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 第1页 《白衣少年》作者:天上掉下的安城【完结】 文案: 花开双季,一生两面。所谓变故,只在一瞬。若是有一日,护不得所爱之人,杀了便是。 逃离而至北城的君肆浅,遇上一见倾心的白衣少年。只是后来,他的白衣少年去了何方?与之红衣叩首的,怎能不是自己。 苏和想不明白,姑末爱上的是一见倾心的女子,还是他?苏和也想不明白,最后他选择的,是北城。 爱一个人,爱的是那一人,伪装或是刻意,仍是他。身份、性别,与己何关。 主cp:迟清诀、君肆浅 次cp:姑末、苏和 内容标籤: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清诀君肆浅 ┃ 配角:姑末苏和 ┃ 其它:迟梦幽霂雨 第1章 北城暗涌绝味楼 一夜桃花雨吹落谁家去。 北城的气候,只有两季:寒冷的的冬,灼热的夏;没有温暖的春,没有萧索的秋;仅是两个极端,而现在,是入夏的第二个月——九月。 莫央街如往常依旧繁华着,而最近更是热闹几分。 最繁华的路段是横跨北城的莫央街,而最热闹的茶楼绝味楼,则位于莫央街最里边的路段,靠近环形护河城的东边。 今日的绝味楼,聚集的人比往日还要多。再往里走,你会看到茶楼中间的大型圆台上,有一位长相端正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摺扇,一副高谈阔论的模样。 于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许久不曾登台说书的煌叔,正刻意引起台下和二楼,喝酒、饮茶、或是吃点心的听客们的注意。 「不知道各位客官,对这北城的两位守城将军,知道的可多?」 放慢的语速,压低的声音,刻意制造神秘感,引起聚拢在圆台前众人的兴趣。 不知道的心里在想,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两位将军,有何特别之处?故作神秘的姿态,自然引起他们的不满,同时也想着,就听听看也好,顺便嘲笑一番。 知道的则是沉默不语,等着台上的说书人说些他们不知道的。离开北城之后,当做炫耀的资谈,也是可以的。 看着台下沉默的听众,煌叔满意的收起摺扇。 「咳咳,姑、迟两家是世交,这个想必大家都知道。多年来只是世交,各位难道不奇怪?」 有人试着提问道。 「莫非是亲家?」 「不错。」 众人唏嘘一声,这消息很一般,那两个人可是金童玉女。成亲是早晚的事,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煌叔语气一转,揭语道。 「曾经是亲家。」 此话一出,激烈的讨论声,在四处散开。 曾经,意味着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更不可能是。两家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好?可又不对啊,迟将军的长女和姑将军的独子,不是一直好好地镇守北城吗?而且,战场上互为可以完全将后背交由对方之人。 「迟梦幽将军本人,你们一定没有见过。她的容貌可以说是绝世无双,只是在北城,她一直是男儿装。女子血战沙场本不寻常,再加上她的品性也不像平常女子那般作态,基本上无人敢直视她的眼睛,所以见过她真实容貌的,没有几人。」 煌叔喝一口茶,决定一鼓作气说完。 「单就姑末将军的长相,这北城的官宦小姐,寻常姑娘,都是不愿嫁到外城去的。这样的两个人,亲事却黄了。如果你们认为是迟少将军脾气太差的原因,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对自己的胞弟,可是十分宠爱的,所以她也不是那么凶。「 轻咳两声之后,轻声说道,「其实,姑末将军,他有龙阳之好。」 这话一出,连细碎的风声,也消失在茶馆。 「我还听说,迟少将军的胞弟迟清诀,近日也会来北城。」 「煌叔,就因为你说的那个依据,还不足以说明少主他有龙阳之好啊。」 姑家世代守护着北城的安全,虽然龙阳不是什么特别丢脸的事,但是姑家少主的名誉,关乎着整个北城,不能被随便污衊。 「那我且问你,少将军的府上,是侍女还是书童?这在北城可是人尽皆知,我可骗你?」 这件事的答案,北城的百姓,人尽皆知,想反驳的话,只好堵在嘴里。 全体缄默,只好转移话题,问道。 「煌叔你夸迟少将军的容貌,那你有她的画像没有?」 「我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可惜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嗜好,」煌叔心虚似的环顾四周一圈,做噤声状。 「她这嗜好,完全是疯狂的程度,嗜酒近乎可……」堵在喉咙的话,在听见某人的声音之后,立刻打住。 「钱掌柜,我的酒,可有准备好。」声音在茶楼门口传来,没有寻常女子声音的柔软,却是男子才有的豪爽。 一身将军打扮的女子,径直走向正在算帐的钱掌柜。 众人的视线停在迟梦幽身上,这女子很眼熟。不是刻意打扮成男儿装,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 这样的气质,极像方才听说之人,迟少将军。 「酒还差两坛,你现在就要?」 「这倒不必,我今日前来,主要是核实一遍,顺便试试口感如何。既然差两坛,那明日记得准时送到将军府就成。」迟梦幽压低声音,说道:「我那边剩下的酒不多了,钱掌柜你再帮我弄些,另外送过去。」
第2页 钱掌柜放下算盘,欲言又止的看着迟梦幽。 「你该戒戒了。」 「这是遗传的,不戒。」 迟梦幽说完便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来,等着喝酒。 「今日的说书内容结束,明日再继续。」 散去的听众,有人偷偷地注视迟梦幽,都被她恐怖的眼神,一一瞪回去了。有人疑惑不已,私下讨论少将军的龙阳之好,当真是对他的不尊敬,而不当真又觉得可惜。但是,这样的话,没有人敢在北城肆意讨论。 绝味楼一楼的另外两个角落里,一边坐着的是华贵而神秘的紫衣男子;另一边坐着的是一位红衣女子,过长的墨发挡住她一半的脸,另一半隐藏在角落的阴影之中。 男子静默不语,晃着手里的酒杯,一副要喝不喝的模样。墨色深邃的眼,轮廓分明的脸上,分明写着高贵和拒人千里。墨色的长髮用两鬓的头髮随意繫于脑后,增添几分洒脱。 女子的视线停留在迟梦幽的背影,时不时与身旁男子调笑几声,说不出的诡异,却并未让迟梦幽觉察。 迟梦幽突然回头,但什么也没发现。以前也不是没有在绝味楼喝酒的经歷,但今日,似有不同。 看向自己的视线,今日格外多,甚至还能感到隐隐的杀气浮现。但只要自己,微微挪动身体,那股杀气便隐藏起来。 迟梦幽可以确定,这的确是针对自己的杀气,这件事回去必须和阿末尽快解决,小诀最迟明日就到北城,不能让他置于危险之中。 「钱掌柜,这酒我收下了,明日一起结帐,府上还有其他事,先回去了。」 迟迟等不到对方先出手,迟梦幽选择主动离开。 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守着猎物的人,眼看猎物要离开视线,只好出手。 两个粗汉模样的人,挡住迟梦幽继续往前走的步伐。后面陆续有人褪去伪装,拿出藏在桌子底下的武器。 迟梦幽冷冷地看着包围他的人,要不要留一个活口,带回去给阿末审问。一想到姑末的审问方式,迟梦幽一阵恶寒。 「这种程度的人,不劳将军动手。」 几乎看不见出手动作,说话的同时,围着迟梦幽的人,已经全部倒下。 「多管闲事。」 君肆浅听了这话,想着要不要把被自己打倒在地的众人,扶起来,显然没可能。 这样的性子,的确恶劣,不过在北城的这段日子,看来不会太无聊。 「既然是多管闲事,那剩下的这个人,就交由将军亲手处置。」 还知道留一个活口,脑子也算灵活,迟梦幽锐利地眼神问道。 「说,你是哪国人?」 「公子,奴家好怕啊。」 女子娇滴滴、颤抖的声音,还有这前后不到三秒的巨变,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大喊大叫,朝着门外逃去。 嘈杂的声音,四处散开,再看眼前跪下之人,已经断气。 迟梦幽冷笑,以为这样,我就查不出来了吗? 煌叔走至迟梦幽身旁,担忧地问道。 「小幽,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煌叔,你这茶楼,可是损坏不少,明日一併找阿末要钱。」 「这点钱,你煌叔还差了不成。不过这件事非同寻常,你和小末一起调查。听你父亲说,小诀也要来北城,你要避免这种事再次发生。我这茶楼,也是时候该打点了。」 迟梦幽这才意识到什么,问道 「煌叔,你什么时候回北城的?」 「才回来就遇上这事,唉,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什么老不老的,明日小诀就到,煌叔去喝一杯。」 「这是你们一辈之间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你呀学你父亲什么不好,女孩子喝酒喝成这样,你看小末都不要你,你还能嫁给谁?学学你母亲,再看看小诀……」 学娘亲,和小诀,煌叔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他们俩,一个比一个不爱说话,一个比一个脾气不好,学了只会更嫁不出去。 又开始以年长者的身份,各种示威,迟梦幽找了个藉口,赶紧开熘。 回府之后,才想起遗忘了某个人,那个在绝味楼,擅自出手的人。 刚躲过一劫,避免被追问,令人尴尬的身份,又被人问到了。 「你是哪国人?」 「东煌国二皇子。」 这个人,与姑迟两家的关系,很是不一般。 表面上的不动声色,实则内缅威严。还有着瞬间让人胆寒,震慑人心的爆发力。 这个说书人,似乎是绝味楼背后的掌控者,迟少将军都叫他黄叔。迟将军府位于墨孤城,那看来,他是墨孤城的人。 而自己的身份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也无妨。 「二皇子?听说你大哥被废之后,是你母亲力荐你胞弟三皇子为太子的。」 以前总看皇兄,为故驹国北城的事困扰,那时候一直觉得是皇兄能力不足所致。现在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他不用皇家的称唿,而是选择平常百姓家的称唿。 这么明显的暗示,让自己不得不再次回忆那段往事。 