 杨奉看着士颂,说道:“这种离间小计,我岂会在乎。既然曹操想要求和,文定侯不如前去见一见曹操。告诉他,只要他放回天子,我等还是让他守牧兖州,为天子牧民。” “既然盟主下令,我去会会曹操也无妨。只是这人着实可恶,不杀,难平我心头之恨,还望盟主,许我斩之。”士颂见杨奉让自己去见曹操,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穿越回来都快十年了,终于有机会,见一见这位奸雄,士颂不觉地兴奋起来。 但对程昱,士颂还是想要一刀砍了完事。 “都说征南将军乃是儒学传承,秉持仁义。何为今日一再要杀在下?若是杀了在下,征南将军以为,我主还会与你和谈吗?”程昱故作镇定,讲了诸多理由,都是希望士颂不要杀他。 他脑子里,则不停转动,想要知道,为何士颂一心要杀自己。 “是啊,这人言语之间,虽有挑拨之意,但念其为使者,放他回去吧。”杨奉也不喜欢程昱的挑拨,但想不通士颂何为非要杀了程昱。 士颂看着程昱,冷哼一声,怒斥道:“曹操和吕布,对峙于兖州时,蝗灾四起。曹军军粮不济,就是你程昱,变戏法似得,从你自己的家乡,运来了一批军粮,而且都是肉干。此后,你的家乡也就没有活人了。” “哼,你也知道说,我士颂秉持仁义,儒学传承。就为了这批粮食,我砍了你,于情于理,有何不可!” 据《魏晋世语》所载: “初,太祖乏食,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由是失朝望。” 程昱,兖州东郡东阿人,投奔曹操后,担任兖州东平相。曹操和吕布交战时,由于粮草不济,让程昱负责筹备粮食,程昱带着手下人马,会同地方衙役,将自己治下的百姓斩杀,抢夺粮食,还将百姓榨成肉干,给曹操军队食用。 想想吧,这就相当于,你们当地的警察和地方驻军,冲进你们家,抢你家的粮食,杀你全家,而后把你全家制成肉干吃了,你要怎么办? 而且下令的人,还是你的同乡,你们家乡的出来的官员,你又做何感想? 都已经到吃人肉这地步了,杀人之前,还有什么龌龊的事情,这支部队做不出来呢? 更恶心的是,程昱还觉得。做了这事情后,他自己是吃亏的,他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 你们这些底层百姓,不过是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被凌辱,不过是被杀了,不过是制作成为肉干。你们这算什么。 我程昱,堂堂士族出身,天下名士,却因为屠杀了你们,制作成为肉干,导致我的名声毁了。 和我的名声被毁比起来,你们全族被灭,被凌辱,被制成肉干,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程昱的逻辑。 但这个逻辑,士颂可不认! 程昱的身子抖了起来,士颂说的这事,是他的心结所在。 当时他的那批粮草,解了曹操的燃眉之急。 他明明知道,这会是自己一生的污点,但他还是那样做了。 士颂以这个由头杀他,还真是符合士颂高举仁义的旗号。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程昱心知自己理亏,心想自己出使之前,怎么就忘了士颂是个迂腐儒生呢? 听说对李傕之子李式,为了给百姓报仇,士颂是当着李傕的面,把李式阉割后,再扒皮抽筋割肉。最后逼得李傕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对自己这个杀光同乡,以制作肉干,充作军粮的人。 士颂一刀砍了自己,只怕都是便宜了自己。 看士颂的眼神,只怕也想把自己一刀刀给刮了,替百姓报仇。 第173章 面见奸雄 士颂盯着程昱看了半天,说道:“若他,只是老老实实当个使者,把曹操的话带到,也就罢了。偏偏还在我军军营内,还耍小心机。想要离间我军,他这不是自己送给我,杀他的口实吗?” “文定侯,如今曹操派来使者,约您前去和谈,也算是有和解之意。若是此时斩杀曹军使者,只怕于和谈不利,还请文定侯三思。”没想到站出来劝住士颂的人,居然是徐晃。 “就是,就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嘛。”征东将军韩暹,草莽出身,说的话虽然粗俗,但也在理。 “看在你家主公有意求和的份上,暂留你的狗命。”士颂说完,凑到程昱耳边,面目狰狞地低声说道。 “日后两军交战,你别让我给抓住了。若是我生擒了你,定然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而后煮熟了喂你吃下。若是抓住你程昱族人,也都会当着你的面,制成肉干,给你吃下。等你吃完了他们,再继续吃你自己的肉。” “征南将军说笑了,世上哪有这等凶残之人。”程昱本能的后退半步,离士颂远了一些。 但他也看清了士颂的眼神,心跳骤然加快。 这小子是认真的! “既然征南将军,愿意和我家主公见面,在下这就告退了。”士颂的眼神,着实吓着程昱了。他是一刻也不愿留在这里。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营帐。 “站住!”士颂大喝一声,定住了程昱。 程昱心说不妙,只能靠转身的动作,掩盖自己颤抖的手臂,不安问道:“征南将军还有何事?” 士颂冷眼看着程昱,咧嘴笑道:“我说了不杀你,但也不可能让你,就这么全须全尾地离开,那样做,对得起被你制成肉干的百姓,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吗?” 后世穿越而来的士颂,对王明阳的心学很是钦佩。 心学所谓的致良知,就是内心对善恶的基本判断。 而程昱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恶,是士颂所厌恶的,若是不惩戒程昱,士颂怎么也过不了自己的良心关。 “来人,将程昱左耳割下,而后乱棍打出!”说完,不待程昱反应过来,士颂直接呼了程昱一巴掌。 “这巴掌,是代你程家先祖打的,你这祸害乡邻的不孝子。” 程昱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会下这样的命令。 更没想到,士颂会亲自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士颂接着便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跟着程昱的护卫们,想要动手保护程昱,却被周泰廖化直接制住。 “文定侯,这又是何必呢?你割了他的耳朵,曹操只怕也不会安心求和吧,既然你也打了他一巴掌了,就让他滚吧。来人,将曹军使者,乱棍打出去!”杨奉拦住了士颂,这里毕竟是他的营地。 士颂在这里逞凶伤人,让本来就心有芥蒂的他,多少有些不满了。 见杨奉拦住了士颂,程昱也不敢多说,抱着头,带着护卫们便逃出联军营地。路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棍,反正回到曹营时,手臂上和身上,满是淤伤。 “仲德,受委屈了。”曹操听完程昱的回报,连忙走到程昱身边,拉开程昱的衣袖查看伤情,召唤御医前来为程昱治疗。 “真没想到,士颂这小子,竟然如此狂妄?”荀攸虽然也有些看不起程昱,但士颂居然如此不给面子,亲自上手打了程昱一巴掌,还想要割了程昱的耳朵,看来这士颂,还是个性情中人。 郭嘉默默看了看程昱伤口,说道:“也是我等思虑不周,这士颂不可以常理度之。仲德昔日为大局,而牺牲了个人名节,在士颂这小子的眼中,只怕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到不是士颂狂妄,而是仲德所为,和他士颂的儒家信仰,相左太多。他实在无法容忍罢了,只是如此心胸,我看他难成大器。” “士颂的儒家信仰,不就是秉持仁义吗?他有必要如此恐吓,殴打仲德吗?”曹操心中确实有火,你小子也不看看程昱是谁的使者,居然是亲自动手打人。 “士颂的儒学信仰,便是他的志向。”郭嘉毕竟是管理曹操手下谍报组织的人,加上武陵传语的大肆宣传,郭嘉对士颂,也多有研究。 郭嘉上前两步,说道:“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不是士颂解释何为儒家的话吗?”曹操说了一半,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士颂是这么看待儒家的,而他自己便是儒生,平生的志向,也就是实现这儒学的意义。 “好小子,难怪他对仲德有气,这迂腐小子,是把天下百姓,都当成了他自己的百姓,还想开万世太平,这小子心志不小啊。”曹操帮程昱揉了揉淤青。 接着,他笑道:“可惜,终究只是一介腐儒罢了。以他这样的心性,我的离间计他即便看穿了,他也无法应对得当,今夜,我还是应该去和他会上一会。” 为防止曹操有诈,士颂在出门去见曹操之前,在军营内安排好了各处防御。 他让吕岱,蒯越二人见机行事,守好营寨。 自己则是让周泰,廖化带着六百颂卫营老兵,和自己前去和曹操见面。 为了保证安全,士颂还让黄忠,太史慈,甘宁三将,各带了一千精锐,跟在不远处。 若是曹操想要动手,三员虎将能第一时间率军前来救援。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 关中的平野上,士颂见到了曹操。 压抑自己的内心的小激动,士颂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奸雄。 正如曹操,也颇有韵味的打量着自己这个“腐儒”一般。 曹操个头不高,却出人意料的极其健壮。细眼长髯,捻着他的长须笑道。 “都说英雄出少年,今日见文定侯风采,总觉得,不过一平常儒生罢了。也难怪会为难仲德,把自己个人好恶,放到国家公事之上。文定侯。你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程昱其人,奸佞残毒,祸害乡里。这种人曹公用之,只怕对曹公名誉不佳,不清楚的,还以为程昱干的那些禽兽龌蹉之事,都是曹公指使呢。”士颂也在指桑骂槐。 曹操心说,要是我不用程昱,那我才是完了。程昱为了给我筹集军粮,那种事情都干出来了,我不用他,他能投谁,我不用他,谁还肯卖命为我效力。 “听闻许子将,给文定侯相面,评文定侯为: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经营基业,开国谋地,曹某算是领教了,荆州军确实军械精良,天下强军。然阁下之庙堂安邦,似乎还需雕琢。”曹操继续,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士颂。 士颂没有正面回答曹操,也就着许劭的评语说道:“许先生的评语,最好还是不要太准确的好。不然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岂不是也要坐实。如今天下,前有黄巾之乱,后承董卓篡政。诸侯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当是乱世也。乱世之中,若是许先生的评语当得真,那阁下岂非,嘿嘿。” 曹操心说,你小子有意思啊,嘴巴上,是一点亏都不吃。 他笑道:“非也,许劭何许人也,月旦评闻名天下,绝非虚言。” 见士颂嘴角露出微笑,曹操越发觉得有意思了,继续说道:“他说我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意思不是说遇到治世便是能臣,遇到乱世便是奸雄。而是说,我若是想要治理天下,便会成为能臣,我若是想要搅乱天下,那便是奸雄。” 士颂心说好你个曹操,你居然是这样理解的。 士颂冷哼问道:“那曹公掳走天子,是想要做乱世奸雄咯。” “哈哈哈,幼泽啊幼泽,你虽然只与吾儿年岁相仿,然天生聪慧,岂不知洛阳残败,只有迁天子前往别处,才能稳定朝局。也只有朝局稳定,而后方能逐步安定天下。我曹操此举,正是想要安定天下,做个治世之臣啊!” 其实曹操心中,还是很欣赏士颂的。 士颂在荆州的新法,曹操很是佩服,甚至动过心思,想要把士颂收为己用。 可惜士颂心志不小,这天下,士颂也想要争一争。 “曹公所言极是,洛阳残破,确实不适合天子居住了。然兖州几经战乱,许县不过地方小镇。士颂以为,南郡的襄阳繁荣,更兼九州中央,武陵的临沅,学术之乡,荆南中枢。两地,都适合陛下前往居住,不知道一心为国的曹公,以为如何?”士颂顺着曹操的话,把曹操逼的进退两难。 见士颂是油盐不进,曹操也很无奈,直接问道:“你是个聪明人,杨奉、韩暹之辈,白波乱贼罢了。一群宵小之徒,难成大事,你何必和他们一道,于我为敌呢?” “你且说吧,你如何才肯罢兵息战,只要天子随我回许县,一切条件都好说。” 士颂微微摇头,很是执拗,几乎将曹操的话原话奉还,他说道:“只要天子返回洛阳,或者随我南下荆州,我自然罢兵息战。不知道曹公有何条件,一切都好商量。” 没想到曹操叹了口气,说道:“吾年少时,自知非名士,只想当一地郡守。后徵为都尉,迁典军校尉,便想要为国家讨贼立功,以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吾之志也。” “后逢董卓之难,兴举义兵以来,宿夜忧思,常思报国安邦之策。今日陛下随我返兖州,此乃吾安邦之机。这次,操决计不能再指望他人了。” 看曹操神情,不似虚假,只怕说的是心里话。 士颂心中,也被其所触动。是啊,现在的曹操,只怕还真只想当个掌控朝局的“治世能臣”,当个汉故征西将军曹侯。 但士颂知道后面的发展,且不说人心难测,就是日后曹操想要退,他属下的文武,能让他退吗? 那时候的曹操,不进也得为情势所逼,不得不废汉自立。 历史上的曹操,还能震住手下文武,曹丕一继位,若是不代汉而立,手下文武,只怕都不会答应。 “士公子,如今天下,都视你为儒学传人,日后的大儒,伸张儒学大义之人。不如,你与我一道回朝理政,我已经年过四旬,让我掌握政局二十年。你我携手,扫平四海。” “二十年后,朝廷之权便交给你,你来制定新法,恢复民生。我们同舟共济,复兴大汉,如何?”曹操说得很是诚恳,士颂差点就信了。 还好士颂知道,对自己说这话的人,是曹操。 自己要是同意了,不出几年,曹操就会给自己送空盒子。 士颂装作思考状,想了半天。 而后说道:“曹公确实年事已高,不如这样。曹公护卫天子,随我返回襄阳,曹公在朝中辅佐天子,位列三公。我则在外为将,合荆兖之军,荡清寰宇。还天下以安定,我们文武同心,辅汉安刘,曹公以为如何?” 曹操心说,你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好说歹说,你就是不愿意把天子交给我,曹操一咬牙,提出了条件:“罢了,你若是愿意退兵返回荆州,我将豫州的汝南郡,还有整个司州,都封给你,如何?” 士颂摇摇头,笑道:“汝南郡,现在到处都是黄巾军余党,我若想要,自己带兵过去清理一番便是,何许你封。况且我现在,也没有这样的计划。我想要的,只是陛下返京,或是随我南下荆州。” 曹操见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说动士颂,便讥讽士颂起来:“哼,征南将军如此执拗。难不成是仗着你们那边,兵马多的缘故吗?” “杨奉、韩暹手下只是些乌合之众,但二十万乌合之众,我就当是杀猪,也得杀上半天。然后你荆州军,趁我军疲惫之时再攻击我们,如此战法,征南将军就不羞愧吗?” 士颂摊开双手,说道:“曹公以为,我带着那群乌合之众,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曹操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明天斗将。若是你军战将能赢,我就把天子交给你,如何?” 斗将啊,士颂瞟了一眼身边的周泰。 又想到身后的黄忠等人。 士颂脸上,露出了微笑。 第174章 军前斗将 士颂答应了曹操斗将的提议。 在返回营寨之前,曹操给了士颂一封书信,说道:“既然我们公事公办,那么曹某有封战书,交于贵军。还请联军副盟主带回,交给你们盟主,或是念给你们各路诸侯听吧。” “要战便战,何必这么麻烦。”士颂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接下了书信。 返回军营之后,士颂才发现。杨奉,韩暹等人,居然都在中军大帐中等着他。 士颂刚一回来,便被请进了中军大营。 “曹操怎么说,他如何才愿意让天子返回洛阳?”段煨倒是和曹操没什么仇怨,他想要的,就是天子返回洛阳。 “我是好说歹说,曹操就是不愿意让天子返京,还说什么洛阳残破,不适合再做帝都。她蛊惑我和他一同去什么许县参与朝政,想要离间我军。”士颂简单将自己和曹操的对话,和斗将的约定,转述给各路诸侯。 至于自己想要天子去荆州的小心思,自然是隐去了。 “曹操奸诈之徒,我等岂会中计。”杨奉说着,看向士颂,问道:“只是今日大战之后,各部疲乏,只怕需得休整,刚好借斗将之机,给予拖延。待士气和军力恢复,我等再杀入曹营,迎回天子。” 杨奉说完,李乐,张扬等人眼神闪烁,只怕杨奉口中的“各部”,指的就是他们。 他们今天被曹操的虎豹骑和青州军完爆,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士卒奔逃,将帅胆寒,只怕还真得些时间恢复。 “理当如此。”士颂点头同意,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群乌合之众绝对靠不住。 刘巴在荆州已经招募了十万新军,如今改名为文定军,还在训练之中。士颂有了将这支新军调入关中的想法,自己手下的军队,训练了两三个月后,不说是天下强军,但绝对令行禁止,比杨奉和这些诸侯联军要强得多。 “听闻曹操还给我们下了战书?”杨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士颂起了疑心。 自己刚刚回营,你在哪里听说的?带去面见曹操的队伍都是颂卫营老兵,自己绝对信任,难道联军之中还有人在暗处偷偷盯着我? 不快的神色一闪而过,但还是有人看见了。 士颂笑着拿出了曹操的战书,笑道:“刚刚讲和那曹贼的交涉去了,还把这战书的事给忘了,诸位见谅。” “那里,本就应该是这个顺序。”杨奉倒觉得没什么,接过了战书。 可打开曹操战书之后,杨奉的眼神就值得玩味了。 战书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些堆砌文藻的约战用语,说明只要联军斗将能胜,便将天子还给联军。 内容,和士颂所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问题是,这战书之上,多有涂改,涂改处的字迹,依稀可辨。 荆州,汝南等词,还是认得出来。 依照这些被涂改的内容,这信的意思可就变了。曹操有意求和,可士颂不许,非要曹操把天子送往荆州。而且只要曹操同意,他士颂便愿意反水,和曹军一道袭破联军。 士颂站到杨奉身边看过书信后,打呼道:“这是曹操的离间计,我和曹操联合袭击诸位,真是何其荒唐,那我军今日拼死杀入曹营,又是何必?” “想了或许是因为程昱回营后,曹操被气糊涂了,把草稿给送了过来吧。”韩暹倒是好骗,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士颂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好你个曹操,你不玩抹书间韩遂了,改玩抹书间士颂啊! 好你个曹操,和你见个面,你都要用计。 第二天,联军和曹军又拉开了阵势,准备斗将。 可曹操在斗将之前,又走出了军阵,隔空对着联军喊话。 “文定侯,昨日之议,随时有效,不知文定侯可思量好了?” 曹操莫名其妙的话,引得联军将士一齐侧目看向士颂。 士颂无奈,只能上前呵道:“曹操!休要使离间计!谁和你有什么约定,两家阵前,各凭本事。若是你军战将不敌我军,你需让天子随我等返回洛阳。” 曹操一笑,说道:“是返回洛阳,还是返回襄阳,文定侯可告知过联军诸位啊?” “当然是洛阳,我大汉天子,自然是居于两京。”士颂被曹操逼急了,只好咬着牙说返回洛阳。 谁让自己又想得好处,又想占大义,想把所有便宜都占了。 但越是这样,自己越是被动吃亏。 士颂憋屈,心里打定主意,决不让曹操带走汉献帝。 “昨日文定侯不是说,若是我让天子前往襄阳,文定侯也是愿意的吗?”曹操有意将士颂的打算公布出来,虽然勤王的诸侯之中,不少人都有过小心思,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 而曹操这么一捅,所有人都有了疑问。 若是击败了曹操,夺回了天子,士颂却带着天子南下荆州了,怎么办? 士颂被气的咬牙切齿,心知自己再难把皇帝弄到荆州去了。 他指着曹操说道:“曹贼啊曹贼,你自己当乱臣贼子,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士颂在此立誓,迎回天子后,当和诸位一道,护卫天子返京。我大汉天子,只能在京城之中,若是违背誓言,让我万箭穿心!” 没有办法,这年代,想要安抚人心,士颂只能立下重誓。 毕竟,洛水之誓的规矩,还没有被司马懿这个不要脸的给毁掉。 而曹操,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本来只想离间敌军,没想到士颂小儿居然还立誓明志。 嘿嘿,即便自己丢了皇帝,也不至于输的太惨,而且,士颂越是这样,曹操越发觉得自己离胜利不远了。 “士荆州啊士荆州,你现在倒是一心向国,不认与我主的协议。那你总认和我军斗将的承诺吧。”曹操身后,出来一青年文士。 这人身材瘦长,眉目俊朗,看似侃侃而谈,其实还是在离间士颂和各路诸侯。 “只不过,你身后的这群乌合之众,你眼中什么都不是的蝼蚁。他们之中,可有人敢出来与我军猛将一战?他们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士荆州却强行拖着大家伙和我们兖州军拼命,你的仁义何在?还是说,他们这些人,在你眼中的作用,便是见证你的忠勇仁义,为你歌功颂德?” 士颂虽不认识这人,但隐隐间觉得这人比不简单,只怕也是曹操前期重要谋士,只是不能确定是哪个。正准备出声询问,曹操却高声说道:“奉孝速速退下,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明说。” 火上浇油,看来曹军是打定主意,要抹黑士颂,让士颂和联军诸侯无法和睦相处。 士颂这边,马良刚刚押运军粮前来,年少气盛。看曹操和郭嘉用尽心机想要离间,心头火起,居然打马出阵,抬手扬起马鞭,对着曹军扯着喉咙大喝。 “曹操,你个为老不尊的老货,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在两军阵前,和自家谋士一唱一和,玩起了离间计。你当我们各路诸侯都是小孩子吗,我一个童子,都知道你在故意乱我军心,各路诸侯,岂会上当!” “我等会盟,何需分军力多寡,官职高低。忠贞义士,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我等万众一心,辅汉安刘,同赴国难,讨伐奸贼!” 马良这举动,让两军将士纷纷侧目,这白眉少年好大的胆子,直接就这么开骂了。 那曹操,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吧。 “好,说的好!曹操,你就别费尽心机的离间我军了,我等万众一心,辅汉安刘,同赴国难,讨伐奸贼。”杨奉接着马良的话便喊了起来,各路诸侯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有感于马良的话,既然杨奉带头,他们也纷纷应和。 曹操郭嘉对视一眼,叹道:“没想到士颂手下一区区孩童,也有如此见识胆量。” 郭嘉笑道:“此子乃是荆州马家嫡子,马玄之弟,白眉马良。荆州人都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看来所言不虚。” “噢?他是辅士颂定荆南的马玄之弟?难怪难怪,日后袭破荆州,马家子弟,还是收为我用的好。”虽然马良骂了曹操,但曹操对他很是欣赏,有意收为己用。 就心胸而言,曹操确实远胜士颂。 曹操说完之后,给许褚使了个眼色。 许褚会意,冲出本阵,横刀立马于两军阵间,找到杨奉军旗,高声报名搦战。 “某乃曹公虎卫将军许褚,诸位既然与荆州军一样同心报国,不知有哪路诸侯的帐下猛将,愿与我一战!” 许褚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说,除了荆州军将领,你们所谓的各路诸侯手下,有哪个敢上来和他比试比试。 各路诸侯纷纷退却,昨天谁都看见了,这个壮汉提着长刀,杀人如麻。 上去和他单挑,那和找死没有区别。 士颂心说,许褚啊,我们这边能打赢你的,只怕只有黄忠了。 也罢,虽然不指望曹操斗将输了后,会把皇帝交出来,但也不能失了联军气势。 于是,他回头招呼黄忠,准备让黄忠出马。 这个时候的黄忠,正是壮年,勇猛只怕不在吕布之下,对付许褚,士颂还是有把握的。 但黄忠还没动,杨奉那边却杀出了徐晃。 “车骑将军帐下,都骑尉徐晃前来讨教!”徐晃说着,便提斧冲了出去,和许褚杀成一团。 士颂心说,你徐晃是统帅型武将好不好,虽然说你武艺也不错,但你有必要上去和许褚较劲吗? 我还想收你为我所用呢,你要是被许褚砍了怎么办。 正在士颂着急的时候,曹军之中,典韦又报号挑战。 “宿卫将军典韦在此,谁敢一战?” 原来,曹操自恃手下猛将如云,和谋士们商议后,决定派出数员猛将挑战。 他预计联军之中,即便是有徐晃这样的猛将,人数应该也没有几个。 到最后,肯定是曹军战将先斩杀联军武将,而后取得斗将的优势,获得胜利。 虽然知道士颂杨奉不会就此退军,但曹军昨天战败的士气,定然能找回来。 “汉生,去砍了这人!”士颂担心联军之中,再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先冲出去了,连忙让黄忠出马迎战。 其实士颂想多了,曹军诸将一个个上前挑战,各路诸侯纷纷低头,不敢应战。 他们也不傻,现在可是斗将,若是对自己的武艺不自信,谁敢冲出去。 看看现在阵中交手的人吧,那武艺,自己能撑得过几回合。 联军之中,除了徐晃之外,就没有人敢冲上去了。 但士颂手下的荆州军武将,却一个个,都被士颂派了出去,和曹军诸将战作一团。 开始是徐晃战许褚,黄忠对典韦。 而后太史慈挡住了夏侯渊,甘宁接下了夏侯惇。 接着臧洪、鲍隆出马,拦下了挑战的乐进、李典。 魏延和于禁放对,文聘和曹仁厮杀。 最后,连周泰都被士颂派了出去,挡住了叫嚣得厉害的蔡阳。 这些三国名将们捉对厮杀,大战了近百回合,不分胜负。 两军将士也是群情激昂,擂鼓震天,为己方武将呐喊助威。 就连曹操,一时间也看愣住了,说道:“没想到士颂部下,猛将如此之多。” 曹操也是爱才之人,看到士颂部下猛将,连连摇头,心忖要是这些武将,都是他的手下该有多好。 荀攸笑道:“主公还是爱才之心吧,这些战将,只怕难以收为我用了。” 荀攸聪明人,平时话少,但说话必在点上。 见荀攸如此说,曹操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为何?” “士颂高举儒家旗号,打着仁义之旗来治理地方,又爱惜百姓。” “在这些人眼中,士颂乃是正义之人,儒学传承。这些人武艺不俗,到哪里得不到重用,而却心甘情愿的为士颂这么个少年郎所驱驰。只怕在他们心中,士颂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民,开万世太平的宏愿,是完全认同的。” “而且,这些人也会在自己心里,留下这么个不切实际的志向。”荀攸的答案,让曹操无奈,但似乎又无法辩驳。 是啊,这世界上,只怕还真有这样的人,会为了些虚无的理想和信念,不懈奋斗,甚至不惜生命。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君子不器! 这些人认同了士颂的“道”。 想到这里,曹操只能将心中的无奈,化作一声叹息。 第175章 八门金锁(上) 双方武将,你来我往。 有时甚至交换对手,互相配合辅助。 这样斗了不下百余回合,日头高照,曹军阵中响起了鸣金声。 曹军武将听见鸣金,纷纷弃了对手,缓缓后撤,返回阵中。 这边士颂也高声呼喊,让手下诸将回来休息。 杨奉问为何不趁势掩杀,士颂心说,我手下武将和曹军猛将打了一上午,几百回合,难道不累啊。 这时候冲锋,他们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我手下这些猛将们,我可是一个都损失不起的。 不过,面子上,士颂还是笑着回道:“曹操鸣金收兵,已是认输。我们只管找他讨要陛下便是,且看他如何回复,再做打算。” “也是。”杨奉点头称善,便没再多说,倒是不远处。杨定,李乐等人,看士颂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曹操,你既已鸣金收兵,也就是认输了,快快将天子和你虏去的官员放还。我等便放你返回兖州,戴罪立功。”士颂明知曹操不会放汉献帝回来,但嘴巴上的便宜,他不讨白不讨。 曹操等自家武将返回阵中后,笑着对士颂说道:“我和你荆州军的武将,打了个平手,既然如此。那我斗阵吧,若是你破我的阵法,我便让你士颂带走陛下,如何?” 曹操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认为士颂手下武将,个性耿直,或许会被士颂那满口仁义道德的话,所蛊惑蒙骗。但读书人,又是这年头的士人们,怎么可能被士颂所糊弄呢。 士颂手下,只怕找不到懂得奇门遁甲,战阵之法的人。 士颂没猜透曹操的小算盘,只以为这是曹操不认输的拖延之策,笑着回答道:“你若是摆出战阵,被我军所破,你还不认账呢?” 曹操一笑,正准备再说两句,杨奉却答应了曹操的提议:“罢了,曹阿瞒,你这斗阵的提议,我接下了,我要你输的心服口服,我们勤王联军,将会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击败你,迎回天子。” 脸上包着伤口的程昱却笑道:“我军阵法玄妙,诸位还是当心。莫要被士颂那歹毒小子当刀使了,最好还是让他荆州军先来送死,肺腑之言,还望诸君深思。” 各路诸侯本来就没有取冲曹操阵法的打算,虽然脸上无光,但好歹可以保全性命,现在被程昱一说,更加坚定了不出头的打算。 士颂心里却暗暗叫苦,觉得这些人在曹军上下的蛊惑下,虽不至于说是和自己反目,但越发的和自己生分了,离的远了却是事实。 杨奉和曹操约好双方各自休整两日,两日后曹军布阵,联军破阵。 若是联军破阵成功,则曹操归还天子。 回到联军军营,杨奉对各路诸侯说道:“大家不要被曹操挑拨,我们各路诸侯聚集起来是为了上报天子,下安黎民,大家各自兵将的实力不同,但是我们为朝廷,为天子,为大汉出力的拳拳之心,是一样的。大家不要心有芥蒂,得团结一致才是。” 士颂当然连忙附和,但看各路诸侯的神色,士颂知道他们心里,只怕已经有了想法。 其实说起来还真是,就和曹操说的一样,要是真的打败了曹操,得到好处最多的人,必定就是士颂和杨奉。 若是士颂要带天子回荆州,这群人只怕是拦不住的。既然如此,他们现在又何必阻拦曹操呢。 得尽快击败曹操,不然拖延下去,这些诸侯会萌生退意。 士颂心说你曹操还真是厉害,打仗就打仗呗,弄的我这边人心不稳,让我顾虑甚多,还真有你的。 两日后,曹军摆出了一个小型阵法,由曹仁居中指挥。 曹操笑嘻嘻地问道:“文定侯,还有讨伐我的诸位,不知你们当中可有人识得此阵?” 还别说,在士颂看来,曹仁布的阵法很是讲究,左右对称的极其工整,隐隐间颇有五行八卦之意,但你要士颂说出这是什么阵法,士颂还真说不出来。 士颂看向杨奉,结果杨奉也看向他。 不用说,杨奉还以为士颂这边肯定有办法,能攻破曹军阵法。 “可有人识得此阵?”士颂只能求助自家的谋士们。 可是蒯越也好,廖立也好,纷纷摇头,至于其他谋士,士颂也没有抱有期望,裴潜统领后勤军备还行,战阵之事还是有所欠缺。 马良、潘濬毕竟年幼,还真没学过这阵法。 士颂无奈,又看看李严,希望这位允文允武的刘备托孤之人,能有些说法。 可惜,李严也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怎么,三十万人,竟无一人认得此阵?”曹操捻须大笑,士颂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子,感觉被曹操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见士颂难堪,新投入士颂帐下的臧洪却说话了:“主公,这阵我依稀记得。” 臧洪个性低调,又是最近才投入士颂账下。他的随从陈容,很快便摸清楚了士颂手下派系的情况,而他臧洪是士颂特地请旨调入自己麾下的,说起来和太史慈有些相似。 但太史慈到荆州后,很快便被荆北派系给接纳了,而自己的情况则不同,蒯越虽然有所表示,但自己却是敬谢不敏了。 经过张超,袁绍之后,臧洪对内部派系之争有些反感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他行事变得更加谨慎,就连向士颂进言也是一样。 “哦,子源快快教我。”士颂大喜,也没有细想为何臧洪现在才说出来。 臧洪说道:“曹军所布阵势,为八门金锁阵也。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人则亡。” “曹军的八门虽布得整齐,但毕竟仓促成阵,中间须得主将维持。如能用精兵冲乱敌军中军指挥,其阵不攻自破。” 士颂手下诸将之中,最想击溃曹军,斩杀曹操的,就是臧洪了。 说起来,臧洪差点被袁绍所破,兵败身死,也全是因为曹操。 臧洪故主张超,对他有知遇之恩,后来吕布进入兖州,张超和其兄长张邈被陈宫说服,联合兖州士人反曹操,迎吕布,逼得曹操从徐州回师。 吕布大败后,逃窜徐州,张邈南下找袁术求援,张超在兄长的命令下,保家族守雍丘笼城。 最后,兄弟二人,一个死在了路上,一个城破自杀。 张邈、张超三族被灭。 而臧洪,就是因为求袁绍发兵南下救援张超,被袁绍拒绝,决定自立。 自己筹集兵马南下救援,结果他的兵马还没有集合好,曹操就攻克了雍丘。 而袁绍也被他的行为激怒,率领围攻东武阳城,攻了快一年,最后还是士颂用朝廷的名义,把臧洪调到自己手下,让他保命。 所以说,臧洪对曹操恨之入骨,但士颂和曹操交战多日,臧洪却能一直隐忍不发,按下自己的私怨,听候士颂调度,以大局为重。 不过现在,臧洪算是露脸了,士颂也想起了他和曹操的仇怨,说道:“子源可愿率军冲阵?” 士颂满以为臧洪大声答应一声,而后便带人冲杀过去。 结果臧洪却说:“我部下军士,成军不久,尚未训练得当,当不得精锐之称。还请主公调精锐之士冲击曹军,敌军将领居中指挥,想要打乱其指挥,还需弓弩当先。” 臧洪刚刚说完,魏延便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和汉生前去破阵?” 士颂心说也只能如此,微微点头,魏延大喜,和黄忠一道,率领两千雄武军精锐之士,便冲向了曹仁军阵。 “区区八门金锁,还是仓促布阵,曹操,你以为我就破不了吗?”刚刚认识这阵,士颂便放出大话,不过他这话说完,全军将士倒是放松不少,敌军的阵,我们这么的主帅是认识的,既然认识,那就一定能攻破的吧。 黄忠、魏延作为荆州重将,就在士颂身边不远处。 臧洪向士颂讲解八门金锁阵的时候,两人就在不远处,听的真切。 魏延拉着黄忠一起冲阵时,黄忠就明白了魏延的意思。 荆州内部演武之时,两人就多有配合,魏延部负责冲阵,黄忠射杀敌将,这种配合,两人已经心照不宣。 “既然认得,你还敢来攻阵,岂不是找死!”曹操哈哈一笑,让曹仁放荆州郡冲入阵中。 而后关上阵门,准备瓮中捉鳖。 郭嘉眯着眼睛看到黄忠将旗,对曹操说道:“领头那将乃是黄忠,乃是荆州第一神射手,李傕便是被他射伤,这人突阵,得防着他的神箭。” “放心,妙才就在子孝边上。”曹操早有准备,自己的这个八门金锁阵,其实尚在演练之中。 必须由曹仁居中指挥,才能维持阵势。 为防止荆州军直接射杀曹仁,曹操特地把同样擅长弓弩的夏侯渊,调到了曹仁身边,做好防备敌军暗箭的准备。 “死!”阵中,魏延牢记臧洪的破阵之法,带着部下直冲曹仁所在。 自从按纪效新书的办法练兵以来,魏延自己也私下定下规矩。自己的部下,每次单独演武之后,所有获胜的部下都必须和他魏延来一场,五人一队,围攻他魏延。 魏延开始时很是吃力,到出征关中之前,他已经能应对七人组合来攻他了。 现在面对曹军将士,魏延拿着的,可不是训练用的木刀,而是他那要命的长柄双头刀。 舞动起来,虎虎生威,杀得曹军人仰马翻,被他割草似得斩杀一片。 可即便如此,曹军还是源源不断的冲来,长枪兵被你斩断枪杆,朴刀手无法近身,那我们来群重盾厚甲士总可以吧。 曹仁看到了杀人如麻的魏延,挥舞将令,曹军便从魏延身边推开,待魏延趁势杀向曹仁时,却遭遇了曹仁部下的重盾甲兵。 “铁甲军?”魏延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邢道荣的铁甲军,但曹军中的重盾甲兵,没有荆州铁甲军灵活,他们只是简单的套上了皮甲和两层重甲,举着重盾挡住魏延前进的道路。 他们训练未久,只能双手举着重盾做防御状,并没有反击。 这也给了魏延绕路的机会,可魏延围着重甲军杀了一圈,才发现八门金锁的中枢,曹仁被这么一圈重盾甲士保护起来了。 “文长,我看不到指挥的敌将,杀进去,打开个口子。”黄忠也提着赤血刀杀到了魏延边上,但跟进来的雄武军,却因为曹军阵法的缘故,每个人几乎同时跟两三个对手交手。 而且对手打累了,便会有战友换位,自己这边却无法休息,两千雄武军,片刻间折损了五六百。 “好,我们一起冲!就算是铁甲军,我也要砸个口子出来!”魏延吐了口吐沫,带着亲卫便撞上了曹军重盾,用自己身体的冲击力,撞开了持盾武士,但盾牌的后面,等待他们的则是弓弩手的的齐射。 魏延反应较快,顺势趴倒在地上,而和他一起撞盾的亲卫们则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被射杀了一片。 虽然魏延部损失不小,但黄忠终于是看到了曹仁所在。 他毫不犹豫,弯弓搭箭,直射曹仁。 而曹仁看到了黄忠准备射杀他,却动都不动,不是他被吓着了,而是他信任自己身边的战友。 “铛!”黄忠的箭被夏侯渊的箭挡住了,夏侯渊拿着自己的铁弓笑道:“什么荆州神射手,不过如此罢了,哈哈。” 而被魏延撞开的重盾甲士,也扶起了自己的重盾,高高举起,想要直接将魏延砸死。 紧急关头,魏延的长柄双头刀被他自己打开,变成了两把正常大小的战刀,架住了重盾。而后伸脚一勾,将曹军重甲士绊倒,随即趴到这人身上,用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眼见曹军包围过来,魏延只能不甘的退后,任由曹军补充缺口。 混乱中,一支利箭由曹军指挥台上飞来,正中魏延左肩,魏延惨叫一声,捂住伤口后撤。 第176章 八门金锁(下) 士颂本来就将军队布置在一个小坡上。 加上荆州军搭建了可移动的观战台,士颂第一时间,就看到魏延中箭。 士颂心里立刻紧张起来,魏延年纪不大,可是自家日后的重将,不能折在这里。 心说自己逞什么能,曹操摆出八门金锁阵让自己破,又没规定必须是将领带兵杀进去破阵。自己用弩车和投石车砸,不是一样可以破阵吗,当然了,那种做法,别说曹操了,只怕天下诸侯都会不齿。 “太史慈,甘宁,你们二人再率两千人冲入曹阵,不求破敌战阵,只要能接应黄忠,魏延二将返回即可。”士颂可不舍得黄忠,魏延。 若是太史慈和甘宁这次接应不成,士颂就算是被嘲笑,也决心要率领全军冲杀曹军,接应诸将的。 不过,太史慈甘宁杀入曹阵之后,局势发生了变化。 见荆州军又有军队杀来,曹仁微微一笑,指挥外围将士,把将这批荆州军也放进来。 按他的想法,八门金锁阵,吃下这几千人,还是没问题的。 但曹仁没有料到,太史慈甘宁两人的个人勇武。 两将杀入战阵之后,劈开了曹军一个又一个的小型战队,直接搅乱了曹仁的布局。 一支又一支队伍,想要挡住二人,却都被两将杀散。 两人互相配合,带着人马直接杀到了阵眼处。 “黄将军,魏将军,公子让我等来接应你们,敌军战阵诡异,我们还是暂退吧。”甘宁更愿意称呼士颂为公子,而非主公。 “这点小伤算什么,只是曹军嚣张,若是我们就这样败退出去,主公脸上也无光。还平白无故,折了我军士气。”魏延不甘心就这么撤退。 黄忠也不甘心,说道:“怕只怕,若是不攻克此阵,我等想要全身而退,也没那么简单。” “子义,敌军阵中也有一弓箭好手,你得助我一助。”黄忠三言两语,说完了自己的打算。 太史慈本还犹豫,毕竟士颂是让他接应人马退出去,但甘宁却一口应下。说若是有过失,他一力担当,激出了太史慈的血性,也答应了再试一次。 “文长,跟紧咯!”甘宁嘿嘿一笑,带着手下,便撞向了曹军的重盾厚甲士兵。 魏延斩断箭尾,骂道:“他奶奶的水贼,老子没伤着,能让你冲前头?” 说罢,提着双刀也带着人马跟了上去。 甘宁的宽面重刀砍曹军重盾最是合适,加上骑兵的冲击力,曹军的重甲士再次被冲开缺口。 这次,荆州军将士有了防备,自甘宁起,所有人都做好了应对弓矢的准备。 在拨挡了曹军箭矢后,甘宁根本没有停下的觉悟,直接带人杀入了曹军弓弩手中。 一时间血花飞溅,残肢断臂,满天飞舞。 甘宁就像绞肉机似的,把防护力低下的曹军弓弩手,杀的人仰马翻,血肉模糊。 弓弩手指挥李典大怒,抬枪冲向甘宁,想要借助战马的冲击力,直接刺穿甘宁。 但眼见得手,甘宁却对他微微一笑,让李典很是困惑,你小子要干嘛,难道死到临头糊涂了? 结果甘宁却很冷静的避开了李典的长枪,身子一躬,躲到了在奔驰的战马腹部。 一刀,将李典的战马,开膛破肚。 战马吃痛,将李典掀翻在地。 后蹄甚至踢中了李典的胸口,让李典摔倒之余,还遭受重创,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李典乃是山阳郡豪族出身,身边的亲卫,说起来都是李家的食客。 见李典危险,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来,即便甘宁一刀一个,将他们的脑袋削飞。 但却没有一个人后退,直到李典被亲卫救回,他们才停止自杀式的冲锋,让甘宁暗暗吃惊。 “汉生,就是现在了。”魏延在甘宁冲进去,杀散曹军弓弩手后,带着人死守缺口,不让曹军的重甲军士重新列阵。 黄忠当然不会辜负魏延和甘宁,按下血红的的赤血宝刀,取出了自己的骑弓,对着曹军指挥台,连射三箭。 夏侯渊刚刚射伤了魏延,本以为荆州军援兵冲阵,这些武将会沿路杀出去。 那样,他们便会将后背露出来。 却没有想到,这群人居然还想攻八门金锁阵的中枢,而且这次,似乎就要得手了。 但是即便你们杀散了弓弩手,想要杀上高台,你们就得下马步战。 下马之后,再想突围,那可就是异想天开了。 荆州军唯一的选择,只怕便是在远处射出暗箭,狙杀我们主将。 夏侯渊正这么想着,黄忠的连珠三箭便飞了过来。 “来了。”夏侯渊轻喊一声,接着,他发现了问题,这三支箭不是飞向曹仁的,而是射向自己的,而且速度极快。 就这么一分神的时间,夏侯渊知道,自己已挡不住来箭了。 但作为弓弩高手的他,还是靠着本能的反应,身子向后一仰,避开了这三箭。 “想要射杀我,你还早着呢!哈哈!”夏侯渊笑声未绝,曹仁却发出一声惨呼,从指挥台上摔了下去。 黄忠确实没有射曹仁,但是太史慈射曹仁了。 正史上,称太史慈猿臂善射,弦不虚发。 演义中,太史慈的神射表现,是在对严白虎一战中。敌将在城上手撑城墙向下大骂,太史慈一箭将其手掌射穿,钉在城墙上,被称为东吴第一神射手。 现在嘛,太史慈被士颂换来了荆州,听说私下和黄忠多有交流。 自太史慈来荆州后,还没随士颂正式上阵,但黄忠刚刚说太史慈助我,就是让太史慈射杀曹仁。 他自己用连珠三箭,引开夏侯渊注意,真正的杀招,却是太史慈隐藏于暗处的这第四箭。 还好曹仁在最后关头稍稍侧移,避开了心脏。 但箭头却扎入了胸口,虽然伤的不深,但他跌落指挥台,却被所有人看见。 曹军士气大跌,荆州四将一齐发力,曹军大败。 夏侯渊不敢抵挡,连忙护着曹仁后撤,八门金锁阵,便这样被破了。 “主公,我军破阵,可速速挥军追击。”见曹军阵势被破,廖立很是激动。 他指着败退中的曹军说道:“主公,曹操那老小子,肯定不会信守承诺,让出天子。还是我们自己杀过去,夺回天子的好。” “不可,曹操狡诈,其军阵后,必有埋伏。况且我军已经破阵,依照约定,曹操也应该将天子还给我方,况且破阵不易,我军将领也需休整啊。”蒯越连忙阻止。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不必追击,让黄忠他们回来,且看曹操如何说。” “主公,那曹操定然不认账啊。”廖立急道。 “我知道。”士颂笑着回答廖立,但他确实不急,曹操的兖州军,和自己荆州军的人数差不多。实力上也不相上下。 士颂是不准备再指望杨奉等诸侯的“联军”了。 伊籍昨天给了自己明确的消息,刘巴在荆州的新训练的十万文定军,已经准备向鲁阳进发了。 要不了多久,便能进入关中。 那十万人,战斗力绝对比杨奉这些所谓的联军二十万,要有用得多。 士颂现在要做的,便是拖住曹操,别让他跑了。 见士颂眼神坚定,廖立知道士颂已经拿定了主意,便也没有多说。 不过,事情还真如蒯越所说,见黄忠等人并未追击,曹操阵地后方,两股埋伏好的部队,分别从左右两侧汇合过来。 若是追击,黄忠等人现在只怕已经陷入曹军的围剿之中。 “好个曹操,如此奸诈,整个八门金锁阵,不过是他的诱饵罢了。”臧洪看出端倪,原来曹操埋伏的那两路人马之中,多是弓弩手。 若是荆州军追击,必定被当成箭靶子。 只怕曹操的真实的用意,便是八门金锁被破,荆州军破阵的猛将,被他所射杀。 而刚好,士颂为了拖延曹操,所以逃过一劫。 曹操却似乎不以为意,他笑着骑马出列,对士颂喊道。 “士颂,你既已冲过前阵,为何不攻我后阵啊,既然你自知无法破我战阵,自觉退兵。那又何必在此逞能,还是快快退回荆州去吧。” 士颂被曹操气笑了,明明是我攻破你的八门金锁阵。 结果你反而倒打一耙,说是我没有破你全部的军阵,是我输了,让士颂哭笑不得。 “不要脸的老匹夫,明明是我军破阵,你嘚瑟什么?”马良毕竟年轻,没有忍住,开口就骂了起来。 “季常,暂且退下。”士颂让马良噤声后,自己笑着走出战阵,回应曹操道:“这少年是故人之弟,年纪尚幼,曹公多多包涵。” 曹操哈哈一笑,说道:“我岂会和你们小孩子一般见识。” 士颂也笑道:“可曹公啊,连小孩子都知道,刚刚你的八门金锁阵,被我军所克,你为何不认呢?” “我军之阵,分前后两层,你军突破了第一层,可第二层未克,如何能算破阵呢?”曹操明显就是耍无赖。 “曹阿瞒,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欺负小孩呢?说话如放屁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狡辩,你羞也不羞?”杨奉看不下去了,也站出来讥讽曹操。 “操就事论事,何故羞耻?”还真别说,曹操脸都没红。 还对杨奉以及周围各路诸侯喊话起来:“诸位听我一言,我等草莽之徒,若是太平时节,不过贩夫走卒,门下校尉尔。如今乱世,方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我们和他士颂这样的世家子弟不同,打拼一份家业,不容易。诸位又何必咄咄相逼呢?若是愿与我曹操罢兵言和者,曹操保你不失封侯之位,诸位以为如何?总比跟着这样的童子,于我为敌的好吧。” 士颂担心有人被曹操说动,立刻打断曹操的话,笑道:“曹公莫不是以为,各路诸侯都是傻子吧,居然高攀诸位豪杰,你还草莽之徒?” “你曹家宦官世家,曹腾、曹嵩不是高官厚禄,惺惺作态,还是不要太过了。” “哼,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借父之名,全凭我自己的本事,打下基业。”曹操听出了士颂话里的嘲讽,毕竟自己父亲去给太监当养子,这话可不好听。 “我家秉持礼法,忠孝传家。如此名声,如此家风,又没有辱没自己,何故不借?倒是曹公,祖上的名声还是不借的好。”士颂说完,露出了嘲笑的眼神,让曹操大怒。 “士颂小儿,休逞口舌之能,若是有本事,来攻我军军阵便是。”曹操收起了笑脸,冷冷地看向士颂。 “曹公为何不发兵来攻我军呢?”士颂反问道。 曹操摆摆手,说道:“罢了,我看你今日再无战意。况且这几天,我们斗兵,斗将,斗阵。能斗的都斗过了,未分胜负。” “不如且让两军将士,多休息几日。五日之后,我们拉开阵势,好好的打上一场,士颂小儿,你可敢应战!” 士颂笑道:“斗兵,你军大败,失了军营。斗将,你鸣金收兵,不敢再战。斗阵,破汝战阵,你却矢口否认。曹公啊曹公,你真乃天下第一无赖。休战五日,这事我可做不得住,你得问我军盟主。” 杨奉回头看了看联军将士,除了荆州军,谁都没有从上次的战斗中缓过来,他们都需要时间休整。 随即,他便应下了曹操的请求,约定双方五日之后再战。 第177章 谋定而动 对于曹操休战五天的提议,士颂其实也没有意见。 反正自己现在,就是要拖时间,等荆州再调来十万人马。 那时候,加上杨奉那边的联军,一共四十万人马,就算那群乌合之众不堪重用,就凭自己的二十万荆州军。 击溃曹军,夺天子南下,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但停战才三天,杨奉便将士颂喊去了中军大帐,说是有紧急军情商议。 士颂一听,心说不好,莫不是曹操带着天子跑了吧。 不应该啊,暗组的人都被自己派出去盯着了,曹军没有跑才是啊。 带着疑问,士颂来到了杨奉军营,和往常一样,韩暹等其余诸将,也都在杨奉营中,等待着士颂。 而且诸将正商议着什么。 “不知车骑将军急招我来,是有何变故,难道是曹操跑了?”士颂心说我的援军就要到了,你曹操要是跑了,我还得远征兖州,那我可得多花许多钱粮消耗了。 在士颂心中,自己打败曹操,夺回汉献帝是必然的事。 “非也,曹操没有跑。”征北将军李乐,笑着走到士颂身边说道。 “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现在和曹军休战已有三日,全仗文定侯,我军粮草补给齐全。三日以来,各部恢复良好,想那曹操所占兖州,地狭民疲,补给必然不如我军。” 士颂心说你们这群人,也知道你们的军粮补给,都是我荆州出的啊。 给你们二十万乌合之众补给粮草,荆州内部早就吵翻了天。 别说荆南派系和荆北派系了,就连石韬所代表的武陵学院派系官员,都觉得不应该为这些人提供粮草。 最后还是士颂拍板,决定帮这些人准备募兵的粮草,后面的粮食,让他们自己筹备。 实在不行,荆州半卖半送些粮草给他们。 士颂隐约猜出了这些人的打算,笑道:“既然曹操没跑,各部恢复良好,那是何事?” 李乐指着曹军方向,说道:“全仗荆州军良好的后勤,我们三日便能恢复,但是那曹操,只怕是三天恢复不了状态吧。” 果然,这些家伙想要去偷袭曹操。 士颂心说你们这些人,心还真大,就你们那点实力,怎么就总学不乖呢。 “文定侯,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这次说话的,是宁辑将军段煨。士颂进入洛阳时,他和士颂有些交情,毕竟他是认太尉杨彪的。 他虽然出身西凉军,却在李傕郭汜之乱时,死守军营,为天子断后,这群人当中,士颂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段煨对士颂拱拱手,说道:“曹操和我们几次约定作战时间,我们双方,都按约定进行准备。若是这次我们突然袭击,曹操必定猝不及防,我军也好杀入营中,营救天子。” “是啊,是啊,若是再等两天,曹操发现他打不过我们,带着天子跑了,我们哪里去找天子?”征西将军胡才,是个粗人,但他的话却不无道理。 “车骑将军如何看?”士颂看向杨奉,若是杨奉愿意,他当然也愿意一试。 杨奉眼神飘忽不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道:“我这不是没有主意,才将大家伙都召集过来商议嘛,文定侯,你素来聪慧,多有谋略,你以为此计可行否?” “车骑将军和曹操约定的是五日后在战,到今日才三天。偷袭的话,不是没有胜算。只是违背了我们答应曹操的约定,似乎和我们的勤王联军的身份不符,也让车骑将军你,背上了出尔反尔的名声。”士颂心说,这种偷袭可有可无,不过他们这群人既然能想到,曹操应该也能想到。 我回去之后,还是做好营地的防备工作,对曹军方向多布置几层暗哨好了。 “文定侯这话不对,曹操和我们的约定,他可是一项都没有遵守。就说那天斗阵,荆州军将士明明破阵了,可是曹操非不认账,就算是两天后,我们再胜曹军,只要不能攻破曹军军营,只怕还是难以迎回天子。”安西将军杨定,胡须浓密,戴着米色的头巾,神色上,极力表现着自己对曹操的不齿。 “况且,对付曹操这种奸贼,何必讲究什么信守承若,大家今晚一起发兵突袭,曹操必然没防备,攻克曹营,迎回天子岂不甚好!”杨定的话让士颂觉着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想了半天,士颂终于想起来了。 “对付这种大奸大恶之徒,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 是了,就是这种搞笑的武侠桥段了。 而且说这种话的人,都是那种名头不小,功夫不行,自己毛病一堆,却总只能看见别人的过错。 和来参加讨曹联军的诸位将军,身份何其的契合啊。 我怎么就和这种人混到一起了呢?士颂心里郁闷无比。 最要命的是,韩暹居然点点头,对杨奉说道:“安西将军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和曹操那种奸臣交战,我们不必讲什么诚信,这不是违背约定,而是我军奇谋。” “再说了,若是今夜击破曹营,迎回天子,车骑将军以个人小节,换来的臣子忠义大节,天下人谁人说车骑将军的不是呢?” 看杨奉眼神,只怕被劝动了,士颂的心头却越发的觉得不妙,说道:“即便是突袭曹军,现在都已近黄昏,我们只怕一时间难以准备妥当,不如暂且让军士先做准备,明日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不对,若是决定突袭,只能是今夜。” 段煨反驳道:“我军人数众多,曹操很容易安排人手混迹我军,打听消息。若是明晚突袭,曹操很有可能得到情报而做好准备。” “现在,我们刚刚商议出结果,也不对外公布。过了子时,我们便突袭曹军,即便是曹军有探子在我军之中,也来不及传递消息。” 边上,一直没发表看法的河内太守张扬也说道:“况且,明天便是第四天了,曹操也应该开始为约定的战事,做战斗准备了。只有今天,曹军上下,还有可能处在放松警惕的状态。” “盟主,既然大家伙都愿意打,那就打呗!”张扬边上坐着的一壮汉,前额剔秃,梳着辫发,短衣胡服。 正是带着三千匈奴兵前来助阵的南匈奴右贤王去卑。 前次和曹操开战,去卑带着他的轻骑兵在联军侧翼,准备等联军击破曹军后,从侧翼袭击追赶。 结果韩暹率领的各路联军,十几万人马,居然被三万多曹军杀得丢盔弃甲。 去卑当然不会带着人马接应,而是仗着自己马快,带着人最先撤出战区。 后来士颂率领联军反击,他也没有赶上,算起来,他来会盟了这么久,一战没有打成。 士颂不喜欢匈奴人,应该说是北面的游牧民族,士颂都不喜欢。 他的潜意识里面,对五胡乱华,对蒙古、金、辽、满的南侵,都很抵触。对这些把汉族当两脚羊,屠杀汉族的的塞外胡族,士颂本能的有戒备心。 所以,即便去卑几次想要找机会,和士颂联络感情,都被士颂拒绝。 士颂不知道去卑想要做什么,但不论去卑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不论是兵器还是粮食,即便只是清远香,士颂都不会给他,五胡乱华,就是这些个内附的匈奴,拉开的帷幕。 等迎回天子,得找机会收拾掉这些匈奴人,让他们知道,他们得滚回北面的草原。中原之地,不是他们待的位置,等我强大了,北面的草原都不会让他们待,全给我到西伯利亚喝西北风去。 想到这里,士颂闭了会眼睛,而后换上了笑脸,等待着杨奉的决定。 杨奉看了看营中各路诸侯,最后试探着问士颂,说道:“文定侯,商议了这么久,大家都觉得可行。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去试试,即便救不回天子,突破曹营,大败曹操应该可是可以期待的吧。” 士颂心说还真是,就好像贾诩驱赶壮丁袭破我大营一样。 只是我不忍心干逼着百姓送死的事,至于你们手上的部队嘛,似乎也能起到那样的作用。 反正即便一击不中,自己再退回来就是,荆州军进退有序,也绝不比曹军差。 于是,在杨奉军营,众人便定下来夜袭曹军的细节。 只是士颂不知道是,在这次军议之前,各路诸侯的营帐之中,都出现了曹军的访客。 自己虽然防住了满宠说徐晃,却没有想到,曹操在满宠伤后,还未死心,又故技重施。 只是他劝说的对象,不再是徐晃,而是在曹操或明或暗的离间计下,和士颂渐行渐远地关中诸将。 这两天,曹操手下的谋士之中。董昭,路粹二人,早就偷偷来到了联军营中。 他们的任务,不是说服徐晃投曹,而是说动关中诸将,反叛杨奉士颂,和曹操合力袭破联军。 在洛阳时,董昭便以董承的幕僚身份,和杨奉及其手下白波军诸将有过接触,彼此也都认识。 在上次斗阵之后,便奉曹操之命,偷偷溜进了联军的营地。 董昭的目标很明确,便是征北将军李乐,和征西将军胡才。 董昭见到二人后,问道:“二位将军,从杨奉士颂击兖州军,即便得胜,二位可以得到什么?” 李乐笑道:“我等从义讨贼,为国效力,自有天子和朝廷封赏。” 董昭看出李乐是在问条件,说道:“从义讨贼?若是杨奉士颂得胜,或许可如此说。只是如今天子在兖州军营内,在我看来,杨奉士颂乃是劫驾逆贼,和李傕郭汜无异。” “其二,即便他们得胜,天子嘉奖?只怕也是由杨奉士颂二人,瓜分利益。而后再随便将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冷饭,丢给诸位将军。若是二位协助曹将军,击破犯驾逆贼。又立下保驾勤王之功,曹将军当向陛下举荐二位。封侯,那只是最低的奖励。这其三嘛。” 董昭见两人已经有些犹豫,笑了笑说道:“这第三嘛,若是击败了曹将军,顺势杀入兖州,能抢到什么好处?兖州地狭民穷,早被曹操收刮干净了。” “但若是击败士颂,顺势杀入荆州。嘿嘿,荆州富饶,天下皆知。那时候,二位将军想想,你们所得之利益,何止百倍。” 不得不说,董昭看人真准。 对于李乐、胡才这样的流寇,即便封了将军,也不过是小人得志。他们看中的,是名是利。 曹操能给他们的,他们能从士颂身上抢到的,董昭提出的这两点,着实打动了二人。 而后,在两人的引荐下,董昭又以同样的理由,说服了安西将军杨定。 而且杨定更是要求朝廷封其为南阳太守,直接占据荆州北面,董昭当然满口答应。 另外一边,路粹偷偷面见了河内太守张杨部将杨丑以及宁辑将军段煨,路粹说的话,就和董昭不一样了。 对杨丑,路粹说的很简单。你作为张扬副将,在河内也有些威望,只要你能在两军阵前,斩杀了张扬,日后朝廷便封你为河内太守,跟允许你出兵河东,跨有两郡之地,傲视一方。 这种条件,杨丑想都不用想,当即就答应了。 张扬和吕布交好,他可看吕布很不顺眼,作为河内豪强,他可不希望河内人,为了张扬的个人好恶,去做不必要的牺牲。 但说服段煨,体现了路粹的口才和谋略。 路粹字文蔚,年轻时学习于蔡邕门下。后为曹军军谋祭酒,这个职位可是和郭嘉齐平的。 历史上曹操杀孔融,就是路粹上表以孔融不孝为核心,历数孔融的罪过,让孔融融伏诛。之后朝廷之内,明面上都说路粹有才华,但所有人心里都防着他,害怕他的口诛笔伐。 这样一个人,见到段煨后,问道:“段将军以为,若是杨奉士颂夺回天子后,会如何?” 段煨答道:“当然是派人去弘农,请老太尉杨彪大人出山,安定朝局。” 段煨想当然的以为,士颂肯定会把杨彪请出来主持朝政。 路粹一笑,说道:“若是这样,士颂又能得到什么。士颂和曹将军会面时,说的清楚明白,天子必须和他返回荆州,再不济,也是先回洛阳。” “段将军不若设身处地的想想,你若是士颂,坐拥荆襄七郡,人口百万,却空耗钱粮入关,就什么都不图。” “可文定侯在阵前保证过天子回洛阳啊。”段煨说道。 路粹摇头道:“是了,若是曹将军败了,天子返回洛阳也不无不可,只是这十万荆州军也会一道进入洛阳吧。那时候,这士颂会和董卓一样把持朝局。甚至更甚。” “曹公不也一样?但士颂至少能让天子返京。他把持朝局有何不可。”段煨似乎已经认同了士颂。 见段煨对士颂如此抱有信心,路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若是曹将军主政,不过一权臣罢了,这天下犹是汉家天下,可若是士颂主政,呵呵。段将军也是读书之人,难道不觉得士颂和某人很相似吗?” “何人?”段煨反问道。 “王莽!”路粹说完盯着段煨的眼神,露出你自己细细体会的眼神。 段煨瞬间子愣住了。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是啊,王莽当年也是儒学楷模,道德模范,天下人推崇,声名远播。 而且和士颂同样大搞改革变法。两人的手段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反应,路粹早就预料到了,笑着说道:“若是曹公当政,将军可统兵返回关中,安定地方,和曹公并肩朝堂,待关中安定后,天子再返回洛阳,有何不可?” “将军也是西凉军旧人,当年的西凉军守卫我大汉西垂,讨叛贼,安天下,何其英雄。后来不过是因董卓乱政,西凉军的名头被其败坏。但将军难道一点不念西凉军旧情?” “那士颂战李傕郭汜之时,将西凉军将士尸首,做成的京观之中,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个将军故人?” 于情于理,路粹都给段煨说明了。 你段煨真没站在士颂一边的道理。 段煨不傻,他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当杨奉和士颂,在营中和各路诸侯,商议好了夜袭曹营的细节后,大家各自回去做准备。 就在这回营的路上,去卑在李乐的引荐下,见到了董昭。 在得到了曹军认可其为匈奴汗的许诺后,也很自然的,接受了董昭安排给他的任务。 晚上,路粹带着消息返回曹营,成竹在胸的曹操根本不以为然。 他和郭嘉荀攸相视一笑,说道:“士颂小子自作聪明,这次,只怕要自投罗网了。” 说完,曹操便开始温酒。 当然,郭嘉,荀攸二人,和曹操一道。 喝着酒,就把埋伏士颂的计划,商议好了。 第178章 喋血关中(上) 依照约定,子时过后,勤王联军同时出发。 三更一到,大家便夜袭曹操。 杨奉部由徐晃为先锋,率领人马从北面,向南冲杀。 士颂部以甘宁为先锋,率军从南面,向北杀。 其余各路诸侯,在韩暹的率领下自西向东攻击。 这样的好处是就,各路诸侯所部,实力不强,即便是突袭曹军败退,曹军也不可追击,因为若是追击的话,曹军则会被杨奉和士颂南北包夹。 当然了,按照计划,若是能一举攻克曹营那是再好不过了。 月黑风高,正好袭营。 士颂率领荆州军摸到曹军南面,沿路干掉了曹操数个哨兵,进展顺利。 似乎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向曹营发起突袭,但士颂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公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周泰见士颂总是四下张望,觉得不对头。 士颂抿了抿嘴,微微摇头,说道:“我牙根痒,怕是要出血,待会儿回去,含些生姜就好了。” 他嘴巴上说着有的没的,心里却明白。自己,在为这次突袭担忧。 三更过后,甘宁部率先发起了进攻,而后,西面,北面依次响应。 三路并进,杀入了曹营,见甘宁得手,潘璋根本不用等士颂将令,带着奋武军诸部便发起了冲锋。 可潘璋不知道,甘宁冲进的曹营,是空的。 “中计了!”甘宁心说不好,招呼人马立刻后撤,但吃到口里的肉,曹操可不会吐出来。 早早埋伏好的曹军将士,点起火把,四下杀出。 曹营内,更是瞬间燃起了冲天大火,将营内的联军人马阻隔。 “士颂,你怎么不守承诺,违约偷袭呢?”曹操率领虎卫营,出现在了士颂军侧翼。 他笑嘻嘻地挤兑了士颂几句,手一挥,曹纯,曹洪便率领虎豹骑冲杀过来。 而刚刚想要跟在甘宁身后冲击曹营的潘璋部,则被夏侯兄弟,率领的青州军盯上了。 两支强军交手,从交战起,便陷入了胶着。 但青州军三万有余,奋武军只有不到两万,士颂无奈,只能向中路的联军吹响了求援号角。 既然曹操把他手上的精锐,都用来对付自己了,联军那边,定然有可乘之机。 “吕岱!让雄武军和安远军一起,给我守住中军大旗,我军阵势绝不能垮!”士颂心说,我还有五万安远军的中坚力量,虽然是刚刚成军,但是训练了这么久,在雄武军老兵的带领下,顶住曹军还是可以的吧。 由于魏延的长枪营,在和西凉军交战之后折损严重,虽然魏延部已经得到补充,但补充之后的部队,已成了常规的步骑部队。 而且这次突袭,魏延奉命留守军营,并不在此处。 倒是霍峻带着三千安远军新手长枪军,在阵前列出了枪阵,准备正面迎击虎豹骑的冲击。 面对枪阵,骑兵往往会停战马或者是从侧面避开,但曹纯得到的曹操的死令,荆州军的枪阵,就是用命填,也得撞开。 于是,面对瞬间成型的枪阵,曹纯,曹洪带着虎豹骑就这样撞上来了。 “对面骑将,想用命撞开缺口,都给我顶住啦!”霍峻虽然年轻,但向来熟悉兵法韬略。 荆州军内部训练多时,他对枪阵布防,也颇有心得。 这次安远军武将不足,士颂便把他从奋武军临时调到安远军统领防线,刚好遇到了虎豹骑的冲击。 虎豹骑虽然是天下强军,但骑兵撞到了枪口,再如何强大的骑兵,也得倒下一片。 在撞上枪阵的一瞬间,就好像大风吹过麦田,无一例外的全部倒下了。 但虎豹骑就是虎豹骑,大多数骑兵在战马被刺穿前,就已经高高跃起,将自己的身体压到荆州军后排的将士身上,运气不好的,被后排的长枪刺穿,但运气好的,也能把荆州军将士撞倒。 “杀!”霍峻抹掉了脸上的血迹,从眼前虎豹骑的胸口,抽出长刀,大喊着鼓舞士气。 对面,曹纯也从地上爬起,从荆州军长矛手的尸体上,拔出自己的长枪。咧开嘴,对着霍峻笑了起来,让霍峻十分厌恶,但多少也有些惧意。 霍峻已经看到曹洪,带着第二梯队的虎豹骑,从缺口处冲了过去。 安远军中军的朴刀手,都已经被撞飞了不少,但安远军主将士云,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停的喊人冲上去顶住。 “虎豹骑?”士颂看出了这支骑兵的强大。 他转头下令道:“汉生,把你的赤血营拉上去,专射敌军骑兵和战马!” 赤血营,是黄忠以自己的兵刃命名的亲卫战团,只有三百人,但个个都是弓弩高手,每人都配有手弩,重弩以及硬弓,有些臂力强的,甚至配上了三石重弓。 士颂让黄忠带着这支人马上去射杀虎豹骑,是存心要废了虎豹骑。 射人不说,还要射马! 即便是虎豹骑将士英勇善战,你的战马,总不会躲箭吧。 我调这支神箭手部队,专门去射杀你的战马,这战结束之后,不论结果如何,你虎豹骑没有几年,是难以恢复的,别的不论,就虎豹骑的战马,你曹操都凑不齐。 士颂得意的看向曹操,心说我中计了又怎么样,你埋伏好了,也未必能吃掉我。 西凉军前后埋伏了自己多少次,要么被自己突围,要么被自己反杀。 你曹操手下的精兵也只有这么多,消耗下去,北面的杨奉,和西面的诸侯联军突入,你曹操还能嘚瑟? “韩暹人头在此,诸位将士,速速反正,归顺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士颂差点从的卢的马背上摔下,他恍惚间,听到了中路联军那边,传来了叛变的声音。 开始声音很小,继而数万人一起叫喊起来,不仅是他士颂,只要耳朵没聋的人,都听得见。 “宁辑将军段煨部反正,响应朝廷!叛贼韩暹依然伏法!诸军随我杀贼!”段煨继续高高举起韩暹的人头,逼迫韩暹旧部投降倒戈。 本来韩暹是这些联军的指挥,段煨作为智将就在他的身边。曹军埋伏杀出之后,段煨毫不犹豫地斩杀了韩暹,放出了叛变信号。 “征北将军李乐部反正,响应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征西将军胡才部反正,响应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安西将军杨定部反正,响应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河内军听令,乱臣张杨以死!诸位随我杨丑反正,响应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数军叛变,张扬整个人懵住了,正在不知所措时,被杨丑从背后一刀斩杀,继而被杨丑砍掉人头,号令河内军。 韩暹、张扬一死,西面的联军立刻崩了。 一部分人被段煨裹挟北上,配合曹仁部突袭杨奉。 而另外一部分,则由安西将军杨定率领,南下突击荆州军。 “一群小人!”臧洪最恨这种临阵叛变之人,平时很有涵养的他,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哼,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荆州军岂会被这种人袭破,只是车骑将军那边,就危险了。”士颂说是这样说,但心里猛然想起一件事。 正是贾诩驱赶壮丁填命似的攻击,让自己以为稳如泰山的营地土崩瓦解。而现在,这群人虽然也是乌合之众,但毕竟是兵,而且还是在被曹操驱赶,只怕战力更强。 士颂正准备下令接应回甘宁部回撤,而后全军且战且退,脱离战斗。 结果,他身后又响起了一片喊杀声,而且地面的震感告诉士颂,来的,是一支精锐骑兵。 不应该啊,曹操的虎豹骑不是在正面吗,后面来的是谁? “士颂小贼,还我儿子命来!”李傕的伤,即便没有痊愈,但他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曹操的使者,联系到他的时候,他本来还有所犹豫。 但贾诩劝他依从曹操之计,一来可以报仇,二来可以洗清自己的身份,回归朝廷治下,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即便战败,西凉骑兵转身就走,荆州军步兵为主,根本拦不住。 于是,看准了机会的李傕,在这时候率领西凉骑兵出现了,直插士颂后背! “鲍隆,苏飞,你二人率领本部雄武军,另率安远军一万,给我拖住西凉军!”士颂不指望鲍隆二人能拦住西凉军,他只希望能拖住西凉军。 这次夜袭曹营,自己肯定是败了,他现在也不指望能反败为胜了,因为曹操不会犯郭汜那样的低级错误。 士颂想要的,不过是奋武军能接应回来冲进曹营的甘宁,而后全军后撤。 但士颂这么点小小的期望,只怕也难以实现了。 虎豹骑冲开的缺口处,许褚带着虎卫营突入了,而且直指安远军军旗所在。 路上,刚好遇到了被虎豹骑杀败,开始后撤的陈生、张虎二将。 这两人,这两年在荆州享尽荣华富贵。 暗组的消息称,两人被士颂封了正八品下的武散官,一个宣节副尉、一个怀化司戈。 虽然手上的兵权没有了,但日子却越过越惬意,两人还从逃难来荆州的难民中,选了不少女子“迎娶”在家里,各种手续齐全,难民家也愿意,他们的日子快活的很。 这次随安远军北上,两个还有些不情不愿,但荆州律法严格,军法更是严格的变态,他们怎敢违令,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士云北上。 虎豹骑突袭,先是冲透了霍峻部枪阵,继而冲击安远军朴刀手。 两人也是想尽办法,把人组织起来防卫,怎奈虎豹骑太强,他们俩实在顶不住,只能后撤。 他们倒是希望身后的黄忠能顶上,那黄忠可是我们荆州第一将啊。 可两人刚刚撤向安远军将旗方向,正好迎面撞上了许褚。 许褚见是敌将,他默认以为,荆州军中将领,个个都不简单,打起十分精神,用出全力,杀向二人。 结果两刀,一刀一个,把陈生、张虎都砍成了两段。 “呸!”许褚很嫌弃的吐了口唾沫,觉得两人死前的哀嚎和恐惧神态,脏了他的刀。 不远处的士云见状,想都不想,立刻带着人后撤。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武艺,比陈生张虎强不了多少,对许褚而言,不过是多一刀的事。 见敌军将领后撤,许褚反而着急起来,喊道:“敌将莫跑,你跑了,我如何斩你人头!” 士云又急又气,前几天双方斗将时,他就见过许褚了,荆州军中,恐怕也只有黄忠有实力与之一战。 于是,士云本能地逃向了黄忠的赤血营所在。 他身后,安远军的大旗,被许褚一刀斩断! 第179章 喋血关中(下) 安远军将旗被斩,士气大跌。 本来安远军便成军不久,眼下这种情况,溃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且安远军五万之众,若是这支部队垮了,肯定对雄武军和奋武军产生影响。两支军队也必然会出现了松动,士颂知道,现在自己要做的,便是全军溃败之前,从这里逃出生天。 “贼将休得猖狂!”黄忠见安远军军旗被斩,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何况士云在亲卫的拥簇下逃了过来,黄忠立刻带着赤血营,迎上了许褚的虎卫营。 两支队伍都是精锐之士,而虎卫营将士的武艺,只怕更在赤血营之上。 但赤血营保持着荆州军小队协同作战的特点,互相配合,加上本来自身实力也不弱,也刚好拦住了许褚部的疯狂冲击。 士云见黄忠挡住了许褚,也觉得自己这样转身就跑,实在太寒碜。 而且依照荆州军军法,士颂是能斩了他的。 于是,士云带着亲卫反身杀了回去,士云心想自己打不过许褚,斩杀几个你手下的小兵总可以吧。 但虎卫营的虎卫士,岂是普通军士可比,士云的刀被普通的虎士挡住了,几招过后,士云反而是招架不住了。 偷看了一眼身旁,自己的亲卫,更是被杀了不少。 士云心内大惊,想要抽身找赤血营将士掩护,但刚虚晃一下,准备抽身时,被对面的虎士看穿,追上一刀,劈中士云后背,若不是荆州军制甲仔细,士云的小命,便交代在这里了。 虽然后背中了一刀,不过士云身边,好歹还有最后几个亲卫,在他们的护卫下,退到了士颂身边。 士颂看了一眼吐血的士云,叹了口气,也不想责怪他丢了安远军大旗逃命。 毕竟,是许褚率领虎卫营笔直杀向他,他若是不退,只怕就回不来了。 士颂刚准备安慰两句,却见太史慈血染战袍,冲出战阵,赶到了自己身边。 见到自己,太史慈顾不得行礼,说道:“主公,潘璋将军被敌将夏侯惇挑唆,出马和夏侯惇交手,不敌,重伤落马,奋武军阵线已乱。” “混蛋!”士颂气的跺脚,自己手下各军统领之中,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潘璋,明明一个蛮夫,但按资历按军功,都应该由他来担任这个奋武军中郎将。 “潘将军令在下突围禀告主公,潘将军自知辜负了主公,导致前阵被动。他,他已下决心死战,让我来请主公速速撤离,潘将军愿率奋武军断后。”太史慈说完微微叹了口气。 “回去告诉他,我不许他死战断后,让他给老子,把老子的兵一起带出来,退回荆州!”士颂眼睛又气又急,但却无能为力。 “甘宁呢?冲出来没有?”士颂在联军叛变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晚上这夜袭,多半是曹操的计谋。 但自己既然中计了,不求能胜,只求损失降到最低。 而甘宁,就是自己绝对承受不了的损失。 “兴霸将军率领亲卫数人杀了出来,但更多的军士,都陷在曹营了,潘将军已令文聘将军接应。”太史慈正等待着士颂的下一个军令。 “主公,如今北有关中叛军,西有李傕贼军,东面兖州军攻的最为猛烈,还是让我们护卫主公,速速南下吧。”廖化也急起来了。 眼看荆州军各部陷入苦战,虽然没有崩溃,但各部阵线,都被打穿,败局已定。 臧洪也说道:“周泰将军,太史慈将军,二位速速护卫主公南下,我在此处,护住中军大旗,接应各部且战且退,只要中军大旗尚在,士气一时半刻,不会泄掉。” “还是我在此处吧,刚好可以接应奋武军同僚。”太史慈还是放心不下潘璋等人,毕竟到荆州后,士颂把他分配到奋武军中,和潘璋等人相处两年,如何忍心自己先撤。 “曹操奸诈之人,如今东西北三面环敌,南面却没有丝毫动静,难道曹操不知道主公会突围南归荆州吗?”臧洪的话,让士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啊,南面太安静了,自己南下突围,若是曹操没有伏兵,那绝对不可能。 臧洪说道:“周将军,太史将军,你们二位武艺高超,护卫主公南下突围,安然返回荆州的重任,只能靠你们了。我们这些人,还入不得曹操的眼,突围后,定然能安全南归的。” 话说到了这份上,周泰、太史慈也没有坚持,率领颂卫营将士,把士颂护在中间。 而后,便以周泰和太史慈二将为尖头,向南突击。 曹军在这个方向上的阻力,本来就没有多少。 加上颂卫营将士骁勇,即便是虎卫营有部分虎卫,想要冲上来阻拦。但面对周泰,太史慈,他们也都被杀退,根本无法靠近士颂。 “许然,快快回去禀报主公,士颂那小子跑啦!”虽然被黄忠拦住,但许褚看的真切,士颂居然带着亲卫突围南下了。 “贼子休要乱我军心,看刀!”黄忠也知道,这次只怕凶多吉少,对面的曹操,不是郭汜那样的蛮夫,他早就想劝士颂突围。 现在看来,已经有人说动了那个倔强的小子了,那好,我黄汉生拼死为你断后,以报答你的恩义。 见黄忠的刀,变得凌厉起来,本来还想抽身的许褚,一时间无法脱身。 被黄忠逼急了,心头也起了怒火,叫喊两声,也用尽全力,和黄忠又杀成一团。 在得到士颂突围的消息时,曹操和郭嘉相视一笑,捻着胡须说道:“看来这士颂还没有固执到痴傻的地步。罢了,且由他去吧,也不知道李傕那厮,有没有听我的建议,在南去荆州的路上,准备伏兵。” 郭嘉微微叹息道:“可惜我军兵力有限,若是让此子逃生,经此一败,日后这小子必定更加谨慎小心,下次遇到,只怕会成长不少。” “奉孝多虑了,这次荆州军大败,明公护天子返许县,下次遇到,可就不会是士颂那小子拥兵三十万了,而是明公掌中,有雄兵三十万。即便是士颂有所成长,也绝非我军敌手。明公,可以放眼中原了。” 荀攸早就和曹操说过自己的建议,占据中原,成就霸业,进而扫荡四海不臣。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士颂杀出战阵之后,沿路,居然是没有曹军伏兵杀出。 士颂回头看了眼杀声不绝的战场,长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安全了,可是众将还在阵中,也不知大家能否都安全杀出。” “主公莫忧,不如让我率领颂卫营重甲骑兵反身杀回去,接应诸将突围。同时,也好让大家知道,主公已安全离去,大家不必再死战不退了。”周泰跟着士颂这么久,士颂的小心思,他早就猜到了。 甚至是士颂想要救那些人,那些人可救可不救,周泰心里都心知肚明。 “主公,快看,西面起火了,那是我联军营地的方向!”廖化一脸的血,突围时,他替士颂挡了一箭,斩杀了偷放冷箭的曹军,也算是小立了一功。 “众谋士还有军械钱粮,可都在营中啊。”士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刚刚包扎了伤口,看着起火处担忧起来。 “大家不要慌,联军营中,还有魏延将军,率领的三千人和裴潜率领的后勤军两千多人。关中叛军,绝无可能拿下我军营地。”士颂在自我安慰。 但联军营地那边,怎么会知道这些关中武将投曹了呢。 士颂强做镇定,安排了任务:“周泰,你率领一千颂卫营回去,接应众将突围。周平,你带三十骑,前往联军营地方向,汇合魏延将军,护卫众谋士南下。所有辎重粮草,全部丢弃,只要人回去荆州就好,听见没有!” “喏!”周泰和族弟周平,各自领命而去。 士颂则带着数百残部继续南下,虽然远离了战场,但难保曹操不派兵追杀。 周泰率军杀回战场之时,正见蔡阳率军冲杀臧洪守护的中军大旗。 臧洪武艺不弱,但面对蔡阳这样的勇将,却处于下风,加上曹军士气旺盛,眼见便支持不了多久。 “子源莫慌!周泰来也!”周泰大喊一声,带着颂卫营冲杀回去。 蔡阳大惊,他手下的兖州军,可比不上许褚的虎卫营,在颂卫营强军的冲击下,立刻被斩杀不少,阵型大乱,让臧洪部得以喘息。 “敌将拿命来!”蔡阳自恃武艺高超,眼见自己的斩将夺旗之功,就这样没了,心头大怒,提刀就砍向周泰。 周泰身负接应众将的军令,不愿和蔡阳过多纠缠,枪出如龙,逼得蔡阳连连后撤。 蔡阳不服,拼着自己被刺穿的风险不做防守,而是挥刀斩向周泰肩头。可他没有想到,周泰也没有收枪,周泰现在也就是要拼命! 作为士颂爱将,颂卫营统领,周泰身上的铠甲,都可是荆州匠人们精心制作的。 被蔡阳砍中肩头,虽然受伤不轻,但周泰依旧能咬牙坚持。 而蔡阳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铁片甲护身,可被周泰长枪刺入前胸,蔡阳再无一战之力,丢了兵刃,在亲卫的保护下,捂着胸口退了回去。 “文定侯!文定侯何在?”远处,徐晃带着数十骑,举着车骑将军的旗号便冲了过来。 “我军已经乱了,主公方才突围。”周泰实话实说。 “那,那车骑将军危矣。”徐晃苦丧着脸,满是委屈。 原来关中联军叛投曹操后,段煨带着各部联军,配合曹仁一起突击杨奉。 杨奉和士颂一样猝不及防,加上手上的“虎贲军”大多都只是凑数的,能战的主力军队不到三万。 而段煨等人,一心想要拿着杨奉的人头当投名状,就和当了汉奸无法回头的人一样,他们只有越发地对杨奉心狠手辣,才越发的能证明,自己对曹操,对朝廷的忠义。 毕竟他们只是临阵倒戈,临时反正的人。 见到徐晃,臧洪当即想到杨奉的处境只怕更加困难,说道:“河内太守张扬,已被其部将杨丑叛斩杀,向北即便突围成功,也无处可去。不如和我军一道向南突围,到了荆州,我们在从长计议。” 臧洪本能的忽略了杨奉北上投奔袁绍的可能,一来臧洪不喜欢袁绍,二来嘛,曹操和袁绍关系好,那是天下都知道的,现在的曹操还没有和袁绍翻脸呢。 徐晃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他带着人和周泰部一起,杀向北面。 周泰刚好接应甘宁文聘,护着受伤的潘璋,且战且退。 徐晃则再次冲入联军阵地,想要护着杨奉南下荆州。 结果走到半路,就看见杨奉已经带着人马南下突围,想要靠近士颂的中军大旗,但却被李乐、胡才二人,带着人马拦住。 杨奉在曹仁和段煨的双重攻势下,根本支撑不到荆州军给予他援助。 而且他手下将士,在徐晃突围求援后,瞬间崩溃。 杨奉只能带着亲卫,舍弃了大军,呼喊能跟上自己的部队,南下冲透段煨军阵,逃向荆州军方向。 就在这时候,他被李乐,胡才二将发现。 两人大喊着“休要走了杨奉!”便也带着亲卫追杀上来。 杨奉本就武艺平平,李乐,胡才又发疯似得要抢他的人头。杨奉心中慌乱,居然离开了亲卫们的护卫,独自和二将搏杀。 远远地见徐晃赶来,杨奉急道:“公明快来助我!” 可就这么一分神,李乐,胡才二人,几乎同时用枪刺穿了他的身体。 徐晃见状大怒,不顾伤势,提斧便冲杀过来,一斧头,就砍死了想要割杨奉人头的胡才。 李乐当然不傻,徐晃可不是他能对付的人,他立刻后退,进入了亲卫的护卫之中,躲开徐晃。 而后,借着曹兵之威势,又包围上来。 徐晃无奈,只能让亲卫将杨奉尸首横在马背,高声呼喊杨奉余部,跟着自己一起南下突围,跟着荆州军一起南撤。 第180章 突围南归 考虑太史慈突围后体力不济,所以士颂让周泰带着人杀回去,接应众将突围。而将太史慈留在自己身边,负责自己的安全。 身边,还有勇猛小将廖化,士颂的心跳终于是逐渐放缓。 但是南下的路,绝不会如此平静。 士颂原本计划,先到梁县休整,等后续突围部队到达,再退回鲁阳,但身边的人都认为不妥。 士云说道:“若到梁县整顿败兵,且不说恐有敌军追兵,就是真的退到了梁县,我们也未必能有足够的辎重补给!” 士颂心说,你小子明明是五万安远军统帅,堂堂的安远中郎将。 结果现在带着不到百人的残存亲卫队跟在我身边,你这个中郎将,还真是失败啊。 也罢,就这次战败,士云也好,潘璋也好,即便是中规中矩的吕岱,荆州军各部的统帅,还是换一批人的好。 “罢了,突围之时,也没有告诉各部突围后,到哪里集合。既然大家都会向荆州而去,我们便直接前往鲁阳。”士颂微微夹紧的卢,的卢会意,带着士颂便小跑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士颂便停住了的卢。 他的面前,是一片林荫道,道路两旁,灌木丛生。 树林外的石碑上,赫然印着“卫林”二字,最让士颂心疑的,是这树林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林中无鸟,必然是有人,士颂不敢再进。 “林中可是有敌人?”廖化握紧了战刀。 士颂微微点头,按理说,这里离翟阳战场已有半日多的距离了,曹操就算是埋伏,也不应该会埋伏在这里,但士颂的直觉却告诉他,前面的林子,进不得。 林中,确实埋伏了人马,但也确实,不是曹操的人马。 而是西凉军胡封,率领的八百飞熊军。 李傕退到长安后,手上还有飞熊军一千人,吞了郭汜的人马后,又从西凉军中挑选精锐补充,将飞熊军补充到了两千多。 这次除了带在他自己身边的人马外,就只给了自己的外甥胡封八百飞熊军,依曹操的建议,在士颂南下返回荆州的路上守着。 眼见士颂就要进入自己伏击圈,结果却停下了,胡封心里那个急啊,士颂你小子怎么就不进来呢? 自己在李傕面前立下军令状,若是遇到士颂南下,定然带着士颂的人头回去,李傕这才给了自己八百飞熊军。 不然,依照李傕的个性,这次带兵在路上埋伏的任务,肯定要交给一个李家子弟。 虽然,和李傕亲近的兄弟子侄,在与荆州军的战斗中,死伤惨重。 但李家毕竟是陇西大族,虽然血缘上隔着远,但那毕竟是李家人。 自己虽然是李傕的侄儿,但若是没有大功,以后如何能争西凉军的继承之位。 “少将军,荆州军中那个神箭手不在,怕是领兵作战时,被兖州军困住了吧。”西凉军里,上到将领,下至小卒,谁都知道黄忠神箭的厉害,发现黄忠不在,连忙指出。 胡封嘴角露出笑脸,说道:“还用你说,老子早就看到了。而且士颂身边,那个杀神似的护卫武将也不在,只怕是突围的时候,为士颂开路断后,折在阵中了,嘿嘿。” 