皇兄是母妃的最大对手,丽妃娘娘所生,而三皇弟是一母同胞的胞弟,母妃的眼里却只有他。即便母妃现在派出杀手,对自己下杀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3页 煌城那个地方,早就不值得期待。与其在那里边腐朽死亡,还不如在外,走过其他主城,自生自灭来的痛快。 「所以我对北城没有威胁,晚辈君肆浅,敢问前辈姓名。」 「你会有知道的一天,但不是现在。倘若有一天,我发现你在北城有任何异动,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君某不过是对北城,这个三国都在争夺,却夺取不了的城池感兴趣,您不必多虑。」 「二殿下,话不要说得太满,但是还请记住今日之言。」 煌叔说完这话,便已走去。 姑家自百年前,成功为故驹国守住边城北城后。从此,姑家世代镇守北城,北城有了姑家之后,即使在其他三国的合击之下,依旧安然无恙。 在北城,可以不知道墨孤莫家,但是北城姑家,无人不知。 北城的确是个藏宝的地方,迟家、姑家的接班人,代表着故驹国军权的两家人,在北城、在这个时代,将会掀起一股什么样的风,很值得期待。 君肆浅停下脚步,嘴角轻挑,今日运气不错,遇上的都是大人物。 「出来吧,再躲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东煌国的二皇子,你不想夺回本属于你的皇位吗?」 「我自己都没办法的事,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有是有,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你不说,我怎敢轻易答应,您说是吧,苏慕。」 苏慕从黑暗中走出来,说道。 「不愧是二殿下,能一下说出本王的身份。」 苏慕摘下面具,露出一双犀利的丹凤眼。 丹凤眼,是好看,勾人的眼睛。而这个人,是张狂的犀利。 看来好巧不巧遇上了,难缠的对手。 「凑巧而已,说吧什么事。」 苏慕的丹凤眼,是猎人看猎物的神情。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地方,这样的眼神,说不上讨厌,但是会令人想起那些不痛快的不悦。 「故驹国的强大,在于北城的不可破,以及姑迟两家军权的不可破,连本王这个敌国太子,都知道的事,莫皇会不知道?姑家、迟家,他迟早会动手的。一旦他动手,这个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只有再集三国之力,故驹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样伟大的计划,告诉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岂不是很危险。你既然有把握得到故驹,难道会没有把握得到东煌吗?」 「你助我得到故驹,我助你得到东煌,到时在一起攻打茜水国。你我共享这天下,如何?」 「所以说,这天下,终归是你的。我君肆浅如今只是一介平民,此等好事,你还是与我皇弟商讨,他才是东煌未来的皇。」 「被你一母同胞的弟弟,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你就甘心吗?」 「那是我们东煌君家的事,就不劳您,南央苏家太子提醒。我只是一名废皇子,而您可是南央未来的苏皇,您的身份要比我高贵,且敏感的多。别怪我没提醒你,北城可不是你南央国的地盘,还是低调些的好。」 「二皇子,你也小心些。」苏慕带着威胁的眼神,看着君肆浅,「听闻君后知晓二皇子不在煌城之中,正在派南宫家的暗探四处寻找。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杀你」 「多谢,告辞。」 母妃她会真的下杀手,自是信的,毫不怀疑。 小小的北城,一直都是故驹国的命脉,一旦北城失守,那将直达故驹的都城,墨孤城。 北城从古至今都是其他三国必夺的城池,却一次都未能攻破。 北城城外隔三差五,便有一场不大规模的战争,隔几年会有规模不小的战争。北城的人口占故驹国的二分之一。 这些战争,不但书写姑家的传奇,而北城的繁华,却是与日俱增,比得上其他任一都城。大多时候,连墨孤也嫉妒起来,而北城的人口,竟占故驹国的二分之一。 君肆浅无奈一笑,来北城的自己。究竟是选择离风暴远了了些,还是近了些,答案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次码文,望见谅 第2章 九月花灯节一见倾心 「小诀,你在忙什么呢?」 好不容易等来的人,却变得比阿末还有沉溺于书房。迟梦幽只好忙完军务后,主动前来。 迟清诀却是头也不抬,一边写着书信,一边回道。 「给父亲回信。」 「阿爹和你说什么了?」 这才放下笔,说道。 「你想父亲说什么?父亲信上说,我这次从师傅那里直接来北城,没有回家一趟。」 「如此说来,小诀你也有三年没回家了,你要动身回一趟墨孤吗?」 「父亲信上的意思是,娘亲想我们了。顺便让我提醒你,你有四年没回去了。」 「咳咳」,迟梦幽轻咳两声,掩饰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这茬怎么给忘了呢。 「我在东街的彩衣铺,给你订做了几件衣裳,试试吧。晚上有灯会,阿末不方便出门,我带你去转转。」 古人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这毫无痕迹地转移话题,小诀不会在意的。 「好的,人很多吗?」 「那是自然,北城虽然不大,但城里的人数,可是有故驹国的一半,又赶上灯会。邻国的人,来的也不少。有你阿姐我在,自是不用放在心上。随便玩,你一直与师傅住在山上,今日尽兴便好。」
第4页 一听人多,喜静的迟清诀,心中已打起了退堂鼓。 「那我改日再去。」 「不行。你先试衣服,我挑的都是素色。素色适合你,不要学阿末,只穿玄色,整的跟老年人一样。」 「小幽,阿末他只是喜欢玄色,而且很适合他。」 迟清诀拿走迟梦幽手里的衣裳,走到房间的隔帘后面试穿。 这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明明没有几回,感情却是好的出奇。他们二合一,我不就只有一个人?要不是姑末那该死的恐女症,早就一屋子的娘子兵,哪里会只有我的孤军奋斗,必须想办法,找个伴来。 迟清诀先是穿了一套米白装,是大气尊贵了些,却不足以衬出他的气质来。 「换一套。」 白色的外衫,只在领子、袖口处黑白相间的云形纹路,适合他在道观长大的身份。下摆恰当好处的没有大摆,显得身材格外修长。手绣的两只鹤,在下摆处栩栩如生。 「不用试了,就这套。我晚一点过来接你。」 「你要去哪?」 「今日灯会,鱼目混杂的人不会少,我再去核查一遍。」 「等我一起。」 迟清诀换上简单的将军服,随迟梦幽一同离开。 北城的核心队伍,在迟梦幽来之前,只有一支。由姑末亲自训练,百人组成的轻玥军。 轻玥军,又名不死军,不是字面上的不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因为人数不多,所以每个人几乎是全能,应付各种任务。不擅长正面迎敌,主要负责侦查,暗杀,突袭。 不死的意义在于,已不死的信念,完成每一次任务。 这些人的身份,并不对外宣布,均属于绝对机密。 迟梦幽是十三岁上的战场,当时所有的人都不看好。认为那是迟将军对自家女儿,太过宠爱,任其胡闹导致。 直到迟梦幽在战场上的表现,在姑末的掩护下,红色的战袍所向披靡,以最快的速度斩下敌军头颅。 创下歷史最快速度,结束南央国的挑衅。 那一战,迟梦幽一战成名,再没人敢小瞧她的女流之辈。 同年,迟梦幽设立自己的百人军队——南樾军。 弥补轻玥军的缺陷,也算是在它的基础上有所完善。 南樾军的意义在于,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才有去完成它的意义。 突围,先发制人,埋伏等是南樾军的任务。 和轻玥军一样,隶属北城的最高机密,除了训练他们的主人和同伴以为,没人知道谁是谁。 轻玥军与南樾军,这两支军队的存在,就是北城的安全所在。 姑府位于护城河的左端,再往里走,便是靠近茜水国的边境。 迟梦幽要去的地方,便是离姑府十里路的小林子里。 这样随意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有这么一群人在此处训练。他们隐蔽的极好,特别是自身的气息,几乎察觉不到。 但是他们对外人的气息,却是格外敏感。 还有百米的距离,已经有人靠近。 「将军。」迟三察觉到主人的气息在靠近,前来迎接。当看到迟梦幽身旁,气质与这里实在不搭的白净脸庞,而且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让他顿时警觉起来。 「嗯。」感觉到迟三的紧张,不禁好笑起来。 「他就是你们的二少,我弟迟清诀,不用紧张。」 如果这是个玩笑,显然不好笑。 确定是将军府的二少爷,不是二皇子?虽然故驹国没有二皇子,只有一位还算年幼,迟早继位皇子。 贴身的军服,更显露在外白皙皮肤的脆弱。就连眼神,也是平静如水的,丝毫没有战场上应有的狠厉。 传闻中迟家的二少爷,自幼体弱,在道观长大。这么看来,他的白,的确不是正常人有的,太过苍白的脸上,没有血丝。 「二少?」 迟梦幽听着迟三语气中的不信,狠拍他的肩,说道。 「你小子,这是我弟,难不成我会认错。」 「我错了,迟三见过二少。」 「嗯,迟清诀。」 说着,已经走到了训练场的中心位置。说道。 「好了,去把剩下的人叫来。」 「将军,除去正在执行任务的,还剩五十三人。」 「好。」 迟梦幽站在众人面前,提高声音。 「这是我和你们提过的二少,也就是我,唯一的弟弟,迟清诀。他现在已经来到北城,那么你们所有人,都有保护他的责任。甚至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他的安全第一。他的命令,等同于我的命令,你们当中若是有人不服,我就打到他服为止。可听明白?」 「明白!」 说着明白,但众人眼底尽是不服。军队里,只有拳头胜于一切。 「三儿,过来。」 这称唿,似有大事发生。迟三他敢肯定,迟梦幽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狡黠,犹豫着走了过去。 「小诀,你再不出手,他们这些人是不会服你的。」 四年前,迟梦幽和迟幽清比试,赢了便允许独自上战场。 「嘭」地一声,有剑折断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甚至有些刺耳,空气中紧张的气氛被打破。 「阿爹,按照约定,我赢了你的单手,我可以上战场了。」