既然黄忠,周泰都不在,胡封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老子手上可是八百以逸待劳的虎狼之师飞熊军,你士颂那边,不过是刚刚逃离战场的残兵败将,又无猛将护卫,老子这次吃定你了,还埋伏个屁啊。 “上马,直接给老子冲出去!”胡封抽出了战刀,他等不及了,士颂的脑袋就是他进爵捷径。 “那个神箭手不在这里,都给我冲,杀了士颂,赏钱百金,女人十个!”在胡封的指挥下,飞熊军的下级都尉,都在用这条最鼓舞人心的奖励,激励士气。 飞熊军不怕你黄忠,但认可你黄忠的实力,不过若是你黄忠不在,那也是极好的。 对于这种叫嚣,士颂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但是现在,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 见西凉军列阵杀出树林,只能下令,让精疲力尽的颂卫营步兵,列枪阵迎战。 再怎么说,自己这边好歹有一千多人,除了士云手上那几十人外,都是颂卫营精锐。飞熊军想要吃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胡封才没有士颂想的那么傻,他当然知道士颂的亲卫军,是荆州军中精锐部队。他才不会傻傻地用西凉骑兵撞荆州军的枪阵,他们在荆州军枪阵面前,吃了太多亏。 他们,也学聪明了。 冲向士颂的飞熊军骑兵,忽然化作两队,从荆州军防线两翼散开,即便是荆州军中,有些许弓弩手射击,他们也没有停下战马。 士颂抽出了佩剑,指挥士云带着人,在身后也用盾牌和长枪构成防线。 虽然松垮,但西凉骑兵若是想要冲击,也会折损些人手。 但没料到,围着荆州军打转的飞熊军,在胡封的一声令下,齐齐对着荆州军枪阵,投出了长枪! 是长枪,而不是短的标枪类型,这大大出乎士颂的意料,荆州军也没有防备,上百人直接被扎穿。 防线,立刻出现无数缺口。 士颂大惊,心说,你们怎么就化身成投掷兵了呢?还在自己的枪阵外围转圈投矛,投枪,不只是西凉马家的战法,学的是羌族人的战术,你们飞熊军也会这手? 飞熊军也是西凉军的一部啊,在雍凉和羌族对战多年,羌族人的战术,他们当然知道。 这次在长安,李傕胡轸等西凉军老将做总结,几个人一商量,很容易就想到了用羌人的办法,来对付荆州军的枪阵。 见荆州军的防线真的被自己投枪打开缺口,胡封更是得意。 飞熊军上下,也是兴奋异常。“嗬哟!”“嗬哟!”的呼喊着,用刀面拍打着战马的屁股,突入荆州军阵中,和颂卫营杀成一团。 而颂卫营虽然是精锐,但突围后又连续奔走了许久,长时间没有休息,现在枪阵被破,士气低落。 一时间,颂卫营将士们陷入了困境,被飞熊军蛮横的士气所打压,楞是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飞熊骑兵斩杀,颂卫营损失惨重。 而胡封,更是直取士颂,士颂举剑抵挡,加上廖化从旁护卫,但胡封也是西凉军中,年轻一辈的好手。 这时候,更是士气如虹,士颂的人头就像闪光的金子,而胡封这个淘金人用尽了全力,拼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岂会轻易放弃。 “哐当!”一声,胡封打飞了士颂的佩剑。 一刀,斩在了士颂胸口,斩裂了士颂的铁甲,将士颂的贴身软甲割开了口子,斩碎了士颂的护心镜。 但力道,也就散了。 只是这么大的力道下,士颂直接被胡封从的卢上击落了。 廖化疯了,他以为这人当着自己的面,把士颂斩了。 他大吼一声,不顾自己安危,疯狂的砍向胡封,却被跟在胡封身后的飞熊军挡住,三个亲卫一齐拦住了廖化。 虽然士颂落马,但吐了口血后,还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胡封当然也知道,自己那一刀,砍到了太多的护甲,绝对杀不了士颂。 “看来还是得砍脖子!”胡封盯着士颂的脖子,眼中露出了凶光。 关键时刻,一支短戟飞来,刺入胡封肩头,胡封喊了句“护我!”,咬着牙,提起长刀,继续对准士颂后脖处。 不远处,太史慈举枪突击,胡封的亲卫拼死护主。 但太史慈,也是在拼死护主。 刚刚飞熊军突入阵中,颂卫营阵线大乱,太史慈四处补缺,终于是稳住了战阵,让颂卫营没有垮掉。 结果就这么一下子,士颂差点被胡封砍了。 眼见士颂危险,太史慈本能的想要射杀胡封。但打斗中,箭壶中的箭,早就掉光。 情急之下,太史慈投出了士颂赠给他的猛虎寒光戟。 而后,自己也犹如出笼的饿虎,冲向胡封亲卫。 发狂了的太史慈,还真不是飞熊军将士能挡住的,胡封的刀还没有落下,太史慈已经从他的护卫中冲杀出来,身后,一地的飞熊军尸首及伤员。 太史慈没有时间补枪,将那些伤员击杀,他的眼中,只有胡封。 “贼将休伤吾主!”太史慈大喝一声,犹如霹雳,震住胡封。 胡封回头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手下的亲卫,各个都是飞熊军中的悍勇之士。 但这荆州武将,须臾之间,便杀了出来。而且将那些人全部杀伤在地。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太史慈的武艺如此之高,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太史慈的长枪,刺穿了喉咙。 太史慈一咬牙,猛然发力,将胡封的尸首挑飞出去。 这时候,士颂也刚好爬起来,脑袋还有些迷糊,看太史慈挑飞胡封,立刻高喊道:“贼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他不喊还好,一喊之后,飞熊军全部沸腾了起来,疯狂的冲向了这边。 士颂本来以为飞熊军失去了主将,将不堪一击。 结果没想到,他们反而陷入了疯狂。 他不知道,在飞熊军中,若是主将被杀,他们都得死。 若是不给主将报仇,家里的妻儿老小,还得一起死,这就是西凉飞熊军的铁律。 这个道理,太史慈懂,当年围攻北海郡的黄巾军,也有类似的规矩,他突围的时候,也被如此疯狂的人追杀过。 “杀尔等主将者,乃是我东莱太史慈,想要报仇的,冲我来!” 太史慈高喊一声,挺枪和这些疯狂的飞熊军杀成一团。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号角声。 “杀!”当头一将,面如重枣,目若朗星,正是魏延! 原来,魏延率领这两千多雄武军,本是留在联军大营内,看护粮草的部队。 当时,他远远看到曹军军营火起,他还以为偷袭得手。 不过蒯越却看出不对头,告诉魏延情况不妙,让他立刻派人去前线打听情况,同时,防备其余诸侯留下的部队。 结果去探听消息的人没有回来,其余诸侯各部的留守军队,和匈奴首领去卑的骑兵,居然在董昭的带领下,杀了过来。 好在魏延武艺不俗,亲自带队,冲上去斩杀了那些诸侯手下的武将。 董昭本来就控制力不足,加上这些乌合之众战意不浓,被魏延斩杀了数将之后,当即崩溃。 魏延返回营中,对说蒯越等谋士说,我看情况不妙,若是这些诸侯反水,主公危险,我得去帮主公,你们守好营寨。 结果魏延还没转身,便被蒯越拦住,说道:“主公身边,猛将如云。不差你一个,若是关中诸侯叛敌,主公难回此处。我们应烧掉辎重,轻装简从,多带干粮,在主公南归荆州的路上,接应才是。而且你若是走了,就裴潜带着几千负责后勤的郡兵,怎么可能守住这军营呢?” 魏延还在为难,结果西凉军从营地外围呼啸而过,顺路点着了军营。 营内大乱,董昭又带着联军人马扑上来,配合西凉军胡轸部,冲进了荆州军营地。 魏延无奈,只能依照蒯越的说法,放弃了营地和辎重,将其点燃,阻隔追兵。 自己带着人马,护卫众谋士,突围南下。 董昭知道这支兵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何况联军之中,只怕也没人可以拦住,只好让魏延带着人冲了出去。 南下路上,魏延遇到了周平。 在得知了士颂的情况后,便让周平配合裴潜,统领后勤军,护卫最后的军粮辎重,以及诸位谋士在后。 魏延自己率军在前面开路。 此刻,正好遇到了士颂被西凉军伏击,魏延率领两千多雄武军立刻冲杀过来。 在他的配合下,和颂卫营一道,将陷入疯狂的飞熊军围杀。 见到蒯越廖立等谋士后,士颂发出了一声叹息,向谋士们行礼道:“这次士颂没有和诸位商议,盲目听从蛊惑出兵,结果中计惨败,还望日后,诸位多多提点。” “主公折杀我等了,这次夜袭,我们也未看出有何不妥。这是我们谋士的失职,还请主公责罚。”没有想到,从来怼天怼地怼士颂的廖立,居然安慰士颂。还把战败的责任,拉到了谋士们的见识不足上,倒是让士颂,大为意外。 没有想到你廖立,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啊。 “主公,已经探查清楚,林内再无伏兵。” 末了,周平带着探查小队返回。 士颂微微点头,在太史慈,魏延的护卫下。带着众人,穿过了树林,向南而去。 第181章 和血吞牙 在经过西凉军的埋伏后,后面的路,士颂越发的谨慎。 好在魏延护着众谋士加入了队伍后,士颂手上,又多了三千多人。 这么一支败兵,走在本来就荒凉的关中,还真没人愿意来招惹,终是安全返回了鲁阳。 在鲁阳休整没两天,各路败兵,也一支支退了回来。 清点完人马,士颂才发现,自己十万大军奔赴关中,除开运输粮草的一万五千郡兵,在后方没有参战外,其他八万五千人的大军,现下不到七千,可谓是十不存一。 阳翟一战,自己被曹操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从清远起兵起,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惨败过。 定荆南,夺荆北,甚至在关中惊险击败西凉军,一次次胜利,让自己的内心,逐渐自大起来。 以为自己能力不俗,加上超越数千年的知识,对扫平天下,那是信心十足。 结果,遇到了曹操才知道,自己还真不能大意。 即便是自己知道历史,自己了解敌人,但这不代表着,自己就一定可以战胜这些人。 古人,只是接触的知识面没有自己广,但不代表古人傻,他们一样会分析你,会设计对付你。 阳翟一战,就是曹操给自己上的生动一课,是最好的证明。 万幸的是,黄忠、甘宁等主要将领,也都在周泰的接应下,突围而出。 荆州在武将方面,只不过折损了陈生、张武而已。 而且,不幸中的万幸,徐晃也带伤来投,虽然领着不到百人。 带来的消息是,杨奉的余部,最后也都投降了曹操。 但对于士颂来说,得徐晃一人,胜过千军。 他立马加封徐晃为中郎将,许诺徐晃日后为荆州重将,统领一方。 看着满营的伤兵,士颂发出了无奈的长叹。心说就这么一战,攻守易位,没有几年,自己只怕是缓不过来了。 很快,得知士颂战败后,刘巴、石韬等人,迅速押送粮草和十万新军来到了鲁阳,面见士颂。 刘巴也好,石韬也好,都劝士颂不可因一时成败而失了信心,此刻做好下一步的行动的准备才是关键。 暗组传来的消息说,现在,叛敌的关中诸将,正和西凉军李傕一道,准备起兵南下,进犯荆州。 “今日刚刚得到的消息,曹操把陛下带到了许县,改许县为许都。居然是让李傕段煨等人,整顿关中乱局。哼。”士颂想想就觉得可笑,居然让西凉军安定关中。 可别忘记了,最早祸乱关中的人,就是西凉军。 曹操,你手上的钟繇呢,怎么不派去关中。 “曹操是回去兖州了,但李傕段煨,以及关中叛将,都完成了手下军队的整编,听说他们以我荆州军的盔甲,进行涂改,装备了他们的军队。” “这些人,集合了大约十四、五万人马,号称虎贲二十万,意欲南下我荆州。”李严这次,也随刘巴来到了鲁阳,而且说起来,刘巴拉起的这十万人马,还是李严进行的整训。 这支人马,按照士颂九等军级来划分的话,最多不过八级军士的等级,但李严以事情紧急为由,说服刘巴改变了训练顺序,并不是先挑选出精锐,而是直接先训练队列阵法,而后再练搏杀。 别的不说,这十万人,也算是军容严整。 “一群小人!”廖立想起自己狼狈南逃,心里就有气。 要不是关中诸侯叛变投敌,即便是曹操找来了西凉军,荆州军也绝对能从容而退,带着大多数将士,安然返回荆州。 而不是埋骨关中,真的是为汉室尽忠了。 “李傕、段煨南下,首当其冲,必攻鲁阳。武关方向,我们也得注意张济的动向,或许他也会发兵响应,这些西凉贼,觊觎荆州富饶,也不是一两天了。”石韬敲着桌面上的大地图,提醒着士颂。 廖立向来不喜欢石韬,鼻子里微微一哼,说道:“但张济部被我军击败后,回到弘农休整,短期内难以恢复。我们还是重点防着李傕、段煨这些人吧。” 石韬盯着地图的眼微微上扬,瞥了廖立一眼,明白廖立这是在针对他,却不露声色。 他笑道:“公渊所言有理,主公,我军还是应该在鲁阳一线布下防线,将贼军挡在荆州之外,保全荆州百姓安定,刘长史以为如何?” 石韬不问廖立,而是问刘巴,给了廖立个软钉子。意思是你廖立还不够资格和老子怼,你们荆南派系的领袖,可是刘巴。 但是刘巴擅长政务,却不擅长于军事,这次主要是带着军队和粮食前来,他知道自己在士颂心中的分量,他来鲁阳,更多的,是给士颂心理上的安慰。 刘巴微微点头,说道:“军务之事,非我所长,然广元所言,我深以为然。这两年以来,荆北三大郡已经全面开始了新法的推行,百姓也已适应。若是此时有贼军攻入,荆北三大郡,只怕人心动荡,即便击退贼军,再推行新法,又得再花时间。” 士颂认可了刘巴的说法,吩咐道:“既然大家都觉得,不能让贼军进入荆州,那我们便御敌于荆州之外!” “吕岱,太史慈、徐晃,尔等三人,速速从新军中挑选人手,补充进雄武军,奋斗军,和安远军。” “李严、裴潜,你们二人,速速集合荆北各郡之郡兵和民团,随时听候调用。再把冯习,蔡瑁的水军,也给我调过来,选精锐之士补充进入各部。” 士颂回来之后,以潘璋、士云二人受伤之名,撤掉了两人的职位。 而后,让太史慈和徐晃顶替上来,奋武军上下,早就佩服太史慈的能力,没人会反对。 至于安远军,本来也是新募军士,况且这次最先败阵的便是安远军,士云更是放弃了安远军大旗,既然如此,他的安远军换人统领,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换上徐晃,多少就有些让人不解了。 大家都觉得,一来是士颂爱才,二来是重用徐晃以为榜样,招揽关中贤良的意思。 正当大家商议如何布置防线之时,蒯越说道:“主公,某有一计,可不战而退贼军。” “何计?”士颂一听大喜,好你个蒯越,还有这种本事啊,难道说,是我之前小看你了? 蒯越面无表情,冷声说道:“上书朝廷,认错求和。” “什么!” “不行!” “蒯越!你什么意思!” 军营内的武将,那个不是血战得生。自己多少同袍,多少战友,都倒在了阳翟。 现在,正是报仇的时候。 你蒯越居然劝主公投降曹操,你这不是和所有人过不去吗? 就算你是荆州派系的文官领袖,这时候,黄忠、魏延也绝不会站在你这边。 “都安静!”士颂大吼一声,阻止了众将的呵斥。 他说道:“蒯先生说的是求和,而不是投降!” 士颂其实瞬间,就明白蒯越的意思。 是啊,荆州的实力不弱,但是荆州军的主力,都埋在了关中,剩余的老兵,不足万人。 现在暂且向曹操认怂,换得喘息的机会,以待将来。 蒯越见士颂出声,让众将安静下来,才缓缓说道:“曹操刚刚掌握朝政,定然是希望时局稳定。我们若是派人上表朝廷,认错请罪。” 他停顿片刻,见没人打断他,才继续说道:“以曹操之智,肯定会答应。而且双方罢兵和好,对双方都有利。” “曹操的兖州军,应该也折损不少。刚刚夺得朝政,必然担心有人眼红,他剩下的军队,肯定不敢轻易离开兖州。” “至于关中诸侯。有曹操领头,或许会跟着一道南下攻荆州,但若是曹操不动,他们必然会各自保存实力,各自观望。而且没有了外敌,他们自己多半会内斗不止,根本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便消耗尽了。” 士颂心说,还是你蒯越眼睛狠啊。 历史上的关中诸侯,在曹操派出的钟繇、段煨的攻击之前,就因为内耗,消耗了本来就不多的实力。从而让曹操轻易以朝廷的名义,平定了司隶。 见士颂心动,蒯越进一步劝说道:“勾践称霸,靠的便是卧薪尝胆;高祖立业,也是数败于项羽。世间英雄,有哪个不是历尽挫折。主公何必争这一时之气。” “真英雄,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处人所不能处,而后,才能为他人之所不能为。” “主公,若是能免去和曹操的这一场大战,荆州尚可喘息数年。数年间,以我荆州的新政军训,可得精锐雄兵二十万,那时候,可就是曹操,找我们求和了。” 营帐内的人,都听懂了蒯越的话,明白他的话,有道理。 就连闹得最凶的鲍隆,也是狠狠一跺脚,没有出声,憋着口气,等着士颂的抉择。 营帐内,落针可闻。 见士颂还在犹豫,刘巴叹了口气,说道:“异度所言,确实是我荆州最好的选择。公子,暂且忍下吧。” 士颂对刘巴一直持的是弟子礼,刘巴平日里也称呼士颂为主公,这时候改变了称呼,称士颂为公子,也就是换了自己的身份,以士颂的老师身份在劝说,或者说,是在教导自己的弟子。 大道理,士颂都懂。 蒯越的建议,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自己这口气,咽得真是难受。 前后将近十万将士,血染关中。 自己得到了什么,只有一堆空头的官爵,天子还是落到了曹操手中,而且曹操还捡了便宜,还把自己打残了。 自己若是求和,等于是认可了曹操掌握朝政。 以后,也就不能再打勤王的旗号讨伐曹操了。 而且曹操掌握了天子后,定然发展迅速,再想对付曹操,就更难了。 但自己现在有实力一战吗?曹操的兖州军不说,就是李傕、段煨那些人,在曹操的支持下南下荆州,就够自己喝一壶了,这时开战,真的不值得。 刘巴劝说之后,也没有再开口。 士颂沉默了许久,眉头紧锁,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又握紧,牙齿死死咬住嘴唇。 “爱惜民力,珍视百姓。方能凝聚人心,万民拥戴。” 士颂的脑海里,在此刻,忽然想起了杨梦茹在洛阳给他说的话。 当时,他觉得杨梦茹不过是照本宣科,说些通俗的谏言。 现在看来,想要做到爱惜民力,珍视百姓,只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士颂摇摇头,在营内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繁钦身上。 这位和颍容一起投奔自己的文士。看到他,士颂就想起了颍容。 当时自己被董承逼迫,匆忙离开洛阳,还真没有来得及顾忌在太尉府内的颍容,只怕现在,颍容已经和杨彪一起,返回了弘容杨家,还有,她也应该回去了吧。 “繁钦,这次便以你为使者,前往许都,向曹操认错求和。” “就说我荆州,受人蛊惑,而惊扰圣驾。还请朝廷看在我治理荆州的份上,给予赦免。具体怎么写,你看着办吧。” 士颂对繁钦的印象,便是这人文笔华丽,这认错求和的表彰,由他来写,也算合适。 士颂既然松了口,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虽然各部还是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但所有人都知道,曹操肯定会同意。 至于司隶境内,那“二十万”关中诸侯联军。 士颂也有自己的计划。 他让人对外宣称,荆州还有军队二十万,只要你们关中诸侯敢来,谁先动手,发出第一箭,自己二十万军队别的不说,只灭你一家,肯定是没有问题。以此,震住本来就浮动的联军。 而私底下,士颂还派出了使者,向段煨,杨定等求和。 他表示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荆州愿意提供粮食和武器供给你们,帮助你们争雄关中。 段煨犹豫了一晚上,没有同意,写了封表示遗憾的书信,让使者带回去。 结果第二天,荆州军使者来访的消息,立刻在联军中传开了。 杨定、以及杀了张扬自立为河内太守的杨丑,甚至是李乐,去卑等人,都将荆州军使者抓到了李傕面前,将使者斩杀,表明心迹。 这样一来,段煨的处境就尴尬了。 所有人都杀了使者,就你没杀? 士颂明显给除了李傕之外的所有人,都派了使者,大家伙都杀了,就你不杀,你是不是和士颂有什么秘密协议呢? 大家都是有过背叛前科的,这年月,谁相信你? 刚好,士颂不是说,谁第一个动,士颂就顷尽荆州军力灭他一家。为了向大家表明心迹,段煨你就来当这个出头椽子吧。 这种事情,段煨当然不干,他并不知道士颂现在的军队,多是新兵。他只知道荆州军强悍。 段煨推脱,说是得求助于曹操,若是朝廷发兵增援,他才愿意第一个出兵南下。 但是李傕却觉得这是段煨的推辞,一时间,关中诸将之间的关系,又变得微妙起来,气氛很是压抑。 最后段煨甚至率军独立安营,对李傕以及其他联军各部,作出的防备。只等曹操给他们这些人一个说法,荆州到底攻是不攻。 但许都传出的消息,却是曹操接受了士颂的求和。 曹操这种绝顶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这时候不可能攻入到荆州,他需要时间稳定朝廷。 于是,他认可了士颂“被逆贼蛊惑,而惊扰圣驾”的认错书,给予了士颂口头申斥。 但“朝廷”念及士颂治理荆襄,捐献粮草的功劳。犯错之后,还能主动认错,认可了自己这个朝廷。 于是,在司空曹操的建议下,朝廷特加封士颂为车骑将军。反正杨奉死了,这职位也空出来了。 不但如此,曹操特地还加封了士颂手下黄忠,周泰,徐晃为汝南郡、戈阳郡,汉中郡太守。 另外,曹操也将自己手上,允文允武的钟繇派了出来,任命其为司隶校尉,调解纷争,总督各部治理关中。 其实,也就是他要准备接手司隶了。 现在,关中诸将又开始互相倾轧。 杨奉,韩暹死后,白波军已经落入了李乐手中。 但李乐这个征北将军没有地盘,猛地一下多出这几万兵力,他只能靠曹操供给。 至于新上任的河内太守杨丑,与其南下荆州,更想占据自家边上的河东郡。 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则希望能带着自己的部族在关中牧马。 这些各怀心思的人,从前还都和李傕的西凉军浴血奋战过,现在即便是和李傕联合,哪个不是暗自警惕。 而且现在,荆州不会,也没有实力在顾及关中的战乱了。 钟繇,被认为和司马懿一样,既能统兵打仗,又能治理地方,还有政治远见的人物到关中,收拾这些人,可谓手到擒来。 在收到关中消息的时候,士颂已经临近襄阳了。 他留下了太史慈和李严,率领五万新军,守在鲁阳进行训练。 自己带领其余将领返回襄阳,准备重新整编自己手下的军队。毕竟,老部队都被自己打没了。 襄阳城北的迎客亭里,诸葛诗语,正让晴儿端着士颂爱吃的蒜泥虾等着士颂。 士颂北上勤王,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自己在洛阳,还和杨梦茹情感暧昧,可襄阳城内的诸葛诗语,只怕这一年都在想念着自己吧。 听刘巴说,诸葛诗语听闻自己关中兵败,恨不得她亲随刘巴前来鲁阳接应,最后硬是被拦住了。 见到诸葛诗语,士颂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诸葛诗语明明也笑了,但是眼中明显带着泪痕,对着士颂委屈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便挽住了刚刚下马的士颂手腕,就好像担心有人从她身边将士颂抢走一样。 士颂说道:“真的对不起,这次是我自大了,向来太顺利,让我小觑了天下英雄,才会有这样的惨败。日后,还请夫人多多提醒,让我别忘记了阳翟之惨败。” “夫君有雄志,妾定然尽力辅佐。夫君这次的隐忍之选,妾以为便极其明智。荆州需要时间,新法再推行数年,局面必然大为改观。”诸葛诗语也宽慰着士颂。 “嗯,不过是遵照某个“半圣”话行事而已。打掉牙和血吞。” 士颂看向南面,那位圣人的家乡,如今也在自己的治理之下,享受着新法带来的好处吧。 “谁?” “曾文正。” “他是谁?有这位圣人吗?我只知道宗圣曾参先生,没听有人称他为文正啊?”诸葛诗语当然不知道曾国藩,还以为士颂说的是每日三省的曾子。 “是一个我敬佩的人。也是那位游方道士告诉我的,这位曾文正在成为圣人之前,也是个多次惨败的主。”说完,士颂会心一笑。 “夫君怕又犯晕了,把自己梦里的故事当真了。”诸葛诗语说着,摸了摸士颂的额头,但她看士颂的眼神却越发的温柔了。 第182章 征募新军 回到襄阳后,士颂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贴出告示,荆州境内,再次大量招募军士。 荆州收留难民,吸引人口,现在治下人口近六百万人,士颂想要招募军士,并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麻烦的,是要将这些人,训练成能战之兵。 士颂把荆州境内的郡兵,民团训练中的优秀者,都招进了自己的主力体系,也就是所谓的“镇军”体系当中。 以此为基础,重建了自己的荆州镇军部队。其中,主要就是雄武军和奋武军两部人马。 毕竟,关中一役后,自己只带回来了七八千人,荆北各郡,到处都是白幡。 看到百姓哭泣,士颂心中更是不忍。 一咬牙,不顾群臣反对,给曹操送了些粮草作为“赔偿”,赎回来数千俘虏。 本想这些人回来之后,回家好好过日子,结果大家都说这是士颂的仁义,他们要回报士颂,硬是要各自归队,再为士荆州征战,让士颂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次关中征战,黄忠伤李傕,斩郭汜,立下大功,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加上士颂攻刘表时,黄忠的优异表现。所有人,都认可了黄忠的实力,荆州第一将的名头,已经安在了他的头上。 士颂这时候,升黄忠为荆州将军,成为荆州镇军,名义上的统领。 除黄忠近卫赤血营外,便以雄武军的三万人,为黄忠的直系部队。 原来的雄武军,改为荆州镇军雄武营,编制扩充到了三万人。 不过其中的老兵,已不到两成,原雄武营中郎将吕岱,统兵作战,中规中矩,这次关中之战,虽无过错,但也无亮点,与全军同败。 作为荆南就投入士颂帐下的老部下,士颂还是继续让其担任雄武营中郎将一职,直接归属黄忠统领。 对此,吕岱并无异议,这次关中大败归来,他不过不升不降而已。 看看现在被调入雄武营账下的武将吧,他便觉得自己算是运气不错的了。 原来的雄武营武将之中,除了苏飞升任前军校尉外,其他人都被调离雄武军,而现在的雄武营诸校尉中,多了士云和潘璋。 士云,清远旧臣,士颂族兄,原安远军中郎将。夜袭曹操一战中,安远军率先被冲垮,士云放弃了将旗,自己后撤,导致将旗被斩,士气大跌,可谓是崩盘的开始,看在他往日的功劳,以及毕竟也是士家人份上,士颂把他降为了雄武营后军校尉。 潘璋,清远旧臣,攻刘表时暗渡长江,立下大功,被士颂升为奋武军中郎将。但战曹操时,他不顾指挥全军,被夏侯惇挑唆,出马单挑。结果被夏侯惇砍伤,奋武军士气大泄,让全军失去了全身而退的机会,士颂把他降为了雄武营右军校尉。 而雄武营中军校尉潘濬,左军校尉杜袭,则是两个文官,两人除了有军职之外,还是车骑将军府掾史。 这次关中大败之后,士颂感觉自己太重武将,而没有给予谋士们应有的重视,导致关键时刻,自己直接忽略了谋士们。但若是统兵的校尉,也是这些谋士,让他们带兵跟着大军行动,他们肯定会提出意见。 第二支需要进行大改的军队,便是奋武军了。 原来的奋武军中郎将潘璋被降职调任,现在,改奋武军为荆州镇军奋武营。 任命太史慈为奋武营中郎将,文聘为副将兼前军校尉。向朗、廖立、恒阶、王粲四个文官,全部挂职奋武军,他们名义上,担任着奋武营各部校尉,但奋武营的三万人马,主要便掌握在了太史慈和文聘手中。 至于没有参加关中之中的定武军,一样作出了调整。 定武军改为荆州镇军定武营,依旧以邢道荣为中郎将。不过。士颂将甘宁调到了定武军为副将兼后军校尉,鲍隆为左军校尉。习祯、娄圭、伊籍三人,也在定武军挂职校尉,配合甘宁,在荆南扩充定武军至三万人。 名义上定武营统一由邢道荣统领,但士颂担心邢道荣以后会犯潘璋一样的错误,所以把甘宁和鲍隆调到了定武营。邢道荣知道自己打不过甘宁,鲍隆也是清远旧臣,荆南地头蛇。 有他们在定武营为将,多少能劝住莽撞的邢道荣。 至于镇军中的五溪蛮营和颂卫营,只是各自扩充或补充人手。以沙摩柯为五溪营军司马,统领五溪营五千人马,以邓方为山蛮营军司马,统领五千山蛮营。 颂卫营依旧由周泰统领,为颂卫营中郎将。以廖化、周平、易欣三人为颂卫营都尉,反正现在各部之中都有文官领军,被士颂调职为文官的易欣,也终于借机返回军旅。 除了荆州镇军,这支士颂心目中的正规军之外。 和以前一样,士颂的新兵营永远不会空着。士颂让徐晃担任了安远军中郎将,将荆州新招募的兵丁都交给了徐晃,自己和徐晃讨论过纪效新书的练兵之法,和徐晃的用兵练兵观点大为符合,对于徐晃的能力,士颂更是放心,绝对比士云要好用的多。 士颂相信,要不了多久,新训练出来的安远军,绝不是士云带到关中去的那支安远军,可以比拟的。 而且这支安远军,更加细分。以魏延、李严为文定营正副将,训练三万新军,以霍峻、马良两个年轻人为安远军长林营正副将,也训练人马三万,以徐盛、丁奉为安远军左右营统领,各自训练万人。至于安远军后勤营,辅助营将士,则交给了臧洪,让他督导这些管理后勤物资的后备人员。 至于荆州七郡的各地郡兵,屯田兵,士颂都交给了典农中郎将石韬以及典农司马司马芝,配合各地郡守负责训练,安定地方。 大败返回荆州后的这段时间,士颂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之中。 他白天和刘巴、石韬处理荆州政务,晚上便招来黄忠、徐晃,商议军队的补充和改编。 每天连三个小时都睡不到,也吃不了多少东西,甚至都是边吃东西边整理资料。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十月,荆州军各部改编完成,而且训练了一个季度,稍有战力,士颂才松了口气。 其实,在士颂心里一直有块石头。 那就是担心,曹操若是知道自己这边,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不过只是临时拼凑的人马后,突然杀入荆州。 还好,曹操没有这样做,关中诸侯,更是自己乱成一团,没有人顾及他士颂,让士颂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只是这次征兵匆忙,为了保证人数,也不能随意淘汰人手。 一些体质弱,训练不合格的人,会被从新兵营分配到苦练营,而所谓的苦练营,便是地狱般的机械训练,从这里练合格后,再进入新兵营。 “夫君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没有了从前玩世不恭的微笑。更多的,是紧锁眉头,那曹操可真有这么难对付?”诸葛诗语终于找到机会,和士颂一起坐下吃饭。 见士颂这些日子来瘦了许多,她心里很是担忧。 “曹操?”士颂端着碗愣住了。 是啊,曹操真得很难对付啊!士颂心中发出感叹。 但却对着诸葛诗语笑道:“曹操很厉害,但我不怕他。” 诸葛诗语假做生气,一边埋怨一边给士颂夹了块鱼。“是吗,那你这段日子,忙的都不着家了,有必要吗?” 士颂微微一笑,撤开了话题:“过几天,要在江陵举行今年的丰收大会,你要不一起去吧。今年荆襄七郡各县内,不少农家就指望着那天,能得到文散官的加封。又正值各地丰收,也算是喜庆之日,要不和我一道去看看。” 诸葛诗语小的:“哼,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这文散官加封,也就只有第一次的时候,你去过。后来便是子初先生代劳了,现在子初先生忙起来了,便交给了广元先生。你这次特地选在江陵举办这丰收大典,只怕是为了方便你巡视荆州水军吧。” 士颂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荆州军中,一直有支很特别的水军部队,按道理说,士颂占了荆北之后,水军的作用已经不大。 但是士颂还是坚持水军的训练,让益州刘璋和淮南袁术都心生警惕。 但他们不知道,荆州水军是士颂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自己若是打不过曹操,还能退到荆南,以长江天堑阻拦曹操,得到喘息机会。 但这心思,他谁也没说,他更愿意让别人以为,这是自己有意以长江水师开拓疆土。 现在的荆州水军,并未设立主将或者提督。冯习、蒋钦、蔡瑁、张允四人,被士颂任命为水军前后左右校尉,各自统领五千余人。 不是士颂不想任命水军都督,而是无法任命。 以能力来说,蔡瑁水战可谓荆襄第一人,两次于长江之上大败冯习,要不是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潘璋用商船把部队偷运过江,只怕江陵城还真不好攻。 但蔡瑁毕竟是刘表旧臣,方才投降,让他督水军,不服的人太多。 尤其是南下投靠自己的冯习,当初冯习就是看不惯蔡瑁才南投士颂,为了和蔡瑁比试比试,结果却是两番大败。 他认识到了自己和蔡瑁的差距,但是资历和忠心,却又更为合适。 这次南下江陵,士颂也存了考察水军的心思,若是可能,还是在蔡瑁和冯习之间,选出一个水军都督来的好。 第183章 丰收大典 公元一九六年,东汉建安元年。 十月初十,中国古代传统的丰收节,祭祀炎帝神农氏,庆祝一年的丰收。 士颂率领荆州众文武来到了江陵,举行了隆重的庆丰收的祭典。 这一天,荆襄七郡三十六县,加上清远县的产量冠军,都被聚集到了这里,共襄盛举。 士颂穿着隆重的祭祀服,举着五谷走到炎帝尊位前,将五谷高举过顶,继而鞠躬行礼。 身后荆州文武大小官员,产粮冠军,也跟着士颂一并行礼,依次将手中的五谷,放置于炎帝尊位之前,最后回归本位。 “始祖神农,盛德皇皇。始作耒耜,教民农耕;首创医药,为民疗疾;” “日中为市、互通有无;削桐为琴,练丝为弦;精作陶器,冶制斤斧;” “治麻为布,制作衣裳;相土择居,造屋建房;垦渠凿井,浇灌农田。” 士颂念起了武陵学院事先便准备好了的祭奠文章。 约莫念了半个时辰,士颂才摇头晃脑地读完了祭奠词。 “先祖有灵,护佑黎民,风调雨顺,百畜兴旺。” 大典的第二步,便是给各县的产粮冠军分封文散官。 “比阳县从九品上,文林郎沈大贵,其家每亩产量三石七斗,冠绝荆襄。这次,已经是你们家第三次得到比阳县产量之冠,文林郎沈大贵何在?”士颂笑着看向众人。 他心里,则盘算着怎么让这些个产粮好手,把自己的秘诀教到武陵农学院去。 汉朝的粮食产量一般每亩地也就三石左右,用现代的算法计算便是两百六十斤左右。 这些年士颂一直大力鼓励农业研究,甚至派人把日南郡那边的粮种带回研究杂交,但粮食产量一直没有明显提升。 倒是自己给予各县粮食冠军的文散官爵位一事,激发了各地农民的热情,纷纷自发研究产粮秘诀。 正所谓高手在民间,在荆州百姓的努力下,荆州的粮食产量,每亩地都在三石半左右,也就是有三百多斤。 加上荆州人口众多,开辟了大量的荒地,今年的粮食收成不菲,士颂当然愿意继续这样鼓励下去。 “老朽在,老朽拜见士荆州。”沈大贵虽然穿着荆州官府发放的文散官官服,但躬着腰,明显的驼背,让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老农的身份。 沈大贵满脸褶子,拜见士颂之后,说道:“大人,您的新法里面说,家里若是多次获得产量冠军,可以选择不提升老朽的散官官职,而是从家里的孩子们里面再选一个人,担任最低级的散官。我们家今年就想这样,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你将你家儿郎的名字,报给典农司马吧。”士颂指着不远处司马芝,让沈大贵在那里登记。 “沈家老伯,每年的产量冠军,都会到武陵农学院中,将自己的心得体验分享出来。今年虽然是你家儿郎得官,我看还是你去吧。” “而且武陵农学院,自今年起,便会拟定出调用各地散官前来述职的章程。大家一起在农学院里研究,如何让粮食产量更多,为荆州的父老乡亲们,出一份力。您看可好。”士颂想以学术交流,关照父老乡亲的名义,把这些冠军的种粮秘密套出来。 “哪有什么心得体验,不过是人勤天不懒罢了。”沈大贵咧嘴一笑,露出了口中稀疏的黄牙。 士颂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把秘密说出来,笑着说道:“您就放心吧,武陵农学院内,若是有所成就,直接是按官员封赏,进行升职的,比这一年一次的提升机会要好得多。” 士颂说的很明白,在武陵农学院当差,就相当于虚职转实了。 若是做的好,直接升官加爵,比辛辛苦苦一年,还要和别家比产量要好得多,稳定的多。 见沈大贵神色犹豫,士颂知道有戏,只要这些人心动,只要有一个肯去,自己就能树立典型,让后面的人,都心甘情愿地,去农学院分享种植心得。 “邓县邓老三。”士颂又念出了一个名字。 人群中,一个衣着单薄的老农站了出来,虽然衣服很是干净,但却有些皱,看起来已经穿了很多年了。 士颂欣慰一笑,说道:“这是你第一次获得你们县的冠军,看来全家上下付出了不少心思吧。” “回禀大人,正是,我家在邓县已有数代。本是新野邓家的家仆,大人来荆州后颁布新法,区分国民和奴民,我家得以恢复国民身份。” “老朽带着家里的两孩子,为大人修了两年路,攒了点钱,在邓县附近买房置地。这些年又开辟了附近的一些荒地,今年全家都守在地里,就为了有个好收成。” “这次,我们种的是自家的地,全家上下也都认真的很。秋收前,我家老二媳妇就是生小子,我家老二也跟着我一起守在地里抢收麦子。没有想到,我家居然能得了邓县的粮产冠军。”老头子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但士颂听明白了,这家人是感激自己的。 至于老人说的新野邓家,那是光武帝刘秀,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高密侯邓禹的后人。 现在在荆州,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世家而已了。 士颂笑着问道:“原来如此,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邓县今年的将仕郎,实至名归。你们父子三人一起田间劳作,必定多有交流,今年冬天,你可愿意前往武陵农学院心得分享?” 邓老三对着士颂行礼谢恩后,说道:“都是些田里的经验,得看每年的气候,还有家里土地的特性来定,前些日子,有官吏来家里,让我口述些经验,我唠唠叨叨说了不少,也不知道他们记好了没有。这是造福乡里的事情,这些个经验要是传承下去,对子孙后代都好,老朽当然愿意去,冬天事情少,家里两娃应付得来。” 这个回答士颂很满意,自己想要在农家树立典型,这不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士颂笑着说道:“既然你家添了丁口,你又得了你们县的产量冠军。年末,还愿意前往武陵农学院述职,交流种植经验。那这样吧,作为贺礼,你家新出生的孩子,我也给个将仕郎文散官,愿他日后长大了,便来我荆州府内效力。”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邓老三笑的合不拢嘴,没有想到自己爱唠叨的习惯,被家里人数落了多少次了,这次在士颂面前唠叨了数句,就给自己的孙子得了个散官。 虽然他弄不明白这散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自己孙子,出身就是官,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 沈大贵也好,邓老三也好,都是实在的庄稼老汉。 沈大贵家里几年都是产量冠军,沈大贵自己都已经是从九品上的文林郎的散官官职了,今年又给自己儿子弄了个从九品下的散官。 但是他心里,总觉得多产粮食的秘诀,是自家的秘诀,不愿分享出来。 而邓老三就愿意,心态就是为了造福更多的庄稼汉。 两相对比,士颂当然更喜欢邓老三。 这次来接受封官的人中,聪明点的人,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后面出列得官之后,都表示愿意在冬天前往农学院分享经验。 虽然不像邓老三是第一个愿意去的,但他们有了这个表态,士颂要么赠送锦缎布匹,要么直接赠送金银。 而且保证,大家若是在农学院内分享有用的经验,和原来农学院的研究者,一起研究出增产粮食的办法,家里不但可以再得散官官职,还能减免税收。 最后,沈大贵也忍不住了,表示他也愿意前去武陵农学院述职分享,士颂当然也笑着说好,自己承若别人的,一样不会少给他。 边上的廖立对士颂的举动很是不屑,冷哼道:“真不知道主公怎么想的。原来在武陵学院里面办理个什么农学院,请了一堆乡下老农来做研究,那些人连字都不认识,只会胡吹大气,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研究出什么来?主公怎么还想要往农学院里面加这些个文盲老农。” 刘巴拉住廖立微微摇头,轻声说道:“荆州今年的收成,大多都丢在关中了。荆南四郡的粮仓,可是分毫未进。主公本来还想在荆北三郡,也设立粮仓的。只怕要等到明年了,找这些有经验的农民来互相交流心得,希望能提高荆州的粮产量,也是无奈之举。” “罢了,农乃是立国之本,主公如此仔细,也是应该的。”这次关中大败回来后,廖立也收敛了不少。 若是从前,只怕早就当面和士颂怼起来了。 刘巴看出了廖立的变化,心中宽慰。 马玄之后,荆南派系之中,马良还没成长起来,现在自己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廖立了。 荆州三十六县的产量冠军封官完成后,荆州的乐署祭酒杜夔,指挥他收集整理的古乐典籍,指挥乐师们演奏起来。 历史上的杜夔,在汉灵帝执政时任雅乐郎。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后,天下大乱。杜夔因不满社会现状,中平五年,也就是公元一八八年辞官。追随一大批音乐文化人士,避乱逃到荆襄,依附荆州牧刘表。 刘表素有“爱民养士,从容自保”之名,还下令过建造学校,博求儒士,整理失传书籍。 他对于杜夔等文化人士的来到表示欢迎,并让他与孟曜一起整理音乐方面的文献。 后曹操南下平荆州,刘表的儿子刘琮投降曹操后,曹操爱怜杜夔之才,任其担任军谋祭酒,参太乐事,并令他创制雅乐,使得杜夔的才能能够充分发挥。自此,杜夔一举成名。 而士颂,也是个喜爱音乐的人,回到这个战乱的年代,想要听后世的流行音乐,怕是不可能了。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音乐创作人才,在有人推荐杜夔之后,士颂心里还是偷偷乐了几天的,让他以整理古典乐曲的名义,在荆州收集乐谱,留存古乐谱。 又让他在武陵书院,将整理完成的书籍印刷成册,招募和训练乐师,以彰显“斯文不灭”。 当然了,其实也就是士颂自己想要听音乐而已,而且还是正宗的宫廷大雅之乐。 音乐响起之时,士颂闭上眼睛,仿佛自己回到了后世,带着女朋友到剧院听演奏会的感觉。 他不自觉的握住了诸葛诗语的手,而诸葛诗语却有些愣神,看着远处的长江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 士颂心想,等下要去巡视水军。 但蔡瑁军中,蔡中,蔡和也都混在里面。暗组有禀告,两人这些年收敛了不少,不再嚣张。 但诸葛诗语,只怕还是不会喜欢这两人的吧。 “主公,襄阳急报!”易欣匆匆来到士颂身边,打断了士颂的思绪。 现在蒋干在荆南,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一直没有回来。 伊籍则留在北面,让暗组监视北面的情报。 自己的身边,暗组来的消息也好,荆州各处驿站发来的消息也好,都是经由易欣呈递。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曹操攻过来了?”士颂虽然不承认,但他心里,曹操已经留下了阴影。 “不是曹操,是张绣!”易欣抹去了额头的汗水。 “张绣?”士颂接过急报,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184章 张济来袭 关中诸侯联军,在得知曹操和士颂和解之后,也没有了南下“讨贼”的借口。 而曹操派出钟繇为司隶校尉,打着调解诸将纷争的名头,带着几百亲卫去了关中,反倒是引起了诸侯联军的警惕。 尤其是本就被诸将孤立的段煨,更是大张旗鼓的迎接钟繇,让钟繇进入洛阳办公,表示归顺“朝廷”。 关中的局势,越发的诡异起来。 后来士颂才从暗组得到消息,段煨的这个举动,隐隐间,可能有躲在帷幕后的某个人的建议。 眼见钟繇将会坐实司隶校尉的职权,李傕等人坐不下去了。 于是在李傕和白波军李乐的暗中支持下,原河内太守张扬的部将,黑山贼出身的眭固。以为杨奉报仇的名义,斩杀了亲曹的杨丑,自立为河内太守,投靠袁绍。 而原本屯兵河东郡的征北将军李乐,也突然发力,杀了河东太守王邑之子王玄,自立为河东太守,呼应眭固。 一时间,关中再次陷入乱局。 钟繇和段煨准备出兵讨伐白波贼李乐,和黑山贼眭固之时。才猛然发现,身边还趴着西凉军李傕部! 段煨便派人到弘农郡联系张济,希望他能以朝廷为念,拖住李傕。 结果张济却拒绝了段煨的请求,表示自己无力支援。 倒是李傕得到这个消息后,突然发兵,攻入弘农郡,烧了张济粮草,让张济部陷入困境。 张济里外不是人,手中虽然有兵,但粮草不足,成为了最让他头疼的问题。 想着荆州富饶,士颂新败,现在更有消息说,士颂在大张旗鼓的招募新兵。 于是,他便起了南下荆州“打草谷”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无力占据荆州,但自己带着西凉铁骑,去荆州烧杀掠夺一番后,带着粮草,退入武关死守。 士颂手中的新兵,也只能望关兴叹。 而为他提出“打草谷”建议的人,正是贾诩。 贾诩在西凉军打败之后就跟着张济到了弘农,后面李傕有派人来请他,但他并没有回去。 历史上的他,在李傕兵败后,是投入了段煨麾下的。 只是在他看来,段煨虽然和他是同乡,但段煨表面上对自己很尊敬,私下却很是防备,担心自己靠名望抢了他的兵权。 贾诩知道,段煨也不是自己可以长久依靠的人,便借故脱身,辗转到了张济这里。 这个时空里,贾诩倒是省下了这个麻烦,在西凉军大败于士颂时,就跟着张济回了弘农郡。 贾诩看出,关中只怕还会继续战乱下去,就想趁着这次机会,和张济一起南下进入荆州。他告诉张济,士颂或许可以依靠为弘农外援,却不能投效,定要多加留意机会,少做杀戮。 让士颂看到我们的实力,让士颂将我们引以为援即可。 历史上的张济,也曾南下荆州。 他的西凉军攻入荆州后,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毕竟都是饿疯了的人,历史上的这支军队,沿路烧杀掠夺,一直打到了南阳郡的穰城,张济中流矢而亡,才停滞了他们的攻势。 只是现在,依照贾诩的劝说,这支部队做的更多的,是抢夺粮食,也尽量少的杀人。 若是士颂反应慢,贾诩也能带着抢到的粮食返回弘农。 虽然张济军的行为发生了变化,但现在的荆州,也不是历史上,刘表治下的荆州了。 不说驻防武关方向的郡兵,就是普通的荆州百姓,这两年来,或多或少,都有经历过士颂的民兵训练,即便不说全民皆兵,但也绝不是待宰的羔羊。 而且襄阳功曹向朗,当时刚好在南阳郡西部,巡查安顿难民。 看到张济军杀过来了,向朗二话不说,居然直接就集合了南阳郡西北各地的郡兵,以及民兵团练部队,守在三户亭城,用这些部队,就把张济的西凉军给挡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江陵的士颂,得到了张济南来的消息。 士颂心忖,现在荆州镇军各部,刚刚完成改编,还未训练成型,不可轻动。 张济带来的兵也不多,于是士颂派出了五溪蛮军两部,开向了三户城前线。毕竟,这两支人马,没有参与关中鏖战。 另外,他还特地抽调了黄忠和他的赤血军,一起前去支援。 士颂记得,历史上的张济,是被射死的。 三户城,古城名,是楚国的宗庙所在,位于河南省淅川县丹江口水库一带。 历史上,这里有楚国的三户城,有专家认为故址,在今淅川县大石桥乡柳家泉村附近。 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中,有这样的记载:“丹水又东经一故城南,名曰三户城,昔汉祖入关,王陵起兵丹水以归汉祖,此城疑陵所筑也。丹水又迳丹水县故城西南。县有密阳乡,故商密之地,昔楚申息之师所戌也,春秋之三户矣” 由此可知,三户城,在丹水之北的古商密,那里有楚人三王之族的庙堂,故名三户。 张济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就被挡住。 他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不是说,荆州军都是些新兵蛋子吗?怎么随便从乡下抓了些壮丁,就能守住这城池呢? “那向朗,是哪里冒出来的腐儒?也敢挡在老子面前。”张济对于自己被拦在小小的三户城,十分的不满。 “骠骑将军不必动怒。这个向郎也是荆州世家之一。向家乃是宜城望族,刘表单骑入宜城时,和蒯家蔡家等一起为刘表效力,后来因为和襄阳庞家关系密切,暗中南下投了士颂。” “如今被调回荆北任职,想来此人也算是能吏。但若是带兵打仗,只怕非其所长。这次纠集乡勇,拦在三户城,只怕多是不甘心。”贾诩笑着为张济讲解道。 “不甘心?此话怎讲?”张绣经过关中乱事之后,成熟许多,别看只有三十出头,但心里操劳的事情太多,人的状态却是很显老了。 贾诩微微一笑:“向朗既为襄阳功曹,这次秋收,代士颂巡视南阳郡各县,鼓励民生。结果遇到了我军前来夺粮,他眼见自家辛苦了一年的粮食,就这样被我们抢了,心中当然不甘心。” “我料定,他肯定一方面派人找士颂报信,一方面想要拖住我军。我看他阻击我军是假,想要把我们拖在三户城是真,他是想让三户城后面的丹水、南乡、顺阳诸县,有时间转移粮食人丁,为荆州减少损失。” “既然如此,叔父,我们何不在三户城虚设营地,骑兵绕过三户城,深入南阳郡内各县,掠夺粮食呢。”张绣对贾诩向来崇敬,贾诩的建议他当然听。 “小小三户城,守卒不过是些临时拼凑的壮丁乡勇罢了,连士颂新招募的新军都不算。我西凉铁骑遇到这种敌人,就要绕道而行,这不是让天下人都笑话我张济,只能欺负百姓吗?” “再说了,若是士颂率军来战,我可不想触他那二十万荆州军的霉头。别到时候,我军想要撤入武关,结果被这身后的一支壮丁给阻扰了,反而不妥。” 张济一来看不起向朗和荆州乡勇,觉得攻下三户城,要不了多少时间。 二来嘛,也想在荆州展现军威,激励士气。 否则就算是返回弘农,面对李傕的西凉军,全军只怕也会士气不振。 三户城内,向朗则是愁眉苦脸,对身边的侄儿向宠说道:“这次巡视南阳各县,你小子非要跟着一起来。说是熟悉政务,你小子天天抱着兵书看的主,你熟悉政务个屁!” “来了南阳,你小子就跑去各县的民团里面鬼混,拿民团演练兵法也就罢了。张济的西凉军,那是什么人物,要不是黄忠神射,主公都差点栽在他们这些董贼旧部手中。” 向朗越说越心痛,跺脚道:“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居然把周围几个县的郡兵和民团一凑,突袭了张济的掠夺小队,砍了人头,留下羞辱的话语。看吧,最晚明天,张济必来攻城,这三户小城,如何守得?” “叔父莫急,您不是已经向主公报信了吗?我荆襄驰道,四通八达,援军只怕已在路上。只要守住了三户城,则南阳郡腹地,不会被西凉军荼毒。于叔父而言,那是大功一件啊。”向宠不过十多岁,正是做着将军美梦的年纪。 何况,还有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士颂作为偶像,遇到机会,他当然想要一搏。 “立功,那得有命去立功!我已经向宛城的魏延将军求援了,若是西凉军攻城凶猛,我们便弃城东出,向宛城方向后撤。”向朗已经做好了后撤的准备。 “不可,我们若是守城或许还有生机,若是弃城而走,不说西凉铁骑的追兵,就算是主公不怪罪,我宜城向家,还有何颜面,见荆州父老?”向宠说的很坚决,而且似乎很有道理。 这也是向朗早先默认了向宠做法的原因。 宜城向家,说起来也是荆州名族。但和荆州七大家族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只能做为庞家的外援而存在。 如今换了士颂作荆州之主,自己也混到了襄阳功曹的位置,说起来也是士颂近臣之一,但他也总觉得,自己似乎还能再进一步。 “死守这小城,守的住吗?”向朗叹了口气。 “若是只有我们,当然守不了几天。”向宠实话实说,别看张济的西凉军,以骑兵为主,但若是下马步战,也绝非他临时招募的民团乡勇要强得多。 “但是荆州,可不是只有我们啊。”向宠说道:“主公绝对会亲自来援不说,宛城的徐晃、魏延等人,率军前来支援,也要不了三天。所以,我们若是只死守三天,还是守得住的。” “只守三天?”向朗伸出了三根手指。 “对,只要我们能守住三天,援兵必至。”向宠平时就喜欢研究兵书,对荆州各地的驰道,也了如指掌,他对三天就有援兵前来,很有信心。 第二天,张济果然在三户城外列阵。 他是昨天晚上才得到斥候的消息,自己派出去劫掠粮食的部队中,不少人都被对面三户城守将向朗割了人头。 还在人头上用刀刻了西凉贼三字。 张济大怒,当晚便准备偷袭三户城,被张绣贾诩拦住。 贾诩已经闻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 他本想劝说张济返回弘农,但他估计张济不会同意,便劝张济攻城不要拖延,休息一夜,养精蓄锐,一战而下。 而后,再让张绣前去劝说张济退兵返回弘农。 “胡车儿,汝为第一阵,冲上敌军城楼后,便打开城门。雷叙、张先二将,只管率军突入城中,这次克城,屠之。”张济下了狠心,小小乡勇壮丁,居然敢羞辱自己,自己要让你们知道。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85章 西凉克星 “咚咚咚!” 西凉军敲响了战鼓。 张济这次南下荆州劫掠,带上了三千西凉铁骑,一万多步兵。 目的,就是在荆州掠夺粮草。 “不要慌,等敌人冲到了城下再放箭。”向朗躲在亲卫的盾牌后,偷偷看了一眼女墙外面。 只见西凉军步卒,踩着鼓点就冲了过来。 这群该杀的西凉贼,他们盾牌不够,居然拆了百姓家的门板,举在头顶防着箭矢。 其实张济也是无奈之举,在关中和士颂交战多次,那次不是吃了荆州军强弓硬弩的亏。 也是关中一战后,来去如风的西凉铁骑,居然破天荒的开始配给盾牌。 这都是被荆州军的密集箭矢给逼的。 这次南下抢劫,轻装简从,盾牌本来就不足的西凉军,当然没有过多的配备。 刚好,一路南下的村落之中,百姓逃亡,他们家的门板,刚好拿来用。 “噔噔,噔噔。” 当西凉军冲到了城墙下后,不停的有箭矢射中盾牌或是门板。 这些毕竟只是新招募的郡兵,以及乡里隔三差五,做些训练的乡勇民兵。 他们能站在三户城低矮的城墙上,就已经不错了。 他们射箭的技术,还真需要在好好加强,几轮箭雨过后,就没倒下几个西凉兵。 “准备擂石滚木!”向宠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他还以为几轮箭雨过后,城墙下面会躺一地尸体。 结果却是西凉军冲到了墙角,搭起了最简易的云梯。 三户城城高不过二十尺,按后世的算法也不过八九米左右,也就是普通的两三层楼高。 西凉军步卒当中,凶悍一些的将士,直接攀附在梯子顶端,由战友在树起云梯的同时,将自己送上三户城头。 三户城上的荆州兵,几乎都没有时间投下石头,就被凶悍的西凉军所斩杀。 城墙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缺口。 “想想你们平日的训练,长枪手,把冲上城墙的贼军刺下去!”向宠年纪虽然小,但关键时刻,也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别说,他这么一喊。不少人,本能的按照训练时候的方式,对着西凉军刺出了长枪。 西凉军本来就在攻城,大多都在斩杀面前的弓弩手和投石兵,冷不丁的一杆长枪刺来,不少西凉军还真就被捅倒了。 “杀啊!”得手后的民兵也好,郡兵也好,见血之后,都变得亢奋起来,胡乱叫喊着,和西凉军杀作一团。 而这些得手的人,起到了很好的带动作用。 越来越多的荆州兵,恢复了训练时的状态,仗着城墙上人数占优,仗着守城的优势,开始反击。 大石头被砸了下去,管他会不会砸中人,弓箭也射了出去,管他能不能射中。 城墙下的西凉军,开始冲上城墙后,便丢下了盾牌,开始攀附云梯。 这时不时砸下的石头,让他们很是头痛,已经有不少人被砸伤,甚至直接被砸死。 而射下的冷箭,也会让想要爬上云梯的西凉军,不知道该防住自己的头,还是防着自己的侧身。 “都给老子让开!”胡车儿见攻势受阻,提起自己铁锤,便冲到了云梯上。 他一面挥舞手上的铁锤,拨开飞箭,一面快速的爬上了城墙。 “弓弩手,射杀那员敌将!”向朗刚刚喘口气,就发现了异常。 胡车儿太强了,原本以为已经挡住了西凉军。结果西凉军中,杀出了一员勇将,挥舞铁锤,生生砸开了一个大缺口。 敌将的身后,越来越多的西凉军,跟着他冲了上来。 “伯父!敌将凶悍,你的哪壶倒钩箭呢?快拿出来用吧!”向宠跑到向朗身边催促道。 他知道自己的伯父,花费重金,在荆襄冶炼所拿到了一壶倒钩箭。 那种箭射中人后,若非挖开皮肉,根本无法取出,若是射中身体,中箭后,基本只能等死。 更绝的是,向朗的这壶箭上,也都上了药。 蛇毒他是没有,毕竟是士颂的暗组影爪部队,才能配备的装备。 但向朗从武陵医学院弄到了不少麻沸散,箭头在麻沸散中密封浸泡数月,若是射中敌人,还是能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的。 战场之上,若是手脚不受控制,亦或是反应稍慢半拍,只怕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向朗看了一眼胡车儿,只见胡车儿一锤子,又打飞了一个民团的都尉。 那人向朗认识,武艺不弱,巡查他们商密县的时候,还和县令一起陪自己喝酒过。 商密县令说他是个顾家的男人,不然以他的身手从军,那绝对是能进入颂卫营的好手。 或许商密县令有些吹嘘的成分,但这人武艺,向朗见过,的确不错。 但即便如此,这人还是被胡车儿一锤子就打飞了。 看起来这人还没死,估计是最后关头,护住了要害,但若是能活下来,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上半年甚至更久。 “向勇!把倒钩箭拿出去,全部分下去。待会儿敌将必定向我杀来,那时候,听我号令,一起放箭,不论如何,也要射中几支。”向朗很实际,不求能射杀胡车儿,只求你胡车儿中箭。 等药效发作,你再凶狠,也只有待宰的命。 就在向朗的亲卫向勇,给手下分配倒钩箭的时候。 向朗又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发出了惨叫声,是顺阳县的民团都尉刘二根。 这个刘二根本是顺阳县一地痞,是顺阳县原本的权贵世家,刘家的家仆,一直为刘家出力,欺压百姓。 士颂颁布新法之后,他居然是第一时间,带着他的一伙兄弟,杀了不遵新法的顺阳县刘家满门仆役,吓的刘家家主跪在他面前磕头。 刘二根直接以不遵新法,为富不仁的由头,斩杀了刘家家主,驱逐了刘家一干人等。 而后,他将刘家几代人的家业,分给了从前被欺负过的百姓,而后,自己到蒯越处自首。 蒯越当时正要树立典型,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动,直接免去他的罪。让他按新法规定,他故意杀害奴民若干,需要赔偿别人牛几头,你现在没钱不要紧,你刘二根可以担任顺阳民团的都尉,用你的饷银充当罚款。 说起来,这刘二根横行顺阳,纠集了大批喽啰,还是有些本事的。 但在胡车儿面前,也就是一个照面事,他被胡车儿打开脑袋,白色的脑浆溅得老远。 胡车儿如此凶悍,刚刚鼓起勇气的荆州郡兵和乡勇,哪里还敢迎战。 见到胡车儿后,纷纷避让,让胡车儿在城墙上,如入无人之境。 也让胡车儿,发现了城楼上挥舞长剑,指挥作战,穿着华丽官服的向朗。 “奶奶滴个球,那货就是向朗了吧,就这怂样,也敢上战场?”胡车儿嘴里嘀咕两句,扛起铁锤冲了过去。 “向勇,准备好了!”向朗刚刚故意挥舞配剑,吸引胡车儿注意,就是要这个效果。 “放箭!” 三十支涂了麻药的倒钩箭,射向了胡车儿。 胡车儿却发出轻蔑的冷哼,挥舞铁锤,就好像棒球手挥打棒球似的,将射来的利箭,一股脑的击飞出去。 由于距离不远,有几支箭,甚至是被胡车儿击回了到了向朗亲卫处,还伤了数人。 “哈哈哈哈!”胡车儿很是得意。 顺手就想把腿上中的箭,给拔出来,可他刚一发力,就发现了不对劲。 太痛了,这箭射到自己腿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自己拔出来,怎么这么痛? 胡车儿不傻,他知道,这只怕是倒钩箭了。 “也罢,毕竟是荆州守将的亲卫,有这等利器也不奇怪,是我自己大意了。”胡车儿暗自后悔,折断了箭杆,就准备冲上去,一锤子砸开向朗的脑袋。 可是刚走两步,腿上两处中箭处,都出现了麻痹症状。 自己的腿,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自己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支撑住,若是稍稍分心,只怕便会栽倒。 “卑鄙小人!”胡车儿这才明白过来,这箭头有毒! 他不敢大意,高声呼喊自己的亲卫护住自己,缓缓后撤,退下了城楼。 胡车儿这一退,荆州军士气大振,各部郡兵叫嚣着,冲向了胡车儿打开的缺口,想要将缺口堵上。 城外,张济紧紧握着自己的枪杆,他眼见胡车儿就要攻下城楼,却是腿上中了两箭后,便无法行动。 多年的经验了,他当然知道胡车儿中毒了。 “绣儿!让你的北地营准备,你带上几面盾牌上城墙,防着敌人的毒箭,只要攻下城楼,打开城门。叔父便亲自率军冲入城中接应。”张济是下定决心,要将此城一战而克之。 正当张绣准备带着他的亲卫精锐,也就是北地营攻城的时候,贾诩拦住了他。“少将军且慢!” “杀!”西凉军身后,出现了发动突袭的部队。 贾诩说道:“荆州军援兵已至,但定然疲惫。少将军率领步兵举盾列阵,做好守势。为我军攻城的部队退回,争取时间。敌军守城的郡兵乡勇,定然不敢出城,我军可暂且全师而退,再做计较。”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城墙上,向朗向宠相拥而泣。 若是西凉军再派一支精锐杀上来了,向朗可是没有毒箭用了。 而且,就是刚刚胡车儿占领的那段城墙,他们只怕也夺不回来,城池被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他们的命捡回来了。 荆州军的援兵来了,比他们预想的时间,要早了两天多。 因为向朗向宠也好,派人探查过地形的贾诩也好,都是按照士颂率领援军,沿着大路赶过来的时间在算。 但这次,士颂带着的人马,是荆州蛮军两部。 沙摩柯的武溪蛮营,全部都是武陵蛮族,邓方的山蛮军,说是武陵蛮和汉人的混合部队,但这些汉人,都是原本躲入山中,逃避重税的人,都是走山路的好手。 至于士颂的颂卫营,和黄忠的赤血营,那也都是精锐之士。 也许没有两部蛮军那么迅速,但士颂只是在路上简单的调侃了句“看来走山路,两部蛮军才是真精锐啊。” 周泰和黄忠,虽然笑着附和,但心里也都存了争上一争的心态。 他们带着各自的部署,紧紧跟在蛮部之后,翻山越岭,走最短的路线,赶到了三户城。 “敌军都是步兵!大多都是蛮子,我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张绣对贾诩让自己去阻拦敌军,而不是击溃敌军有些不解。 “赤血营的主将,是黄忠。”贾诩指了指蛮军身后的战旗,那是已经列好了射击阵型的九百赤血营将士。 张绣骑在马上,看得一清二楚。 黄忠部清一色的镶片铁甲,清一色的重弩,更别说黄忠这个杀神在西凉军中的威名了。 李傕被他射伤后,躺了数月,郭汜直接被他砍了脑袋。西凉军上下,都对神箭黄忠忌惮三分。 正在犹豫时刻,张绣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刚一低头,一支利箭破空飞来,射掉了他的盔缨。 惊得张绣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不和贾诩多说,立刻下马,组织自己的北地营和西凉军步兵,举起了盾牌列阵。 “荆州的密集箭矢,还真是我西凉铁骑的克星啊!”张绣心里,暗暗叹息。 第186章 蛮营之威 士颂见西凉骑兵并没有发起冲锋,还稍稍有些意外。 他本以自己带着全步兵的部队出现后,张济的骑兵,会直接冲杀过来。 为此,他特地让周泰带着颂卫营,都换好了长枪厚盾,甚至连沙摩柯和邓方的山蛮军,也都准备好了应对骑兵冲锋的装备。 结果,对面的西凉军居然是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势。 这倒是让他大感意外,他立刻下令荆州军各部停止冲击,而是归队列阵。 毕竟,自己为了赶路,全军上下的状态并不好。 对面的西凉军,也已经从三户城退下。 他不介意让西凉军暂退。 反正自己可以入城和向朗部汇合,休整一番之后再做打算。 在廖化和易欣的护卫下,士颂来到两军阵前,喊话道:“张骠骑,你为何无故攻我荆州,屠戮百姓?” “士荆州误会了,我们只不过是南下借粮而已,日后弘农郡丰收,自然归还。”张绣在盾牌后回答道。 胡车儿腿上中箭,脑袋却很清晰。 他见荆州军没有直接突袭自家后背,觉得士颂心虚,对张济说道。 “士颂居然停止了突袭,定然是他的部队连日赶路,疲惫不堪,故而想要拖延。” “骠骑将军,只要我军前部,从三户城撤回,便可以在正面,用厚盾长枪逼近荆州军,两翼骑兵迂回,从侧后斜插荆州军,士颂疲惫之军,必然溃散。” 张济当然心动。 对面的士颂,冲了一半又退回去了。而且带的人马,全部都是步兵。怎么看,都是心虚加实力不足,但他还是将目光看向了贾诩。 贾诩也有些不解,这士颂说狡猾腹黑吧,为了名正言顺的进入关中,甚至故意让西凉军截粮。 但说他奸诈吧,又被曹操杀的丢盔弃甲,数万大军溃散于翟阳。 贾诩真有些看不懂对面这小子了。 就好像,刚刚带着人出现,准备冲击张济后军。却又突然回撤列阵,举动何其异常。 贾诩只能微微摇头,说道:“骠骑将军或可一试,但一定小心黄忠。” 得到了贾诩的赞同,本来就跃跃欲试的张济,还是决定试一试。 万一士颂真的只是虚张声势呢? 自己就这么被吓退,那也太丢人了吧。 “借粮?张骠骑可以差以信使前来便是,何必劳师动众?弄得我荆州百姓慌乱南逃,还以为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来了,如此劫掠百姓,只怕和将军身份不符。”士颂没有看清回话的是张绣,还在阵前讥讽西凉军。 “主公快快归阵,贼军异动!”就在此刻,周泰提着长枪冲到士颂身边,护着士颂后撤。 对面,张绣率领自己的亲卫,也就是北地营,开始了整齐划一的前进。 他们举着重盾,提着长枪,一步步逼近荆州军,颇有些士颂麾下,训练成型的枪阵味道。 其实也难怪士颂眼熟,这北地营枪阵,正是张绣让自己的亲卫特地训练的。 原本的目的,是防止李傕吞并弘农,用来对付飞熊军的。 “列阵御敌!”周泰一声令下,周平带着颂卫营将士,也列出了整整齐齐的枪阵。 第一排颂卫营跪在地面,向上提着长枪,第二排的颂卫营将士则平端长枪,直指前方,第三排的人则将长枪搁在第二排人的肩膀上。 整个枪阵的正面,就好像刺猬一样,若是真有骑兵想要冲击这个方阵,那和找死没有区别。 颂卫营自关中退回来后,其实已经不足千人。 周泰在从关中败兵中,挑选了精锐之士,经历过惨败,在血海之中得生的人,实力往往都会有提升。 加上这几个月的突击训练,新加入的颂卫营战士,在老兵的带领下进行训练。 几个月下来,能坚持下来没有被淘汰的,也绝对称得上世之精锐了。 当士颂看到张济的骑兵,还是从两翼出动,向自己的两翼迂回时,士颂露出狡黠的神情,笑着说道。 “这张济若是死守,我就算是击破其军,也拦不住他逃走,但他若是想要反击我,只怕也就没有几个人,可以返回弘农了。” 说完,士颂便吩咐传令兵,让两翼的沙摩柯和邓方,做好迎接骑兵冲击的准备。 由于这次,是带着全步兵翻山越岭而来,马匹辎重等,都由后续部队带着。 士颂特地为各部准备了许多对付骑兵的装备。 那些,都是士颂在军队改编的时候,以各支部队的特点,专门让荆州冶炼所锻造的。 “汉生,张济以为让他的部队,躲在门板后面就可以正面冲击我军枪阵了,这也太小看我们了吧。”士颂的意思,黄忠当然明白,早就带着自己的九百赤血营做好了准备。 “敌近五百步!”黄忠早就盯上了对面的厚盾长枪,但在黄忠看来,西凉军的厚盾和白纸没有区别。 他手下的九百赤血军,统一配备了大汉少有的蹶张弩和腰引弩,其中最精锐的五十人,甚至还准备了大黄弩! 而且,所有人都配有专门的破甲钢弩。 现在,张济来袭,正好用来试验这些装备。 汉代的劲弩射程约莫为四百米左右,而经过墨家改装的荆州重弩,射程能到五百米远。 按这个时代的步数来算,也就是四百多步的样子。 “敌近四百五十步!”黄忠喊着,取出了自己的黄杨重弓,抽出了鸣镝箭。 身后的九百赤血军,统一的举起了他们的蹶张弩。 若是没有特殊指令,全军都是默认使用这个需要用脚踩着,用尽全力,才能将弩矢填装进去的的踏弩型重弩。 “放!”黄忠话音未落,鸣镝箭便犹如一道流星飞出。 越过身前颂卫营的枪阵,一头扎在了张绣的脚前,力道不减,在地面上摇动不停,发出刺耳的声响。 “都把盾牌举好啦!敌军的箭矢就要来了!” 根本不用张绣提醒,北地营的将士,也都是西凉军老卒,听到了鸣镝箭的声音,当然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敌军弓弩部队的射程。 但是对面弓弩手,也就千把人而已,自己面前还有厚盾和门板,他们能拿我们怎样。 “咚!咚!咚!” 破甲钢弩,射穿了西凉军的盾牌! 刚刚还在成队列前进的北地营,霎时间,倒下一片。 就连张绣的左臂,也被射穿,钢弩射穿了他的盾牌,穿透了他的护甲,扎入了他的左臂。 张绣吃惊之余,也顺势向后倒下,希望能泄掉几分弩矢的力道。 而他的这个举动,救了他的命。 刚刚倒地的张绣,就看见头顶上一排弩矢,从眼前飞过。 自己辛苦训练的北地营重盾长枪部队,立刻发出阵阵惨叫,不停的有人倒下。 “都趴下!盾牌挡不住荆州军的弩矢!”张绣心里在滴血。 两千北地营,被荆州军的弩箭射了几阵密集弩矢之后,只怕活不了多少。 “骠骑将军,荆州军有诈!”贾诩早就预感不对头了。 他见张绣部成片倒下,立刻意识到,士颂只带了全步兵就赶着过来支援,定然是有恃无恐。 看这这样子,士颂所依仗的,便是荆州军精良的军械了。 可是张济已经来不及下达后撤的军令了,西凉骑兵的特点,便是他们的速度。 雷叙、张先二将,一左一右,分别冲向了沙摩柯和邓方的防线。 在他们眼中,这些连长兵器都没有的蛮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一切,和所有人预料的一样。 面对西凉铁骑的冲击,沙摩柯也好,邓方也好,都带着各自的兵马,向后撤退。 只是他们一面后撤,一面撒下特地为西凉骑军准备的小惊喜。 铁蒺藜,中国古代一种军用的,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 其上,有 4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凡着地,都有一刺朝上,刺尖如草本植物“蒺藜”,故名之。 西凉骑兵纵横西北关中,来去如风,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东西。更不会花费重金,去打造保护战马马蹄的护具。 加速起来西凉战马,快速的踩在了这些钢钉上,又痛又惊。 西凉骑兵纷纷被掀翻在地,攻势为之一缓。 “绕开,绕开敌军的钉子!”雷叙作为西凉军都尉,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骑术。 他硬是在最后关头,勒住马头,没有中招。 但他也就此困在这里,前进不得。 他正要带着麾下骑兵,绕开铁蒺藜的区域。对面那群蛮兵,居然是原路踩着铁蒺藜杀了回来,对着西凉骑兵抛出了漫天的带刺渔网,将西凉骑兵网住。 雷叙心知不妙,在渔网落下之前便弃了战马,向后一跃,避开了这些渔网。 等他落地后,再仔细看去,这些蛮子的脚上,全部都是厚甲铁靴,只怕就是为了配合铁蒺藜阴自己这边的骑兵,特地才换上这样的装备。 而被网住的西凉骑兵,越是挣扎,渔网上的倒刺便扎得越深。 加上对面的蛮兵围过来之后,还在不停地撒出铁蒺藜,让雷叙感到绝望。 “吹!”沙摩柯的五溪蛮营中,所带兵器五花八门,大多都是五溪蛮族的特色武器。 而士颂为了给他们加强实力,特地让武陵医学院的人,把麻沸散和五溪蛮的麻药进行加强,这次来对付西凉骑兵,士颂让他们用对付骑兵最有效的办法,来对付西凉骑兵。 那就是,射人先射马! 吹箭筒的射杀距离不远,但是五溪蛮族男子都很习惯这种战术。 而将药性加强后的吹箭,射中了没有护甲的战马后,眼见战马没有怎么受伤,但不出三步,立即栽倒在地,摔的西凉骑兵昏头转向。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细针一样的箭矢,西凉马怎么就会倒下。 “蛮子休得猖狂,你雷爷爷要杀光你们!”雷叙知道自己的骑兵完了,铁蒺藜,带刺渔网,中箭即倒的吹箭,都是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招数。 对面的蛮子,没正面和自己交手,就把自己的部队给困住了。 他心中憋屈,只能大吼着叫骂,发泄不满。 沙摩柯冷冷地看着骂自己蛮子的雷叙,讥笑道:“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 一句话,说得雷叙呆住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袒露胸膛的南越蛮子,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自己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这蛮子是在用经典反讽自己。 但眼前这人,怎么看也是个蛮子,不是关东的士人啊。 他也不想想,武陵书院在武陵郡这么些年了,武陵郡内的五溪蛮族,开设的贸易站内都设立了公塾。 五溪蛮族可以孩子去公塾读书,沙摩柯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总被人用各种论语经典评论,听得多了,日积月累之下,多少也记住了。 没想到,这时候却用上了。 沙摩柯对雷叙吃惊的表情,很是满意。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文化人了。 他手一挥,一支针头似的毒镖,射中了雷叙。 雷叙在昏迷之前,看到了不远处,张先部的战旗,也倒下了。 第187章 趁势逼降 张济眼见自己的两支骑兵,稀里糊涂的被击败了,只有数十人得以逃脱。 他赶紧带上被救回的张绣,以自己骑兵的优势,脱离了战斗,退回了三户城西北面的大营之中。 而士颂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准备。 加上原本都是步兵,且长途奔袭来援。所以,他当然是带着部队,清理战场,押着俘虏进入了三户城。 当天晚上,雷叙和张先,居然被士颂放了回去。 张先还被士颂所携带的军医进行了治疗,包扎好了伤口。 张先的战马,由于很悲剧的踩在了铁蒺藜之上,把张先掀翻在地。 也算是万幸,张先的后背,手臂,大腿上虽然都被刺伤,但好歹没有伤到要害。 不像那些运气极差的人,被铁蒺藜砸入脑中而丧命。 “倒地是怎么回事,那些蛮子真有那么多奇怪的武器?”张济早就问过逃回来的骑兵。 但是这些人,之所以能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是在冲锋队伍的最后面。 前面发生的情况,还没有了解清楚,就看见前面的战友倒下了,主将也倒下被俘了,他们还能不撤? 慌乱中,什么也没有看明白。 张先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率军突击,对面的蛮子一哄而散,我以为他们没有见过骑兵冲击,斗志溃散。结果却是他们一面逃跑,一面丢出了满地的铁钉,战马踩在上面,立刻被刺穿马掌,将我军将士掀翻,前排的战马倒地后,后排的战马也陷入困境。” “而后那些蛮子便抛出了无数的网子,渔网上还带有倒刺,将我军人马网住,我军战马受到惊吓,无法驾驭,想要挣脱这些网子,却是越挣扎,网子上的倒刺,扎的越深。” 雷叙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瞳孔立时放大,身子也直了起来,身体仿佛做好抵抗的准备。 “就在我们陷入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些蛮子居然用吹筒向我军战马吹出了毒箭,我军战马无甚护甲,纷纷中箭。这箭头犹如细针,本来以为没事。” “可没想到,针头上带有荆州的麻药,中箭的战马,纷纷倒地不起,意志薄弱些的,当场就晕死过去。失去了战马的我们,被他们包围,想要死战,却也被吹筒箭射中,被他们生擒活拿。”雷叙说完地下了头颅。 张济看向胡车儿,愤恨不已,说道:“胡车儿也是中了这种麻痹之毒。中毒后,浑身酸软无力,使不出力气,没想到士颂小儿如此卑鄙,全军上下,都配备毒药。” 贾诩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问道:“既然如此,士颂必然俘虏了我军大量将士,为何将二位将军放回?” 雷叙、张先互看一眼,知道他们就算是想要撒谎,只怕也瞒不住贾诩,便实话实说道。 “士颂让我们俩给主公带话,说是明日午时,相约主公一晤,若是主公愿意前去,他便将他俘虏的西凉军将士,尽数放回。” “这士颂如此自信?”张绣的手臂,也包扎的严严实实,听到士颂愿意把俘虏的西凉军将士都放回来,身体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看向张济,很明显,他希望张济去。 自己的北地营,虽然被荆州军重弩部队射穿,但只怕未必就全部都死了。肯定不少人只是受伤倒地而已,自己被救回来了,可他们,多半是被荆州军俘虏了。 贾诩却摇头道:“不可,士颂绝不是彰显仁义,邀买人心这么简单。他这次翻山越岭而来,带上了各种荆州精锐军械,只怕目的,不是击退我军这么简单。” “贾先生,我部两千骑兵,不过是中了陷阱,没伤多少人啊。士颂若是愿意放回来,只要养好伤,就还是一支精锐骑兵啊。”张先心里急,他不像雷叙,能在最后关头停住战马。 他的部队,几乎冲穿了铁蒺藜阵地。 但也正是这样,他的部下,多是伤了战马,倒地不起,最后被渔网网住。 除了少数运气不好的,还真没怎么死人。 贾诩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他说道:“士颂此举,太过反常。我看还是连夜北撤,退回武关,乃是万全之策。我担心弘农有变,而士颂又故意拖延我军行程,让我军陷在荆州。” 张济拿不定主意,在营内踱步走了半天,最终还是舍不得自己的数千精锐,下定决心,第二天中午,还是和士颂见见面。 至于贾诩的担心,他派出了三波探哨,往武关方向而去。 但第二天一早,得到的消息,却是士颂连夜在他们北归的道路上安营扎寨,封锁了他们的消息来源。 同时,士颂的军营,也和三户城形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 张济军的局面越发被动。 张济心说不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张绣率军,来到士颂营前大喊,自己依约前来会面,要求和士颂一晤。 不一会儿,荆州军看似简易的军营大门打开,士颂骑着马,在颂卫营骑兵的护卫下,笑着来到了张济身前。 张济叔侄二人相视一眼,这士颂又有援军前来?这么多战马,是哪里来的? 昨天只是步兵,就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如今来了骑兵,我们还能退回弘农吗? 不过他们两人还真是想多了,带着后勤辎重和战马的裴潜,此刻还在路上,最快也要明天,才到三户城。 士颂部现在所骑战马,一部分是三户城内向朗部的马匹,一部分,是昨天中了麻药倒下的西凉战马。 虽然总数不多,但颂卫营选了五百多匹出来,完成颂卫营骑兵的建制。 见到张济叔侄二人,士颂拱手笑道:“张骠骑,我们曾经都是保护献帝的义士,和李傕都是仇敌。为什么我们要自相残杀呢。” “况且我昨日晚上,得到最新的情报,杨定反复小人,已经投降了钟繇段煨,献了弘农,张将军已经无家可归了。” “士颂,休要乱我军心!”张济大喝一声,用枪头指向士颂,说道。 “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虽然我们西凉男儿都是些血性男儿,但我们不傻,休要用什么离间计。”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我用什么离间计啊,我昨夜收到消息,便连夜在此处安营,就是担心张骠骑做出冲动的决定。” 说着,士颂对边上的易欣使了眼色,易欣会意,立刻引出一人,张济见状大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留在武关的守将邓济。 邓济早先,本是刘表部将,守护南阳郡西北。 后来士颂占了荆州,他作为新野邓家的子弟,对士颂的新法很是抵触,便带着人马北上,投了张绣。 张绣这次南下抢粮食,没有带上他,而是让他守护武关,也是怕他对家乡父老,下不了手。 却没想到,他在这时候,出现在了两军阵前。 邓济看到张济,立刻跪在地上哭道:“骠骑将军,杨定那斯,降了钟繇,献了弘农啊。” 邓济名门出身,读过些书,三两句,便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来,留守弘容的安西将军杨定,不听张济的军令,擅自率军出击,和李傕交战,结果大败。 而后,段煨的部队,也趁乱杀入弘农,但好歹也算是拦住了李傕。 杨定和段煨不和,不愿投降段煨,便率军逃离弘农,直接去洛阳投降了钟繇。 钟繇便以朝廷的名义,任命杨定为弘农太守,调走了段煨。 而原来张济的部下,心中不服,便带着张济家小南下,邓济率军接应,杀散了杨定的一波追兵。 他本想在杨定大队杀来之前,赶回武关。 可等他回到武关后,武关城头,已经换成了荆州军的旗号。 失了武关,又有追兵,万般无奈之下,邓济等人只能降了荆州军,进入武关。 突袭武关的,正是荆州军小将霍峻部,霍峻部的长林营,本来就在附近山中整训,都是霍峻招募的荆州本地人,熟悉地形。 士颂不想自己的新军,去和张济的主力交手,但秘调他们偷袭张济的后方,士颂还是愿意的。 霍峻部占领武关之后,西凉军的传令兵想要传消息给张济,在荆州境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不仅得避开荆州军的探哨骑兵,还有暗组杀手,就是荆州各地的民团军士,看见落单的西凉军传令兵,都不会客气。 所以,张济根本得不到消息。 见张济神色已经变化,士颂趁机说道:“骠骑将军,李傕要抢你地盘,钟繇也不会放过你。我们二人的情况,何其相似,不如和衷共济,休整部队,日后一起杀回关中复仇,可好?” “文定侯这是想要逼我投降?若是我不答应呢,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的家小?”张济握紧了枪杆,死死盯着士颂,但心里却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士颂别丢了他的仁义旗号。 果然,士颂说道:“骠骑将军哪里话,我士颂岂是那种,拿人家眷做威胁的小人。邹氏夫人等家小,为了躲避杨定叛军,一路南下,车马劳顿,在武关暂歇而已。” “现在,他们正在南来的途中,等她们一到,连同愿意返回张骠骑军营的的西凉军将士,都可以和他们一道回去。还请张骠骑安心。” “今日约见将军,便是说此事,待将军见了夫人及家人之后,我们再议是战是和吧。” 士颂说完,也不等张济回话,便带着人返回了军营。 张济叔侄二人,站在荆州军营外,犹豫良久,终是返回了自己军营。 下午,张济妻邹氏,真的带着数百愿意返回的西凉军,回到了张济军的军营。 张济又悲又怒,但看到自己家小到军营,心中稍稍安定。 待安定好了邹氏,张济找来了张绣和贾诩,想问问他们两人的看法。 结果两人的建议,都和他心中的想法不一样。 张济想要士颂支援自己粮草装备,放自己北上,夺回弘农。 或者要士颂借出南阳郡给自己,问两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张绣摇头说道:“士颂的意思,是想要我们投降,成为他手下的武将。我看士颂言而有信,不负他仁义之名,不如,不如便和他共事试试看吧。” 边上的贾诩见张济神色不对,立刻明白张济不甘心,还没有开口。 张济却看向他,试着问道:“我若不要荆州的地盘了,只求士颂让开道路,放我们返回弘农,而且日后我也不找他要还武关,贾先生以为,士颂会同意吗?” 贾诩心说,你前不久还说我们西凉军不傻,不会被士颂欺负。 你这条件,难道不是把士颂当傻子吗? 你打劫别人,结果打不过,自己反而陷入了困境,别人还要笑着放你走,你真当士颂是宋襄公啊? 我不知道士颂为什么突然这么“仁义”起来了,但是我知道士颂这小子,绝对是个腹黑手狠的主。 你这条件,士颂肯定不答应。 心里诽谤归心里诽谤,贾诩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道。 “只怕难,若是将军不愿屈居士颂之下,我这里,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 “不若告诉士颂,我军愿为其藩篱,守护北疆,如此一来,我军可以得全,后勤补给,得到荆州的供给,荆州也可以不用直接面对关中叛将和兖州曹操。” “士颂现在所缺的,便是训练军队的时间,他多半会同意。” 第188章 命中注定 贾诩的建议,让张济沉默不语,在营内来回踱步。 他思量再三,说道:“我部下还有三千西凉铁骑,万余步卒。若是返回弘农,当地世家,也会有人支持。杨定那跳梁小丑,绝然不是对手,我还是还有可能,夺回弘农的啊。” 贾诩内心叹了口气。 这人啊,最大的悲哀,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而看不见全面的情况。 贾诩说道:“若是弘农只有杨定,将军率领现在的部队杀回去,夺回来,没有问题。但问题的关键,不在杨定啊。” 接着,贾诩把情况分析清楚:“杨定降了朝廷,也就是说,他的背后是钟繇,是曹操。即便杀了杨定夺回弘农,钟繇缓过气来,还是会出手杀回来。” “其二,即便钟繇一时间去对付北面的白波贼李乐等人,李傕就会放过弘农?李傕现在从西凉招来了张横,杨秋等诸路统领,若不是钟繇实力强大,他早就想杀入弘农了吧。” 边上的张绣听着分析,也是默默点头,叹了口气,坐下不语。 贾诩瞥见张济还是不甘心,说道:“最后,也是最大的问题,我们这支部队,怎么可能全须全尾的返回弘农?” “到荆州抢劫了一番,而后便在士颂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离开。若是有这实力,我们何不占了荆州呢?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劫掠的粮食,士颂就定然不会让我们带走。返回关中后,粮食不够,别说夺回弘农了,杨定守在城内半月,我们便不战自溃了。” 贾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济还是不死心,说道:“我先派个使者,前去问问士颂,若是他犯傻,让我带着兵马粮草离开,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既然张济这么说了,贾诩也不好多说,他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凄凉。 自己学富五车,满腹韬略,就因为自己是西凉出身,便不被关东士人所接受,不愿意重用自己,总觉得自己只是个识字的蛮子而已。 他是凉州姑臧人,年少时并不出众,只有名士阎忠,认为他与众不同,说他有张良、陈平那样的智慧。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贾谊后人名头,也有人质疑。 贾诩在西凉恶劣的环境中,苦学数十载,终有所成。一腔热血,想要报效国家,却发现没有人愿意用他这个“西凉蛮子”。 最后,他只能栖身于董卓的西凉军,跟着董卓来到关中。 董卓死后,为了保命,为李傕郭汜出谋划策,提出了“奉国家以正天下”的口号。 也正是这句话,让关中生灵涂炭。 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懊恼,何尝不悲哀呢。 李傕郭汜之乱后,他辗转于西凉军各部,李傕、郭汜、段煨、张济。 但他也知道,这些人都非立业之主。 可天下之大,除了这些人,还会有人用自己吗? 贾诩发出了一声轻叹,为自己韬略和抱负不值,也为自己的出身,感到的无奈。 不论如何,保住张家叔侄吧,这是目前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了。 张济的使者,很快便回来了。 结果和贾诩预料的一样,张济的提议被士颂否决。 你来我荆州,抢钱抢粮抢地盘,打不过,就求我放你走,你当我傻,还是当我好欺负啊。 使者回来说,士颂的态度很坚决,要么我军全军投降。要么,留下所有粮食马匹武器,所有人刺面北归,被驱逐离开荆州,否则,他士颂无法给荆州百姓交代。 张济听了哈哈大笑。 刺面北归,那意思就是,所有人都是荆州军的奴隶,被大仁大量的士颂,好意给放回家去的意思。 张济对着使者吼道:“他士颂真以为我冲不过他的防线吗?即便是他荆州军装备精良,我张济也不能让我的兄弟们失了西凉军的尊严,既然你是不放我们走,那我们就死战突围!” 贾诩就在边上,听了张济的话,连忙劝说道:“骠骑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我有一计,可教士颂放我们离开。” “荆州军多是步兵,我军三千骑兵直接南下,在荆州境内四处骚扰放火,但不要杀人。只要闹得荆北诸郡不得安宁,与其这样,士颂还不如让我们返回关中。” 贾诩的计谋向来心狠,若是真用这办法,士颂还真有可能,直接送他们走。 而张济却摇头道:“荆州军二十万,迟早会将我军围堵住,何况留在这里的一万步兵怎么办?不用再调集人马,就士颂带来的蛮子,配合三户城内的郡兵,只怕就能吃掉吧。那时候,我们的骑兵北归,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张济让张绣、贾诩带着伤兵,以及家眷跟在队伍之中。 自己带着主力骑兵,摆出了绕过士颂军营北归的架势。 见张济还是要向北冲击突围,士颂无奈地耸耸肩膀。对易欣说道:“对面的骠骑将军,好像不死心啊。” 不过说归说,若是自己在关中被曹操拦住劝降,自己肯定也是会拼死一战,突围南归的吧。 “给黄将军传令吧,列阵迎敌。” 士颂所列的战阵,可不是什么八卦阵,金锁阵什么的,而是很简单的防御阵型,而且还是大汉朝,乃是后世一直延续到明代,中原王朝对抗骑兵的老办法,车阵! 三户城内,能搜刮的各类车辆都被士颂集中起来,加上郡兵和民团用来运物资车辆,士颂的车队,已经封住了张济北归的必经之路。 颂卫营就守在这些车辆之后,端着长枪等西凉骑兵冲上来。 他们的身后,是两部蛮军的弓箭手和黄忠的赤血营。 这样的配置,士颂相信西凉军,是冲不过去的。 但张济偏偏不信邪,对着士颂的军旗,大喊道:“西凉铁骑!杀!” 张济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只用打开一个口子就行,后面张绣会带着步兵,护着家小突围,而后自己带着骑兵跟上。 但想要打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鸣镝箭之后,零零散散飞来了不少箭羽。 这些都是沙摩柯部下的蛮兵,用自带的弓箭,抛射出来的箭羽。 这些箭矢,多是山民猎户打猎时所用,威力不大。 西凉军中若是穿有护甲,只要不是要害,基本都能防住,即便没有护甲,中箭也不会危及性命。 可当西凉骑兵在前进了百步之后,却是一阵整齐划一的箭雨飞来。 邓方的山蛮营,和沙摩柯五溪营最大的区别,不是山蛮军中有部分汉人,而是邓方的部队纪律严明,不分蛮汉,设立了专门的弓营。 而且,统一由荆州制械所打造长弓箭羽,统一训练。 而此刻,正是山蛮营多年训练结果的体现。 墨家匠人打造的利箭,虽然不像钢制弩矢那样威力强大,但更为轻盈,速度更快,射的更远,即便不用抛射的射法,也能将西凉骑兵射倒一片。 “冲啊!冲开敌阵,杀出血路回家!” 虽然身边有人倒下了,荆州军的箭矢力度加强了,但是张济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这种程度的箭矢,还挡不住他的西凉铁骑。 转瞬间,张济带着人冲到了车边,纵马越过拼凑起来的车阵,直接撞上了颂卫营的枪阵。 在战马倒地前,他跃起跳过了枪阵,牺牲了自己的战马后,落到了颂卫营枪阵的背后,刺出长枪,从颂卫营背后发起攻击。 一时间,还真打乱了荆州军的布置。 见主将得手,西凉铁骑纷纷效仿,即便是牺牲战马也要撞开缺口。 他们之中,有的成功越了过去,有的,则和自己的战马一道,撞上了枪尖,不甘的倒下。 不得不说,张济的这个办法确实有效,若是士颂只有这样的布置,车阵的防线,只怕真会被冲开口子,而后西凉骑兵兜个圈反杀回来,形成以骑冲步的局面。 但关中败给曹操之后,士颂做事都习惯性的留一手,就好像现在,黄忠的赤血营弩兵,都还没有动手。 “汉生。”眼见枪阵陷入苦战,士颂想都不想,给了黄忠提示。 黄忠手下的九百赤血弩手早就准备好了,得到士颂的军令后,黄忠都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冷冷地说下令道:“各部自行精准射击,别伤了自己人啊。” 赤血营弩兵,虽然每个人的弩箭没有区别,但九百赤血弩兵分为三部,三部弩矢之上各有标记。若是你射中了自己人,呵呵,丢的可就是你们本部三百人的颜面了。 黄忠自己本来就是射术高手,他挑选出来的精锐弩兵亲卫,那也个个都是好手,得到了黄忠的命令后,各自瞄准了战斗中的西凉军。 “赤血营弩兵,果然厉害啊。” 邓方不得不佩服,自己手下的一千弓手成军以来,已经训练了三五年了,但黄忠的九百赤血营弩兵,自关中败回来后,只有五百不到。 但就这短短三个月,补齐人手后,得到黄忠亲自调教,现在各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了。 再配上士颂特地为他们打造的破甲钢弩,在他们面前冲锋的敌人,前面几排,只怕就没有能活下的。 看看眼前的西凉军吧,刚刚还和颂卫营精锐拼死一战,似乎还真有希望,能打开口子,接应后续部队。 可现在呢,弃了战马,跳进来的将士,一个个被赤血营点杀。 有的人,甚至几乎同时被三五支钢弩射中,有的被射穿了腿脚,站立不住,被正在搏杀的颂卫营斩了脑袋。 最要命的是,张济也中箭了,一支钢弩射穿了他的胸甲,扎在他的胸口。 张济痛苦万分,只能后退数步,用长枪支撑着身体,看着周围的西凉军将士,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忽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撤!快护着骠骑将军撤回来!”贾诩也顾不上山蛮营的箭羽了,便逼着西凉军步卒冲锋,拉着张济便撤。 看到张济中箭,西凉军想要后撤,士颂让黄忠停止了射击。 而且,他还按下了想要追击的廖化、易欣。 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冥冥中,自有天命。” 士颂没有追击,西凉军北归突围失败之后,护着张济回到了军营。 看到张济胸口的钢弩,张绣放声大哭,谁都知道,张济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张济靠在帐内的床边,看着张绣,贾诩,胡车儿等人,吃力道:“我不听贾先生之计,盲目突围。今日中箭身死,也是我咎由自取,你等不必为我报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贾诩心说,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对于你也许晚了,但对剩下的西凉军而言,他们算是得救了。 想通此节,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张济转头,看向张绣说道:“绣儿,你我二人,名是叔侄,情同父子。我死之后,这支队伍便交给你了。弘农。” 也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不甘心,张济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弘农,我们是回不去了,你虽不必为我报仇,但你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投效士颂。不然,定会被他手下文武看轻。” “你可听贾先生所言,先作为士颂的藩属势力,他定然愿意让我们,替他看护北面。日后立下功勋,再投效于士颂。那时候,士颂以及他手下文武,绝不会轻看于你。你可记下了?” “孩儿谨记!”待张绣回复之后,张济头一低,便没有了呼吸。 和历史上的张济一样,因缺粮攻掠荆州南阳,中箭而亡。 不得不说,有些冥冥中的注定,似乎真的无法改变。 第189章 北面藩属 张济死后,西凉军起了白幡,全军戴孝。 做出了一副要为张济报仇的样子。 张绣在营中四下巡视,加强防备,说是准备等过了张济头七,便引兵再战。 根据《三国志》记载,张济死后,刘表派人招诱张济的余部,其众闻讯而大喜,尽皆服从。 刘表于是安排张绣屯兵于宛城,让他成为刘表在北方的藩属势力,替他抵御外敌。 所以士颂也不急,反正你张绣贾诩是跑不了的。 士颂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因为他实在记不起来,历史上刘表是派的谁,去说服死了叔叔的张绣,成为自己的藩属的。 又过了两天,裴潜等谋士押送着后勤辎重,来到了的三户城,加强了三户城的防御。 更给颂卫营和赤血营带来了崭新的装备补给,士颂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而最让士颂开心的是,车骑将军府功曹,士颂最早的文臣,江东顾氏的顾徽,也随大队来到了阵前。 在士颂心中,他是最适合去说服张绣的人了。 吴书曰:雍母弟徽。字子叹,少游学,有唇吻。孙权统事,闻徽有才辩,召署主簿。 士颂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私下给顾徽交代了一番。 若是能说服张绣部投降,那是最好。若是不行,则和张绣罢兵,自己愿意提供粮食给他们,让他们在鲁阳驻扎,作为抵御关中叛将和兖州曹操第一防线。 顾徽其人,虽然才华能力一般,但资历极其深厚。 从士颂清远起兵始,便是他和马玄两人,将赚得的私财支助士颂。 如今马玄故去,清远系人马虽然也并入了荆南派,但清远故旧之中,大家还是默认,以顾徽为首的。 这也是士颂特地将他从桂阳太守的位置上,调来车骑将军府中任职的原因。 即便他在自己身边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就算是给所有人做做样子也好,表示自己绝不辜负旧人的态度,就应该将顾徽调来。 何况顾徽其人“有唇吻,善辩。” 这样一来,很多对外交流的事情,甚至是内部安定百姓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 在了解了士颂的心意之后,顾徽欣然领命。 对他而言,这又何尝不是机会呢? 士颂只有荆南四郡的时候,自己便是一郡太守,稳定清远派和荆南派的平衡。 如今士颂手下荆南派和清远派已经合流,但作为士颂最早的谋臣,自己的表现,太过平凡。 他也想要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实力。 “车骑将军府功曹顾徽,特来吊唁。”顾徽换上全白的孝服,来到了西凉军军营,弄得西凉军将士,有些不知所措了。 明明是荆州军使者,但却为张济戴孝了,他们动手也是,不动手也不是。 “让他进来。”正在为难的西凉军将士,听到了胡车儿的军令后,如释重负。 他们打开了营门,让顾徽一行数人,进入了张济的灵堂。 “西凉雄才,安民护国。一朝为奸佞所逼,困走南阳,以至身亡,呜呼哀哉,骠骑归来!”顾徽念着事先便准备好的吊唁词。 说来说去,意思就是张济的死,不是荆州士颂的过错,是因为李傕杨定,甚至是钟繇段煨所逼,不得已南下荆州,才导致了他中箭身死。 要怪,就怪那些把你逼过来的人,不能怪荆州人自卫杀了你。 边上的胡车儿冷笑一声,说道:“若是你们放开道路,让我们离开,骠骑将军,又怎会中箭而亡!” 顾徽摇摇头,做出痛心状,说道:“这位将军,若是我到你家里,打伤你的家人,抢走你的粮食,你回家之后,我打不过你。我就说,请你放了我吧,你让我走吗?而且,还带上我抢到的,你家的粮食。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这,这。”胡车儿一时语塞,不论怎么说,自己南下荆州抢东西,道义上是处于弱势的。 “久闻元叹先生之辩才,冠绝荆南,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贾诩笑着拱了拱手,从帷幕后走了出来。 他先是对张绣行了一礼,而后说道:“不知道元叹先生,此来吊唁,意欲何为?” 顾徽侧头看向贾诩,稍稍打量一番后,笑道:“文和先生快人快语,我也不说虚话了,特为了骠骑军而来,尤其是余下诸位的前程而来。” “骠骑将军方才亡故,你便前来逼降,是欺我军无人吗?”胡车儿心中有气,若不是雷叙和张先二将拉着他,只怕拳头,都落到顾微身上了。 贾诩也笑道:“元叹先生,西凉军上上下下,感念骠骑将军厚恩,决议要为骠骑将军报仇,你就看不出来吗?骠骑将军方才亡故,我等便投降杀了他的敌人,骠骑将军泉下有知,岂不心冷?劝我军投降一事,烦请不必再提。” 顾徽看着贾诩,说道:“如今贵军失了弘农,无家可归。南侵荆州,主将亡故。粮食不济,士气不振。凭什么和我荆州军一战?” 贾诩看了张绣一眼,张绣会意,立刻低吼道:“就凭我刚死了叔父!叔父待我若子,叔父方死,我便交出家业,我做不出来!” 顾徽看向张济,显得为难起来,是啊,自己刚刚也是用人之常情,说得胡车儿无可辩驳。 现在张绣这情形,怎么可能投降。 但士颂也不想在他们这支军队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逼其投降,但似乎有些难。 于是,顾徽按士颂的吩咐,提出了第二套方案。 他叹了口气,说道:“唉,张将军所言不虚,确实如此。那我们两家罢兵讲和可好?” “怎么个讲和法?让我们交出所有粮食武器和马匹,回去西凉当农民吗?”张绣演的有些浮夸,顾徽一眼就看穿了,但还是不动声色,微微思量。 等营帐中安静下来后,顾徽说道:“诸位看这样如何,荆州为西凉军提供粮草,西凉军则驻守于鲁阳,恢复军力。一来,防止关中诸侯和曹操趁机偷袭荆州;二来嘛,若是有机会,张将军也可杀回关中,夺得司隶。” 这个提议,和贾诩事先预计的如出一辙。 胡车儿等人,很是吃惊地看向贾诩,想要看看这位西凉第一智者,要如何答复。 贾诩故作沉思。 而后,劝说张绣道:“少将军,此法倒是不无不可,一来没有辜负骠骑将军不服输之心;二来,也可保全将士;其三,也算是和荆州结盟,日后还有机会杀回关中,为未来留下了希望,我看可行。” 顾微的脸上露出笑脸,满以为就这样谈成了,结果张绣冷哼数声,当着顾徽的面,给张济的灵柩磕头。 而后说道:“荆州天下粮仓,会在乎我们抢走的这点粮食?这样吧,你荆州给我三百万石粮食,算是你家主公的吊唁礼了,而后每年,供给我军两百万石粮食,我去给你荆州守鲁阳城。” 汉制,三十万石粮食每年可养兵万人,西凉军怎么算也就一万出头,一年的粮草怎么也不可能消耗这么多。 顾微心说,这张绣是想用士颂的粮草,招他自己的兵。 笑话,在荆州招兵,你抢得过我军,你在鲁阳招兵,最多也就招募一些关中南逃的难民罢了。 这个条件,顾徽当然没有同意,他在营内和张绣讨价还价半天,最终达成协议。 荆州军不追讨西凉军抢走的粮食,另外支援粮草五十万石。 此外,每年按西凉军人数,给予军粮支持。 而西凉军则不计较荆州射杀张济之仇,愿意成为荆州藩属,为荆州守护鲁阳,抵御北面来敌。 从武关到鲁阳的路,士颂也走过。 当时还是被张济堵在武关,不得入关。 现在的时局,却早就发生了变化。 自己攻占了武关,张绣部反而被自己堵在了荆州,成为了自己的藩属,前往鲁阳守城。 既然讲和,在张绣率军去鲁阳的路上,士颂当然还是得尽地主之谊。 尤其是,他想要见见张绣军的一干人等。 别的不说,这三国第一毒士贾诩,士颂是神交已久。 当然,士颂不会选在三户城内,大摆宴席接待张绣等人,那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士颂把地点选在了宛城,以这,里曾经是自己北上关中勤王的后勤中转基地。 名义上,他让张绣部入城休整,同时,也怀念一下过去和李傕的战斗。 虽然那时候,张济也跟着李傕一道想要抢献帝,但现在张济的死,多少是被李傕逼出来的结果,有共同的敌人,总是好做朋友的。 宴席上,士颂和张绣并列坐在首席,张绣以下,依次坐着贾诩、胡车儿、雷叙、张先等人。 士颂这边,则坐着顾徽、裴潜、向朗、黄忠、邓方、沙摩柯。 而且,士颂别有用心的让张济部降将邓济,也列席参加,虽然坐在后面,但毕竟也参加了。 “向朗,你用泡过麻沸散的倒钩箭射,伤过胡将军,还不趁现在这个机会,给胡将军敬酒道歉,更待何时啊!”席间,士颂笑嘻嘻地端着酒杯,让向朗道歉。 向朗心说道什么歉,要是老子不放那箭,老子小命难保。哪有机会坐在这里,喝着这上好的清远香,真是笑话。 不过腹谤归腹谤,向朗是聪明人,知道士颂这话,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多半是想要借自己,引出什么话题来。 想到这里,向朗端起酒杯,走到胡车儿面前。 胡车儿心里也纳闷,不知道士颂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对向朗那是万分鄙视,战场之上,真男人堂堂正正的交手,生死有命,你个老小子用毒,真是下作。 现在来给他敬酒,他是没打算给向朗好脸色的。 “将军神勇,以一人之力,攻克城防,让我军万分被动。向朗手下将士,见将军如见虎狼,各自避让。眼见三户城池易手,向朗身负守土之责,唯有出此下策,才能挡住将军,这里给将军赔礼了。”向朗说完,一饮而尽。 胡车儿是个实在人,虽然看不起向朗,但向朗认可了他的实力。又说,只有这样才能挡住他,不然城池易手,这也是变相的拍他马屁,胡车儿听着顺耳。 转念想想,别人不过是一介书生,能站在城头已经不易,怎么可能和自己这样的勇将拼杀呢。 再看向朗表情,很是一脸诚恳,胡车儿也便没有难为向朗。 他也端起酒杯喝了下去,说道:“向大人一介书生,能组织百姓御敌,已然不错。危机关头,用些非常之举,在下也理解。” 待向朗走回自己的座位后,士颂端起酒杯对贾诩说道:“听闻去年在关中,我和李傕鏖战多次,数次中计,险些战败,都是文和先生之谋划?” “来了。”贾诩心说,估计这才是士颂想要说的重点吧。 他笑着端起酒杯说道:“向大人守土有则,只能用不得已的办法,防住胡将军。当日在关中,荆州军何其强悍,在下在李傕营中,也只能出些不入流的对策,以图一战。结果还是螳臂当车,被文定侯所败啊。这里,贾诩也自罚一杯,望文定侯海涵。” 士颂心说,我这海涵,可得的不少兵马钱粮来支持啊。 也罢,黄忠射杀了我多少将士,我都忍了,何况你贾诩。 听了贾诩的话,士颂端起自己的酒杯也一饮而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后,他转头笑着对张绣说道:“文和先生韬略非常,士颂敬佩不已,近来荆州之事,多有不解。不知道文和先生可有闲暇,可否暂随我前往襄阳,教我一二。” “若是张将军愿意,士颂愿再多为张将军筹集两百万石粮草,另外为将军补充军械马匹。” 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挖墙脚了,但士颂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富,粮食、武器、马匹,都是张绣现在缺少的东西。 贾诩的内心,又何尝不起波澜。 难得啊,终于是有西凉军之外的诸侯,想要用他了。 但是士颂嘛,还真不是他心中的第一人选。 在关中,他曾写信劝段煨投效钟繇,那时,他就想要投入曹操帐下,可惜最终没有得到机会。 “不行,我贾诩岂能作为一件货物,被交换出去。”贾诩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至少得观察观察这士颂,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投效。 若是可以,反正张绣守在鲁阳,自己随时可以和张绣一道投入士颂的荆州体系之中。 “文定侯说笑了,刘子初济世之才,蒯异度安国之士。石韬、裴潜、廖立、顾徽尽皆智谋良臣。荆州人才济济,又何必让在下前去献丑。” “何况我主此番前往鲁阳驻防,还需我从旁协助。说起来,我们在鲁阳驻防,不也是在为荆州,为文定侯效力嘛。还请文定侯见谅,见谅。” 贾诩笑着回绝了士颂的邀请,却也表明了态度。 那就是他只会跟着张绣一道,跟着西凉军一道,绝不会自己一个人叛投荆州。 贾诩说完瞥了眼坐在士颂一方的邓济,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而后闭上了眼睛。 士颂碰了个软钉子,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贾诩看不上自己,自己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士颂笑着端起酒杯,说道:“无妨,无妨,这些事以后再说。” 但他这个心黑的主,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准备让暗组,派人去鲁阳,混入张绣军中。 若是贾诩像历史上一样,投降了曹操。 就是暗杀,也得除掉贾诩。 曹操已经够可怕了,若是加上个贾诩,自己还玩个毛线啊。 第190章 水镜山庄 招募贾诩失败,士颂心情郁闷,但也耐着性子,堆起笑脸和张绣吃完了宴席。 第二天,依旧笑嘻嘻地送张绣部北去鲁阳。 士颂特地将顾徽留在了宛城,负责和张绣部的各项对接事宜。 而后,他又去见了驻军于宛城的徐晃、魏延等人。 这次张绣来袭,所有人都以为士颂会调守在宛城的安远军前往御敌。 结果士颂非但只是调了霍峻带着安远军编制之外的本地轻骑,去偷袭了武关,还特地把已经出发的魏延部,给调回了宛城。 对此,魏延的反应是很激烈的。 “公子,我们安远军几乎是重新组建的军队,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丁,正需要战场历练啊。” 士颂却很坚决的说道:“安远军重组不过数月,将士之中,多是九等士卒,最多不过是七等士卒。我可不想把没有训练好的队伍,拉上战场,让他们白白牺牲。” “我宁可让将士们多训练些时日,上了战场,能有更多人活下来。” 徐晃见状,走到魏延身前,说道:“主公,这次西凉军南下,安远军内部进行了整编,将这几个月以来,晋升快速的将士,都集中到了魏延将军文定营中。” “另外以李严、臧洪二位为前后军校尉,由在下亲自督导训练。某保证,安远军文定营,已然有强军之范,绝不输主公带入关中的荆州军。” “哦?若是如此,我还真应该让魏延将军,带他们上战场历练才是。”士颂倒也大方,发现自己过于谨慎了,当即承认。 士颂不是曹操,士颂有错就认,争取改进。 看到士颂居然认错,魏延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道:“属下一心争功,未能体谅主公爱护之意,还请主公见谅。” 士颂笑着将他扶起,对他和徐晃说道:“若是再有战事争端,安远军其余诸部我不敢保证,但安远军文定营,我定然调用,你们可要随时做好准备啊,荆州四战之地,即便我不去惹别人,只怕也会有人找我们麻烦。” “喏!” 士颂笑着拍了拍魏延的肩头,让二将带着自己去文定营巡视。 果然,如徐晃魏延所说,文定营所部将士,实力已然不弱。 颇有自己前番带入关中的雄武军奋武军之姿,若是上战场再多多磨砺一番,只会更强。 看了一眼在身边讲解的徐晃,士颂心说,名将果然就是名将,不单单能带兵打仗,练兵也是好手。 自己原来的三支主力部队,交给了吕岱、潘璋、士云。 即便是按《纪效新书》的办法练兵,练出自己看得顺眼的部队,也需要三五年时间,结果别人徐晃,几个月就练出来了。 想到这里,士颂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安远军交给了徐晃,奋武军交给了太史慈,太史慈所部,原来在奋武军中也是佼佼者,练兵应该没问题。 而自己手下的绝对主力雄武军,虽然名义上还是吕岱统领,但却直接归黄忠指挥,练兵之事,有黄忠把持配合,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士颂担心的,是自己一直留守在荆南的定武营,那支铁甲军常年都是由邢道荣那个莽夫统领,只怕还真耽误了不少时间。 “下次待魏延立功之后,或许可以把邢道荣的定武营铁甲军,调给魏延统帅。不单是魏延,甚至甘宁、臧洪等,都是可以考虑的。”士颂心中,已经做好了调整的预案。 确认好了宛城守军各部的布置后,士颂便带着人马,返回了襄阳。 两部蛮军,又消失于荆州山脉之中,各自补充人手,进行训练。 黄忠的赤血营营,一道返回襄阳。 雄武军作为士颂手上的主力军,如今就在襄阳驻扎训练,他们主帅,便是荆州将军黄忠。 如今的襄阳城,人口近三十余万,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大汉境内,人口最多的城池了。 得益于士颂的新政,襄阳城商贸繁荣,物质丰富,只要来到襄阳城,打工也好,修路也罢,怎么都能有生计。 更别说来往荆州的商队,带来的商机了。 为了迎接士颂归来,诸葛诗语一早就备下了诸多士颂喜欢吃的食物,为士颂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 士颂当然是笑呵呵地搂着诸葛诗语一道,饱餐一顿。 见士颂这个吃货吃的开心,诸葛诗语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要求:“夫君,妾前次随夫君在江陵城参加丰收祭典回来,也有些想法,想说与夫君。” “哦?夫人有何想法啊。”士颂嘿嘿一笑,手上把诸葛诗语搂得更紧了。 诸葛诗语娇羞地挣扎了一下,见无法推开士颂的手,便也没继续推脱。 她依偎在士颂肩头说道:“荆州七郡的农户,若是家境殷实,可以直接捐粮得文散官,若是贫苦农户,只需想办法提高自己田地产量,若是得了当地州县的产粮之最,也能得个文散官。” “可家家户户的妇人呢?她们也在家里养殖家禽,按你的提议养猪养羊,听来往的客商说,现在荆州境内的肉价,只是其他州县的三成不到,多少人来我们荆州,购买生肉运走。” 士颂一听就明白了诸葛诗语的意思,笑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不仅仅是从事家禽养殖的妇人,包括做女红针线的妇女,也都各有贡献。但这个各州县评选产量冠军,只怕多有不便。而且给妇人封官,我现在,还没有作出这种决定的资格啊。” 诸葛诗语嫣然一笑,说道:“我可没有要求夫君给妇人散官官职,但可以给个名头。可对比文散官捐赠数量,若是有妇人给荆州牧府捐的牲畜布匹,达到一定数量,便可得义妇称号,受周围人的尊敬,有遇官不跪之权。” “夫人若是男子,可入我府中为谋士啦。”士颂说着,想起了贾诩拒绝自己的招募,微微叹了口气。 诸葛诗语不解,问道:“夫君既以为此法可行?为何叹息。” 士颂又叹了口气,便将自己如何看重贾诩,想要让贾诩投入自己麾下,可惜被贾诩拒绝的事情说了。 诸葛诗语听了之后,笑道:“魁奇俊杰,有良、平之奇。能得夫君如此评价,想来这位文和先生定然不俗,只不过夫君说他像张良、陈平,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特举荐给夫君,望夫君重用之。” “何人?”士颂以为又有什么人,来到了荆州投奔自己,被自己错过,连忙松开了抱紧诸葛诗语的胳膊。 “此子年纪尚幼,但眼见就要入冬,过年之后,便十六了。夫君把马良那十多岁的毛头孩子都带在身边,这人十六岁了,也是可以任职的。”诸葛诗语的话还没有说完,士颂的心跳却突然加快了。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我手上还有这样一张王牌啊。 “这两年,他跟着司马水镜先生学习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略有小成。常抱膝长啸,自比管仲、乐毅。但我看来,管仲乐毅在他这般年纪,定然是比不上他的。” 已经可以肯定,诸葛诗语在举荐他家的二弟了。 “此乃何人,竟让夫人如此推崇。”士颂也不点破,故意配合诸葛诗语。 诸葛诗语很认真地说道:“不是别人,正是妾之二弟,诸葛孔明是也。妾以为,若是吾家二弟辅佐夫君,夫君便不需再为错失文和先生,而叹息了。” “好,你这也算是内举不避亲了,亮弟何在,让他出来。日后,我便将他带在身边,军事也吧,政务也好,都会和他商议一番,你看如何?”士颂心里乐开了花,但明面上,却还端着姐夫的架子。 结果,诸葛诗语说道:“亮弟当然是在司马水镜先生处,怎么会在这里。” 士颂“啊”了一声,心说自己还是急了啊,问清楚司马水镜的庄子,就在襄阳城外不远,便和诸葛诗语商量好,第二天便去拜访。 历史上,刘表在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八年的时候,也就是后年。在荆州广设学校、学官,广泛寻求天下名士,引得司马徽等名士客居荆州襄阳。 而现在,士颂定荆州已经两年有余,加上武陵学院的横空出世,司马徽于去年便来到了荆州。 他先是去了武陵学院,和那里的大儒名士们交流,而后应襄阳庞家的邀请,来到了襄阳,建立自己的水镜山庄。 武陵学院以及士颂所鼓励的荆州境内的全面教育,在司马徽看来,还是太简单了。 或者说在他看来,只能是适用于普通人。 而他司马徽要做的,便是选几个天资聪慧的,进行精英教育,尤其是襄阳各大族子弟,名门之后。 作为士颂和襄阳蒯家的内弟,再加上无与伦比的聪慧,诸葛亮当然被司马徽看重,被他作为重点苗子进行教育。 司马徽看人的功夫,可不在许劭之下。 再说了,就算是按许劭在武陵学院和他交流的相面的经验来说,诸葛孔明的面相,那也是万中无一的上品啊。 士颂的拜访,司马徽似乎早有预料,笑着将士颂迎入了自己的客堂。 “水镜先生,乃天下名士,士幼泽一直征战在外,未得机会拜访,还请先生见谅。”士颂还真不是看不起司马徽,自己定了荆州不久,就北上关中。 被曹操打败赶回来之后,又没日没夜的整编军队,刚刚抽空参加了丰收祭典,张济又来捣乱抢粮。 司马徽松形鹤骨,器宇不凡,笑着说道:“士荆州不必自责,士荆州这两年的征战,我又岂能不知。” “士荆州天纵奇才,须臾之间,扫荡荆襄。制定新法,练兵安民。如许子将所言,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也。然提领十万虎贲勤王,上报朝廷,下安黎民,却惨败而归,士荆州可知何故?”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我轻信小人,与关中诸将结盟却遭背叛,故而大败。” 司马徽摇了摇头,说道:“非也,关中之败,乃士荆州身旁,无贤才相辅助尔。士荆州纵然有才,但毕竟年轻,何况终究只是一人,看不到全局,身边需要有贤才辅助才是。” 士颂笑道:“刘巴、蒯越、廖立、石韬、裴潜、桓阶,都是一时之俊杰啊。” 司马徽摆手道:“刘子初治国理政,商鞅之才也。蒯异度只怕更在意的,是荆州的安稳,蒯家的存亡。至于广元、公渊等人,虽有才智,却非经纶济世,奇谋善断之人。” 士颂心说你不就是要推荐诸葛亮庞统嘛,还非要给我绕圈子。 但穿越回来这么久了,菱角早就磨平,心性也圆润了许多。 他配合司马徽说道:“正是如此,才特地来拜访先生。拙荆昨日还在念叨她那二弟,说是跟着水镜先生学了许多本事,我也是想来看看他,若是可以,准备把他带在身边,细心培养。” “不可!”司马徽的回绝倒是有些让士颂没有想到了。 心说你绕了半天,不就是要推荐卧龙凤雏吗?现在跟我说不行? “孔明年纪尚幼,士荆州不可拔苗助长。再过数年,诸葛孔明学成之后,我会任其自去。但现在,绝不能离开水镜山庄,还请士荆州见谅。”司马徽说的客气,但语调却很是坚决,而且很认真。 士颂心中不快,但转念一想,只怕这也是司马徽对诸葛亮负责吧。 反正是自己的内弟,早两年,晚两年,都是给自己效力的事,士颂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事和司马徽把关系弄得很僵。 他叹了口气说道:“唉,亮弟既然还需雕琢,水镜先生可还有贤才举荐?” 司马徽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个表情让士颂看到了希望。 他连忙说道:“士颂一心为百姓谋福祉,若是无贤才辅佐,日后还真不知如何抵御曹操。还请水镜先生看在百姓的份上,为我引荐一二。” “我庄内方来一人,满腹韬略却又放浪形骸,仗剑作歌又饱读诗书,绝非常人可用尔。士荆州志吞天地,一心为民,倒也和这人的个性相似。”司马徽说完,对着堂外的侍童吩咐道:“去将元直请来。”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士颂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191章 天下野望 徐庶,字元直,颍川郡长社县人。 本名徐福,为寒门子弟。 中平末年,即公元一八九年,曾为人报仇,而杀恶霸。被官吏所捕,问其姓字,闭口不言。 官府把徐庶绑在柱子上,作出准备肢解的样子,并击鼓下令,让周围的人出来辨认。百姓感其义气,都不揭发,后来被友人搭救而出。 至此之后,徐庶弃其刀戟,更疏巾单衣,折节学问。 到了公元一九二年,董卓乱京,徐庶为了避乱,与同郡石韬南下至荆州居住。 当时士颂在荆南颁布新法,立起了黄金台,石韬随着难民南下,进入了士颂的荆南将军府。 而徐庶则留在了荆北,本来有投效刘表之意,但去见了刘表之后,大为失望。 按徐庶的话来说,便是“久闻刘景升善善恶恶,特往谒之。及至相见,徒有虚名。盖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者也。故遗书别之,而来至此。” 但中原大乱,诸侯并起,反不如荆州安稳,他便在荆州游学起来。 后来士颂北征荆北,击败刘表,徐庶便有了投奔士颂之心。 但他又顾虑自己当初没有和石韬一起渡江南下,现在投奔士颂,会被认为是趋炎附势,不被重用,便犹豫了起来。 徐庶这一犹豫,士颂便带着人马去了关中,徐庶也辗转来到了水镜山庄,和司马徽、庞德公的荆州名士纵论天下,分析士颂关中勤王之事。 当时徐庶便预测士颂能险胜西凉军护驾成功,但士颂尊崇仁义,又重用寒门,打压世族,必然会不容于朝堂。 后来,士颂起兵,联合关中诸将对抗曹操,徐庶心说要坏。 那曹操手下谋士,多是他颍川同乡,而且多是颍川世家,计谋奇绝。 徐庶担心士颂要吃亏,连信都写好了,准备送给石韬。 但石韬忙于筹措军粮,一直没有见徐庶,而士颂和曹操交兵前后不到半月,便惨败而归。他也没有必要,再去见石韬了。 但也就是这时候,徐庶才发现,天下诸侯之中,他早已心属士颂。 不为别的,就为了士颂重用寒门学子,发展全荆州的寒门教育,以科举制给寒门子弟出头的机会。 这次士颂关中大败,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若是士颂败亡,他们这种寒门弟子的出路就断了。 徐庶本来准备向司马徽告辞,说是准备去武陵黄金台,或者请石韬推荐自己。 实在不行,就放下名士的架子,去参加士颂的科考求官。 但司马徽捻须而笑,让他稍安勿躁,说不要多时,士颂必定来我这里。 一切,都和司马徽预料的一样,士颂来了,听到司马徽推荐徐庶,士颂大喜过望。 诸葛亮或许还要时间成长,但徐庶却已然成才,自己手下,自马玄故去之后,再无善于计谋军略的谋士了,而徐庶,正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所以徐庶和士颂,都对对方很有期望。 见面之后,士颂也不客套,直接问道:“早闻元直之名,今日得见,实是幸事,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徐庶打量了士颂一番,而后侃侃而谈道:“曹操败公子于翟阳,劫天子于许县。奉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势已成,公子若是想要奉天子于襄阳,怕是有所不能。” “然曹操北拒袁绍,南战袁术,东防吕布,西忧公子,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时间,也无力谋夺荆州,公子不必忧虑。” “只需休兵养民,操练军士,其他诸侯,迟早会和曹操发生摩擦,那时公子率军勤王,即便不能夺下兖豫之地,迎天子到襄阳,还是可行的。” 士颂心说徐庶厉害啊,自己进兵关中,和曹操鏖战的目的,早就被他看穿。 不过士颂还是笑着说道:“我当时在联军之中便说过,我只不过是想要护天子返回洛阳,不是截天子来荆州啊。” 徐庶摆手笑道:“士荆州骗得过旁人,却瞒不住在下,士荆州在李傕郭汜之乱起时,只怕就有了这个心思。只可惜受礼法所约束,被曹操捡了便宜。不过,士荆州也不需烦恼,奉天子于跟前,有利有弊,于士荆州而言,似乎弊大于利。” 士颂心说怎么可能,若是自己能带天子到荆州,自己不就占据了政治上的优势吗?自己和手下谋士们商议,大家都是这个意见啊。 “就算如先生所言,我有意奉天子于襄阳,那也是关中残破,不得已而让天子南下。不是我士颂自夸,放眼大汉天下,荆州也好,襄阳也好,最是繁荣昌盛,天子在荆襄,也没辱没了王室之尊。先生又何言弊大于利呢?” 徐庶微微一笑,未做回答,看了司马徽一眼,司马徽当然明白徐庶的意思。 若是徐庶投效士颂,或是士颂招募徐庶,两人之间,都会有些试探和交底的话,自己没有出世的打算,有些话还是不听的好。 司马徽笑着说后院有事,当即离开。 之后,徐庶对士颂说道:“愿闻公子之志。”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士颂心说看来徐庶还要考教考教自己,就像是演义中徐庶明明像刘备毛遂自荐,还弄了一出的卢妨主的戏码。 现在对自己,看来也要试探试探,才决定要不要和自己交心啊。 好在士颂在请刘巴的时候,已经明白这些个名士想要什么。 士颂很认真的说道:“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愿能在这乱世中开辟乐土,让更多的百姓得活。” “仅此而已?”徐庶有些不相信,以他对士颂的观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士颂心说,看来徐庶不买账啊。 转瞬间,心中冒出万千头绪,现在的徐庶还在良禽择木,只怕是还想要一展胸中所学,抱负定然不小,自己绝不能只用情怀来打动他,必须得让他看到,自己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能让他一展抱负。 心中飞速打定主意后,士颂露出了看似自信地微笑。 说道:“这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只怕也不简单。要说理想,我想要的大汉,于内,儒学昌盛,百业兴旺。于外,开疆扩土,万国来朝。只是士颂以为,有些事情,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现在来说,活更多的人,才能走后面的路。” 听到士颂的回答,徐庶哈哈大笑,而后说道:“士公子真君子也,空话套话,说出来倒是简单,大多人也只能说说而已。公子对那些空话套话不屑一顾,而是选择做好自己能力所能及之事,积蓄力量。士公子诚不欺我也。” 见徐庶似乎打开心结,士颂连忙持礼问道:“愿闻先生教诲。” “真人面前,不说虚言,公子之志若得实现,国器之重,还得握于公子之手,否则,便只是空言尔。”徐庶的话吓了士颂一跳。 徐庶的意思,居然是劝自己代汉自立,夺取天下。 徐庶见士颂瞪大了眼睛,只是继续保持微笑,他知道士颂的心思,被他猜到了。 他笑着分析道:“公子高举儒学之旗号,秉持忠义,若是天子来荆州,公子若是不尊天子号令,而是独断乾坤,天下人必骂公子假仁义,假儒学。更有甚者,会将公子比作王莽,那时候,只怕会联兵来伐荆州,如同诸侯联兵攻董卓一般无二,而且他们,还会占据道义大旗。” 士颂听徐庶这么一说,心中十分认同,是啊,我和曹操不一样,曹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我若真的是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到最后,我如何能废掉汉献帝呢? 我若是真的那样做了,只怕天下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就是王莽。 到时候,只怕叛乱四起,自己所有的理想都会化为乌有。 “而天子若是在曹操手中,曹操把持朝局,必定招来诸侯妒忌,他把持朝政日久,野心就会越大,迟早会起不臣之心。一朝天子崩猝,公子起兵为天子发丧报仇,必定天下响应。” “而后公子得天下,便也可上顺天意,下和民心。于中,也附和儒学道义,由圣而帝。”这样的话从徐庶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让士颂吃惊不已。 但是冷静想想,徐庶效力刘备,还真不是为了匡扶汉室,而是实现他自己的抱负。 他到了曹魏后,做官至御史中丞就是最好的佐证。 他没有给曹操献一计设一谋,让我们依稀看到那位“为人报仇,白垩突面,被发而走”的少年游侠。 但作为曹魏的御史中丞,监察百官,他也没有建言献策的职责。 不为曹操献计,是自己对刘备的“义”。 在曹魏做官至御史中丞,百官敬佩,那是对自己才学实力的“忠”。 士颂面前的徐庶,肩膀上还没有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他现在所需要的,是找到属于自己的梧桐树,施展才学。 所以,为士颂建言献策,做出最好的谋划,在徐庶看来,没有什么不对的。 何况汉天子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曹操手中,待宰的傀儡。 想通了这点,士颂站起身来,对着徐庶鞠躬行礼,而后说道:“多谢先生教诲,士颂绝不敢忘。士颂不才,愿得先生这样的大才于府中,多多教诲,助我得偿所愿。” “主公何许如此行礼,折煞臣下了。”徐庶终是如愿以偿,有士颂如此行礼,他相信自己绝对会被重用。 带着徐庶返回襄阳后,士颂即刻任命徐庶,为车骑将军府司马,职位甚至在蒯越之上。 自己接受曹操的车骑将军封号后,对自己属臣的官职,也进行了提升。 其实不过是给他们换了个称谓而已。 刘巴由荆南将军府长史变成了车骑将军府长史,蒯越为车骑将军府功曹,其他如石韬、廖立、裴潜都是车骑将军府从事中郎。 士颂单单将车骑将军府司马一职空出,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士颂对蒯越在关中,没有良好的谏言的暗罚。 但士颂知道,自己内心中,总觉得蒯越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至少,蒯越没有像刘巴,像徐庶这样,和自己深入的交流。 他和蒯越之间,更多的只是荆州世家和荆州掌权人之间的合作而已。 而现在,士颂忽然间重用徐庶,手下各派系之间,又多了许多思索。 士颂本以为,和石韬关系要好的徐庶,会成为武陵书院派系的实权系人物。 但暗组的观察来看,徐庶出乎意料的选择了刘巴的荆南派系,支持刘巴主导的变革。 尤其是士颂推出的兴教育新法,作为寒门出身的徐庶对此最为积极。 随着徐庶能力的展现,士颂的扶持,徐庶隐隐间有了代替裴潜马良,成为了第二个马玄的可能。 因此,清远旧系人马,居然都不自主的围在了徐庶身边,以其为派系领袖。 这倒是让士颂既意外,又倍感欣慰。 第192章 背后生乱 自从得了徐庶,士颂将自己的军政谋略,都有和徐庶交流。 徐庶的政略,不如刘巴,但军谋之事,果然眼光独到。 他对荆州军的将士的军等设立,和对不合格的新兵,降等到苦练营之方案,提出了许多细节上的完善,向士颂展现了他的才华。 但徐庶,似乎对士颂的那套不成熟的科举制,更为上心。 他多次和刘巴商议讨论,又找到和洽、毛玠二人细细研究,拿出了“由民考吏,由吏考官”的两步走概念,希望在荆州境内,完全铺开士颂提出的科举制。 士颂不反对科举制,但他和刘巴一样,对此很谨慎。 虽然徐庶等人很积极,但士颂还是只同意了在武陵和南郡两地试行,考试地点,当然为江南沅临,江北襄阳。 初步定在了明年年中。 转眼间,又到了一年新年,而士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回这个年代十年了。 十年间,自己从一个有心计的狡童,变成了坐拥荆襄的诸侯。 二十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也正是大展拳脚的年纪。 公元一九七年,东汉建安二年。 历史上的这一年,曹操征了张绣,袁术称了帝,孙策平定江东,袁绍占据河北,刘备在小沛,杀了来投的杨奉,钟繇段煨平定关中。 历史上的荆州,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作为。 不过是在曹操攻张绣时候,作为张绣的后援,给予了一定的支持。 但士颂可不想仅仅只是这样。 历史上张绣,守在宛城,而现在张绣,守在鲁阳,就在曹操地盘的边上,是自己的北面的第一道防线。 若是曹操想要攻张绣,自己可不会像刘表那样,只是稍微支持一下张绣那么简单。 士颂站在窗边,看着冬日里的阳光,在屋内陷入思索。 去年兵败归来,虽然招募了新军。但必定需要时间操练,这段时间,自己除了练兵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难道就真的只能支援一下张绣。 看着大汉的概况图,士颂的目光,留在了荆州的西面,那片天府之土之上。 士颂在打别人的主意,却没想到,自己也被人给盯上了。 荆州富饶,想要找自己麻烦的人,可不仅仅是他的敌人,也可能是他的“自己人”。 几天后,正当士颂招募心腹之人,商议如何谋划益州之时,易欣慌忙闯入议事大厅。 他大叫道:“公子,大事不妙!” “慌什么慌!曹操打来了啦?”士颂呵住了易欣。 他听诸葛诗语说过,易欣自从上次被自己留在荆州,没有带入关中之后,在诸葛诗语侍女晴儿的督促下,每日勤学苦练,这一年多来,也有了点文武全才的意思。 前次抵御张绣,士颂也带上了他,还准备让他在自己身边,历练几年后放出去独当一面的。 但现在看来,易欣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易欣见议事大厅中人不少,这消息他还不敢乱说,显得尴尬起来。 “此间,尽是我荆州股肱之臣,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士颂心说你小子真没眼力劲,也不看看现在在场议事的都是些什么人。 易欣稍稍一看便知道自己唐突了,这消息,只怕自己告诉士颂,士颂也是要第一时间找这些人商议的。 车骑将军府长史刘巴,司马徐庶,功曹蒯越,从事中郎石韬。 四个士颂最为倚重的谋士都在这里。 另外还有谋士廖立、裴潜、马良、荐才从事毛玠、和洽,车骑将军府掾史潘濬、蒯良、桓阶、顾徽,监察史伊籍,蔡峰等一干文臣。 武将方面,荆州将军黄忠,雄武中郎将吕岱,奋武中郎将太史慈,守在襄阳城周围的荆州军重将也都在这房里,甚至还包括潘璋、鲍隆、苏飞、邓方、沙摩柯等诸将。 不用说,士颂正在召集自己手下重臣,在商议大事。 刚好,易欣的消息,也确实需要这些人一起商议。 “公子爷,交州生变!” 在出兵关中之前,士颂就得到了消息,交州士燮,自己的便宜老爹,在打自己荆南的主意。 当时,士颂特地让邢道荣率定武军南下驻守武陵,以铁甲军的名头震慑南面。 另外,他还派出了蒋干在荆南活动,一方面是荆南富饶繁荣,三教九流人士都有,方便招募符合影爪部队标准的人手,还有便是让蒋干,在荆南控制南面的暗组,第一时间和在交州的欧夫人联系。 今年过年时,欧夫人来过襄阳,后来还是回去了交州。 欧夫人觉得既然士颂安然返回了襄阳,荆州的局面也还算稳定,便安心南归了交州番禹。 她的想法,是想要继续帮助士颂争夺嫡子之位,甚至还暗中和蒋干见面过,让蒋干的人,暗中给她办事。 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欧夫人预料的那么顺利。 扬州战乱多年后,终于分出了胜负。 小霸王孙策率军攻入会稽,刘繇兵败身死,笮融投降被斩。 所谓的扬州联军,已经成了一盘散沙。 最后,推出王朗为领袖,困守会稽郡西部,向士徽投降。 而士徽,名义上和孙策联盟,却一直只是在边上摇旗呐喊,出工不出力。 现在,却要以联合作战的名义,要求孙策把还没占领会稽郡的地盘让给自己,让自己重新划一个郡出来。 孙策当然不会同意,当即和士徽翻脸,赶走了士徽的使者,两家交恶,率军强攻会稽郡西部。 于是,王朗,虞翻,周昂、孙劭等人,率残兵退入士徽的势力范围临海郡内。 孙策顾忌交州士家的势力庞大,在张昭的劝说下,派人交涉,想和士徽和好。 结果士徽反而心中不满,觉得孙策抢夺地盘,是在欺辱于他,手下的大将甘醴、桓治等人,也都想和孙策一战。 这样一来,士徽越发自信,不顾礼节,斩杀了孙策使者,也就是当年在长江边,拦住顾徽的孙家远亲孙照。 孙策得到消息后,果然大怒,当即和士徽开战。 由于顾忌士家占据交州荆州的庞大实力,孙策还有所收敛,并没有一举攻入士徽的地盘,而只是和士徽僵持。 而几番交战之后,士徽却以孙策难以对付为由头,写信士燮求援,希望他能以父亲的名义,找士颂要兵马钱粮支持。 建议若是士颂不给,则允许他派出人手,直接在清远以及零陵桂阳二郡,就地征收钱粮补充前线。 其实,也就是建议士燮,变相将荆州,纳入交州士家的统治范围内。 士燮明白儿子的意思,也觉得现在,正是机会。 他觉得孙策的实力不强,但也不弱。 毕竟扬州,除了士徽所占据的“三郡”之外,大都落入了孙策的手中。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士颂找麻烦。 听说士颂关中惨败之后,损失十几万将士,这时候正好教育教育这个“逆子”。 士燮更是直接威逼欧氏写信士颂,让士颂念及母亲安危而屈服。 同时,士燮还将自己带到交州治所番禺的五万人马,交给了士壹士匡父子统领,令他们二人,带着这五万交州军,以南海郡为基点,直接北上,接管了清远县。 至于欧氏已经拉拢过的交州文武,如程秉、薛综、甚至是刚刚因为扬州战乱而来交州的袁徽、许靖等人。 全部都被他闲置不用,就算是自己的二子士祗,原来的南海郡太守,掌握士家情报组织的他,也被士燮软禁,将士家的情报组织,交给了四子士干。 一切安排妥当后,士燮亲自写信士颂,告诉士颂。 “交州已非往日之交州,昔日交趾城内,来去自如之事,已再无可能。” 而后,以父亲的口吻,命令士颂派兵南下,到士徽帐下听令。 还要求士颂放弃在交州购买粮食的行动,同时将桂阳、零陵二郡,和清远县一样,全部交给士徽管理。 说白了,就想要趁着士颂刚刚从关中大败而回,想要以自己父亲的名义,抢士颂的地盘。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桂阳郡太守赵俨,居然带着郡兵就敢死守洭潽关。 他借助关口之险,和士壹士匡对峙起来。 他拖了两天后,邢道荣率领定武营两万将士,赶到了洭潽关。 这样一来,交州军想要攻克关口,可就难了。 就是这个时候,士颂先是接到了蒋干传给易欣的消息,而后是赵俨派出的告急文书,连同欧夫人和士燮给他的信,都交到了士颂手中。 其实欧夫人的信和士燮的信,除了口气不同外,内容上并无差别。大概的意思,都是让士颂派兵南下加入士徽部下,同时提供兵马钱粮支持。 士颂看完信后,一把将书信丢在地上,若不是自己手下重臣都在近前,士颂恨不得跳到了信上踩。 我好关中大败,好不容易喘口气,这半年来稍稍恢复了点实力。刚和手下谋士们商议,如何一点点蚕食益州,你士燮、士徽在这时候,给我添什么乱啊! 心里,把士燮、士徽骂了千万遍后,士颂看向自己的文武,询问道。 “家严让我派军南下,入士徽账前效力,抵御扬州孙策。现在已经派兵接管了清远,还要求我将桂阳和零陵二郡的税收及物质调去支援,我若不肯,他便自己来取。” “现在,交州军被赵俨堵在了洭潽关,邢道荣也率领定武军赶了过去。诸位以为,我当如何应对?” 最先发言的是武陵派系的和洽,在荆南,他唯才是举的提议,让他成为了士颂手下唯一的荐才从事,专门为士颂考核人才。 和洽虽然推崇唯才是举,但是他个人的秉性节操,又让人敬佩。 清贫节俭的他,让很多想要行贿的人,根本找不到门路。 于是这样的和洽,当然被武陵学院的儒生们推崇,被拉入武陵学院派系。 士颂对和洽也是尊敬有加,但是和洽现在的建议,却让士颂皱起了眉头。 和洽说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如今老大人既然有令,主公只能照办,毕竟我们高举儒学旗帜,忠孝仁义,乃是根本。” “我们不若借此机会,让老大人看清主公之忠孝,他日也好立主公为嫡,这些给出去的东西,便能体现其价值了。” “不可!”鲍隆和潘璋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清远乃是主公起兵之地,如何能失!况且清远香制所也在清远,失了清远香,我军将会损失多少军资?”别的不说,就单单冲着清远香,潘璋就放不下清远。 即便他现在喝的清远香,大多都是在沅临制成的。 “好在清远县丞王蓬早有准备,在交州军接管清远之前,便烧毁了清远香的作坊。秘方暂不会泄漏,你且安心吧。”士颂其实也有担心,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若是有人攻入清远,想要窃取清远香秘方,不论是谁,王蓬都得将作坊销毁,而且为了以备万全,在欧夫人把易欣调来自己身边的时候,暗组的人,也被自己安排了过去。 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其实不单单是清远香的问题,清远被占,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主仁义,名闻四海。但我主之仁义,乃是大仁大义,若是拘泥于个人的父子君臣,而耽误了千万百姓的生计,那才是大大的不仁。” “成全了自己一个人的忠孝,而让千万百姓忠孝不得全,那是大大的不忠不孝。”徐庶作为荆南派的代表,而且是荆南阵营中清远系的新领袖,于情于理,他都得表示,得将清远拿回来。 “对,对!徐军师说的对。”鲍隆嘴巴笨,听徐庶说的好,在边上连连附和。 徐庶看着鲍隆微微一笑,示意鲍隆安静,继续说道。 “况且士府君北上借兵借粮,以父攻子,这样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 “我担心,莫不是士府君被人所挟持?我看还是派密探查清楚的好,若果真如此,我们不但要拿回清远,更应该率军解救士府君,安定荆交。” “好你个徐庶啊!你是想让主公挟老大人以令交州?”裴潜笑着指出了徐庶的小伎俩。 自从士颂击败了刘表,裴潜便和荆北派系的人走到了一起,现在,他已经是荆北派系中的核心成员了。 裴潜说道:“交州乱起,干我们荆州何事,清远之地,本属交州,他们想要接管回去,只管拿回去。只要我们守住洭潽关,交州军只怕无力北上。” “待我军再休整半年,练成强兵,而后再南下交州夺嫡即可,何必现在就急着南下呢?难道就是为了展示你徐庶的才干,而把我荆州子弟,当做棋子吗?” 裴潜当然知道徐庶有兵略,但他很不满的,也是这点。 徐庶有兵略,我裴潜也有兵略啊! 凭什么他徐庶一来就是军师,是车骑将军府司马,而我我裴潜跟了你士颂这么久,也只是个从事中郎,只能给你管理后勤部队。 现在徐庶一心南下,是不是就是想要立下战功,好巩固他在荆州的地位呢? 心中不满的裴潜,给了徐庶一个软钉子。 “裴大人这话说得过了。”马良小小年纪,心眼可不少,笑着接过了话题,继续争论了起来。 三派人马,各有主张。 一时间,大厅内议论纷纷,让士颂倍感头痛,他是真不知道,该采取哪种建议了。 第193章 南北时局 士颂手下的三大派系,对于士燮给予的麻烦,意见各不相同。 虽然各派大佬,尚未表明态度。 但徐庶、裴潜、和洽三人,都是各派系中的代表人物了,他们三人的意见,基本也就是其所属派系的意见了。 荆北派系看重的,是士颂在荆州北面的势力。最在乎的是,士颂能给荆北世家什么好处,为了清远小县南下,和自己父亲翻脸,他们觉得不值。 他们的意见很简单,守住洭潽关,和交州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而武陵学院派系的意见,则是不但放弃清远,更是变相向交州求和,虽然不至于割让零陵和桂阳二郡,但支援粮草军资,他们是赞同的,以全士颂的孝义之名。 而荆南派,尤其是清远派系,当然是主张派军南下,夺回清远。 就像当年在交趾郡城一样,凌驾于交州之上。 交州军,在他们看来,不过只是些摆设罢了,不但要拿回清远,更要震慑交州,让交州人知道,不要轻易招惹荆州。 士颂默不作声,于是诸文武自行辩论起来,各抒己见,讨论的热火朝天。 不知道的人若是进来,只怕还以为到了武陵学院商业街的百家讲楼了。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墨色皮甲的军士,走进了议事大厅。 他悄悄地走到了伊籍身边。 墨色皮甲,只有士颂亲自建立的情报组织暗组,才配备的装备。 而且此人手腕处,居然还别着一根羽毛,这是暗组中信鸽队的标志。 中国历史上,有记录的信鸽,最早出现在五胡十六国时期。 但士颂组建暗组时,特地嘱咐蒋干,留意有没有养鸽人,可以组建信鸽传递消息。 蒋干寻访多年,终于在士颂北上勤王的时候找到了一位,给予重金,得到了此人的养鸽秘籍。 又在暗组中挑选聪明人进行培养,现在已有一支小规模的队伍,在重要暗组站点,都会配备信鸽队成员。 这人交给了伊籍两份十万火急地最新情报后,便退了出去。 伊籍看完情报后,神色大变,连忙交给了士颂,本来喧闹的议事厅,忽然间也安静了下来。 “主公。”伊籍的眼神似乎有些担忧,担忧之外似乎还有些不忍。 士颂心中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由于信鸽训练体系还未完善,所以他特地规定过,只有十分紧急的情报,各地暗组成员才会动用信鸽,如今一下子来了两条,只怕事情有点棘手。 再看发来的告急情报,居然还是一北一南,两个方向发来的。 “难道真是祸不单行?”士颂不安地打开了第一份情报。 第一份情报从关中发来,虽然士颂从关中败退,但士颂对关中的局势,还是很关注的。 自己生平第一次惨败,损失了近十万精华部队,元气大伤,士颂心里满是愤恨与不甘。 不仅仅是对曹操,更是对李傕,对段煨、李乐等叛将。 这份情报告诉自己,自己败退之后的这半年时间里,钟繇和段煨就已经名义上总领了司隶,安定了关中。 李傕在逼走张济后,也没有得到好结果,留在弘容郡的杨定投靠钟繇,得到了击败白波军后的段煨军队帮助。 他和杨定一道,击退了李傕。 李傕大败之后,甚至是连长安都守不住,只能继续后撤,退到了右扶风郡的郿坞驻军防守。 而后,李傕联合西凉马腾、韩遂等数十股西凉豪强,联兵防守。 名义上,他也表示愿意归顺朝廷。 但钟繇似乎不准备让李傕活得太长,现在不过是在整理白波军降兵,预计要不了多久,李傕便会彻底败亡。 这些情报,本不值得发飞鸽传书,只不过是为了告诉士颂,紧急情况发生的背景而已。 派往关中的暗组探子,得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回到老宅养老的太尉杨彪,又被曹操“请”出山担任太常。 甚至提出,让其长子曹昂,迎娶杨彪之女杨梦茹,两家结亲。而杨家似乎也没有反对这个意见,杨彪前往许都的车队中,带有女眷,似乎正是带着女儿,前往许都完婚。 看到这个消息,士颂的脸,刷得就黑了。 他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让他很闷,很难受,几乎无法呼吸,甚至眼圈,都微微发红了起来。 “公子。”刘巴见士颂神色不对,连忙走到了士颂身边,小声提醒士颂不要失态。 现在议会厅内的所有人,都看出了士颂的异样,都屏住呼吸没有出声。 士颂的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若是自己没有关中勤王,只不过是名义上被杨彪看中的女婿也就罢了。 可自己击败李傕郭汜的西凉军后,在洛阳和杨梦茹朝夕相处了一月有余,心中默认了两人的情感。 洛阳城内,王公大臣,市民百姓,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而现在,自己关中惨败之后,杨彪立刻把女儿许配给了曹操之子,还是长子曹昂,这明摆就是打自己的脸。 而抢别人老婆这事,曹家也不是没干过。 历史上曹操攻下邺城,袁家的女眷都在城内,袁熙的妻子甄宓,就这样直接被曹丕抢了。当时袁熙可还活着,还在率军和曹军交战,但他的老婆落到了曹家手上,就直接被曹家占了。 更有野史说,曹操本来想自己占有甄宓的,不过是处理军务后,慢了曹丕一步。孔融正是因为这个事情讽刺曹操,而被曹操记恨在心,灭了孔融满门。 此刻,士颂根本没有听到刘巴的提醒,而是心中暗思:“杀败自己,而后抢走自己的女人,还真是曹操的风格啊。” “公子!”刘巴见士颂怅然若失,不在状态,走到跟前,加大嗓门又喊了一声,吓得士颂一抖,但好歹回过神来。 “子初先生。”士颂向刘巴行了一礼,面露难色,但还是把这消息交给了刘巴,自己,则低头打开了第二份情报。 不过士颂心中,已经在估量自己的兵力了。 以自己现在的兵力去攻兖州,和曹操拼命,到底有没有胜算。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古以来,都是人间最大的仇恨和屈辱。 士颂咽不下这口气,打掉牙和血吞,可这不是掉牙的问题啊! 刘巴隐去了杨彪和曹操结亲的消息,只说关中局势:“公子,曹操名义上虽然占据了关中,但李傕也好,马腾韩遂等西凉豪帅也罢,都不是轻于之辈。钟繇部实力有限,若是曹操不给予支援,钟繇想要安定关中,只怕还得些年月。这段时间,也够我们重整旗鼓了。” “多谢先生,士颂受教了。”士颂明白刘巴这是在劝自己,现在不能发兵和曹操翻脸,自己的实力损失太大,现在还不是争夺中原的时机。 “对,不能攻曹操,现在我手下的部队多是新军,刚刚操练半年不到,还没有那个实力。” “但我也绝不能,就这样让曹昂娶了杨梦茹。”士颂的眼中,放出了寒光。 阻止杨家和曹家的结亲的手段,即便有些脏,自己也绝对要用! 想到自己的暗组,想到了那支影爪部队,士颂的胸口,才缓了口气,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接着,他展开了第二份情报。 第二份情报,正是被士颂派往荆南的蒋干,用飞鸽传书,传来的南面最新情报。 交州州牧府中,士燮手下文武,为了逼迫士颂低头一事,开始还是争论不休。 交州长史程秉、别驾从事薛综为代表的儒学派,想要士燮停止北上,而桓家为代表的交州士族代表,则支持士燮治治士颂这个儿子,让他不要忘了父子纲常。 但现在,番禹城内,却见不到士燮人了,说是为了避开劝谏他威逼士颂的人。 同时,支持士颂的程秉、薛综等人,也都被士燮派人“保护”在家中。 就连欧夫人也在此时“偶感风寒”,得在后院休养。 蒋干当然看得出来,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他在信件中分析,有可能士燮也被人软禁了,有人挟士燮以令交州。 另外,在邢道荣增援洭潽关后,士燮不但没有让士壹退兵,反而是让亲士徽的桓生、戴良、桓凯等文武,率郡兵三万,继续支援士壹。 这些人,就在洭潽关外,摆出阵仗,弄出一副随时准备北上攻入荆州的架势。 事态,忽然变得更加诡异,弄得好像荆交之间,真要父子交兵一般。 但眼见交州军已经将攻城器械准备完毕,就要攻关之时,五万交州军主力,却又被调走,只余留郡兵守在关下,和赵俨交涉。 这样的异常状况,蒋干当然要查。 暗组的效率也快,很快就得到了原因。交州士家内斗的消息,传到了扬州孙策的军营中,孙策想借助士家内部生乱的机会,攻取士徽在扬州地盘。 士徽本来没把和孙策的交恶放在心上,他认为孙策绝不敢和自己动手,准备继续和孙策僵持着。 他想等交州有结果之后,再和孙策算账。 结果他没想到,孙策居然真敢就这么攻了过来,斩杀了他数员大将,夺取了他士徽名下的州县。 士徽当然大怒,仗着他的兵力是孙策的数倍,根本没有把孙策放在心上,不等王朗等扬州败兵集合完毕,只率本部人,马便杀了出去。 他在阵前羞怒孙策,骂孙策和其父孙坚,不过只是袁术养的狗,孙氏合族,都是下等出身。 听到这话,孙策那暴躁脾气哪里忍得住,当即大怒,率领手下出击。 愤怒的小霸王,加上双方将士实力的云泥之别,这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士徽大败之后,直接放弃了临海郡。 他派人回到交州,把在洭潽关前的士壹父子拉上,五万交州军加上他自己剩下的三、四万残部,加上王朗的旧部一两万人马,号称十五大军,在建安郡和临海郡的交汇处吴兴驻扎,在这里和孙策对峙。 “交州时局诡异,欧夫人暂且无法联系。士徽新败之兵,必不长久,交州恐将大乱,还望主公早做决断。”看得出来,蒋干心里急。 交州乃是士家的根本,如今风云突变,就相当于荆州背后出来大乱子,弄不好,荆州都会被波及。 士颂叹了口气,隐去杨梦茹的消息后,将两份情况直接告诉了众人,说道:“曹操名义上占据关中,和我们预料的相差无几,罢了。我们还是来商议商议这南面之事吧。” “本来天下动乱,我有心休兵养民。怎奈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无忧,因风皱面。交州之事,还是得有个对策啊?” 第194章 争夺家产 士颂扫视众人,心说你们已争论半天了,如今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若是你们这些人,再拿不出主意来,自己是断然不会在这里踟蹰不前的。 以他目前的想法,即便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能和曹操全面开战,但也绝对不会让曹操好过。 “咳咳。”刘巴清了清嗓子,让众人安静下来,。 正准备发表看法,议会厅边上的屏风后,传出了一道轻盈的声音。 “军国之事,本非我等妇人应插嘴的。但这交州之事,事关老大人和欧夫人,也算是家事,作为儿媳,我也想说一句。”当诸葛诗语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想起来,诸葛诗语这位士颂的妾室,也在此间。 自从诸葛诗语嫁给士颂之后,以鼓励荆南妇女织布养禽之事,加入新法政策的决策圈。 她的才智,得到了刘巴、石韬等实权人物的认可。 在一些新法政策上,众谋士们,也愿意让她提出意见,久而久之,议会厅内便多了一面屏风。 若是遇到大事需要讨论,尤其是士颂北上勤王之后,刘巴等人当然是以欧夫人为主,诸葛诗语为次,进行报备。 不少官吏,都习惯隔着屏风和士颂的母亲或者夫人请示。 汉代,甚至到唐代,女人的地位,都没有现代人普遍以为的那么低。 在汉朝,若是夫君为官,其夫人是有一定的军政之权的。 如今,诸葛诗语虽然不是正妻,但却是士颂唯一的夫人,加上她的政略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荆州上下官员,都很服气,对于她经常列席参与关键政略的讨论,也都习以为常。 反倒是士颂有些意外,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诸葛诗语笑着反问一句,算作回答。 而后,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别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若是父母遇到难处了,想要请儿子帮忙,儿子却以已经分家了为理由,不闻不问,总有些说不过去。” 她是想要劝自己南下啊,她应该不知道杨梦茹的要嫁给曹昂的事情吧。 也许她知道杨梦茹这人,毕竟自己在洛阳和杨梦茹有情之事,似乎早就传于天下了。 但是这个女人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杨梦茹这个人似得,对自己一如既往。 想到了这里,士颂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诸葛诗语,暗下叹息:“罢了,就依她的意思南下吧,至于那位有美同车的杨梦茹,让她去许都和曹昂完婚吧。弘农杨家,哼,不愧是叛臣之后。” 想通此节,士颂再听诸葛诗语的分析,就越发的顺耳了。 “再说了,父母家的老宅子年久失修,还有恶邻,想要把他们家的围墙,修到我们家来。住在家里的兄弟拦不住,父母当然得找在外面的儿子帮忙啊!怎么可以任由邻居欺负上了年纪的父母呢?” “回去和邻居说清楚,划好各家的围墙就是。既然有这样的恶邻在侧,加上父母年事已高,以后家里的事情,还是让这个有担当有能力的儿子,来做主的好。” 说到这里,聪明点的人人看诸葛诗语的眼神都变了,心说这女人狠啊,这是要主公,直接趁着交州不稳,直接带兵杀回去。 果然,诸葛诗语继续说道:“以前,我们即便想要在家里争当家的位置,多少还会还有些顾忌。现在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回家帮助父母理定清楚,接过家业呢。” 士颂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是啊,若是自己真的能舍弃杨梦茹不顾,就这样安心被曹操打脸,率军南下去交州,借着这次士燮先动手的由头,以“士徽挟持父亲,对兄弟下手的”名义,直接拿下交州。 则可以完全巩固好自己的后方,真是很不错的选择。 而且,士燮都对自己动手了,返回了交州的欧夫人,不但没有提醒自己,甚至没有任何异动,这是曾经纵横交州的蝮蛇夫人的作风吗? 绝对不是,如此反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欧夫人还没有出手,她在等待机会,或者说,是在等自己的表态。 “吾儿当念交州故土,乃士家六代基业之所在,发兵南援,安民情,振军心。” 现在回味欧夫人的信件,意思就又不一样了。 看似是在劝自己派兵南下听令于士徽,但又何尝不是在鼓动自己,让自己南下夺取交州呢? “真不愧是女诸葛啊!”士颂大喜,脱口称赞,完全忘记了诸葛一词,如今还不是智慧的代名词。 更何况,诸葛诗语那是名副其实的“女诸葛”。 士颂连忙补了句:“早就听闻诸葛家学渊源,夫人真巾帼不让须眉。” 接着,士颂笑着对和洽说道:“阳士说孝,只有为父母免去忧虑,让他们颐养天年,这样才是真的孝啊!” 士颂又对裴潜点点头:“文行说理,哪里有分家了,就任由老家宅子被外人占去的道理。” “我那三哥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若是我不南下,只怕交州真会改姓孙了。我觉得这个道理,也讲得通吧。” “至于元直所言的情,我也深以为然,清远乃是我起兵之地,如何能失!”士颂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士颂的意思,看来他是要派兵南下了。 但不是去为士燮和士徽效力,而是南下去“争家业”,去夺下交州,甚至是扬州西南诸郡! “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在劝!从现在起,诸将各自回军整备,随时听候调令。石韬、司马芝,你二人即刻起调配粮草南下,对外,就说是准备调去交州的用粮。” 士颂担心有人继续发表反对意见,语气很是坚决。 心里,也打定主意,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弄一出“挟父亲以令交州”总是可以的吧。 这次南下交州,士颂决意打出派兵到士徽军中听令的名义,调奋武军太史慈部南下,名义上是以太史慈为领军主将,而士颂自己,也准备偷偷率领颂卫营一道南下,相机而动。 至于具体的军队调动,士颂现在还没有心情去处理,而是让徐庶为军师,和众人商议个大致的攻略给自己。 而他自己,还有更放不下的事情要处理。 待众人离开议事厅后,士颂单独留下了易欣、伊籍二人。 见士颂留下的是这两个人,就连诸葛诗语,也很识趣地自行返回后宅,让士颂和易欣、伊籍二人做秘密谋划。 即便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诸葛诗语,但是士颂的内心自己明白,自己虽然不会冒失的为了杨梦茹,去和曹操开战。 但他也绝对不会让曹家,顺顺利利地娶走杨梦茹。 “弘农杨家的女儿,要嫁给曹操长子曹昂,这消息,只怕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但我也绝然压不下来,荆州境内文武及官吏百姓,迟早都会知道。”士颂叹一口气。 他止住想要劝说他的伊籍,而后说道:“但这脸面,我真是不想丢,既然不能正面发兵去攻许都,我就用下三滥的手段,若是能阻止最好,若是不能,能拖延一二就拖延久一二吧。” “公子爷,不如派人半路埋伏,抢了杨家小姐回荆州吧。”易欣当然听说过杨梦茹,即便没去关中,他对于自家公子的事情,可是十分上心。 士颂微微摇头,说道:“若是我抢回来,那是既开罪了曹操,又得罪了弘农杨家。我儒家传人的招牌,就砸了。” “杨小姐和公子情投意合,当年在洛阳城内谁人不知。” “这次出嫁,只怕非杨家小姐本意,不若派人联系杨小姐,说不定她愿意为了主公,私来荆州。若是这样,便不是我们的罪曹操和杨家,而是杨家和曹操之间的矛盾了。” “曹操和杨彪结亲,就是想要借弘农杨家四世三公的名头,和其门生故吏来安定朝廷,想来也不会对杨家如何。”伊籍的说法,让士颂心中微起波澜。 是啊,说不定杨梦茹愿意和自己私奔呢? 若是自己能率领精锐将士,偷偷潜入杨家的送亲队伍,劝说她私奔来荆州,对于自己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想想,就觉得可笑。 弘农杨家,诗书传家的典型,他们家的女儿私奔,只怕不可能吧。 杨彪不可能让杨家数代人的口碑,砸在自己手里。 看看他儿子杨修吧,在关中就知道不做选择,而是等自己和曹操分了胜负之后,直接投奔曹操。 即便杨彪之前那么的看好自己,现如今,也只能向曹操低头。 士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交州生变,看似危机,但也正是我借机南下,争夺士家嫡子的机会。这次我必然暗中随军南下,北面之事,还是得交给二位。” “如我方才所言,不让曹家顺利的迎娶杨梦茹即可。” “曹操帐下,文以二荀、郭嘉、程昱为谋主;武将中,以曹仁、曹洪、夏侯敦、夏侯渊、于禁、乐进、李典诸将为统兵大将;许褚、典韦、蔡阳等猛士为爪牙。” “这些人对于曹操,就好像今天在议会厅内,和我商议政略的文武官员一般。若是这些人出事,曹操只怕也没心思办理他儿子的喜事。” 士颂的眼神,锐利的像把刀,似乎这些人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用眼神,将这些人全部杀光。 士颂的意思很简单,他准备派出暗组的人手,潜入许都,暗杀自己列出的曹操重臣。 直接斩杀也好,下毒毒死也好,只要能弄死这些人,就行! “这士颂绝不是什么儒学传承之人!”伊籍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自己怎么就投靠了这么一个人。 眼前这人,是个披着儒学皮的枭雄豺狼! 想着前不久返回襄阳后,士颂笑嘻嘻地把自己亲族,都接到了襄阳城内,划地建宅。 还特地挑选族内子弟,去武陵学院学习,自己当时很是感激。 现在想想,那些,不过是士颂控制自己的手段。 在卫闻被李傕斩首之后,士颂一时间无人可以管理暗组,便只好提起自己暂用。 现在,自己就是想要退出这个小圈子,都不行了。 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 谍报和暗杀组织,自己手上的信息,可是士颂最黑暗的一面啊。 “这事情,伊籍可在暗组中挑选好手去办理,越快越好!”士颂才不管你伊籍的心理活动,上了老子的贼船,你就别想下去。 暗组的指挥权,当然不会给伊籍,但是让他在暗组中当个传令官,安排和布置任务,士颂还是放心的。 “喏。属下这就去办。”伊籍明白,自己只需要知道这么多。 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因为他知道,士颂手上,还有一支“从来就不存在的”影爪部队。 他曾带着影爪部队,埋伏了曹军的说客满宠,亲眼见证过这支部队的战力。 士颂这次,虽然没有提让他带这支部队去,但伊籍也隐约猜到,士颂有更加龌龊的事让这支部队去做。 所以,伊籍很聪明的快速离开了议会厅。 大厅内,就剩下了士颂和易欣二人。 对于士颂而言,穿越回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心里最有依靠感的人。 便是自己的“母亲”蝮蛇夫人欧夫人,和眼前这位“总角之交”的好朋友易欣了。 而“隐爪”部队,是连欧夫人都不知道队伍,但士颂让易欣管理着这支队伍。 “影爪”现在招募了多少人了?” “十七人,自关中回来后,新选拔的人里面,只有一人合格。”易欣严格按照士颂的要求,筛选影爪精锐。 故而这两年来,即便是有上百精锐不明觉厉的参与了影爪的选拔,但最后,只有一人成功加入了组织。 士颂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影爪自己带去了关中十人,让蒋干带着六人去了荆南。 回来襄阳后,“影爪”交给了易欣管理,现在看来,他管理的还不错,至少严格把关。 “十一人,还是沈修领队?”士颂对这支部队很上心,尤其是里面的好手。 “是。” 士颂微微叹了口气,在易欣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易欣听后,大失神色,连忙趴在地上,磕头说道:“公子爷,可以救出来的啊。” 士颂却微微摇头,说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先让沈修他们出发,锁定目标。最后的命令,到时候听我飞鸽传书的命令。” 易欣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死死盯住士颂,说道:“公子,你变了。变得小的都不认识您了。” “去吧。”士颂心说,我当然早就变了。十年前在去番禹的路上,就变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第195章 智星之谋(上) 南下的调令,很快便发到了各军之中。 按士颂的想法,这次名义上是调奋武军太史慈部,全军南下交州,到士徽账前听令。 但士颂也以奋武军中多是新军为理由,从其余各部抽调了不少人马南下。 其中,就包括了安远军魏延部和霍峻部。 另外,士颂还在考虑是否从黄忠、吕岱的雄武军主力中,也抽出部分人马来一道南下。 正在士颂调配人马之时,易欣、伊籍二人,又匆匆赶到了车骑将军府求见。 “公子,杨家小姐逃婚了!”易欣满脸笑容。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替士颂高兴,他不想去做士颂布置给他的任务。 “逃婚了?”不待士颂发话,最先询问的人,却是士颂身边的诸葛诗语。 士颂虽然从来不向她提及杨梦茹,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何况诸葛诗语聪慧过人,士颂在洛阳和杨梦茹相处的事情,只怕早就知道了。 而且,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几日杨梦茹将要嫁给曹操长子曹昂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荆州。 荆州文武中,脾气暴躁耿直些的人,例如鲍隆、潘璋,都来找过士颂请战。甘宁甚至说,想要带一支精兵去截杨家的车队,都被士颂拒绝。 看到荆州大局的人,感慨士颂乃是名主,公私分明。 不明白的,私下里都在吐槽士颂不像个男人,自己看中的女人都抢了,他连吭都不吭一声。 这也是士颂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的原因。 他想要等到影爪沈修那队人马,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后,再偷偷随军南下。 士颂先是一愣,继而心中狂喜,他没有安排人去鼓动杨梦茹南下。 但是杨梦茹逃婚了,说明是杨梦茹自己主动逃婚的,她不想嫁给曹昂! 而杨梦茹逃婚,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通过鲁阳南下荆州。 士颂看了看诸葛诗语,略微表示歉意,而后对易欣和伊籍二人吩咐道:“易欣,你立刻飞鸽传书,联系沈修,让他带队,务必找到杨小姐,护卫她南下襄阳。” “机伯,你立刻联系暗组北面各人员,找到杨小姐,暗中除去想要找麻烦的人,为沈修他们开路。尽全力,阻拦曹家追兵!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逃婚,南下投奔自己,士颂心中,越发的觉得自己对不住杨梦茹了。 就连还在为他准备饭菜的诸葛诗语,低头带着晴儿离开,他都没有注意。 他恨不得自己立刻率领军队北上,去迎回杨梦茹。 “主公,还有一事。杨小姐逃婚南下之后,曹操似乎大怒,似乎是准备打着剿灭劫匪的名头,发兵鲁阳。名为阻拦杨小姐南下,但只怕是想要借机攻伐张绣啊。”伊籍道出了许都刚刚传来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刚刚还欣喜异常的士颂,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去年自己大败于曹操之后,就一直担心曹操趁机南下,攻入荆州。 