第5页 十三岁的迟梦幽,已经长开的五官,绝世而清冷。眼睛像极了其母梦珏,五官则是更像其父迟幽清,只是更柔和些。 说话声已经是半个大人样,笔直的身形,不愧是迟家的长女。 迟幽清放下剑,摸了摸矮自己一个头的女儿,一向严厉,此刻柔声说道:「幽儿啊,凡事要量力而行,你还小,不必过早地适应战场。」 迟梦幽一脸委屈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梦珏,方才还一脸的刚毅,此刻就要落下眼泪来。 「阿清,幽儿赢了你的单手,自是你输了。你的单手剑是那么容易被挑落的吗,这足以说明她有自保的能力。她去北城歷练也是好的,这才是迟家长女该有的模样。去吧,别给你姑伯父他们家添乱就行,你也不小了,再过三年,就是可以嫁人的年纪。记住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 「是,娘亲。」 「去北城之前,去汝道观见小诀一面。」 「好的。」 小诀可是师傅嫡传的弟子,而且一直在师傅身边,即使是自己,四年空白的时间,迟梦幽没有把握一定可以赢。 这个机会,可是难得的。亲自出手,输了有点说不过去,赢了的话也不真实。干脆让他们亲自体会,一举两得。 「请——」 迟清诀,迟三各站一边。手里拿着的是一样的三尺剑。 「点到为止,开始。」 双方停顿三秒,出手三秒,剑落地,然后结束。 迟三不敢相信地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在看到迟梦幽的笑容之前,确实是轻敌的,但是刚才出手时,迟三敢保证,绝对是十二分的准备。 输的太快,让人不甘,却也打心底里佩服。 「二少,迟三输了。」 「承让。」 「师傅偏心,这一招求了他好久都不交,原来是留着教你了。」 「这套剑法不适合你,行云流水这个招式以灵巧为主。你的双剑以力量为长,师傅他自是不便教你这个招式。」 「但是出其不意,这个招式几乎无人能敌。」 「所以,只能用一次。」 迟梦幽看着众人眼底此刻的信任,威声说道。 「你们还有谁不服?三儿,刚才若是在战场,你已经没命了。」 所谓的出其不意,在战场有着关键的致命一击。而擒贼先擒王,更是印证这一道理。 「属下愿为二少赴汤蹈火,誓死保护二少的安全。」 「好,停下。今晚的灯会,我会带着二少在城里四处走动。三儿你带几个人在暗处保护,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是。」 北城的灯会,是每年的九月中旬。 热闹繁华的程度,造成在街上走路都很困难。 迟梦幽一边抱怨,一边拿着刚买的灯笼,顺着人群走着。 「小诀,人太多,你就坐在轿子里看看,不要下来。走丢了我可找不着你。」 「人这么多,轿子进不去,我们回去。」 「没事,我们——」 「迟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声音好像是前几日在哪听过,长相也有几分眼熟,一身深紫色的外衫,更是衬出此人的高贵气质。 「绝味楼?」 君肆浅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还以为,这便是在叫自己名字。回道。 「正是,当日在绝味楼是在下冒昧将军,擅自出手。」 「不怪你,在下迟梦幽,北城的迟少将军,你是?」 「君肆浅。打算在北城定居的亡命之徒,还望将军收留一二。」 「小幽,你在和谁说话?」 在迟梦幽出现时,君肆浅就已经注意到。本来以为会看到传闻中的二少,却只在她的身旁看见一辆轿子,就是不见人。 看来身子不好的传闻,不似假的,又或者是想坐实这个传闻。 少年清幽地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君肆浅看过去。 他对迟梦幽的称唿是小幽,难道是姑少主姑末,不是迟清诀?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掀开轿帘,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君肆浅只觉得眼前一亮,在煌城里,不论是美女,还是美少年。他见过的不少,终日流连在烟花之地,没有不沾身的道理。 虽然是做戏给那个人看的,但是他向来是来者不拒。一见倾心什么的,他从来不信。 只是在这一刻,这一瞬间,君肆浅甚至忘记唿吸,不太敢惊动看着自己的白衣少年。 漆黑的眼眸,吞噬着君肆浅的目光。眉目之间,不悦地看着君肆浅。轮廓分明的五官,暗示君肆浅他的性别。衣领遮住的的脖子,似在引诱着君肆浅。 「小诀,你怎么出来了?他是——」 「君肆浅。这位是令弟?」 不用迟梦幽回答,君肆浅主动告知自己的名字。 「正是。」 迟清诀不喜欢君肆浅的目光,那眼底有奇怪的东西,看着不讨厌,却很心悸。 「小幽,我们回去。」 刚才听见他们俩说话,小幽对他的态度不错,说明对他的印象很好。甚至有几分好感,迟清诀是带着明显的敌意看着君肆浅的。 直接无视看着自己的他,和小幽说话,是在提醒他,小幽是我的。 「这就不看了?我们都还没走进去。」
第6页 「不了,人多,改日再来了解,也是一样的。」 「也好,最近戒酒太长时间了,回去你和阿末陪我喝。」 「小幽,父亲来信让你少喝。」 「他比我还能喝,不听。走吧,先回去。」 迟梦幽走了一段路,又折回来,差点再次忘记这个人。 「君肆浅,这个给你,没地方去就拿着它到姑府找我。」 君肆浅还沉浸在迟清诀给自己的视觉冲击中,发愣的表情还来不及收,看着手里拿着的玉佩,色泽剔透,呈半圆形。 姑府吗?迟清诀,我们来日方长。 第3章 城墙之下刀剑相向 从八月开始,北城就在没有领国战争的打扰中度过。说不上清闲,却是悠闲十足。 姑府因为少主的恐女症,除了必要的负责北城安全和姑府的防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下人。 「少主,饭菜已经备好了。」 「好,肖伯您先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打扰,这里我们三个人就好。」 姑末性感洪厚的嗓音,中气十足。 「你们两个,练了一下午也够了,歇着吧。」 「三十二场比试,十六胜十六负,再来一场。」 迟梦幽不甘心,居然是平局,想当年,小诀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在北城磨鍊了四年,居然是平局,除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姑末无视迟梦幽的不满,看向另一边。 「小诀,你觉得?」 「吃饭。」 「你们!」 迟清诀将自己的佩剑墨诀收回,走在姑末身后。 迟梦幽内心抗拒很久,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才走到饭桌前。 「小幽,你若是觉得不够,一会让姑末陪你练一会。我是真的累了,再打下去我肯定输,这会手劲已经开始挡不住你的攻击,所以今日的比试先到此为止。」 迟梦幽拉过迟清诀的右手,虎口处有些红肿,刚才只顾着切磋比试,忘记弟弟身体虚、气力不足的事实。 「疼吗?是我只顾着比试,让你受伤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伤涂点药没两天就能好。」 「阿幽,小诀说得对,你担心过头了,这点伤你不要紧张。煌叔昨日离开北城之前,差人送了两坛绝醉过来,尝尝吧,小诀说你禁酒有段时间了。」 「收买我?我选择原谅。」 北城的将军府只有姑府,也没有其他的在政者,多为商人,一切政事刑法皆以姑家为主。 即便迟梦幽在北城已经待了四年,仍然住在姑府。两家的感情很好,除了不是一家姓,基本上与亲人无异。这也是姑末即使有恐女症,但对迟梦幽没有症状的原因之一。 所以迟清诀自然也是住在姑府的,姑末住在后院,不被人打扰。迟梦幽住在旁边的独院,芄兰小院,迟清诀来了后姐弟住在一起。 「阿幽,上次在绝味楼对你动手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是茜水国的人。」 茜水国的人,距离上一次,已经是好几年前,当时还被表白了,那件事不提也罢,迟梦幽愠怒说道。 「茜水国的人,胆子倒也不小,特意跑到北城来闹事。」 迟清诀接过,却是问向姑末的。 「你如何断定是茜水国的人?这么容易暴露身份,还是在北城最热闹的茶楼,对方摆明是故意引起注意的。」 「没错,所以我用了点手段。我检查过他们的尸体,每个人肤色都不是正常的白,是长时间泡在水里的那种白,正常的习武之人,不可能是那样的。只有茜水国国人,包括军人,他们的水性,都是天下第一的。对了,茜水国刚继位的太子水青夜,暗地下令让二皇子水青月王爷,亲自到北城一趟。」 刚在绝味楼动手,现在是要亲自过来,迟梦幽继续说道。 「水青夜?他们茜水国已经很多年不参与进攻北城的战争,这次的目的令人费解。」 迟清诀深邃的眸子里,闪着一道光,一瞬即逝,说道。 「明面上的战争已经结束,现在开始的,是暗地觊觎着北城的人。看来我回来的时机不错,北城将迎来莫大的暴风雨。」 「阿幽,你再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小诀。昨日城里发现一具尸体,比你这件事还要棘手,我的人暂时调不开。」 「这种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最是缠人,打不着骂不着,跟着他们周旋,简直头大。那这件事就阿末你去解决,我负责北城外面的安全。」 「我和姑末一起,小幽这四年在北城受姑伯父、姑伯母照顾已久,不添乱也没做什么好事。正好在北城的这段时间,就除掉这些隐患。」 「小诀,你这话姐可不爱听。阿末,我添乱了?我没有帮忙?」 迟清诀不作回答,继续与姑末说道。 「然后带她回墨孤城,父亲与娘亲对我们很是想念,说不定我是因为父亲他本人离不开雾山,派来抓兵的人。」 迟梦幽脸上一抽一抽的,这说话口气,像极了师傅。 而且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迟清诀是在六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出现在迟梦幽面前的。 「幽儿,过来,这是你弟弟。」 迟梦幽看着眼前漂亮的小男孩,再看看娘亲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不高兴地哭了。