好在曹操要安定朝廷,又得安抚关中,一时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 历史上张绣驻军于宛城,都令曹操坐卧不安,何况是距离许都更近的鲁阳城。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在钟繇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已经基本安定了关中,李傕兵败身死,已是迟早之事,曹操终于是要对我出手了吗? 可自己这半年多来,也恢复了些实力,曹操应该不敢贸然发兵来攻啊。 他攻张绣,只怕也是在投石问路。 甚至让曹昂娶杨梦茹,就是想要激自己反了朝廷,率军去攻他兖州,他好有讨伐自己的口实。 见自己没有上当,故意让杨梦茹走脱,而后以荆州劫持其儿媳为由头来攻自己? 想到这里,士颂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自己实在是猜不出曹操如何打算的,对着伊籍问道:“可有确切消息,曹操意欲南征?” “那倒没有,只是许都附近,已经开始有曹兵集结,只怕曹操会有动作。”暗组在许都站住脚已经不错,但许多消息也只能探到皮毛,具体细节,当然不清。 “我知道了,接应杨小姐之事不变。你们暂且退下,将子初、元直、异度、广元四位先生请来吧。”士颂有心去接杨梦茹回来。 但又担心曹操以此为由头,直接攻克鲁阳,顺势南下攻宛城、新野,让他心中犹豫不定。 倒是诸葛诗语,本来已经离开了的人,远远地看士颂陷入纠结,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走回了士颂身边。 他说道:“夫君可是担忧曹操借杨家小姐之事,发兵南下?” 见诸葛诗语提问,士颂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承认了。 毕竟事实却也正是如此,现在自己正想要南下交州,去争家业,可是曹操若是这个时候来攻荆州,自己即便是拿下了交州,荆州北面丢了,自己可是得不偿失。 但孙策和士徽开战,根本不用想,士徽肯定不是孙策的对手。 若是眼见交州不保,自己却无动于衷,只怕高举儒家旗号的自己,必然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那时候,自己的处境更加麻烦。 更可怕的是,即便是自己守在荆北,也未必扛得住曹操的攻势。 最坏的结果,就是荆州荆州守不住,交州交州也没有救援成功。 若是那样,自己再无立足之地了。 诸葛诗语妩媚一笑,说道:“夫君勿忧,几位先生自有应对之法。现在几位先生还未到,妾身倒是想向夫君推荐一人,或许有应对之策。” “夫人又觅得贤才?”士颂还以为诸葛诗语最近又为自己招募了人才,连忙询问。 “非也,乃是妾身胞弟诸葛亮,上次你不还去过司马庄找他吗,水镜先生说他还需雕琢。” “但我家二弟,天资聪慧,绝不在夫君之下,今日正好来襄阳城内拜见我和大姐。说是应黄承彦先生之邀,去黄家做客的。现在正在后堂呢,你要不要问问他的意见。”诸葛诗语对自家二弟的才能显得十分自信。 “问,问,当然问!”士颂几乎脱口而出,牵着诸葛诗语直接返回了后堂。 反正自己早有吩咐,刘巴、徐庶等人来见自己,都是可以直接进入后堂的。 一面走,士颂心里也在感叹,这诸葛亮到底还是被黄承彦看中了,要收他当女婿啊。 只怕再要不了两年,就会有卧龙的名号了。 “二姐,士荆州。”诸葛亮见到士颂夫妇,当然行礼。 他这次来襄阳城,本是黄承彦邀请,他对黄承彦的学识本事很是佩服,黄承彦相邀,他当然前来。 但既然来了襄阳城,他怎么也得顺路探望探望襄阳城内的两位姐姐。 诸葛一家三兄弟两姊妹,老大诸葛瑾游历江东,若是估计不错,迟早要效力孙家。 三弟诸葛均年纪较小,资质普通,如今还在武陵书院学习,鲜有见面机会。 倒是两位姐姐,一位嫁给了蒯祺,一位嫁给了士颂,都在襄阳城内,诸葛亮只要来襄阳城,便会拜见。 “孔明!”士颂从来都没有掩饰自己对诸葛亮的喜爱,多次邀请他加入自己车骑将军府,可惜都被诸葛亮婉言谢绝。 现在几年没见诸葛亮,忽然间发现诸葛亮已经成长成了个大小伙了,按汉代的年纪来算,十六岁的诸葛亮已经成年了,是可以当官的。 “水镜先生也好,庞德公也好,还有那个一心想要招你当女婿的黄承彦,都对你赞不绝口,你倒是乐的清闲,整日游山玩水。” “如今你姐夫忧心忡忡,你好歹给我拿出个对策出来,不然,我可不放你走!”诸葛诗语笑着用话拿住诸葛亮,让他不好推脱。 “姐夫账下,善于谋划之人何其之多。”诸葛亮开口就想推脱。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就说说你的意见就好,听不听,是你姐夫自己的事。”诸葛诗语直接打断了诸葛亮的托词。诸葛亮无奈,只能说道:“亮尽力而为。” 见诸葛亮终于愿意为自己出主意了,士颂大喜,便将这段时间收到的情报都给诸葛亮说了,反正士颂绝对相信诸葛亮的人品,这些消息,绝不会从诸葛亮这里走漏风声。 听士颂把眼前自己进退两难的局面说完之后,诸葛亮哈哈一笑,拿起了自己的羽扇轻摇数下,说道:“曹操即便有意攻鲁阳张绣,也不过是想要除去卧榻之侧的猛虎,以便安定朝政。” “即便攻鲁阳,我料曹操也绝不敢轻易攻荆州,与士荆州开战。” 见士颂还有疑惑,诸葛亮笑道:“士荆州若有担忧,亮有一计,保管曹操不敢轻动。” “何计?”士颂就喜欢听这句“亮有一计。” “士荆州可派人到兖州,散布谣言,就说荆州和张绣早有约定,若是曹操攻鲁阳,则荆州必定倾力支援,若是如此,则必然陷入鏖战。时间一长,徐州的吕布必定再袭兖州,甚至可能会夺走陛下。”诸葛亮一出手,就是攻心之计,攻的就是曹操多疑的心。 看自家二姐脸色缓和,诸葛亮便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另外,淮南袁术,自得玉玺之后,便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孙策定了江东,在袁术看来,扬州已经是他的了,若是寿春城内,出现什么儿歌,袁术必定以为自己,乃是天命所归。” 士颂心说,高手出招就是不一样啊。 要是袁术称帝了,曹操必须得攻袁术,任凭自己带走杨梦茹,他也没空顾忌自己,诸葛亮这招,真是高。 正当士颂心里,准备率领颂卫营北上,去接应杨梦茹的时候,诸葛亮却说道:“不过曹操虽然多疑,但时间一长,他即便不亲自攻鲁阳,只怕也会令麾下大将攻鲁阳。关中安定之后,关中诸军都可为援,士荆州也不可不防。” “黄忠有荆州第一将之称,关中勤王之时,勇冠三军,尤其在西凉军中,声望非凡。” “士荆州可令黄汉生率军屯于宛城,一来为张绣后援,二来也可震慑张绣及其部下诸将,不要生出异心。”诸葛亮的这个意见,士颂心里一盘算,觉得也行,毕竟黄忠领着荆州将军,直接统领吕岱的雄武军。 这支部队是关中败兵为底子组建起来的,也有不少老兵,有这支部队守在宛城,肯定比徐晃新招募的安远军要好。 “行,可令臧洪为副将,辅助汉生守宛城。”士颂认可了诸葛亮的意见,考虑到黄忠勇猛大于军略,士颂还特地将有统御之才的臧洪,配给黄忠为副将。 “臧洪统略将才,又与曹操有仇,辅助黄忠将军,正好。”诸葛亮也很认可士颂的这个安排。 第196章 智星之谋(下) 诸葛诗语心思活络,诸葛亮才说完应该如何应对曹操,她便立刻追问。 “北面或许可以暂解危机,那交州呢?孙策有小霸王之名,士徽不是他的对手,可士府君却只让我们派兵南下去士徽帐前效力,你说该怎么办?” 诸葛亮看了眼自己的姐姐,而后对士颂说道:“亮以为,如今要紧的,正是这南面之事。交州危乱,必须士荆州亲自前往,而且是越快越好,否则,迟则生变。” “怎么说?”士颂听诸葛亮口气,似乎恨不得他现在就出发南下交州,他当然要问个明白才行。 诸葛亮说道:“孙策率千余人渡江而来,须臾间横扫江东。士徽手中主力,只怕早已伤亡惨重,不得不把士府君用来逼迫荆州的五万主力,都拉到前线,以壮军势。但以交州军主力配合扬州败兵,只怕也难敌孙策,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士徽若败,则必然退回交州,孙策若趁势攻入,则交州不稳,进而荆州将陷入四面环敌之境。在众诸侯眼中,与插标卖首无异,摆明了等人前来瓜分。故而士荆州必须得南下救援,不单单是争嫡子之位,更是保全荆州安稳。” “荆州必须派兵南下,孔明却为何非要我亲自率军前去,我守在襄阳,曹操应该更有顾忌吧?”士颂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杨梦茹,想要率领颂卫营前去接应。 “当年孙文台便有江东猛虎之称,小霸王孙策虎啸扬州,莫有可与之争锋者,做实了他们孙家猛虎之名。荆州军中,能统军一战者,只怕只有士荆州了。” “为何?徐晃、太史慈、文聘、魏延、臧洪、吕岱诸将,皆可独挡一面?”士颂还是有些不死心。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自己的白羽扇,笑着念出一首童谣:“江东有猛虎,荆南有儒龙,一朝风云聚,龙虎起干戈。” “士荆州,你是被赵岐大师称荆南文龙的人,和他孙家的江东战虎,正好凑一对,也恰好应了这童谣。风云际会,龙争虎斗,这岂不正是除了阁下之外,那孙策再无人可敌了吗?” “行啊,你小子,居然开始调侃于我了。”士颂知道,这是诸葛亮在调侃自己,他自然不接受这个解释。 诸葛亮笑完,这才正色说道:“那孙策,名为袁术之臣,但用的都是孙坚旧部为主,另外便是他自行招募之人。实际上,已然是扬州之主。” “此人手下,文武贤才齐备,其人更兼勇略非常,如此人物,若是只派一将才应对,只怕难敌。荆州军中,除士荆州外,亮,尚未见此帅才。” 士颂心里叹了口气,是啊,自己以为徐晃等人都是贤才,可以独挡一面,但也真的只能死挡一面。 将才,而非帅才,这是诸葛亮对他们的评价。 而对面的扬州军中,除了孙策外还有周瑜,派他们去,只怕还真未必应对的了。 “我南下迎战,不若孔明随我同去,也好在军中与我商议?”士颂认可了诸葛亮的建议,又开始邀请诸葛亮加入自己的阵营。 “姐夫,亮山野村夫,志向不在此间,水镜先生,庞德公、黄老爷子都是亮的楷模,亮想学习他们,做一闲云野鹤,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躬耕于南阳即可,还请见谅。”诸葛亮换了对士颂的称呼,而且连连摆手,只怕现在还真没有出仕的打算。 士颂无奈,随口问道:“诸葛玄大人如今正在零陵办事,你就不为他担心吗?荆州若是和交州开战,零陵可不会安稳啊。” 诸葛亮笑道:“士荆州已经准备南下了,我又何必担心。扬州军只怕攻不入交州,至于交州之事,这次士徽大败而归,将再无争嫡的本钱,交州的安定,对于士荆州而已,不过翻手之事尔。” “不过,士荆州既然说到了家叔,亮也有一言。刘繇新死,那豫章太守华歆根本不擅军事,士荆州可令家叔为主将,再调一员猛将为先锋,拿下豫章,轻而易举。而后让家叔恢复豫章郡太守职位,以豫章郡为基础,在扬州占据一席之地的同时,从侧面威胁孙策。”诸葛亮倒是没有忘记,原来的豫章太守是他叔叔诸葛玄。 现在诸葛玄,名义上是士颂车骑将军府的从事郎,但却也兼任着零陵郡的长史一职。 在荆州文武眼中,诸葛玄不过是沾了诸葛诗语的光才能谋的职位,诸葛亮对此心中很是不悦,这次也想借机让他叔叔露露脸。 “嗯,这事好办,我可调武陵蛮布索部,出兵五千为先锋,为诸葛太守开路。”士颂这么称呼诸葛玄,也就是同意了诸葛亮的建议。 “孔明既然不愿随我南下,可有破敌之策教我?”士颂也实在,既然我答应了你的建议,同意帮诸葛玄再夺豫章郡,当然了,也是车骑将军府名下的豫章郡。 但是你诸葛亮,总得再出点力吧,动动脑筋,想想有什么破敌良策。 诸葛亮多聪明的人,士颂的心思他当然明白,说道。 “两军交战之时,见过敌军,我方可谋划破敌之策。不过从大略而言,孙策新定扬州不久,尚未安定后方,只怕还未有机会筹建水军。士荆州可派出荆州水军沿江而下,做出攻击丹阳郡的势态,再派人袭扰吴郡。到时,孙策必定首尾不能相顾,扬州军军心不稳,对战时,可占得先机。 “妙计!”士颂嘿嘿一笑,心说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率水军南下做出攻击丹阳郡的势态,可以交给蔡瑁、冯习等人,再派出甘宁的锦帆贼军偷袭吴郡曲阿,那里是孙策的老家,孙坚一家老小都在那里。 若是听说曲阿被攻,别人乱不乱士颂不知道,但孙策绝对不会不顾。 孙策若是双线作战,则扬州军必然被动,那时候自己只要能在前线拖住他,扬州军肯定会垮,自己就能拿回士徽占据的建安郡以及临海郡了。 既然士颂满意了自己的意见,诸葛亮便借故,说是自己还要前去探望诸葛大姐,匆匆离开了车骑将军府。 士颂也不便多留,诸葛亮嘛,自己多请几次就是,三次不行就三十次,自己好歹是他姐夫,总能把他纳入麾下的。 很快,刘巴徐庶等人便来到了车骑将军府,士颂把得到的最新情报,以及自己和诸葛亮商议的对策一说,诸人都觉得诸葛亮的办法很好。 “诸葛孔明,乃是栋梁之资,主公还是早日收入麾下的好,马良年纪比诸葛亮还小,都已经在车骑将军府中任职了,主公为何不直接任命职务给孔明呢?”徐庶在司马庄便和诸葛亮有交情,现在更是极力推荐。 士颂摊开双手,说道:“我岂不知孔明之才,犹如皓月当空,奈何他现在不愿出仕,我若是强行任职,只怕他心中抵触,反而不妙,还是让拙荆多多劝说吧。” 既然主要谋士们也都赞同诸葛亮的策略,士颂便以此开始布置。 他让黄忠率领雄武军三万,北上驻守宛城,以臧洪为副将。 另外,除了雄武军本来的吕岱,苏飞、士云、潘璋等将外,还特地将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部,也调到宛城辅助黄忠,防备北方。 而南下的部队,则由太史慈率领向朗、廖立等人,率领奋武军余下的人马为主力,车骑将军府司马徐庶为军师,另调原本守在宛城的安远军中郎将徐晃,率安远军文定营魏延部,长林营霍峻部,一并充入南下交州的军列之中。 同时,士颂也将率领重新组建的颂卫营,偷偷南下。 对外则宣称自己偶感不适,在家休养。 刘巴、石韬、蒯越等也将配合留在襄阳的诸葛诗语演戏,不让曹操察觉。 这些人马,加上守在洭潽关的定武军刑道荣部,约有五万五千余人马。 而且也算是自己手上,最能拿得出手的部队了。 用这支强军南定交州,士颂信心十足。 需要担忧的,仅仅只是赶时间。 自己最希冀的结果,就是自己南下击败孙策,稳住交州,而后北归支援张绣,抵御曹操,守住荆州全土。 自己要做的,就是四个字:兵贵神速! 一切,正如诸葛亮所料。 暗组传来了许都的最新消息,曹操似乎停止了攻略鲁阳张绣的打算,因为许都城内出现了两个新的消息。 吕布拿下徐州后,在徐州招兵买马,一心想要报复曹操。加上陈宫从旁协助,等的就是曹操离开兖州的机会。 而淮南那边,寿春城内居然出现了“代汉者,当涂高;汝南路,在上头”的童谣。 曹操一听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传播,但不论是谁散布的童谣,袁术肯定是起了歪心思。 听说是他连龙袍都准备好了,手下文武如何劝说都不听,认定自己就是真命天子。 曹操现在头痛的问题,不是该如何拿下鲁阳,而是如何稳住吕布的同时,击败随时可能称帝的袁术,守住中央朝廷的威严。 否则袁术之后,称帝称王者,将不可胜数。 得到这个情报后,士颂终于是能安心南下了。 只不过,他的心头,还有颗朱砂痣。 杨梦茹已经在“影爪”部队的保护下南来了,路上果然有几拨刺客暗杀,要么被暗组人对付过去,要么直接和影爪部队起冲突。 不过到发飞鸽传书的时候,杨梦茹还是安全的,而且很快就要到鲁阳了。 鲁阳城虽然现在是让张绣驻军,但士颂的力量也不少,毕竟鲁阳在荆州境内。 本来士颂还想在等等,等杨梦茹进了襄阳城,自己把她安顿好了再起兵南下。 可南面又有消息传来,士徽又败了几场,士燮连着发来了十二封信,来催自己。口气一封比一封强硬,不用看蒋干飞鸽传来的暗组消息,士颂也知道,士徽在扬州的两郡之地,只怕不保了。 若是自己再不动身南下,说不定连交州的南海郡,都危险了。 无奈之下,士颂只能找来伊籍,让他立刻带人北上,去鲁阳接应沈修,把杨梦茹安全护送来襄阳城。 他嘱咐伊籍,待杨梦茹到襄阳后,暂时住到颍容家中,毕竟颍容说起来,还是杨彪的师弟,也算是杨家世交,当时最积极给自己和杨梦茹牵线搭桥的人,就是他了。 至于如何安排杨梦茹,则等自己从交州回来后再商议。 伊籍领命而去,士颂瞥了眼正在和晴儿告别的易欣。看着晴儿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易欣却满不在乎地笑着安慰晴儿,士颂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安排给易欣的任务,虽然易欣没有将最后一步的目标,下达给沈修那队影爪。但自己那歹毒的心思,易欣也是知道的,若是不想杨梦茹知晓,自己曾经起过这样的心思,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易欣永远不再言语。 所以这次南下,士颂将离开了颂卫营的易欣又调了回来,让他和自己一道南下交州,说是他出身交州,熟悉情况。 “夫君,易欣虽然熟悉交州情形,但他的武艺军略,也都平常。况且许子将曾说,他最好远离军阵,如今晴儿倾心于他,在军中你且让他充当文职,少上战阵的好。” “梁信将军泉下有知,只怕也希望,他这个内弟能安稳富贵吧。”虽然不知道士颂的心思,但诸葛诗语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点出了易欣可是梁信的内弟。 希望士颂看在梁信父子二人,都为了他士颂而死的份上,对梁信这个内弟,士颂你也多多照顾一二。 “夫人放心,易欣自幼便是侍候于左右,与我交好,我自会上心。”士颂的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但心里,却异常纠结,是啊,易欣还是梁信的内弟呢,要不自己为何如此信任于他,连那种事情,都安排他去布置。 对杨梦茹,士颂心中有愧疚,对易欣,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了。 忽然,士颂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变了,现在做的许多事情,根本都是从前那个“门下校吏”士佑泽所不齿的事,可现在自己设身处地的去筹谋,却如此自然。 “如此做,我的良心能安吗?心学的致良知,自己做不到了吗?以错误掩盖错误,以罪恶掩饰罪恶。这样的道路,才能争天下吗?” 南下的路上,士颂沉默寡言,陷入沉思。 外人只以为他在为交州之事,寻思对策,却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 第197章 番禹风云 按原来的计划,士颂是准备率军到江陵渡江,从公安进入武陵郡。 这样,也好顺路拜访武陵学院的大儒们,问问他们,对父亲起兵逼儿子交出基业,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什么借鉴的先贤来打旗号。 但是交州来的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 暗组的飞鸽传书,也说的清楚,士徽即便拉着士燮精心训练了多年的交州军到了前线,一样不是孙策的对手,连败数阵,损兵折将。 既然交州危急,士颂也没办法,只能是率军走夏口,在罗县登岸进入长沙郡,直接由长沙郡南下桂阳,直扑洭潽关前线。 可他还没到长沙郡治所郴城,却收到了一封,不一样的飞鸽传书。 “交州事了,吾儿速来。将率荆交之锐士,诛杀孙策小贼,灭孙氏一族。” 这书信的字迹士颂认得,是欧夫人的字迹。 飞鸽传书,只能把信件绑在鸽腿上,每次传来的信息不多,都只是关键信息。 但士颂知道,这寥寥数语的背后,以欧夫人蝮蛇夫人的手段,交州番禹,定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而且欧夫人通过蒋干的飞鸽传书联系自己,那定然是蒋干联系上了欧夫人,暗组组建之初,多是欧夫人旧部,欧夫人当然有办法联系。 士颂把这消息告诉徐庶,徐庶连忙说道:“老夫人手书来唤,定然是番禹城内群龙无首,主公且不可迟疑,当速速赶往番禹。主公与士徽,就好像当年公子小白与公子纠一般,先到者能得交州。” 公子小白,即齐桓公姜小白。 襄公十二年,公孙无知杀齐襄公,自立为君。 次年,雍林人杀无知,并讨论重立君主。 高、国两家事先,暗地通知了公子小白回国。鲁国听说以后,也发兵送公子小白的哥哥公子纠回国,并派管仲带兵堵截莒国到齐国的路。 当时管仲一箭射中公子小白带钩。公子小白假装倒地而死,管仲派人回鲁国报捷。 鲁国于是就慢慢地送公子纠回国,过了六天才到。 这时,公子小白已兼程赶回齐国,高傒立他为国君。是为桓公。 现在,一直被软禁的欧夫人,用蒋干控制的荆南暗组飞鸽传书来唤。士颂的看法和徐庶一样,定然是交州起了变故。 只不过徐庶不了解欧夫人从前的经历和蛇蝎心思,还以为只是位老夫人关爱儿子,给儿子报信,希望儿子快点回来争位那么简单而已。 但士颂知道,现在的交州,多半已经在欧夫人的掌握之中了。 只等着自己这个儿子过去继承而已,顺便带荆州军和交州军去杀孙策,为娘家报仇。 不过知道归知道,士颂并没有对徐庶点破,而是将军队交给了太史慈和徐庶统领,令他们加速行军,而自己则带着颂卫营将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南下。 路上,他也遇到了欧夫人派出的信使,这才知道了番禹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番禹城的风云变化,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在士徽和孙策开战之前,士徽不过是想要联合支持他的交州大族桓家,借着孙策席卷扬州数郡,眼见逼近士徽地盘的由头,向士燮进言,说扬州即将开战,需要兵马钱粮的支持。 士燮觉得也是,孙策须臾间扫荡江东,担心士徽实力不够,也想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士颂,结果他的劝说信根本没有效果,士颂就没当回事。 本来士燮还想劝说欧夫人,和士颂商议一番。 结果,士徽在前线,兵败如山倒,弄的桓家急了。桓家新任家主桓生联合应玚、应璩、戴良、区景等一干人直接兵谏士燮,士燮半推半就,被逼成了用兵北上,拿下清远,逼迫士颂派兵南下听令的局面。 再然后,士徽连连战败,调走了五万交州军,到前线和孙策对峙。 这边应玚、应璩不停的以士燮的名义,催士颂派兵支援,不然便将要攻关。 当听说士颂已经派太史慈,率军三万南下听令之后。 番禹城内,亲士徽的诸人都有些懈怠,让暗组之人,偷偷溜进了软禁欧夫人的住处,欧夫人通过暗组潜伏人员联系上了自己的旧部,定下了毒计。 欧夫人手中,有蝮蛇秘队七人,最为精锐。 其中梁信、钱振都是统帅之才,早就投入士颂军中,为士颂打下荆州基业,作出了贡献。 另有三人都是江湖游侠,武艺高强的好手,在暗中护卫着欧夫人的安全。 最后,还有两个鸡鸣狗盗之徒,常用些下三流招数的烂人,但欧夫人对他们二人有救命之恩,也都加入了蝮蛇夫人的贼窝,被欧夫人纳入了蝮蛇七人组。 这两人,一个名叫田光,原是个采花贼,最擅长用迷药,迷魂催情,当年糟蹋了许多少女。 另外一人名叫万章,是个惯偷,或者说是神偷,轻功了得,来去无影,号称没有偷不到的东西。 田光先是潜入应府,给应玚、应璩兄弟二人下了迷药。 万章又把负责番禹城防的区景之妻,偷到了他们的床上。 而后,蒋干派暗组之人,将消息告诉给区景。 当时,应玚、应璩正给区景传达了桓生的军令,让他给洭潽关下的扎营示威的交州郡兵送粮草。 区景带着粮队还没出北门,就收到消息,说是你老婆偷人,而且还是和应氏兄弟。 区景笑话说这怎么可能,应氏兄弟出身于书香门第,为避战乱而来交州,虽然是风雅之人,但绝不会做如此有辱斯文之事。 送信的暗组成员见区景不信,留下了个盒子,说自己本来是去应家偷窃财物的,却没想到撞见了那事,信不信由你自己,说完便快速离去。 区景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有他妻子的贴身之物,看到了这样的铁证,不由得区景不信。 大怒之下,他带着兵冲进了应家,发现应玚兄弟二人,正在和他老婆做龌龊之事。 不由分说,直接将三人斩杀。杀完之后,区景脑子一片空白。 自己先是杀了张津投靠士燮,在士燮手中本来心向士颂,可士徽多番拉拢之后,还是投靠了士徽。 现在,自己却又杀了士徽的两个主要谋士。 他思量自己肯定得罪了士徽,虽然现在番禹城的城防力量,都在他区景的控制之下,自己甚至可以杀了士燮。 但杀了士燮,自己占据交州?自己都觉得是笑话。 士家人在交州六代,才有杀州牧自立的实力,何况现在北有士颂,东有士徽,就自己手上这点兵,占据番禹还行,别的根本不够看。 区景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得罪了士徽,索性就投靠士颂好了。 于是区景直接找到了欧夫人,表示后悔,希望宽宥。 欧夫人当然同意,让区景继续“保护”士燮。 同时将城内的桓家人控制住,并放出被士徽一系软禁的程秉、薛综,袁徽、许靖等人,问他们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老府君病重,士徽却意图不轨,软禁我等。现在区景迷途知返,但桓生还有三万人在清远,随时可南下攻番禹。东面士徽连连战败,若是引扬州孙策攻入交州,交州官吏百姓,岂不是要遭浩劫。” “诸位以为,如今交州,当如何是好?”虽然情况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但欧夫人口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是士徽的错。 程秉、薛综两人本来就心向士颂,最近为避扬州战乱而来交州的袁徽、许靖都是名儒,虽然不怎么支持非嫡出的士颂,但被桓家软禁之后,两人对士徽很是反感,心里自然就偏向了士颂一些。 现在士颂生母欧夫人,显然已经控制了番禹城,问他们怎么办,他们当然是说请士颂出兵南下,来交州定乱啊。 “若是老府君病重,能阻止士徽逆行的,只能请士荆州出兵了。事不宜迟,还请夫人速速派人往荆州,搬请士颂公子来主持大局。” 欧夫人点头称善,说道:“此危急之时,妾身,便僭越一回。” 正说着,最近投靠了士徽的士干,也匆匆赶过来,说自己拿住了桓家派出城外报信的人。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自己一时糊度,鬼迷心窍,被士徽所威胁而违逆父亲,现在更是鬼迷心窍,想要占据交州,在番禹城内杀人夺位。 但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不好,既对不起父亲,也对不住兄弟,于是乎,最后关头他决定悬崖勒马。 士干的话,听得程秉、薛综一头雾水。 但欧夫人的脸上,却难得露出了笑容,心说这士干太聪明了。 若是士颂的生母政变,不论如何,对士颂的影响不好。但若是士干这个兄弟,和士徽两人狗咬狗,把如今番禹之变的骂名担下来,那士颂身上,可就干净多了。 于是,她完全没有追究士干投靠士徽,意图算计士颂的事,笑着接纳了士干的“悔过”。 而后,欧夫人以交州州牧府的名义,让心向士颂的士燮二子士祗,接管了番禹城内军队和情报组织的掌控。 又将番禹城内的桓家上下,全军拘禁。 令区景和士干,假装去洭潽关下,为交州郡兵送粮草。但暗组及欧夫人手下的武士,则趁机拿下了桓生、戴良、桓凯等士徽一系重臣,也不审问,就地斩杀。 士干当场亮出交州牧的军令,宣布三人为叛逆,直接接管了军队。 等到士颂带领颂卫营,以及邢道荣定武军南下出洭潽关时,区景已经整理好了三万交州军。 见到士颂后,立刻跪在地上认罪。 士颂当然不会责怪区景,拉起他,还让他继续统领这三万郡兵,准备等交州事定之后,再另行安排。 等到士颂进入番禹城后,又得到了一个惊天消息。 士徽中军大营的位置,被士干故意泄露给了扬州军。 那孙策率领精锐骑兵,雨夜突袭,士徽当场被杀,交州军大乱,王朗等扬州败兵没了支持,和交州军一道各种溃散。 周瑜,张昭趁机率军掩杀,士徽的九万大军被杀散,扬州军近三万人,都投降了孙策。 四万多交州军逃回了南海郡,而回归编制的人数,不到两万。 孙策整顿部队后,让孙静带领降军,完全占领了扬州西南方的鄱阳郡,建安郡,庐陵郡三郡,剑锋直指交州。 交州州牧府中,士颂见到了面无表情,但嘴角却有一丝上扬的欧氏。 不用说,士徽之死,只怕也多是她的杰作。 士干即便知道士徽的中军所在,也无力泄露给孙策,只有欧夫人,要么用暗组的人,要么用她自己的手下,把这情报给了孙策。 而坐在内堂的士燮,明显憔悴了许多。而士干却是跪在士燮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几年前,士燮就因为士祗心向士颂,把自家的情报组织交给了士干,架空了士祗。 而现在,士干居然也背叛了士徽,导致士徽被杀,士燮经此打击,显得越发苍老了。 长子士廞,在外为人质数年,其母早死,又无根基,现在传位给他,就是嫌他命长。 老二士祗,在士颂攻荆南的时候,就对士颂表了忠心。 如今老三战死,老四士干叛兄,明显也是投靠了士颂。 士燮看着欧夫人和士颂母子二人,发出了一声长叹。 第198章 龙虎际会 士燮抬眼看到士颂,先是一声冷哼。 而后,他着跪在地上的士干说道:“如你所愿,如今徽儿兵败身死。他们几个,连争都不敢和你争。这交州,也是你的了,荆州牧士颂士大人。” 还别说,士颂心里真是有点小得意的。 自己打着儒学传人的旗号,即便是想要争,也不能明着和士徽争位。 但欧夫人这一手借刀杀人,让他免去了许多麻烦。 不过,士颂继续发挥着自己业余演员的本色。 他正色道:“父亲何出此言,三哥与我,确有夺嫡之争。但不论如何,我们二人都是兄弟。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 “那孙策兵锋,直指交州,如今之计,当阖家一心,共抗外敌。孩儿请父亲安心,孩儿定然击退扬州军,保交州无虞,杀孙策小贼,为三哥报仇!” 士燮眼神微微闪动,叹了口气。 说道:“罢了,你若是能击退扬州军,这交州,交给你便是。” “反正当年的朱符、张津,都是被你所杀。若非当年你年纪小,声名未显,也不用把我抬出来。若是你有心,为欧氏一族报仇的时候,顺便,也帮你三哥报仇吧。” 估计,士燮多半看破了士颂的业余表演。 他说完之后,用手指了指书案上的邸报,又看了欧夫人一眼,便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跪在地上的士干,有任何交流。 待士燮转回内院之后,欧夫人拿起邸报,对士颂说道:“士壹、士匡父子,领着败兵挡不住扬州军,又败退了数阵。” “那孙策小贼,已经率军三万,攻入交州。南海郡的龙川县已丢,番禹这边,你调几个得力的能吏过来即可。你速速率军东进,去把那送上门的孙策小贼给宰了。” “孩儿知道。”士颂早就准备好了,当年去日南郡平定叛乱的时候,留在日南郡的杜袭和邓羲,可直接调来番禹。 他们两人在交州,也有些年了。虽然在日南,但毕竟也在交州。 还有日南郡的士畅、士瀚兄弟,也可让他们率军到番禹城来。 日后,这些心向自己的士家子弟,自己多少还是得用一下,安定交州人心。 二月中旬,士颂在番禹,整顿荆州军各部人马东进。 又调赵俨南下,将交州郡兵,以及荆州郡兵进行打散整编,将中下层军官换成荆州郡兵将士,让赵俨按徐庶给他的阵法,在番禹城进行训练。 就在他率军前往龙川,准备和孙策对峙的路上,得到了袁术称帝的消息。 士颂会心一笑,心说袁术真是好人啊,如此喜欢作死,不过,也正好为自己吸引走了曹操的目光。 公元一九七年,即东汉建安二年年初。 袁术迷信太士张炯所献符命,加上淮南市井见出现的童谣谶言,坚信自己上应天命,于是在寿春称帝,自称“仲家”。 他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依天子礼,郊祀天地,登上了皇帝宝座。 袁术称帝,对于士颂而言,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他这一称帝,曹操原本准备对付张绣的军队,可以直接转头去对付袁术,就荆州而言,袁术真是帮了大忙。 而南海郡龙川前线这边,士壹士匡父子二人,率领交州败兵,在原会稽太守王朗等扬州败军的配合下,死守不战,勉强拖到了士颂到来。 士壹、士匡父子二人,心中都还隐隐有些担忧。 他们曾经都是站在士徽一边,率交州军占了清远,扣关北上。 而现在,士徽被杀,士干被圈禁,士廞、士祗二人无有资本,且似乎早已成为士颂臣属。 士颂,已经是交州的唯一继承人了。 而且现在交州势微,士颂率领强悍的荆州军前来,若是翻脸,即便他们两个不死,那以后也不好混了。 “贤侄,你可来了,就等你来主持大局了,看那孙策小儿,可还敢欺我士家无人!”士壹笑嘻嘻地,带着军营内的主要将领,将士颂迎进了大营。 看着士颂身后彪悍的荆州军,士壹的后背都有些发冷。 当时自己听大哥的话,支持大哥的嫡子士徽。儿子士匡却劝自己不要得罪士颂的好,自己非不听,总觉得士颂不过是个运气比较好,有点小精明的小鬼头而已。 但现在看来,自己错的有些厉害了。 “二叔哪里话,辅助父亲安定交州,全仗诸位叔父。昔日我北定荆南,匡表兄也率军五千驰援。如今面对扬州贼孙策来犯,父亲身体不适,也是二叔挑起了抵御外敌的担子。” “士颂虽然年幼,但还分得清好歹,二叔和表兄,辛苦了。”士颂心里,虽然不喜士壹父子二人支持士徽,而且还率军占了清远,但现在,显然不是和他们算账的时候。 士壹听士颂这么说,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重负。 他笑着向士颂介绍来自扬州的败军之将王朗:“贤侄,这位便是会稽太守王朗了。”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一见王朗,士颂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演义中,孔明北伐中原时骂死王朗的话,不禁莞尔。 “久闻士荆州之名,今日得见,不知何故发笑耶?”王朗有些懵,你士颂怎么看见我,就露出这样诡异的笑容呢? “景兴先生莫要误会,先生之名,响彻武陵学院,如雷贯耳。士颂没想到,却是在如此场景见面,不禁笑这世事无常,虽然战乱离苦,但也让士颂,有幸得见先生之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士颂夸王朗在武陵学院名声响亮,王朗还是十分受用的,笑着接受了士颂的解释。 王朗面有得意之色,却摆手说道:“朗虚有其名罢了。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保境安民,实在有愧于天下,今日既然得遇士荆州,朗便将会稽郡将士,托付给士荆州了,朗唯愿在武陵学院内,得一陋室,虚度余生即可。” 王朗见面便要自己手上的残兵交给士颂,自己也要投入士颂的荆州体系之中,这倒是有些让士颂意外了。 “王太守何出此言?”士颂不傻,当然不会别人给自己军队,自己伸手就拿。 “孙策乃是袁术部下骁将,如今袁术僭越称帝,而我却连失汉家城池,一肚子书,都白读了。唉。”王朗长叹一声,给士颂引荐两人。 “这位乃是我会稽郡功曹虞翻虞仲翔,文武全才,精通易理,又兼医学之才,若无他,我怎能有机会退入交州。” “这位是会稽将军周昕,原是丹阳太守,后被袁术逼迫来投我,领兵与孙策周旋多时,知己知彼。这两位皆是当世之才,还望士荆州重用之。” 虞翻嘛,士颂还是知道的,演义里被诸葛亮舌战群儒之一的东吴文臣。 历史上的他,虽然是文武之才,但却性格刚直,语言直接而不被孙权所喜。这种个性,也被同僚排斥,先是被流放到泾县,最后被流放到交州。 至于周昕嘛,历史上似乎被孙策所斩,不过现在既然逃到了交州,熟悉孙策军情的他,士颂当然也不会不用。 士颂倒也礼貌,立刻与二人见礼:“士颂见过二位。” “士荆州少年奇才,今日见荆州军,果然名不虚传。”虞翻说着又看了看荆州军。 而后对士颂说道:“士荆州莫要误会王太守是在试探阁下,我们三人,商议过了,王太守也自认不是乱世之才。如今天下动乱,非得一英主,方可安定社稷。我等真心向投,愿随士荆州共安社稷,还望士荆州收留。” “如今孙策贼子侵犯交州,危机关头,贤侄就莫要推辞了。”士壹也在边上吹风。 “如此,小子便僭越了,我等同心同德,共抗这逆贼孙策!” 士颂虽然知道,孙策肯定也会和历史上一样,和袁术断绝关系。 但现在,自己必须咬死,他孙策是“仲家”皇帝袁术的部将,他孙策是叛军,是在侵略汉家城池。 儒学传承代表的士颂,率领荆交雄军,是在为社稷,为大汉而战。 正在士颂在龙川军营,整顿交杨败兵,将士壹、王朗的部队吸收的时候。 不远处的龙川县城中,孙策也得到了士颂率军来援的消息,正将自己的部下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桓治将军,听闻你早年和士颂有过交情,不知你如何看这士颂?”说话这人,一身锦袍包着盔甲,儒雅飘逸,姿质风流。 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和孙策并肩而立,笑着询问。 桓治,本是交州三大家族中桓家的嫡子,和士徽交情不浅。 当年士颂设计杀朱符的时候,便全力配合,后来士徽和士颂争嫡,他当然站在士徽一边。 现在士徽兵败身死,番禹城内的桓家子弟,听说也被欧夫人杀得一个不剩,他悲怒交加,索性率部投降了孙策。 桓治看了眼孙策,而后说道:“士颂其子,外托仁义,内则狠辣。当年年仅十岁,就敢刺杀交州刺史朱符,虐杀交州大族陈家满门。其母欧氏,原是交州女匪,蛇蝎心肠,这样的女人教导出来的士颂,与其兄士徽,判若两人,主公且不可大意。” 孙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欧氏女,蝮蛇夫人?我好像听母亲说过一次这人,她既是女匪,士燮为何纳她为妾,还生下孩子呢?” “听说是当时为了安稳交趾,详细内情我也不知,但这女人确实不负蝮蛇女之名。”桓治说完,添油加醋的把当年陈家全族,在番禹地牢中的遭遇说了一遍,就连杀人不眨眼的孙策听了,也是咂舌不已。 “这种歹毒女人,攻克交州之后,定要将她千刀万剐。”黄盖脾气直,当即大喊起来。 江东二张之一的张纮也忍不住问道:“听说士颂南下日南郡,平定占人叛乱之事,屠城灭寨,就连新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可是真的?” 桓治点头道:“确实,士颂打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旗号。将日南郡占族灭族,即便是最后活下的少数占人,不是被他阉割,就是被他贬为奴民,残暴异常。这种人,居然还在荆州自诩为儒家传承,我看,不过是披着儒学皮的豺狼。” “有意思,这个士颂有意思。”孙策拍手大笑。 转头,对身边儒家打扮的俊朗儒将说道:“公瑾,这士颂的年纪,比你我二人还要小,只怕和仲谋差不多,但却有这等心机手段,我越发的想要会一会他了。” 周瑜一笑,而后说道:“伯符,你乃江东之虎,那士颂在武陵,被称为荆南儒龙。你们这次交手,也算得上是一番龙争虎斗了啊。” 孙策听了很是高兴,笑问到:“好,好一个龙虎际会。今日荆州军新来,必然需要休息,公瑾可愿随我前去窥营?” “不可啊,主公,那士颂急忙率军赶来,岂会没有防备。况且,即便荆州军休息了,那王朗败军,士壹士匡父子手上的交州军,也必定守夜。今夜突袭,只怕非是上策。”张昭连忙出声,制止孙策。 “子布先生莫急,我非袭营,只不过前去窥探窥探,看看他荆州军的军营布置便回。” “即便是窥探,也有斥候,何需主公亲往。”张昭还是不放心。 “士颂狡诈,荆州富饶,我不亲自去看看,我不放心。”孙策说完,给了周瑜一个颜色,周瑜会意,当即点起接应兵马。 而孙策,则亲自带着程普、黄盖、韩当、陈武、董袭、凌操、宋谦等将,趁夜摸向了士颂的军营。 第199章 霍岭酣战 龙川,位于广东省东北部,东江和韩江上游。 秦始皇三十三年,始置龙川县,龙川居郡上游,当江赣之冲,为汀潮之障,固三州咽喉,四周门户。 为交扬荆三州之水陆要道。乃是交州的东大门。 这也是即便龙川城失守之后,士壹也不敢轻易放弃龙川地区,而是率领交扬败兵,钉在这里死守,待士颂来援的原因。 若是他从龙川后撤了,孙策的扬州军攻入交州后,可谓一马平川,可以直抵交州治所番禹。 士颂率军快速赶到龙川,正安顿全军休息,自己则找来士壹父子和王朗等人,仔细询问孙策扬州军的详细军情。 “孙策军虽有三五万之众,然其主力,仅仅只是孙策手中的两千丹阳兵而已。”王朗正在给士颂讲述着自己收集到的情报。 听到丹阳兵三个字,士颂就拧起了眉头。 三国时代的丹阳兵,便是优质兵源的代号。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 丹阳郡中所谓的丹阳兵,其实也就是山越人以及居住在山中的汉人,民风彪悍,崇尚勇武,所以各路诸侯,都对丹阳兵趋之若鹜。 “孙策率军夜袭交州军,斩杀我兄长,也是带的这支部队吧。”士颂明知故问道。 王朗叹了口气道:“正是,当时我军在左翼,只见中军大营起火,交州军将士,四散奔走。本欲整顿各部应敌,可孙策带着丹阳兵直接冲杀而来,和扬州军接应的人马一道,两面夹击。我军也被其袭破,只能和交州败兵混在一起后撤。” “丹阳兵,比我的颂卫营如何?”在士颂心中,所谓的丹阳精锐,只怕也就是和自己武陵蛮营中的蛮子差不多,都是些勇夫罢了。 “不一样。”王朗尴尬一笑,还没等他说下去,营外进来一小校。 这人禀报道:“主公,扬州军孙策,引数十骑,在霍岭上窥探我军营地,已射杀我军探哨数人。” “孙策?你如何知道那人便是孙策?”徐庶侧目问道。 “回禀军师,扬州军孙策,年纪约莫二十多岁,每次交战都带头冲锋,故而他的身型,小的认识。”这个探哨是原来交州军所属,对屡次击败自己的孙策,可谓印象颇深。 难得跟着士颂出征的王粲脱口而出,说道:“莫不是孙策贼子的诱敌之计?” 桓阶摇头道:“不是,应该是孙策欺我军方到,需要休整,料定我军不会出击,故而大胆前来窥营。主公,可速速发兵,拿下孙策,则此间事了,更能反攻扬州,夺回临江诸郡。” “正合我意!”士颂笑着站起来,喊道:“来人,让诸位将军随我前去会会孙策。” 徐庶一惊,连忙说道:“主公何意?捉拿孙策只需派员上将,率千余人马即可,何需主公亲往。那孙策一勇匹夫,若是伤着主公,如何是好?” “元直以为孙策真得就会只带十数骑探营?我料他必有接应,我若是派兵拿他,反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了。若是我也只带十数骑,他也不好意思逃脱。元直可率军在后,若是扬州军有异动,可接应于我。”士颂笑着说完,便连盔甲都不穿,也带着手下武将,直奔霍岭。 当然,出门前,士颂给易欣使了个眼神。 易欣带着五百精锐颂卫营,悄悄地跟在了士颂身后。 而徐庶,当即集合了三千人马,随时准备接应。 霍岭之上,孙策看了士颂军营许久,叹了口气道:“有如此雄兵,难怪须臾间扫平荆襄,这交州看来不好打啊。” “主公何出此言,荆州军虽然军械精良,但我看他们并不如我们的丹阳兵雄壮。真打起来,未必是我们的对手。”黄盖可不希望孙策泄气。 如今扬州军气势如虹,整个扬州,就剩下个豫章郡在华歆手里,而且唾手可得。 交州士家内斗,给了他们攻入交州的机会,若是能一口气拿下扬州和交州,他们江东的基业,也就成了。 孙策笑道:“荆州兵确实不如我们丹阳兵,但荆州军有五万之众,我丹阳精锐不到两千,其余丹阳军各营尚未训练得当。加上新招募的新丁以及刘繇部降兵,安定扬州尚可,正面和荆州交战,只怕会处于下风。我们暂且回去吧,看看子布先生和公瑾有无破敌妙计。” “若是我们能将扬州安定个一年半载,各部军队训练成型,何惧他荆州军。”程普倒是明白了孙策的意思,自己这边吃亏在没有一个安定的后方基地,所以现在处于劣势。 韩当也在一边劝说道:“主公也不必过于担忧,那士颂去年年中,方才从关中惨败而归。听说荆州精锐都丢在了关中,只怕士颂现在带来的军队,也多有新兵,我们双方的实力,尚在五五之间。” “义公此言,甚合我意!哈哈!”孙策想到这一节,立刻笑了起来。 士颂放下荆州不顾,南下来交州对付自己,或许自己只需要坚持段时间,士颂就会因为荆州之事,不得不返回荆州。 那时候,交州对于自己来说,就好像脱光了躺在床上的美人,任凭自己处置。想到这里,孙策的笑声更大了。 “孙策贼子休走!” 孙策笑声未落,侧面杀出了带着的十数骑。 士颂当然毫不客气地骂孙策为贼,毕竟算起来,自己和孙家的仇可不小。 “汝乃何人?”孙策隐隐猜到了士颂的身份,但还是打量着士颂问道。 士颂一袭纯白长衫,不戴头盔,反而戴着书生头巾,腰间别着一支长笛,儒雅贵公子的形象,和周围穿戴铠甲的将士们,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却明显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交趾士幼泽,见过孙将军。”士颂扫过众人后,露出笑容,拱手和孙策行礼。 这孙策确实人高马大,器宇轩昂,难怪史书称他美姿颜,人皆称赞。 “果然,你就是士颂啊!”孙策也来兴致,还礼道:“你小子也算有种,居然敢这样冲到我的面前,难道是想来拿下我?” “非也,听闻孙将军在这霍岭窥探我军营,士颂来不及穿戴盔甲,便率众人前来,只是想要请孙将军与我一道回营,我已经令人备下了上好的清远香,就待孙将军前往品鉴了。”士颂显得倒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多半能留下孙策。 “多谢士公子盛情相邀,只不过今日我还有事,下次,我亲自带人去取便是,日后清远酿酒,我会派人主持,也免得士公子操劳过重。”孙策也挺喜欢说便宜话,反正你士颂不翻脸,我也就和你打哈哈。 “这么说,孙将军是不给面子咯。”士颂收起了笑容,冷眼盯上孙策。 “你的面子,值得几钱,哈哈哈!”孙策说完,带着周围将士一起发笑,用手指着士颂,前俯后仰,极其夸张。 士颂抬起手,止住想要冲杀的太史慈、邢道荣等人,冷声道:“孙策,你杀我兄长,夺我士家州郡,是欺我士家无人吗?” “是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襄阳城下,设计害我父亲的人当中,也有你的份!我们两家,早就结仇啦!”孙策也拉下脸,吼了起来。 “当年孙文台引豫州军攻荆州,如今你引豫州军占扬州攻交州,还真是子承父业啊。你们父子二人,追随叛逆袁术,逼死扬州牧刘繇,驱赶会稽太守王朗,斩杀临江太守,我的三哥士徽,夺取大汉州郡,是为叛逆!你孙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士颂骂人的同时,习惯性地把自己摆在道德的高点。 “呸!别说我已经和袁术断交,就算是和袁术交好又如何?真是笑话,这汉家城池,早就人人可得,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说得好像你没有攻张羡,伐刘表似得,若非打不过曹操,只怕皇帝都被你劫到襄阳去了吧!”孙策反驳几句后,还不解恨。 他继续讥笑士颂道:“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无能,让几十万将士,平白丢了性命,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占据州郡,与诸侯并立,早点回家去你的圣贤书去吧!” 孙策这话毒啊,关中之败,现在就是士颂的心中的一根刺。 本来他就对荆州将士心中有愧,被孙策这么一骂,士颂的脸都被气黑了。 太史慈见状,大喝道:“孙策小儿,焉敢大言欺吾主!”举起长枪,直取孙策。 孙策冷哼一声,摆枪迎敌,当即和太史慈大战起来。 两人都是天下少有的虎将,大战了五十回合,未分胜负。 “子义,我来助你!”邢道荣在边上看得手痒,也想要提斧参战。 “不用,这等小贼,某一人足矣!”太史慈心知邢道荣若是上来,帮不了自己多少,自己反而落下个以众凌寡的名头。 “尔等听令,不得援手,待我斩了此将,再杀士颂小贼!”孙策也不甘落后,找机会对程普黄盖等人下达军令,继续和太史慈缠斗。 两人又打了三十余回合,孙策故意卖了个破绽,太史慈见到机会,一枪刺空,被孙策夹住了枪杆,孙策单手持枪,反刺回去,太史慈也侧身闪开,用胳膊夹住来枪。 两人都死死夹住对方兵刃,想用蛮力夺回自己的武器,可苦了两匹战马,只能原地打转,泄去两人的大力。 不想两人用力过猛,两杆枪的枪杆,同时被折断。 太史慈和孙策都摔倒在地,孙策身形更为灵活,摔倒在地的那一刻瞬间弹起,抓起太史慈背后的猛虎寒铁戟,便刺向太史慈面门,太史慈急中生智,一把抓下孙策的头盔挡住戟尖。 见两人落马,扬州军程普、黄盖、韩当等十余人,纷纷举起兵器冲杀过来。 士颂这边,周泰、徐晃、魏延、文聘、邢道荣、霍峻诸将也即刻出马,挡住扬州军来将。 只留下周平、廖化两员小将守在士颂左右。 “莫要走了孙策!”不远处的易欣见双方陷入混战,当即率领五百颂卫营冲了上来。 “伯符莫慌,公瑾来也!”颂卫营将士还没有冲上来,孙策背后,出现了无数火把,周瑜白袍银甲,风度翩翩,率领数千人马冲了过来。 “主公!”就在周瑜出现的同时,徐庶也率领数千军队出现在边上。 “鸣金!”士颂可不准备现在就和孙策来一场夜战。 他早有对付扬州军的秘密武器,现在不过是试着抓孙策而已,既然孙策果然有接应的部队,士颂当然不准备打下去。 待孙策带着一众将领回到阵中后,士颂笑着对周瑜说道:“早闻周郎之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常啊。” “士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赶路许久,若不休息好,来日如何能敌得过我扬州精锐。”周瑜笑着拱了拱手,护着大汗淋漓地孙策缓缓退去。 “公子爷,何不乘势追杀。”邢道荣提着斧头,显得意犹未尽。 刚刚他和孙策部下悍将宋谦斗了没几合,只怕正在兴头。 徐庶笑着说道:“彼军进退有序,又是夜间,若是追击,只怕反而会陷入敌军埋伏之中,我军赶路许久,还是早点回营休整的好,正面交锋,邢将军难道对铁甲军没有信心。” “也是哦。”邢道荣作为清远系骨干,对徐庶很是信任,当即闭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边上的魏延,有些不甘心。 “如军师所言,各部缓缓回营休息,近日便有恶战,别到了那时候,军队还未整休得当,那可别怪我军法无情了。”士颂说着,又回头看了眼扬州军退去的方向。 他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在关中打不过曹操,在交州,绝不能输给孙策和周瑜! 第200章 一战龙川 虽然不知道士颂的准备,但回到龙川县城的孙策,一样皱着眉头。 他向来自负,尤其是横扫江东,赢得小霸王之名后,虽不至于狷狂,但心气绝对高了不少。 却不料士颂手下,居然有太史慈这样的猛将。 而且士颂手下的荆州军,器械精良,进退有度。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能战之兵。 如何对付士颂,如何对付荆州军,孙策心里没底了。 周瑜和孙策,可是结拜兄弟。 孙策的眉头一皱,他就猜到了孙策的心思,笑着问道:“伯符可是在为荆州军而烦恼。” 听周瑜的口气,似乎根本不把荆州强兵放在眼里,孙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欢喜之色。 他急切问道:“公瑾可是有了破敌妙计?” 周瑜微微摇头,说道:“破敌之计,还需交兵之后,观其实力而定。为今之计,当将荆州军各个击破,以蚕食之势削弱其主力。” “哦?公瑾此话何意?”边上的张昭代替众人发出了疑问。 周瑜对张昭点点头,而后说道:“荆州富饶,军械精良,此天下皆知之事。今观荆州军将士,也极其雄壮,不在我丹阳兵之下。若是正面交锋,只怕与我军不利,为今之计,当智取之。” “如何智取?”孙策催问道。 “打蛇打七寸!”周瑜露出自信的笑容,而后解释道。 “士颂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便是邢道荣所率领的铁甲营。士颂定荆南,克荆北,无往而不利,主要依靠的,就是这支军队。他关中惨败之时,也正是没有带上这支军队。” “周郎是要击破铁甲营?”程普早就听过铁甲营的名头,心中对这支军队还是有些忌惮的。 “正是,明日我军可便点名搦战铁甲军,再诈败诱其追击,进而拿下此军。先挫一挫敌军锐气,顺便夺其军械,加强我军。”周瑜的计划似乎很简单。 程普听了立刻反对:“不妥不妥,铁甲军刀斧难伤,只能用长枪刺其铁甲缝隙。战场之上,极难得手。诱其深入的话,只怕我们还没拿下铁甲军,反而被其打乱了阵脚。荆州军其余各部掩杀上来,我军危矣。” “铁甲军可破,我自有妙计。”周瑜看了眼营中的桓治,他从桓治口中,得到了许多铁甲军的信息,如何破敌,早就成竹在胸。 “我信公瑾,明日便依此计而行,试探试探荆州军的真实实力也好。”孙策见周瑜如此自信,当即拍板做出决定。 次日一早,士颂果然率领六万荆州军前来挑战。 而让交州军和扬州败兵,都在龙川军营内,做好接应的准备,若是前线得手,可以一并掩杀。 在士颂看来,孙策军嫡系军队不过三万,加上原来刘繇、王朗等人的败兵投降过去,以及孙策新招募的新军,算来算去,也不过七八万人而已。 自己六万荆州军,只要孙策敢在平原上野战,自己或许可以一战而定,打服孙策,甚至反攻江东。 士颂心里,已经在打新的算盘了。 占据交州,扬州之后,大力开发长江以南,而后攻略益州,占据半个中国。 只等袁绍和曹操官渡之战开始,自己便全力北上,和袁绍夹击曹操,报仇雪恨。 只要击败曹操,士颂自认,还是能打赢袁绍的。 他正想着,龙川城大门大开。 孙策亲率大军出城列阵,似乎,局面正如士颂想的那样在发展,让士颂的脸上满是笑容。 “这孙策真是勇而无知,居然拉开了架势,要和我决战。”士颂不禁对孙策看低了几分,把他归入了莽夫的行列之中。 “彭城张昭、广陵张纮。以及秦松、陈端甚至舒城周瑜,都是一时才俊。现在都是孙策帐下谋主,孙坚旧部,豫州精华,只怕也在孙策手中。主公且不可轻敌。”徐庶似乎猜透了士颂的心思,但他没有明说,只是稍稍提醒,让士颂注意。 “元直所言极是,是我轻敌了。”士颂心里也微微叹息。 是啊,即便孙策鲁莽,周瑜、张昭也会拦着他啊,这仗只怕未必能尽如我所。 正想着,孙策军中冲出一支队伍,旗帜鲜明,刀枪明亮,当是支精兵。 领头一将,头戴牛角盔,体格雄壮,对着荆州军,高声喊道:“吾乃临江校尉宋谦,听闻荆州军中有一铁甲军,纵横荆交,未遇敌手。” “可在我看来,这铁甲军虚有其名罢了。听闻铁甲营校尉邢道荣,更是号称荆南第一将,但也未曾听说过邢道荣率铁甲军斩将夺旗之事,莫非邢道荣和铁甲军,都是荆州军杜撰出来,靠武陵传语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挑战铁甲营?”士颂懵了,孙策这是什么意思,一上来就指名道姓的要和铁甲军开战? “邢道荣,可敢率你的铁甲军,与我丹阳精锐一战?若是不敢,还是脱去铁甲,回去给你家婆娘洗屁股去吧,啊哈哈哈哈!”宋谦见荆州军没有反应,当即开启了叫骂模式。 “气死我了!”邢道荣才是真正的莽夫,这些年跟着士颂开辟基业,名声越来越大,脾气自然也水涨船高。 即便现在士颂手下多了周泰、黄忠等猛将,但他邢道荣,在荆州那也是赫赫猛将,岂容敌人如此叫嚣辱骂。 “主公,让我率铁甲营杀出去吧,只带五百人,足以击破敌军,我也能一斧头把贼将给剁啦。”邢道荣离士颂不远,当即大声请战。 士颂皱起眉头,心中起了疑虑,这宋谦并非江东一流猛将,即便是孙策部下旧臣,统帅丹阳精锐,但没有孙策的指使,怎么可能敢直接叫阵铁甲军。 “敌军必然有计。” 士颂瞟了眼邢道荣,心说你这憨货,叫你平日没事多读兵书,若是不认识字,在武陵学院找个人来给你读就是,只怕这些嘱咐,你都当耳旁风了吧。 清远被占,你倒是第一时间起兵南下,多半是断了你的清远香酒路吧。 “敌军若是有计,不如让我一个人出马,斩杀此将,还望公子爷允若。”邢道荣再次请战。 阵前,宋谦已经开始问候邢道荣全家女性了。 “无妨,敌军之计。不过想要引铁甲军入伏,以挫我军锐气。我们可将计就计,顺势在敌军军阵劈开一道口子,看看扬州军有哪些准备,也好见招拆招,避免敌军在关键时候出手,让我们无法防范。” “若是敌军准备的秘密招数不灵,或是被我军化解,我们便可顺势击溃敌军。夺回龙川城。”徐庶这是有心在士颂面前展现实力了。 既然徐庶这么说了,士颂也不再阻拦,让邢道荣领着他的三千铁甲军列阵出击:“你也听到了,敌军多半有诈,你出击之后,多多留心。” “诺!”邢道荣大声领命,只要能出击,他什么都答应。 士颂对邢道荣不放心,在邢道荣出战之后,士颂招来魏延、文聘二将,吩咐二人随时准备,只要邢道荣杀入敌阵,他们便率军紧跟其后,扩大战果。 不过,不论是孙策周瑜,还是士颂徐庶,都对战局的把握发生了偏差。 邢道荣虽然懈怠武艺,但三千铁甲军可没有。 按士颂的军队体制而言,守在荆南的铁甲军,是荆南最精锐的部队。 荆南各地的郡兵以及新兵营新丁,都以进入铁甲营为荣。 按每个月的军士等级考评,只有成绩最好的三千人,可以留在铁甲军。 荆南各部将士中的精锐,日夜苦训,就是为了拼命获得进入铁甲军的资格。 而自从士颂击败刘表,安定荆州后,铁甲军便未经正规的战事。 几年下来,憋足了的劲道,都倾泄到了宋谦所部之上。 而宋谦虽然叫嚣自己统领的是丹阳精锐,但他的部下来自丹阳郡不假,可多是新丁,面对虎狼一般的铁甲营,瞬间雪崩。 宋谦挥舞长刀和邢道荣斗了不到五合,便陷入了铁甲军的包围之中,亲卫队长浑身是血,冲到他边上,哭着嗓子喊道:“将军,撤吧,这支队伍,我们不是对手啊!” 宋谦抬头一看,即便是自己的亲卫,在铁甲军面前,也丝毫没有抵抗之力,他们能支撑的久一点,不过是中枪中刀之后,能咬着牙憋着最后一口气,不立刻倒下而已。 “撤!”宋谦红了眼,他想要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只是诱敌。 自己这部人马,绝对敌不过对面这支虎狼之军。 双方几乎刚一交手,扬州军便溃败了,铁甲军由于都是步兵,邢道荣也没有想着全军追杀敌军溃兵,而是很熟练地招呼铁甲军将士们列阵,举起长枪,齐步逼近。 “好一支铁甲军,难怪士颂如此嚣张。”张昭居然敢冒箭矢,处于两军阵前,看到强悍的铁甲军,他不禁发出了感慨。 “再强的队伍,也会有他的弱点!桓治,准备好了没有?” 周瑜这里,也着急起来,宋谦部败的太快了。 他还预想宋谦怎么也能支持片刻,待他布置好埋伏,听到信号后再败。 可结果是,宋谦部被铁甲军击溃的太快了。 而且,铁甲军身后,又有两支步骑队伍冲向了扬州军两翼。 一面是文定中郎将魏延的将旗,一面是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的将旗。 根据情报,这两人都是士颂帐下的骨干将领,统帅的都是荆州军主力部队。 周瑜当即就看出了士颂的打算,这士颂是准备通过铁甲军打开缺口,而后两翼跟进,直接一战击溃扬州军。 周瑜看出来了,孙策也看明白了,轻蔑一笑后,带着亲卫直接迎了上去。 “公瑾,快快布置得当!”因为相信周瑜,他要为周瑜争取时间。 第201章 周郎妙计 孙策的亲卫,要么是当年孙坚的老部下,要么是孙策定江东过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称为“解烦卫”。 取“战无不胜,能解困危”之意。 现在,邢道荣带着铁甲军,风头正盛。 孙策心知周瑜还未布置妥当,只能带着自己最精锐的部队,迎了上去。 解烦卫之强,也大大出乎了邢道荣的意料。 即便是铁甲军全军包裹铁甲,但解烦卫将士都能用长枪,准确的从铁甲的缝隙中刺入。 铁甲军的气势,立刻为之一顿。 但最要命的,还要数孙策这位“小霸王”。 只见孙策提着长枪冲入铁甲军后,长枪就没有直刺过,反而是不停的横扫。 好像他用的不是枪,而是棍!而且,棍扫一大片! 也不知孙策是天神的神力,还是后天锻炼得方,他挥舞长枪横扫,一排排的铁甲军将士,被他击倒在地,其中不少还受了内伤,很难在挣扎着站起来。 邢道荣越看越怒,提着自己的开山斧便冲向了孙策。 可不等他冲到孙策身边,对面传来了周瑜的呼喊,孙策当即拔马回转,亲自断后,掩护自己的解烦卫后撤。 气得邢道荣哇哇大叫,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组织人手重新列阵,继续逼近扬州军。 但眼见就要撞上扬州军第一列的防御阵线,周瑜旗帜一挥,扬州军居然又退开了,而且还是呈现半弧形状。 接着,扬州军阵中,先是一排巨石滚来,将铁甲军冲倒一片,就连邢道荣都被巨石撞到。 而后,一排火矢飞过铁甲军的头顶,落到铁甲军身后。 在原来宋谦部列阵挑战的位置,火矢落下,立刻便窜起了冲天大火。 原来,宋谦部挑战诱敌是一方面,另外更是将引火之物布置在了战场之上。 只等铁甲军冲到扬州军面前,便点起大火,将铁甲军和荆州军其余各部,分割开来。 “不要慌!只是身后起火,贼军不敢在这里放火,不然就是烧他们自己!”邢道荣可不傻,即便现在自己和荆州军大队人马分割。但身后这火,烧不了多久。 以铁甲军的防御力而言,若是列出枪阵死守,对面的扬州军一点机会都没有。 但邢道荣没有料到,火起之后,扬州军阵之中,冲出了一批手持铁锤铁棍的壮汉。 这些人冲到铁甲军身边,就开始攻击他们的头部,邢道荣当即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准备用钝击来对付无法砍杀的铁甲军。 “真不愧是周瑜,上来就给我玩火。”士颂冷哼一声,看向徐庶。 问道:“元直,铁甲军可是我荆南精锐,绝不能丢在这里啊。” 徐庶见士颂似乎有些不满,笑道:“主公无忧,可令魏延、文聘两部用沙土灭火,接应铁甲军。再令徐晃、太史慈率领两翼出阵,贼军人数看似与我军相当,但能战之强军,绝不如我军,既然有此优势,为何不用。” “敌军在用钝击武器对付铁甲军,这是前段日子交州军想出来,对付我铁甲军的办法,只怕对面军中,还有不少原来士徽旧部啊,军师以为如何是好?” “敌军若是直接放火烧铁甲军,倒是麻烦了,但两军阵前,他能放出火来已经不易,想要直接放到铁甲军身上,那是更难。现在敌军和铁甲军胶着在一起,看似互有伤亡,但敌军却有一致命漏洞。”就和先前说的那样,徐庶见招拆招,已经想到了办法。 “如何破敌?”廖立比士颂还急,反正他是看徐庶不顺眼的。 徐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可令霍峻将军率一票人马,以乱箭攒射那片区域,铁甲军有铁甲护身,定然无事,敌军拿铁锤铁棒的军士,可就不一样了。” “妙啊!”士颂拍手叫好,立刻唤来徐晃、太史慈、霍峻三将,让他们依照徐庶的派遣出击。 又给前面的魏延、文聘传达了灭火接应邢道荣的将令。 无差别的箭雨落下后,铁甲军的压力,瞬间减轻不少,即便是有些箭矢,会刚好扎入铁甲军将士的盔甲缝隙中,那也不过是受点轻伤而已。 对面的力士部队,可就惨了。 铁锤铁棒本来都是些笨重的兵器,用来对付铁甲军堪堪一用,若是想要挡住箭雨,那可就够呛了。 加上徐晃和太史慈各自率军万人,包抄扬州军两翼。 董袭、陈武两部手下多是交扬降兵,根本挡不住徐晃的安远军主力和太史慈的奋武军,交战没有多久,已经露出了败相。 正面战场上,魏延、文聘已经从火海中清出了数条道路,率军冲入扬州军阵中,接应了邢道荣的铁甲军。 而刚才还很旺盛的火势也在减弱,士颂的主力军随时可能跟进。 “主公,不若暂退回城,整兵再战,如此打下去,智取变成了力战,于我军不利。”张昭心急,自己这边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 本来就对周瑜的这个蚕食敌军精锐的计划抱有疑惑,现在更是心急。 “若要保全更多的军队,龙川城是守不住了。”周瑜也看出到了情势不对,除了铁甲军外的荆州军各部,战力之强悍,也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自己轻敌了,以为士颂真只是桓治口中,那个狠毒小子而已。 没料到荆州在去年关中大败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有了如此强兵。 “确实,荆州军现在占据了优势,龙川小城只怕也守不住,攻龙川城时,在城东外的大营尚在,不如退入那座军营之中。”张纮提出了建议。 “尔等先退,我来断后!”孙策长枪一挑,又带着解烦卫杀了上去。 这一次,他直接冲向了邢道荣,准备直接杀了邢道荣,护住全军安然后撤。 见扬州军开始后撤,邢道荣大喜,若不是重甲在身,他只怕都会跳起来下达追击的军令。 但随着孙策率领解烦卫冲杀回来断后,邢道荣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他的满口黄牙。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刚才就想要一斧头,劈了孙策这小子,现在终于是有机会了。 邢道荣哇哇怪叫数声,想要冲向孙策,把孙策连人带马一并斩断。 结果扬州军的力士部队中冲出两人,一个挥舞铁锤,一个挥舞铁棒,直接照他头上招呼。 邢道荣虽然近来有些懈怠,但好歹力气尚在,生死关头,他举起自己的开山斧,挡住了这两下攻击,才看清来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两人身上都没有盔甲,都身中数箭,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两个将死之人,也敢挡道!”邢道荣心里可没有怜悯一词,当即举起开山斧砍向其中一人,那人受伤颇重,挡不住邢道荣的力道,铁锤被开山斧击开,人也被砍成了两段。 “哥!”另外一人举起铁棒就砸向邢道荣脑袋,邢道荣收回开山斧,直接用后柄上的尖刺,扎入了这人的喉咙,让他的铁棒停在了半空。 “也算是一双好汉了,我会厚葬你们兄弟两人的。”邢道荣说完,这人也没了气力,倒了下去,只是他刚刚举起的铁棒,正好砸在了邢道荣的脚面上。 “哎呀!”这一下砸的结结实实,即便是邢道荣穿铁甲重靴,这铁棒砸到脚面,他的脚趾头只怕直接被砸断了数根。 而脚底板的神经,最为敏感,邢道荣哪里还站的住,当即咬牙坐到了地上。 孙策看见机会,立刻策马杀来,准备一枪带走邢道荣。 “珰!”孙策枪被一把长刀接住了,孙策还没有看清来将,本能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另外一面有杀气,立刻侧身躲开了又一杆直刺的长枪。 使刀的,正是魏延,用枪的,便是文聘。 他们两人灭火之后,带着本部人马冲杀上来,接应铁甲军,准备顺着铁甲军撕开的口子,直接击溃扬州军。 结果扬州军未战先退,让他们扑了空。 但孙策居然带着亲卫反杀回来,两人都见过太史慈战孙策,作为武将的本能,都想要和孙策一较高下。 更何况,现在邢道荣受伤不起,怎能不救。 但即便是魏延和文聘两人双战孙策,孙策一样游刃有余。他拨开文聘的长枪,便一枪刺入了魏延的左肩,魏延吃痛,只能后撤。 而邢道荣早就在铁甲军亲卫的护卫之中了,见魏延文聘落了下风,赶紧指挥铁甲军上前,用长枪逼退孙策,护住魏延、文聘。 “恃众凌寡,荆州军也不过如此罢了。”孙策说完,哈哈一笑,也不和铁甲军军纠缠,带着解烦卫,汇合被击败的董袭、陈武两部人马,缓缓后撤。 “攻城!让霍峻部弓弩队掩护,魏延、文聘两军直接攻城。”士颂正在下达攻城的军令,一小校骑马赶来,报道:“敌军穿城而过,似乎放弃了龙川城。” “哦?速探敌军在城东可有军营?”徐庶立刻就反应过来。 龙川县城,城墙低小,易攻难守,确实不是值得防御之地,而且若是放弃了龙川城,荆州军追击的锐气,必定在占城之后有所减退。 “敌军倒也果决。”徐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士颂说道:“占城之后,且让诸军整休一番,此战敌军虽被击退,但未伤筋骨,我料敌军必不甘心。” “他孙策不甘心?我才不甘心呢!趁着我军气势如虹,直接杀将过去不好吗?”士颂还是心急,想要早点结束交州之战,也好早点动身返回襄阳。就能早点,得到杨梦茹的最新消息了。 徐庶看出士颂心急,但还是劝道:“敌军虽败,但后撤有序。且放弃了龙川城,我若是敌军统帅,必有后手,先撤之军,必定埋伏起来,只等我军追军过后突然杀出。” “此战既胜,又收复龙川城,后面可依我们先前商议之计破敌,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罢了,毕竟这第一战我军得胜,就依军师之谋,逐步破敌。”士颂笑了笑,带着颂卫营,进了龙川城。 第202章 堆土成山 龙川县城,本就没有多少人。 现在来回异手,城内不多的居民,早就逃走了大半。 入城后,士颂很快出榜安民,继而安顿将士。 他甚至还在龙川城东门外侧安营扎寨,和龙川城相互呼应,以成犄角之势。 第二天,士颂让士壹士匡父子,带着三万交州军,在城外军营附近开始挖土,堆积成山。 又在土山之上整修平台,准备居高临下,用袁绍对付曹操的办法,对付孙策。 反正自己现在有兵力优势,而且士颂认定孙策军中,没有能做出霹雳车的人。 孙策军中,虽然没有会做霹雳车的人,但看荆州军开始堆砌土山之时,大家也知道,情况不对。 “敌军必然是想登高射击,让我军不得安宁。不如趁其土山未成,我们将军营后撤数里,让荆州军的土山白堆了。”主簿陈瑞提出了自己意见。 “不可!”周瑜和张昭二人异口同声,提出了反对。 周瑜分析道:“若是我军不战而退,则荆州军必定跟进,如法炮制。如今我们已和袁术断交,失了外援。若是士颂趁势杀入扬州,扬州危矣。” “而且不战而退,军心浮动,交扬降兵必然逃离,那时,我军只怕将再无可战之力。” “那如何是好,我们也堆土成山?和荆州军对射如何?”陈瑞提议道。 张昭摸着自己的胡须,点头道:“也可试试,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在荆州军的土山高台,搭建完成之前予以捣毁,让他们不敢在登高射击,让他们知道,那么做只是徒劳。” “主公,宋谦愿领兵出战,烧毁敌军高台,将功折罪!”宋谦大喊一声,站了出来。 昨天自己奉命在战场布置引火之物,但还没有布置完成,自己便被铁甲军击溃。 即便是孙策不追究,周瑜安慰他,说是敌军之强,出乎意料。 但宋谦心中,还是不舒服,觉得自己丢脸了,想要把场子找回来。 “宋将军所部,昨日力战荆州军精锐铁甲军,损失颇重,不宜出战。”张昭否决了宋谦的提议。 “那么让在下前去吧,我部昨日留作守城部队,未有损失,体力充沛,正好出击。”第二个请战,的乃是孙策帐下的破贼校尉凌操。 他随孙策转战江东各地,每从征伐,常奋勇当先,平治山越,百姓威服,常为孙策军先锋将领。 “凌操将军所部,正可一用。”张昭也认可了。 “士颂小贼,心思奸诈,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堆土成山,搭建高台,必然会有埋伏。还需有人接应凌操将军才是。”周瑜扫视营中众将,还是将目光留在了孙策身上。 虽然董袭、陈武等人骁勇善战,但终究不是一流猛将。 “好,就由我率军接应凌将军。”孙策当即应下。 可周瑜还是不放心,又让董袭、陈武、程普、黄盖做好准备。 当夜,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荆州军的工地处,只有零星传来的鸦叫声,显得越发的安静。 昏暗营火的摇曳下,似乎就连哨兵,都抬不起眼皮。 凌操率领三千人马,人衔草、马衔环,偷偷的摸到了荆州军的军营边上。 即便是他距离军营较远,他也能清楚的看到荆州军工地处,散乱的摆放着许多木料,以及准备搭上高台的弩车,在凌操看来,这里太适合放火了。 荆州军在修建的高台,共有六座,范围虽然广,但配备的守军似乎不多。 凌操将自己的部队平摊开后,一声令下,各部呐喊杀出。 他们高举火把,准备将荆州军这边,正在搭建中的高塔和弩车,全部付之一炬。 “杀!”突然杀出的扬州军,气势如虹,但荆州军似乎并不在意。 荆州军白天早就休息好了,白天在这里施工的人,只是交州军和会稽郡败兵而已。 而徐庶早就算定,扬州军必定会来烧毁高台,不是今夜就是明夜。 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埋伏,就等扬州军钻进来了。 今天夜里,守在这里的人,就是士颂身边的亲卫易欣。还是士颂特地将他派到这里的,带着一百颂卫营将士,率领后勤军士作为诱饵。 “架起弩车!快!”易欣按徐庶的要求,睁着眼睛守了大半夜,终于守到了扬州军来袭。 按他以前的个性,只怕早就睡觉了,但士颂这次,居然亲自将诱饵的任务交给了他,易欣下定决心,要把握住机会。 徐庶给他的建议是,将弩车调转车头,将重弩上弹准备好。 但是易欣觉得,若是这样做,扬州军未必会上当。 他不但没有将重弩安好,还将重弩藏到了木料下,甚至将可移动组装的弩车,也都分拆。 故而在扬州军眼中,这些,不过是些普通的木料,而非组装弩车的组件。 为此,为了给辎重营的工兵时间,易欣带着他的那队颂卫营将士,连同不多的守军,从军营中杀了出去。 “这个易欣,真是胡来,让他守在军营之中,作为诱饵。待敌军偷袭,便用弩车反击,打乱敌军阵脚即可,他怎么还杀出去了。”埋伏在不远处的士颂,看到易欣没有执行自己的军令,而是违令杀出,很是不满。 “易小将军是个可造之材。”廖立向来喜欢和士颂唱反调。 鼻子一哼,说道:“扬州军来偷袭的人又不傻,眼见你军营之中都是架好的弩车,还会偷袭吗?当然得示之以弱,诱敌偷袭,而后一面抵御敌军,一面组装弩车啊。” 士颂白了廖立一眼,心说就你明白,我不知道吗。我了解的易欣,当然会这么做,也只有他这么做了,才会违背军令,我才有机会斩了他。 也只有斩了他,我动过的那个坏心思,才不会有人知道。 “扬州军,也就只有丹阳兵还算可以,来偷袭的这支队伍,都是什么东西?就易欣带着一百人,领着交州郡兵就把他们给拦住了。”周平也是士颂的亲卫,和易欣,廖化较劲多时,这次看到易欣领兵诱敌,心里酸不拉几的。 “小周将军,你可看好了,扬州军那边,领军的将领可不简单,他看出易欣这队颂卫营实力强横,故而亲自率领重甲刀盾手与之纠缠,而将骑兵和长枪手散开,去对付交州郡兵。现在看似胶着,其实等颂卫营和交州郡兵被分割开,交州郡兵必定溃散。” “而交州郡兵溃散,易欣和那队颂卫营将士,只怕也只能勉强突围而走,损失惨重。”文聘率军守在附近,看得清楚,便向周平解释了战况。 “那这小子怎么还不退,难道想要带着交州郡兵击退敌军。”士颂越发的对易欣不满了。 话音未落,易欣那边的战局,便发生了变化。 易欣带着颂卫营在凌操军阵之中,左右突击,斩杀数十人,浑身浴血。 但他没有忘记徐庶的计谋,心中估算好了时间,抢在凌操将他和交州郡兵分割开之前,呼哨一声,带着颂卫营后撤了,和交州郡兵合兵一处,退回了军营。 凌操见状,当然不会客气,高呼激励将士道:“贼军已败,随我攻入敌营,焚烧敌军辎重,立下头功!” “找死!”士颂隐约也听见了凌操的话,不自觉的冷哼鄙视。 “找死!”军营中的易欣,也听见了凌操的话,他现在只等所有将士退回来,便将排列好的弩车发射,射穿偷袭的扬州军。 易欣这么一等,杀入工地军营的扬州军开始四下丢火把,点燃了军营。 他们互相呼喊着“点火!点火!烧死荆州狗!” “射!”易欣在人影中,隐约见到了偷袭的敌军主将,立刻让各处弩车发射。 可以组装拆卸的移动弩车,扬州军中没有人知道,荆州军会有如此利器。 甚至他们都没有想过,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东西,但他们中最悍勇,冲在最前面的人,却被这种利器所洞穿。 长枪一般的弩矢,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出,别说是人了,就连战马也都被射穿了。 重矢在射穿第一个人后,去势不减,又接着射穿第二个,第三个人,甚至是将扬州军将士射成肉串。 最多的,一杆重弩矢上串着四个扬州军将士。 凌操的战马也被射穿了,他一头栽倒在地,还没有等他趴起来,第二排的弩车发射了。 荆州军的远程部队,即便是工兵也进行了许久的三段击训练,保证射出的箭矢不会间隔太久。 而被打懵了的扬州军,还没有救起同袍,就又被射倒了一批,甚至是被重矢击飞。 “杀!”早就埋伏好了的荆州军按士颂的军令,在弩车射击之后杀出,从两翼突袭扬州军。 左边杀出了魏延,右边杀出了太史慈,而且看情况,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凌操的心头,生起了一丝恐惧。荆州军有如此多的弩车,若是堆土成山,从高向下射击扬州军,别说普通军士了,任何人随时有可能被狙杀。 必须得把情况报上去,必须得毁掉荆州军的弩车,不然这战,扬州军没法打。 凌操抬头看了眼后方,并没见到约定前来接应他的孙策部。 但他也必须后撤了,荆州军早有准备,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强行烧毁荆州军的器械,已经没有意义。 何况荆州军的主要杀器,也就是弩车,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再打下去,自己越发吃亏。 下达了撤退的军令后,凌操混在人群中,躬着身子,向荆州军军营外逃去。 身边,一支支重弩,将护卫他的亲卫射穿,但他好歹是逃了出来。 营外,刚刚杀出的荆州军,依旧乱箭齐射,退得最快的那批将士,个个身中数箭,在营地外躺了一地。 “天要让我凌操死在这里吗!”凌操感到了绝望。 “凌将军莫慌!韩当来也!” 魏延部的身后,杀出了计划外的韩当,而太史慈那边,也杀出了宋谦。 宋谦也是孙策部下骁勇之将,昨天又被邢道荣的铁甲军击败,现在急于找回场子,硬是奋勇杀开了血路,冲到了凌操身前。 见到凌操,他高声喊道:“荆州贼分兵阻碍我军接应部队,周将军料定敌军有埋伏,特令我二人绕路前来接应,凌将军只管率军杀出。敌军阻碍我军的队伍,已经被主公围困,凌将军刚好前去断其退路。” 士颂料定孙策会半夜来突袭,准备了埋伏。当然也会想到,扬州军会有接应。 他特地派出了霍峻,率领一队人马,去袭扰扬州军的接应部队。 孙策被阻碍后,周瑜当即让董袭、陈武、程普、黄盖四将率军反包围霍峻。 又调韩当、宋谦前去接应凌操撤退。 韩当、宋谦杀出来的同时,士颂也接到了阻击部队那边的情报。 第203章 二战龙川(上) 既然准备堆土成山,登高射箭。 扬州军杀过来破坏高台,是迟早的事情。 士颂甚至准备好了,在高台修好之前,都不出战的打算。 白天,让荆州军主力休息,让交州军和会稽郡兵在外修建高台,做好防御。 晚上,则由荆州军主力埋伏。 本来还以为,会等上几天,扬州军才会有反应。 结果没有想到,今天自己刚刚开始堆土搭台,扬州军就杀过来了,孙策周瑜反应倒是挺快嘛。 按士颂的剧本,埋伏扬州军的结果,是守住高台不失,顺便吃掉来偷袭的部队。 若是能击杀敌军大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现在的情况嘛,前线的工地大营,肯定是守住了,凌操部的三千人,只怕被接应离开的不到千人。 自己好歹吃了他们大半,可惜的就是没有留下凌操。 想到这里,士颂反倒有些遗憾,没有把甘宁带到交州来,而是让他去偷袭孙策身后去了。 自己给霍峻的命令,就是让他阻拦住扬州军的援兵,若是敌军接应的部队后面还有接应,视情况自行撤退。 但现在霍峻特地派人来说明情况,只怕不妙。 “公明、仲业,你二人速率本部人马前去接应霍峻,若遇扬州军溃兵,不必理会,救回霍峻将军为先。”士颂越想越担心,自己这边吃掉了凌操,但孙策周瑜都没有来支援,肯定是准备吃掉霍峻了。 拿霍峻换凌操,士颂才不干。 果然,等到徐晃和文聘赶到霍峻部身边的时候,扬州军几乎已经完成了对霍峻部的包围。 霍峻率领人马冲击了数次,但都被登高观察的周瑜看破动向,指挥扬州军给予阻击。 直到徐晃提着宣花斧,从外围发起冲锋,才在扬州军的包围圈上,撕开了口子。 “霍小将军,快快率领人马突围,莫要耽误。” 徐晃正说着,发现荆州军援军的周瑜立刻给外围的黄盖部打信号,黄盖部副将,黄盖之子黄柄也提起了自己的战斧,冲向了徐晃。 本以为荆州军中,最厉害的就是周泰、太史慈等人。 其他人在扬州军诸将眼中,不过尔尔。 结果,小看了徐晃的黄柄,付出了代价。 交手不到两回合,黄柄就发现情况不对,对面这将,武艺高超,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他虚晃一下,想要逃离,可徐晃可不会放过他,追上黄柄,一斧劈入了他的后背,黄柄惨叫一声,摔落马背。 见主将落马,附近的扬州军立刻上前护卫,包围圈立时出现了无数漏洞。霍峻趁机,率领亲卫冲了出来。 “快快救援黄小将军。”周瑜当然知道黄盖在军中的地位,黄柄是他的长子,也是一员骁勇之将,现在扬州方定,前线胶着,孙坚的老部下,必须得紧紧团结住。 其实根本不用周瑜的军令,程普韩当都带着人马杀了过来,徐晃连砍了数个护在黄柄身前的亲卫,眼见就可以补上一斧,直接结果了黄柄。 但韩当射出的利箭,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徐晃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撤!”既然文聘已经接到了霍峻,自己也没有必要再陷在这里了,当即亲自断后,护卫荆州军缓缓退去。 这一夜的偷袭失败之后,扬州军便没有再做偷袭。 也许是他们也发现了夜袭没有效果,得另外想办法。 但他们的对策还没有研究好,士颂的高台可搭建好了。 而且士颂还得理不饶人,像修建烽火台似得,顺着就向扬州军军营方向修过去了。 这时候,孙策急了,不顾周瑜的反对,想要率领精锐的解烦卫突袭。 但在诸多箭塔的围射之下,孙策自己连中三箭,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伤的不轻,短期内再无突袭的能力了。 包扎完伤口,孙策无奈问道:“公瑾,我破刘繇,逐王朗,杀士徽,平定扬州,一路何其顺利。偏偏遇到了这个士颂后,处处被动,我当如何是好?” “我杀了他兄长,即便他们兄弟不和,那也是兄弟,我若是败了,他必然借着这个由头,攻入扬州。如今他士颂堆土成山,登高射箭,我们要不还是退回扬州,据城而守?” 周瑜微微一笑,说道:“伯符,我们退不了,若是退了,士颂随后杀来,军心必乱。若是扬州守不住,那时候袁术不会容下我等,投降士颂更不可能,难道跳海不成。” “士颂小贼军中,有轻便弩车,威力甚大,他堆积高台,就是想要以此物来对付我们,让我军军心涣散,无力一战。他的计毒且稳,但也不是没有破绽。” “公瑾可有破敌之计?”孙策来了精神。 “咚!”周瑜刚准备说出自己的计谋,帐外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营中便喧闹起来,两人才刚走出帐外,想要一看究竟,亲卫们便立刻围了上来,举起盾牌将两人护住。 “发生什么事!”孙策怒问道。 “方才黄柄将军伤势好转,想要拜谢前番救援他的诸位将军,可是还没走几步,荆州军营方向,飞来一重弩,直接把黄柄将军和他的两个亲卫钉在了地上。” “什么!”听完小校的诉说,孙策心头怒气,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哈哈哈!”荆州军军营之中,士颂笑容满面。 他看着徐庶廖立等人,笑着说道:“我们每天饭时射箭,午后和午夜犯困的时候,用弩车砸。让他们扬州军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要不了多久,扬州军军心必乱,那时候我们便可一战而定扬州。” 廖立虽然从来都喜欢和士颂唱反调,但这次,他也对士颂的这个登高射箭的计谋很是赞同,认为是个好办法。 “听说那日被公明将军所伤的黄柄,前日便被重弩射穿。其父黄盖悲痛欲绝,早无战心了,这些天,陆续有原扬州牧刘繇旧部,逃离孙策军营,直接投入了王朗太守或者士壹将军的部下。” “他们两部,白天刚好需要人力修建高台,会稽军也好,交州军也好,早就叫苦不迭了,这些人来当苦力,堪堪合适。” 倒是徐庶提醒道:“敌军被我军如此骚扰,军心涣散,居然还坚守不退,我料敌军必有对策,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什么对策?他们若是再来夜袭,还不是一样被我们埋伏。荆州军各部轮流值夜,不怕他们不来,若是还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廖立嘿嘿一笑,很是自信。 “这么多天了,扬州军内,只怕也有人看出来,我军白天派出的是会稽军和交州军,荆州军主力晚上埋伏,我若是敌军,定然集中力量,直接白天杀过来。”徐庶也不恼火,笑着准备分析情况。 “报,敌军袭营!”徐庶还没来得及分析,扬州军便真的杀过来了。 原来这几天,张昭给孙策献策,说是我们若是想要突袭荆州军龙川城外的营地,捣毁荆州军的搭建的高台,荆州军的弩车定然会对我军造成大量的伤害,尤其是领兵冲锋的将军,所以张昭献了盾车之计。 所谓盾车,就是将运粮车进行简单的改装,车头安上盾牌,盾牌后面堆积泥土,士兵在车后推车前进。 和二战时期的士兵,跟在坦克后面前进,有些类似,都是跟在掩体后面前进。 还别说,这样推进虽然慢,但是有效果,荆州军引以为傲的远程打击,居然没有了效果。 别说普通的箭矢,就连弩车射出的重弩,打穿了车前的盾牌,也只是插入盾牌后面的泥土中,更别说什么火矢了,即便射穿了盾牌,泥泞的泥土也很快让箭头上的火熄灭。 “这样下去不行,魏延,文聘,你们二人率领本部人马杀出,破坏敌军盾车!”士颂看到盾车就来气。 自己最得意的远程弓弩部队,发挥不了作用,心中别提多恼了。 扬州军那边也不示弱,既然你荆州军杀出来了,他们也不客气,反正现在也已经冲到了荆州军军营门口,程普,韩当各自率军应敌,和荆州军杀成一团。 只见血刃纷飞的战场中,杀出一员老将,左手提盾,右手握刀,带着一队朴刀手高举盾牌,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冲城锥,撞开了荆州军军营大门。 “士颂小儿,还我儿子命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死了儿子的黄盖。 “老贼休得嚣张!”见黄盖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开口就要士颂偿命,受士颂厚恩的太史慈当即大怒,提枪便杀了过去,把黄盖拦住。 但太史慈拦住了黄盖,却让董袭,陈武,宋谦等将趁机冲进了荆州军军营,开始四下放火。 由于双方杀成一团,高台上的荆州弓弩手每次放箭,都得瞄准许久,作用已经不大,现在双方拼的,就是各自的实力了。 “让王朗士壹把会稽军和交州军带到两翼去,攻击扬州军侧翼!”士颂可不是对这些杂兵委以重任,而是他们留在中军的话,很有可能溃散。 他们败了虽然无所谓,但影响士气,若是中军溃败,其他的人怎么看。 结果王朗和士壹还没有接到军令,他们的军队就乱了。 “杀光荆州狗!为黄小将军报仇!”早前投降过来的扬州军当中,周瑜暗中安排了人手,由孙坚之弟孙河统帅,率领的都是孙家的子弟兵。 这些人早就存了死志,现在突然发难,王朗,士壹猝不及防,反而被他们冲乱了自己的军队。 而董袭也不负江东爪牙之名,率领一队人马杀到了孙河身边,和他遥相呼应,一起在在军营中点燃了大火。 “混蛋!我怎么就没防着这手呢!”士颂心里那个悔啊,自己在定荆南的时候,最喜欢用的就是这招了,现在对面的手法,和自己几乎一样,可自己,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让徐晃和邢道荣的人,直接去支援王朗士壹,稳住军营!”昨天晚上是徐晃和邢道荣,带着本部人马在军营外埋伏,现在白天,已经被安排回了龙川县城休息。 但现在,军营被扬州军冲进来了,士颂当然会调他们的部队从龙川县城杀出来,从侧翼冲击扬州军。 士颂说完回头又对廖化说道:“你给我好好护卫徐庶、廖立二位先生,守住中军大营,我带颂卫营去顶住扬州军,只要能把大营门口给截断了,这些冲进来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主公,扬州军中也有精锐部队,您还是暂且留在此间吧。”徐庶立刻反对。 “元直放心,颂卫营乃我荆州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我这三千颂卫营,抵得过三万扬州郡兵,况且我只是上前鼓舞军心,不必担忧。” 士颂说完,立刻率领颂卫营冲到前线。 周泰、周平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将路上遇到的扬州军杀得人仰马翻,很快就带着士颂杀到了营地门口。 “众将士!把扬州贼杀出去!”士颂抽出宝剑,高高举过头顶,振臂高呼! 本来还在胶着中的荆州军将士,齐声回应,士气大振。 第204章 二战龙川(下) 颂卫营,士颂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在士颂亲自率领下发起突击,自然士气高昂。 这支部队出手后,冲入荆州军营放火的扬州军各部,其嚣张气焰,立刻被打压。 冲得最猛的宋谦,自以为武艺高超,带着亲卫还想突击颂卫营。 结果他带着数十人和一队颂卫营将士正面相遇,宋谦用尽力气,和一颂卫营领队,斗了三十回合,终是斩伤了对手,刚准备跟上一刀,取其性命时,身边却又杀出了两个敌将。 再看自己带来的亲卫,居然只剩下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在苦苦支撑。 宋谦不傻,看出对面这支队伍不简单,这批墨袍黑甲的将士,个个精锐强悍,自己用尽全力,或许可以拿下。 可自己手下的将士,可就麻烦了,加上颂卫营将士的盔甲武器,都是上等甲械,自己的手下,就更没胜算了。 “退!”宋谦虚晃一刀,想要带着最后两个部下撤出战场,但颂卫营的将士,可不会让他如愿。 即便他们三人都退了出去,但颂卫营将士有的拿出了投斧,有的拿出了手弩,两个亲卫见情况不对,大声提醒宋谦注意,飞身一跃,替他挡住了投斧和弩矢。 “莫让敌将跑了!”周平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大喊一声,带着自己的百余人兜了过去,准备截住宋谦。 可他这么一追,让默默冲入荆州军军营的孙策看到了士颂。 “机会来了!”孙策的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他招呼一声,带着解烦卫便冲向了士颂。 颂卫营很强,士颂对此很自信,这是士颂南征北战得出的经验。 即便是关中惨败回来之后,颂卫营新选出来的一批将士,在经过高强度的特训后,也和以前的颂卫营看不出差距,何况其中,还有八百颂卫营老卒。 但孙策,用实力,打了士颂的脸。 他带着解烦卫,一头撞上了颂卫营。就好像巨轮劈开了汹涌的波涛。 颂卫营将士浑身铁甲,但孙策的长枪,好像长了眼睛,专刺颂卫营将士的面门。 由他开路,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即便颂卫营将士不顾生死,前赴后继,但他们真不是孙策的对手。 他们用命换来的,不过是让孙策冲锋的速度稍稍放缓。 颂卫营将士惨叫不断,被打开缺口,乱了阵脚。周泰不可能没有发现。 他大喝一声,便迎上了孙策。 “尔等护好主公!”周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对头,冲出去还不忘嘱咐易欣。 “周将军放心,这些宵小想要伤公子,那是痴心妄想!”在监督交州军搭建好了高台之后,易欣也算是将功补过,又回到了士颂身边。 周泰没有搭理易欣,他看见孙策长枪如巨蟒摆动,将拦在他面前的两个颂卫营百人将扫到马下,而后提起战马,直接用马蹄,踩死了他们。 那两个人周泰都认识,虽然是最新入选颂卫营的,但能担任颂卫营的百人将,那两人也是很有实力的,也是从关中惨败的血海中杀出来的人。 可面对孙策,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能顶住。 周泰本能的看了看营门,没有能找到太史慈的身影。毕竟,他在营门处拦着扬州军主力,又和丧子的黄盖纠缠,就是现在派人去喊,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拦住孙策,还是得靠自己,不然主公就危险了。 “铛!” 周泰挡住孙策长枪的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后退一步,就算是我打不过你,我也要耗尽你的体力! 颂卫营将士,哪个不是好手,你孙策再强,没有力气后,也是死路一条。 “好汉子!荆州军中,果然藏龙卧虎!”孙策也掂量出了周泰的不一般,刚才那些人虽然厉害,但自己还没放在眼里。 只是眼前这人,目光坚毅,冷面严肃,孙策心说不好。 周泰没有搭理孙策,只是用尽全力,缠住孙策。两人斗了三十回合,周泰身中七枪,若不是他身上的铁甲质量精良,他的伤,只怕还要多。 但即便这样,周泰还是死战不退,一面纠缠孙策,一面呼喊左右杀敌。 这时候,反而是孙策着急起来。 周泰带过来的这队颂卫营,可是从关中惨败之后,带回来的八百人。 有的,甚至是颂卫营成立之初,就加入其中的老兵。 这些人身上,虽然和刚才那些颂卫营将士,穿着相同的盔甲,但是散发出来的气势,明显不一样。 杀人的手法,更加干净利落。 这是只有沙场百战余生的老兵,才有的手段。 孙策的解烦卫中,最精锐的,便是当年孙坚留下的豫州军老兵,其次才是丹阳精锐。 但现在孙策虽然占优,只是身边精锐的解烦卫,一个个倒下的时候,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贼将,拿命来!”孙策急了,他推开周泰的长枪,准备直取周泰咽喉。 周泰心一横,也豁出去了,不做防卫,也挺枪刺向孙策面门。 眼见两人同归于尽,最后关头,两人本能的侧身闪躲。 孙策的枪,割伤了周泰的脖子,周泰的枪,在孙策脸上划开了血迹。 “你就想拼命耗死我,对吧!”孙策算是看出了周泰的打算。 眼前这将,武艺虽然不如太史慈,但眼前这人,确实抗打。 若是换做常人,受伤如他,早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但眼前这人,流了这么多血,就跟没事人似得,孙策心里也是服气了。 “想要突破颂卫营,没门!”周泰终于是回话了。 但周泰稍不注意,孙策却偷偷放下了长枪,弯弓搭箭,直射士颂面门。 这一箭,快若流星,周泰没料到孙策还有这手,只能大声呼喊提醒。 士颂本来就在距离周泰孙策不远处,看两人厮杀。 见周泰处于下风,便立刻派人去前面,准备让太史慈回来帮忙。 结果周泰虽然打不过孙策,但也能拖住孙策,加上其他颂卫营将士,把孙策的解烦卫击杀不少,翻盘,只是时间问题了。 于是,士颂自己也忽视了自己和孙策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弓矢范围内。 孙策突发冷箭,士颂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易欣在荆州苦练两年,关键时刻,一把推开士颂,才让士颂没有被这箭射穿脑袋。 但这箭也割开了士颂的脸颊。 本来就没有坐稳的士颂吃痛之后,翻身落马,满脸鲜血。 “士颂已死!随我破敌!”孙策举起铁弓大喊一声,荆州军回头看去,落马的士颂虽然满脸鲜血,却站了起来。 “休听贼人胡说,老子活的好好得!”士颂担心军心会乱,立刻抽出长剑,高举过顶,大声的呼唤各部死战。 但是他话音未落,孙策又射来一箭,这箭直插士颂右肩肩头。 士颂自定荆州之后,发展的还算顺利,但政务越发繁忙,他的身体没有锻炼,也就越发的羸弱了。 而孙策这箭,又力道十足,即便士颂穿了三层护甲,还是被孙策这箭头射了个对穿。 箭头直接出现在了士颂的后背。 中箭后,士颂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若非易欣扶着他,士颂可能站都站不住。 “护住主公快走!让军医为主公拔箭!”易欣疯了,士颂的脸色不对。 上次被黄忠射中,不过是箭头插入体内。而现在,孙策的箭,已经从铁甲缝隙处,将士颂整个人射穿了。 不说伤情,就是可能的创伤感染,都有可能要了士颂的命。 结果士颂拽住了易欣的手,说道:“我中箭后,此军营必然守不住了,你且率军断后,和扬州军一道放火。务必将所有弩车烧毁,不得落入扬州军手中。” “诺!”易欣答应一声,连忙嘱咐急忙赶回的周平,让他护着士颂,去和护卫谋士的廖化汇合,而后一起退回龙川县城。 士颂这一退,荆州军士气大跌。 周泰当然丢下孙策不顾,率领颂卫营精锐,且战且退。 孙策不甘心,还想要继续追杀,却被冲入荆州军营的周瑜拉住:“伯符,士颂中箭,荆州军方寸已乱,快接应孙河毁掉高台,烧毁敌营,多多杀敌才是。” 孙策转念一想,周瑜说的也是,士颂的荆州军,加上原来的交州军败兵,还有会稽败兵,合起来有近十万人马,自己这边不过五万多人,必需趁机多多杀人,减少士颂的有生力量。 “凌操,带着你的人,去夺下几台荆州军的弩车。回头,我们也让他们尝尝被弩车射击的滋味。”周瑜见劝住了孙策,又给护在自己身边的凌操安排了任务。 反正现在,军营内的荆州军,已经没有了战意。 刚才被拦住的宋谦等人,又带着部下放起火来。 会稽军和交州军已经崩溃,即便是丹杨太守周昕亲自断后接应,还是有大批的会稽军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而周昕的抢眼的表现,也落入了孙策新任命的丹阳太守徐琨的眼中。 按辈分,徐琨是孙坚的外甥,孙策的表兄弟。 而且,徐家还是吴郡的豪强,孙策渡江,就是徐琨和他母亲,也就是孙坚的亲妹妹,一起设计立下的功劳。 徐琨击败袁胤,占领丹阳后,手中兵力急速膨胀,引起了孙家的猜忌,于是丹阳兵被调走了,他也被明升暗降。 虽然心里不爽,但他作为孙家的亲戚,也忍下了这口气。 他还在找机会,找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立下孙家不能抹去的功劳,来加固自己的地位。 而周昕的人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徐琨眼见周昕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 最后,提起了自己的长刀,冲了过去。 第205章 退守龙川 “守住,都给我拼了啊!” 周昕本是王朗手下第一将,被孙策轻轻松松的夺了会稽郡,心中早有不满。 如今王朗依附交州士家,自己也顺势,成为士颂的部下,还继续统领会稽军旧部,成为了独自领军的将领。 荆州军之强悍,他是看到了。 自己的手下,若是想要换成那种兵,自己必须拿出本事来,让士颂刮目相看。 而在混乱中断后,守住大营,便是很好的选择。 只可惜,他虽然很有想法,也让自己的亲卫队变成了督战队,但会稽军的将士,却没有拼死一战的觉悟。 徐琨本就是孙策部下猛将,蓄势待发已久,此刻率领精锐出击,就好像猛虎扑食,迅猛有力,瞬间洞穿了周昕的防线。 周昕当然认得徐琨,孙策帐下的这位猛将,在会稽追得他们狼狈逃窜,损失了不少人。 周昕不笨,明白自己不是徐琨的对手,很明智的想要选择后撤。 刚好,易欣这时候,带着一队颂卫营冲了过来。 “周将军,主公将令,不论如何,拦住敌军,待我烧毁辎重器械后,再行撤退。” “贼将徐琨,武艺高强,我部无人可敌啊。”周昕哭丧着脸说道。 “习览,你带着人去挡一挡!”易欣也不扭捏,派出了自己的副将。 习览出身荆州习家,因为只是旁系子弟,所以练武特别勤,加上也读了些兵书,被士颂收入颂卫营,作为易欣的副将,统领一队人马。 吩咐任务后的易欣,也不做停留,驱马冲到轻型弩车身边,点起了火,顺势将点燃的弩车,推进燃起了火海之中。 “杀!夺下敌军辎重!” 易欣的火刚刚点燃,那边凌操就带着人,杀了过来。 虽然前番偷袭,凌操部下损失惨重,但好歹也还有近千主力,加上新拨给他的部下,凌操率领本部人马绕过战场,直接从侧面冲杀过来。 目标,就是夺取荆州军的弩车。 易欣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回头看了眼燃烧中的弩车,现在自己若是撤退,这些没有烧毁完成的弩车,肯定会被扬州军夺走。 若是对方找到能工巧匠,定然能做出和这些弩车一样的可移动弩车。 易欣最是知道研究这些弩车,当年在荆南付出了努力。 他把长枪举起,高喊道:“在弩车辎重被烧毁之前,谁都不许退,颂卫营,随我迎战!” 易欣部下,原本有一百精锐颂卫营,数次拼杀下来,多少也损失了一些,现在身边只有不到八十人,但就是这不到八十人,对这凌操数千人发起了冲锋。 颂卫营之强,得益于他们疯狂的训练,加上本来就是荆州军中的精锐之士,才能入选。 这次绝死冲锋,扬州军中,除了凌操堪堪挡住之外,扬州军上下,居然无人可挡。 瞬间,近百人被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扬州军愣住了。 “是士颂小子的亲卫营!”凌操认出这墨袍黑甲的精锐,但越是这样,他越发的觉得,周瑜让自己来夺取的弩车不简单。 “杀!都给我上!他们不到百人,我们两千有余,就是十条命换一条,也能把他们杀光!杀啊!”凌操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 而看到同袍被颂卫营砍瓜切菜似得砍杀,扬州军的血性,也被激发了。 眼见着自己这边胜利在望,结果自己却被敌军拦住了,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心头火起的凌操部将士,让颂卫营见识到了爆发的力量。 有道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扬州军不要命的扑上来,即便是死,也要抱住颂卫营,即便是死,也要砍杀你胯下的战马。 很快,颂卫营将士纷纷落马,被压倒,被杀。 正在这时,另外一边,徐琨让亲卫纠缠住了习览那一小队人马。 他自己独自一人,冲入了周昕亲卫之中,硬是拼着一身伤,杀到了周昕身边,交手三回合,将周昕斩于马下。 继而高举周昕人头,呼啸战场,会稽军最后的抵抗,土崩瓦解。 习览见势不妙,杀回易欣身边劝道:“将军,我们撤吧,会稽军完了,弩车也都烧的差不多了。” 易欣也已经浑身是伤,回头看了眼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的弩车,再看看身边不到三十人的颂卫营将士,默默点头,呼喊颂卫营将士随自己突围。 好在徐琨和凌操没有把重点放在他这一小队人马身上,毕竟大部分辎重,还能抢救。 而且另外一边,还有在撤退的荆州军主力,和交州军大队人马需要他们应对。 此刻,被士颂留在中军的徐庶廖立等人,眼见战局忽然急转直下,很是莫名其妙。 廖立说道:“怎么突然就败了呢,难道扬州军还有我等不清楚的秘密部队,可探哨没有打听到情报啊,就连蒋干那小子,也没有传回来这方面的消息。元直,龙川小城,易攻难守,不如我们也且战且退,直接穿城而过吧。” 徐庶却表情严肃,他知道战局的变化,绝非扬州军还留有后手,只可能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桓阶直接说道:“城池再小,也必须守,我们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局势突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主公危矣。” 桓阶的话音尚未落下,三人便看到了被射穿了的士颂,在浑身是血的周泰护卫下冲了回来。 “主公!”廖化心急,连忙冲到了边上。 “嚷什么嚷,死不了。护卫诸位先生,随我缓缓后撤。”士颂说完看了徐庶一眼,希望他那边有回天之术。 可惜徐庶并没有这个能力,只是表示自己将率军断后,组织全军后撤。 士颂失望之余,也没有过多强求,他让廖化率领颂卫营护住徐庶,自己在周泰的护卫下继续后撤。 迎面,碰上了从龙川城杀出来接应的徐晃及邢道荣二人。 士颂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不是骁勇的战士,肩头的箭伤对于他来说,实在无法忍受。 只能留下军令,让二人接应后撤的部队,听从徐庶的指挥。 退入龙川城后,城外的厮杀声依旧清晰可闻。 士颂只能找到一个相对较为安静的屋子,请来随军医官,华佗的嫡传弟子吴普,以及张仲景的弟子张寇。 这位张寇,就是当年在江陵城内,为诸葛诗语治疗的那位大夫。 两人看了士颂的伤情后,沉默不语。 一边的廖立急道:“你们俩,倒是治疗啊,矗着站着做什么,我荆州大力发展医疗,就是让你们治病的时候干站着的吗?” 听了这话,两人互看一眼,还是张寇仗着自己和诸葛诗语相熟,开口说明了情况。 原来士颂的贯穿伤不好处理,稍有不慎,就可能出血过多,或是发生感染,即便不死,这条胳膊也就废了。 这下子,廖立也不便多说了,只能看向士颂,士颂问道:“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如何处理?” “最好的法子,便是给主公服下麻沸散,让人扶住主公,然后我们剪断箭头,从两头拔出来箭杆,再为主公止血,敷药,包扎伤口。” 吴普的意思,就是两人一起给士颂来一场外科手术。 士颂心说,我连华佗、张仲景都未必信得过,你们还只是他们俩的弟子。 但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的箭矢,士颂抹去了额头的汗水,点头同意了吴普的手术提议。 张寇见士颂同意,连忙说道:“主公安心,武陵学院内,还有一株千年灵芝,一直在师傅那里,待处理伤口后,我便让人去取。家师那里,应当还有不少的补血妙药,定能保主公无虞。” 士颂苦笑着点头,喝下了所谓的麻沸散,没多久,便昏睡过去。 要知道,这麻沸散可是在士颂的引荐下,让张仲景和华佗一起研究过武陵蛮的麻药,而后两人一起改进的。 药效大增之后,士颂的武陵蛮军中,不少将士的武器箭矢上,涂得就是这种麻药。 毕竟是荆州之主,一方诸侯。 吴普和张寇二人十分小心谨慎,顺利的替士颂完成了手术,让士颂躺下下休息。 现在的士颂,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调养。 很快,徐庶率领大军也退入了城中。 原来还有几千人的会稽军,基本已经不存在了。 交州军也就剩下不到万人。 就连荆州军主力,也损失过万。 龙川城东大营丢失,辎重粮草被夺,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场大败战。 “报军师,负责断后,烧毁弩车的易欣将军,正率军撤回,离城不远。但他们身后,扬州军咬得很紧,还请军师示下。”城楼上的了望兵,给徐庶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还等什么,当然是派人出城接应啊。”廖立知道易欣和士颂的关系不简单。 那易欣从小就是士颂的侍从,到现在也一直就在士颂边上,听说士颂手中的秘密部队暗组,早期也是由易欣参与组建的。 “不可。”徐庶的话很平淡,却让周围的人都很意外。 “龙川,本就是小城,易攻难守。若是再大开城门,那越发的危险了。” “况且两位大夫,刚刚为主公取出了箭头,主公急需休整,退回城中的伤兵,更需要治疗和休息。这时候,若是扬州军攻入城中,本来休整一番,就能又是百战精兵的将士们,仓促抵抗之下,只会损失更多。” “那时,还得撤回城西军营。但若是要退入城西军营,就应该直接退过去,在龙川城内,停下做什么。现在既然守在了龙川小城,那就必须守住。” “易将军可是为了销毁弩车,率军死战到现在的啊,我们就这放弃他们吗?”廖立当然不同意,和徐庶争了起来。 也许是廖立的公鸭嗓子太有特点,分贝更高,士颂被他吵醒了。 他躺在床上说道:“不用放易欣进来,让他绕城而走,直接去城西军营。” 士颂的表情很僵硬,似乎很无奈,似乎在为放弃易欣而难过。 但士颂自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想到,易欣会活着杀回来。 但即便回来了,进不了城,没有援助,只怕也到不了城西军营。 第206章 龙川城下 “让我们绕城而走?这怎么绕城而走!” 正在撤退回来的颂卫营将士,看到了城楼上打出的旗语,顿时泄了斗志。 易欣也显得有些茫然,加上战马奔跑许久,早就累脱了力。 一时恍惚,易欣没有控好缰绳,眼见就要冲到城门下,却突然马失前蹄,将易欣掀翻在地。 而他们身后的扬州军,居然也不急,反而是是举盾列阵,一步步慢慢逼近。 人群中,居然连个简易的云梯都没有带,似乎就等着荆州军开门接应易欣等人,他们则趁机杀入城中。 “让徐琨董袭做好准备,只要龙川城门一开,不用管城外的这些个残兵,直接杀入城中。士颂中箭,定然是急着治疗,龙川城虽小,毕竟是个县城,他想躲在里面治疗,那我就再催催他,杀入城中。” “即便杀不了他,也让他不能安心治伤。”孙策显得很是自信,已在分配人手,准备攻城。 周瑜却摇了摇头,说道:“士颂这小子不简单,心狠手辣至极,我料他不会开城门。” “怎么可能,这些黑甲墨袍的家伙,可都是他的亲卫队,更是荆州军精锐,加上他们优良的器械,比我的解烦卫都要能打,士颂他舍得?” “更何况,这队人断后,烧毁了所有的荆州军弩车。定然是士颂亲自下的令,现在别人完成任务回去了,他士颂不让别人入城,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孙策认为士颂一定会开城门。 张昭也摸着胡子说道:“那士颂不是自诩儒学传人,即便是开门对他不利,他也得开门吧。” 周瑜见张昭都这么说,当然不会再争论下去,微微一笑,不再作声。 反正士颂开不开城门,他们马上就能见分晓。 城门外,易欣对着颂卫营将士喊道:“别嚷啦,没看到对面连云梯都没有带上吗。就等着城里人接应我们的时候,好冲进去,我要是在城里面,我也不能开门啊。”易欣喊完,从地上爬了起来。 易欣抽出满是血迹的战刀,将刀头对准了扬州军,身边剩下的十数个颂卫营将士,都是百战之兵,现在的局面,他们当然看得清楚,只是心有不甘。 但见易欣都已经坦然接受,他们也都没再继续抱怨,纷纷拿出武器,站到了易欣的身边。 准备和易欣一起,战死在这龙川城下。 “好汉子!”扬州军领队的偏将也不住的发出了赞叹。 “扬州的小贼听着,你们易欣爷爷就是这龙川城的第一道防线,你们几千人冲不垮我们不到百人的防线。现在,又准备死多少人冲过去呢?哈哈哈,小爷就是死,也不会帮你们开这龙川城门的!”易欣指着孙策的将旗大声叫嚣起来。 “荆州的好汉子,我们为何而战?” “为报士荆州大恩,为荆州百姓安宁!”颂卫营将士忽然间就这么喊了起来。 这声音,让强忍着痛,被抬上城楼的士颂,大为羞愧。 自己这是怎么了,别人明明是为了自己,甘愿牺牲一切,甚至付出生命,而自己呢,还在偷偷算计别人。 也许是被这股子豪气所感染,徐庶也舍不得牺牲掉这些好男儿。情急之中,想到了办法。 他立刻传令道:“快准备缆绳,抛下一头,把他们拉上来!” 正当扬州军的刀牌手和颂卫营杀成一团时,龙川城头上抛下了二十多道缆绳,城楼上的将士们都扯着喉咙大喊:“快拉住绳子,我们把你们拉上来!” “易将军,快走,我来断后!”易欣的副将习览大喊着冲到易欣身前,斩杀了两名扬州军,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动作,这都是颂卫营机器般的苦训,得来的成果。 易欣看了眼习览,本想说自己来断后,可看看周围颂卫营的兄弟,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退,他们是绝对不会后撤半步的。 “有劳了。”易欣也不犹豫,立刻带人转身冲向城墙,抓住了城楼上抛下来的缆绳,将其缠绕在腰间。 “弓骑!”周瑜看到城墙上丢下缆绳,立刻让韩当率领不多的弓骑手前进,想将这些颂卫营将士射杀。 但城楼上的太史慈也看到了他们,当即组织弓弩手反射掩护。 毕竟颂卫营人少,而且身披精良铠甲,太史慈率领弓弩手的攒射之下,想要冲到城墙下阻止颂卫营的扬州军,纷纷被射杀。 “把他们拉上来!”魏延大吼一声,丢下武器,跑到城墙边上,和将士们一道,将颂卫营将士拉上了城楼。 “义公将军,射杀那领头的将领即可!”周瑜见扬州军无法将这群颂卫营尽灭,便高声呼喊韩当射杀易欣。 其实不用周瑜提醒,韩当早就将目标锁定在了易欣身上。 他韩当跟着孙坚老将军南征北战,早就是孙家军的股肱之臣,最拿手的就是骑射本事。 他骑马冲入荆州军弓弩手的射击范围内,却在马上俯身,躲开了射向他的箭矢。 在第二波箭矢还没有射向他之前,用脚蹬开了骑弓,双手上箭,好像用弩一般,将箭射出,而后掉转马头,轻松离开了荆州军的弓弩范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韩当这一箭,直射易欣后颈,那里的护甲只是普通的软甲,而易欣的头盔早就掉落,这一箭射中,易欣必死无疑。 “嗖!”“噗!” 这一箭射入了肉中!而易欣却被拉上了城楼。 最后关头,眼见着箭要射中易欣,一名颂卫营将士割断了自己的缆绳,飞身挡在了易欣的身后,被韩当的箭,射穿了前胸。 接着,跌落到了城墙下,伤重而亡。 而易欣被拉上城头后,向后一看,习览带着的几个断后的人,都被扬州军斩杀。 即便他们的尸体周围,有着更多的扬州军尸体,但他们毕竟还是死了。 易欣看了,胸口莫名的痛,咬着牙说道:“好兄弟,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颂卫营精锐,果然厉害啊!”看到这一幕的孙策,虽然在感叹,但手中却握紧了长枪,他是准备强攻了。 “伯符,今日不必再战了,我军得胜,荆州军的军粮辎重,皆获之。士颂损兵折将,伤亡三五万人马,但我们损失也不小。如今敌军精锐,在龙川城门死的如此惨烈,敌军已成哀兵,哀兵不可战。”周瑜最是了解孙策,瞥见孙策握枪,便立刻出言阻止。 张昭也认同道:“公瑾之言有理,龙川小城,即便唾手可取,但荆州军守城,我方攻城,即便得胜,损失只怕更多,士家坐拥荆交二州,经营多年。即便阵前军队尽灭,其后方,尚有可用之兵。刚才那些荆州军宁可战死,也要报效士颂,足见其根基深厚。攻取交州之事,我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也罢,就依二位,我们暂且收兵,再做决议。”孙策说着,垂下长枪,整理军队缓缓后撤。 他收拢俘虏,占据了士颂设立的军营。 城楼上,士颂看着被众人围起来,似乎陷入了昏迷的易欣,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着什么。 当然,士颂不愿让人看出他的心思,忍着伤口的疼痛下令,提升易欣为校尉,从奋武军中拨三千人给他统领,让易欣正式成为了统兵之将。 当天夜里,士颂找来了徐庶廖立桓阶,商议此次战败之后,当如何应对扬州军。 徐庶说道:“如今会稽军败亡,交州军损失惨重。当前还是守住龙川城为先,待士气稍振后,再行反击。” “扬州军精锐之兵不少,是个劲敌。对方不如我军者,其粮草装备辎重尔。孙策之软肋,不在两军阵前,而在扬州后方,扬州新定之地,哪里比得过我们荆州。要不了多久,蔡瑁冯习等水军部队,若是能联合豫章郡,则孙策侧方危矣,甘宁若是奇袭曲阿得手,孙策阵脚必定大乱,那时出击,必然一战而定。” “哼,若是要等侧翼打开局面,我们何必起大军于此间,和扬州军大战两场,互有胜败,岂非十分不智。”廖立可不客气,即便是你徐庶,现在隐隐间已经成为了清远派系的老大,但他廖立,可是荆南派系股肱。 加上他那桀骜不驯的个性,他才不给你面子。 “主公,孙策的扬州军,精锐之士都被拉到了前线,于我军对峙,其后方必然空虚,扬州军必定以为我军大败之后,主公负伤,我军定然死守。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必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廖立的话,确实对士颂的心思,士颂甚至坐直了身子,听得很是认真。 廖立见士颂似乎认可自己的主意,越发得意,继续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扬州军本来就不多的军粮,都囤积在上杭,只要我们出一支奇兵,绕过敌军阵地突袭,烧毁敌军粮草,则可一举扭转局面。” 士颂听了,两眼冒光,显然是被廖立的建议所打动。 他假模假样的思考一番,然后说道:“元直所谋,乃是稳妥之计,公渊之计,乃是奇谋。我两策皆用,一来,正面战场上,明明白白地下战书给孙策,问他敢不敢与我斗将斗兵斗阵法,吸引其注意,拖延时间。同时,分兵偷袭上杭,烧毁他的粮草。” “主公是准备用曹孟德之计?”桓阶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曹操在关中也是这么对付士颂的,结果就是让带着荆州精锐的士颂,惨败而归,伤筋动骨。 “有何不可,我可是交了学费的。”士颂说着长吁一口气,心想,若是我带去关中的那六七万精锐还在,还和你孙策搞这些弯弯绕,直接压过去就是。 任凭你孙策再如何勇猛,也只能被我碾成粉末。 第207章 三战龙川(一) “有蹊跷。” 周瑜在得知荆州军派人过来,约孙策斗将斗阵的一刻,本能的察觉到有问题。 他赶到了孙策帐中,在他看来,荆州军虽然战败,但荆州军主力的实力尚在。即便是需要时间休整,也只用待在龙川小城内,加强龙川城的防备即可,根本不用以斗将斗阵这种把戏,来迷惑扬州军。 孙策得意一笑,说道:“管他有什么计谋,我已经答应了士颂的使者,让他们荆州军出人出阵,我都可以与之一战,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个主意。” “伯符有计?”周瑜心说你这家伙向来直来直去,勇猛非常,却有几分像当年的项羽,现在冷不丁的说你有计谋安排,只怕也非高招。 孙策看出周瑜的想法,笑道:“意外吧,我也有计,不过说实在话,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程普老将军看出来的。说是荆州军约我们斗阵只怕是假,士颂小儿肯定是仗着他兵力充足,想要分兵。绕过我军大营,直接突袭上杭。” “程老将军所言极是,荆州军必定是打此主意,上杭乃是我军屯粮之地,若是上杭失守,我军必乱,继而大败。士颂亦可沿我军之路线,横扫扬州。”周瑜说完之后,见孙策依旧面带笑意,自己也笑了起来。 孙策试问道:“公瑾可知我意?” “伯符之意,是准备派人在路上埋伏,只等荆州军入套?” “公瑾可有愿领兵?”孙策心中,这种功劳当然是要留给周瑜的。 “不能我去,士颂似乎对我兄弟二人很是上心,若是阵前斗阵之时,没有见到我,反而会起疑心。” “我建议,还是由程普老将军率军前往埋伏的好。”周瑜虽然只是将原因说了一半,孙策也不傻,他当然知道,这是周瑜不愿意和孙坚旧部抢功,当即笑着答应。 “不过,若是如此,周瑜还有一策,或许能锦上添花。”周瑜嘴角上扬,轻轻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士颂想要分兵,突袭我们后方,我们不如也派一队人马,绕路去南海郡,不去别处,就直捣清远。那里乃是士颂发迹之地,更是荆交交汇之地,清远被攻破,荆交二州必然震动,乱其军心。” “好计,此一骠人马深入敌后,当速去速回,若非我需在阵前破士颂之军,我都想去。公瑾既然不能去,你以为何人前去为好?”这个立功的机会,孙策是想给周瑜的。 程普等老将自己虽然敬重,但周瑜这边才是自己的嫡系。 孙策当然希望周瑜为代表的青壮派,多多立功,日后也能和父亲的旧部老臣,分庭抗礼。 “可让董袭和徐琨二将领兵突袭,二将都是有勇有谋之辈,他们领兵突袭,即便不中,我看也能全身而退。” 虽然孙策有些防着徐琨,但毕竟是亲戚。 而且徐琨能力出众,也算不得是外人。董袭更是孙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也是东吴重点培养的对象,周瑜推荐这二人前去,孙策当然同意。 龙川城内,在收到孙策的回复后,士颂的嘴上,露出了笑意。 心说孙策毕竟也只是一勇夫而已,这种事情只怕也只有他会同意。 不过孙策手下毕竟还有周瑜、张昭等人,士颂也不敢大意,特地叫来蒋干,让他派人留意扬州军中周瑜和张昭的动向,要是没有看见这两人,立刻告知自己。 第二天,士颂简单的穿了身皮甲,而后又穿上了一套儒生的长衫,便在龙川城下摆出了大阵。 这一次,全都是他带来的荆州军,盔甲明亮,旌旗招展,气势之恢宏,绝非带着交州兵和会稽军时候的阵势可比。 对面的扬州军中,周瑜笑道:“这个士颂,若是一开始就不用交州军和会稽军,弄什么堆土搭台,登高射箭的把戏,一开始就用荆州军强力出击,我军必定要吃大亏。” 张昭也捋着胡子说道:“奇谋弄险,那是实力不济的时候,不得不用的办法,但士颂却很是喜欢。就好像他明明武艺稀疏,却还喜欢冲到两军阵前激励士气一样。” “这小子不长记性,当年征荆州就差点死了,前番又败在关中,昨日又被主公射落,现在还一脸得意的穿着便服,就到了阵前,即便是他手下兵将再如何勇猛,他也必败无疑。” 士颂听不到周瑜和张昭对自己的挤兑,见阵型布置妥当,便在周泰廖化的护卫下,带着一队颂卫营精锐将士,坐在马车上走出战阵。 “孙策!”士颂大声问道:“都说你是小霸王,是江东猛虎。可一只老虎带着一群羊,老虎再如何厉害,也无济于事,扬州军中,就你一个能打的,若是我们双方斗将,主帅不得上阵,你手下中,可有与我手下大将一战的猛将啊?” “士颂小儿,休得猖狂!你黄盖爷爷在此!”黄盖之子被荆州军重弩射杀,前番突袭荆州军,他的部队杀的最为疯狂,对荆州军,对士颂,那恨意,早已深入在他骨髓之中。 现在,士颂在两军阵前如此嚣张跋扈,他提起了自己的九节钢鞭,指着士颂骂了起来。 士颂嘴角微微一笑,也不转身,对着黄盖问自家武将道:“这老匹夫既敢应声,想来也有些本事,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去把他脑袋给我摘回来?” 太史慈正准备应声出马,却被边上的文聘偷偷拽了拽,就慢了这一下,那边的邢道荣大喊一声,抡起开山斧就冲了出去。 “多谢。”太史慈也是聪明人,当即明白了文聘的举动。 士颂手下的三大派系中,除去武陵学院派系,荆南和荆北两大派系互相牵制。 这次南来交州的文臣武将中,除了负责后勤的王璨之外,荆北派系全是清一色的武将。 荆南派系中,却是由清远旧臣派系中的徐庶出任军师,然后还有带着最精锐的铁甲军的邢道荣,以及士颂很是看重,最近又被荆南派系拉过去的徐晃。 这两位都是荆南派系的重将,由他们领军,更不用说周泰、周平、易欣等将。 而南下以来,前前后后和扬州军斗了多次,荆州军根本没有占到便宜。 一众武将之中,徐晃和邢道荣表现平平,易欣看似立了功劳,却损兵折将,负责监督前营的人,收了诈降的敌人而不自知。 而本来用来辅助的荆北派系武将,表现似乎更加出色,王璨的后勤保障毫无差错,太史慈勇斗孙策,魏延,霍峻甚至自己也都有战功,现在不是抢功的时候了。 而士颂,对于冲出去的邢道荣,也很是满意。 太史慈是留着对付孙策的,周泰是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这两个人不能轻动。 再来,就是徐晃出阵是最好的,不过徐晃没动,倒是邢道荣出马了。 不过根据暗组的消息,徐晃最近和徐庶走的比较近,说起来两人也算是是家门,徐晃自关中回来后,很少与人结交,直到最近才开始和徐庶交好。 士颂心里,盘算着自家派系的成分和实力。 两军阵前,邢道荣和黄盖,已经你来我往大战了五十回合。 邢道荣正当壮年,蛮勇有力,最近又得了同样用斧头的徐晃指点,实力提升不少。 而黄盖戎马半生,经验丰富。可惜,不少以前战场上能伤着对手的小技巧,在邢道荣精良的护甲面前,也都毫无作用,打了半天,两人也算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孙策担心黄盖年迈,可能会体力不支,下令鸣金。 而后上前说道:“士颂,你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就这么欺负老者,你好意思?” 士颂心说黄盖自己冲出来骂我,要和我手下开练的啊,怎么就成我欺负他了。 他带着尴尬的笑容说道:“扬州军多是老弱病残?关键是你手下的壮年武将,怎么就都当了缩头乌龟呢?除了程普黄盖,这些个当年跟着你爹的老将军,你孙策自己,就招募不到好手了吗?” “要不让周瑜上来试试,听说他也是文武之才。” “若是士公子愿意出马,周公瑾倒是愿意试试。”周瑜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自己若是上阵,邢道荣随便几斧头,自己就落马了,但现在绝对不能失了气势,当即点名表示愿意和士颂对练。 “公瑾是欺负我肩头有伤啊。”士颂嘿嘿一笑,说道:“若是我肩头无伤,三五回合把你周瑜斩落马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士公子好大的口气啊,此番若是生擒了士公子,我必然让士公子好生养伤,待伤好之后,我们比试比试。”周瑜心里有火,这个士颂居然如此嚣张,如此看不起自己,周瑜心里动了杀机。 “公瑾何必动怒,这样吧,虽然你我二人不能交手,我便在此间摆下阵势,若是你军能够破阵,我便认同了你们对扬州的占据,绝口不提为兄报仇之事,两家以此龙川城为边界。” “若是扬州军,破不了我军阵势,那便将庐陵,建安,临川三郡,交还给我们士家。会稽郡由我们两家分管,你们可敢答应?”士颂笑嘻嘻地提出了不公平的提议。 周瑜连连摆手:“笑话!若是我军破阵,你就不再生事,岂有这种道理。我看,若是我军得胜,交州九郡全部交给我们,荆南四郡也交给我们,你带着人马渡过长江,守在荆北如何?” “公瑾,你以为就算是我答应,家父能答应吗?荆州军将士们能答应吗?荆交百姓世家能答应吗?”士颂冷笑一声后,说道。 “不如这样吧,若是你不能破阵,便将先前夺走我军的军粮辎重归还我军,若是你能破阵,我便再拨付你一批武器马匹,如何?” “若是如此,可以一赌!”孙策不等周瑜说话,当即答应了。 既然如此,周瑜也笑着对士颂说道:“如此,士荆州,你且布阵吧。” 士颂笑道:“今日本来是准备斗将的,阵法嘛,尚未准备妥当,不若明日此时,我们来斗阵?” 大家心里都有小心思,你士颂有安排,扬州军也有安排,孙策周瑜相视一笑,当即同意。 第208章 三战龙川(二) 翌日,正当士颂率军,在龙川城外,和孙策耗着的时候。 魏延和易欣,率领着五千绕过了战场的荆州军,正向着上杭进发。 “易小将军,我早就看出你这人,不简单啊。”魏延本能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地方虽然有不少树木杂草,但无法藏人,不会有埋伏。 “魏将军客气了,在下不过早年就跟着公子爷,公子爷使唤得顺手而已。”易欣也很客气的回答道。 魏延摇头道:“不然,当年你与主公前往襄阳,被刘表扣住时。你敢作为主公的替身,留在襄阳,足见你勇气非凡,忠心不二。要不然,主公会一直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在最精锐的颂卫营任职,更何况。” 魏延压低了声音,看了眼身后,才说道:“那暗组的精锐,听说更是在颂卫营之上的精锐之士,我看除了蒋干之外,能调动他们的人当中,绝对有你一个。” 易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虽然士颂一直让暗组低调行事,但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暗组这种精锐,别说世家大族了,就连级别高一些的武将,都会有所耳闻。 只是暗组倒地有几斤几两,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去设想。 于是,一支近乎于神话的部队,在荆州官员间流传了起来。 “暗组之事,外界因为不熟悉,而多有误解,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不过是些江湖人士,帮着打探消息罢了,和我军的探子探听的消息,各有所重点。”易欣按照暗组内部的对外说词,敷衍了几句。 不管魏延信是不信,他不再就此问题作答。 魏延也是聪明人,暗组的事情,士颂弄的这么机密,当然是不想让外界知道得过多。 而且这些事情,明显就是那种知道的越少越好的事,他才不会掺和进去。 正在魏延在想着找些什么话和易欣继续聊下去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草地上,飞来了一支带火的箭矢,虽然没有射中任何人,但看那箭,明显是在测算距离。 “有敌情!”其实根本不用传令兵大声呼喊,所有人都做好了戒备,荆州军中,即便是新兵,训练一段时间后,也都好歹模拟训练多次,这种情形,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当荆州军将士摆好防御阵势后,却没有预料中的满天箭雨飞来,也没有一个扬州军从远处杀来,若不是那支带火的箭矢点燃了一些枯草,魏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将军,快看身后!”背后传来了荆州军士兵的呼喊声。 回头的不仅是魏延,荆州军中不少人都回头了。 身后,出现的不是扬州军,而是冲天的大火,拦住了荆州军的退路。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不能埋伏人马,可却是极其容易被点燃的地带,身后火起,荆州军便只能前进,可眼前的那支带火的箭矢,明摆的告诉了魏延,前进,就是冲向扬州军的箭雨之中。 “哈哈哈,还是公覆的计谋好。荆州军强悍,我军不宜正面强攻,先用火烧,而后攻之,荆州军必定大败。”程普眼见计策成功,心情大好。 他和黄盖两人,昨天夜里就率军来此埋伏,现在,终于是见到效果了。 “老程,荆州军强悍非常,我料敌军必定直突我军,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吧。”黄盖在丧子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变得很是低沉,从前风风火火的那个霹雳火的个性,似乎再无踪影。 有的,只是灰烬中那微微火星在闪动。 程普心里,为老友叹息一声,没有去提及黄柄之事,在阵中吆喝起来:“儿郎们,荆州狗贼就要冲过来了,准备迎战!” “吼吼吼!”扬州军将士敲打着盾牌,做出了回应。 不出黄盖所料,魏延和易欣二人,一左一右,带着人马就这么冲了上来,根本没把扬州军的弓弩手,放在眼中。 他们宁愿有不少将士中箭倒地,也不愿意在大火中坐以待毙。 魏延的双头刀和易欣的长枪,几乎同时撞到了扬州军刀盾手的盾牌上,他们的力量,加上强大的冲击力,将迎面撞上的刀盾手,直接撞飞了出去。 荆州军也顺着他们两人打开的缺口,和扬州军杀成一团。 “老黄,当心些,对面那小将,便是前番最后突围的荆州军小将,他的亲卫营都是精锐,可别大意了。”程普一眼便认出了易欣,他的印象中,易欣的部下,都是颂卫营那样的精锐将士。 而他和黄盖,这次带出来埋伏的队伍,战斗力肯定不如对面,交手起来,吃亏是必然。 所以他希望黄盖留心,别把自己折了进去。 “老子的亲卫队也不是吃素的。”黄盖说完,提起自己的钢鞭便冲了进去。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易欣,他儿子受伤那夜,也有着易欣的份,在黄盖眼中,这易欣,也是要给他儿子偿命的人之一。 “小贼!受死!”黄盖冲过战阵,直攻易欣。 易欣早就注意到了黄盖,当然不会任由黄盖敲碎自己的头盖骨,当即举枪格挡,但黄盖的钢鞭,可是左右手各一把。 易欣挡住了第一把的同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黄盖的又一柄钢鞭,已经打向了他的侧身。 易欣仓促间无法避开,只好把心一横,右手松开长枪,抽出腰刀,直砍黄盖面门,想要逼黄盖防守。 可黄盖就不是胆小的人,他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钢鞭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易欣侧腰,黄盖自己脸上,从左边眉毛到右下嘴唇,也被易欣的长刀花开。 不过,易欣即便是穿着铁甲,也经受不住黄盖如此大力的打击。 他手上失了力道,他这一刀,也只是让黄盖破了相。 易欣的亲卫之中,还有数名原本颂卫营的将士,他们在龙川城下,和易欣一道拉住缆绳被拉上城头,战后都被士颂编入到了易欣的亲卫队中。 他们这几人,见易欣被打中了侧腰,纷纷舍了对手,围到易欣周围护卫。 黄盖虽然骁勇,但同时面对数个颂卫营精锐,他一时间也无法打开局面,就这么一停顿,易欣被他的亲卫护着,冲透了战阵。 另外一边,程普年迈,根本就没准备跟魏延交手。 他看魏延挥舞双头刀杀过来后,扬州军中没有能和他过上三招的人。程普久经战阵,魏延的实力,他一眼就看了出来,自己没必要上去硬拼。 他指挥军队,迂回增强包围圈,争取拖延荆州军突围的时间,多杀戮一些荆州军。 至于留下魏延和易欣,程普不做指望。 果然,魏延和易欣在精锐亲卫的护卫下,很容易便杀透了战阵,身后,也有一部分荆州军跟着杀了出来。 但在程普的布置下,还是留下了不少,五千荆州军,魏延和易欣只带出去不到两千。 另外一边,董袭和徐琨,也带着三千扬州军,绕过了士颂的军营,准备偷袭清远。 只不过他们没有料到,士颂打着发展清远的商贸的名义,在南海郡修的路上,都设置了暗哨点。 最早,是预备防着士燮和士徽对付自己,方便自己的探子打听交州情报。 现在,扬州军杀入了交州,进入了南海郡。 而且为了赶时间,徐琨和董袭二人,带着扬州军不多的骑兵,当然是走的最好走的路。 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军,别说是蒋干手下的暗组了,就连普通的探哨都发现了他们,第一时间上报回了番禹城。 如今的番禹城内,掌握实权的人当然还是欧夫人。 只不过,下面具体办事的人,发生了变化。 桂阳太守赵俨被士颂调了过来,负责后备郡兵以及交州军各部的整顿,另外还有被士颂留在日南郡的邓羲,士畅,也率领日南郡兵三千,进入了番禹。 在士祗和曲景的配合下,已经将三万交州军和五万荆州郡兵,民团兵,进行了初步的整训。 而且,还按照徐庶的指导,暗中演练阵法。 即便不如荆州正规军,但也绝不是刚刚拿了武器的普通百姓,那么简单。 在得到扬州军准备偷袭清远的情报后,赵俨也不客气,立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就在扬州军突袭清远的道路上,欧夫人名义上,让士燮的三弟,当年和士颂一起杀朱符的士?为主将。 实际上的兵权,却在身为军师的赵俨手上。 另外以士祗、士畅、曲景为部将,率军五万埋伏起来,按士?的打算,是准备把来偷袭的扬州军全部吃掉的。 但是赵俨心里明白,对面的徐琨和董袭,都是扬州军猛将,自己这边能打的武将不过是士?,但士?是士颂三叔,是主将啊,他上去若是被斩,整个交州就乱了。 于是,他明着同意交州本土势力的想法,实际上,已经是做好了只将扬州军击退的准备。 于是,按照探马的消息,赵俨把军队横在了扬州军突袭部队的面前,用五万人马摆出了防御阵型,严阵以待。 徐琨和董袭自带了三千人马,突然遇到这架势,两人对视一番,都觉得不可思议。 心说交州境内,居然还有这么多军队? 最后还是徐琨脑子转的快,说道:“只怕是士颂小贼前番惨败,心中不平。又从荆州和交州各地,调集了军队过来支援,而我们俩,刚好给撞上了。” “只怕还真是。”董袭也不是莽夫,立刻指着赵俨的旗号说道:“这领军的赵俨,不就是桂阳太守吗?士颂小贼肯定是把荆南的后备军,全部都调集了过来。” “这次偷袭清远怕是不行了,不过士颂数万援兵将至的情报,我们必须得带回去。”徐琨说着,建议董袭赶紧撤退,自己率领一半人马断后。 董袭不干,说道:“要走一起走,我们带来的三千人马都是骑兵,对面人数虽多,但我看都是以步卒为主,未必追得上我们。” 徐琨摇了摇头说道:“我若是敌军主将,得知敌军突袭,我手下有数万军队,我会就这么摆出来?只怕我们的退路,早就断了。董将军武艺高超,杀出一条血路,去给伯符报信吧。” “能跑远一点,就跑远一点,若是敌军追得急了,你在断后也不迟!”董袭也不管那么多,拉着徐琨便调转马头,带领人马,开始撤退。 第209章 三战龙川(三) 事情,就和徐琨预料的一样。 即便是他和董袭两人,率领军队全力后撤,但想要从交州全身而退,也没有那么容易。 在他们后撤的道路上,左边杀出了士祗,右边杀出了士畅,统一的都是乱箭射杀。 即便是突袭部队都是骑兵精锐,速度很快,但对着一大群骑兵射箭,箭头只用射入了这片区域,就定然会射中人或者马,即便是训练不久的后备军,一样给与了徐琨和董袭的部队大量的杀伤。 而且,他们的人马根本不敢停留,去试探两侧的人马虚实。 因为他们面前,交州大将曲景,正率领着自己的嫡系人马严阵以待。 曲景的名声虽然不咋的,但是在交州,还算是一号人物,知道他的人可不少。 现在,区景第二次背叛了自己的主公,投入了士颂的账下,虽然说他知道士颂不会亏待自己,但自己想要混的好,必须得拿出功绩来。 第一次投效士家的时候,他杀了张津,这一次,他献了番禹城。 说来说去,都是叛徒行为,让人不齿,他必须得在正面战场上立下军功,才能在士颂手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诸位,区某人的处境,也是大家伙的处境,我们在番禹,在交州名义上还算是官军,但在所有人眼中,我们不过是叛主的小人。士颂给予我们的礼敬,不过是在安抚人心,荆州也好,交州士人也好,都看不起我们。今天,就是我们建立功勋,拿出本事的时候,你们想要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吗?”区景的战前动员讲的很现实。 “不想!”曲景的嫡系部队也回答的干脆。 “杀!”没有多余的话,区景提起长刀,便带着人马冲了上去。对面,同样是没有退路的扬州军,董袭和徐琨根本没有理由去和身后几万严阵以待的大军抗衡,他们要做的,便是从这里冲出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孙策就行了。 “咚!” 两股人马好似两股洪流撞到了一起,溅起无数的血花。 徐琨和董袭,两人的武艺都不差,以他们两人为核心,化作了两个箭头,撕开了区景部队的防线。 战阵中的区景,也发现了这两个突围的核心点。 “拦住一个就好!”区景没有犹豫,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冲向了徐琨,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不指望能斩杀徐琨,他只是想要拦住徐琨,等士祗、士畅率领人马跟上来合围就可以了。 但是他却低估了徐琨这一支人马的战斗力。 不是徐琨个人的武艺,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徐琨的这支亲卫队的实力。 江东徐家,好歹也算是大族,自家家族中最为有希望的武将,身边配备的亲卫,可都是徐家在江东能搜罗到的好手。 区景的武艺一般,如今战局又大有优势,即便是想要捞战功,但他也知道,这一战不值得拼命。 因为即便是赢了,也没有什么好称道的,不过就是阻击敌军的突围而已。 但对于江东军队而言,突围,代表了生的希望。 只有突围杀出去了,才有希望活下来。 心态的不同,决定了战局的变化,在董袭部突围不久后,徐琨部也杀了出去。 虽然损失的比董袭部更多,但好歹也杀出来了,三千多骑兵,他们带出去了一半人马。 正面战场上,士颂和孙策已经相互磨蹭了数天。 今天这个说有事情,明天对方说状态不好。 约好的斗阵,就一直这么拖着,直到双方都得到了后方的消息,对面的特别部队,已经被击退了,双方心照不宣的定好时间再战。 “士颂啊士颂,你小子还真不老实。明面上拉着这么多人找老子约架,暗地里又偷偷派人偷袭老子背后。告诉你吧,你那支偷袭的部队,已经被我歼灭啦,哈哈哈,你小子这些天是白费力气咯。”孙策故意夸大战果,多半是为了打击荆州军的士气。 虽然没有接到魏延和易欣那边的消息,但是士颂知道,自己在士气上可不能输,也是跟着笑了两声说道:“伯符兄说的,恐怕是你自己吧。徐琨,董袭的首级,就在飞马传来的路上,若是伯符兄不急,我们一起等上一等,如何啊?”士颂说完,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孙策不知真假,但听士颂说出了徐琨和董袭的名字,心中不免着急。 他正要问话,身边的周瑜却高声笑道:“士颂小贼,休要乱我军心,徐琨董袭二将,正是我们派去阻拦你军偷袭部队的将领,贵军那支部队,这次,只怕是匹马不得归了。” “是了,不能急,公瑾是怕我关心则乱。” 孙策想明白过来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对士颂说道:“士颂小儿,听说你自清远起兵以来,每每临阵,也都会随军冲杀,和将士们站在第一线,想来武艺不弱。” “你我两军,连番厮杀,死伤无数。你有素有仁义之名,不如你我二人,就在这两军阵前决斗,你若是胜了我,我扬州军上上下下全部归附于你,你若是败了,嘿嘿,我也不欺负你,你且退兵回去,交州和荆州,还是你们士家的,如何啊?” “主公不可,那孙策素来以勇武着称,在江东隐隐间已有小霸王之称,两军交战,岂可逞匹夫之勇。”随军谋士桓阶立刻反对。 他心中的士颂,高傲过头,甚至有些太多好面子了,若是脑袋一热,答应下来,必定会被孙策所杀。 那时候,荆交两州还不乱了套。 “我又不傻。” 士颂冷哼一声,然后笑着对孙策说道:“伯符兄说的是,不过我以为,好勇斗狠,不过是小道罢了,治国还需大道,不如你我二人比比背诵《论语》如何,谁先接不下去,谁就输了。” “我若是输了,我便班师回去,还亲自上书表你为扬州牧,你若是输了,我也不欺负你,我依旧让你在我手下当个将军。你看怎么样?” 士颂说完,廖化立刻笑了起来,大笑道:“主公这是欺负孙策有勇无谋,不过一介莽夫,说不定字都认不全,还背诵《论语》,您怎么不让孙策背《大学》《中庸》呢,孙策这种不学无术的莽夫,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廖公渊,小小激将之谋,就不要献丑了,你我两家,只怕还是得战场上见真章。”周瑜担心孙策上当,立刻出声呵斥。 士颂当然知道这种口舌之争没有任何意义,但现在,自己派去偷袭的部队,多半已经被扬州军发现了,现在和扬州军耗下去,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扬州军若是分出不少精锐去围剿易欣和魏延,现在正面战场上,自己肯定会有可乘之机。 “报!”还没有等士颂盘算清楚,到底要不要直接冲杀扬州军的军阵时。 一探哨飞马奔到士颂面前。 “二十里外,发现扬州军旗号,不久,发现易欣将军和魏延将军旗号,两支军队,迎头相撞,正在厮杀。” “哪里冒出来的扬州军,难道真是周瑜派去阻拦的部队?”邢道荣大大咧咧地问道。 其实,士颂手下的情报工作一向做的不错,手下诸将中,除了邢道荣,其他人和士颂一样,大概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是自己这边派去偷袭扬州军后方的易欣和魏延被击败了,而扬州军那边,派去偷袭自己后方的董袭和徐琨,也被击败了。 两支败兵在退回各自军营的路上,就这么撞见了。 然后,互相以为对方都是阻截的部队,如今大营在望,哪有不拼死一搏的道理。 “徐晃、霍峻,速速率领安远军本部人马,前往接应魏延易欣二位将军。”虽然偷袭不成,但是败退回来的将士,士颂可不愿意放弃。 “喏!”徐晃和霍峻刚刚带着本部人马从己方阵线侧面冲出,对面就有探马飞驰,将不远处的消息带给孙策。 和士颂的反应一样,孙策那边,韩当,宋谦二将,率领人马也朝那个方向而去。 这一瞬间,士颂心里忽然想到什么。 还没等自己想明白,徐庶说道:“主公,敌军精锐不如我方,却还如此分兵,我军可逐个击破,有徐晃霍峻二将相助,魏延和易欣将军的人马必然可以安然退回,而那韩当,宋谦二人的支援部队,我看实力不强,不如。” “就依元直之计。”士颂想到了“围点打援”。下令道:“太史慈,文聘,各自率领奋武军五千,再去支援。汇同先前徐晃霍峻部,给我灭了扬州军援兵所部人马。若是扬州军再有支援,你们不必在意,自有我率领中军阻拦。” 对面孙策,看到太史慈的旗号移动,顿时着急起来。 自己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看起来军力不在士颂之下,可若无奇谋,他的军队若真是放开了和士颂的军队血战一场。也只有借助防守的优势,才有可能获得血战惨胜。 而且惨胜之后,他也再无可战之力。 若是士颂再从荆交调兵过来,他只有败亡的份。 但是现在,士颂一次又一次的派出支援人马,明显就是要吃掉外面的扬州军,自己若是不管不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马,被士颂一点点吃掉。 而他孙策,绝不是这样的人! “公瑾,待我前去接应诸位将军,你率领中军挡住士颂小贼,且战且退,待我接回众将,便一起返回营中。” 周瑜早就看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但一时间,他也没有好的办法,现在所能依靠的,只能是孙策的武艺了。 但孙策,刚刚率领一队人马杀出去,对面的士颂,居然就全军压上了。 生生把孙策逼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210章 三战龙川(四) 谁都没有想到,明明偷袭的策略失败了,但却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前线的战局,出现了转机。 若是扬州军正常列阵,纵然扬州军整体战力,不如自己的荆州军。可自己若是什么都不想,直接全军压上的话,血战一场,即便是胜利了,也是惨胜。 自己好不容易又拉起来的军队,又会打没了。 士颂想要的胜利,是尽可能的减少自己这边的伤亡的胜利,而不是用人命堆砌出来的胜利 而现在,若是自己能吃掉扬州军分出来的军队。 那么整个局面,就会发生不小的扭转,而且看起来,扬州军在正面战场上的部队,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厚实了。 自己这一压上,对面有些乱了。 对面的周瑜,当然也看出了问题。 而且周瑜就是周瑜,即便是处于劣势,即便是战场上突发状况,他也有自己的应对策略。 扬州军的主力,如今在他的手上,他绝对不会让士颂占得大便宜的。 “贺齐,率领弓弩手压阵,阻拦敌军。吴景、孙贲二将,将引火之物投于地上,将各部军旗以及木质武器全部点燃,阻拦敌军。” “邓当、钟离牧二将,在主力后撤时,率军接应贺齐部,且战且退!其余诸将,随我速速归营,而后准备快马弓弩,准备接应伯符!” 周瑜在转瞬之间便想到了应对的办法,那就是点火阻拦士颂趁机掩杀。 而且,他的办法,似乎还挺有效。 士颂这边冲锋的军队中,难得骑马上阵的邢道荣,便被大火拦住。接着又有无数箭矢飞来,对于冲锋的荆州军而言,很是麻烦。 “主公,孙策引兵接应,离了大队人马,正是击杀的好机会啊,孙策若死,扬州必乱。主公可趁势沿着孙策杀来的路线反杀过去。扬州若定,主公坐拥荆交杨三州之地,半壁江山在手。招募流民,积蓄人口,则基业已成啊!”这时候,拦住士颂的,居然是刚刚投效不久的虞翻。 这虞翻能文能武,现在居然是穿着一副盔甲,手持长矛,俨然一员战将。 “虞先生说的极是,士颂差点因小失大。”士颂也想明白了过来,当即下令,让邢道荣不必冲锋,只需要驱赶敌军即可。 让敌军不能支援孙策,以及先前的扬州军分出去的部队。 而他则率领主力军队转头,冲向了孙策方向。 而这场追逐战的源头处。 魏延和易欣率领突围的残部,正在和徐琨、董袭突围的残部纠缠。 他们两支部队,都是突袭失败,准备绕路返回己方军营,可偏偏巧不巧的,就这么遇上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对面也是一支突袭失败的残部。 在他们看来,对面的那支部队,就是敌人派来拦截自己的部队。 两支死里逃生的军队,在家门口遇到了敌军,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都硬气,这都快到家门口了,若是被对面给拦住消灭了,那就太冤枉了。 杀过去,冲过去就能找到大部队了,魏延易欣是这么想的,徐琨董袭也是这么想的。 双方人马迎头相撞之后,除了几个倒霉鬼外,大多人都没有选择纠缠,而是在确保自己的安全的情况下,快速的突围而去。 眼看着双方就要分开,这莫名其妙就冲透了敌军战阵的状况,反而是让双方都有些疑惑了。 “对面的人,不是特地前来阻拦我们的部队!”双方,几乎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徐琨,董袭立刻想到了他们出征之前的消息,明白对面这支部队,是荆州军突袭部队的败兵! “杀!反身杀回去,别放跑了这群想要偷袭我们后方,却又战败了的荆州狗!”徐琨大喝一声,提醒所有的扬州军将士,对面的荆州军,是一支败兵。 “狗东西!你才是败兵,你全家都是败兵!”这边魏延也在这刹那明白了过来,对面这支部队的情况,只怕和自己差不多。 两支几乎分开了的人马,就这样又杀成了一团。 “魏将军,援兵来了!”易欣在原颂卫营亲卫的护卫下,比较轻松,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徐晃和霍峻的战旗。 可那支来援的部队,冲了一半却又停下了。 原来徐晃发现,面前的战况似乎不相上下,而自己若是率领部队直接这样冲进去,加入混战之中,作用并不大,反而会给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扬州军援军机会。 他选择了先击溃扬州军方面的援军,也就是的韩当,宋谦所部。 而匆匆赶来的韩当和宋谦,也发现了这里的战况尚在五五之间,而对面的荆州军援军,却对自己的部队发起了冲锋。 韩当,宋谦二人也没有时间思索,拉着人马便和徐晃,霍峻的人马厮杀起来,两处战场,遥相呼应。 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之际,太史慈和文聘的人马也随后赶到。 太史慈当然也发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孙策部队,而且孙策的后面,士颂居然是率领大军亲自在追击。 太史慈想明白士颂的心思,立刻让文聘率领部队前去帮助徐晃,霍峻,缠住扬州军。 而他,则准备率领自己的本部精锐,拦住孙策,准备配合士颂的大军,将孙策就地击杀。 可是孙策所率领的,一部分是丹阳精兵,其余也都是扬州解烦卫。 面对太史慈严阵以待的队伍,孙策想都没有想,就这么直接冲了上去。 太史慈率领的五千本部人马,是太史慈投入士颂账下后,士颂把当时新兵营中选出来的七等军士都交付给了他,战关中的时候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精华仍在。 返回荆州这么久,太史慈还被士颂提拔成了统领一军的大将,他将手中的精锐部队,也都集中起来,也就是这五千人。 但是即便如此,这五千人毕竟不如颂卫营,而且就算是颂卫营,也已经不是当年和曹操鏖战关中的那批人了。 解烦卫,却是实实在在的百战精兵。 从孙坚时代就上阵杀敌的精锐,加上领头的还有孙策这个杀神开路,太史慈的五千人,虽然没有被冲散,但却是尸横遍地。 太史慈虽然勇武,虽然可以和孙策打得不相上下,但是这次,孙策要去救援自己的部下,根本就不和太史慈纠缠,和太史慈一接触,就脱离战斗,让太史慈无法拦住他。 乱军之中,孙策行动快速,太史慈连射杀他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孙策带着解烦卫冲过了太史慈的战阵后,从侧面直接插入了徐晃和霍峻的战阵之中,本来徐晃霍峻二人率领军队,隐隐间,已经对韩当宋谦有了合围之势。 结果突然杀出了浑身浴血的孙策,佛挡杀佛,鬼拦杀鬼,徐晃还没有来得及调派人手应对,就被孙策杀穿了战阵,和韩当,宋谦汇合了。 “二位将军,速速率领人马前往支援董袭,徐琨二将,我来断后!”孙策挑飞一名荆州军百人将,对韩当二人下达了将令。 韩当二人也不多问,当即率领人马脱离战阵,向徐琨董袭二人靠拢,远处,士颂也已经率领颂卫营,汇同了太史慈和霍峻的人马,开始向孙策压过来了。 孙策盯着士颂的战旗,冷哼一声,根本就没当回事,带着自己的亲卫,在荆州军中又冲杀了两个来回,杀掉数十人后,一声呼哨,带着他的解烦卫又脱离了战阵。 他的这支精兵胯下的战马,都是当年豫州军战马留下的种,和荆州军的战马相比起来,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转瞬间便脱离了战斗,让徐晃是无可奈何。 “不必恋战,速速会合少主!” 战斗的核心,最早接战的徐琨和董袭处。徐琨也不愧是文武双全的统领型将才,看到扬州军的援兵,在孙策的冲击下,连连脱离战斗,向自己这里汇合而来,就猜出了大概。 荆州军想要以自己为诱饵,吃掉扬州军的援兵。 自己的表兄弟孙策,当然不愿意,亲自率领精兵,一个一个帮众将脱离战斗。 而且,还反而把士颂的主力,给调动了过来。 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打硬仗的时机,所以大家在集合,在准备后撤。 而自己的生机,便是加入到这个汇合后撤的大军之中去。 “快走!我来断后!”有着江东爪牙之称的董袭,武艺颇为不俗,在扬州军中素有威名,之见他大喝过后,手中长刀如风,硬是将铠甲精良的荆州军斩杀数人,立刻吸引了周围荆州军的注意力。 “贼军想跑!”易欣大声喊着魏延,现在他毕竟负伤,所以没有冲到最前面,但在靠后的位置,他看得更加清楚。 “放心,跑不了。”魏延的双头刀也不客气,在他手上挥舞的如同旋风一般,逼开扬州军士兵,就冲向了董袭。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冲到董袭身边,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整个人本能的向后一仰,后背贴在马背之上,刚好躲开了孙策从斜下冲出来刺出的一枪。 “好身手!”就连孙策也忍不住夸了魏延一句。 魏延心中不快,反手便将砍向孙策脖子,却被孙策用长枪架住,而后孙策一脚踢中了魏延战马的眼睛,战马吃痛,且还受到了惊吓,立刻闹腾起来,魏延驾驭不住,只能是在亲卫的保护下,找准机会跳下战马。 再抬头看去,孙策却已经收拢队伍开始后撤了。 “孙策小贼,扬州军就只会撤退,只会逃跑吗?可敢与我军,堂堂正正的战上一场!”士颂终于是没有忍住,大声地喊了起来。 他是真没有料到,孙策不仅是武艺出众,更厉害的,是决胜于两阵之间的那种敏锐。 那种直觉,给孙策带来的战场上的高效,似乎能将战场上,敌人的每一个弱点都抓住,而后以他那无双的武艺杀过去,将对手的阵线撕开。 原本,按照士颂自己的想法,这次“围点打援”是个绝好的机会。 即便是杀不了孙策,也能击杀不少扬州军,甚至是扬州军的大将。 但是结果却是,一个孙策,连穿数阵,硬生生地让自己的计划泡汤了。 “哼!好啊,你来啊,我们单挑就是。”孙策轻蔑地笑着,眼中满是鄙视,在他看来,士颂,不过就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儒生罢了。 不等士颂回答,孙策嘲笑道:“你不敢的,还是乖乖回去找你的酸腐儒生,一起研究阴谋诡计吧。哈哈哈,但告诉你吧,所有的诡计,都对我无效,老子走啦!有种来追啊,老子前面没埋伏!”说完,他大笑一番,亲自率领解烦卫押阵,缓缓退去。 由于他的活跃,扬州军这一战,还真没损失多少人马。 第211章 廖立献计 士颂没有追击孙策。 一来,他身上的伤本来就不轻,和孙策在两军阵前耗着,倒是可以支持。 这么快马加鞭的追击,他的身体吃不消。 其二,他也知道,自己的追击,不会有多大的效果。 孙策连破战阵,士气极盛。 即便是自己全军追上去,现在的扬州军,一样可以从容退去。 而且刚才放火拦住自己追击的周瑜,只怕现在也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反正,若是自己是周瑜,自己一定会布置好接应的策略。 “罢了,本来就没有打算在正面,和孙策的扬州军决出胜负。”士颂虽然不甘心,虽然看到了战机,却没有把握住是很可惜。 但自己原本的计划中,自己正面的军队,只是打掩护的迷惑对方的,真正的杀招,在魏延和易欣那里。 由他们去突袭孙策的粮仓,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计划失败了。 “暂且回城,再做打算。”士颂收拢各部,也率军返回龙川城。 入城之后,魏延和易欣两人自缚请罪。 魏延说道:“主公,我等未发现扬州贼军的埋伏,导致陷入困境,损兵折将,还请主公责罚。” “来人,把易欣推出去斩了,魏延留下。” 士颂很想这么说,但是也只能是心里这么想一想了。 他知道,现在可不是斩将的时候,何况易欣现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都知道他是自己的心腹,自己为了隐藏自己那个龌龊的想法,就杀了他,也太过不地道了。 有时候,士颂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位将军率领一支偏师,深入敌后突袭,原本就是一件风险极高的计谋,敌军以逸待劳,熟悉地形,设好埋伏,只怕也是难以提前预知。” “还请主公看在他们二人往日的功劳上,允许他们二人戴罪立功。”王粲虽然人长得丑,但毕竟是个聪明人,明知道士颂不会难为这二人,立马给士颂递来了台阶。 “嗯,王大人说的有理,如今我们和扬州孙策酣战多次,我怎可临阵斩将,更别说二位乃我心腹大将,我岂会因为一次小败而怪罪二位呢。来人,快快给二位将军松绑。” 士颂又开始了自己拙劣的表演,跑过去把魏延和易欣扶起,催促左右给二人松绑,让他们二人回营好好休息,编配人马,以备再战。 接着,让回城的各部人马休整之后,士颂留下了徐庶、廖立和桓阶三人。 问道:“如今我和孙策,在龙川城周围,来来回回打了数次,居然是互有胜败。如徐军师先前所言,孙策新占扬州,立足未稳,能战之兵,都带在身边,其身后必然空虚。我水军各部突袭其后方,联合豫章郡等地刘繇旧部,孙策后方必乱。但若是只是这样取胜,我心中却又几分不甘啊。” “主公是觉得,我方取胜,靠得是兵多将广,以多击少,以强击弱,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只有在正面战场上击败孙策,才能显得不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都远胜孙策吗?”桓阶猜中了士颂的心思,但是原因他却想错了。 见士颂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桓阶立马劝道:“主公万万不可有此荒诞想法,昔日高祖战项羽,项羽也曾提出过要和高祖单打独斗,高祖当然不会同意。那是以己之短,战敌之强。战场上,时局瞬息万变,各方都有各方的问题,但也有各自的优势。若是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就得用自己的优势攻对手的弱点啊。” “这道理我也懂,只是总觉得,在前线和孙策鏖战许久,还没有能打开局面,我担心手下将士,会质疑我的统兵能力,关中败给曹操也就罢了,那曹操好歹也算是世之奸雄。” “可现在,对面是匹夫之勇的孙策,我还是不能拿下他,感觉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自己了。”士颂心说,我好不容打下荆州,得到了善统军,善战的名头,怎么忽然间,就连连不胜了呢? “曹操,孙策,不是张羡,刘表之辈可比的。再说了,关中之败也不是败给曹操,而是曹操联合关中诸侯甚至是西凉军各部,才击败我们。” “现在和孙策之战,继续打下去,最终的胜利,必然还是我们。”桓阶连忙安慰士颂,担心士颂自己的疑惑导致军心不稳。 “诸位,眼下,我军就守住龙川城即可?”士颂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希望自己带来的这三位谋士,能给自己出破敌之计。 徐庶知道士颂心急,但还是劝说道:“为今之计,待两路水军打开局面的消息传来,最是稳妥。到时候,孙策要么退兵,要么分兵,要么便只能投降求和。” “主公不必心急。”徐庶觉得扬州军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估,现在当然是采用最稳妥的方式获得胜利最好。 “元直可知,从前我定日南郡占族叛乱的时候,留下了杜袭和邓羲二人。尤其是杜袭,文能安民,武能治兵,在日南郡招募流民,安抚百姓,重新开垦荒田,修建渔港,加大和南掌诸国的贸易往来,扶南国得到的利益好处,比怂恿占人叛变大得多。”士颂忽然间说起来交州的日南郡。 “他们那边,本就适合种植粮食,粮食在他们那边不值钱,我们这边的丝绸,茶叶以及陶瓷,都可以换得大批大批的粮食。” “这些粮食运回荆州,可以活人无数。我若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在交州境内修建驰道,加大贸易,推行新法,必须父亲把交州正式的交给我才行。”士颂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自己之所以想要快点击败孙策,只为了得到父亲许诺给自己的交州。 不过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算了,在场的徐庶,桓阶,廖立,哪个都不笨。 欧夫人政变夺权之后,“养病”中的老府君士燮,再无翻盘的机会。 交州,早就已经是士颂的了。 只要是孙策被击退了,扬州军认怂了,不管士燮愿意不愿意,交州都将进入推行新法的改变中去。 徐庶不知道,士颂其实是在担忧着,暗组对杨梦茹的接应。 他只当是士颂太过心急,关中惨败之后,急切地想要靠胜利,给自己找回场子。 他刚想好话语,想要继续劝说士颂,结果廖立开口献计了。 廖立摸着自己不长的山羊胡子,清了清理他的公鸭嗓子,说道:“立有一计,可破扬州军。” “还请公渊教我。”士颂现在也不管廖立的计谋靠谱不靠谱了,因为自己刚刚得到蒋干的密报,得到了杨梦茹逃婚之后的具体情况。 原来她逃婚之后没有直接南下,因为肯定会遇到阻拦,她反而北上了,而后绕路向西,准备绕路走武关进入荆州。 结果,还是被曹家的密探发现了,最后关头,沈修的影爪部队杀到,护住了她的周全。 而后,在影爪部队,以及关中暗组人员的帮助下,还是走的鲁阳一线。 在鲁阳城和伊籍会合,如今已进入荆州,在前往襄阳城的路上。 “所谓可一不可二,常人都会这么想,但若是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呢?”廖立的丑脸,即便是笑起来,也不怎么好看,但士颂似乎明白了廖立的意思。 “公渊是说,继续派兵偷袭孙策后方,烧毁其粮草?”士颂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这办法在他看来,只怕不行的。 “非也,不去偷袭粮草,而是看似去偷袭粮草。”廖立露出了得意之色,让士颂也提起了兴趣。 “此话怎讲?”士颂连忙问道。 “还是沿着偷袭的路线,派出军队,而且,是大量的军队,故意让扬州军发现。孙策必定会派人去加强其后方的防卫。” “而我们派去的军队,并不去突袭孙策后方,而是绕一圈之后,直接突袭孙策军营的背后。”廖立说着说着,脑袋开始晃了起来。 “而且,为了配合这个出其不意的偷袭,主公率领剩下的将士,就在孙策军营前故布疑阵,假装我军主力,就在阵前的样子,吸引扬州军的注意。等他们发现自己背后遇袭,而且还是我军主力大部队的在突袭的时候,必然应对不及。” 果然是廖立,完全就没把士颂当回事,直接就拿士颂作为诱饵了。 “敌军见主公大旗就在军营之外,必定不会怀疑,即便是有怀疑,也要思虑再三。” “待我军主力突袭了其后营,他们再反应过来,就已经来不及了。突袭军为我军主力,攻入营地后便四处放火,那时他们败局已定,在阵前故布疑阵的军队也能顺势突击,扬州军的军营,必然守不住。”廖立的办法,说白了,就是偷袭别人的背后。 “公渊的计谋,是声东击西,在配上以逸待劳吗?”桓阶立刻就明白了廖立的想法。说道:“若是想要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必须得让他们以为主力大军还在主公身边。不但如此,若是他们发现我军异动,推断出了主公身边军力不足而全军杀出,我们要如何是好?” “他们不敢!”廖立显然有些得意,说道:“这两天,我们可以每天半夜悄悄将部队军队撤退,第二天白天,大张旗鼓的返回军营,就说是主公将交州境内的军队也调了过来。” “那扬州军偷袭清远的军队,就是被赵俨所败。必定会夸大其词,将交州境内的民兵说得多么厉害,如今看到我军来援,必然不会起疑。” “但是我军在援军来援之前,就对他们发动突袭,对吧。”士颂忽然觉得廖立的这个主意不错,自己和孙策打得有来有回,若是能一举击溃孙策主力,占据其军营,则整个战局就打开了。 而且,要不了多久,士颂相信,自己开辟的第二战场,第三战场的消息就会传过来,那时候的孙策,必败无疑。 “主公,此计虽然可以一试,但还需谨慎,交州兵整备完毕,也训练了多时,我看,确实可以调动到前线,以壮声势。”徐庶还是比较谨慎,建议士颂稍稍等待,将交州境内赵俨手下的那几万人,真的调过来后再出手。 “不可,若是把交州军都调集过来了再行动,说不定孙策会找到应对之策。” “那时,孙策很有可能会后撤,若是不能在这里把孙策的扬州军主力消灭,战线拉长后,扬州可就没那么容易拿下来了。”士颂总是找些没有说服力的假理由。 其实他心里的想法很简单,早点把扬州军击退,若是能杀了孙策最好。 后面可以命徐庶徐晃,率军平定扬州。 自己则以养伤为借口,返回襄阳。 有个女孩子,在那里等着自己。 第212章 四战龙川(一) 最终,士颂还是采纳了廖立的计谋。 即便是他自己,其实身上的伤,还需要一段时间休养,即便是徐庶觉得自己太心急。 但士颂就是决定用廖立的这个战术,去对付孙策和他的扬州军。 唯一不同的是,徐庶离开了军营。 因为徐庶为了稳妥起见,亲自返回交州,和赵俨汇合。 赵俨手中,还有整训中的八万人马。 虽然在徐庶看来,那八万民兵根本不够格上战场。 但在士颂的治理体制下,这八万人,有的是交州这边的郡兵,有的是荆南的民团兵,都是经过简单的军事训练的,虽然差点意思,但怎么说,也是兵。 而且最重要的是,徐庶早就暗中将一套阵法交给了赵俨,让赵俨挑选精锐进行演练。 现在,徐庶急急忙忙赶回去,就是带着士颂的调令,将这参与阵法演练的三万人,带到前线去。 若是按照廖立的计谋,任由交州境内其他武将率领人马前进。 徐庶担心会赶不上和扬州军的战斗。 他能察觉到,士颂心急,肯定有原因。 但是士颂不说,他也不好问,只能猜测,而唯一能让士颂这么着急的事情,那就是北面。 那里,有曹操。 龙川城这边,一连三天,每天都有军队,打着交州军的旗号,从交州方向来援。 “交州中郎将士干”。 “番禹将军区景”。 “日南太守士畅”。 每一面旗帜后,都有大批的军队。 扬州军军营之中,孙策早就从徐琨和董袭的报告中,知道了交州境内的大军。 扬州军这边,不少人都认为,这是士颂把荆南乃至交州境内各地零散的军队,都聚集起来了。刚好,被我们的突袭部队发现了。 于是,士颂干脆就大张旗鼓的,把这些军队调来了前线。 不少人还庆幸,若是自己这边没有发现,只怕是士颂还会偷偷地把这些军队秘密调集过来。 主簿陈松对孙策说道:“这士颂是不甘心被我军击败,把自己的家底,都调了过来。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更加麻烦了。” “又不是他自己的家底,从旗号上看,来的都是交州军,都是士燮手下的军队。这小子果然心狠,士徽死了还不满足,还要把自己父亲的老部队,都拉过来当喂刀的,好保存自己荆州军嫡系的力量。” “依我看,前番泄露士徽情报给我们的人,只怕和他士颂也脱不了干系。”张纮摸着自己的胡子,陷入了思考,该如何破敌。 “还有,根据探马来报,士颂又让魏延、文聘二将向着我军背后移动,意图不明。这士颂似乎还不死心,还想偷袭我军后方啊。诸位,可有破敌之法?”孙策在营中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周瑜的身上。 周瑜思索片刻后,说道:“士颂此子,好弄奇谋诡计。自他和我们开战以来,又是登高射箭,又是分兵袭扰,片刻不得安生。” “其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和我军正面决战。我料士颂此子,绝不会是老实待在龙川城内,等待援军集合完成后,才向我们发起进攻。” “公瑾是说,士颂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在?”张昭听到就头大。 他是主张先安定扬州,以扬州作为基业的。 可现在和交州陷入了胶着之中,越陷越深,再打下去,想要安定扬州,就越发的需要时间和精力了。 周瑜地点头,而后皱眉道:“嗯,而且士颂越是如此,我却越是担心。他手中,可是有一支荆州水师的,蔡瑁和冯习二将,都是水战好手,他不可能放着这支部队不用。” “而他在这里,变换花样的拖住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调集荆北的军队,只需要将水师沿江而下,我军后方必乱。” “这可如何是好,吴郡那边,只有仲谋带着数千部队,其余都是新募兵丁。若是听说荆州水军来袭,吴郡必乱啊!”孙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他心里感到害怕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安定后方,就贸然和士家开战,似乎真的是太冲动了。 “为今之计,有上中下三策应对。下策,向士颂求和,归还士徽所统领的建安、庐陵、临川三郡,如张绣一般,成为士颂附属。”周瑜说出了扬州军中没有人可以接受的下策。 当然,他也根本不用想,这下策没有人会采纳。 “中策,立刻退兵,把守各路关隘,同时分兵安定各处,击退荆州水军之后,再转头和士颂决战,只是此策看似平缓,却也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两头皆失。”周瑜的分析,让整个议事营帐显得格外的寂静。 “上策呢?”孙策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不是打仗打不过士颂,而是败给了兵力多寡,败给了后勤补给。 “上策需要时机。若是士颂还在弄计,我们便配合他的计谋。” “只要诱他以身犯险,让他自己出现在我军阵前。我军就能将计就计,孤注一掷,阵斩士颂。” “士颂若死,荆州必乱。扬州可定不说,或许还可以攻取荆南四郡和交州,划江而治,坐观中原成败。”周瑜的上策,说到了孙策的心坎里去了。 成就王霸之基业,正是他小霸王孙策的追求所在。 他是孙策,不是孙权,他敢赌,他有这样的气魄。 而且他想睡觉,士颂就给他送来了枕头。传令兵跑了过来:“报!士颂大军营外挑战。” “公瑾,依你所言,营外的士颂,只是虚招,对吧。”孙策等待着周瑜肯定的答复。 “不可啊,主公。”张昭急了。 