第7页 「我才没有弟弟呢!我不认识他,让他走!」 梦珏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无理取闹,微愣后的脸上写满生气。 「哭什么哭,吵死了!」 迟梦幽被小男孩吼的愣住了,顿时忘记了哭。漂亮又文绉绉的小男孩,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圆圆的小脸,此刻气鼓鼓的,可爱的让人只想捏他脸,逗他一番。 收起眼泪,七岁的迟梦幽,比六岁的迟清诀高一个头。迟梦幽走过去,摸着迟清诀的头。 「弟弟乖,阿姐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迟梦幽走近之后,看到小男孩脸上的泪痕,捉弄的话收了回去,说了一番豪言壮志。 梦珏看着眼前的一对儿女,苦涩又幸福地笑了。 「诀儿,你握剑的姿势不对。身为迟家的子女,连手中剑都掌握不了,你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幽儿你留下来陪他,直到他练会为止,不准吃饭!」 「阿爹~」 「不许撒娇,陪着诀儿一起练。」 小诀的身体不好,在很多次的夜里,都有大夫来过。她躲在房门外偷看,看见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后来她去问过娘亲。 「娘亲,弟弟身上的伤,是谁做的?等我长大,一定替他打回来。」 「傻孩子,要知道这个做什么。你只要记得他是你弟弟,以后要保护他,知道吗?」 「嗯,知道。娘亲,我会保护弟弟的。」 阿爹执意让他学会用剑,更多的是想让他有自保的能力。 「小诀,我先和你比试一场,准备好了?」 「嗯。」 迟梦幽手里的剑,轻易地挑落迟清诀手中的剑。 迟清诀蹲下身捡起来,再次面对迟梦幽。 「不用比试了,你打不过我。」 当迟梦幽手里的剑挥向小诀的时候,他眼里闪烁着害怕,手中的剑在发抖,所以轻易被挑落。 「小诀,你怕我刺伤你?」 「不怕。」 「小诀,你知道吗?当你拿着剑的那刻起,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是一个战士,手握着剑保护你身后的人。你的剑离手的那一刻,你身后的人也会死去。」 迟梦幽在迟清诀的脸上看到疑问,还有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话是阿爹告诉我的,我还不太明白,但我记住了,应该对你有用,所以我也把它告诉你。」 「嗯,我也记住了。」 八岁的迟梦幽,仍然高七岁的迟清诀一个头。 「小诀真乖,若是你手里的剑,能够不被我的攻击挑落,那你便找到了你的握剑方式。」 「也是父亲告诉你的?」 「不,我自创的。」 小诀不爱笑,尽管是带着几分病弱的气质,但是不说话的模样,同样让人不敢靠近。 方才冷场的幽默,从小诀嘴里冒出来,迟梦幽只觉得冷汗不止。 师傅是靠近墨孤城,一座矮山上的道观的道长。曾救过阿爹,是迟府的贵客,这一来而去的便成了迟梦幽的师傅。 墨孤的天气渐渐转冷,迟清诀虚弱的身体反反覆覆,不见好转。于是迟幽清和梦珏商议决定,将姐弟二人送到汝道观山上。 「幽儿,配合你师傅,照顾好你弟弟。三年后,我来接你们。」 「阿爹,我会照顾好小诀的。」 迟清诀的身体,在师傅的帮助下,日渐恢復。一张苍白的脸,在练剑之后,会有一丝红晕。 迟清诀十一岁那年,曾在家待过一年。但是一年之后,身体又开始反反覆覆的虚弱,于是只好再送到师傅那。 十二岁到十六岁,几乎就要认不出来。 「到时候阿末你也一起,你有十多年没去墨孤了吧。」 「两年前去过一回。」 「做什么?」 「恭喜我接任北城,你那时出去过几日,所以不知道。」 迟梦幽热讽道。 「呵,十五岁继任,伯父伯母离去,还不是他决定的,有什么好恭喜的。」 「阿幽!」 姑末知道迟梦幽一直厌恶莫皇,但若是被外人知道,终归是不好的。 「少主,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 「不知道,但他手里有迟少将军的玉佩。」 肖伯将目光投向迟梦幽,等着她的回答。 「肖伯,是我给他的,去请他进来。」 「你把那块半圆的玉佩给他了?」 「是啊,我那时身上只有那个可以给,就给他了。」 原本是一块完整的玉佩,师傅曾说过,那是给心仪之人的。 「你!」 「我找他要回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必须找他要回来。」 「好好好,那个人是我找来给我自己当随从的,不要和我抢。」 「小幽你!」 「在下见过迟少将军,二少。」对着姑末,「想必这位是姑将军,在下君肆浅,不请自来,得罪了。」 「君肆浅?」 姑末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人,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威胁。紫色除了彰显他的高贵之外,更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魄。 「正是。」 「敢姓君的人,除了他是君家的人以外,我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东煌国不得宠二皇子,逃到北城来混口饭吃,姑将军你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让我在姑府某个差事,在您眼皮子底下我可不敢乱来。怎么样,您看我的提议如何?」
第8页 「给你玉佩的不是我,我不管你的目的如何。总之别让我抓住你有奇怪的举动,否则你回不去你的东煌。」 君家是东煌国皇室的姓,我怎么给忘了呢。既然是君家的人,可惜是可惜了点,但是我没必要在身边放一个随时会搞小动作的敌国皇子在身边。 迟梦幽回復道。 「你是东煌国的人,还是东煌皇室的人。首先不管你得宠不得宠,既然是敌对的状态,我没办法让你留下,玉佩给我。」 这下君肆浅给愣住了,迟疑地将玉佩交还给迟梦幽。 难道我没有介绍我的名字?他们姐弟俩不是默认,还给出信物了吗? 「二皇子,您请回吧。」 待迟梦幽说完,姑末已经给出逐客令。阿幽虽然不关心政事,但在大是大非上,总能做出最快最好的决断。所以他完全放心的将决定权交给迟梦幽。 迟清诀也有些意外,他一直在道观长大,根本不知道这些。来北城的这段时间,也并没有去刻意了解敌国皇室的事。看来自己在北城做的功夫远远不够,而且有人会在自我介绍中,直接以国姓告知的? 「等一下,我有情报可以提供。」 君肆浅说完就后悔了,这样不就是要和对方做交易。在姑府少主的面前,做北城的交易,这可能吗? 「怎么,二皇子是不相信我姑末的能力,要提供线索」 君肆浅好久不曾这样慌乱,近在咫尺的白衣少年,今日穿的是贴身的军服,腰间别着一把墨色的剑。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就好像是躲在你身后需要你保护的人,此刻正和你并肩而战。 白皙的脸上,尽显英气。 若在此之前,是一见倾心的冲动。那么此刻,已是此情已定的动情。 「姑将军的能力,君某不敢质疑,今日先告辞,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欢迎来迎客客栈找我。」 「慢走,不送。」 君肆浅不舍的离开看着迟清诀的视线,看来要找找其他办法进姑府。 人还未走远,外面匆匆走来姑末的贴身随从肖骁楽。附身在姑末耳边说道。 「少主,迎客客栈起火了。」 案发现场被烧了?这么巧的。那三人,曾住过那。 「火势可有控制?」 「已经控制,但迎客客栈火势太大,救不下来,旁边的店铺倒是没有什么太大损失。」 「好的,我知道了。你让几个人守在那里,明日天一亮带我过去仔细查看。 「是,少主。」 不管怎么说,君肆浅的嫌疑都不能洗清。不如先利用他,他一个人还不至于威胁到北城的安全。 「二皇子,请等一下。」 「姑将军,还有什么事?」 「迎客客栈被烧了,你且暂时在姑府住上几日,有事要问你。」 「请您提问,在下知无不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迎客客栈突然被烧,但是这很惊喜,君肆浅此刻只想表扬那个纵火犯。 「天色不早,明日一同前去迎客客栈,到时再一起问你。。」 「好,君某多谢姑少主收留。」 「姑末,你可想清楚了,你明知他是东煌国的二皇子,还要让他进将军府吗?」 我家的少年,说话的声音怎么能那么动听呢,凶起人来也依旧好看。 「如果我没猜错,南央国的人应该也已经在北城。他们不可能隐藏踪迹太久,他既然主动要求留在将军府,至少在我面前不会有太大动作。而且他还有情报可以提供,眼下看来,他有利用的价值。」 「那这件案子破了之后,他是不是可以离开?」 「那是自然。」 「小幽,我们走。」 迟清诀在君肆浅面前走过时,平静的面容,却有一双凛冽的黑眸。 「小诀,我还没喝够呢,」 虽这么说,但迟梦幽已经起身。小诀生起气来,可是很难得的,话说他为什么要生气。 「阿末你让肖伯把酒给我留着,不要再藏起来。」 少年眼底的寒意,仅仅是因为自己东煌国二皇子的身份吗?恐怕不是,他对迟梦幽有一种违和的执着。迟家姐弟的感情极好,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君肆浅看着眼里少年离开的背影,久久地收不回目光。 北城十月初的夕阳,给人慵懒的舒适感。 白日里些许刺眼的阳光,已经收回它的光芒,安静地洒满北城的每一个角落。 城墙下站着两个人,脸色平静的白衣少年,些许怒气的红衣女将军。 「小诀,我们公平竞争,你拔剑。」 「我不会拔剑的。」 「我不会停手的。」 「小幽。」 「叫我阿姐。」 「小幽。」 迟梦幽虽然不会行云流水这一招,但是她有自创一招与其相似的另外一招,也是一招制敌,不过对方一定非死即伤,名叫必死无疑。 迟梦幽左手的独孤朝迟清诀的左心处扔过去,同时身体向前;对方一定会闪躲,那时再用右手的无双朝对方的脖子刺去。 迟梦幽知道这招一定不会成功,以迟清诀的轻巧和速度,一定可以躲过。 但即使迟梦幽在最后推开了迟清诀,独孤依然刺中了迟清诀。无双落地清脆的声音,提醒迟梦幽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9页 迟梦幽认命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迟清诀,从背嵴感到一丝凉意。