你们两个年轻人这也太疯狂了吧,若是士颂只是因为得了援兵,实力变强,想要正面击败我们,对面的人马可都是士颂的荆州军主力,和来援的生力军。 打起来,疲惫不堪、人数又少的扬州军,必然处于劣势。 “公瑾所言,虽然有几分可能,但多是依照其分析和猜测,若是士颂没有玩手段,就是堂堂正正的要和我军一战,我们孤注一掷,全军突击士颂。只怕是满盘皆输之局啊!” “还请主公三思,可遣一员上将领兵试探,而后再做决定。”张昭果然还是希望用最稳妥的办法来应对,也正是士颂希望的那样。 但是孙策摇了摇头说道:“我若是士颂,必然会弄些手段。而且,即便是他此刻为虚张声势的诱饵,也会有一定的精锐,被他留在身边。” “我若是派出少量军队突袭,必然不是其身边精锐的对手。公瑾既然起疑,那么这个机会,我愿意赌!” “而且,即便是他的主力大军就在身边,已经受伤的士颂,也跑不了!枪刺也好,箭射也罢,这次,我都会杀了他!只要他死了,局面也就打开了。” 显然,孙策是准备绝命一搏了。 也不知道是士颂命大,还是张寇和吴普二人的治疗,起了效果。 士颂的箭伤,居然是恢复的相当的好,伤口没有感染不说,这些天的恢复也很好。 即便是士颂三番两次的坐着战车来到战场,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次,士颂带在身边的,便是邢道荣的铁甲军,以及自己的颂卫营精锐。 其余部队中,只有太史慈麾下的五千人马,还算是可战之兵。 至于其他的部队,不过是些交州军残部,一些郡兵,甚至是民夫,都是用来充数的。 按照士颂的想法,自己的大旗往这里一站,对面的孙策周瑜,怎么着也应该小心应对,和自己招呼两下。 只要是自己能拖延片刻,自己派出去绕路突袭的军队,就能突袭扬州军背后,让扬州军陷入被动。 可事情的发展,和士颂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 扬州军营门大开,孙策居然就这么全军突袭了,而且是直取自己! 看情况,孙策是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准备以袭破自己正面了,这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 “邢道荣,把铁甲军带上去,给我顶住了!”士颂也毫不犹豫,当即把铁甲军给横了上去,想要顶住扬州军的突袭。 原本按自己的计划,荆州军主力,从敌人背后突袭,会把扬州军从军营之中赶出来。 那时候,铁甲军作为最后的阻击部队,拦住敌人的去路,让敌人失去斗志。 可现在,铁甲军居然成了第一支接战的部队,士颂心头,涌起了一股不安。 随后的战局,也印证了士颂的判断。 不论如何,廖立的计谋,似乎被对方识破了。 只见孙策率领吴景、孙贲、孙辅、朱治等将,从正面掩杀过来,笔直地撞上了邢道荣的铁甲军。 对面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根本不在乎邢道荣部下的铁甲。 而后,程普、黄盖、韩当等老将,率领部队从左翼杀出。徐琨,董袭,凌统等将从右翼杀出。 准备绕过铁甲军,直接突击自己的中军,将自己围剿。 “情况不妙啊!”易欣的伤,虽然不重,但还是被士颂留在了身边。 自己几次把他置于险境,他都拼杀出来,一心想着报效自己,士颂内心本来就纠结。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那腹黑的想法,他选择了相信易欣。 或者说,他准备把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个想法,直接告诉杨梦茹,求得杨梦茹的原谅。 “太史慈,率领你部人马,去挡住敌军右翼。周泰,你率领一支颂卫营,去帮助士壹士干父子,他们带着交州郡兵,只怕拦不住敌军的左翼。” “记住,现在不求击溃敌军,只求稳住阵线。只要我军迂回包抄的部队突袭得手,敌军必败!”士颂早已不是战场新手了,对于战局的把握,他也有自己的心得和经验。 而且这一次,他的看法很对。 现在,就是要和对面的扬州军拼时间了,若是扬州军快速击破自己的阵线,这一战,自己就输了。 那自己,就真的只能等其他战场的消息,来改变战局了。 可若是自己在这里顶住了,没有溃败。 自己派出去绕后突袭的军队,也及时赶来了,从敌军背后,击破扬州军军营,则扬州军必定大败。 再加上自己开辟的分战场,孙策将就此一败涂地,再无能力和自己一战。 那时候,扬州,也将要落入自己手中。 第213章 四战龙川(二) 面对来势汹汹的扬州军,士颂的应对很及时,也很恰当。 若是双方真的就这么硬扛着对砍起来,或许,他真就能等到自己派出去绕后的军队,突袭扬州军的背后了。 但是对面除了孙策,还有一个叫周瑜的人。 “点火!放箭!”周瑜一点也不客气。 他见孙策的突击队,被邢道荣的铁甲军拦住,便毫不犹豫地下令,让早就做好准备的弓弩手射出了火箭。 而且,这支远程方阵中,居然还有一支弩兵部队,由会稽郡的豪族贺齐统领。 贺齐这人,就喜欢排场,军队战斗力且不论,军队的军服和装备必须得好看的。他手下的曲部,其实都是贺家的族中子弟或者奴仆,名义上是归附孙策的,实际上的这支部队,就是他贺家的军队。 所以他的曲部中,有这么一支弩兵部队。 邢道荣麾下的铁甲军,铁甲虽然坚固,但也不是刀枪不入。 重弩在一定的距离内,也是可以射穿的,而且周瑜和诸葛亮对付藤甲军的办法一样,不好用刀枪砍穿刺穿,那我就用火烧! 这次,已经是铁甲军第二次面对大火了,周围被火矢点燃后,孙策的突击部队居然后撤了。 他让孙贲、孙辅二将,率领炮灰部队把燃火之物丢出去,更绝的是,扬州军居然准备了好几桶油,就直接浇到了火上。 邢道荣的铁甲军不擅追击,或者说,不擅长移动战。 他们最擅长的,是站定之后,列出枪阵和对方正面交手。 可周瑜似乎就没有这样的打算,他打定主意,要用大火,烧穿铁甲军。 没有人站在火中还能岿然不动,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铁甲军。 他们毕竟也是人,何况大火之中,包裹在铁甲中的人,更加的炎热。 邢道荣无奈,只能是率领铁甲军稍稍后撤,避开大火。 但是他这一后撤,阵型也就乱了,出现了间隙。 而孙策,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孙策率领自己的精锐,也就是解烦卫,越过了火墙,穿透了铁甲军,直冲士颂大旗所在。 孙策的战法很简单,而且似乎很高效,那就是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士颂,荆交两州必乱,荆州军不会再有心思偷袭自己后方,自己就有机会,占据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了。 “颂卫营,拦住敌军!”易欣的身份,虽然已经不是颂卫营统领了。 但是他在颂卫营多年,颂卫营上上下下都认他,何况现在的军令还是抵御孙策,保护士颂,颂卫营将士怎么可能不听。 而孙策,看到了这群黑甲墨袍的精锐部队后,显得越发的兴奋。 他大叫道:“诸位随我杀敌,士颂小贼就在前面!” 虽然有点小激动,但是孙策并没有大意。对面,这支黑甲部队的战斗力,他是清楚的,这支士颂手中,精锐中的精锐部队,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手下的解烦卫,只怕还真对付不了。 加上最近定江东后,他和交州士家前后大战数次,手中的精锐损失颇重,这些解烦卫精锐,他可珍惜着呢。 孙策长枪如龙,刚和颂卫营打照面,便掀翻了两个颂卫营将士,其中一个还是个伍长。 孙策的攻击,他们两人不是没有挡住,但是孙策的力量,即便是他们两人合力,也无法抵抗。直接被孙策的大力给击下了马,在骑兵对冲的两军阵中,瞬间被踏为肉泥。 见孙策来势汹汹,周泰和太史慈两人还不在身边,士颂很有觉悟的选择了后撤。 但是他毕竟有伤在身,开始还想驾车离开,但是自己的中军大旗,还插在这里,自己不能就这么撤了。 士颂忽然就想起了关中那战,想起了曹操给予自己的重创。 “去,把的卢牵过来。”士颂给身边的亲卫说道。 “公子,你身上有伤啊。”易欣觉得士颂的伤不轻,经不起骑马的颠簸。 “没办法啊,这车不能后撤一步,而骑马毕竟更快嘛。”士颂对着易欣露出了笑容,这一次,他笑的很轻松,已经在心里,给易欣做好了升官的任职安排,也做好了重点培养易欣的打算。 接着,易欣和廖化周平两个小将一道,率领最精锐的颂卫营将士,将士颂团团围住。 他们准备偷偷护卫着士颂后撤,毕竟孙策小霸王的实力,他们还是领教过的,还是有所忌惮的。 士颂这么些年来,好几次差点战场毙命,他们也算是有了经验。 对面孙策这种杀神,他很理智的选择了避开。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估了孙策的实力。 即便是隔着老远,孙策还是发现了士颂的举措。心里着急的他,出手就更狠了,每出一枪,便带走一名颂卫营将士。 他的周围,其实早就有了很大的空档,只不过,他不想让解烦卫陷入苦战,但现在,他更不想士颂跑掉。 “士颂休走!” 孙策没有继续和颂卫营纠结,而是单枪匹马的杀了过来。 一人,一马,一枪,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犹如高山之巅,倾泻下的瀑布,势不可挡! 几个想要拦住他的颂卫营将士,在他面前,都是一招毙命。 若是说,前面迎敌的颂卫营将士,还是关中惨败后,重新筛选出来的颂卫营新人。 现在拱卫在士颂身边的,可都是百战老兵了。 但他们,一样挡不住孙策。 孙策这只老虎冲杀过来后,颂卫营的威势,也被他冲了个荡然无存。 一枪刺来,明明用刀去格挡了,可就是慢了半拍,那枪便刺穿了我喉咙; 长枪横扫,我明明用我的枪挡住了,但胸口就好像被山压住似的,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就被击飞了出去。 而颂卫营将士砍向孙策的攻击,孙策要么轻易的躲开了,要么顺势格挡反击,反杀了不少人。 倒是颂卫营将士随身携带的手弩,几次偷袭,反而得手了两次,但孙策即便是身中两箭,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冲锋,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杀了士颂。 “你们护着公子先走!”眼见孙策追了过来,易欣无奈,率领自己的亲卫,准备不论如何,都要拦住孙策。 而且他相信,只要拦住了孙策,不论是周泰还是太史慈及时赶来,就一定能在颂卫营的辅助下,斩杀孙策。 但易欣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真了。 尤其是在杀红了眼的孙策面前。 孙策冲到了士颂身边不远,哈哈大笑:“士颂小儿,只会狼狈逃命啊。不是大言不惭,要和我一较高下的吗?我们先比武,后赛文,如何啊,哈哈哈哈!” “孙策贼子,休欺我主!”易欣知道自己不是孙策的对手,但是现在孙策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这边,除了自己外,还有数名颂卫营精锐。 这孙策一路杀过来,怎么想都应该累了,我们这几个人一起上,即便是不能将他围杀,但怎么也能拖上一阵子吧。 但孙策的实力,却远超易欣的估算。 孙策见易欣杀来,也许是认出了他就是龙川城下断后的少年将军,嘴角露出的笑意。 有强劲的对手,对于他孙策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孙策和易欣交马的瞬间,聚精会神的孙策出枪快如闪电,在易欣和周围的亲卫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用长枪刺穿了易欣的喉咙! 易欣作为颂卫营的统领,而后又成为了一军之将,士颂的心腹之人,他身上的铠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孙策才不傻,用长枪去捅易欣的盔甲。 所以他的选择,是易欣的喉咙,那个没有被盔甲覆盖的位置。 孙策力气之大,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的长枪,就这样贯穿了易欣的喉咙,易欣的整个脑袋,几乎都掉了。 但易欣临死之前,本能的抓住了枪杆,而后一命呜呼。 即便如此,他临死前死死拽住的枪杆,没有松开。 孙策在急切之间,也没有办法抽出长枪。 面对疯狂围过来的易欣亲卫,孙策硬是连带着易欣的身体,舞动起了长枪,将这些人击倒。 士颂见状,大怒! “易欣!”士颂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这样的情况,他哪里还有心思后撤。 自己一心想要将易欣派入绝境,但易欣数次都杀出重围,立下军功,还对自己忠心不二。 现在自己想通了,想要重用易欣了,不再针对他了。 但易欣,却为了保护自己,惨死在了孙策的枪下。 而且易欣,已经不是他们家第一个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人了。 易欣的姐夫,也就是梁振,还有梁振长子,都是为了救自己而死。 现在加上易欣,自己欠他们一家的,可就越发的多了。 何况,在自己离开襄阳的时候,诸葛诗语似乎看出了什么,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都是为了她的侍女晴儿。 现在易欣死了,只怕回去襄阳后,诸葛诗语那里,自己也没脸面见晴儿了。 “孙策,还易欣命来!”愤怒的士颂,忘记了孙策的武艺,他抽出了长剑,想要斩杀孙策。 孙策本来以为自己陷入了困境,无法击杀士颂。 但看见士颂自己转身杀了回来,他大喜。 当即舍了长枪,从腰间抽出佩剑,三两下,斩杀了纠缠自己的易欣亲卫,便迎着士颂,杀了过去。 第214章 四战龙川(三) “铛!” 没有任何的意外,士颂的剑,被孙策砍飞了出去。 连带着,士颂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摇晃起来。 即便是士颂满心愤怒,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和孙策比起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咚!” 孙策的攻势没有放缓片刻,击飞士颂的佩剑之后,立刻补上一剑,击中了士颂的心口,将士颂从的卢宝马上击落。 还好,士颂自从攻伐荆州刘表后,习惯性的穿有重甲,最外层的铁甲,贴身的软甲,以及护心的护心镜。 这一次,护心镜又碎了。 见士颂落马,周围的颂卫营将士,几乎疯了一般,立刻围了上来。 周平和廖化,更是直接扑向了孙策。 周平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跳到孙策身边,任由孙策的佩剑刺穿自己的身体,也死死地将孙策保住,张口就咬孙策面庞。 孙策大惊,想要借助战马的力量摆脱周平,可胯下战马只能发出受惊后的嘶鸣声,却是动也不动。 原来他的战马,已经被数个颂卫营将士给抱住了。 这时候,也没有人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危了,他们一心想着的就是拖住孙策。 孙策心说,见过厉害的亲卫,可还真就没有见过厉害之余,还如此疯狂的亲卫队。 “廖化!你小子把我这孙策一起给捅穿啦!”人在疯狂的时候,还真的不会顾及许多。 周平眼见孙策就要挣脱自己,情急之下,喊廖化把自己和孙策一起杀了。 由于被周平抱住,孙策的剑虽然刺穿了周平的身体,但由于两人抱在一起,孙策根本无法把自己的佩剑拔出来,若是廖化这时候出手,他还真的是危险了。 关键时刻,孙策的力量也爆发了,不论是周平再如何用力,用生命擒抱,他毕竟被刺穿了身体,孙策情急之下,直接用头撞击周平的头,将周平撞得晕乎乎的。 而后,他从周平身上,抽出了自己佩剑。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战马,硬生生地被颂卫营将士给掀翻了。 孙策知道,自己若是被压住,必死无疑。 他在落地之前强行跳起,一个踉跄,虽然狼狈,但好歹没有被压住。 借着这个劲道,他顺势夺下了一个颂卫营士兵的配刀,反手将其斩杀。 而后,他血红的双眼,在人群中再次定格是士颂的身影。 “主公休慌!东莱太史慈来也!”太史慈发现士颂危机,立刻赶来。 他指挥手下围住孙策,而后翻身下马,将战马让给了士颂。 刚好此时,周泰也杀了回来,见自己弟弟周平重伤,生命垂危,又怒又惊。 “幼平,你且护住主公向后撤,我来抵挡孙策这疯子!”太史慈这时候也不和周泰讲客气了。 荆州军中,最厉害的人当然是黄忠。 但黄忠之外,到底谁才是荆州第二将,荆州内部,在太史慈和周泰之间,一直没有定论。 太史慈因为周泰是士颂心腹亲卫,一直谦让。 但这次两人对上孙策,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后,太史慈知道,自己比周泰厉害。 现在断后对付孙策的第一人选,当然是自己。 而且周泰的现在不仅是要护着士颂,还要带上他重伤的弟弟周平,一起后撤。 他若是对付孙策,只怕也不能集中精神,全力以赴。 “好!”周泰亲卫架起周平,护着士颂便走。 士颂心中的那团怒火,也随着和孙策拼剑那一下,发泄掉了。 现在的他,早已清醒过来,自己决不能挨着孙策这么近。 于是,太史慈和廖化二将,双战孙策。 孙策的重点当然放在太史慈处,却没有想到廖化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太史慈,但也绝非普通的颂卫营士兵那么么简单。 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而被廖化伤了手臂,陷入被动。 但孙策单枪匹马冲透战阵,在士颂身边战斗了这么久,逼得周泰和太史慈都反身回到了士颂身边。 荆州军两翼,也被扬州军击溃了。 程普,黄盖,宋谦三将,各自率领自己的精锐亲卫部队,杀到了孙策身边。 黄盖拦住了廖化,宋谦挡住了太史慈,程普则顺手把士颂的的卢马抓住,让孙策骑了上去。 “啊!” 孙策刚刚接过一杆长枪,掂量了下,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这声音他很熟悉,是他亲自挖掘的猛将宋谦的声音。 抬头看去,只见宋谦捂着胸口,翻身落马,胸口处,正是太史慈善用的短戟。 那短戟,居然是直接刺穿了宋谦的铁甲,要了他的命! 也难怪,若是普通的短戟,即便是击中铁甲,也伤不了多深。 但太史慈现在已经是无心和宋谦纠缠了,他看到不远处,士颂和周泰被扬州军拦住了,他要去帮忙。 而宋谦的武艺,虽然不如孙策,但也是个好手。 太史慈情急之下,一手持长枪格挡,一手摸出了士颂特意为他打造的猛虎寒光戟。 卖了个破绽给宋谦后,避开宋谦的长刀,突然近距离投出铁戟。 宋谦匆忙躲避,但这么近的距离,哪里能避开。他而当胸处的护甲,似乎根本就没有起作用。 宋谦,算是死在了荆州军的精良军械上。 “宋谦!” 孙策大怒,挺枪便冲向了太史慈,但太史慈和廖化逼退了黄盖后,也不和他们纠缠,立刻向士颂靠拢过去。 而他们去后,拦在孙策面前的,居然是邢道荣和他的铁甲军。 刑道荣被孙策冲透了战阵,一面组织人手填上,一面带着一队人马跟着杀了过来,现在刚好杀到。 “老子的部队身披重甲,不好前往护卫主公。我来挡住孙策,你且去主公护卫!”大大咧咧的邢道荣,扛着自己的开山斧,掩护太史慈率军后撤。 “将军小心,那孙策不好对付,好在他也受伤力乏,再难冲阵了。”太史慈临走,还在小心提醒邢道荣。 “哼,小小孙策,哪有那么厉害。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我荆南第一将邢道荣的厉害!”邢道荣的自负,对于铁甲军而言,早就习惯了。 其实在两军阵前,也是颇为长士气的话。 只不过这话让孙策听了,可就不那么的舒服了。 “跳梁小丑,找死!”孙策被邢道荣激怒了。 荆州军中,除了太史慈,还真没有他看得上的武将,即便是周泰,在他看来,也就是个杀起来,更加麻烦点的人而已。 孙策挺枪,直取邢道荣,程普黄盖护卫左右,根本就没把邢道荣和他的铁甲军放在眼里。 而邢道荣,也确实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的开山斧和孙策打了三个回合,就被孙策推开了,荆州军内部演武,他在输给周泰之后,就很少和其他武将全力拼杀。 这次,他终于是遇到了一流高手。 他的粗心大意,让他付出了代价。 但他的铁甲,让他得到了喘息机会。 孙策的枪凭借其力量,刺穿了铁甲,但却没有能直接杀死邢道荣。 邢道荣双手抓住孙策的枪杆笑道:“哈哈哈,我铁甲军的护甲,岂是你们这种劣质武器能伤得了的,哈哈哈,你们这群蝼蚁,就只有等死的份!” “死!”孙策不顾自己力竭,即便是虎口出血,他也把身披重甲的邢道荣,挑到地上。 而后,扬起的卢马的马蹄,直接踩在了邢道荣的脸上。 邢道荣“啊”的惨叫一声,当场死亡。 周围的铁甲军,都看傻了眼。 “再追!别跑了士颂!”孙策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而且似乎很不甘心。 虽然他杀了邢道荣,但他也看到了,扬州军这边,阻拦士颂的武将,被荆州军击杀了。 不远处,拦在士颂面前的,正是孙坚旧部朱治。 以及他的三个儿子,朱然、朱纪、朱伟。 其中朱然,原本是朱治之甥,后被他收养子,历史上,更是东吴后期的重臣。 但是现在,他们父子兄弟四人,按周瑜的安排,出现在了这里,拦住了士颂。 只不过,士颂身边护卫的武将太凶猛了。 他们四个人,不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周泰的守护,即便是多处受伤的周泰,对面朱家四将,依旧亢奋,依旧奋力搏杀,寸步不让。 而太史慈和廖化二人,见士颂陷入围困,快马赶来助战,他们二人冲入战团,局面立刻发生了变化。 太史慈快马冲来,一枪刺死了叫嚣最凶的朱纪。 而朱纪身边的朱伟,还没有反应过来,心中正是又惊又怒时,廖化也不客气,从背后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朱治和朱然两人虽然愤怒,但他们俩不傻,周泰虽然勇猛,但他们四个打一个,还是可以占尽上风的。 现在杀来了太史慈和廖化,他们虽然损失了亲人,但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脱离战阵,先后退去。 刚好和杀死了邢道荣,冲上来的孙策,合兵一处,继续追击。 士颂当然心痛邢道荣之死,但邢道荣的死,也给了他提醒。 即便是你身穿再如何坚硬的铠甲,孙策,都是有办法杀了你。 士颂没有任何的犹豫,会同周围数将,急忙后撤。 但就在这时候,又一队人马,拦住了他的去路,当面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周”字。 “士公子,周某人,在此久候了。” 周瑜笑嘻嘻地看向士颂,显得志得意满。 他在邢道荣率军后撤之后,也迅速率领亲卫精锐脱离正面战场,绕路拦在士颂的后方。 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拦住脱离战阵的士颂。 这一战打到现在,看似他们扬州军占据了优势。但是他知道,若是他不能将优势转换成为胜势,如此消耗下去,最终的结果,只有扬州军大败这一个结果。 所以,周瑜毫不客气。 说话之间,就下令乱箭齐发,将士颂逼退。 准备和孙策前后夹击,斩士颂以定荆交。 第215章 四战龙川(四) 扬州军的箭矢,射入士颂周围的护卫之中,让不少人落马。 就在此时,周瑜的侧后方,出现了一支意料之外的队伍。 那便是应该还在路上的交州军! 而领军的人,正是徐庶。 徐庶指挥这支人马,从周瑜部队的侧后方发动了奇袭。 而且同样,也是一轮箭雨落到了周瑜军队之中。 “主公勿慌,快快入我阵来!”徐庶下令部队远程射击扬州军之后,立刻呼喊士颂,让他进入自己的阵中。 原来,徐庶在士颂采纳廖立的计谋之后,便担心扬州军看破计谋,孤注一掷斩杀士颂。 尤其是扬州军在对付士徽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徐庶为了保险起见,亲自后撤进入交州,将赵俨选出了三万精锐,带来了战场。 这支部队,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这次战斗。 虽然他们已经是疲惫之师,但是徐庶有自己的办法。在让赵俨练兵的时候,徐庶便留给了赵俨一套阵法,这些军队长期演练之后,现在在徐庶的指挥下,更能体现徐庶这阵法的威力。 这时出现的徐庶部队,对于士颂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 现在的他,真的不敢去冲击周瑜的战阵。 士颂立刻调转马头,带着身边的人向徐庶的军队靠拢了。 徐庶将令旗一摇,阵中便出现了一道豁口,将士颂的这队人马吸纳进去。 而后,阵型微微扭动,仿佛一头有生命的野兽,完成了自己的布置,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周瑜看到徐庶的这个阵势,立刻挥手止住了扬州军的追击。 “公瑾,为何不追,荆州军这支援军虽然新到。但其一,此军乃是疲军,是急冲冲的赶来的,其二,此军武器装备尽皆不如士颂原有军队,我军乘势追击,必有所获!”孙策话都没有说完,便急着想要追上去。 在他心里,这次突袭,就和突袭士徽一样,破釜沉舟的一搏,必须全力以赴。 周瑜连忙拦住孙策,无奈摇头道:“此援军确实不如士颂嫡系军队,但此军列出的军阵,已经成型,我军现下的情况,急切之间,难以破阵。若是陷入其中,我军后方,肯定拦不住士颂分出的部队袭扰,到时候,必然陷入包围夹击之中。” 周瑜见孙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继续劝道。 “诚如伯符所言,此军乃是疲军,但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当是霍去病的车悬之阵。” “若是没有此阵,对面之军,当然不是我军敌手。但有此阵在,即便是疲军,犹可与我军一战。” “我们不如趁此机会,速速回军,统领大军,杀出重围,向东退去。此战,我军是败了,现在的情况,保全我军实力为上。” 就在周瑜劝说孙策的同时。 扬州军后方的战阵,被袭破了。 奇袭部队在徐晃、魏延,霍峻的率领下,完成了迂回,而且突破了扬州军空虚的营地。 扬州军现在,反而陷入了两面夹击之中。 孙策若是刚刚和徐庶的部队纠缠起来,现在,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孙策不傻,而且他在战场上直觉,更是无与伦比。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只怕是赌输了。 这一次,他不可能击杀士颂,扭转局面了。 但是他不想死在这里,他想让更多的扬州军战士,从士颂军队的包围圈里,突围出去。 他还想,保留更多的军队,为他日后统领扬州提供保障。 他不想。在这一战,丢掉自己辛苦打拼得到的一切。 “走,随我突围!”孙策调转马头,率领人马向后方而去。 路上,顺手捡回了他自己的长枪,汇合激战中的各部人马,向后方退去。 “追!”士颂虽然不是天生的战场天才,但是穿越回来之后,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打过这么多场了。 现在的局面,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廖立的计谋,虽然不怎么地,虽然还被对面的周瑜看穿了,但是最终还是成功了。 扬州军被包围了,扬州军的军营,起火了,扬州军,乱了。 扬州军陷入了危机,扬州军,开始想要突围逃跑了。 此时的扬州军,已经陷入了绝境。 若是能击杀孙策周瑜,这一战,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就是自己的了。 心潮澎湃的士颂,当然不会犹豫。 各部人马,各自追杀。 为了确保胜利的果实,士颂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孙策,自己就和徐庶待在一起,三万人马列阵前进,一步一步慢慢走,保持阵型,但也步步紧逼。 最先溃散的,是投降孙策的原扬州各路军阀的降兵。 这些人即便是经过了孙策的整编,即便是在孙策的带领下,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树立了信心,但是这一次,荆州军的包围下,他们陷入了绝境。 这次,孙策不能带给他们胜利,甚至无法顾及他们。 而荆州军的疯狂反扑下,他们锐气尽失,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后,他们没有了战斗的勇气。 眼看这些降兵溃散,影响到了孙策中军的士气,孙策的舅舅,历史上吴国太的弟弟,袁术最早派来对付刘繇的大将吴景,站了出来。 他率领自己的卫队,带着最早攻入江东的丹阳兵们,率先向荆州军的奇袭部队发起了反冲锋。 他的目标,是领军之人看起来十分年轻的霍峻。 或许这个领兵之人,是荆州某个家族的子弟,靠关系成为的将领,这便是吴景的心思。 “杀!”吴景的卫队,也都是老兵了,跟着他们的主将,就撞上了霍峻的部队。 霍峻虽然年轻,但是作为士颂重点培养的年轻将领,除了让霍峻保重身体健康,避免他如历史上那样早逝之外,士颂也将诸多后世的兵法战阵,和霍峻交流过。 霍峻对于枪阵这种阵型很有兴趣,研究了许久,而且还加以改良。 他的部队,并不像铁甲军那样,使用长枪大盾。 而是改用了短枪,但一样能在防守的时候,迅速组成有效的阵型,让冲到跟前的敌人,撞上就得死。 吴景没有料到霍峻的部队,还有这么一手,一时间应对不及,带着人马直接撞上了枪口。 吴景仗着自己身手不错,堪堪避开了荆州军的突刺,但是即便如此,他的战马也被刺中。 战马吃痛,立刻将他掀翻在地,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大腿就被刺穿,他惨叫一声,用刀挡住了跟上来补枪的荆州军,为自己的亲卫们,赢得了救援自己的时间。 他的亲卫队不顾牺牲,冲到了吴景身边,将他扶起护住,缓缓后撤。 但他这次反冲锋,反而导致自己的队伍垮掉了。 孙策部队的侧翼,被暴露了出来。 不远处的魏延,看到了这个机会。 “周昂,你守住此阵,待我斩杀敌将!”魏延招呼一声距离自己不远的周昂,便带着人马杀了出去,准备斩杀吴景,击溃这支部队。 而魏延这一动,让战场直觉敏锐的孙策看到了机会。 周昂手下那点原来的扬州军,即便是换了装备盔甲,但整个人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和士颂手下的荆州军完全不一样。 孙策带着解烦卫刚刚退到军阵后方,不做任何停歇,立刻冲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的怠慢,若是自己不能杀出一条血路,自己和部下,都要死在这里。 “杀!”早已经杀红了眼的孙策大喝一声,冲向了周昂。 而周昂,这个原来的九江太守,被孙策一路从扬州东面,赶到交州附近,当然知道孙策的实力。 若是让他跟在荆州军身后壮声势,捡便宜,当然没有问题。 但若是让他正面硬抗孙策,他本能的抵触,或者说是,本能的会害怕。 孙策的“小霸王”之名,可就是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打出来的啊。 稍一犹豫,孙策就已经杀到了周昂面前,周昂心中大骇,立刻调转马头,想要逃跑,“拦住他,拦住他!” 可惜周昂还没有跑几步,就被孙策赶上,一枪穿透,直接被挑飞出去。 周围的扬州军,谁人不知道孙策的厉害,见周昂被杀,当即一哄而散。 孙策横枪立马,大喝道:“儿郎们,从此处突围!” 随着孙策这一嗓子,战场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缺口,不论是扬州军还是荆州军,都在向这里涌过来,最先过去的,是程普黄盖,和他们护卫着的众多谋士。 而韩当则留在了孙策身边,用弓箭射杀荆州军追兵。 “走啊!”守护在周瑜身边的勇将钟离牧,身中三箭,刀伤枪伤更是不计其数。 但他依旧率领手下护着周瑜,因为他知道,周瑜现在,正在指挥各部互相掩护后撤,但荆州军的反扑太强,来的太快,他已经支持不住了。 如果说孙策的勇猛,为扬州军杀开了一条可以后撤的血路,而周瑜的居中调度指挥,则是在荆州军前后夹击,扬州军败局已定的局面下,让扬州军不被打成一盘散沙的关键。 只不过现在,周瑜这么明显的指挥中枢,荆州军从上到下,各级将领都注意到了。 最先杀到周瑜身边的,正是太史慈。 只见太史慈枪出如龙,周瑜身边的亲卫们,在他面前就好像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穿。 周瑜原本还想再坚持一下,但看到太史慈的瞬间,只能无奈发出一声叹息,喊上钟离牧和自己一起后撤。 “钟离将军,我们绝不能死在这里,必须留下有用之身,报效主公。” 钟离牧的心中,本来是存了死志的,准备拼死和太史慈同归于尽。 但是周瑜言辞恳切,目光中满是期望,他知道,周瑜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虽然是败了,但我们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扳回来。 “罢了,都随我来!”钟离牧高喊一声,带着手下边打边撤。 而随着周瑜的后撤,扬州军有组织的指挥崩了,扬州军成了一盘散沙。 士颂,终于在经历了数次的激战之后,击溃了孙策。 孙策突围之后,身边的军士不满千人,大营被占,军械物资损失殆尽。 即便是后续零零散散,有些回归部队的人。 但扬州军上下,再无和士颂一战的实力了。 第216章 意外变故 待烽烟散尽,满地尸骸的战场,陷入了寂静。 跟着孙策一起成功突围的,毕竟只是少数人。 大多数的扬州军都被留下了,要么被斩杀,要么被俘虏。 光是清理战场,荆州军就用了两天。 士颂和孙策,于龙川激战,来来回回,打了四次。 最终,士颂依靠徐庶的严谨,惊险获胜。 而士颂的心情,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几战打下来,损失的部队,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不说从扬州交州收编的军队,就是自己带来的荆州军,都损失不小。 最让士颂心情低落的,则是将领的损失。 新近投入自己麾下的周昕、周昂,以及一些原来交州派系的将领,当场阵亡也就算了。 和自己一起在清远起兵的邢道荣,也死在了这里。 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这个莽夫,但是邢道荣的能力和忠诚却值得信任。 何况,他也算是起兵老臣,平定荆州,立下过汗马功劳。 他手下的铁甲军,几乎就是荆州军的一面旗帜。 他这一阵亡,士颂在荆南的军事体系,日后必定需要重新组织。 另外,易欣的战死,更让士颂羞愧难当。 想起自己南征之前,诸葛诗语的嘱咐,想起了当年许诏的建议,士颂的内心,越发的自责。 正当士颂在营帐内独自惆怅,想着如何给诸葛诗语和她的丫鬟交差的时,徐庶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主公,这位是孙策军使者张纮,特地前来议和的。” “江东二张?”士颂本能的反问道。 “乡野之人,见过文定侯。”张纮倒是礼仪得当,说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任务的。 “贵军和我方,连战数场。双方军士部将,损失惨重。扬交二州之百姓,流离失所。” “而这场战争,完全没有必要。不过是因为最初我主和士家的一些误会而已,再这么打下去,对贵军也好,对我们也好,都没有意义。故而我主,特令在下前来,与文定侯商议罢兵之事。” “哼,打输了就来求和,你以为我是傻的吗?”士颂的声音不大,但是底气十足。 “不知文定侯有何条件?我方愿意让出建安,庐陵二郡的部分土地,并正式成为士家藩属,难道还不行吗?”张纮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者说,不知道孙策和他手下的谋士们怎么想的,还以为士颂是个要虚名,不要实惠的主。 他们以为,只要自己名义上顺从士颂,就能哄得士颂开心,让士颂放过他们。 士颂面无表情,冷淡道:“不接受议和,只接受投降。” “而且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孙策的头颅,祭奠我军阵亡之将士。孙策死后,扬州军上上下下,大小官员,我自会待之如旧臣,绝不食言。” “荒唐,听文定侯此议,是准备乘势夺取江东,占据南面半壁江山了?”张纮先是冷笑一声。 而后继续道:“且不论我主已经调孙静将军,将扬州各郡驻军集合,赶来前线。而且我主早已上书朝廷,以求守牧扬州,想来曹丞相,也绝不会任由文定侯在此久留,还望文定侯早做决断。” 说完,张纮便转身离开。 “元直以为如何?”士颂当然不准备接受孙策的投降,现在孙策的主力,已经被自己灭了,自己虽然损失也不小,但是荆州交州的基业还在。 只需要招募人手,补充损失的军队,沿着孙策平江东的路,反杀回去,完全可以占据长江以南。 这样的战略构思,士颂在心中早已经预演了无数次。 “前番主公冒险一战,扬州大局已定,所虑者,如张纮所言,乃是北面。”徐庶也是个明白人,曹操的实力和能力,也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的局面,对于士颂而言,极其有利。 正面战场,已大败孙策。 另有水军沿江而下,突袭孙策后方。 这扬州,基本上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了,但让徐庶想不通的是,士颂为何要孙策的脑袋。 按徐庶的计划,孙策以及他手下的文臣武将,能力不俗,若是能如张绣一般,逼其投降,对于日后的发展,是大有裨益。 但听士颂的口气,好像一心想要杀了孙策。 若是这样,孙策必然不会投降,而他若是负隅顽抗,一旦北方有变,这扬州之事,还真不好说。 徐庶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直说的好。 “主公,依在下之见,扬州之事,还是得速战速决的好,早日逼降孙家,可早日布置长江防线御,早日回到襄阳,防备曹操。” 士颂的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心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说的办法,才是最优选择。 但一来,孙家人只怕没那么容易投降。 二来,自己的便宜老妈,一心想要灭了孙家满门,是不可能让自己接受孙家的投降的。 自己的基业,基本上得益于欧氏的支持,现在突然反水,违背欧氏的意思,多少有些不地道。 而且欧氏这一辈子,基本上就惦记着复仇了,自己即便是真的逼降了孙家,也暂时安抚住了欧氏。 日后,欧氏定然会出幺蛾子。 与其到时候担心背后有麻烦,还不如现在一了白了,灭了孙家。 “孙家不会投降,我也不能接受孙家的投降。不论如何,士徽是我兄长,杀兄之仇,我都不报,别人怎么看我,交州百姓如何看我。可是有不少人在传,说我和外敌串通一气,就为了算计亲兄弟,夺得交州的继承权啊!” 见徐庶还想劝说,士颂立刻接着说道:“更别说孙策还杀了易欣,邢道荣等人。不论是军中,还是交州士家宗族,都容不下他孙策。而且,我们士家的情况还真有点不一样,这孙家,只怕是不能接纳进来了。” 徐庶心里嘀咕着,那黄忠还不是射杀了你士颂的心腹大将,你还不是可以重用,怎么到了孙策这里,你就不行了。 但是徐庶是聪明人,士颂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士颂要灭孙家,和他的基业无关,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士家,因为家里的情况。 亲哥哥被杀,当然是一个原因,但只怕,还有他徐庶不知道的原因。 不过既然士颂不说,他也不会傻到去问。 徐庶思索一番后,说道:“若是如此,我们想要快速平定扬州,唯有将交州和荆南的郡兵,全部都调集过来,集合重兵,以泰山压顶之势,让孙策即便有心抵抗,也无力回天。” “也罢,只能如此了。”士颂明白,这办法若是以前执行起来,或许还有些麻烦。 但是现在的交州,基本就是欧夫人说了算,为杀孙策而拉壮丁这事,欧夫人肯定是同意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士颂准备集合重兵,平推扬州的时候。 北面,传来了两个计划之外的消息。 首先,是被士颂寄予厚望的水军奇袭,蔡瑁也好,冯习也好,带去的水军,都被拦住了,而拦住他们的人,年纪比士颂还要小几岁,正是孙策的弟弟孙权。 而辅助孙权的人,士颂也早闻其名,正是周瑜的好友,鲁肃。 孙权按鲁肃的建议,铁索横江,硬是拦住了荆州军水军大船。 而甘宁心中不服,率领一支人马,偷偷上岸,想要从路上突袭,结果半路被鲁肃打了个埋伏,若不是甘宁勇武,杀出了一条血路,只怕这支部队,就丢在那里了。 要知道,鲁肃这人可是文武双全。听闻正是这鲁肃于百米开外,一箭射杀了甘宁战马,才让甘宁突击失败,只能且战且退。 若是说,这个消息士颂,还勉强能够接受的话,另外一个消息,则让士颂坐立不安。 曹操拉出去对付袁术的部队,在击溃袁术之后,并没有深入追击,而是立刻调头,直扑荆州,进攻鲁阳。 张绣抵抗了几天,连连战败,听说已经有人在商议投降的事情了。 如今,张绣困守孤城。 而曹操的军队,随时可能进攻宛城,甚至可以一面包围宛城,一面直接南下新野,而后过江直攻襄阳。 可以说,士颂南下以来,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而且士颂知道,那张绣很有可能会投降曹操,只是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反水,那可就不一定了。 但他士颂,不敢赌。 得到这两个消息后,军营之中,是继续攻扬州,还是退兵回去守荆州,众人商议来商议去,都觉得不妥。 廖立甚至提出过,一部分人马北归,一部分人马继续攻扬州。 但是这个提议,被士颂否决了,孙策周瑜的能力,这些人还看不明白,不知道深浅。 但是自己是知道的。 让自己同时去对付曹操和孙策周瑜,自己现在的这个实力,是不可能的。 “报,老夫人亲率五万交州军,前来支援。”正当士颂进退两难的时候,小校带来了欧夫人到了前线的消息。 “母亲来了?”士颂小声嘀咕了一下,欧氏为何来,他心里没有底。 以他对自己这位便宜母亲的了解,多半是想带着交州军到前线来,和自己合兵,趁着孙策大败,一鼓作气灭了孙家,给她欧氏一族报仇。 但是士颂现在的心思,是不准备继续和孙策打下去的。 曹操,如同一座压在他心头的大山,让他一刻都不敢大意。 他想和孙策和谈,孙策的主力,已经被自己打没了。 而且还是一半战死,一半被自己俘虏。再加上原来士徽和扬州联军的杂牌军剩余,这些人不管是投降孙策被自己俘虏,还是一直跟着王朗等投入自己麾下。总之,这些人人数也不少。 若是好好整合训练一段时间,这次南征,兵力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还有增加。 至于孙策占据江东,占就占吧,扬州除了自己占据的地盘外,长江北面还有两个郡的地盘,孙策占据的扬州,大不了算大半个扬州。 而且这次自己大胜之余,和谈的时候,再让孙策割让一些地盘,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现在欧氏来了,士颂轻轻叹了口气。 他打定主意,即便是欧氏强行要求自己灭孙策,自己也要给欧氏说清楚,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孙策,而是北面的曹操。 第217章 腹蛇奇袭 龙川城大门,士颂选择自己独自一人,迎接欧夫人。 “为什么不趁胜追击?”欧夫人见到士颂的第一句话,就表达了她的不满。 她双眼死死盯着士颂,对眼前这个儿子,真的是又爱又恨。 自己原本以为,再无希望的报仇,自己这个儿子,帮自己实现了大半。 就连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孙家,现在,自己的儿子,也有实力将其灭掉。 只是可惜,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缺了自己的那一股狠劲。 也不知,是不是圣贤书读多了,做事多少有些迂腐仁义。 “母亲莫急,容孩儿禀报。这战刚刚才打完,虽然我军得胜,但战场的清理,俘虏的收编,军资的配给,都需要时间。而且,纵然是这些可以交给后勤部队来解决,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孙家那小子了。” 士颂叹了口气,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告知了欧夫人。 “那曹操,不好对付啊。”士颂说完之后,低头不语。 欧夫人虽然心中不甘,但她曾经也是带过队伍的人,对于曹操,她也是多有打听的,毕竟自己顺风顺水的儿子,关中一战,惨败而归,精华尽失。 这样的对手,她不得不注意。 根据蒋干处得到的消息,以及自己暗中的调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曹操不简单。 而且可以说,是她认知的所有人中,最厉害的人也不为过。 欧夫人的神情,变化再三,这一瞬间,只怕是在心中想过了诸多的解决方案。 想着如何能把孙策击杀,灭掉孙家。 但思虑再三后,欧夫人,终于是长出一口气,而后说道:“罢了,若是为了报仇,而让你陷入被动,倒是我难为了你,只要你基业稳固,日后,迟早有报仇的机会。” 终究是当母亲的人,欧夫人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仇恨,但也绝不会耽误自己儿子的前程,她选择了让步。 “多谢母亲体谅,这孙家,我们迟早是要灭掉的。”士颂见母亲让步,心里的石头落地,连忙表态,自己以后绝不会放过孙家。 欧夫人没有搭理士颂,径直走入军帐之中。 军中文武见欧夫人和士颂进来,立刻恭敬地站立于两侧。 “看来如今这情形,诸位是想劝说我儿,和那孙家议和了?”欧夫人倒是没有坐到士颂的位置上,而是选择了士颂主座的侧面坐下,等待众人的反馈。 众人不知道这位欧夫人到底有什么打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徐庶站了出来,说道:“启禀老夫人,如今北方生变,曹操南征,我军主力,不得不北归御敌。这扬州之地,恐怕只能缓缓图之了。” “哼,好个缓缓图之。”欧夫人倒不是看不起徐庶,而是她习惯性的自傲。 看着士颂也跟着走了进来,她说道:“既然我儿担心那曹操,我看,就答应孙家的投降好了。只不过原来士徽的底盘,我们能多要一些回来,就多要一些回来。” 士颂刚想说话,被欧夫人摆手制止,欧夫人继续说道:“扬州境内,我还有一支奇兵。” “说起来,你们这些人,都是我儿从荆州带来的,可能不熟悉我。我也就明说了,扬州境内的绿林道,我也有不少熟人。” “有些人,我早就暗中接触,待日后我儿和士徽起争执的时候,在背后发难,助我儿一臂之力。现在士徽兵败身死,扬州诸郡被孙策所占,他们一样可以在背后发难。” “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帮助,但在议和的时候,我们提出可以招安这些绿林,让他们离开扬州,孙策那小子怎么也得让步一些吧。” “其次,我这次带来了五万交州军,和我儿训练的荆州军精锐比起来,肯定是不如的。但是好在人多,加上我交州的存粮还算充沛,可以一面和孙策议和,一面分兵北上,拿回庐陵郡部分地盘。同时,让荆州强军秘密北归,早一日回到荆北,我儿,也能早点安心吧。” “老夫人此法甚好。”随军的文官王粲,立刻站出来表示支持。 在他看来,荆州才是士颂基业的根本,当下的形势,就应该早点和孙策议和,然后全师北上。 “母亲还有这样一支奇兵?”士颂心说你欧夫人藏得深啊,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支部队,我早就用上了。 罢了罢了,这便宜老妈,只怕还有不少家底没有亮出来吧。 据记载,“乌程邹佗、钱铜及嘉兴王晟等,各聚众万馀或数千人,不附孙策。策引兵扑讨,皆破之,进攻严白虎。白虎兵败,奔余杭,投许昭。” 历史上,王晟是士燮手下的合浦太守,暗中联合扬州境内绿林人物生事,被孙策亲自率军平定。 现在嘛,王晟当然投靠了欧夫人,而欧夫人和扬州的绿林,早就暗中有联系。 欧夫人在旧部盗贼的牵线下,暗中联合邹佗、钱铜,以及流窜各地的严白虎,趁着孙策兵败之机,在孙策身后,突然发力。 这些人一面攻城掠地,制造混乱,一面破坏孙策补给,阻碍孙策援军的支援速度。 让本来准备和士颂拼死一战的孙策,又犹豫了起来。 “公瑾,我军自龙川一战后,一退再退,好不容易得到了曹操南下的消息。可现在,严白虎带着那些个流寇到处生事,士颂居然还从交州调来了数万援军,原本已经投靠我们的庐陵郡各城,现在反而陷入了观望之中。” “张昭他们一直劝我向士颂投降,可是,别说士颂不容,就是我自己,心里也是不甘心。”在士颂的步步紧逼之下,孙策现在唯一能信任,愿意说心里话的人,也只有周瑜了。 周瑜左右踱步,思量一番后,说道:“上次张纮大人前往议和,我就反对。不是反对议和,而是我觉得士颂不会同意。北面传来了曹操南攻荆州的消息后,我反而觉得还好没有议和。但是现在,我以为,正是和那士颂议和的机会。” “此话怎讲?”孙策心里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实力肯定比不过士颂的,和士颂议和罢兵,获得发展扬州的机会,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士颂的心里,也想议和。” 周瑜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很肯定,对比自己这边,士颂肯定更在意曹操。 虽然没有把握,但是孙策还是决定如周瑜建议的那样,再派使者,求见士颂,请求当面商议议和。 这一次,也正如周瑜所预料的那样,士颂同意了见面。 次日,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土丘上,周泰率领颂卫营将士警戒着四周。 士颂带着徐庶,面无表情地看着孙策和周瑜二人,他们就这样不带任何兵器,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程普黄盖,则带着少许人马,在不远处,等待着这两人的归去。 “多日不见,士公子越发的精神了。”孙策倒是洒脱,双方都打成这样了,见到士颂,孙策还能笑着打招呼。 反倒是从前嬉皮笑脸,总想故意表现自己心态好,不会被周遭环境所影响的士颂,神情冷淡。 他只是冷冷地说道:“依照我的个性,即便是孙将军连番遣使求和,我也不会同意。但现实情况却是再打下去,真的会伤筋动骨,让两方百姓陷入困顿。” “而且,只怕你们也知道了,北面曹操正在觊觎我荆北,比起你们,我更愿意去收拾那老贼。” 周瑜笑着说道:“如此,士公子对我方提出的议和,没有任何异议的话,我们不如交换盟约,就此各自罢兵,让扬州重归和平。” “嗯,不知道,建安,庐陵,临川三郡,孙将军在罢兵之后,多久才能完成交割,还于我士家呢?”士颂丝毫不客气,直接要求孙策交出三个郡。 不过别说,这三个郡原来可是士徽所占,士颂现在的要求,不过是要求孙策物归原主罢了。 “交还?”孙策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文定侯怕是会意错了,我们双方罢兵言和,就以我们双方现在实际控制的地盘罢兵就好,哪里有我方割让土地的道理。”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是士颂还是被气笑了:“哈哈哈,且不论你方战败,主力尽失。这三郡本就是我士家的地盘,你们杀了我哥,抢夺而去。现在战败了,居然还想霸占着不还,非要我尽起荆交之兵,占据江东吗?” “尽起荆交之兵?嗯,文定侯是准备直接放弃富饶的荆北五郡,将主力部队拉来和我们拼命,夺取这残破不堪的半个扬州吗?”周瑜知道士颂不可能会放弃荆州,更不会再面对曹操的时候,还两面开战,和自己拼命。 所以,周瑜的表情,那么的有恃无恐。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庶,这时却说道:“即便是我方不能起两州之兵,和你们拼命,但你们现在,可还有与我方一战的实力?” “别的不说,就是我方将主力拉去荆州,这建安郡前沿,就用交州兵死守不战,你们可有办法攻克我军之防备。” 孙策冷哼一声,没有作声,现在的局势,对于他来说,十分的不利。 他调来的援军,做做样子哄人还行,但那些新兵是个什么实力,自己还是知道的。 “我军后方安稳,百姓拥戴,只守不战,虽然被动,但却万无一失。” “同时,我荆州水军沿江骚扰,严白虎等流寇得我军支援,流窜于扬州各地,不求占据城池,就搅乱你扬州安稳,让你民心不稳,阻碍你安定地方。待解决曹操南来之兵后,我再发大军攻扬州,不知道那时。我们能不能拿回这三郡之地,能不能拿得更多一些。” 徐庶的话说完之后,孙策和周瑜对望一眼,心说若真是如此,士颂那边倒是没什么,可自己这边,就真的危险了。 第218章 借出三郡 士颂和孙策,对于士徽原来的三郡之地,各不相让。 说起来,以士颂现在占据的地盘来看,并不在乎这三个郡。 但是若是打开地图,就会发现,虽然这三个郡并不富裕,但就在荆南和交州的边上,而且相当于三分之一个扬州的面积。 对于孙策而言,若是失去了这三个郡,自己所为的江东基业,根本成不了气候。 尤其是,若是自己明明打赢了战争,却连原本属于士家的地盘都拿不回来,士颂心里那就更不好受了。 现在这三郡的情况,又各不相同。 靠近士颂的庐陵郡,现在双方都还没有能占据。 历史上,在东汉末年,扬州是没有庐陵郡的,是孙策定江东之后,为方便管理,特地划分出来的。 只是在士颂到了这个时空之后,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影响,为了方便规划和管理,士徽早就把这地盘,从原本的豫章郡中划分了出来。 而这个原本是诸葛玄治下的州郡,后来被笮融占据。再后来,笮融被孙策斩杀,庐陵郡名义上,归属于孙策。 但孙策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吸收这地盘,就和士家开战,现在这庐陵郡,基本是属于地方世家在管理。 现在,则是在刘繇军残部孙邵的手上。 孙邵名义上和士徽是盟友,但是却一直在作壁上观,没有帮孙策,也没有帮过士徽,更没有和士颂联系。 但是庐陵郡的北面,也就是原来的豫章郡,在笮融死后,大部分被孙策占据,而朝廷任命的豫章郡太守华歆,只占据了宜春,乐阳等小部分和荆南连接的地盘。 士颂南下和孙策相持于龙川时,诸葛玄带着士颂拨给自己的五溪蛮部的军队,杀回了豫章。 华歆也大方的很,觉得与其和扬州一起陷入动乱,还不如归入士颂的治理体系之下,为豫章百姓谋福利。 何况领兵来的,还是前豫章太守诸葛玄,华歆便直接投降了,把官印交给了诸葛玄,自己去了武陵书院,等待士颂的安排。 而正是这个原因,孙邵手中的庐陵郡,怎么看都应该归属于士颂。 而且这两天,孙邵也真的联系了士颂,愿意成为士颂的藩属势力,只不过士颂可不准备接受,只要孙策不和自己争,孙邵再如何文武全才,自己的大军北归,顺路也就把他收拾了。 而距离士颂最远的临川郡,也是孙策和士徽最早开战的地方,则早就被孙策所占据,甚至都已经完成了官员的任命,建立了统治体系。 这个郡,士颂想要拿回来,最是麻烦。 而现在士颂和孙策双方对峙的建安郡,则是大部分都在孙策手上,士颂仗着龙川大胜之威,收复了部分地盘,若是再继续打下去,士颂能控制的地区,肯定是会继续扩大。 “文定侯,那庐陵郡内的孙邵,乃我军之敌。当然了,也是你们士家的盟友,只是这位盟友好像一直没有和您并肩作战,既然如此,你不如让我们去攻灭了孙邵如何?”周瑜笑得很自然,一点都不像是打了败仗的人。 这样的风度,也确实让人心生好感。 只不过要士颂让出地盘,士颂可不愿意。 “公瑾有所不知,这孙邵早已和我联系,投降于我,如今,已经是我任命的庐陵太守了。” 周瑜爽朗一笑:“哈哈哈,文定侯这话说的过了,庐陵郡内,大部分城池土地,都在我军手上,他孙邵所占据的,不过是南野地区的一隅之地。” “不过既然孙邵已经投降于文定侯,这庐陵郡内之地,倒也方便了,孙邵控制的地盘归文定侯,我军占据的地方,则我方继续治理。” 不等士颂表态,周瑜立刻接着说道:“至于临川郡,合郡上下,百姓官吏,世家大族,尽皆心归孙将军,这临川郡已经在我方治理之下,进入正轨,百姓生活安定。文定侯仁义之名着于四海,想来不会为难这临川郡百姓吧。” 士颂冷哼一声,静静听周瑜继续说着他的建议。 “然我军战局不利,提出议和,当然也是会拿出诚意的,如今这建安郡,我们愿意让出一半给文定侯,我军继续后撤,以闽江为分界线,不知文定侯以为如何?” 实话实说,周瑜的这个提议,对于现在这个局面来说,其实很现实。 若是没有曹操在北面生事,士颂当然可以全力以赴,顺着孙策横扫江东的路线,反杀回去。 但是现在,曹操在北面生事了,自己必须率领主力北上回援,必须要亲自面对曹操。 不然,荆北五郡若是被曹操夺走,自己可就亏大发了,但这样一来,孙策周瑜便如芒在背,自己必须稳住他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士颂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 他说道:“明明都是我士家的地盘,明明你们被我击败,明明被我逼到了议和的地步,可最后,却是我割让土地,说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文定侯,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可打听清楚了。”周瑜微微一笑,显得很是自信。 说道:“这些地盘说白了,都是士徽的地盘,如今文定侯南下,不但得了嫡子之位,掌控交州。更是占据了不少士徽曾经的地盘,加上北面诸葛玄又夺了豫章郡,文定侯治下的地盘,可不止翻了一番。这么多的地盘,文定侯还是慢慢稳定,逐步稳固的好。” 士颂心里冷哼一声“就你鸡贼。” 但明面上,也确实无话可说。 他看了眼身边的徐庶,见徐庶微微点头,知道周瑜的提议,只怕已经是孙家的底线了。 若是再纠结下去,那孙策肯定是宁愿和自己鱼死网破。 那样,最后得便宜的人,就是曹操。 一想起曹操,士颂就头痛,现在的曹操可是四面环敌,可惜就没人可以撼动他。 什么袁绍,袁术,吕布,刘备。说起来,个个都不得了,可不都被曹操赶出了中原吗? “刘备?”士颂心中腹诽的时候,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接着,他聊以自慰般的笑了笑,让周围的人很是不解。 “不知文定侯,何故发笑?是觉得公瑾的提议不妥吗?”孙策说得客气,但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悦。 士颂连忙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士颂笑得是我自己啊!” “周郎所提议之疆域划分,于情于理,都很合适,我无意再争。” “但我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各位也知道,在下是个读书人,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儒生吧,多少也有些爱面子,这里有个额外提议,还望孙将军答应。” “哦?”听士颂的意思,是准备就按周瑜说的那样答应议和了。 孙策本来还准备着一大堆的说辞,此刻,反而落空。 不过对于士颂的额外提议,孙策还是很谨慎。“还请文定侯直言,若是能接受,我自然答应。” “实际地盘划分,就按公瑾所言。但庐陵郡,建安郡,临川郡三地,你们得承认是我士家的,至于你们所占据的地盘,则是从我士家借过去的,给我写个借条。” “等到你们日后北上,占据淮南,徐州之后,便归还给我士家。”士颂刚刚埋怨刘备等人,在中原拦不住曹操,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刘备借荆州。 只不过,当年是刘备找孙权借,现在,则是自己主动提出借给孙策,倒是有几分讽刺。 也难怪士颂会暗自发笑。 “借给我们?”孙策正要反驳,却被周瑜拦住。 周瑜笑着说道:“伯符,我以为,可以给文定侯这一纸借条。” “公瑾,若是写了这借条,就承认那些地盘是他们的,若是日后他们拿着那借条,要我们还,我们岂不是理亏。”孙策明显不愿同意。 “伯符,文定侯此提议,只不过是想要个面子而已。”周瑜拉住孙策,在他身边小声解释。 “刚刚士颂说,他面子上不过去,我们写个借条给他。一来是可以让他在交州旧臣中有个交代,二来也是让他买个心安,让我们日后主要北上攻取淮南,徐州等地。从而逐鹿中原,不再回头来攻取交州。所谓议和,双方当然是希望能免除刀兵的啊。” “那若是我们日后真的灭了袁术,破了陶谦,占据淮南和徐州。难道真的把这些地盘,白送给士颂啊?”孙策显然没有领会周瑜的意思。 周瑜心里叹息,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待我们占了徐州和淮南,加上这大半个扬州。我们的实力,哪里还在乎这所谓的借条?那时候,别说士颂来找我们要地盘,只怕是该我们找他,报今日之仇了吧。” “那他还做这种提议?”孙策说着,回头看了士颂一眼。 只见士颂正闭目养神,丝毫不担心孙策不同意。 周瑜笑道:“他当然明白,所以他刚才说得很清楚,他同意我们这个提议,但是他要一个面子。” 孙策看着士颂,略作思考,说道:“罢了,这一仗毕竟是他打赢了,若不是曹操动手,我们只怕更加被动。我不是输了还不认账的人,这个面子,给他就是。” 最终,按周瑜的提议,双方划定了疆域。 士颂,也得到了孙策写给自己的“借条”。 在孙策周瑜率军退走之后,士颂反而却继续留在建安郡,只是让徐晃等人,率领荆州精锐,火速北上。 而他,则率领颂卫营,在这里多待了两天。 两天后,按照士颂的调令,在孙策势力范围流窜的邹佗、钱铜以及严白虎三人,率绿林之兵投靠了士颂。 士颂见到三人之后,也只能是好好安抚。 然后让邹佗、钱铜二人,率领所部人马,到豫章郡诸葛玄手下帮忙,毕竟那边缺兵少将。 诸葛玄震慑地方,还是需要这些身上戾气重一些的人,等豫章郡安定好了,再把他们调回荆州军就是。 至于严白虎,士颂是不放心的。 《三国演义》里面,罗贯中甚至给这位加了一个“东吴德王”的头衔。 现在自己一打听,不过是个江湖诨名罢了,就好像梁山好汉,也都有自己的绰号一样。 不过这严白虎,是东吴这边山贼出身的地方豪强。 历史上,他被孙策击败投降,但即便是投降了,还是被孙策所杀。 这样的人物,士颂觉得,这人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得好,便让他跟欧夫人见面后,直接加入荆南军的战斗序列,跟着自己,一起北归襄阳。 第219章 历史轨迹 在正式收编了扬州境内的“绿林好汉”之后,士颂丝毫不做停留。 即便是内心,很想和被评价为有“庙堂才”的孙邵见一面,但是荆州那边新传来的消息,让他一刻也不敢久留。 荆州那边,张绣降了曹操,献了鲁阳城。 于是,士颂留下徐庶,任命他为军师将军,正式统领交杨军政,安顿交州旧臣。 自己则率领颂卫营,日夜不停,换马不换人,向北赶路。 反正他士颂坐在马车之中,即便是颠簸,他也能接受。 至于颂卫营将士,这点强度,只怕和训练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按照士颂的记忆,历史上的曹操,可是在张绣这里吃了大亏的。 曹操的嫡长子曹昂,可就是折在张绣手上。 若非如此,后期曹家哪里会有什么争夺继承者的说法,唯一的嫡子曹昂,可谓是当仁不让。 当然了,现在士颂穿越而来,对于张绣还是抱有期望的。 若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亲卫队大将典韦,都死在了张绣手中,对于他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 典韦之强就不说了,那个曹昂,虽然自己没有见过面,但是曹操要曹昂娶杨梦茹,就单凭这一点,士颂就有杀曹昂的心了。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但是另一方面,士颂的内心,其实也很纠结。 若是真的如历史上那般,曹操在张绣手上吃了大亏,曹昂和典韦,还真的就死在了那一场冲突中。 也就是说,冥冥中的定数,无法改变。 那自己这些努力,是不是又显得很是可笑了? 自己的这些努力,是不是最终无法对历史有任何的作用,历史依旧会朝着司马家得天下,最后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的局面发展下去? 就在士颂陷入沉思时,廖化赶到了士颂身边,递上了最新的飞鸽传书。 “主公,北面又来了最新的情报。” 士颂一把接过情报纸条,立刻打开。 看完之后,嘴角终究是露出了微笑。 有些事,终究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张绣投降了曹操,献了鲁阳城,但曹操进城之后,依旧看中了张济之妻。 在曹安民的安排下,要求邹氏侍寝。 也不知这是历史的必然,还是曹操的故意安排。张济和张绣二人,名为叔侄,情同父子,曹操睡了邹氏,意思是不是就是表明,我要你张济以后就如同我儿子一般,在我的手下做事。 而张绣心中,当然不悦,当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但无可奈何之下,还是把邹氏献给了曹操。但他的不满,他的怨言,当然也传入了曹操的耳朵里,曹操便以重金收买张绣手下的亲信大将胡车儿,让胡车儿刺杀张绣。 并许诺胡车儿。事成之后,张济手中的这一支西凉军,就由他胡车儿为尊。 按曹操在关中对付西凉军各部的经验来看,西凉军上下,都是贪图利益,不顾情义的小人。 在曹操眼中,他的这番操作,没有任何问题。 但问题是,张济家的西凉军,和别家的西凉军,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区别。 他们张家在西凉军中,属于要脸的那种。全军上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义的。 胡车儿明着答应了曹操,却又暗地里,把曹操的计划告诉了张绣。 本就心怀不满的张绣,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当即找来贾诩。 贾诩理亏,而且贾诩也知道,自己若是这样投入曹操帐下,以后不但不会被曹操重用,更不会被曹操旧部看得起。 也算是为了他贾诩自己谋划,便和张绣,胡车儿一起,制定了对付曹操的计划。 当天夜里,曹操还在让邹氏陪酒的时候,张绣突然发难。 “妾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 “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君爱一时欢,烽烟作良辰~” “含泪为君寿,酒痕掩征尘~” 卸下了防备,纵情酒色的曹操,和认为张绣已经投降的曹军,被打了个措施不及。 曹军军营,陷入了混乱,一片火海之中,慌张逃命的曹操,右臂被射中,宝驹“绝影”也受伤倒地,不能骑人。 混乱之中,曹操长子曹昂,士颂名义上的情敌,在危机时刻,赶到了曹操的身边。 这个孝子,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曹操,随后拼死为自己的父亲断后。 曹操因此,逃得了性命,被驻扎在城外的于禁所救。 接着,于禁组织部队,拦住了张绣追兵,护住曹操退回了兖州。 虽然具体情报没有来,但士颂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翻版的“宛城之战”,换了到了鲁阳城,再次上演。 士颂一面在心中,叹息着命运的强大,一面飞速的思考,现在的自己,要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张绣在明确成为自己藩属势力的时候,直接投降了曹操。 现在又反叛曹操,杀得曹操损兵则将,很有可能连嫡长子都折在了张绣手上。 只要是正常人,就会觉得,张绣以后定然和曹操势不两立。 但是士颂知道,贾诩可不是正常人的视角。 自己必须出手,断了张绣以后投降曹操的可能。 “让黄忠立刻起兵,援助张绣,宛城之兵,尽数北上鲁阳,抵挡曹兵。” “同时,派人和张绣接洽,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既然依附我荆州,为何又降于曹操?还有他那叔母邹氏,若是还活着,让他张绣送到武陵学院去。” 士颂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战报结果,所以还不能确定曹昂,典韦等人,是不是和历史上一样,在这一战中陨落。 但是他的心中,一个腹黑的计划,已经成型。 “易欣。”士颂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想到,易欣已经为了保护自己而战死了。 他心中默然,回头看向车窗外,只有廖化站在身边。 片刻后,他说道:“让兄弟们都不用急了,北方战事,已经稳住了。我们就用正常的行军速度前行即可。另外,让伊籍赶来这里见我。” 数日后,士颂在长沙郡见到了伊籍,也得到了鲁阳前线发来的最新战报。 历史的车轮印记,果然强大,想要撼动,只怕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曹操的亲卫队将领,“恶来”典韦,在鲁阳一战后,下落不明。 按士颂的看法,多半是烧得连灰都没有剩下。 而曹操的嫡长子曹昂,为了掩护曹操,亲自断后,身中数箭,力战不退,终是力尽而亡。 倒是历史上的那位皮条客曹安民,却活了下来。 他活下来的原因,倒不是他有多么的厉害,而是他很直接的投降了。 按张绣的意思,是准备直接砍了这个曹安民的。 但是贾诩劝住了他,告诉他,这人要交给士颂,士颂是我们的头,曹操要报复,也要去找找士颂。 我们这些西凉军余部,不过只是士颂的爪牙罢了。 张绣不傻,立刻明白了贾诩的意思,便把曹安民关押起来。 后来黄忠率军北来,他第一时间,便把曹安民交给了黄忠,并为自己开脱。 说自己并非真的投降曹操,不过是想要“诈降”,待荆州军主力前来后,和荆州军配合,内外夹击。 黄忠虽然是武将,但是黄忠不傻。 何况这次,黄忠身边还有石广元,还带着马良,潘濬两个小谋士。 张绣把曹安民交给他的心思,黄忠等人一讨论,很快就明白了。 曹操这次死了嫡长子,这仇,张绣想要推到士颂头上来。 正当众人商议,如何把曹安民交还给张绣处置的时候,蔡峰带着士颂的密令,走进了黄忠的中军大帐。 士颂在得到了鲁阳前线的详细情报后,知道张绣想要抱自己大腿,当即,就想出了一条毒计。 目的,就是切断日后张绣贾诩投靠曹操的可能性。 于是,伊籍飞鸽传书,给了留在荆北的蔡峰一道密令。 伊籍自己也动身前往了武陵书院,他的任务比较简单,那就是在武陵书院造势。 在报纸上大肆渲染鲁阳一战的前因后果,要把张绣和贾诩制定“诈降”之计,为的就是除去国贼曹操的目的,给体现出来。 要告诉世人,面对为曹操断后的曹昂。张绣部将士勇敢杀敌的无畏无惧,而且这一切,都是贾诩的谋划,这一切,都是贾诩要杀曹操的证明。 当然了,更重要的任务,还在鲁阳,还在蔡峰那边,不过,士颂对他们有信心。 在蔡峰布置完士颂的命令之后,黄忠便把曹安民交给了蔡峰。 他自己也不进鲁阳城,而是和藏洪一起,率军围住了鲁阳城。 城内的西凉军慌乱不已,不知道这荆州军到底要干嘛? 正在这时,石韬带着蔡峰,潘濬二人,押着曹安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鲁阳城。 “不知荆州军为何围了我鲁阳城呢?”不待张绣说话,贾诩站了出来,一面询问,一面在内心思虑要如何应对。 “哼,贵军投降曹操,到底是真投降,还是诈降?贵方自己心里清楚。黄将军已起精兵五万来了鲁阳城,若是算上民夫,只怕是不下十万。” “我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这鲁阳城,是我们借给贵方的,贵方给我们的承诺,也是定然要守护好这城池,现在这情况来看,这城池还是我们荆州自己守的好。”潘濬一脸傲气,志得意满,显然是有备而来。 张绣知道荆州方面肯定会怀疑自己,但现在自己肯定不可能投靠曹操,若是再被荆州军怀疑,自己必死无疑。 张绣只能大声辩解:“曹军势大,我军弱小,若不用计,安能击败曹军,守住城池。此一战,曹军大将典韦尸骨无存,曹操嫡长子的尸身还没处理。就连曹操自己,都差点死在鲁阳城下,你说我们会是真心投降曹操吗?” 石韬没有让潘濬继续说下去,而是对贾诩说道:“文和先生,有些事,还想先与文和先生商议确认一下,这次击败曹军,缴获了不少军械物资,得到了不少曹军情报,还需要先生一一确认。” 见贾诩没有回话,石韬说道:“不如这样,我带着潘濬这小子一起,和先生商议一下这次击败曹操,所缴获的物资,获得的情报,该作何处理。还有西凉军日后的打算,我也想了解一下,要不了多久,我家主公就会十万大军返回襄阳,我也好回去复命。” “不知为何不与我家主公商议。”贾诩显然是想多了,还以为这是荆州军故意离间他和张绣。 没想到,潘濬却说得很自然,说道:“我们和你谈,只是初步有个意向,至于张将军最后的决定,当然是张将军自己和我家主公说,哪里有我们多话的份。” 张绣不知道荆州军有什么打算,便看向贾诩。 贾诩思索一番,觉得这是荆州军给自己找的台阶,虽然要敲打他们,但也不至于敲打的太过。 贾诩叹了口气,心说实力弱小,就只能被人欺压,示意张绣同意,带着石韬和潘濬入城商谈。 他知道,这是要商议如何上交缴获,平息荆州军的不满。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心中忽然一惊,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他转身看向荆州军其他的随从,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容,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自我安慰自己太过紧张,便带着石韬二人离去。 但贾诩的担心,其实是对的。 士颂最大的谋划,其实并不在贾诩这里,目标便是张绣,而执行的人,便是蔡峰。 第220章 曹氏肉羹 贾诩是没有见过蔡峰,若是他知道,那个给他不舒服感觉的人是蔡峰,这个士颂手下负责暗部勾当的小头领。 他绝不会让蔡峰单独和张绣交谈。 而蔡峰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完成了士颂布置给自己的任务。 趁着贾诩被潘濬缠住,商议张绣军这次投降又反叛,获得的战利品,要如何犒劳来支援的荆州军时。 蔡峰拿出了荆州方面的密令,独自和张绣进行了密谈。 “张将军,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降而复叛,的的确确是给了曹操很重的打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荆州才有将军的容身之地。”蔡峰一开口,就把话挑明了。 张绣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蔡大人如此爽快,我又怎好藏着掖着,我也就直说了吧,曹军来袭的时候,是我对不住文定侯。” “本来这座鲁阳城就是荆州的,我们占着你们的地,吃的喝的也都是又荆州提供的,但是面对曹军,我却降了,这里,张绣给文定侯赔罪了。”说着,张绣站起身来,对着蔡峰鞠了一躬。 见蔡峰没有言语,张绣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表态。 于是他继续说道:“文定侯仁义,即便如此,也还愿意再一次的接受我的投靠,我张绣再不是人,也不是一次次恩将仇报的人,还请蔡大人转述文定侯,日后,张绣即便是战死,也绝不会投降曹操,放弃鲁阳城。” 见张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蔡峰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张将军言辞恳切,态度真诚,以我来看,定然是信任将军的。想来我家主公仁义,自然也是相信将军的。” 听到这话,张绣暗说不好,蔡峰这话,怎么听,都是后面有转折的意思。 果然,蔡峰立刻站到了张绣的立场,表明了自己的忧虑:“可是想来张将军也知道,我家主公麾下,文臣武将各有主张,意见并不统一。” “张将军的这番作为之后,即便是我家主公信任将军,可若是部下文武都不信任将军,将军在这鲁阳城,只怕日子并不好过。” “还请蔡大人为我指明道路。”张绣也明白,这蔡峰想来就是要自己表明态度,拿出足够让荆州各派系信任他张绣的筹码出来。 “听闻张将军有一子,名唤张泉,不知现下多大了?”蔡峰看似关心的一句话,让张绣的如坐针毡,这蔡峰看来是要自己把儿子送过去当人质。 “小儿现在不满十岁,他母亲又宠溺于他,只怕是一天都离不开我们夫妇。”张绣内心很是纠结,犹豫再三,还是想要试着拒绝一下。 没想到蔡峰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么小的孩子,当然是应该留在父母身边才是。当时有人为主公提议,说是请张公子到武陵学院读书,可公子仁义,觉得这样会让张将军父子分离,甚是不妥。” “文定侯仁义。若是能让我父子依旧在一起,文定侯但有吩咐,张绣无有不从。”张绣发现,有希望把儿子留在自己身边,立刻委婉表示,除此之外,任何条件都好说。 蔡峰知道,自己的铺垫算是做得差不多了。 于是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个机会,还是张将军自己争取到的呢?你可知道,在文定侯心中,最厌恶,最反感,最讨厌的人是谁吗?” “曹操?”张绣疑惑地反问,心说我不是已经击退了曹操了吗?这不也是为士颂出了口气吗?你还不是在对我步步紧逼。 “以前或许是,未来可能也是,但是现在吗?”蔡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而后说道:“以我个人来看,主公虽然没说,但是主公心中最恨的人,定然是那曹操的儿子,曹昂!” 张绣的眼睛立刻睁大。 接着,心中叹息道:“是了,是了,天下最大的仇,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了。那杨家的女儿,本就被杨家许给了士颂,可士颂被曹操击败,退回荆州也就罢了,这曹操的儿子还想要抢走杨家的女儿。” “这士颂顾全大局,忍了一口气,但心里,只怕是一万个不愿意,那曹昂在士颂心中,只怕早就被千刀万剐了一遍了。” 蔡峰诡异一笑,说道:“张公子若是不想去武陵书院,在下倒是有个法子。张将军可以用帮我家主公出气的办法,让我家主公,让荆州文武,不再怀疑张将军。” “还请蔡大人明言。是否是要将那曹昂的尸身交给文定侯?”张绣心中有了个想法,只是又觉得想不通,难道士颂想要自己把曹昂的遗体交给他们吗?但曹昂都死了,你士颂还想怎么出气? 蔡峰冷哼一声,说道:“我家主公,推崇儒学,最重仁义,损人遗体以羞辱之,这种事情,怎么会是我家主公做的事呢?” 张绣明白了,这蔡峰的意思,是要自己去拿曹昂的尸身做文章。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别人都已经死了。 但是士颂还想要出气,而且还不想担上恶名。 说白了,就是好人士颂做,坏人自己当,然后自己做的坏事,虽然明面上和士颂没有关系,但是士颂看着心里舒服。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得到士颂的再次接纳,荆州文武才不会怀疑自己。 张绣看蔡峰神情坚定,知道这事情只怕是自己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否则就是得罪完曹操得罪士颂,而现在,自己就夹在他们中间,若是都得罪了,别说自己再无容身之地,只怕是早晚得被灭。 “蔡大人,我将那曹昂贼子枭首后,将其头颅挂于城门三日,你看如何?” “张将军,这是怕得罪曹操吗?”蔡峰显然对张绣的提议不满意。 “曹操嫡长子都死在我手上,我还怕得罪曹操?”张绣叹了口气,其实在他心底,是不想和曹操撕破脸的,想听从贾诩的劝说,投入曹操帐下。 但是曹操一而再,再而三欺辱他,最后还想要策反胡车儿来杀了他,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当然会反击。 按道理来说,你张绣杀了曹操的嫡长子,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张绣和曹操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是个正常人,以后都不会有投降曹操的想法。 但是架不住,张绣身边有个贾诩啊,贾诩看得出来,曹操可以容得下张绣,而且能给张绣找到曹操袁绍对峙的机会,在那时候投入曹操麾下。 而且对于贾诩自己来说,投入曹操帐下,是他最好的选择。 于是,在贾诩的分析下,或者是贾诩的忽悠下。 历史上,在曹操和袁绍打得最艰难的时候,张绣投降了曹操,让曹操无后顾之忧,一心对付袁绍,也让张绣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只不过曹操虽然大度,但是曹丕可没有他爹那样的胸襟。 曹丕得势后,各种办法陷害张绣,最后逼迫张绣自杀,而张绣的儿子张泉,后来也被按上了毫不相干的叛国罪,给杀掉了。 不知道张绣父子那时候,会不会后悔,听从了贾诩的建议。毕竟,贾诩投降曹操后,倍受重用,即便是曹操死后,曹丕继位之后,也都对贾诩礼敬有加,让贾诩位列三公,位极人臣。 所以士颂这次布置给蔡峰的任务,就是要杜绝张绣和贾诩,以后投降曹操的可能。 哪怕是一丝机会都不给他们! 关中惨败之后,士颂再也不敢小看这天下豪杰,一个曹操都这么难对付,若是贾诩到了曹操那边,自己只会越发头痛。 而若是能把贾诩逼到自己这边来,让贾诩想办法对付曹操,自己倒是可以轻松许多。 “主公仁义,虽然痛恨曹昂,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但对于主公而言,人死万事休,主公也不便再做什么了。” “但是我忍不下这口气,我们荆州文武忍不下这口气!所谓主辱臣死,我要把那曹昂千刀万剐,制成肉羹!” “然后还有那个曹安民,他不是曹操看重的爱侄吗?他们曹家,本来就是太监,把那个曹安民给阉了,让他带着曹昂的肉羹回许都,去给曹操报信。” “告诉曹操,这就是他动不动就屠城的下场!这是我们,为那些被他屠戮的百姓,复仇!”蔡峰的提议,让张绣倒吸一口凉气。 把曹昂做成肉羹,把曹安民给阉了,自己若是这样做了,曹操还不发疯一样地来找自己拼命啊。 见张绣犹豫,蔡峰笑着说道:“张将军放心,我家主公,已经率南下的大军返回,如今已经到了长沙郡,不日便会过江。” “到时候,我荆州二十万精锐大军集结,还有交州军,扬州军来保障后勤,再加上民团,能动员的力量,不下五十万,那曹操若是敢来,必定是有来无回。” 张绣知道,这是蔡峰在逼自己站队了。 不仅仅是所谓的投靠士颂,成为士颂名义上的藩属势力。 若是说士颂在关中大败后实力大损,但是现在荆州的实力,他张绣虽然说不是一清二楚,但是毕竟他就在鲁阳城,多少看得到一些。 荆州的实力,深不可测。 蔡峰的话或许有些夸大,但是荆州军的实力,绝对是恢复了不少。 现在若真是士颂继承了交州,占据了部分扬州的地盘,士颂可能真的拿的出二、三十万的部队。 “好,就按蔡大人说的办。”张绣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 现在黄忠的大军就在鲁阳城外,何况曹昂本来就是自己杀的,不论他是否羞辱曹昂的尸体,以后都不可能和曹操和解。 反正已经得罪了曹操,还不如得罪到底,然后借此缓解和与士颂的关系。 而且当时张济就告诉过自己,以后立下让荆州文武侧目的功绩之后,就可以顺势投入士颂麾下,必然不会被人小看。 现在自己击败了曹操,还处理了曹昂,做了士颂想做而不能做的事,那自己加入荆州体系,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张绣立刻喊来左右,按蔡峰的建议,把曹昂做成了肉羹。 又让人阉了的曹安民,让他抱着两个“肉羹”罐,返回兖州。 只是当天晚上,贾诩就来找他,告诉张绣,说他上了士颂的当。 以后,他们张家的西凉军,就被绑到了士颂的战车之上,只能为士颂卖命了。 