独孤已经脱手,迟清诀继续不动,一定会死的。 落在迟清诀面前的迟梦幽,右手推开他,左手拼命的抓住独孤的剑刃。 迟梦幽的左手受伤,依然没能挡住独孤的剑劲,刺进迟清诀的左边心脏,只是偏离了要害。 君肆浅赶来时,看到的是迟梦幽推开迟清诀,剑刺进迟清诀身体的那刻。 那把短剑,就好像刺中的是自己一样。窒息,愤怒,心疼…… 君肆浅搂住摇摇欲坠的迟清诀,充满杀气的看着迟梦幽。 「你做什么!」 迟梦幽,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是答应娘亲要保护弟弟的吗?你不是说过不让任何人伤他的吗……就因为被对方所拒,而对方喜欢的又是他。 迟梦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受伤的左手,再看君肆浅发红的双眼,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小——」要失去她了吗? 那个从小保护自己,教会自己握剑的人,她会原凉自己吗? 迟清诀不甘心的,在君肆浅的怀里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三小时封面多次制作才连结成功显示所以发个第三章纪念下下 第4章 一顾倾城倾人颜 「公子,迟少将军今日不知怎的,在这已经喝了一下午,您看您要不要下去劝劝她。」 「她平日不是都在将军府喝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带我下去看看。」 苏和在菲仪的带领下,来到迟梦幽的包间房。推开门,只看到不停在灌酒的迟梦幽,还有受伤不曾包扎的左手。 「我说,这不是天下闻名的北城女将军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还一脸的不高兴,说吧是什么人得罪您了,苏某替您做主。」 「嗯?姐姐,」 迟梦幽嗜酒如命,但从不喝醉。 心若不醉,人如何醉;心若醉,人如何不醉。 眼前的红衣女子,有一双好看且魅惑人的丹凤眼,肤白如脂,好看得很。 「你真好看。」 苏和极其讨厌别人将他当成女孩子,在听到姐姐时,有一种扔她出去的冲劲,但在听到后面的话之后,果断决定和她交朋友。 说我好看可以,但是被当做女子的就不行。 「那说说看,什么事能让我们的迟少将军如此不开心。」 「我伤了他。」 迟梦幽一边说,一边撕开桌子上,新的一壶酒。 伤了谁?苏和没有问,只是拿起迟梦幽受伤的左手,用桌上的烈酒替她清洗伤口。 迟梦幽不怕痛,但此时,竟有几分吃痛,抬眸怔怔地看着苏和。 「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是是是,那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我第一次有喜欢的人,我跟他说我喜欢他,他拒绝我。然后他跟小诀表白,我说要公平竞争,小诀不同意,然后……」 苏和听过不少关于迟梦幽的故事:她是出生在世代为将的迟家,一副倾世容颜,却很少女装,一身戎装,像极了其父迟幽清。在繁华奢靡的墨孤城长大,应该被宠坏的将军小姐,却在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就立下战功;在北城应该知难而退的她,却在四年间,在北城人民的心目中,仅次于姑家少主,甚至在许多女子心目中,是绝对崇拜的对象;战场上的她,使得一对短剑,左手独孤、右手无双,招式霸道,鲜少有人能从她的双剑下活命。 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 苏和有些头疼,传闻中霸道,在战场上无敌的人,应该没有人见过她哭的样子吧。等她清醒过来,会不会想杀人灭口。 「你伤了他。」 迟梦幽左手的伤口,是划伤的。伤口短而深,显然是被她自己的短剑所划伤。 「你既然不是故意的,去道歉不就好了。」 「道——歉?」 「你不会没有道歉,丢下受伤的人就跑了吧。」 看着对方有些犹豫的点了头,苏和知道,传闻中的女将军,还是个孩子。 「你回去,跟他道歉,他若是不原谅,而你又想他原谅你,那你就让他刺回来。要记住我说的话,喝了我这么多酒,记得给钱。」 迟梦幽半眯着眼,痴笑着说道。 「姐姐,你陪我喝酒,我就答应你。」 喝酒?苏和的酒量很一般,但若是顺水推舟答应她,也未尝不可。 至少,等她醒来之后记起来,不会有想灭口的冲动。 即使在迟梦幽已经喝醉的情况下,苏和仍然是先倒下的。 「不喝了吗?那我们睡觉吧。」 迟梦幽喝酒的地方,是包间的,并且有小憩的床榻。于是迟梦幽扶着苏和,和衣倒床上睡下了。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迟梦幽知道,她只是不明白。先遇见的是她,为何他喜欢的人是后来遇见的;先说喜欢的是她,为何他拒绝的那么干脆。 而他喜欢的,偏偏是小诀。 龙阳之风,古往今来并不少,自己也不觉得讨厌。这样的两个人,虽然不讨厌,但是很难接受啊。 第一次动心的对象,他因为他心动的对象拒绝了你,你只能不甘地放弃;而当你知道他动心的对象,是你捧在手心里最爱的弟弟。
第10页 似背叛又不是背叛,所以决斗不过是退出的一个藉口。至少是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可是小诀,你为什么要拒绝呢?还让我亲手伤了你。 君肆浅喜欢小诀,迟梦幽看得出来。那种喜欢的眼眸当中,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喜欢,是阿爹看着娘亲眼里无限的宠爱;是娘亲看着阿爹眼里深深的信任。 如此深刻的喜欢,出现在刚见面不过一个月的敌国皇子的眼里,迟梦幽看着都觉得害怕。 小诀若是不回应他,那他的爱覆水难收也不会收;小诀若是回应他,那这天下之人会如何看待?即使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最亲的亲人都选择祝福,两个人的身份对以后真的不会造成影响吗? 路很长,小诀,我还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吗? 保护吗? 刚才君肆浅的眼神,不是给出答案了吗? 不论发生什么,君肆浅一定会保护小诀的,迟梦幽坚定地这样认为着。 所以,去道歉好了。 迟梦幽做了一个梦,梦见来北城的前一年。 十二岁的迟梦幽,十一岁的迟清诀。两人的身高已经相差无几,在起山汝道观师傅的照顾之下,迟清诀的身体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与常人无异,于是姐弟一起下山。 刚开始的两个月里,并没有什么,但从第三个月开始,迟清诀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 「诀儿的身体又开始发作,我真担心,要不还是把他送回起山,等他长大之后再接他回来,会不会好一些?」 迟幽清揽着梦珏入怀,柔声安慰道。 「阿珏,你也别太担心,再观察几日。到时再送他去,也不迟。」 小诀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导致练剑的对手没有,迟梦幽只好过来找迟幽清,不巧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娘亲,阿爹,你们又要把小诀送去师傅那儿吗?」 「幽儿是不是捨不得弟弟?」 「嗯。」 迟梦幽闷闷地低头应了梦珏一声。 「娘亲也捨不得,但是幽儿也不想看到一直躺在床上,身体不舒服的弟弟,对不对?」 于是三日之后,师傅出现在迟府。 「师傅,你不能对小诀不好。」 「嗯。」 「你不能让小诀替你干活。」 「嗯。」 「你不能让他不好。」 「嗯?小鬼,这么捨不得,要不你也一起去,你来照顾他。」 「哼,老头,我就要去北城了。」 「幽儿,怎么称唿你师傅的!为娘最近对你太好了是吧。幽儿这丫头,被惯坏了。诀儿就托您照顾了,他身子虚,辛苦您多照顾他一些。」 「请夫人放心,贫道会照顾好令公子的。至于他心里的结,贫道即使解不开,也必当尽力让他学会释怀的。」 心结?释怀?小诀吗?与他身上的伤有关?甚至与他反反覆覆的高烧不退有关? 那时的迟梦幽不懂,只是疑惑着,直到后来知晓真相。 「如此,那便多谢了。」 迟梦幽跟着梦珏,在马车里再开了一眼迟清诀,才不舍的下车。 「娘亲,小幽,我会好好养病的。下一次,一定不会再生病了。」 梦珏回身摸了摸迟清诀的头。 「傻孩子,怎么可能不再生病呢?你能好起来,娘亲就很开心了。」 「我会做到的。」 迟清诀没有血丝的脸上,写满坚定。 「那一言为定。」 「小幽,你要去北城吗?」 「那是自然,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在那儿等你。」 「好。」 迟梦幽满足地从梦里醒来,小诀来北城的原因,似乎是那个约定。自己真实愚蠢到底了,赶紧回去道歉才是。宿醉的结果让她头痛不已。睁开眼的她,立刻察觉到不对,这儿不是自己的房间。 起身的她,看见背对着她的红衣「女子」。 昨夜喝酒太多,后来一直是迷迷煳煳的。她记得有一位绝世的红衣女子陪她说话,后来还陪她喝酒来着。 但是此刻眼前的这名」红衣女子「,除了外衫是红色之外,哪里是女子模样。 勉为其难的,迟梦幽决定先发制人先说话。 「姐姐?」 「嗯?」 苏和不紧不慢的坐起来,衣襟松松垮垮地下拉着,用半眯着的丹凤眼,不解地看着迟梦幽。 电闪雷鸣之间,苏和的尖叫声,在倾香园响起。 「胸部不算平,但是手感很差。姐姐,你是男子吧。」 迟梦幽的双手,此刻正在苏和的胸部捣乱。 「手拿开。我叫苏和,是倾香园的老闆。你左手的伤口是我帮你包扎的,另外你的酒钱还未付。」 苏和十分不悦,大早上睡觉被吵醒本就是一件不爽的事,此刻还被对方说着类似羞怒的话,他没动手打人,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迟梦幽放开手,继而目光炯炯地盯着苏和的脸看。 「苏和?谢谢你,有事到将军府找我。」 一边说着一边去解腰上的玉佩,这才想起不妥。这玉佩是母亲给的,和小诀一人一半,上次小诀已经不开心了,不能再赠玉佩当作信物。 迟梦幽多看了苏和两眼,语气一转,说道。