但张绣心中却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第221章 肉羹影响 鲁阳城外的荆州军,在曹安明抱着曹昂的“肉羹”离开后,也撤离了。 为了防备曹操的反扑,黄忠和臧洪,把部队拉到了鲁阳城东北方向的一处高地,安营扎寨,做着各种防御准备。 而鲁阳城内的西凉军,自张绣以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觉得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了,即便是曹操再来,也有荆州军顶在前面。 但张绣军中,还有一人,彻夜无眠。 这人,便是被士颂看好的贾诩,在贾诩心中,觉得能收拾这天下的人,非曹操莫属。自己若是想要有一个好的前程,安稳的未来,最好的选择,便是投效曹操。 本来这一次曹操攻鲁阳,张绣还准备拼死抵抗,等待荆州方面的援军。 就是在自己的劝说下,张绣才投降了曹操。 可这曹操也是欺人太甚,居然是要邹氏陪寝,那可是张济将军的妻子啊。 这样羞辱他们西凉军上下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暗中收买胡车儿弄死张绣,这曹操就没有把西凉军上上下下当回事,或者说就没有把西凉军当人看。 自己即便是借此机会投入曹操帐下,不被重用倒是无所谓,怕的是以后曹操手下,个个都觉得可以欺辱自己,为了自尊,也为了自己的良心,贾诩献计坑了曹操一把。 可是没想到张绣和胡车儿他们这次,这么给力,差点弄死了曹操。 要是真的把曹操杀了也好啊,大不了再来一次天下大乱,我贾诩还怕没有机遇。 但曹操好死不死的,居然跑了。 曹操都跑了,那你们就留点心,手下留情,以后也好有个退路啊。 但张绣这次是发狂了,追杀路上,硬是杀了曹操的嫡长子曹昂,两边的关系,只怕是再难缓和了。 贾诩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喝了一杯清远香,继续在心中埋怨。 好吧,就算是你张绣杀了曹昂,以后若是有机会,以曹操的胸襟,我们也能有机会投入曹操势力,只不过以后你张绣的发展会被限制。 但对于我贾诩而言,那曹操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可你张绣偏偏自作聪明,被荆州人忽悠,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听那个什么蔡峰的意见,把曹昂做成了“肉羹”,还阉了曹操的爱侄曹安民。 面对这样的羞辱,我们和曹操,乃至曹操整个家族,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仅仅是你张绣,就连出计害死了曹昂的我,曹家人,一样不会放过。 “唉!”贾诩长叹一声,无奈的摇头。 刚才自己去给张绣说他中计了,那傻小子还一本正经地给我说,本来我们和曹操的矛盾都无法调节了,现在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士颂安心,哼,士颂。 想到这里,贾诩的眼中冒出了精光。 “这个外托仁义,内心奸诈歹毒的小子!这毒计,只怕就是这小子所想,目的就是逼得我们永远不能和曹家缓和,目的,就是逼我们和他士颂永远站在一起。” “千算万算,没有防到他士颂这一手。罢了罢了,除了西凉军,也就只有这小子愿意接纳我,重用我。” “只是没想到,我贾诩满腹才学,不是给那些西凉莽夫谋划,就是被士颂这种王莽一样的伪君子看中,我怎么就这么苦命,想少些劳碌,就这么难吗?” 贾诩很无奈地发出叹息,一夜无眠,在纠结中,做出了决定。 数日后,许都城内,曹安民跪在曹操的面前,额头贴着地面,浑身颤抖。 他不是没有想过不回兖州,但这天下之大,他不回来又能去哪里? 曹操抱着曹昂遗体制作出来的“肉羹”,沉默了许久。 最后,终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但曹操眼角的泪痕,却越发地明显。 “张绣小儿,若不杀汝,我誓不为人!”曹操终于是没能忍住,发狠狂喊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杀人算什么,屠城算什么,把人杀了之后,制作成肉干这事,他曹操又不是没干过,又不是没吃过这种人肉军粮。 只不过这一次,怀里抱着的肉羹罐子,却是牺牲自己性命,为自己断后的嫡长子啊! 曹操的心,在滴血。 别人的儿子被杀了,被制作成肉干,他曹操自然无所谓。但是这次,被做成肉羹的,是他的嫡长子! “听说,是因为荆州军包围了鲁阳城,追究张绣投降我们的事情,那张绣才这么干的。他这么做,就是做给士颂看的。”曹安民跪在地上,连忙把自己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士~颂!”曹操一字一顿,咬着说出士颂的名字,微微点头。 “是了,鲁阳城是士颂交给张绣把守的,他张绣投降了我又偷袭我,不论如何,士颂是不会信任他了。他是想以此来向士颂表明心迹,呵。你以为士颂小儿就能保你性命吗?那小子护不住你!” 曹操抱着肉羹罐走了两步,盯着西南方向,眼神似乎可以穿透大殿,可以穿越千万里,可以直接看到荆州境内。 他狠狠地说道:“张绣军上上下下,我一个都不会留,士颂小儿若想庇护,那就血战一番吧。” “安民愿随军出征,为公子报仇!”曹安民连连磕头,他心里慌啊。 “你和子修关系甚好,如今他去了,你也去陪他吧。”曹操的话说的很平淡,但意思却让曹安民浑身颤抖起来。 “伯父,鲁阳一战,我也全力断后死战,才力竭被俘的啊。”曹安民大声地辩解着。 他甚至没有喊曹操主公,而是喊伯父,希望曹操因此放他一马。 可他哪里知道,曹操心里对他的恨意,不在张绣之下。 若不是这小子推荐什么邹氏给自己,那张绣和西凉军上下,会觉得她们被侮辱吗? 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是把错归咎于他人,这种心理谁都有,曹操也不例外。 何况,还要承担害死自己儿子的心理负担。 曹操本能的,不会把责任归咎于自己好色。 而最好的替罪羊,不就是面前的曹安民吗? 曹操看了一眼左右文武,对许褚下令道:“杀了,通告全军。此子破城之后,强索人妻,故而导致张绣军降而复叛。今杀之以告慰全军。” “不是我,那邹氏,我是为伯父你物色的啊!”曹安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接被许褚打掉了下巴,哀嚎着被拖了出去。 曹操淡淡说了句“借你人头一用。” 仿佛是对曹安民求饶的回复。 很快,许褚便拿着他的首级回来缴令了。 “即刻整兵,调集粮草,准备再征鲁阳。这一次,西凉军上下,一个都不要放过,鲁阳城,屠之!为我儿陪葬!”曹操恨声道。 “主公,还请三思。”不等一众武将领命,荀彧站了出来。 接着,郭嘉程昱等人,也都站了出来。 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他们也赞成荀彧的观点。 “早前有消息传来,士颂已与孙策和谈,率军北还。而且这一次,他爹士燮已经完全退居幕后,整个交州,也已经被士颂掌控。若是再征鲁阳,士颂必定率军救援,到时候,便是我们和整个荆州开战。”荀彧看似分析,其实也是在劝说。 “我怕他士颂小儿不成,他的精锐部队,早就被我剿灭在关中了。现在不过是些新兵,刚好顺手灭了这小子。”曹操喊得声音很大,但是他自己知道,底气似乎并没有那么足了。 荀彧知道,曹操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曹操需要台阶下,需要周围的人,明白他不是不报仇,而是有长远打算。 没办法,荀彧只好继续陪着曹操表演,说道:“荆州士颂,当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士颂这小子在荆州深得人心,士家在交州,盘桓已经六代。” “即便是我们能击败士颂,占据荆北五郡,士颂必定回南逃过江,依靠长江天堑和我们对峙。我军占据荆北之后,还需训练水军,准备船只。若是想要灭掉士家,迁延日久。那徐州刘备,河北袁绍,淮南袁术,各个都会动心思。如今这局面,荆州方面,是能稳则稳住啊。” “哼,士颂小儿,我须臾之间便可剿灭,何况我也不灭他士家,只灭了张绣的西凉军就好。只要攻破鲁阳,为典韦将军,为我儿曹昂,为千万将士复仇即可!”曹操说着,一把推开了荀彧。 他大步向前:“文若,莫要拦我。” “主公,丁夫人撞柱自杀,已经昏过去啦!”大殿外,传来了女侍的声音。 曹操一停,只感觉头疼欲裂,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丁夫人,曹操的原配夫人,结发妻子,曹昂的养母。 历史上曹昂的生母去世的早,曹昂从小就是丁夫人养大的,丁夫人对曹昂,视如己出。 也正是如此,曹昂也在曹氏集团内,确立了嫡长子的身份。 历史上,也正是因为曹昂之死,丁夫人和曹操决裂,乃至离婚。 当时听到了曹昂死了的消息后,丁夫人就没日没夜的哭,即便是曹操好话说尽,她就是对曹操没有好脸色,说来说去就一句话。 “你还我儿子!” 后来正式和曹操离婚。 现在,丁夫人还正闹着呢,就听说曹昂被做成了肉羹,她当场就晕了。 醒过来之后,忽然觉得活得没意思,一头就撞柱子上了。 还好周边的丫鬟婆婆们反应快,最后关头抱住她的腿,缓和了一下速度,让丁夫人没有撞死。 但头,却撞破了,现在,正在调养。 曹操醒过来后,看着自己的妻子,手上是握紧了拳头,给左右吩咐道。 “去,对外宣布一下,西凉军上下,我曹操必杀之,绝不姑息,绝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终有一天,我要灭张绣满门,杀光西凉军,什么胡车儿,什么贾诩,老子一个都不留,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22章 航海蓝图 一路紧赶慢赶,赶到长沙的士颂。 在得到翻版的“宛城之战”,依旧还是在鲁阳上演了。 他暗中派人,飞鸽传书给了蔡峰,让蔡峰按自己的意思,逼张绣表态。 而她自己并没有急着返回荆北,而是让南征的军队,在长沙郡集合休整,自己则带着颂卫营,前往了武陵。 士颂前往武陵,有两件事要办,一是在武陵学院为自己造势,做好统领荆交两州的舆论基础。 另外一点,也是士颂在路上偶然想到的一个机遇,那就是现在交州在自己的手中了,向南去,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便是东南亚的地盘。 自己不说让手下将士,背井离乡去占领那些地盘。 但自己若是能组建一支船队,哪怕是不能进入大洋深处,就沿着海岸线航行,和东南亚地区,这些亚热带地区的国家贸易。 即便是什么都不要,都不进口,就是不停地从这些地区买入粮食,用海运,运回交州。 再从交州往北运,自己的粮草,将会更加的充足。 至于拿什么去换粮草,当然是各种中国特有的商品。 若是能好好贸易,当然是好好贸易。 若是不愿意和平交流,平等贸易,即便是用些强硬的手段,耍些阴谋诡计,士颂也是要推行下去的。 同时,偷袭孙策背后失败,撤回荆州的水军,现在就停靠在武陵郡的公安港。 当时攻击孙策后方的时候,因为被阻拦而没有全力攻击,在荆州水军内部,其实是有分歧的。 甘宁在率军突袭被鲁肃埋伏后,率军突围后撤,以甘宁的个性,绝不是这种吃亏的主。 他当即要求冯习和蔡瑁,给予自己人马,再一次上岸去突袭。 只不过甘宁没有想到的是,不论是冯习也好,蔡瑁也好,都不同意他的鲁莽行为。 即便是冯习蔡瑁二人关系不好,但两人都明白,士颂这一次让他们率水军突袭,战略意义远远大于他们的所能取得的战果。 水军,不能这样去硬拼,在北面不稳的情况下,士颂虽然带领部队南下和孙策交战了,但是士颂没有吞并扬州的打算。 即便是出现孙策实力不济,被士颂轻易击败的情况。 若是士颂要快速地横扫江东,那时候,士颂自然会给他们下令。 于是,即便是甘宁心中不平,荆州水军并没有选择和孙权鲁肃硬拼,而是僵持住,让孙策后方的部队也好,粮草也好,都不敢轻易前往支援孙策前线。 等到士颂和孙策议和,荆州水军便退回了荆州。 赶到南征部队之前,在长江南岸,做好运输部队北上的准备。 但现在,张绣击退了曹操,荆州的南征军,似乎并没有急着北归,荆州水军也进入了休整期。 而蔡瑁,冯习,甘宁三人,则按士颂的吩咐,早早地等在了武陵书院内,等候士颂的召见。 “诸位将军,久等啦。”士颂在听说曹操被击退,曹昂死在鲁阳的消息后,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心里,其实是十分开心的。 “主公,我等特来领罪。”蔡瑁说完,便率先跪了下来,冯习,甘宁也都跟着跪下,在他们心中,荆州水军即便是牵制了部分孙策的军力,但根本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士颂虽然一直没有责怪他们,但他们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们还是要向士颂请罪的。 “都起来吧,这次水军做得不错,若是你们真的去和孙策军硬拼,把孙策后方杀得血流成河,只怕是听到曹操南来的消息后,孙策是不会和我们议和,还低头认输的。”士颂的脸上,带着微笑。 他依次将三人扶起,接着说道:“荆州水军,进可攻,退可守,才是关键,这次诸位并无过错。” “这次把诸位召集过来,是因为现在,我们还需要管着交州,而交州,临海。”士颂说着示意三人坐下。 三人当然不敢直接坐下,看到士颂坐下后方才坐下。 士颂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把自己心中的构思给三人说了一遍。 “我欲在交州组建海军,此海军之目的,倒不是为了海上争锋,于大海之上与谁交战。我的目的,是以货运为主的大海船,所行之航线,也不必前往大海深处,只需沿着海岸线顺着日南郡南下即可。” “而且越往南走,气候越是温暖,越适合粮食种植。我这里有一份大略的海图,是从交州秘密获得。日南郡所处之地,小国林立,各国海岸线又长又短。我的目标,是此海军能开辟海上商路,从这些小国购入粮食,至于卖给他们的物品,可以是我大汉境内的各种特色物资,瓷器,丝绸,乃至我们的清远香,都是可以的。” 士颂的想法,确实出人意料。 蔡瑁等三人,来之前,根本就没有准备这方面的内容,还以为士颂是要问他们关于荆州水军的问题,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有去开辟海商路线这样的打算。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士颂。 “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至于交州境内发展海运,港口选在哪里,如何打造战船,船员是训练,如何招募,这其中的诸多事项,都需要有一个主持的人。” “名义上来说,我准备任命为交州水军大都督,主管此事。”士颂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个所谓的交州水军大都督,只怕就准备他们三人之中选出来。 蔡瑁和冯习二人对望一眼,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虽然士颂没有明说,也没有刻意的去分化,但是荆州水军分为了两个派系,倒是很明显。 冯习为首的荆南派系,蔡瑁为首的荆北派系,在水军的争斗中,可从来都没有服输的。 荆南派系心中,士颂北征,他们是胜利者。 但在荆北派系心中,长江之上,两场水军之间的战斗,可都是荆北一方获得了胜利。 所谓的失败,是败在了士颂的“暗度陈仓”之计,正面交战,他们可没有输给荆南水军。 而现在,士颂南征,击退了孙策,占据了一部分扬州的地盘倒是可有可无,但士家经营了六代的交州,也随着士颂的这一次南征,正式被士颂掌握在了手里。 所以这交州水军大都督一职,倒还真的是可以去交州做些事的。 而且对于士颂手下的水军势力而言,正好可以分开,一部分前往交州,去开辟海外商路,一部分留在荆州,继续维护荆州水域的统治。 只不过,相对于去交州从头再来,怎么看,都是留在荆州更好吧。 “若是主公信任,蔡某愿意一试。”没有想到,沉默片刻后,居然是蔡瑁起身毛遂自荐。 按士颂的想法,水上作战的能力,蔡瑁明显强过冯习,而且刚刚自己说的很清楚,这次去出任交州水军大都督,可不是去打仗的。 而是去做各种基础建设,训练海军,然后出海贸易,收购粮草回来。 士颂的心里,是更希望冯习去的。 但是士颂却疏忽了蔡瑁的想法,站在蔡瑁的角度来看,自己是荆州降臣,即便是士颂依旧重用,即便是自己的姐姐嫁给了刘巴,但他从加入到士颂手下到现在,基本没有什么功绩。 在所有人眼中,他不过是个“千金买马骨”的标志,拿出来给人看的。 看,我们主公士颂多么仁义,即便是敌人,只要有能力,依旧可以被重用。 名义上的尊敬,荣誉,和实际上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蔡瑁的心里,和明镜似的。 还有,在荆州蔡氏一族内部,本来不起眼的蔡峰那一支,居然也因为早早投靠士颂,而被诸多人视为未来的家族族长,觉得日后的蔡家,在荆州立足的基础和依靠,是蔡峰。 而不是现在名义上多么风光,有多大权势的蔡瑁。 但是蔡瑁的见识,又岂是蔡峰可以比拟的,尤其是加入到士颂手下后,荆州军的练兵方式,士颂治理地方的手段,荆州文武所焕发出来的气质。 还有哪怕是关中惨败而归之后,全军上下的不屈服地表现,荆州百姓的支持,在蔡瑁眼中,士颂的未来,不可限量。 他认定士颂,这是荆州蔡家最好的选择,而且,在自己的姐姐嫁给刘巴之后,以自己和士颂的关系,除非是日后自己放弃姐姐,只怕是就绑在了士颂这船上。 于是,既然都已经投效了士颂,而且在士颂这里,未来可期,那么为何自己不好好的表现一番,为士颂势力出一份力,建立功勋呢? 本来在荆州水军之中,和冯习争一把手的位置,他就不看好,但自己除了水军拿得出手外,别的方面,只怕难以在人才济济的士颂手下突出。 但这次,交州水军大都督,一切都是重头开始,对于他而言,是天降的一个大好机会,他不必去和冯习争荆州水军,让士颂为难。 而自己在交州取得的成绩,为士颂集团带来利益,会让自己在士颂的手下,占据一定的位置。而不是一个拿出来说事的样例。 “主公,确立水寨,训练水军,蔡瑁多有经验,而大海,个人更是向往,荆州水军需要稳,而交州水军,需要开拓。那南部诸国,若是愿意好好与我们交易倒是好,若是有人不愿意把粮草交易给我们,多少,还是需要些手段的。” “这次与其说是交州水军大都督,不如说是组建一支大汉水军,与外邦接触。想到这一节,在下越发向往,还请主公给我这个机会。”蔡瑁说着,便跪下请命,对此职位,很是期望。 “若是如此,那就辛苦蔡将军了。” “如今徐庶为交州长史,暂管交州军政。蔡将军可在荆州水军中,挑选三千水军为基础,南下交州,选址建港。” “我会令人调配民夫工匠,为蔡将军准备海船。在此期间,蔡将军可先熟悉交州气候,多和渔民交流,参考此海图,规划好路线,也可与日南郡郡守等人了解南洋诸国之情报。” 士颂说着,将自己凭记忆画出来的南洋海图,交给了蔡瑁,让他好好参详。 第223章 扬州俊才 在和蔡瑁敲定了交州水军的方略后,士颂给留在交州的徐庶也下达了配合蔡瑁的命令。 至于后面,蔡瑁在交州如何发展海运,士颂倒是没怎么太在意那些细节。 对于他来说,不论是走海运也好,走日南郡陆运也好,从中南半岛这一片地区进口粮食,来增强自身实力的方略,士颂是不会改变的。 三国时代的人没有这么做,但不代表他不能这么做,不去尝试着这么做。 随后,在武陵书院,士颂见到了华歆。 华歆其人,名声不小,才华也不小,但是士颂对他的印象,其实一点都不好。 原因无它,历史上逼迫汉献帝禅位的人,就是他。 而且登坛主持受禅仪式,向曹丕献上皇帝玺绶的人,还是他。 也正是他这么积极的为曹丕当皇帝奔走努力,他在曹丕当皇帝后,就被任命为司徒,那可是三公的高位。 而且这位华歆在历史上也确实是豫章太守,只不过历史上的他,是投降的孙策,而不是他士颂。 历史在士颂这里发生了偏移,他也选择了士颂。 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士颂不得不见一见这人。 毕竟这人名声在外,而且还将豫章郡交给了诸葛玄,虽然所谓的“豫章郡”,只有一部分。 但好歹让士颂轻轻松松白得了一片地盘,不论怎么样,还是需要安抚一下别人的。 而华歆上来,就给士颂出了问题:“士公子,如今交杨二州终是停战,百姓得以休养,公子乃是儒学传承,仁义为怀,不知公子对于交杨之地,未来准备如何治理?” 老小子是想要考验我? 士颂心中嘀咕,但是表面上,还依旧保持着笑脸,说道:“荆州改革多年,初见一些成效,有些好的政策,我以为也是可以在交州扬州试行一番的。” 华歆却连连摇头,说道:“交州也就罢了,毕竟有士老府君在,公子是士府君的儿子,由公子出台的政策,执行起来,手下文武也好,交州世家也好,即便是心中不悦,也不能明着推脱,而扬州可就不一样了。” 听了华歆这话,士颂忽然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人的认知,似乎因为自己所知历史的缘故,有了不小的错误认知和偏见。 别的什么都不说,这华歆的见识,和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可是远在自己之上。 如华歆所说,若是自己的新法在交州执行,交州文武也好,地方小世族也罢,这些人即便是心中不爽,也不敢明着忤逆自己。 毕竟这交州,可是士家的交州,现在交州当家做主的人,谁都知道,就是他士颂。 只怕所有人都已经对即将开始的交州改革,有了心理准备。而扬州的情况,可不能和交州一样。 扬州,自己名义上占据了三郡之地,但是真心实意愿意归顺自己的,只怕并不多。 自己若是想要掌握住这些地盘,就必须依靠当地的世家贵族,而若是自己在扬州这几个郡执行自己的新法,最终的结果就是,当地的世家对自己各种抵触,同时暗中联系孙策,向孙策靠拢。 久而久之,这三郡之地的民众,或许会心向自己,但掌握实权和有势力的世家,都会站到孙策那边去,日后自己再和孙策起冲突,这些人,就都是自己后方随时会爆发的隐患。 想明白了这些,士颂连忙对着华歆行礼,说道:“多亏先生提醒,这扬州境内诸郡,该如何治理,还需仔细思考,不能直接套用荆州之新策,不知先生有何策略?” 华歆摆摆手,笑着说道:“即便是我不说,公子手下能人众多,也自然会有人发现这个问题的,我也是因为刚从豫章过来,当地那些世家什么德行,我多少有些了解。” “在武陵书院这些日子,我深感公子之改革,或许是拯救我大汉最好的选择。当年商鞅变法强秦,如今公子之变革,一样能强我大汉国力,华歆不才,还请公子许我一职,让我能巡查各地,一来落实公子之法,二来,也是我自己想要实地看看改革之后,公子治下百姓的生活。” 面对这样的请求,士颂当然会同意,当即任命华歆为荆州巡察使,可在荆州交州境内,巡查新策的落实。 “华大人,荆州之政策,已趋于完善。交州境内之改革,徐庶已在做各种准备,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执行。只不过按我们过往的经验,这样的改革,都是一步一步来的,今年可以会先推出几条力度不大的改革。” 而后,在武陵学院,士颂还等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必须见一见的扬州人才,孙邵。 历史上的孙邵,是东吴的第一任丞相,被孔融称为“廊庙才”的人才。 不过历史上的他,却没有什么令人记住的成就。 历史上孙策占据江东后,他就顺势投降了东吴,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本来有机会投降的他,却一直率领旧部和孙策抗衡,直到最近才投入士颂麾下。 而既然别人相信自己,投靠自己,士颂也当然来者不拒。 更何况,孙邵能文能武,名声不小,自己也不好怠慢了。 见到孙邵的时候,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士颂,也不禁吐槽,这个时代的“文官”们,还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这位自己印象中典型的文臣,此刻虽然也是穿戴着文人的服饰,但上过战场的士颂,见到他的一瞬间,就从他身上“闻”到了的血腥的味道,那是一种只有在血海中沉浮过的人才感受得到的气味。 “降将孙邵,拜见主公。”孙邵倒是没有华歆那样的架子,见到士颂便立刻下拜,完全以臣属自居。 他这表现,倒是让士颂更加吃惊了。 按道理来说,孙邵和士家是盟友,是联合在一起对抗孙策的平等的盟友关系。 但是士颂在和孙策议和时,就派人通知了孙邵,要么并入士家的荆交体系,要么被孙策所灭。 当然,士颂不希望孙邵占据的庐陵郡的那部分地盘,被孙策拿走。若是孙邵不同意并入,士颂当时是准备强行占据地盘,然后把孙邵弄到交州日南郡那边去开荒的。 反正,名义上就说和盟友们换了地盘。 不过孙邵倒是直接,得到消息后,当场就同意了士颂的要求。率领手下的部队,直接合并入了荆州军中。 而且他还表示,愿意放弃这些军队,就好好的在士颂手下为官。 这些情报,士颂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士颂对孙邵的认知并不多,也不敢轻易地委以重任,当即把孙邵扶起来,说道:“早就听说过孙将军被孔北海称为庙郎才,允文允武。许劭先生和太史子义也曾提及将军统帅之财,今日将军来投,我军如虎添翼,将军这次,可随我一道返回襄阳。” “这次南来,奋武军所部,多有损失,我准备在奋武军中,会重新补充编辑,孙将军可出任右军校尉一职,率领我军五千精锐。” 见孙邵的神色并无喜色,士颂便继续说道:“另外,孙将军允文允武,也烦劳将军在我将军府中挂一个掾史的职位,方便士颂早晚讨教。” “多谢主公,孙邵定不负主公期望。”孙邵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在他的心目中,默认地把自己和太史慈在进行着对比的。 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勇夫的太史慈,都被士颂任命为了中郎将。 而自己这种文武全才,才不过是太史慈手下的一个校尉,对于孙邵而言,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投入士颂麾下,就有机会统帅五千精锐,士颂对自己,也可谓不薄。 等自己展露了实力,想来士颂不会和刘繇一样,有功而不赏,有能力而不重用。 毕竟,士颂发迹的故事,士颂和他手下的关系,在投靠士颂之后,只要用心打听,多少都能有所收获的。 士颂这人,看人极准,手下文武,若是被士颂看重,一路各种升迁,建功立业。 要知道,现在可是乱世啊,孙邵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一番功成名就的志向。 拨给我五千精锐?也好,五千精锐,运用好了,也是可以改变战场的一股力量。 或许,自己的命星,也能和太史慈一样,在这荆州之地,发生改变吧。 而后,士颂在武陵书院待了三天。 这三天,武陵书院上上下下的各色人等,也都先后来拜见了士颂。 有的推荐人才,有的推荐着作,有的毛遂自荐,推荐他构思的治国理念。 能见到士颂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名望的人,他们推荐的武陵书院的人才,士颂当然不会客气。 虽然说现在自己开始启用了科举,但是汉朝保留的“举孝廉”这种做法,自己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世家门的学识,还是有保障的。反正自己也不会重用这些人,给予一些官职,让他们为自己的基础民生政策出力,还是可以的。 至于想要出版书籍的,士颂当然统一口径,交给武陵书院去审核,按流程规则办事。 而那些“大儒”们口中的各种治理策略,士颂心里虽然不屑,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毕竟演戏这么多年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士颂听取了许多大儒们的建议后,都是统一的态度。 您的建议很好,但是现在荆州还在发展中,还有许多难民需要安抚民心。何况天下战乱未休,我们只能循序渐进,逐步完善。 第224章 一场家宴(上) 在武陵书院完成舆论造势,做好统领荆交两州的舆论基础之后。 士颂没有多做休息,他带着部队渡江,穿过江陵,而后返回襄阳。 这里,有个让他心念了许久的女孩子,在等着他。 另一边,这个叫杨梦茹的女孩子,也已经在襄阳城内生活了月余。 当初即便是自己再如何不情愿,父亲和哥哥也决心要把自己送到许都,把自己嫁给曹操的嫡长子曹昂。 就和从前,问都不问就自己,就把自己放到了士颂妻子的位置一样。 曹昂是谁,人怎么样,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曹操联合西凉军,把士颂的勤王联军击击溃了,士颂的军队惨败而归。 荆州实力大损,士颂想要恢复实力,只怕还需要苦心经营多年才行。 而且,在关中逐步被曹操手下的大将钟繇掌控之后,四世三公的杨家,似乎又一次认清了时局,选择了和曹操站在一起。 作为杨家站队的证明,不论她杨梦茹怎么想,她坐上了前往许都的车上。 那时的她,内心迷茫,痛苦,不甘,难受。 本以为自己终是遇到了一个英雄少年郎,可结果这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顾及不了她。 在去往许都的路上,她听说这少年郎,在得知杨家把她许给曹昂的消息后,一言不发。 就连他手下都忍不住想要和曹操再起刀兵,都被他亲自给压下了。 身边来迎接他的曹家士兵,肆无忌惮地在她的面前嘲笑那少年郎,但是她知道,那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人,绝不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 “他有他的苦衷。”杨梦茹不是那种深闺中伤春悲秋的女子,她看得清时局,她理解士颂的无奈。 但是她毕竟是女孩,她的心中,也多少有些许的期望,期望那少年郎,能为她做些什么。 只是,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车驾一路东行,走到荆州军当年死守的新安城下时,她发现了一丝异常。 护送自己的杨家护卫们,一反常态地拉着曹军士兵喝酒聊天,放松戒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是杨梦茹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机会。 而且,她也真的把握住了。 趁着护卫们放松警惕的机会,偷偷地逃了出去。 按她的心思,当然是即刻南下,前往荆州,去找那个曾经给她安全感的少年郎。 但她不敢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发现她偷溜之后,曹军士兵也好,杨家护卫也好,一定会在她南下的道路上布置诸多关卡,抓她回去。 于是,她让丫鬟用自己随身的玉簪,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装扮成乡下姑娘的样子,偷偷向武关前进,想要绕路前往荆州。 似乎是在印证着那句,上天会厚待自强不息之人。 她刚刚偷溜出来没两天,荆州军的细作们,便找到了她。 领头的一人,名为沈修,说是荆州军在北方打探消息的细作,领士颂军令,准备在半路上把她接去荆州的,却没有想到,她自己先偷偷溜了出来。 杨梦茹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这人,但是自己一介女流,身边只有个贴身的丫鬟,沈修这边十几个人,个个精神抖擞,一身煞气。 杨梦茹没上过战场,但也能从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他们的杀气,这些人个个实力不俗,自己是不可能从他们的监控下逃离的。 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假意屈服,看他们这些人下一步的打算。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些人似乎真的是来自荆州,真的是那个少年郎的手下。 而且,还是最精锐的部队。 一路上,即便是他们再如何小心,也难免被曹军发现,但发现他们这支小部队的曹军,即便是有上百人,也都被这支部队给全部歼灭。 是的,一个活口都没留,这些人出手没有任何多余的招数,也没有任何情面,即便是对方求饶,这些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 即便是看出了杨梦茹不忍心,他们也没有改变的意思。 一切无他,只为能安全的将她杨梦茹送入荆州。 很快,一行人便进入了鲁阳。 在这里,更多的部队来到了她的身边,等到了宛城,已经有荆州军的正规军护卫在她的身边。 而且,还有专门挑选出来服侍她的丫头和婆子,每天慢慢悠悠地前往襄阳,一路上好似游山玩水,她若是不催,也没有人敢催她赶路。 这杨家小姐为了主公,逃了婚,南来投奔主公。 老夫人欧氏,早就暗中选定这个女孩为主公正妻。这样的身份,在荆州境内,即便是没有人敢挑明她的身份,但也没有人敢不巴结的。 一路上,杨梦茹看着荆州百姓的生活,了解士颂推出的新政规则,就连荆州军新兵的军营,她在路过的时候,都远远地看过。 负责训练新兵的小将丁奉,当时紧张地要命。生怕这位姑奶奶想不开,要进军营看看。若是那样,他必须得拦,但拦住后,必然会令这位不悦,这可是主公的正妻啊,他若是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还好,杨梦茹知道分寸,只是和周边的百姓一样,简单地在军营外的山坡上看了看,便前往襄阳了。 她的心思很简单,士颂不能和曹操翻脸,是因为实力大损。 那么现在的荆州军是什么情况,她需要心里有底。 若是曹操真的为了他儿子的面子,发兵来攻荆州,她得知道,士颂的荆州军有无抵抗曹军的实力。 还好,荆州军即便是新兵,也比她印象中,所谓的“天子近卫”要强上不少。 而且听说,荆州军这一年以来,已经拥有了更多的正规军。尤其是士颂带去南面抵御扬州孙策的军队,更加的强悍。 了解这些后,杨梦茹的心,才是真的安定了下来,才能下定决心,前往襄阳城。 那里,她必须要面对的另一个女子,士颂的第一位妻子,诸葛家的那位的女子。 诸葛诗语知道杨梦茹住进了襄阳城,以世侄女前来探望的颍容妻子的名义,就住在杨彪的师弟,颍容在襄阳的宅子里。 颍容为了避嫌,甚至是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去了武陵书院“游学访友”,只让自己妻子女儿在家里款待杨梦茹。 至于未来如何安置杨梦茹,所有人都知道,得等到士颂安定了南面乱局,返回襄阳之后。 而现在,士颂回来了,而比士颂更早一步回来的,是士颂的亲生母亲,有蝮蛇夫人之称的欧夫人。 当时士颂和孙策议和之后,士颂让荆州军大部队先返回荆州支援,欧夫人便在这支队伍中。 得到鲁阳城的消息后,这支部队倒是留在了长江以南,等着士颂一起返回荆北。 但欧夫人,却是轻车简从,进了襄阳城,而且,也去探访过了颍容的夫人。 等到士颂率军回到襄阳时,刘巴等人当然是在城门迎接的,但是让士颂意外的则是,自己满以为回来迎接自己的诸葛诗语,却不在迎接的人群之中。 而且迎接自己的刘巴,话里话外,都是让士颂先回家见过欧夫人和诸葛诗语后,再来处理公务的意思。 士颂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自己那位便宜老妈的示意,也只有她,能在这种时候还能影响刘巴这样的重臣了。 士颂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也罢,我就先去会会她吧,也不知道现在被杨家放弃的杨梦茹,还在不在她儿媳妇的人选考虑之中。” “你总算是回来了。”欧氏见到士颂来拜见自己,最先说的反而不是杨梦茹。 她说道:“你可知,在得到易欣战死的消息后,这院子里,有个女孩子哭地死去活来。若不是诸葛诗语各种好言安抚,那丫头只怕早没了。” 听到这话,士颂猛然想起了诸葛诗语身边的那个丫环。 那女孩和易欣其实早就情投意合,易欣甚至在襄阳城内购置产业,准备好好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只怕,那丫头多半也是这么想的。 却没料到,易欣这次跟着自己南征,功业未建,人却没了。 想到诸葛诗语对自己身边丫头的宠溺,再加上现在杨梦茹进了襄阳城,士颂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诸葛诗语了。 似乎是看透了儿子的心思,欧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诗语那边,我已经有安排了。” “易欣是梁正的内弟,梁正的长子也为你战死,而梁家剩下的孩子,我已经决定让他们从文了。其中一个,过继给易欣,易欣在襄阳城内所有的产业,以及他的抚恤费用,都交给诗语那丫环打理。” “至于那丫头的婚配,以后由我来安排。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让诗语安心为侧室,虽然在院里,她和杨梦茹以后可以不分大小,但对外,毕竟日后杨梦茹才是你的正室。” “是。”士颂本能的应了一声,然后发现了问题,即便是现在,欧氏依旧还想让杨梦茹成为自己的正室,这还是自己那个利益为上的便宜老妈吗? 欧夫人没在乎士颂的反应,淡然说道:“我已经问过了,杨梦茹的逃婚,疑点颇多。” “她一介弱女子,还带着一个贴身丫鬟,能从由军队把控的车队中逃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所谓的逃婚,是有人故意为之,在我看来,曹操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而弘农杨家,呵呵。” “若是想要两头讨好,这是他们家最好的选择。明面上顺从了曹操,可暗中却是我们士家得了他们家的女儿。曹操那边没有惩戒他们的理由,而我们士家,更是他们的亲家,以你士颂的个性,即便是日后打回了关中,也会对他们客客气气。” “母亲还是想要我娶杨梦茹为正室吗?”士颂嘟囔道。 欧氏微微一愣,看士颂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她预料中的那么欣喜,倒是有些让她意外了。 按她得到的消息,士颂这小子,应该对杨梦茹很是在乎,而且在洛阳城中,在杨家的默许下,是建立了一定的感情基础的。 为何现在,杨梦茹都住进了襄阳城了,这小子突然犹豫起来了。 第225章 一场家宴(下) 欧氏内心有疑惑,心想自己得到的消息里,士颂这小子,不是和杨梦茹二人关系密切吗? 即便是没有正式成婚,两人也是情投意合。 何况现在,这女子不顾天下妄议,逃婚南来投奔士颂,士颂难道反而不愿意接受别人了? 这和士颂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啊。 难道是这个眼前“儒学子弟”觉得杨梦茹的做法,不符合他们儒学的道义? 见母亲疑惑,士颂心说,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对于一夫一妻制,早已经从内心认可,而且自己和诸葛诗语的感情,即便是没有外人认可中的那么的深,即便是在外人看来,诸葛诗语不过是个妾室, 但是在士颂的认知中,诸葛诗语就是自己的妻子啊,现在自己这个明明有妻子的人,又要娶一个老婆了,想起诸葛诗语,士颂自己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想来想去,士颂终究没有对欧氏进行解释。而是以自己一路赶回来,多少有些累了为借口告退,逃离了欧氏的盘问。 只是走出了欧氏问话的大厅,门外,早早就有人在等候了,士颂认识那人,那人是诸葛诗语身边的小丫鬟。 平时若是诸葛诗语的贴身丫鬟晴儿有事脱不开身,便是这丫头来找自己。 现在,这丫头就等着自己,想来,是诸葛诗语在找他要解释了。 而见到诸葛诗语的时候,她的眼神也印证了士颂的猜想。 见到士颂,诸葛诗语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用眼神看向一边,不远处,从前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少女,好似一个木头,呆呆地望着院子里的景色出神。 “唉,最早得到消息的时候,她也是大哭大闹,不愿意相信。后来确认了消息后,眼泪流干了,心也就枯了,人,也就麻木了。就好像,就好像她也随着易欣一起去了一样。”诸葛诗语说着默默地抓住了士颂的手,她也在怕啊! 从来都不喜欢战争,但这一次,战争却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可怕。 战场上获得的名誉,获得的荣誉,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些生命也有家人,也有等待他们回去的妻子儿女。 士颂也在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易欣和他手下的兵将们,都一起留在了交州,留在了他们用生命换来胜利的地方,我把他的盔甲带回来了,若是晴儿愿意,也可以安排人护送她去交州,去看看。” 见诸葛诗语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士颂心中不忍,继续说道:“易欣是梁振的内弟,唉,梁家已经没有成年的男丁了,易欣的抚恤金,也都给他那还未成年的外甥吧。待其长大成人后,生下的男孩中,选一人过继给易欣,继承易家的香火,那个孩子,可以由晴儿来选,晴儿来养育。” “多谢夫君,我替晴儿谢过夫君了,晴儿她,一定是愿意的。”诸葛诗语对士颂的安排十分满意。 “最近,有个人来了襄阳,这些日子,只怕是让你为难了。”士颂口中的那个人,诸葛诗语知道,就是为了士颂逃婚南来的杨梦茹。 那个欧夫人口中,和士颂已经定亲的人,甚至也有传闻,士颂北上关中勤王之时,就和这个杨梦茹好上了。 但这一切,诸葛诗语从来没有正面回应。 对士颂的情感,她自己很清楚,她爱这个男子,她敬这个男子,自己的身份,给这个男人带来的帮助有限,而出自四世三公的杨家的杨梦茹,对比起来,似乎更适合成为士颂的正妻。 她想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心中,有她的位置。 “夫君在我心中,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任何事,我都无条件的支持。”诸葛诗语的微笑,却越发地让士颂纠结。 士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诸葛诗语的院子里出来的,他只本能地去到了将军府。 让正在这里对接南征军事务的刘巴、廖立等人很是吃惊。 “公子?”“将军?”谁都看得出来士颂的状态不对劲,和刚才进入襄阳城时的状态不一样了。 众人之中,刘巴的地位最高,见士颂举止反常,上前询问道:“可是欧夫人不许公子娶那杨家小姐过门?杨家虽然名义上说着这杨姑娘不孝,但这种斥责,不也是在变相地赞这姑娘的忠勇吗?不愿嫁入曹家而逃婚的女子,值得天下人敬之啊。” 士颂微微一笑,解释道:“不是不许,母亲是在问我何时娶,毕竟杨家也是四世三公,别说外人,杨家自己的门生故吏,对于梦茹的南来,其实都心中有数,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母亲是赞同我娶梦茹为正妻的。” “既然如此,那主公有何犹豫?”在众人的认知中,士颂应该是很愿意迎娶杨梦茹才是啊,为何会表现的如此犹豫和纠结。 廖立见士颂犹豫,其公鸭嗓子立刻喊起来了。“主公,杨家四世三公,而且是儒学大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说,更在天下学者之中,享有很高的名声。若是能娶杨家女子为正妻,对我们招募贤才,有百利而无一害,主公何故犹豫?” 这一次,士颂忽略了廖立那令自己不爽的公鸭嗓,淡然地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纠结的是,我已经有妻子了啊,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路才走一半,我又在一起走的路上,加了一个人进来,这种感觉,总觉得对不起诸葛诗语。” 谁都没有想到,让士颂纠结的问题,不是杨梦茹的身份,不是杨梦茹逃婚这事,而是士颂自己的内心,明明是他自己去关中撩拨的别人,可到了最后关头,这小子居然犹豫了,居然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家里的小妾。 这种士颂内心的思想观念,还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打开心结的。 士颂似乎也没有继续和刘巴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很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刘巴和廖立对接的公务上。 南征军北归,新收编的扬州败军,调入的交州军,南征将士们的功绩考核,按功给予奖赏,这些事务虽然繁琐,但也必须落实到位。 不论功劳,苦劳,士颂不能让将士们寒心。 “主公,那张绣的使者也已经来到了的襄阳城,听闻他把曹操之子曹昂给做成了肉羹后,担心曹操报复,这次是准备投入主公帐下,而非作为我军附属。” 刘巴见士颂并没有急着去处理令他头痛的家务事,而是选择了在这里处理公务,刘巴告诉了士颂一个消息。 “这次张绣派来投靠的人,便是主公十分看重的那个西凉谋士,贾诩。” 士颂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 不容易啊,自己身在荆南,为了彻底断绝张绣,在未来带着贾诩投靠曹操的可能。 他暗中给蔡峰出主意,让张绣和曹操的仇,弄到不论如何都不能解开的地步。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张绣知道,即便是杀了曹操的儿子,他士颂都不会放心,只有把曹昂做成肉羹,士颂才会再次接纳你张绣。 而对于曹操而言,杀了自己的儿子,或许还能有缓转的余地,但把曹昂做成了肉羹,即便是曹操再如何大气,未来都不太可能接受张绣和贾诩的投靠了。 而对于张绣而言,最正常的选择,便是趁着这次击败曹操,杀了曹操儿子的大功,完全并入士颂的体系内,为自己谋一个好的位置。 “哦?贾诩来了。”士颂的语气,明显有了变化。 贾诩这人,士颂早就想要拉入自己阵营了。 而正当士颂准备去见贾诩的时候,欧夫人的侍女找到了士颂,表示待会儿有一场家宴,需要士颂参加,让士颂觉得奇怪。 士颂不知道欧夫人有什么打算,但今天他刚刚回到襄阳,自己母亲要和自己一起吃晚饭,自己只怕也不好拒绝。 而且贾诩既然已经来了襄阳城,就是为了见自己,大不了自己吃完晚饭后,连夜拜访他就是。 士颂再次回到欧夫人的院中时,眼前的情景让他愣住了。 欧夫人在院中设宴,而入座的人里,除了欧夫人外,还有两个女子。 诸葛诗语和杨梦茹分别坐在欧夫人左右,都在等着士颂的到来。 “母亲,这是?”士颂弄不懂欧夫人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而且所谓的家宴,杨梦茹现在还不算是自家人才是啊。 “你先坐下吧,你和梦茹的事,我又岂能不知,再说你和杨家本就有婚约在前,前番若非关中之乱,你和她早就成婚。这事,即便是诗语,心里也是清楚的。” “只是今天,为何我要当着她们二人面,喊你来参加这一次家宴。”欧夫人话说了一半,停下喝了口茶,见士颂有些着急,才笑着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的好,来,我们边吃边聊。” 谈及自己的婚姻,士颂显得拘谨起来,默默地坐到了欧夫人对面。 欧夫人说道:“诗语,把你做的那道鱼夹给你夫君,梦茹,这汤不错,你也给颂儿盛一碗。” “有劳了。”士颂接过两女子递给自己的菜肴,哪里还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饭,是一口一口吃的,又没有要自己一口全部吃完。 自己娶两个妻子,在自己的思维观念中,是不对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在大众的认知中,就和这一桌子菜一样,只要自己安排得当,其实并无不妥。 不过,士颂似乎还是没有能理解欧夫人的意思。 只听欧夫人说道:“颂儿,为娘倒是没料到你还是重情义的痴情人,但方今乱世,多少女子别说良配了,不被男子当做货物,就已经不错。若是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子,是不会在意这个男子是否娶妻的。” “而且,我已经和梦茹还有诗语说好了,她们二人也必然不会在你的后宅生事,免去你的后顾之忧。这事情,她们能接受,世俗能接受,天下能接受,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听完欧夫人的话,士颂忽然笑了。 原来自己还是从前那个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就想要按自己的意思来改变一切。 但最终,还是得随波逐流。 自己为什么要犹豫,娶两个老婆这种好事,只需要自己接受就好。 只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另外一套思维观念,在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 士颂默默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天空。 一朵云和另外一朵云合在了一起后,还是那一朵云吗?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 任何时代,任何人,不论身份和地位,又有多少人,可以随心所欲,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呢? 士颂觉得可笑,即便是换了个时代,取得了成就和权力,可到头来,人生,依旧由不得自己。 想要改变世界的人,先要被世界改变,想想,还真是讽刺。 第226章 毒士贾诩 在欧夫人的主导下,士颂陪着自己的“娥皇女英”吃完了饭,便起身告退。 “母亲,二位,襄阳城内还有一人,我今日必须去见一面。”士颂明白,这一餐“家宴”吃完,自己和杨梦茹的事情,基本也就是定下了。 至于后面是个什么流程,什么时间点,杨梦茹以什么身份进门,都会由欧夫人来安排。 自己要考虑的,多半是杨梦茹若是入门后,曹操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要如何面对才是。 “这天都要黑了,你还要出门去见人,”欧夫人其实还有心留着士颂,让他把家务事厘定清楚,早点把杨梦茹这个正妻娶进门来。 “张绣把贾诩派来了襄阳,我必须尽早与他见一见。” “你很看重张绣?不对,你看重的是贾诩?” “两人我都看重,但贾诩其人,乃不世之才。” “既如此,那你便去吧。”当过土匪头子的欧夫人,当然知道人才的重要性,而能让自己儿子如此看重的人,自然不会错。 而且士颂的心结,也已经在刚才的家宴中打开,自己想要的儿媳妇也已经确认好了,也没有必要再强留士颂在这里。 于是,士颂在太阳落山之时,走出了自己的将军府,前往襄阳城内的驿站。 而在驿站中,贾诩已经在这里煮好了茶,在他的茶刚刚倒好时,士颂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士公子,手段毒啊!”贾诩叹息一声,摆出让士颂请坐的手势。 被称为毒士贾诩的人吐槽,说自己手段狠毒,士颂稍稍有些恍惚,内心暗自吐槽,我有你贾诩的手段毒? 还好这么多年了,士颂的面部表情管理,也越来越到位了,笑着说道:“先生一语而关中倾覆,百万黎民心中,只怕先生比我毒。” 士颂所说的,便是贾诩当年劝李傕郭汜时,说的那一句“奉国家以正天下”。 这句话,导致本来逃命的二人率军反了。 若是当时二人不反,汉朝的命数还真不好说,只是贾诩这一句话,让大汉王朝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贾诩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不是曹操的对手。” “所以,还请先生教我。”士颂也不托大,即刻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历史上的贾诩,最会审时度势,给他自己谋划最好的选择。 在贾诩眼中,曹操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和去处,只不过这一次,他贾诩被士颂给阴了。 “你为何如此看重于我?难道就因为你来关中护驾,被我西凉军杀败了数场。”在第一次和士颂见面的时候,贾诩就知道,士颂很看重自己,想要拉自己进入他的体系内。 但凭心而论,士颂并非他最看好的势力。 “先生眼光毒辣,得先生,我便得了陈平。”士颂也是爽快,直接就表露出了自己对贾诩的看重。 同时,也暗暗将自己比作了刘邦,这点意思,贾诩当然听得出来。 贾诩无奈笑了笑,说道:“果然啊,本事不如曹操,志向只怕不在曹操之下。” “也罢,论本事,你和曹操各有所长。可惜战场上,你统帅军队中规中矩,偶尔还能有些小聪明。但是对曹操,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以泰山压顶的军队优势,压制曹操。阁下会治民会练兵,我若是陈平,刘巴算是萧何吧。徐庶嘛,勉强算半个张良,那你的韩信何在?” 士颂叹了口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其实,士颂心里盘算过多次了,这个时代统领军队,能稳胜曹操的人,士颂还真没有找到。 被曹操喻为英雄的刘备,在输了曹操一辈子后,才终于在汉中一战,击败了曹操。 而赤壁大败曹操的周瑜,则是仗着长江天堑的地理优势,欺负曹操不擅水战。 若是某人统兵作战,可以正面打败曹操,这个时代,只怕还真找不到。 士颂的反应,在贾诩的预料之内,毕竟贾诩的本心,就是找机会投靠曹操的。 只不过现在这条路,被士颂给封死了。 而除了曹操之外,普天之下,他最好的选择,也就是士颂了。 于是,他也只能给士颂规划了未来的策略:“练兵安民,先取汉中益州,而后徐图雍凉。最后东联孙策,北结袁绍,三面齐攻,或破曹公。” 士颂眼中,袁绍虽然不是曹操的对手,但别人毕竟是名门望族,若是发展起来了,只怕还真不好对付吧。 “看情形,袁绍即将占据河北四州,和他联合灭了曹操,那他不是可以横扫天下了?” 可贾诩对此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笑着说道。 “若是袁绍灭了曹操,诩便恭贺公子了,天下唾手可得。” 这个回答让士颂有些尴尬,问道:“先生这么看不起袁绍啊。” “袁绍围攻天下第一义士藏洪,可见其绝非明主。更重要的是,他的对手是曹操。” “对了,不知道公子如何安排在下。”贾诩似乎都不想多说袁绍什么,直接转移话题,问自己在士颂手下效力,会得到什么样的权力和发展空间。 士颂心说你还真是看不起袁绍啊,也罢,还是先安排好这位大神吧。 立刻给贾诩承诺了官职:“车骑将军府军师中郎将,兼将军府司马。” 贾诩微微点头,回应道:“不就是曹操那边的军师祭酒嘛。” “先生可以领兵。” 士颂怕贾诩误解,立刻点明了关键所在。 “你放心?” 贾诩心说,还没有哪个我效力的诸侯,敢真的把兵权交到我手上的。 不得不说,士颂这样的安排,的确有些让他意外。 “为什么不放心,先生连袁绍都看不起,难道跑去投袁术?”士颂嘴巴上说着贾诩不会离开,但心底自己知道,自己的兵,是从新兵营出来的,而且基本都完成了思想改造。 更何况,即便是普通百姓,日常的宣讲也好,教化也好,也都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效忠自己的种子,即便是自己手下将领叛逃,但想要带着部队叛逃,只怕不可能。 贾诩多聪明的人,很快就想通了这点。 同时,也结合当下的形势,发出了自己感叹:“至于曹公那边,就算曹操留我,曹家上下子弟,也容不得我和我的后代。罢了罢了,算是栽在你小子手里了。” 确定了贾诩的安排,士颂心情大好。 至于后来贾诩为张绣求情和臣服请求,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的问题。 张绣的西凉军,从此刻起,正式被荆州军收编。 而且为了避免和曹操发生冲突,士颂会将张绣调到交州,去给徐庶当手下,率领一部分西凉军驻守龙川城。 然后,包括胡车儿在内的其他西凉军将士,将离开鲁阳,返回襄阳整编,打散到各支部队中去。 各级将领,也一并分散。 胡车儿其人,更是直接调到自己的颂卫营中。 毕竟易欣战死后,颂卫营的将领也需要补充,胡车儿这样的人,士颂还是很信任的。 至于鲁阳城的防卫工作,这次南征归来的魏延,刚好可以率领一支部队填上去。让那些在南征中憋着一股气的人,继续保持在前线,也只有这样的人守在边关,士颂才会安心。 随着张绣的西凉军,正式并入荆州体系,成为士颂手下的消息传开后。驻军换防的各项工作,也即刻展开。 当然,最让外人吃惊的,则是士颂对贾诩的重用。 这个张绣的谋士,刚一进入士颂的统治体系内,就被士颂授予高位,地位甚至在张绣之上。 士颂还特地从南征军中,挑选出来三千人给贾诩统领,说这是贾诩的本部人马,完全听贾诩调遣。 不过,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士颂为何会这样。 去年士颂入关中勤王,和西凉军打得有来有回,几次差点被西凉军给灭掉,都是贾诩的谋略。 很多人都说,贾诩的谋略,在荆州所有的文官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只怕当年的马玄,都比不上贾诩。 而士颂内心最担心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 曹操对于自己吃掉张绣,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曹操眼中,张绣所谓的“独立”于荆州体系外,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 张绣的西凉军,早在张济被自己击杀后,就已经选择了“投降”。 现在,不过是完成了名义上的流程罢了。 虽然曹操没有逼着士颂要人,但是从各种渠道传递回来的消息都表明,曹操对士颂的态度,是越发地不满了。 若是说从前,因为在关中击败了士颂,占了士颂的大便宜,曹操对士颂的态度,就如同所有胜利者对落败者一样,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甚至对士颂本人,曹操还是蛮欣赏的,多少有些长辈看好后起之秀的感觉。 但是这一次,翻版的“宛城之战”后,曹昂因为张绣和贾诩的计谋战死。而张绣和贾诩,也正是凭借这份“功劳”投入了士颂麾下。 而且曹操也不是傻子,士颂这边在欧夫人的安排下,本来被曹操强行要求“嫁”给曹昂的杨梦茹,硬是认了杨彪的师弟颍容为义父,就住在了颍容家里。 让颍家作为杨梦茹的待嫁的娘家,只等选好日子,就开始和士颂走婚礼流流程了,曹操心里更厌恶士颂了。 听说曹操已经几次召见郭嘉,二荀和程昱等谋士了。 似乎就是在谋划如何南下荆州来对付士颂,虽然最后被几位谋士劝住了,但似乎也做好了如何谋划荆州的准备。 反正传来的消息就是,曹操明里暗里,要对付荆州了,还请士颂做好准备。 第227章 才士之争 从回到襄阳起,士颂就认认真真地准备物质军队,防备曹操的攻击。 但是两个月过去了,等到自己完成了对张绣部队的收编。 曹操那边,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是暗中收到消息,说曹操要对付自己的吗?可怎么到了现在,一点苗头都没有见到呢? 士颂起初,还担心是不是自己的探子,没有发现曹操的军队。 但是接二连三地派出探子,甚至连暗组都派出去了,把曹操的各处驻军查得清清楚楚,曹操,真的没有准备发兵南来。 这下子,士颂有些想不通了,这曹操,难道真的就这么放纵自己,还是说,曹操真的这么看不起自己? 不过很快,士颂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还是太天真。 曹操就是曹操,玩的手段,让自己防不胜防。 两个月前,被自己任命为荆交巡察使的华歆,现在也回到了襄阳,向自己复命。 虽然自己对这个人的看法不佳,但不可否认,这人的办事能力不差,至少是个能吏。 但曹操的谋划,恰恰也就在士颂对华歆的态度改变之后,开始发力了。 华歆当时给士颂的建议便是要重视农业,要对商业有一定的压制,同时对于官吏加强管理,商业发展了,贪污的人必然会多。 这一点士颂自己心里也明白,只不过士颂对此也无能为力。 但华歆担任巡察使以来,交州他没有去,就在荆州九郡转了一圈,查出了诸多贪污受贿之人,而且他不是所有人一律惩戒,而是对贪污金额较大的人,给予了罢免和处罚。 对于情节不严重的人,他给予对方补救的机会,完全不是士颂脑海中,那种不懂变通的人设。 而且,加上他华歆的名士头衔,所到之处,连当地风气都能有所改善。 他完全是靠个人的影响力,加上个人的宣讲,让当地人都认识到农业是根本,贪污是可耻的。 甚至是出现了不少自首的人。 仅仅两个月,整个荆州的风气,似乎都在发生改变。 别的不说,就是襄阳城内,最近一个月内,风气都改变了不少,荆州文武,对他华歆的品德,都十分尊敬。 至于私下,是否有人觉得他华歆太假太作,谁也没有多问。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为了曹操对付士颂的突破口,这年九月,来自许昌的朝廷使者进入了襄阳城,正式征辟他华歆到许昌为官。 若是从前,士颂完全不会在意,自己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放弃荆州这里的一切,跑到许昌那个已经名存实亡的“朝廷”去呢? 但是华歆的选择,给士颂上了一课,也给士颂带来了新的危机。 那就是华歆居然应招了,还特地来给士颂辞行,把士颂给弄懵了。 “先生,如今的朝廷,完全由曹操把控,曹操此人,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啊!上欺天子,下压百官,这样的朝廷,犹如虎狼之穴,先生去往这样的地方,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吗?” 士颂不理解华歆的选择,毕竟在自己看来,去许昌,去为所谓的朝廷效力,其实就是给曹操效力,为曹家篡位做贡献。 虽然说在荆州为自己办事,也是为自己未来篡位做准备,但是人性嘛,都喜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 结果,华歆不但不听士颂的劝说,还反过来劝说士颂。 仿佛在他的思维逻辑中,士颂和曹操两人,不过是政治理念不同,不过都是在大汉王朝的框架内,臣子之间的争斗罢了。 他对士颂说道:“文定侯少年英雄,但您也是因为能遵奉天子之命,这才能在荆交扬立足。您和曹公之间有误会,那就让我,去朝廷为您和曹公打开隔阂,大家一起,为朝廷效力,复兴大汉难道不好吗?” 听了这话,士颂恨不得直接一刀把他砍了。 复兴大汉? 历史上逼着汉献帝禅位的朝廷大员,不就是你吗?你还是带头的那个! 你这人又不是不知变通,读书读呆了的儒生。去朝廷效力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说直接点,就是你这个老小子要背叛自己,跑去给曹操效力。 你在我荆州转悠了这么久,看到了这么多东西,就这样让你过去为曹操效力,你当我是傻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士颂的不满,和一丝杀气,华歆连忙说道。 “今天您留我,是养一个无用之物,这不是好办法。毕竟您这荆州牧,您这文定侯,这车骑将军的官职,都是由朝廷认可的。” “如今朝廷从您这里征辟人才,您却不放人走,天下人会有非议的,武陵学院,会有非议的。说您能得好处,就认可这个朝廷,若是有所损失,就不听命朝廷,您可是被天下学士,寄予厚望的儒学传承所在。” “您放心,我华歆到了朝廷,绝不谈及荆州任何机密,何况我所见所闻,都是所有荆州百姓的所见所闻,任何人有心打探,都能了解到这些信息。即便是我想要泄露什么信息,也是不可能的。” 华歆最后的解释,让士颂的紧锁的眉头稍稍放松。 而且,也正是因为这点,华歆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士颂面前,跟士颂说我要跳槽吧。 士颂见华歆很是坚决,沉声问道:“先生执意要去?” 这一次,话里话外,透着生分,显得自己和华歆很有距离,甚至是隔阂。 但是华歆的回答,果然也很坚决,而且说得士颂完全无法反驳。 华歆说道:“身为大汉子民,华歆,以为朝廷效力为荣!虽九死而无悔!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前往许昌的路上!” 听到这一句话,士颂回过味来了。 这个华歆来给自己告别辞行,完全就是他自己的走秀。 他离开战乱的扬州,来到荆州安生明明白白。 他离开荆州,前往许昌,也要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他这一辞行,又给他自己的人生履历上,添加了丰富的一笔。 而且他说得这么清楚这么明白,若是士颂不让,或者他路上出了问题,那任谁,都会怀疑到士颂的头上。 其实,从华歆走进士颂的将军府开始,他就已经走上了前往许昌的道路了。 “既如此,那祝先生一路走好,为大汉,为天下百姓,贡献先生的力量吧。”士颂没有准备和华歆多废话,心不在自己这边的人,而且还不是自己看重的人,士颂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花时间花心思。 他要走就走,只是以后自己击败了曹操,这样的人若是再想要投降回来,自己是绝对不会留的。 而且对于这样的叛徒,士颂已经在内心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只要是以后有机会,让手下军士,在对方投降之前就杀掉对方,甚至是灭了对方满门,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这一刻,士颂的内心,十分烦躁和愤怒! 华歆从士颂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士颂的杀意,不过既然士颂松口了,他也见好就收,赶快离开。 在荆州这么久了,虽然机密的事情没有了解多少,但是不少小道消息,他也是听过不少的。 士颂这人,外托仁义之命,但内心之狠毒,只怕也不在历史上的诸位暴君之下。 而且他也听说过,士颂手下,有着所谓的“暗组”部队,不但战力惊人,而且做得都是见不得人的事。 自己还是快点离开的好,不然士颂反悔,派这支部队把自己给干掉了,自己就亏了。 而士颂看着华歆离开的背影,愤怒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但忽然之间,他想起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对于华歆这样的人而言,到朝廷中央当官,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哪怕他们知道,所谓的中央朝廷只剩下一个虚壳了,他们实际效力的对象是曹操。 但是对比留在地方割据势力效力,他们更想有在中央办事的名头啊。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名誉的看重,只怕远远超过士颂的想象。 这,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啊,士颂微微摇头叹息。 去年自己被曹操击败,精华尽墨,为的不就是这个优势吗? 可惜自己实力不济,最终汉献帝还是落到了曹操手上。 “不行,得想个应对的办法才行!”士颂猛然抬起头来,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次征辟华歆,只怕只是曹操的测试,而荆州士人看到这种结果,都会动些心思。 而自己若是强行留下华歆,这些人除了会诋毁自己断了他们的前程,还会暗中偷偷溜走。 这些人一走之后,就会再无情谊,把荆州这边的情况卖的干干净净。 得想个办法才行! 士颂正皱眉思索,忽然蒯良和蒯祺一起来求见士颂,说是十万火急。 而他们俩也确实给士颂带来了一个劲爆消息。 “什么!蒯越跑了?” 士颂傻了,虽然一直觉得蒯越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但是在他的想法中,只要是自己占据了荆州,尤其是荆北,蒯家的根基在这里,蒯越就不得不为自己效力。 但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却让士颂大吃一惊。 蒯祺连忙解释说道:“伯父留书作别,说得清楚,是他收到了曹操的信件,他被曹操表为了太常。兄长觉得这是为朝廷效力的机会,是报效国家和天子的机会,怕主公不同意,便自己偷偷地应征而去了。” 士颂冷笑一声,问道:“异度先生离开多久了?” 还真别说,华歆离开与否,对于士颂而言,还真无所谓。 但是蒯越不一样,蒯越在自己这里任职高位,对自己民政,军事等各项机密了如指掌。 这样的人叛逃了,对于曹操而言,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 不过话说回来,曹操对自己这边的手下,还真舍得下本钱。太常,那可是三公九卿之中的九卿之一,他曹操的官职也不过是三公之中的司空一职。 现在大汉王朝日薄西山,但这九卿的名头,即便是汉朝覆灭了,对于荆州蒯家而言,也是无上的荣誉,对于家族的名声,有太大的好处。 所以蒯越不惜叛逃也要过去。 当然了,只怕是蒯越和曹操之间,还有什么暗中的约定。 再来,就是蒯越本来就不看好士颂,也是他离开荆州的原因之一吧。 士颂盯着蒯良和蒯祺,眼中已满是嫌隙。 蒯祺看士颂神色不对,连忙说道:“蒯越叛逃,不仅仅是叛逃了主公,更是对荆州蒯家的背叛,我们已经决定将蒯越从蒯家除名,不再认他是蒯家人了。” 哼,名义上断了关系,暗中联系的家族还少吗? 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在乱世之中,各个势力都押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蒯越这个人,士颂是下定决心,是要杀的了。 反正现在杨梦茹也已经到了襄阳,而自己手下,那支“不存在”的影爪部队,现下要做的首要目标,就是去把蒯越的人头带回来。 另外就是,自己这边,荆州士族也好,武陵书院的儒生们也好,必须得赶快拿出一个对策出来。 否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曹操这样挖墙脚,自己可受不了。 第228章 应对之策 没有丝毫的耽搁,士颂让蒯良和蒯祺回去。 他立刻招来刘巴、贾诩、石韬、廖立、裴潜几人。 若不是徐庶在交州,士颂现在也是想把徐庶一起喊来的。 最后想了想后,又让人把蒋干也喊了过来。 在士颂心中,这次自己和曹操的才士之争,也是自己和曹操的外交斗争,他也想看看蒋干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而且,毕竟暗组的部分人手,也在蒋干手下,至于另外蔡峰那边的人手,士颂还是希望自己暗中联系,而不是让蔡峰走到台前来。 很快,几位文臣来到了士颂这里,士颂简明扼要地把现在的情况说完,让大家想应对的办法。 最沉不住气的廖立当即火了,公鸭嗓子立刻喊出了士颂的心声:“好歹毒的计策啊,小人蒯越,小人华歆,养不熟的白眼狼!” “公渊莫急,现在骂这些人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吧,若是我们这边没有应对的策略,只怕曹贼会得寸进尺,一门心思地在我荆交挖人。” “而一些鼠目寸光的自私自利之人,会一个接一个的叛逃。不论是对我军士气的影响,还是机密的泄露,都会越发地让我们陷入被动。”这种时候,裴潜也没有和廖立斗嘴的心思了,只是劝说廖立冷静。 廖立看向裴潜,本能地准备反击。 但他也是顾及大局的人,想到现在的情况,不是内斗的时候,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也是心里又恨又急,诸位,见笑了。” 刘巴见众人不出声,显然是没有应对的办法,他偷偷看了贾诩一眼。方才说道:“如何应对,只怕得好好规划,而不是在这急切之间想出对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把蒯越叛逃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其实刘巴说的这个问题,士颂也想过,但他现在想起蒯家就火大,他选择性地忽略掉了这一点。 现在的蒯家,名义上的族长,是自己的连襟蒯祺,诸葛亮的大姐夫,别的不说,蒯家他们这一支,那倒是很坚决地站在自己这边。 蒯越跑了,蒯越的儿子们也都跟着一起走了,留下了女眷在荆州,但自己怎么可能对他留下的女眷亮刀子。 只是,这好人,士颂当的是真心不爽。 但现在刘巴提起了这个问题,士颂不得不回应,只能问道:“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办法主公定然知道,只是主公不想那么做而已。”刘巴叹了口气,跟了士颂这么多年了,士颂的为人也好,智谋也好,刘巴也算是有有了解。 解决问题的办法,士颂肯定是知道的。 其实办法很简单,无非是来硬的还是来软的。 来硬的,派兵进去蒯家,把蒯越留下的家眷全部杀了,以儆效尤。极端点,蒯家子弟一个不留,但蒯祺和士颂连襟的关系,还有士颂多年来经营出来的人设,这种办法,肯定不可能。 那就只能来软的了,蒯越跑了,依旧重用蒯家,一来安蒯家的心,二来告诉外界,自己不怕有人背叛。 只是这样,士颂的面子倒是能保全,但士颂内心的不爽和难受,又会增加不少,让士颂更加的不爽。 士颂把手上的扇子狠狠地砸到了身边的茶几上,怒道:“罢了,就让蒯良顶替蒯越的位置,到车骑将军府来当功曹。” “同时让他兼任襄阳太守的职位,直到有合适人选接替他。另外,让蒯祺也别在家里待着了,到襄阳城内任职,告诉外界。蒯家,还是和我车骑将军府一条心的,蒯越的叛逃,只是他的个人行为,他们那一支,已经被蒯家本家除名了。” 士颂话是这么说的,所以内心即便再如何不满,也只能忍着。 就和过去关中惨败之后,眼睁睁地看着曹操把汉献帝给抢走了,自己的忙了大半年,最后什么都没有落到一样。 当时地盘地盘没有占领,人口人口没有掠夺,还把自己的精锐部队全部打光了。 现在这口气,对比起关中之败那个时候,忍住,又算得了什么呢? 或许,经历过关中之败的他,对于令自己不满的抗压能力,已经有了质的提高。 待士颂吩咐完一切,贾诩摇了摇自己的扇子,不紧不慢地说道:“除此之外,还需暗中派人,盯住荆州其他世家,尤其是蔡家,庞家和黄家。” 贾诩的话没有说完,但贾诩的意思,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大家都懂。 和曹操是故交旧友的,在荆州不仅仅蒯越一人,水军都督蔡瑁和曹操的关系也不一般。 至于庞家的庞德公,黄家的黄承彦,说是隐士,但也是名士。 若是曹操真的以三公九卿的位置来招揽他们,他们未必不动心。 而这三家在荆州,尤其是荆北地区的影响力,若真的又叛逃过去曹操那边,只怕是会带来更多的连带效果。 士颂看了看刘巴,见娶了蔡氏为妻的刘巴也微微点头,便对蒋干说道:“你等下便安排人手,暗中盯住荆州几大世家,若是有形迹可疑的人与他们接触,务必探查清楚。若是曹操那边来的奸细,一个都不许放过,死活不论,但若是能活捉,多打探些消息,当然更好。” 蒋干在荆州待的日子也不短了,这段日子以来,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在武陵书院舌战群儒的高傲。 虽然有时候也会逞口舌之能,但在士颂面前,他越发的老实了。 士颂暗中得到的消息,是蒋干在欧夫人处吃了瘪后,便再也不敢对士颂不敬。 也不知道自己那位蝮蛇母亲,是怎么收拾蒋干的。 “最后,还是那个问题,我们要如何应对曹操这阳谋?”士颂的内心,最在乎的,还是要怎么应对曹操的计谋,要怎么才能避免曹操以中央朝廷挖人的趋势,避免自己这边人心涣散,人才流失。 但士颂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即便是贾诩,也是沉默不语。 以地方对抗中央,天然的劣势,可不是多给钱财,多给权力就能解决的问题。 而且以士颂现在的政策而言,也不适合用强硬手段。即便是用强硬手段,限制了一些人的选择,日后若是和曹操开战,这些人临阵倒戈,或许危害更大。 “这不是一下子可以有应对之策的,我也写信问问在交州的元直,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大家这些天,也都好好思量一番,我们决不能如此被动。” 士颂知道,自己把谋士们留在这里,也逼不出来什么办法,还不如让大家回去,好好思索一番。 另外,他将期望放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被自己派去主持交州大局的徐庶徐元直,另外一个,便是自己的便宜“内弟”,名义上还在游学的“卧龙”诸葛亮。 而诸葛亮,就好像天生和士颂无缘似的,这一次去找他,他既不在卧龙岗,也不在司马徽的水镜山庄,又一次地出去游学去了。 去了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和故事里的人设一模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就在士颂苦苦思索如何对策时,东面的袁术又作死了。 他称帝之后,连连战败,损兵折将也就罢了,这一次,他攻破了陈国,杀了陈国国君刘宠。 这位陈国国君在东汉已经传了六代,是地地道道的汉皇宗亲,天下大乱后,刘宠凭借自己的实力,依旧保持着自己封国的安定。 但是这一次,缺粮的袁术,从士颂这里没有要到多少粮食,即便是再如何赶走百姓,境内缺粮的情况也未能改善,而现在的士颂,袁术也不愿得罪。 于是,袁术把目光放到了刘宠的陈国。 袁术找刘宠要粮食,刘宠没有给。 历史上,袁术是派人刺杀了刘宠,而这一次,也不知道因为士颂的到来,改变了什么。 这一次,袁术直接派兵攻入了陈国,杀了刘宠和他的相国骆俊,直接占据了这片土地。 对于土地上的百姓,袁术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刘宠囤积的粮食,这些才是袁术所需要的,他现在的军队,缺的就是粮食。 而陈国的百姓,在刘宠死后,不愿在袁术治理下生活,大批大批地离开了故土,他们的目的地很明确,那就是去荆州,反正荆州也不远,反正荆州接受流民,待遇还不错。 在他们眼中,去了荆州,自己能活下去。 于是,这几天,几万难民将穿过汝南郡,进入荆北的南阳郡,士颂没有准备派人进去汝南,毕竟,那边名义上还是袁术和曹操在争斗的地盘。 虽然汝南现在局面乱得很,是自己进驻的机会,但是占据汝南郡容易,想要守下来,士颂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现在的他,还没准备东进,和曹操逐鹿中原。 何况他也没有那个实力和资本。 他能做的,便是驾轻就熟地把来荆州的难民收拢起来,转移到后方,慢慢消化,转化成为自己的力量。 这一次,士颂自己都没有出面,只是让裴潜率领后勤部队,再加上地方上的民兵组织,就完成了难民的接收流程。 百姓则是按照原来的标准,转移到了荆州乃至交州各地,具体的操作细节,士颂都没有过问,几万人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很多,但在荆州和交州散开后,也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 熟悉新规也好,适应新规也好,都有当地的官吏和百姓引导。 吃掉陈国的这几万百姓,对于现在的荆州,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对于有人请求士颂出兵去帮刘宠报仇,士颂一律以大军刚刚南征归来,需要休整为由拒绝。 同时也暗示,现在曹操正在和袁术开战,袁术,只怕也没多少日子了。 只是后面有些话,士颂没有明说。 袁术要玩完了,曹操也就能分兵照顾其他方面了。 而把袁术打趴下之后,曹操要收拾的人,历史上是徐州的吕布。 但现在看来,曹操只怕不会对自己放心,曹操现在鼓动自己的手下叛逃到他那里去,怎么看,都像是在为对付自己做准备。 “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又要面对曹操的大军了吧。”士颂的内心,依旧在为如何应对曹操的阳谋而忧心。 第229章 天下文章 正在士颂愁眉不展,为如何化解曹操犯人阳谋发愁时。 欧夫人派人来请自己,告诉他,有人为他想出了化解危机的办法。 虽然欧夫人没有说是谁,但是士颂立刻想起了一个身影,那个较小的身影里,他知道,有着坚忍的心,和无限的力量。 等士颂到了欧夫人处,如他所料,见到了杨梦茹。 杨梦茹见到士颂后,眼神微微闪躲,但想起了自己来见士颂的目的,便又看向了士颂,把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 “近来襄阳城内,出现了流言,说朝廷那边,正在大力征辟荆州人士前往许昌。就连蒯越先生也因此带着他的儿子们逃离了荆州,前往朝廷担任太常。为此,还不惜和蒯家决裂。” “而正是如此,荆州士人,不说人心浮动,但动心起念的人,只怕不少。士公子最近愁眉不展,终日在将军府处理各项事务,不单单是因为陈国难民南来,更多的,便是担忧人心不稳,担忧还有其他人,都如蒯越先生一般,离开荆州,前往许昌。” 士颂微微颔首,回应道:“实不相瞒,正如杨姑娘所言,在下最近确实在为此事烦心,思虑再三,还真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若是杨姑娘有应对之策,还请杨姑娘不吝赐教。” 对杨梦茹,士颂向来有礼貌,不知为何,眼前这少女,个头明明不到自己的肩膀,力气只怕还不到自己的十分之一,但自己在她面前,隐隐间,总有一丝压力。 或许,这边是传说中的,在喜欢的人面前,男生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害羞。 杨梦茹看了看欧夫人,见欧夫人微微向她点头,便对士颂说道:“不敢说是完全的应对之法,但或许也是一种办法。” 说着,杨梦茹向前一步,用早已准备好的竹竿一边在地上写字,一边说道。 “对于读书之人而言,人生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三不朽,也就是:立德、立功、立言。” “对于前往许昌,希望能在朝廷任职的人而言,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光耀门楣,对应三不朽之中的位置,便是立功。毕竟在朝廷中央任职,也是为君王,为国家效力最直接的办法。” 士颂听着杨梦茹的话,心里有了些想法,他也明白了杨梦茹想要给他什么建议。 曹操能给这些人的,不过是为他们完成立功,而自己,有办法提供立德和立言两种不朽。 而且放眼天下,也只有他士颂有这个能力! 杨梦茹用竹竿指着立德说道:“所谓立德,是为人的德行为,给世人树立了典范,值得万世传扬。但这样的人,千百年难出一人。为何,很多立德的人,即便是德行操守足够了,但也低调行事,不过多的宣扬自己。” 士颂微微一笑,接过杨梦茹的话说道:“而我荆州,有《武陵传语》,可以帮助这些想要出名的人宣传,只要是我荆州体系内的人,他的为人,他的德行,达到了一定的标准。我们便会在他个人不愿意的情况下,大肆宣传,为他造势,若是想要自己的名声向立德靠拢,来荆州效力,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杨梦茹点头称是,认真说道:“立德毕竟是三不朽中最难的成就,而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最好完成的三不朽,便是立言了。” “而所谓立言,最简单的方式,便是着书立作,在世上留下自己的观点也好,留下自己的文章也好,留下些东西流传后世就行。” “而我们荆州,印刷书籍的能力,亘古未有,若是在荆州效力之人,可以得到着书立传的机会,莫说荆州士人不会离开,就是天下其他位置的士人,只怕也会蜂拥而至。” 士颂听了,连连点头。“杨姑娘好计策,天下士人,不论是谁,都有这三不朽之心。” “而且我不单单可以让他们自己着书立传,我还要以车骑将军府的名义,编撰书籍。将天下各类书籍整理编撰,做好备注定义,乃至是讲解,成为天下公认的权威解释。” 说到这里,士颂微微停顿片刻,露出了笑脸。 “也只有为我士家效力的人,才能参与这项浩大的工程之中,名留万代。” 具体的细节士颂还没有想好,反正后面的事,可以找手下的谋士们商议清楚。 但是大体的方向,士颂已经确定了,那就是编撰一本类似百科全书的书籍。然后修大型书库,或者说图书馆,让武陵书院,让荆州坐实文化之都的名头。 如此,做学问的人,必来荆州,必来武陵书院。 而来了这里,就要接受自己的洗脑。 编书也好,立说也罢,核心就是褒奖自己,暗中贬低曹操即可。 士颂越想越开心,自己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心结,终于在这一刻解开。 他笑着对杨梦茹问道:“不知杨姑娘是如何想到这样的妙招,化解了曹操给我带来的麻烦,同时,也为我招揽贤才,开辟了新的路径。” “哪里是什么妙招,不过是我们杨家就是如此而已。” “我们杨家,诗书传家,就是做学问,天下想要致力于做学问的人,若是能到我们杨家家藏的书库里,研读一段日子,见识学问必定大有长进。” “而我们杨家传家的名声中,不少便是着书立传。不仅我们杨家如此,天下间,其他世家也好,寒门子弟也好,也是会有类似的需求的。我来荆州这段日子,发现荆州的书籍不少,士公子有秘传的制书之法,而这,对天下所有士人而言,都是无价之宝。” 听完杨梦茹的解释,士颂心说原来如此,这计策自己觉得妙绝,但是对于杨梦茹而言,不过只是家中常见的手段而已。 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只怕是自己治理下的荆州,武陵书院的印刷厂开工之后,规模会远超杨家的小作坊,而且自己还有武陵传语的优势,只要有心宣传,瞬间天下侧目,也是很有可能的。 “士颂受教了,这次,多谢杨姑娘了。”士颂片刻不耽误,感谢了杨梦茹后,便立刻告退,表示待自己将这次任务布置下去后,再回头来感谢杨梦茹。 而杨梦茹则是红着脸说不必,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倒是让士颂想起了自己和对方的婚约,是啊,老婆帮夫君解决问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而且说起来,杨梦茹是自己的正室啊。 士颂向欧氏点头致意后,离开了这里,召集了刘巴,贾诩等人,将杨梦茹想出来的计策说了出来。 另外,加上自己构思的编撰百科全书的想法,众人都觉得此法甚好,不过对于士颂编辑百科全书的概念,刘巴按这个时代的人的思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主公,若是编辑类似《吕氏春秋》这样的巨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少,不建议在现在这个时候开启如此大规模的编撰事宜。”刘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而后,他接着说道:“但我们可以分类别来整理一些书籍的集合归纳。如此一来,各世家若是想要自家的书籍被编辑到这次的书库之中,就必定需要来荆州,来给我们车骑将军府一个合作的态度。” 士颂点头称是,觉得刘巴的办法更加稳妥,而且刘巴的话说的很有意思,现在不适合开展大规模的编撰工作,那什么时候适合呢? 是自己执掌了天下之后吗?士颂心说,你刘巴现在也喜欢话里有话了呀。 最后,众人商议许久,确定了方案。 除了为士家效力的官员,在得到了车骑将军府的审核后,可以申请出书外。车骑将军府将会出面,开启三部集合类的小型书库类的丛书,分别定名为《颂论古今》、《经书大全》和《建安名诗赋全集》三册。 第一本《颂论古今》,借着士颂名字的谐音,弄得好像是他士颂来纵论古今历史似的。 但是实际却是一部专业性极强的书籍,这本书将把汉代以来,尤其是东汉末年这段时间内的今文古文争论,全部整理起来,对所有的争论进行评述和定义,而且主编是武陵书院的山长郑玄,至于其他编辑,都是武陵书院内数得上名号的大儒。 历史上,在东汉时代,正是兼通今古文经的郑玄,采用今文古文同时使用的方式来注释经典,使得汉代今古文经之争,在名义上停止了。 而士颂这次以郑玄的名头来编撰这部《颂论古今》,就是要在文人之中对古文今文之争,弄个盖棺定论,那就是今文古文各有所长,都是中华文化的瑰宝,都要传承下去,都不能被舍弃! 第二本《经书大全》,则是士颂用来招募荆州之外的贤才所用,或者说的直接些,就是用来招募其他地区的世家大族子弟,来为自己打工用的。 这本书的宣传,是准备收集天下所有名家所写的经典书籍,做成合集,说白了,这个时代有点学识,还能有编书的实力的人,背后大多都有世家的力量。 而士颂的这部《经书大全》,基本就是对这些书籍给予一个时代的权威认证,而想要自己的书被编辑进去,也很简单,有士颂的手下推荐,通过审核就行,那怎么通过审核呢?你得为我士颂打工才行啊。 最后一本《名诗赋全集》则是士颂自己的私心,士颂本人对诗词歌赋有着自己的喜爱,而由于汉末的战乱,很多汉代的经典诗作都失传了,而这次编撰《名诗赋全集》,士颂就是希望能通过这本书,将这些经典的诗词歌赋保留下来。 而对于自己而言,最直接的作用,便是自己闲暇时,也能有本自己喜欢的书籍阅读。 这三本类似小型百科全书似的书籍,将要在荆州进行的编撰消息一出,随着《武陵传语》的大肆宣传,立刻引来天下侧目。 大家都知道荆州书籍可以快速印刷成册,所以同时编撰三部这样的书籍,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在士颂这里,还真的是很有可能的。 接着,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的书,我的诗赋,能否被收录其中呢? 这要是被收录了,那可是万世留名的事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打听,如何才能让自己的书籍被收录,要如何参与到这次编撰工作中去。 至于前不久还让士颂担忧的叛逃现象,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就连曹操那边派来的探子,打探地最多的,也是这编书的消息。 第230章 徐庶献策 对外公布,即将开始《颂论古今》、《经书大全》和《建安名诗赋全集》三本书籍的编撰工作,打响了荆州治学的名声,安定了内部浮动的人心。 不过,士颂在接到徐庶的信件后,对于如何应对曹操挖墙脚一事,士颂对这个“立德立言”的计划,有了更加深刻的想法,也让他对这个计划的规划,更加的细致了。 按照士颂的想法,他将在江陵和武陵两地,修建两个大型的图书馆,南文北武。 即是修建在武陵的图书馆中,存放的大多都是治学,治理地方,乃至诗词歌赋类的偏文臣观看的书籍。 在江陵的图书馆中,存放的大多则是兵书,治军之策,历史战役乃至与武艺兵器秘籍等偏武将观看的书籍。 寒门出身的徐庶,给士颂的建议。就是如何为荆州吸引天下的寒门子弟。 因为寒门子弟所缺的,便是如何获得知识。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寒门子弟一些权力和地位,还不如告诉他们如何才能获得权力和地位。 其实,若是士颂建立起了这两种图书馆,不仅仅是寒门子弟,即便是小一些的世家,甚至是大门阀中的旁系子弟,也都会对这两座图书馆趋之若鹜,想要进入图书馆汲取知识。 而徐庶的建议就简单了,想要进入图书馆看书,或者借阅,那是有条件的。 图书馆可以修建成三四层楼高,而对于不同的官吏,有着不同的阅读权限。 对于效力士颂的官员,都可以进入图书馆的一楼内读书,但不能将书本带走,若是在士颂手下效力两年后,则可以将书本借阅出来。 而想要上楼观书、借阅的人,每上一层楼,所需要的条件,就会越发细致。 这些细节中,包括父母妻儿居住在士颂统治范围内,自己为士颂集团立下功劳的,政绩突出,英勇作战等等。 军队之中倒是方便,可以直接对比士颂军队体制中的战功等级,来获得观看书籍的权限。 文官吗,徐庶还是建议士颂对照军队中的战功等级来制定规则,让即便是官职不高的普通官吏,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贡献,获得上楼观看书籍的机会。 而图书馆内的书籍,当然越是重要,越是稀有的书籍,放在越高的楼层,而越是普通的书籍,也就越会放置在一楼二楼。 在徐庶的建议中,未来车骑将军府,会采用两种方式任命官员。 一是有贤才推荐的,也就是汉朝原来的方式。另外一种便是每年十月的推官考试,而吏考则是随时进行。 只要是符合要求的人,不论出身,都可以考吏。 为吏三年后,不论什么身份,都可以考官。 而最关键的点就是,大部分的考试题目和内容,都将出自这两座图书馆内藏书的内容。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通过科考当官,是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捷径,而这条捷径,最好的走法,便是进入图书馆内读书。 所以为此,徐庶还建议士颂在官吏图书馆外,另设一平民图书馆,供普通百姓读书学习,而读书的条件,要么出钱,要么出力。 只要是为荆州,为车骑将军府办事,都能获得读书的机会。 当然了,未来编撰的三部书,也是会放入到这两座图书馆中,供荆州士人们传阅的。 对没有钱买书的人而言,这两座图书馆,将是他们人生的宝库,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两座宝库,只怕也没有多少人想要离开。 当士颂把同时在武陵和江陵,修建南北图书馆的消息发布后,整个荆州的官吏都沸腾了。 武将们还好,对照着战功体系,对照着自己靠战功换来的武散官官职,就可以获得看书的机会。 而文官们对于对照文散官来看书的政策,表示了不满,甚至还有不少武陵书院的人表示反对修建这么一个图书馆,尤其是针对普通大众的图书馆。 对于武陵书院的学者们而言,他们虽然领着士颂发给他们的补贴,但是他们一个个都自诩不是士颂的部下,他们只是在武陵书院当教师而已。 但士颂修建的图书馆,是为自己帐下的文官们设立的。 对于他们这些不在车骑将军府挂职的,不在士家统治体系内的文人,这图书馆的大门,是关闭的,他们当然要反对。 尤其是原本被他们垄断的知识,就这样展示给了世上所有人,他们觉得自己亏了。 而且更可恶的是,由于士颂为了发展农业,文散官之中,其实还有不少人,就是种地的农民。 空得了名头的他们,其实都在自己家里照顾田地。现在,这些下里巴人,若是按照文散官的级别,那是可以直接进去图书馆观书的,而他们这些大儒,反而不能进,这是什么情况? 当有人把这些信息反馈给士颂的时候,士颂当即表示,自己准备修建这么两个超大型的图书馆,本就是内部图书馆,本就是为了给自己培养官吏,培养将领用的,当然是只对内部人开放的。 若是有人想要进入这两座图书馆阅览,办法很简单啊,那就是你成为车骑将军府的官员,为士家效力即可。 至于大家担心的那个小型的图书馆,大儒们可以放心,图书馆里放着的,都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书籍,只是为了帮助那些没钱买书的贫苦学子而已。 自己的初衷,不过是希望这些人多学习多看书,若是有不解,还是去武陵书院找大儒们学习才行。 士颂的话说明白了,他的用意大家也就看懂了。 加上不久前,蒯越和华歆前往许昌的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是士颂对曹操的反击。 曹操你是用阳谋挖自己的墙角,那自己也就用阳谋来守住自己的人才。 同时,若是能反击拉走其他势力的人才,也就更好。 很快,由石韬负责的图书馆修建工作开始了,而士颂预料之中的天下世家们,也对士颂的编撰工作,展开了回应。 他们带着自家想要“投稿”的书籍,在来荆州的路上,听到了士颂修建图书馆的消息后,很快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从家族中的旁支中拉人来,就当是投资了。 这些人去给士颂效力,不论未来士颂如何,这效力的几年期间,他们这些旁系子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图书馆里抄书,把家族中没有的,缺少的书籍,全给家族抄回来。 而第一个到襄阳来拜见士颂的世家,倒是让士颂有些预料不到。 而且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自己都觉得对方会尴尬。 但是似乎在对方看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到车骑将军府大门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梦茹的亲哥哥,杨彪的嫡子杨修。 而且,杨修这次还不是从弘农过来的,而是从许昌过来的。 名义上,更是大汉朝廷派来辅助编书事宜的官员,其实说白了,杨修这一次,是曹操的外交使者。 而自己如何处理杨修,和杨修带来的书籍,将决定着天下其他世家如何选择。 是正大光明的顶着自己的名头来荆州,还是通过第三方渠道,或者偷偷地联系士颂提供自家的书籍。 毕竟,世家们所采用的不同的方式,对于士颂,对于车骑将军府而言,效果和意义也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德祖兄,多日不见,越发精神了。”士颂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杨修,于公于私,杨修这一面,自己是躲不掉的。 “车骑将军这一年来,也是风光得很啊,听闻已经接过了士老府君的重任,把交州的事宜也都一起治理了,还和孙策在龙川那边会猎多日。近日更是吞了张绣所部,不简单啊!”杨修的话,看似调侃的语气,但中间,也有他个人的些许感慨。 或许在他心中,士颂和曹操之间的胜负,还乾坤未定。 但他自己,已经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曹操这边,再想回头,已是很难了。 而且即便是想要回头,他也不觉得士颂能稳赢曹操。 把杨修迎入客厅之中,士颂问得很直接:“这次德祖兄奉朝廷之命前来,不知有何诏令。” 嘴巴上说着听朝廷的命令,但士颂的身子,坐的很稳,只怕杨修就算是拿出了圣旨,士颂也未必会起身。 反正,这将军府中,士颂把大门一关,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你杨修若是说我藐视圣上,藐视朝廷,我士颂就是打死不认账就完了。 “修此来,事情还不少。” “听闻车骑将军准备编撰三部旷世之作,朝廷特地令在下来前来辅助而已。为编撰事宜提一些帮助。”杨修的话,士颂算是听明白了,曹操以朝廷的名义把杨修派过来,即便是杨修什么事情都不做,未来这三本书编撰完了,曹操那边自然会宣传,这编书的功劳之中,也有朝廷的份。 而有朝廷的份,那就是有他曹操的份。 说白了,杨修就是代表曹操来蹭荣誉的。 但是相对应的,也能给士颂带来一些方便,那就是这几部书,是朝廷认可的。 自己主持编撰的,会有利于书籍的传播,自己的名声会传播的更好。 “行啊,那就麻烦德祖兄了,我们目前还在收集书籍信息的起步阶段,负责编撰书籍这事各项事务的,也不是外人,是你杨家故人,我车骑将军府从事中郎颍容。说起来,也算是你世叔了。” 总理编撰的事士颂当然不会交给颍容负责,但是颍容现在毕竟是杨梦茹名义上的义父,又是杨彪之父杨赐的弟子,和杨家关系不浅,士颂让刘巴挂了主事的命,下面具体的事情就交给了颍容,也好为他弄点政治资本。 “若是世叔的话,倒是也方便。”杨修看来已经做好了怎么和颍容对接的准备,反正他这次没什么具体的事,他来了,事情基本也就结束了。 第231章 大汉世家 杨修和士颂闲聊着路上的风景,似乎是有意没有谈及杨梦茹的事。 士颂也耐着性子不提,若是杨修真的不提,他就当默认了杨家不反对自己和杨梦茹的婚事。 虽然不确定杨家是否把杨梦茹从杨家除名,但她毕竟还是杨家的血脉,士颂的内心,其实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杨家的认可的。 家族的认可和祝福,或许自己不在意,但是对于杨梦茹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即便是杨家有人暗中帮她南下,但杨家明面上,还是在为朝廷,为曹操效力。 例如现在眼前这位,杨家的嫡子杨修,不就正是曹操的使者吗? “对了,听闻这次车骑将军府要编撰的书籍中,有一本对当今诗词歌赋的集合,杨修虽然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才华,但是在许昌,还是听闻过不少当世名篇的。” “来的路上,一边看风景,一边也就准备了一些,还请车骑将军过目。不知以士将军看来,这些诗赋如何?”杨修聊着聊着,忽然就拿出了一本册子,好似真的是随手准备一般,但士颂心里明白,杨修给自己的这本诗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士颂笑着接过了这本册子,翻开第一篇,士颂就明白,或许这才是杨修来襄阳的主要目的。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这分明就是曹操的《蒿里行》! 继续往后面翻阅,这本册子里面的诗词歌赋,除了三曹诗词之外,都是效力曹操手下的人所作的诗赋。 士颂心说好家伙,你个杨修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士颂装模作样地翻阅了一番后说道:“曹司空的诗赋,气魄雄伟,且慷慨悲凉,朴实无华,又感情深挚。凭心而论,确实是当世之佳作,我想要编撰的《建安名诗赋全集》之中,必定是要收录的。” 见杨修脸上露出了笑容,士颂却没有准备完全的妥协。 曹操虽然是自己的敌人,但是有一说一,曹操的诗词歌赋,那确实是写得好。 这个,自己捏着鼻子认了。 就好像你弄一本《唐诗三百首》,你非要说李白是个酒鬼,不收录李白的诗,那你的这本《唐诗三百首》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其余诗赋,我的品鉴水平有限,是否值得收录,还需要武陵书院请来的名士们,一一品鉴才行。”士颂话锋一转,把问题踢了出去。 本以为杨修会很意外,但看杨修的神色,仿佛自己的这个决定,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士颂很快就想明白了。 好家伙,这杨修肯定是对曹操的诗赋很有自信,加上他对自己认知,知道自己即便是和曹操敌对,也绝对会认可曹操的诗赋,收录进书中。至于其他人的诗赋,只怕他杨修自己都不怎么在意。 不过是用来凑数的。 至于曹丕曹植,现在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他们的诗赋,还没有到最巅峰的时候,能不能被认可,只怕也只有等武陵书院的那些名士们来定了。 但看杨修的表情,只怕这本册子里的诗赋,多半会被那些人认可吧。 杨修见士颂的表情变化,心中得意,微微一笑,说道:“这公事基本也就说完了,那么佑泽贤弟,这里为兄可就要论私谊咯。” “来了。”士颂听杨修换了称呼,居然没有在称自己的官职和爵位,甚至连自己姓名都没有叫,而是直接喊自己的字,这是只有关系密切之人才会做的事。 他杨修和自己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过? 只有自己在关中勤王,和他亲妹妹定下亲事时,他才如此称呼自己。 明显,是要和自己说杨梦茹的事了。 “小妹在襄阳,可让人欺负了?”杨修这一次,问得很是认真,他这样的表情,倒是让士颂有些恍惚。 你杨修,是个真心关心亲妹的好哥哥? 士颂笑道:“杨兄何出此言,令妹来襄阳后,一直住在颍容大人家中,颍容大人念及当年杨赐大人的教导之情。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是要报答的。” “杨赐大人的嫡亲孙女,流落荆襄,他岂能不好好相待。听说,更是认了令妹为义女,家母也见过她,对她很是喜欢,一直派人好生对待,她在荆襄,比杨兄要安稳的多。” 本以为这样的回答会令杨修满意,可杨修却还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说道:“听闻佑泽本来是有妻妾的,还是故光禄大夫诸葛珪的后人。和佑泽伉俪情深,但对于佑泽的事业,却无有多少帮助。” “听闻欧夫人定下了佑泽和小妹的婚事,不知这诸葛家的女儿,对我妹妹是何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当然是面和心不和的塑料姐妹花啊!难道还真想她们两成为情深义重的好姐妹啊。”士颂心里忍不住吐槽。 但是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地说道:“家母已经让她们二人和我一起,吃过一场家宴了。我也听说,但凡家母邀请杨姑娘到后院,诸葛氏也都是会陪在一起的,二人之间,并无嫌隙。” “你可知道,把梦茹许配给曹家时,小妹是准备以死明志的。”杨修面无表情地给士颂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让士颂心中再次起了波澜。 “而我作为杨家的亲曹派,也被小妹记恨。我能做的,只能是即便看破了父亲的安排,也当做没有看到,让小妹顺利逃婚。我相信,你一定会派人接应的。” 杨修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未来,你和曹公将会如何,我一点都看不清,也丝毫没有把握。虽然我个人更倾向于曹公,但父亲和小妹,似乎都认准了你,也罢,就当是我杨家一边下注一个吧。” “一边下注一个?你把你妹妹当做什么了?”士颂冷声问道。 杨修的回答,倒是有些让士颂意外了。 “当然是当我亲妹妹啊,这次来襄阳,我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见一见梦茹。告诉她,她许配的夫君战死沙场了,我们杨家将会为她重新择夫婿。” “当然了,若是世叔颍容推荐的人选,也是可以的,毕竟父亲年纪大了,我又不在她的身边。颍容世叔也算是半个长辈,他为梦茹选的夫婿,我们杨家,认!” “你不担心曹操那边?” “我们杨家一边下注一个而已,很多世家都会这么做。”杨修再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士颂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对于曹操而言,杨家嫡子杨修在自己手下,认可自己,全力辅佐自己,他完全可以借用杨家的名头。 至于杨家之中,还有其他人在其他势力效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乱世之中,各大世家都是这样的啊。 另外,杨修作为第一个到襄阳来的世家子弟,自己对待他的态度,也就是自己未来,接待天下其他世家的态度。 大汉朝各地赶来的世家子弟,都看着在呢。 想通了这些,士颂当然不会为难杨修,对于杨修去见杨梦茹的请求,表示自己不会反对。 至于杨梦茹是否愿意见一见她这个哥哥,自己可就不能保证了。 但杨修所求,也只需士颂不反对即可,他自信,还是能见到杨梦茹的。 一切,都如士颂所预料的那样。 士颂见了杨修,同意将杨修带来的曹操的诗赋,收录到书库之中。 这消息传开了之后,襄阳城内,忽然冒出了诸多世家的代表。 他们个个都来请求面见士颂,而他们的目的,和杨修也有些类似,只是杨修带来的,是曹操和曹操一系文臣们的着作,而他们,带来的是自家的着作,希望能编入三部书库之中。 这一次,让士颂见识到了这个时代,世家的力量。 难怪世家可以左右天下的局势,荆州也好,交州也罢,毕竟不是中原。 天下世家之多,世家背后力量之强,远远超过了士颂的想象。 清河崔、博陵崔、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琅琊王氏、陈郡袁氏、兰陵萧家。 河东裴、琅琊颜、谯郡桓、京兆杜氏、河东薛氏、京兆韦氏,河东卫氏。 这些天,天下名门大族,陆陆续续,几乎都派人带着书来到了襄阳,表示愿意参与到士颂的编辑工作中来,愿意出人出力出钱出书。 对这些人,士颂没有直接拒绝,他也没有时间去一一接见,只是表示,编辑工作,选书工作,都有专人负责,他们可自行前去对接。 而对于那些想要为自己“效力”,投效自己的世家“子弟”。 开始的时候,士颂还见过几人,但很快,士颂就发现,这些人,能力只怕真的不行。 和普通人的区别,不过是他们读过书,认识字,知道一些历史典故。 这些人放在从前,或许能让他们显得与众不同,但是在早就推行全民教育的荆州地区,他们的优势,几乎没有了。 唯一让士颂看重的,也不过是他们世家子弟的身份而已。 有他们在自己手下效力,未来攻打到他们家附近的时候,方便自己收编那个地区。 另外,还有一点好处,这些世家似乎并不是真心看好自己,派来投靠自己的人,基本都是家族的旁系子弟。 未来,即便是和这个家族翻脸,推行新政遭遇抵抗,士颂完全可以直接翻脸。 于是,对于想要投效自己的世家子弟,士颂照单全收,不但给他们安排编撰工作,还都授予了一定的文散官的官职,让他们直接去武陵书院,去哪里参与编辑工作。 不但自己乐的清闲,他们也欢天喜地、开开心心地去了文学圣地。 不过,这次来襄阳的人里面,还确实有几条“大鱼”,让士颂不得不认真对待,甚至开始打小心思,想要真的收服这些人。 第232章 意外之喜 颍川四大家族,在三国时代,可谓人才辈出。 虽然说这四家在历史都和曹操绑在了一起,但是家族中,其实也有旁支子弟为其他势力效力。 而这一次,颍川四家里,就有人来襄阳。 其中,也有士颂认识和知道的人。 为了能让曹操难受,士颂准备把这些人都收入自己帐下。 荀悦,字仲豫,荀俭之子。汉末政论家,史学家。 献帝时官至秘书监、侍中。曾撰《汉纪》30篇,时人称其“辞约事详,论辨多美”。 别的不说,就单单是他的《汉纪》,在武陵书院,那可是作为教科书的存在。 这样的人,这次,终于借着自己编书的机会,来了荆州,荆州儒生们,对他可谓是翘首以待。 除他之外,还有陈谌之子陈忠,说起来,可是陈群的表兄。 而长社钟氏子弟来了钟演,是钟繇的弟弟。 这些人或许在历史上不出名,但是这些人又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和曹操手下的重臣们,同出一门,而且沾亲带故。 只要是这些人真的站到了自己这边,不求他们为自己做出多大的贡献,他们的存在,就是世家的一个态度。 未来,自己进入北方地区,和这些世家打交道时,绝对用得上他们的影响力,至少,可以把他们顶到台前。 而最让士颂开心和激动的,则是江东世家子弟的到来。 江东四大家族来人,士颂不意外,意外的是江东陆家来的人,不是别人,是一个叫做陆俊的中年人。 这个人在历史上没有什么作为,后来在东吴效力,官至九江都尉。历史上对他的记载是淳懿信厚,为邦族所怀。 这个人不重要,但是这个人的儿子,叫陆逊。 就是东吴四大都督中,活得最长的那一个,参与吕蒙偷袭荆州之战,先阴了关羽,后火烧联营,断送了刘备万千豪情的那个陆逊。 三国后期,东吴的擎天巨柱,可以和诸葛亮,司马懿斗智,出将入相的绝世之才。 士颂是在陆俊“入职”了车骑将军府数天之后,一次和廖立闲聊时,谈到了江东四家的人,廖立特别说明这个陆俊是个注重信义的人,这次既然投效了我们,未来也一定会全心全意为我们效力。 他只是可惜,这个陆俊,不是陆康的嫡传子弟,而是陆康哥哥陆纡的儿子。 只能勉强算是陆康的族人,在吴郡陆氏之中,现在也只能算是旁系子弟了。而陆康的儿子陆绩,孙策十分看重,只怕是不会让那小子过来投靠我们。 士颂点头称是,陆康的名头,自己还是知道的,当年的庐江太守,为了抵抗孙策的攻城,坚守了两年,城池陷落,他便撒手人寰,陆康宗族百余人,也少了一半。 “这么说起来,这位陆俊,就和当年的庐江太守陆康一般,是个有始有终的忠义之人?”士颂当时也只是这么随口一搭。 廖立也回答的很随意,说道:“嗯,毕竟陆纡早就故去,陆康才是族长,陆俊也是在陆康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的,所以大家都这么说。甚至还有不少人说,他陆俊的儿子,天生聪慧,有陆家先祖之风,只怕未来成就,不在陆康太守之下。” “这种话,旁人说了不算的。”士颂先是淡淡一笑,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问道:“你可知那孩子叫什么?” 廖立对于士颂的经常发生神经一样的改变态度,早就习惯。 这次,只是淡然地回答说道:“听说,大名好像叫什么陆逊吧,现在也有十岁多了,小不了公子几岁,说不定,也常以公子为学习的榜样。” 廖立的玩笑话让士颂的心里乐开了花,上天待自己不薄啊,没有想到自己弄一出编书,抗击曹操挖墙脚,给自己挖来了陆逊。 当即决定,要去见一见这个陆俊,若是陆俊真的如大家说的那样,淳懿信厚,为邦族所怀。 那么,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陆逊弄到自己麾下,什么位置都不放,直接就放到自己的颂卫营当指挥,用来顶替易欣的位置,历练几年在放出去,就如同当年孙权把陆逊带在身边一样。 陆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返回在襄阳的临时住所,割据一方的士颂,就亲自来登门拜访他了。 而且,还是满脸的笑意。 “久闻季才先生之名,今日终于得见,士颂不甚欣喜。”士颂的假笑本领,这么多年下来,是越发的成熟了,况且这一次,士颂脸上的笑容,还并非全是虚情假意。 士颂释放出来的善意,与其说是对陆俊的看重,还不如说是对陆逊父亲的尊敬。 “陆俊拜见主公!”陆俊虽然吃惊,但他的意识中,现在,自己是士颂的部下,士颂,是自己的主公。 虽然说自己来荆州投效士颂,是陆氏家族的决定,为了给家族谋取利益,但是陆俊也明白,这是家族在下注,在投机。 陆家自从陆康守庐江一役后,宗族人口少了一半。 陆家,已经不能再任性了。 对于就在扬州边上的士颂,陆家还是愿意投资的,也是必须得投资的,而陆俊,作为陆康的侄儿,是有代表陆家效力士颂的资本的。 而且这样的决定,对于陆俊自己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他虽然为人仁厚重信义,但他也不是无欲无求的人,他也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证明给世界看,自己这一系,也是陆家子孙,也不比陆康那一系的人差! “最近因为编书和新修图书馆二事,来到襄阳的人不少,若是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颂此来,是想问问,先生此来襄阳,何以教我?”士颂在来的路上,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以请教的名义来和陆俊交流,给陆俊展示自己的机会。 “陆俊来荆州时间不长,但荆州的气象,从普通百姓到官吏军士,朝气蓬勃,昂扬向上。世人都传,来荆州,便可保衣食无忧,只有来了荆州后,自己亲自感受,亲眼看到,我才真的信服,主公之新法,若是推行至大汉十三州,哪里还会有动乱呢?” “只是主公之新法,在下以为,最关键的问题,是要解决如何和世家沟通的问题,若是能解决世家对新法的抵触,荆交之未来,不可估量。”陆俊的回答,中规中矩,其才能也只能说是普通。 见士颂微微点头,陆俊稍有犹豫,但最终还是继续说道:“主公这次编撰传世巨作也好,新修大型藏书楼图书馆也好,在下看来,并非主公主动想去做,而是不得不为之。” 士颂尴尬一笑,没有回应,毕竟自己现在推出的政策,只要有人用心打听一下荆州最近发生了什么,就会知道,这是士颂被迫无奈,应对曹操用朝廷名义征辟自己手下的对策。 陆俊继续说道:“若是想要世家安心,则主公即便是千金买马骨,也必须要推出一个典型来,让所有想要为主公效力的世家们,有一个奔头。这,便是主公来找我陆俊的原因所在,陆俊,愿意当这个马骨!” 实话实说,陆俊说的这一点,士颂还真没有去仔细想,士颂来找他陆俊,完全不是因为他陆俊的才干什么的,至于陆俊所谓的千金买马骨,给那些来为自己效力的世家子弟,释放一个友善的信号,士颂也从来没有想过。 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稳住陆俊,然后把他儿子陆逊套到自己的手上来。 陆俊所谓的世家子弟,士颂对这些人从来没有期望,本家族当做弃子也好,才能本领有限也好,自己养着他们,不过是为了未来和这些世家有些交集,不至于双方完全没有合作的基础。 毕竟,自己不能和全天下硬来,即便是要推行新法,推行改革,那也要一点一点的来。 得用软刀子去割大世家的肉,太激进,士颂也怕物极则反。 不过现在陆俊提出的这个办法,也确实不错。 一来嘛,正如陆俊所说,可以帮助自己稳住这些世家子弟的心态,别人赶到荆州来,哭着喊着要投效自己,虽然才能一般,但好歹背后是天下世族,自己也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让大家安心。 其二嘛,陆俊这个人,虽然才能普通,但是好在人品不错,若是自己重用了这人,倒不用去担心他背叛什么的。 而第三点,才是最让士颂舒心的点,那就是士颂完全可以借由这个名头来重用陆俊,同时,也借由这个名头,来把陆逊弄到自己身边来。 自己好歹给把你拉出来当典型了,你也得表一表忠心,把儿子放到我手里来吧。 “季才先生的人品,在下是信得过,这也是为何在诸多世家子弟中,特地来拜访先生的原因,我若是将先生推了出来,还望先生日后莫要辜负我的选择。” 士颂说得,好像真的是被陆俊说通了一样,准备重用他,以他来做典型人物了。 “陆俊,必不负主公厚望!”陆俊似乎看到了希望,语气之中,隐隐间透着一丝兴奋。 “我信得过你,但有些规矩不能废了。否则日后,其他我信不过的人,都以你为例就不好了。”士颂露出一道笑容。 而后问道:“听闻先生有一子,名叫陆逊,比我小不了几岁,文武全才。最近南征归来,我的颂卫营需要补充,不如让他来试试?” 陆俊一听,就明白士颂的意思。 士颂所谓的规矩,便是自己重用的人,家眷需要在荆襄,自家的嫡亲之中,还有人在为他效力。 自己的儿子陆逊,进入颂卫营,对外可以说是士颂看重自己,但那又何尝,不是自己交到士颂手上的人质呢? 但陆俊是什么人,既然决心为士颂效力了,那就肯定是一心一意,绝不反悔的。 而且既然自己出仕了荆州,自己的儿子,未来也肯定是要为士颂效力的。 既然如此,在士颂的身边待上几年,或许对于陆逊而言,也是人生的机遇,陆俊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表示同意。 希望士颂能多多指导他这个“书呆子”一样的儿子。 第233章 南海捷报 很快,荆州内部发生了人事调动。 那位刚刚投效士颂的陆俊,吴郡陆家的子弟,得到了士颂的认可,并直接任命他为庐陵郡太守,统帅五千人马,直接去扬州上任。 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 虽然说士颂手上的庐陵郡,是原来孙邵占据的庐陵郡的一部分而已。 现在孙邵成为了车骑将军府掾史,成为了士颂身边谋臣。 说起来,士颂对这位未来东吴第一任丞相,还是蛮有期待的,毕竟这人允文允武,在士颂的规划中,可是独当一面的统帅型人才来对待的。 而现在没有太守的庐陵郡,也由徐庶派兵驻守着。 这次陆俊成为太守,一方面是他吴郡出身的身份,和江东孙家的不少武将都有交集,士颂希望通过他多少能缓和一下前线的局势。 另外一方面,在士颂看来,扬州的那点地盘,即便是丢了,自己也不心痛。 毕竟自己还没有攻入扬州的准备,现在的自己,在没有解决曹操带给自己的压力前,想要攻入被孙策占据的扬州,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 和陆俊成为太守,同时传开的消息便是,陆俊的儿子陆逊,成为了士颂的近侍,在准备颂卫营的考核。 传说士颂对陆逊很是看重,准备由他来顶替南征身亡的易欣的位置。 也正是有了这个传言,让来荆州的不少世家子弟都变得积极主动了起来。 有的人简单直接,就想要找士颂建言献策,来证明自己的不平凡的才能。 有的人在荆州结交士颂各派系旧臣重臣,如刘巴,贾诩,石韬,裴潜。甚至还有巴结廖立,马良的。 当然了,也有想要去找黄忠,太史慈等军人的,不过没几天大家就发现,这些办法都不好使,士颂似乎更看重的是他们的才能。 最后,还是武陵派系的和洽出面,在这些世家子弟中选了些人出来,安排到了合适的职位上,这些人才消停了下来。 但同时,按照士颂默许的态度,这些人,也都基本上被士颂手下的武陵学院派系给吸收了。 毕竟出身自世家,多少有些名头,对于看重理论和名声的武陵派系而言,这些人的相性太相符合了。 而这些人加入重名声却无实权的武陵派系,既让士颂安心,不用担心这些人能力不足或者泄露机密。 也让这些人自己安心,不必担忧自己有什么危险。 此外,当人们看到一队又一队的施工人员,真的开始了大型图书馆的修建。 而车骑将军府的官吏们,真的在武陵书院收集采买各类书籍,甚至直接从印刷所一批批地拖走书籍,然后在图书馆附近修建的临时库房中堆放。 寒门子弟们的内心,越发的激动了。 一大堆寒门子弟涌向了襄阳,各种打听如何成为士颂的手下,当他们得知了士颂制定的“科考”流程后,各个都开始为今年秋收之后,临时加办的一场“吏员选拔”的考试做起了准备。 而负责这次选拔的人,则是原来士燮手下的谋士程秉。 在士燮进入“退休”状态后,交州的政务军务,士颂几乎全权委托给了徐庶,为了方便徐庶施展手段,交州派系内原来的实权人物,士颂都调来了襄阳。 从前人才的选拔,都是毛阶,还有和洽的工作。 但是现在两人要应对来投靠自己的世家子弟,这些想要考吏的寒门子弟的事宜,士颂也就交给了程秉,程秉在谋略上或许没什么特色,但是政务认真,做这种需要细心处理的事务,最是合适。 眼看着即将进入秋天,士颂也开始盘算起今年能收获多少粮食,又能从其他州郡收购多少粮食回来,积草屯粮,筹备军资。 这是士颂最为看重的工作,在他的思维中,打仗,那就是砸钱,就是消耗。 历史上的曹操,可没有放过张绣,现在张绣被自己调入了交州,去给徐庶充当武力保障,北面防备曹操的工作,就得自己来了。 而对付曹操,士颂十分认可贾诩的提议。 就和当年司马懿对付诸葛亮一样,我不和你比智谋,拼算计,我就和你拼实力,曹操现在的核心地盘不过兖州和豫州部分。 即便是中原地区,但物资准备,多半比不过自己,自己要和曹操开战,那就用军备来压制他。 “交州捷报!”正当士颂算着自家的粮草,可以供自己的军队多长时间的时候,将军府门外,传来了让他意外的消息。 士颂心头一惊,暗思:“交州来的捷报?难道孙策又动手了?不应该,不是前天才收到消息,他孙策在对付江东的世家和山越蛮族吗?他哪里还能分兵攻交州?” 毕竟也是多年的主公了,士颂神态自若的接过交州传来的报告文书,看完之后,放声大笑。 “好,好,好!好个蔡帽蔡德珪,区区几千水军,便剿灭了数万海贼,为交州得了人口辎重,更是沿海新修海港,稳定了和南洋的海上商路,从南洋给我们运回了第一批粮食。” “好啊,这条海上商路开通,我们就又多了一条粮草来源,多了一条财富来源。哈哈哈!” 在士颂返回襄阳之前,士颂用一张凭自己记忆画出来的“南海海图”,把蔡帽给忽悠去了交州,让他组建海军。 对于蔡帽而言,他向往着自由的大海,对于士颂而言,则是希望开通南洋商路。 海上商路,则预示着财富和粮食,对于自己势力的发展,有莫大的帮助。 从六月到九月,短短三个月,蔡帽的海军大寨都没有竣工。 但是他的海军,却已经形成了战斗力。 三千主力海军,部分是荆州水军的老兵,他蔡帽的嫡系部队,部分是交州海边的土着村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渔民。 在蔡帽的训练下,配合交州提供的近海海船,很快就形成了战斗力。 汉朝交州的珠崖郡,其实也就是我们现代海南岛。 在汉朝,这里可谓是天高皇帝远,物产又不丰富,但正所谓穷山恶水之地,总有不服王化,不服管教的人。 这里的百姓之中,有一名叫刘琥的人,似乎读过书,天生力气也大,找了些和自己一样的无赖混混,就在海边的小岛上当起了海盗,专门欺负渔民。 时间久了,也拉起了一票人马,过去交州在士燮的管理下,管理松懈,地方官员对他这种人,也懒得去管。 而就这么一放纵,这个刘琥就在珠崖郡发展了起来,手下男女老少合起来,几乎有两三万人,几乎是自成一国,他也自称南岛都督。 对士家,也算恭敬,至少不惹事。 但是现在徐庶要推行新法,他这个南岛都督,仗着自己手下有点人马,拒不执行。 交州的世家大族之中,最大的就是士家,士颂自己变法,这些人的抗议,徐庶完全不当回事,至于交州境内的其他家族,交州之变后,也都学乖了。 徐庶推行变法唯一的障碍,就是这位南岛都督。 本来徐庶想直接用交州军队去灭了对方的,但是这刘琥也不傻,知道自己不是交州军的对手,直接坚壁清野,甚至带着粮草船只躲回了南海上的小岛上。 在他看来,你交州军大军不能长久停留在这里,你来我就躲着,你退了我就出来。 正当徐庶设计,准备调虎离山,准备路上埋伏刘琥的时候,蔡帽来交州训练海军了。 徐庶当即把刘琥的问题丢给了蔡帽,说你的海军完全可以拿这些人练手。 接着,张绣率领西凉骑兵来了,徐庶又直接把张绣也派到了珠崖郡,让他和蔡帽水陆并进,夹击刘琥。 刘琥见势不妙,也曾率军突围过,但是他和他的手下什么时候遇到过西凉铁骑,甚至是连西凉马都没有见过的他们,在西凉骑兵的冲锋下,立刻崩溃,退回海岛死守。 而蔡帽的水军训练完成后,又招募了一批在海上行商的商人护卫们,加上水性好的交州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地摸上了刘琥所在的海岛。 三千职业军人,杀入了两三万由乌合之众组成的海岛基地内,就好似三千头狮子杀入了三万只羊群里,大杀四方,无人可敌。 在刘琥被蔡帽一刀斩首后,这些半渔民半海盗的人,统统放弃了抵抗。 随后,徐庶完成了这几万人口的打散整编,而蔡帽也总结了一些海战的心得。 他结合从前在长江上的训练,对比海上的训练,他整理了一份《海军训练心得》的经验之书,还将此书交给了士颂,希望能被收入进江陵新修的为武略类图书馆内。 他蔡帽,也有着一份着书立作的心,他也想依靠自己的水战技能,万代流芳。 而且,这几个月,在徐庶的配合下,蔡帽也派人详细描绘出了部分南海海图,别的不说,从交州日南郡沿岸南下的海图,也就是沿着现代中南半岛一路南下的海图,已经绘制完成,而且也派人往返航行数次,确认无误。 为了海上商路的补给,在蔡帽的建议下,徐庶命人在南海,九真,日南,朱崖四郡设立海军军寨,一方面由水军定期训练巡航,想要在往返海上的商人,可以开船随行。 当然,是要给交州府交钱的。 同时,对沿海造船工业,进行分类管制,压缩海盗的生存空间,甚至是连好一些的船都不让他人制造。 最后,徐庶和蔡帽,还在报捷的书信上提出,现在中南半岛诸国,对于我们大汉的商品十分喜爱,都愿意出高价格购买。 他们那边的粮食产量丰富,若是使用海运,便捷又快速,可以减少许多路上的消耗,对于士颂想要建立更多的粮仓十分有帮助。 而且在我们用丝绸,白酒,瓷器,布匹等物资优先兑换粮草的带动下,这边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推行粮草的种植,未来,这边产出的粮食更加可观。 徐庶对士颂开通海上商路的做法,佩服不已,甚至希望士颂能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来管理从中南半岛买入粮草的事宜,在徐庶看来,这些粮草,完全可以左右整个中原的局面。 士颂把这份捷报看了又看,心中大喜。 最后,决定把负责从中南半岛及南洋诸国进口粮草事宜的事,丢给了自己的师弟蒋琬。 第234章 收获季节 蒋琬,荆南零陵郡人。 蒋家本就是当地一普通小吏,在士颂定荆南之后,蒋家就一直在为士颂效力。 而年少的蒋琬,更是从士颂创立的全民读书的政策中,得到了好处。 由于学业出众,他甚至一度边读书边教书。 后来,不到十六岁的他便参加的考吏,而且在零陵郡,一举夺魁。 也正是如此,走进了刘巴的视线中,被刘巴调入车骑将军府,跟在自己身边。 后来刘巴越看他越喜欢,直接收了蒋琬为弟子,算起来,这蒋琬也算是士颂的师弟了。 当士颂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叫蒋琬的师弟时,当时就乐开了花,直接任命他为车骑将军府粮运司马,帮助处理荆州和交州粮草转运事宜。 这次南海商路开通,士颂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他蒋琬。 历史上,他可是接班诸葛亮的人才。 能让诸葛亮临终前推荐的人,士颂当然要花大力气好好培养,反正士颂给徐庶和蔡帽的书信中,把自己对蒋琬的期许,表示的清清楚楚,他相信,徐庶会保障好蒋琬的安全。 随着再次进入秋天,整个荆交,都陷入了火热的秋收之中。 这一年,天公作美,虽然说不是爆棚的大丰收,但随着农学院技术的推广,荆州今年的收获不少。 至于交州,即便是经历了一次战火,即便是徐庶接手时间不长,但交州的气候,也让其获得了丰收。 整个荆交,不论大家小家,士农工商。 除了守在边境的驻军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投入了粮食的收获之中。 甚至是武陵书院的学生,也都被组织起来下地帮忙。这个时代,自大的儒生们可以看不起商人,瞧不上工匠,但是对于农业,他们必须保持敬畏。 即便是内心看不起种地的农民,但明面上,他们得表示对农业的敬畏。 而士颂也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让这些儒生们,充当了一回苦力,把收割的粮草,运送回仓库里面。 工作简单,但是需要人做。 而更熟练的农民,则负责收割脱谷等需要时间去熟练的工作。 另外,还有消息传出,说是士颂和杨梦茹的婚事基本已经确定了,现在杨家也把杨梦茹认了回去,图书馆地基也都打好,新书也开始了编撰。 而预计新年之前,就会有结果。 而那个时候,便是士颂正式迎娶杨梦茹的日子。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士颂还派暗组的人去查,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 散布消息的人,似乎没有一点隐藏自己的打算。 简简单单一问,就查到了消息的来源,正是士颂自家后院。 更明确一些,是欧夫人院内传出来的消息。后面士颂也不用去问了,这消息就代表着欧夫人的态度。 这一次,士颂看到的东西更多。 自己从清远起家,现在所谓的三大派系之中,实力最强的,应该便是所谓的荆南派系。 而在荆南派系里其实也是可以细分的,而其中最容易被忽视的,就是清远派系中的欧氏旧部。 在原来欧夫人推荐的几员大将陆续战死之后,欧氏旧部在士颂手下的势力,看似已经没有了,但是士颂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军队中的骨干力量,诸多中下层军官,其实,也都是当年蝮蛇夫人手下的小喽啰啊。 这些人,可都是以“欧氏旧部”为荣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欧氏旧部所在的清远派系也好,甚至是整个荆南派系,都默认的站到了杨梦茹的身后。 虽然他们之中,很多人十分欣赏诸葛诗语,但是诸葛诗语的出身,以及诸葛玄荆北派系的身份,让荆北派系的人,天然和他们诸葛家站在了一起。 原来的荆北派系,武将以黄忠为首,文臣以蒯越为首。 本以为蒯越离开之后,荆北派系的文臣会被打压,但士颂却没有料到,自己十分看重的贾诩,在投入自己麾下后,居然和没有和历史上一样,选择当个孤臣,而是选择加入了荆北派系。 而他的实力,以及自己对他的看重和依赖,很快,就让他替代了蒯越,成为了荆北派系的领袖之一,俨然和刘巴分庭抗礼。 士颂已经看到了未来,若是杨梦茹和诸葛诗语为自己生下儿子。 他们的身后,站着的便是这两派人了,至于读书做学问的武陵书院派系,只怕则是会更倾向于支持嫡长子吧。 每每想到这些,士颂就头大。 从前看小说时,别人的手下,同心协力,团结一致。 到了自己这里,就上演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基业,这些人就开始组建山头,维护各自派系的利益。 士颂都开始担心这种情况,会不会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不利,会不会因为某个人想要拖后腿,而给自己带来灾难性的打击。 婚讯的消息,士颂最终没有去澄清和解释。 因为士颂看到,刘巴在面见过欧夫人一次后,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于是,他也只能接受母亲的安排,党争是把双刃剑,一定得小心使用,这是士颂对自己的告诫。 在荆交秋收正如火如荼开展之时,士颂却得到了来自江夏郡的消息。 江夏郡以东,庐江郡方向,来了一支近十万人的队伍,江夏守军开始还以为是袁术的军队打过来了,但派出去的探哨却发现,来的人,不仅有军队,还有百姓,总计军民近十万人。 这些人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投奔士颂的。 领头的,是袁术原来的手下陈兰。 还有雷薄、雷绪,梅成、梅乾两对兄弟。 他们这次率领自己的军队,宗族,乃至曲部亲属,护卫着想要到荆州讨生活的百姓,一起来了。 同时,也给士颂出了难题。 这群人中领头的二将,是雷薄和陈兰,这两人原本都是袁术麾下的大将,统领大军,独当一面。 而现在袁术称帝,倒行逆施,局面是每况愈下,也正是历史上二人离开袁术的时间。 历史上,他们二人离开袁术后,占据嵩山为山贼,后来和庐江郡的梅乾一起聚众万人,在江淮间攻城掠地。 等到袁术被曹操所灭,夏侯渊率军扫荡袁术旧地,才将他们击败。 但是他们依旧占据以氐六县,反抗曹操势力。曹操再遣张辽率军讨伐,张辽强攻他们的山寨,直接斩杀了陈兰、梅成。 再往后,直到赤壁大战结束,刘备占据荆南四郡时,雷薄的弟弟雷绪,率领剩余的军队和宗族亲属五万多人,直接投奔了刘备。 士颂没有料到,自己的到来,也影响到了这些人的人生轨迹。 历史上他们去嵩山之前,似乎投奔过谁,但是被对方拒绝了。 而现在,他们投奔的第一人选,变成了自己,而且似乎为了能让自己接受他们,他甚至“裹挟”了几万百姓,毕竟打着护卫百姓去荆州投奔士颂的名义,还是很能忽悠到一些人的。 只是对面这十万人口,士颂却犯难了。 别的不说,袁术的使者,也来了襄阳,明确告诉士颂,这些人都是我仲家天子袁术的叛徒,你士颂从前也是拥护我的,这次你的任务,就是消灭这些人,否则,淮南精锐就会杀入荆州。 士颂一点都不担心袁术攻过来,现在的袁术已经被曹操打残了。 借用曹操一句话,冢中枯骨而已。 但士颂不想和袁术开战,他怕自己这一动手,就把袁术最后的家底给打没了。 士颂还想着袁术能像历史上一样,为自己分担几年曹操的注意力呢。 但十万人口,一心投奔自己,士颂怎么可能不动心。 现在这种战乱时代,人口意味着税收,兵员,人才,意味着一切,士颂当然想要把这些人收入荆州。 但是士颂需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自己吃下了这些人,也让袁术不和自己翻脸。 为此,他找来了贾诩,裴潜,廖立,马良,潘俊和蒋干,等着他们给自己出主意。 裴潜一心想要找机会展现自己的统兵之才,而不是当一个后勤部长。 他立刻表态说道:“主公,那袁术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于淮南,我荆州推崇儒学,忠义仁孝为本,按理应该前去讨伐他袁术的。” “不过是看在他袁术,能分担一些曹操方面的压力,才没有动手。现在这袁术不知好歹,还敢来威胁我们。我以为,我们完全不用在意袁术,直接接受雷薄、陈兰他们即可,若是袁术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如君所言,我还想他袁术给我分担一些曹操的注意力,让我荆州能多缓转一下。毕竟去年关中一战,我军损失太多,恢复实力,尚需时日。”士颂的态度,也很明显。 就是不想得罪袁术,但也不愿意放弃这些人。典型的既要又要,又当又立。 贾诩见无人说话,内心叹了口气,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士颂如此看重自己了。 现在徐庶不在襄阳,士颂身边连个像样的谋士都没有。 他轻摇小扇,缓缓说道:“其实袁术那边,也只是在虚张声势,我们要做得,不过是给袁术一个台阶下就好。” 士颂眼睛一亮,他知道,贾诩如此平淡地讲述,定然是有化解麻烦的办法。 贾诩继续说道:“我们只需要派出几支小部队,伪装成雷薄他们的人,去骚扰袁术,吃掉袁术一些人马,让袁术觉得这些人麻烦。同时,去散布消息,就说曹操已经准备再次以朝廷的名义,下令天下诸侯讨伐他袁术,而且还派人来了荆州逼迫主公。” “好主意!”廖立明白了贾诩的安排。 其实很简单,就是让袁术不敢动用自己的大军,但是不动用大军,又要忍受雷薄陈兰军队的骚扰。 而袁术想要威胁士颂帮忙,更不可能。搞不好,还会把士颂逼到剿灭自己的一方,毕竟士颂可挂着儒学传承之人的名头。 贾诩没有理会廖立,只是闭上眼睛,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我们再派出使者去见袁术。就说,我们在和他袁家叛将孙策的战斗中,损兵折将,已经无力剿灭雷薄了。” “现在,听说曹操的使者也去见雷薄了,我们给袁术建议,若是我们吃掉了雷薄他们这十万人,可以把他们转入交州,避免他们被曹操当枪使。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我们守住江夏郡,让他们占据庐江郡,成为曹操的外援。” 不用有任何怀疑,若是只有这两种选择。 袁术肯定会希望士颂收编这十万人,然后,把他们转移到荆南去。 这也就是鲁迅先生说的,中国人喜欢的调和居中,你说想要开窗户他们不同意,但是你说要掀起屋顶,他们就同意开窗户了。 士颂嘿嘿一笑,当即下令,让蒋干安排人手去负责偷袭袁术,到时机成熟了,他蒋干在作为使者,带些粮食去见袁术。 另外一方面,也和雷薄陈兰等人接触,让他们做好被整编的准备。这年的秋季,士颂收获颇丰。 只是士颂并未留意,一朵即将给荆州带来秋雨的乌云,自东北面缓缓飘来。 第235章 西进之思 秋收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雷薄陈兰带来的十万人,即便是袁术还没有松口,在士颂的运作下,也已经进入了新建立的营寨。 用偷偷转移的办法,将一批又一批地百姓,接入了江夏郡。 有的百姓从这里过江南下,有的百姓就留在了江夏郡生活,毕竟这个时代,翻山容易过水难,在长江以北,以后回家乡也方便些。 要是过了长江,即便是传说中荆南之地的生活如何美好,但在大多数人眼中,那就是完全背井离乡去闯荡了。 士颂盘算过自己现在的实力,自己占据了荆襄九郡,又从父亲士燮手中接过了交州,还占据了扬州的豫章郡和庐陵郡的部分地盘。俨然已经是雄踞西南的大诸侯了。 虽然去年关中一战,自己损兵折将,即便是今年和孙策龙争虎斗一番也有所损失,但架不住自己现在地盘大了,配合新政的日益完善,自己的招募的军队也越来越多。 南征回来后,随着一批批新兵营的士兵完成了整训,补充到部队,又给战斗中立了战功的军士提升军职。 士颂的军队,也迎来了扩充和整编。 就在士颂手下的文臣们忙着编撰书籍,新修图书馆的时候。士颂手下的武将们,也按士颂的计划,完成了对军队的整改。 随着地盘的扩大,原来所谓的“荆州镇军”的编制,已经不适合士颂账下的军队名称了,士颂已经将荆州建威军,荆州文定军前面的“荆州”名号去除了。 十万建威军的统帅,是荆州第一将,被自己任命为建威将军的黄忠,这支军队,将是士颂的主力军队,下设的三大军团,吕岱统帅的雄武军,太史慈统领的奋武军,甘宁率领的定武军,每个军团有三万人左右。 还有沙摩柯、邓方的五溪蛮营五千人,裴潜的后勤辅兵营五千人,都在这个军团的编制内。 此外,还有八万多的第二军,被自己视为后备力量的文定军,现在,也已经成型。 而被士颂委以文定将军重任的徐晃,使用士颂的练兵之法,军队早已形成了战斗力,加上这次还有不少人随军南下征战,这支部队,即便不是百战精锐,也远比其他诸侯的部队要强上许多。 文定军中,下设了四个军团,每个军团两万人。 魏延的宿戎军,臧洪的侧戎军,霍峻的长林军,这些军团已经成型。 另外,还有士颂看好的统帅型武将,还只能算是少年将军的徐盛,则带领着新兵完成了安远军的重组。 这些军团中,各个统帅还都有五千人的曲部人马,几乎可以说是这些将领的私人部队。 当然了,思想上,他们还是知道自己是士颂的兵的,但是他们的主将,是这些中郎将,而不像军团中其余的人马,有时候会被士颂分拨给其他将领临时统领。 除此之外,荆州还有近四万人的郡兵,而徐庶在交州改制这么长时间后,也对照荆州,在交州完成了交州郡兵的组建,约有两万余人,这些郡兵,并非职业军人,他们的定位似乎更像是后世的武警类别。 在士颂心中,这些人都是后备战力,关键时刻也是需要顶上去的。 在交州,那些尾大不掉的士家人,所掌握的两万交东军,这支部队,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士家人的直属部队。士颂若是要用,士家现在也没有人可以阻碍他。如今,在统领这支部队的人是士颂的三哥士干。 还有,荆州境内的民团组织,也有不少,交州也在起步。 这些原本的民兵组织,士颂仿照曹操那边的政策,将这些训练不足,以及因伤而不再适合上阵杀敌的“退休”军士,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屯田军。 而和曹操的屯田兵不同的事,这些屯田兵除了会有需要负责的田地外,他们也会守护商路,维护荆交境内的商业通路稳定。 最后,便是自己手上的水军了,冯习统领的长江水师两万,这两万人是真正的水军精锐,是实实在在的水军,至于水军辅兵,则另有数万。 只是那些人,若非需要,士颂没有强留他们在军营,而是让他们自己在长江上营生,捕鱼也好,运输货物过江也好,生活在长江边,也能随时待命。 而蔡瑁手下的三千海军,士颂反而十分看重。 他已经给徐庶,蒋琬还有留在交州的士家人再三交代,要积极配合,大力发展,开拓海域。 他坚信,以后,海上商路能给自己带来丰富的资源,财富,粮食,甚至是人口兵源,甚至是其他地方的文臣武将,对此,士颂还是很期待的。 一边盘算着自己手上的实力,士颂一边盯着面前的地图出神。 这幅地图,是自己年初就看了无数遍的益州地图。 年初的时候,自己就在盘算着如何西进益州。 若不是孙策攻入交州,自己被迫南下,只怕自己早已经攻入益州了。 现在的局面,对于士颂而言,也只有西进益州,才是最现实的选择。 北上和曹操拼命,自己没有把握。向东去灭掉孙策,欧夫人倒是蛮支持,但是士颂自己知道,若是自己全力东进,孙策周瑜的组合,自己未必能对付得了。 而益州刘璋,怎么看,都是最弱的存在。 只是现在,天下人还没有发现刘璋的无能,还以为靠着西川天险,刘璋可以在益州继续当许多年的土皇帝。 但士颂知道,刘璋无能,对比攻曹操和灭孙策,益州,简直如同白送。 只是,再如何看不起刘璋,这益州之地,要如何攻取,士颂也明白,自己需要好好谋划。 在此之前,士颂也已经和贾诩商议过多次,按贾诩给自己规划的大战略蓝图,想要抗衡曹操,最现实的办法就是用硬实力碾压。 但自己上一次在关中,联合关中诸路诸侯,最后三十万大军被曹操杀得惨败而归,损兵折将不说,还损失了大批大批的粮草。 所以贾诩的给自己的建议是,对曹操进行“包围网”作战。 那就是在壮大自己之后,联合即将占据河北的袁绍,占据徐州的吕布,占据江东的孙权,四面围攻曹操,而且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太依靠其他人的力量,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 要想靠实力碾压曹操,对于自己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壮大自己的实力。 放眼看去,大汉的疆域之中,益州,天府之土,刘璋又暗弱无能。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士颂早就和自己手下几位重要谋士,多次交流过,如何吞并益州了。 但是包括贾诩在内的所有人,虽然都同意和支持自己向西占据益州的想法。但对于如何攻取益州,大家的看法,却又不同。 在很多人的想法之中,益州天府之地,易守难攻,想要夺下来,只怕不容易。 刘璋又是刘嫣的儿子,所谓虎父无犬子,不可小看。且刘璋继位后,迅速安定了益州叛乱之人,也彰显了他的手段,所以不少人对于攻取益州所需要的兵力,粮草,乃至时间,都认为需求不少。 但士颂对此却信心满满,你们不知道刘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 以他作为对手,不说别的,肯定比和曹操,孙策对阵,要简单容易的多。 多次交流后,其实对于攻益州的大战略,心中也有了一些规划。 首先,士颂想要攻略益州,对比起历史上的刘备,更有优势。 当时刘备入川,基本上就是从江陵向西,向永安进兵,沿着长江逆流而上。 只不过刘备先打着帮刘璋抵御张鲁的名头,先进去了一部分军队,而后反客为主,南北夹击攻略了益州。 而现在,张鲁肯定不会让自己先派遣一批军队进去,不过也不妨碍士颂分兵几路攻略益州的计划。 因为除了可以从江陵出兵攻永安之外,士颂可是占据了交州的。 士颂完全可以派兵从交州方向进攻益州,历史上,刘巴就是从交州进入了益州,被刘璋所重用的。 士颂也完全可以走这条线路,先攻略益州南部州郡,也就是《三国演义》里面,孟获造反占据的那些地盘,沿着孟获造反的路线北上攻击,和自己沿长江逆流而上的军队汇合之后,再攻江都,成都。 而且,这个战略方案,在大家看来,也是攻略益州最简单的办法,因为完全可以和汉中的张鲁联合起来,让张鲁从北面威胁刘璋,牵扯刘璋的部分兵力,等到刘璋被灭之后,再来对付张鲁,占据汉中。 只不过这个战略,士颂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否决了,若真是联合张鲁灭了刘璋,再来攻略汉中,张鲁肯定会向曹操求援。 毕竟现在曹操名义上已经占据了关中,若是等到自己占据成都,灭了刘璋,那曹操只怕早就把关中经营好了。 到时候自己和张鲁翻脸,说不定张鲁发现自己顶不住自己的时候,会直接率领手下军民投降曹操,白白便宜了曹操。 士颂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想要完整的吃掉益州。 那就是刘璋和张鲁的地盘,他全都要! 而最好的攻略顺序,反而是先联合刘璋灭了张鲁,而且自己完全可以从荆州出兵攻汉中,若是成功灭了张鲁,那时候,自己就可以三路发兵进攻刘璋,让刘璋应对不暇。 川中将领之中,能用的人有限,何况还有刘璋这么个废物,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士颂对他的表现,其实还蛮是期待的。 但是关键问题是,士颂早就暗中派人去益州探查过,甚至是派人和刘璋手下的文武接触过。问这些人,若是士颂想要和他家主公刘璋联合攻击张鲁,刘璋会是什么态度。 当时正是士颂南下救援交州之前,这个消息在成都城内,传着传着就传到刘璋那里,那时候,刘璋还特地召集过手下文武询问,若是士颂真的派人来联合,要不要趁机攻伐张鲁。 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手下文武一致反对! 当年士颂攻刘表的时候,费观就看出士颂不简单,这短短几年,士颂南征北战,不过是个少年郎的年纪,却俨然成为了占据荆州交州的大诸侯。 虽然也有关中之败,但现在似乎已经缓了过来。 现在和他联合攻灭张鲁,无异于引狼入室,若不是我们益州和张鲁的关系不好,大家都恨不得建议刘璋联合张鲁来对付士颂了。 暗组这一年来,在益州也安插了不少人,得到的情报是,或许外人看不清局势,但是益州文武,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就是自家的主公刘璋,完全比不过士颂。 而且士颂在解除了南面的危机后,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对付益州了。 张松,法正,孟达等人,给刘璋提过几次,派人前往许昌朝贡,希望依靠曹操来牵制士颂。 益州文武,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让士颂联合益州攻汉中的战略,难以施展。 士颂若是自己单独出兵攻汉中,张鲁完全可以集中兵力来防守,自己想要攻下汉中,所投入的军力,粮食和时间,都会超出自己的预估。 而士颂,对此烦恼不已。 第236章 有凤来仪 帮助陷入困境的人,解除烦恼,最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对于正在思考攻取益州,攻取汉中的士颂而言,谁能帮他定下这个方略,无疑会得到他的重视和重用。 这一点,在襄阳城内的重臣之中,已经不是秘密了。 不过士颂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来给自己献策,解决自己攻略四川战略的人,居然是他。 占据荆州之后,因为各种原因,士颂没有如在荆南一般,大力的搜寻人才。 加上自己又娶了诸葛诗语,所以士颂是一心想着如何忽悠诸葛亮的。 却忘了,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这句话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也在荆州! 凤雏庞统,可是荆州庞家的子弟,而且在诸葛亮来荆州之前,是司马徽最看重的学生,也是荆州士人最看重的少年人才。 这人唯一的缺点,只怕就是其貌不扬了。 也不知道为何,占据荆州之后,士颂重用了徐庶,挖来了贾诩,一次次的和诸葛亮交流,但是单单就是忘记了庞统的存在。 或许,颜值这东西,也影响着个人的气运吧。 而庞统呢,自负名声,士颂没有来请自己出仕,他也不屑去参加士颂推出的“科举”考试。 毕竟和自己的齐名的诸葛亮,已经多次接受了士颂的邀请了,虽然在庞统看来,那不过是士颂照顾自己的妻弟而已。 但是随着荆州这几年发展越来越好,庞统,也动心了。 尤其是他研究过士颂的发迹史后,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少年郎,很是好奇。 即便是有人劝说他可以去曹操处当官,或者去江东孙策处求官,但庞统的心里,却更加倾向于士颂。 毕竟庞家的根基在荆州,祖先留下的家业,在荆州。 而现在主管荆州的士颂,怎么看也都算得上是一个明君,是个不错的投效对象。 既然如此,庞统最终还是选择了效力荆州。 凭借着庞家的关系,庞统很容易就在士颂手下谋到了一个功曹的官职,但是却未能进入士颂统治核心。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去士颂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实力的,结果士颂率军南征了,回来之后,又是编书,又是修图书馆的,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也正是士颂编书和修图书馆,让每天划水的庞统,决定更进一步,更加积极主动。 庞统的脑袋聪明,从一些细节之中,很快看出士颂下一个发展的方向,必然是益州,而若是要攻略益州,他能想出诸多的策略。 但是这些策略,也会遇到各种麻烦,而他,能为士颂解决这些麻烦。 在庞统眼中,这是属于自己的机会,出人头地,名传天下的机会。 为了这次求见,庞统做足了准备,还特地带来了一个特别的人。 益州人彭羕彭永年。 这个人和张松的字一样,三国演义里面,把这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和戏份,基本都直接转移到了张松身上,但是历史上,他也为刘备攻略四川,出了不少力的。 现在的彭羕,不过也是一少年,和历史上一样,心高气傲的他,对于刘璋,没有一丝的敬畏。 在得到庞统找他商议如何才能攻取益州后,就带着自己知道的益州信息出川了,直接沿江而下,来了荆州。 这人的人生的轨迹,已经与历史上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历史上的他最早出仕刘璋,不被重用,只是当个书佐类的小官。 但以他的个性,多有怨言,于是被人告了,也有说是被人诽谤了。于是刘璋把他的头发剃光了作为惩罚,后来刘备入川,他就效力刘备了。 同样也是因为抱怨和不满,甚至劝马超造反,被马超告发,而被刘备处斩。 现在,这位自诩为怀才不遇,自视甚高的才子,没有去给刘璋当书佐,而是在接到庞统的询问后,直接来了荆州。 和庞统见面后,两人对着益州的形势一分析,庞统的心里,便为士颂规划出来了一条最好的进攻路线,也是最好的攻略益州的大战略。 当士颂听说庞统带着一个益州人求见的时候,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失误。 自己怎么就忽略掉了庞统呢! 而现在,庞统带着益州人来求见自己,不用说,庞统肯定是为自己做出了如何攻取益州的方略。 士颂内心其实已经决定好了,不论是庞统有什么计策,自己都会以此为由头,重用庞统,把他调入自己的车骑将军府的中枢,成为自己的重要谋臣。 对带着计策前来的庞统,他的内心,还是有蛮大的期望的。 “主公” “文定侯” 庞统和彭羕二人,对士颂还是很恭敬的,虽然士颂年纪不大,但毕竟说是一方霸主,身份放在那里,他们二人自然会恭敬几分。 士颂笑着让两人落座,强行按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懊恼,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对着庞统问道:“早闻庞士元之名,即便是水镜山庄的司马先生处,也对阁下十分欣赏,荆州少年俊才之中,可谓冠绝荆襄。” “车骑将军府内,举荐我重用你的人不知几何,总想与君一晤,可每次都被耽搁,今日终于有幸得见,不知士元这次前来见我,何以教我?” 庞统心说,你这小子就喜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早想见我,怎么不召见我、重用我? 不就是信不过我们荆州世家中的几家而已,加上我庞家和诸葛诗语从前也商议过婚约,庞德公当年也没有站在你士颂一边,庞家在你士颂统治荆州开始,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只怕在你士颂眼中,那些所谓的推荐,不过是我们荆州世家的自卖自夸罢了吧。 “罢了,自己出头的机会,终究还得自己争取。”庞统心中叹息一番,大声对士颂说道:“庞统此来,特将益州八郡一百一十四县赠与主公。” 看来庞统的目的,果然是来献策平益州,士颂安耐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脸认真地打量起庞统。 庞统知道自己的话必定引来士颂的关注,这时候也坐直身子,高昂头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关于这个策略,他是有底气的。 士颂嘴角一笑,问道:“士元说说,我为何西进益州,而不东向以争天下呢?” 庞统嘿嘿一笑,说道:“还请主公恕我直言,不是主公不想,而是我荆州的实力不许,哈哈。” “若是去年主公在关中击败西凉李傕郭汜之后,能联合西凉群雄击败曹操,把持朝廷。或许我们可以继续东进,但曹操此人,深不可测,我以为,目前还不是招惹曹操的时机,至于江东地盘。” 庞统先是一顿,看士颂听得认真,继续说道:“江东孙策,号称小霸王,有万夫不当之勇。” “更兼当年孙坚留下的班底,主公南下与他争锋,互有胜败,但若非抽调荆交二州之力,全力以赴,只怕也未必能轻松拿下扬州。费时费力不说,稍有不慎,荆交之地一旦有变,只怕所有投入,都会付之东流。” 士颂接过庞统的话,问道:“以士元之意,益州之地,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吗?益州,天府之土,易守难攻,群山之中,遍地关隘。若是想要攻取益州,只怕更加麻烦吧。” 庞统嘿嘿一笑,说道:“主公只怕早就在打益州的主意了,又何必瞒我?” “益州地势虽险,但守关隘的,毕竟是人。益州刘璋,暗弱之主,这益州对于我荆交而言,就是嘴边的肉,而且不必动用全部力量,只需要分出一部分人马,快则半年,慢着一年,就能收下益州八郡。” “那时候,主公坐拥荆益交三大州,便拥有了大汉的半壁江山,东向以争天下,既无后顾之忧,又有后勤保障,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士颂点头道:“益州,我也不是没想过,但益州这地方,想要攻下,得有好的谋略。” “士元既然如此自信,想来,已经规划了好了方略,还请士元教我。”说完,士颂站起身子,对庞统行礼,对于这种自视甚高的才子,士颂也学乖了,知道礼贤下士,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庞统很受士颂这一套。 当即说道:“我军攻益州,现在明面上有两条路,一条从江陵出发攻永安,杀入益州腹地。另外一条,则是从交州攻入,先取牂柯郡,而后北上。但我却建议走第三条路。” 士颂一惊,问道:“还有第三条路?”士颂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从南阳郡攻房陵,先取汉中郡!灭了张鲁,而后三路齐攻,刘璋必败!”庞统的策略,和士颂贾诩等人商议的结果一致,那就是先灭张鲁,再攻刘璋。 益州全境,全部都要收入囊中。 庞统没有注意士颂神情地变动,而是继续说道:“最妙的是,我们完全可以借助刘璋的力量来攻张鲁,等东川张鲁灭后,再入西川灭刘璋。” 士颂心说我也想这样啊,用益州人来帮自己攻益州。 但是现在得到的情报,显然刘璋对自己起了警戒之心,怎么可能愿意和自己联合。 士颂正准备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说出来,但忽然间,忍住了,他想听听庞统有什么不一样的建议。 这个时代所谓的谋士,最大的本领,就是在缺少情报的情况下,以自己的才干,推算和推演会可能会发生什么,而后作出各种应对的准备。 而自己的实力,早就已经展现在天下各路诸侯眼中,西川刘璋对自己会有防备,以庞统的才华,应该不难看出才是。 而庞统仅仅看到士颂的眉头皱了一下,就猜出了士颂内心的活动,笑着说道:“我说的刘璋的力量,可不是要刘璋本人出兵。我所谓的益州兵,可不是接受刘璋命令的益州兵。” 听到这话,士颂的眼神立刻变亮了。 第237章 益州暗流 见士颂来了兴趣,庞统知道,自己这次的献策,定然是会有收获的。 于是,他不急不慢地指着彭羕,说道:“主公,这位是来自益州的彭羕彭永年,正如我刚刚介绍的那样,乃是来自益州的少年俊才,这次听闻主公兴修图书馆,特来投奔我荆州,而他带来的一些消息,或许对主公攻略益州很有帮助。” 是啊,这次庞统来献策,是特地带着彭羕来的,而这个彭羕带来的消息,只怕便能为自己补齐西进之策最后的缺漏。 “士颂初见士元,有些激动,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士颂连忙赔礼,自己刚才完全忽略掉了这人,一门心思地就是和庞统交流。 虽然现在不管这个彭羕,就靠庞统一人,只怕也能完成自己攻益州的方略,但是益州的信息,毕竟是这人带来的,自己最好还是有些礼貌的好。 “文定侯客气了,庞士元大名,我在益州也有听闻。文定侯急于求教,在下明白的。” 彭羕似乎还是年轻,虽然也有些不爽,但他也想找个好机遇,士颂的赔礼道歉,他当然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文定侯这几年,锋芒毕露。加上荆州商人多有入川收购粮食,贩卖酒水等商品,荆州军的军威,即便是在益州,也是人人知晓。” “但也正是这样,只怕就算是文定侯派出使者去见刘璋,那刘璋也必然不会和文定侯联合发兵,攻汉中张鲁。”彭羕说着看了看庞统。 见庞统点头,他继续说道:“但若是文定侯,派人和庞羲联系,他现在是巴郡太守,当地军政职权,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历史上对庞羲的记录是,他成为巴西太守后,“遂专权势。好士,招合部曲以备乱。璋疑之。” 后来所谓的安然无恙,只不过是他还没有等到时机而已。 刘备入川,他立刻背叛的刘璋,而且还是劝刘备成为汉中王的劝谏表中的十一个代表人物。 而他所代表的,便是巴郡这一地区的世家和本土势力。 接着,彭羕把庞羲的情况给士颂做了介绍。 说这人原本是和刘焉一起入川的,是刘焉集团中东州士人集团的领袖人物,曾经在中央朝廷出任议郎,也是心高气傲的人。 他和刘焉,本来是同事的,后来刘焉耍了些手段的,他屈居刘焉之下他也就认了。 但是刘璋这人,庞羲显然不放在眼里,已经在暗中积累力量了,私自招募賨人,扩充部曲,就是在为自立打基础。 益州之地,天险太多,汉中郡的张鲁可以一郡之地独立于益州之外,占据巴郡的他,也正在做这样的打算。 士颂说道:“我现在派人去和他接触,表示他若是帮助我们攻伐张鲁,事成之后,平分汉中。而且我也可以为他独立于益州体系外,提供帮助,成为他的外援,他就愿意和我车骑将军府合作?” 庞统笑着说道:“不仅如此,以彭羕贤弟的介绍来看,这个庞羲,野心虽大却又胆小。攻伐汉中,他必然明面上同意,甚至派兵帮我们牵制张鲁,而不会真的出力。而等到我们占据汉中后,又会来要好处。” “嘿嘿,那时候,我们只管以他只出声不出力为由,和他翻脸。” “以这人的心胸,定然不满,必然会起龌蹉。我们直接以此为由,继续攻入西川。”庞统连后续出兵的借口,也一并想好了。 士颂心说,你这个凤雏,果然比卧龙要腹黑得多。 也难怪都传,历史上刘备在卧龙凤雏之中,其实更喜欢更看重的人,是你庞统。 “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入川,和这个庞羲接触,甚至还可以给他诸多许诺。只要我灭了张鲁,就给予他粮食兵器马匹,甚至汉中的人口,帮助他独立于西川。”士颂也不是心善的人,口头上的承诺,只要不给出去,到时候找个借口翻脸,就都不用再给了。 “主公莫急,且听永年将益州局面一一道来。” 庞统看士颂是真的准备执行自己的这个计划了,对于自己在士颂集团的未来,他更有底气了。 “噢,是了是了,还请永年继续。”士颂当即回应。 “除了庞羲之外,刘璋手下,还有一将,名为赵韪,手握兵权,却对刘璋无任何敬意,若不出意外,日后必反。” 不得不说,彭羕的眼光还是蛮准的。 历史上的赵韪,和庞羲一样,是刘焉留给刘璋的托孤之臣。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对刘璋都不满意,赵韪更是直接,刘璋让他率军攻荆州刘表,他于荆州益州边界处私吞了部队。 安抚了益州内部暴乱的东州兵后,他手中的兵力暴涨,野心也就膨胀了。 他甚至是暗中派人和荆州方面接洽,以财物贿赂荆州方面的官员,让自己不必担心被荆州方面袭击。 而后赵韪就反了,而且还是联合益州境内的一部分世家大族一起反的。 但这次造反,并未得到益州本地所有世家的支持,别的不说,刘璋那样的人在高位,大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是真换了一个有本事的人,和当年的刘焉一样,把大家压的死死的,谁也不喜欢。 于是刘璋没怎么发力,本地世家们就集合人手,把赵韪击败了。 或者说,把赵韪的手下,又策反了回去,就连赵韪自己,也被手下庞乐,李异反攻而杀死。 算算时间,赵韪的造反就在三年后,现在的他,正在积蓄力量,而益州的东州兵之乱,也将临近了。 想到这里,士颂眼前一亮,历史上益州东部驻守的东州兵之乱,说不定就是刘表暗中策划的。 而现在,占据荆州的是自己,而这种暗中策反的工作,自己也是可以做的啊。 庞统微微一笑,他看出士颂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也不藏着,大方地说道:“赵韪的反心,也是和他的实力联系在一起的,若是有人支持他兵器钱粮,支持他联系益州犍为郡的世家大族们,他也是想要让益州之主,换个人的。” “不知道东州兵之中,可有何人可以联系?”士颂笑着问出了问题。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这也是庞统最后要抛出来的一张牌。 用益州兵攻略益州,益州统治集团内部,早就分成了本土集团和东州集团,两边互相争斗已久,而刘璋的能力完全不如刘焉,导致双方的争斗越演越烈,最后刘备入川之时,东州集团的人纷纷成为了带路党。 士颂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攻入益州,刘焉以荆州南阳郡,关中三辅地区流民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东州兵势力,必定是自己要争取的势力。 “实不相瞒,在下和诸多东州军将士都有过交流,尤其是不少出自荆州南阳郡的东州军将士。他们都表示想要归属文定侯,都有回归荆州之心。只是身在益州,想要东归,只怕没有那么的容易。”彭羕先是抛出了难题,而后又给出了办法。 他说道:“但若是文定侯能给大家保证,不少将领即便是抛却益州的家产,也是愿意带着手下回归荆州的,毕竟群山之中,大军不能走,但小队伍还是能行的。” “士元的意思呢?”士颂显然不是想要这些东州兵回来荆州,你们这些人好不容易进入了益州,在益州各个关隘之中,多好的内应啊,你们回来做什么? 庞统试探着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这些有意归附的东州兵,留待以后,为我军开路?” 士颂点点头,说道:“若是益州腹地的东州军,当然如此。但若是靠近荆州的东州军中,也出现叛逃的苗头,刘璋一定会要赵韪来安抚这些人,等到这些人都集中到了赵韪的手上,再加上我荆州给他提供兵器粮食,他赵韪敢不敢有所行动?” 庞统和彭羕对视一眼,说道:“若是如此,赵韪必反。” “但我以为,这个时间可以好好谋划一番,最好的时机,应该是我们拿下汉中,和庞羲起了龌蹉之后,那时候,赵韪必然觉得是自己的机会,于是配合我们起兵。” 士颂笑道:“而且不论赵韪举兵的结果如何,只待他和刘璋两败俱伤,我便三路齐攻,从汉中,江陵和交州三个方向攻入益州。”士颂握紧的拳头,不自主抖动起来。 按照庞统的谋划,自己攻略益州,将不会那么的麻烦了,完全有着益州内部的各种暗流给自己带来帮助,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罢了。 “士元,我先将你的功曹职位调入车骑将军府中,兼任军师之职。” “日后,你直接参与车骑将军府军事政务,随时可以来见我,也方便我随时请教。”士颂也不浪费机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就给庞统升官了,而且还调到了自己的身边,随时为自己出谋划策。 庞统也开心,自己的估计果然没错,自己这位少年主公果然是在打益州的主意,而且好像还陷入了困境之中,而自己的谋划,正帮助他打开了心结,而这,不正是自己所求的机会吗? “这位益州彭永年,既然来了荆州,那也就留在我们荆州任职吧。”士颂笑着说道。 “永年此来,正是为此。”彭羕说着对士颂行礼下 士颂连忙将其扶起,说道:“永年是益州人,而我现在也正准备谋划益州,益州城池关隘,地势气候,与我荆州交州多有不同,我准备以永年为军司马,在荆州境内打造类似益州的山寨,以供我军将士训练,在山寨修建完毕后,就有永年来指挥守军进行训练,当然了,其他与益州方面的接触事宜,也需要永年,多多费心。” 彭羕毕竟还是少年,听说自己一下子就能担任军司马,有一定的军队指挥权,当即兴奋地表示一定帮助士颂完成军队的训练。 他的心中,也早已将益州作为了自己扬名立万的战场,决定在士颂攻略益州的战争中,名扬天下。 而旁边的庞统,则是微微点头,对士颂提早展开山地战训练的做法,很是肯定。 他心说也难怪士颂这么快就崛起了,别的不说,凡事都这样精心做准备,又有什么事不能做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