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迟少将军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第11页 「所以你是答应了。」 没有答应好吧。 迟梦幽用手挡住苏和除了脸以外,其他的部位,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本将军给你一个差事,你随我回姑府,以侍女的身份待在我身边。」 「我不缺钱。」 「这我知道,你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 苏和突然觉得好笑,既然是做样子,作为报復出现的新欢不是更好吗? 「既然是做样子,我不介意做将军的新欢。」 苏和一边说一边朝迟梦幽的身子压过去,笑得特别媚。 「姐不好你这口。」 迟梦幽推开苏和,起身,理了理身上完好的衣裳。 「好,我答应你。」 苏和僵硬几秒,然后答应迟梦幽的请求。 本人怎么说也是风华正茂,绝色无双。无视我苏和是一名美男子、叫我姐姐就算了,还说出如此挑衅之话。 你一定会折服在我苏和的美貌之下,反正女装的话,偶尔也会穿的,所以这个不合理的请求,爷我应了。 其实是英俊才是,只是苏和似乎忘了这重要的一点。 「好,只要和我一起住在芄兰小院,早晚出现在姑府就好,其他都随你自己高兴。」 「可以参观姑府?」 「在我的视野范围内,还是可以的。」 「那你先回府,等我收拾好,你来接我。」 「不行,我现在回去,哪里有再出来接你的时间,我和你一起去。」 「那好,你也洗洗。」 迟梦幽这才嗅出自己身上一股子难闻的酒味,也只好先洗洗再回去。 「菲仪进来。」 菲仪恭敬的走进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 「准备好热水,带迟少将军下去洗漱。」 苏和只穿红衣,所以回房间拿了件女装的红衣,递给迟梦幽。 拿着苏和给她准备的衣裳,随菲仪出去。 所以当洗完澡,两人同时出现在姑府门前时,被人拦住了。 「两位姑娘,这儿不是你们随便能来的地方。还请回去。」 「你是认真的?」 门口的人有些迟疑,自己刚才说话的口气有那么凶吗?怎么把对方吓得发抖,还低着头抖个不停。 这个说话的声音,似乎特别的耳熟,可是姑府除了出去游玩的姑夫人以外,哪来的女子?隐约中,还有着怒气。 「姑府从来没有女子出现,夫人也不在,小姐你肯定走错了地方。」 「臭小子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突然被眼前的女子抓到面前,有些害羞,毕竟在北城,还没见过哪家小姐长得这般好看。 一对向上挑的眉毛,乌黑的长髮用一根檀木簪子简单的固定在脑后,在左侧留下细碎的短髮。红色的大袖衫,这温婉的气质,实在是记不起来是谁? 一双墨黑戾气十足的眼眸,顿时与某个人的身影重叠。 「迟少将军?」 这完全是两个人,不过兇狠的气质倒是一样。 「几乐,快带我去二少那儿,这位是我带过来照顾他的侍女,小苏。」 「是,请跟我来。」 几乐实在是忍不住偷看,叫小苏的女子,对方仍然是红衣打扮,尽管是一身短衣,但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侍女。 一双含情脉脉的丹凤眼,正看着几乐。 苏和沖几乐眨了眨眼,几乐顿时就傻愣着,撞到走廊的柱子。 苏和以前是怀疑过不少关于姑府的传闻,但看了几乐对迟梦幽的反应之后,他确信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甚至于少将军是龙阳之好,他也深信不疑。 当今天下,论样貌迟梦幽若是第二,无人敢自称是第一。和这样的女子,是青梅竹马,对方却无动于衷,不好龙阳又是为何? 迟梦幽轻推开门,房间里的三个人都看着她。 迟清诀犹豫着,要叫她阿姐吗? 君肆浅迟疑着,要继续无视她吗? 姑末奇怪着,阿幽的女装自己的确不怎么讨厌,但是她身旁的女子,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不讨厌也不害怕,也没有要晕厥的感觉。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看着如此沉重的氛围,迟梦幽想走。 苏和一眼看穿,拉着她,用眼神示意她向躺在床上的人道歉。 迟梦幽挣扎片刻,朝迟清诀走去。 「小诀,对不起,阿姐冲动了。你要是不肯原谅我,你也刺我一剑好了。」 迟清诀紧绷着的脸,突然笑了。 这是君肆浅第一次看少年笑,就像东煌国的春天,春暖花开,治癒着冬日的枯寒。 「小幽,我不该任性的。」 「叫我阿姐。」 「阿,阿姐。」 「嗯,真乖。」 「你的手?」 「已经好了。」 迟梦幽拉过一旁的苏和,略过君肆浅。 「小诀,你受伤了不方便,我让小苏照顾你。」 「不用。」 「不行!」 「不行。」 君肆浅和小诀的不同意是在迟梦幽的意料之中,那阿末——是为什么? 姑末面不改色地看着苏和,问着迟梦幽。 「她是谁?」 「我带回来的侍女,小诀受伤暂时照顾他的生活。等小诀好了,是要照顾我的。」
第12页 「所以呢,她是谁?」 「小苏啊。」 苏和有些看不下去,骗人不仅要有技术,拜託还需要点职业技巧好吗,稍微的忽悠也不会吗?只好自己出面。 「我,我叫禾苏。」 柔弱,还酥到骨子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家中父母已经,是哥哥抚养我长大,但是我身体一直不好需要花钱治病。于是哥哥便将我卖到倾香园,虽然身子不好,但是禾苏这张脸长得不错,所以平日献舞助兴,不料昨日有醉客逼迫,要求侍寝。禾苏抵死不从争执中,恰有迟少将军在倾香园喝酒,将禾苏救下。将军知道禾苏的身世后,这才将我带到姑府。若是打扰到少将军,禾苏这就回倾香园。」 苏和的一双丹凤眼,在他刻意制造的悲伤当中,更显楚楚可怜。 迟梦幽简直就要被这张脸所骗,要不是自己带他过来,而且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小女子。 姑末看着躺床上的迟清诀,问道。 「小诀,你需要她照顾你吗?」 「不需要。」 迟清诀是在道观长大,自然不习惯有人服侍,只是姑末问的奇怪,他用了「她」,而不是「有人」,不过这女子的确长着一副倾世容颜。 即使站在阿姐绝色容颜面前,丝毫不逊色,反而更添几分女子的娇柔之态。 若是姑末的恐女症,能好起来,未尝不可。 「阿幽,既然小诀有肆少照顾,而你也不需要旁人照顾,那你就让她跟着我。」 这个要求,简直措手不及,让苏和照顾小诀,只是不想君肆浅太得意,顺便时刻提醒下对方,不要做太出格的事。 最主要的,还是不能给他俩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怎么也没想到患有严重恐女症的阿末,对苏和如此执着。不确定地问道。 「阿末,你的恐女症,好了?」 「不清楚,但她我不害怕。」 阿末的确没有以前看见女子的不良反应,至少一年前,还真有人不信,于是一位官宦小姐,特意出现在姑末面前,结果姑末直接晕了,醒来之后吐了三天。姑末不排斥苏和,难道是因为苏和本来就不是女子吗? 「小苏,你要跟着谁?」 迟梦幽,你真当我是女的吗!果然忍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继续忍。 虽然知道了姑少主不近女色,是因为恐女症,但他若是真看上了我苏和,那岂不是真的成了龙阳之好。 「多谢少将军抬爱,小女子是迟少将军所救,自然是要照顾她的。」 听到苏和的拒绝,人又是自己拜託而来的,迟梦幽说道。 「阿末,她是我的人。」 「我们打个赌,现在你、我、她上街,若是我的恐女症消失,那她就是你的,反之她就是我的。」 阿末这次完全是凑巧,不过他对苏和的反应,确实可以试一试,毕竟他这病,与自己有那么一点关系。所以,就小小地牺牲下苏和吧。 「好。」 苏和就差脱衣服,证明自己不是女的,但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之下,小女子禾苏只好在心里,默默地诅咒迟梦幽。 第5章 三两成对朝夕相处 事罢,迟梦幽气愤的回到芄兰小院,这个阿末,若不是他真的完全失去意识,此刻迟梦幽已经动手打人了。 姑末在苏和的陪伴下还算正常,直到姑末站在北城的东西街,苏和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准确地再次倒在人群里。 迟梦幽压低声音,拉着苏和走到另一边。 「苏和,反正你都答应我了,照顾谁都一样。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有严重的恐女症,说不定你可以治好他。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姑家也会感谢你的」 苏和一声轻哼,语气不爽地说道。 「骑虎难下的又不是你,说的倒是好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菲仪那边我去说,你且安心的住下来,等阿末对你失去兴趣,我立刻放你走,可够意思?」 「强调一遍,我不好龙阳。他若是一直不失去兴趣,我难道要一直这样,偶尔女装还行,时间长不就露馅了?」 这话一听就是藉口,方才与现在就判若两人。 「你刚才演的那么好,还担心这个?我会争取把你要回来的,放心。」 「不——」 咳咳,迟梦幽轻咳两声。 「肖伯,这是小苏,以后她负责照顾阿末,你带她去后院。」 「少主他——」 「他没事,只是不小心上街,然后晕倒了。小苏是阿末指定的,你给她安排一间客房,让她住下来。」 「是。」 「好,那我先回去了」 迟梦幽穿了一天的女装,这会已经撑不住,赶紧开熘走了。虽然原计划失败,不过还可以执行第二计划。 苏和幽怨地看着迟梦幽离开,想像着恢復男儿身后狠揍她一顿。 肖伯看见苏和一直看着迟梦幽,以为她是捨不得。 「姑府只有迟少将军一名女子,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大小姐她人很好相处的,少主不在家时,可以去芄兰小院找她。」 苏和低着头,沉着嗓子回答。 「好。」 肖伯看着低头的苏和,越看越喜欢。少主这是开窍了吗?赶紧写信给老爷和夫人,姑府有后了。
第13页 「少主他不爱说话,战事休停后,基本上都待在府内不出门。除了管理北城大大小小的事之外,练剑和看书的时间比较多。偶尔下棋,或者出门。」 在看到姑末恐女症发作之前,苏和想着应该是夸大了的。亲眼看见叱咤风云的少将军,突然笔直地倒在人群之中,脸色煞白,全身抽搐,好不现实。 苏和此刻还有些难以接受,听了肖伯的话之后,更意识到这个人的生活简单到难以想像,禁慾的近乎刻薄。 苏和生出几分想要捉弄的意思来,就当是对不顾人意愿,强抢过来的感激之情。 「肖伯,少主他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没有,这个你绝对放心。少主他除了小时候牵过迟少将军的手,绝对没有碰过其他女子。对了,小苏你生辰八字如何?」 这是已经认定为,少夫人了?苏和全身抽搐,好不爽快。 「记不大清,父母去得早,哥哥并未告诉我这些。」 肖伯已经听晓楽,说过了小苏的身世,此刻再听她本人不经意的说出来,不免有些心疼起来。 「不必太难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以后就当这儿是你家,好好重新生活。」 「嗯,谢谢肖伯。」 穿过走廊,经过后院的长廊,在后院还亮着的房间门前停下。 「这儿是少主的房间,他还在昏睡当中,没有个三五天不会醒的。房间左手边是议事厅,你不用管。右手边则是书房,早晚负责打扫一遍就好。你的房间就在书房的另一边,这样方便照顾少主。另外,你主要负责照顾少主的早晚洗漱和就寝,其他时间你跟在少主身边就好。对了,少主他喜欢清静,吃的以清淡为主,目前还没有过敏的事发生,不需要太在意。其他的,你平日里多加注意就好,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是,禾苏记住了。」 「好了,一会我让晓楽带你熟悉环境,给你定做几件衣裳,你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吗?」 「没有了,多谢肖伯。」 苏和推开自己的房门,迎面扑尘的味道,不禁皱眉。打扫是打扫过了,不过长时间不住人的味道,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窗户打开,院子里有花香,是北城特有的洛北花。花香清雅,催人入眠,在午时花开,子时花谢。 洛北花是一种奇特的花,夏季和冬季,都有花期。只是相反,夏季在九、十、十一,午时花开、子时花谢;冬季在三、四、五,子时花开、午时花落。 而洛北花的叶子,四季如春,丝毫不受气候的影响,做唯一的那个自己。 冬季艷红,夏季雪白。 人们说这是一对情人惹怒了神,这是神对他们的惩罚。 本是一物,却花开两季,互不相见。 苏和不讨厌北城,但是特别讨厌这洛北花。 是她的原因。 「和儿,你躲在这。等我出去引开他们,再回来接你。」 可是,她却再也没出现过。 年幼的苏和躲在,周围都是洛北花的树丛中。一直嗅着花香的他,睡着了。 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苏和闻着花香,有些头晕,酒醉的后遗症并未完全消除。困意袭来,躺床上睡下了。 几天下来,苏和已经开始习惯。迟梦幽一连几天的没有出现,也不知是不是刻意迴避。 倒是养病的迟清诀,偶尔到后院四处走动。他看上去,已经好得差不多,身边总有君肆浅跟着。苏和偶尔就看着他俩发呆,明明就在彼此身边,那俩人之间却散发着暧昧又疏远的气息,违和又宁静。 迟清诀的模样,美丽而且稚嫩,看似柔弱其实执着。这样的人,心理防备都特别强,君肆浅的主动追求,真的会有好的结果? 一个比一个疯,看来我还是正常的。说完这话,苏和又不禁自嘲地笑着,一身女装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追求结果。 晓楽刚从姑末房间出来,找到在凉亭闲坐的苏和。说道。 「禾姑娘,少主醒了,让你过去照顾他。」 「好的,我这就过去。」 昏睡三天的人,终于醒来了吗? 苏和在房门前轻轻地敲了两声,实则默默平復激动澎湃地内心。 「进来。」 姑末独有的干净嗓音,有着刚醒来的沙哑。 「少主早。」 「嗯,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的。」 这别扭的对话,我可以不回答吗? 「过来,更衣。」 不能好好的自己穿吗?没有侍女服侍之前的你不是一样还活着吗? 苏和略带羞涩的低下头,嘴角上扬,这是你自找的。 穿衣时,苏和若有若无的碰触。 从身后传来的气息,在姑末脖颈处扫过,苏和系上腰带时轻轻地抚过姑末的腰侧。 苏和时不时紧张地看着姑末,直到看见姑末眼底隐隐闪烁的火光。 姑末一手抓住苏和乱动的手,一手搂住他的腰。 苏和被这始料未及的动作,吓到僵硬,紧张地不敢抬头看姑末。 「这段时间你跟着我,不要随意走动。」 「好。」 姑末没有和女子肌肤接触的经验,只是偶尔看看书,也知道有烟柳之地,但是从没有像刚才那样有躁动的欲望。
第14页 那一股异样的感觉出现时,他几乎是直觉地搂住禾苏的腰,那股躁动才缓缓消失。 因为没有接触过,所以不觉得奇怪。 纤细的腰肢,有些僵硬,而且搂住的人,虽然娇小,却不是寻常女子的娇小。 这些对姑末来说,无从对比,自是不知道有何不同,但是心悸却很明显。 苏和迷迷煳煳地跟着姑末走到前厅吃饭,直到被迟梦幽的声音打断。 「阿末,你醒了。」 苏和听到声音抬头,然后迟梦幽看见他不自然微红的脸,有一丝没有捕捉到的情愫,消散在空气之中。 「嗯。」 姑末拉着苏和一同坐下,然后看着迟梦幽。 「墨孤来军令,请求北城支援东煌边境起岸镇。」 「嗯。你是北城的主将,不能离开。他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是我不会让小诀去的。支援请求的回覆我已派人送到莫皇手上,到时由我前去。」 迟梦幽拿起手里的一壶酒,豪饮着,感嘆着说道。 「看来北城是待不下去了,真不想回去。」 迟梦幽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此刻却也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模样。 「阿姐,你要小心些,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牵制迟家的人质,不会有什么实质性地伤害。」 军权是一种带着慢性毒药的权利,握在手里的时间越长,毒性越强。 姑家向来一脉单传,并且唯一的少主会在十五岁继承军权,然后上一辈避世隐居,从此不问朝堂,去向不明。 所以即使皇室对姑家手握兵权,独掌北城不满,也没有确实的理由撼动姑家的一丝一毫。 北城是故驹国最大的阀门,只有守住北城,故驹才是安全的。 皇室没有蠢到对北城出手,因此另外一家手握兵权的迟家,很难倖免。更何况迟家的存在,在整个墨孤城,都是被排挤的。 而北城的强大,不畏其他国的任何战争,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姑家在北城的地位,即便是皇室,也不好插手。 「放心,他们还动不了我。只是有些担心阿爹他们,处在漩涡中心的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阿爹毕竟常年处在漩涡中心,不会轻易中计的。」 「嗯。」 「阿姐,等你从起岸镇回来,我们回去一趟。」 「好。」 「你们姐弟是该回去看看了,我与你们一同去。」 看着少年三人,说话不停,一旁的君肆浅,此时,总算能插上话,说道。 「墨孤的繁华,可不能错过。」 晓楽已经报导过君肆浅的行踪,一直待在姑府,并未出门。除了对小诀的过分讨好,没有奇怪的举动。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已经同意他住在姑府,没理由太过怀疑,没有威胁就没必要揪着他的身份不放。 迟梦幽、迟清诀懒得理,苏和是不熟,姑末是没必要,于是突然就没人说话了。 君肆浅也不在意,自然地替迟清诀夹菜。 这种过分亲密的举动,迟清诀还是不能接受。虽然经过这几天对方的悉心照顾,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但是要完全无视其他,接受这份好意,还真有点做不到。 看见君肆浅的举动后,迟清诀不动声色地移开碗。 菜转了一圈,回到君肆浅面前,送到自己嘴里。 「味道不错,少主家的厨子不错。」 依旧没有任何尴尬之处,苏和简直佩服。 为了缓解气氛,苏和决定转移方向。 「迎客客栈的那件案子,有结果了吗?」 「嗯,大致上已经清楚了。怎么,你对这件案子有兴趣?」 姑末收回的目光,再次放在苏和身上。 「不是,只是迎客客栈在北城的规模大小仅次于绝味楼,这样的大火,着实意外。我们倾香园的姐妹们,听恩客们说的多了,也就听进去了。北城是不是混入什么危险的人,大家都很担心呢。」 「有我姑末在,不会有人伤到你的,不用担心。」 迟梦幽一口的酒,喷了出来,呛得眼泪直流。 迟清诀一脸阴郁地看着苏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恭喜少将军。」 君肆浅看了姑末、苏和一眼,瞭然一笑,说出恭喜的话,回头认真的看着迟清诀。 「清儿,我也会保护你的。」 「闭嘴。」 迟梦幽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说完警告的话。 「你,不要叫的那么噁心,离小诀远点。」 肖伯看不下去,好心提醒道。 「菜凉了。」 听了肖伯的话之后,姑末替苏和夹菜,君肆浅替迟清诀夹菜,迟梦幽不爽地喝酒。 总算平和的吃完? 「把这些吃完,你太瘦了,多补补。刚搂着你——」 「嗯,我会好好吃完的。」 苏和提高音量挡住姑末未说完的话,能不能安静的吃饭,不要说些多余的,让人误会的话。 姑末夹菜堆得苏和的饭碗成了小山,还觉得不够。 「肖伯,再拿个碗过来。」 当我是猪吗?爷这身材好不容易保持的,谁要养胖,这碍着你什么了。 「将军,禾苏够吃了。」 肖伯很快反应过来,回答姑末。
第15页 「少主,小苏是女孩子,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不觉得阿幽吃得少啊。 「嗯。」 姑末扫了眼迟梦幽,再看了看苏和。 阿幽仅仅是披着女子的外表,小苏不能和她比。 「那就不拿了。」 迟清诀的碗移开了好几次,但是奈何不了君肆浅的坚持,只好随他去。 而且夹的都是他爱吃的,迟清诀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吃的格外严肃。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君肆浅基本上已经摸清迟清诀的喜好。严肃大多是为了掩饰,极不坦率的少年,忍不住不捉弄。 迟梦幽此刻正在压制心中的怒火,就算君肆浅不是自己带来的,但也算是自己引荐的吧,那苏和可完全是自己带过来的。 五个人吃饭,你们是看不见我吗? 然后,迟梦幽很呕血地吃完饭。 第6章 出城送迟梦幽城外遇袭 北城夏季的黄昏,可以在城墙上看的很清楚。 落日余晖的那一边,是与茜水国交界的边镇。夕阳映着茜水湖湖面,有一股苍茫的诗意感。 迟梦幽、姑末一身戎装,看着城墙外。 「莫皇已经准奏,让我去起岸镇支援。」 「什么时候?」 「明日启程。」 「这么急?」 「早去早回。」 「这是你来北城之后,第一次离开。阿幽你要事事小心,他们一直在找机会对迟家下手,凡事不要太冲动。」 「这是自然,突然离开北城,还真有点捨不得。」 「那就早点结束。」 「照顾好小诀。」 不明所以的回答,姑末已经听出不安来。问道。 「你在担心?」 迟梦幽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南央国的方向不回答,而是反问。 「你和小苏,怎么样?」 「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是要照顾你的人,而你却说要照顾他。 心累,迟梦幽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阿末真相。想了想去起岸镇支援,最多一个月可回,等那时候回来再说也不迟。 先让苏和盯着君肆浅,时不时打扰一下也是可以的。至于姑末,不能让他有了苏和,忘了竹马,先是刺激一下。 「阿末,你还记得你的娃娃亲吗?」 姑末身子突然僵硬,原本感伤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 迟梦幽九岁,迟清诀八岁那年,曾随迟幽清夫妇来过北城,这是难得的一次远行,所以记得特别深刻。 那一年的姑末,并没有恐女症,是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大、最好动的。 自上一次见面,还是莫皇大婚,迟幽清带着梦珏,一家四口第一次回墨孤。此时三年未见的两家人,一见面就说话不停。 当下一拍即合,订下娃娃亲。亲上加亲,很是不错。 迟梦幽、姑末,都是将门之后,比试肯定是少不了的。 无奈迟梦幽,不论是多少次,就是打不过姑末,于是逮着机会就找姑末比试。 迟梦幽不服,看见姑末就动手,劝都劝不住。 这让离欢看不下去,傻儿子一个劲地欺负未来媳妇儿,这是要怎样?看着两张稚嫩的小脸,都是互退让的模样,甚是好笑。责怪道。 「末儿,男孩子应该大度,让着点女孩子。」 「我才不用他让,我会打赢他的。」 除了被阿爹打赢过,还从没有输过,而且是一直输,这让迟梦幽很不服气。 梦珏一听这不客气的口气,愠怒道。 「幽儿,怎么说话的。」 不等迟梦幽回答,离欢赶紧地站出来,为自己的准媳妇说话。 「小幽儿说的没错,阿珏,你俩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迟幽清站出来,为夫人说话,一致对外说道。 「幽儿还没进你们家家门,不可太宠。」 一听这话,梦珏更是生气,将怒气迴转,对准迟幽清。 「什么宠不宠的,幽儿这性子莫不是你惯的。」 被夫人呛得无话可说,只好干咳两声。 姑北解围,转移话题说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他们也长这么大了。我和阿欢,也要开始着手准备退隐之事了。清哥,你和阿珏隐事一事,也该准备准备了。」 这件事,成功转移,各自沉思着。 迟幽清的目光,在妻儿之间,转了一圈,说道。 「嗯,幽儿还小,诀儿不能频繁出现在世人面前,否则他的身世,早晚会被发现。」 姑北难得的皱了皱眉眉头,说道。 「你们在雾山,离他们近,必须时刻提防。他,早已不是当初在北城,义结金兰的他了。」 「莫家,忌惮我们迟、姑两家,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许我们两家结亲,能结束这个的局面。」 两家军权,变成一家军权。有足够的理由削弱两家的实际军权,就看他肯不肯放过了。 梦珏接过迟幽清的话,说道。 「诀儿现在除了一对眼睛,暂且看不出来长得像谁。」 「阿珏,你救了他,迟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迟家肯定躲不过。」 「我知道,可是我若不救他,他又该如何?」 「那是自然,阿蝶救过我。」 「娘亲,谁欺负你了?」
第16页 昔日种种,不断涌上心头,梦珏早已泪流不止。 迟梦幽练得有些渴了,过来喝茶,便看见梦珏哭泣的容颜。迟梦幽眼神狠厉的看了一圈,并不觉得谁更可疑。 「这就知道心疼了,等你再长大些,嫁到北城来可怎么办?」 「我要嫁到北城做什么?」 离欢笑的更乐了,可比两个大的有趣。 「给末儿做新娘子,你娘亲刚和我定下的亲事,她想到你要离开墨孤,这才哭的。」 迟梦幽狐疑地看着离欢,最后停在梦珏脸上。 「娘亲,我才不嫁给姑末,我要一直陪着你和阿爹,还有小诀。」 姑末一听这话,心里也是生气。 「谁要娶这么凶的女孩子,她长大了肯定嫁不出去。」 「我娶。小幽是要给我做新娘子的。」 迟清诀的话,让梦珏破涕为笑。 「诀儿,你知道新娘子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但是不能让姑末欺负小幽。」 「哈哈……你家这一对活宝,让我都羡慕起来。欢儿,我们要不要生一个妹妹呢?」 姑北一脸期待的看着离欢,等着对方的同意。 离欢无视姑北的期待,而是问自家儿子。 「小幽哪里不好了,女孩子凶一点哪里不好了,你难道想娶街上包子铺李伯的女儿?」 「那也不要娶她。」 「这可是你说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不会反悔。」 「好。」 离欢一脸得逞的表情,姑北一脸宠溺的没有揭穿,看着自家夫人捉弄自家儿子。 迟幽清、梦珏夫妇则是一脸的不明白,不过看见离欢脸上的笑容。大致也明白即将要发生的事,还真是宝贝儿子都不肯放过的母亲,突然心疼小末一秒。 看着梦珏已经恢復正常,迟梦幽这才放下心来。 「小诀,我们去看看姑末的新娘子长什么样。」 「好。」 迟梦幽、迟清诀一股熘的跑开了,姑末也忍不住好奇,追了上去。 一刻钟后,迟梦幽、迟清诀开心的跑回来,并没有姑末的影子。 等了好久,离欢也开始着急起来。 难道末儿被自己的恶作剧吓到了? 「我去找他。」 「欢儿,你不要太担心,他难过一会,自己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不行,我还是去找他吧。」 「北,小末回来了。」 「娘,娘,娘亲。我,我不,不,不要,娶,娶,——」 「不娶不娶,末儿你没事吧。」 「没,没事。」 离欢很后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姑末突然变得结巴,肯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姑家。」 「不,不怪你。」 「北,连你也——」 离欢愁眉苦脸的看着姑北,又气又觉得好笑。 「阿欢,你不用太担心,小末他过两天就会好的。」 「嗯。」 姑末的结巴,恢復得很快,第二天就完全好了。 那是因为,他的结巴,不是因为受到刺激,而是因为紧张。 李伯家的女儿,虽然不凶,但是表情远远看上去就很兇。足足有两个迟梦幽大,虽然身高看上去差不多,而且是一副长得像男孩子的女孩子模样。 看见姑末正在看自己,慢慢的走过来,打算和姑末说会话。 姑末看见对方朝自己走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开。 等喘过气来,便看到一个红衣小女孩。在湖边,应该是在等她的娘亲,那小女孩非常可爱。 姑末走过去打招唿,但是对方并不理他,然后他就亲了对方。趁对方错愕的瞬间,又亲了另一边脸颊。接着姑末,就飞一般的跑回了家,因为心跳得厉害,说话也跟着哆嗦起来。 在那之后,姑末时不时地,就会独自去那儿。只是,再也不曾见到那女孩,也从此患上了恐女症。 离欢找了很多法子,但是姑末一见就晕,根本没法治,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其实李伯家,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 这是姑末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那又如何,大丈夫一言九鼎。」 「时辰不早了,明早我们送你出城,早点休息。」 「嗯。」 总算也有人,没那么得意。 十月的北城,渐渐热起来。 清早的北城,还沾着湿气,吹在脸上,格外的舒适。 起岸镇是故驹国与东煌国的边境,时不时会有小规模的争执,这一回不知为何,有些镇不住对方的进攻,只好求助北城。 「阿姐,你要照顾好自己。」 迟清诀抱着迟梦幽,缩着鼻子。 少不经事,知道离别总会再见。政事渐渐明朗,迟家的安全岌岌可危。而战场之上,若是没有可以完全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是何其危险。 所以只能忍耐,等到有一天,我们都足够强大时。 「这就哭了吗?小诀,你可是男子汉。」 迟梦幽轻拍迟清诀的肩膀,眼神扫过面前的三个人。 「等我回来,他若是有一点不好,你们提头来见我!」 「姐姐放心。」 「谁是你姐姐!」
第17页 不要脸,不知道比我大多少,还叫我姐姐。 「阿幽,你早去早回,我会替你照顾小诀的。」 「嗯。小苏你没事多替我照顾小诀,他身子一向虚弱。」 迟梦幽眼神示意苏和,不要让他俩走的太近,好好的阻绕一番。 「请迟少将军放心,禾苏会照顾好令弟的。」 「小诀,松手了,我要走了。等我回来,再一起回家。」 迟清诀松手,目光炯炯地看着迟梦幽。 「嗯,阿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好,我走了,他日再聚。」 迟梦幽坐上陪伴她多年的坐骑迟鬼,头也不回的赶至行军队队前。 看着迟清诀的目光,紧随着迟梦幽离开的身影,说道。 「小诀,阿幽那么强,没有人能轻易地伤到她,你不要太担心。」 「万事万物的表面,一看便能知晓结果。可是构成危害的,是它的本质,又有谁能一眼看清。阿姐她有些事看得明白,有些事看不明白。」 「只要是与她无关的事,她都能看得清。小诀,只要你和迟家安全,阿幽她绝不会有危险。」 面对此情此景,苏和并不觉得伤情,此刻,竟有几分触动,安慰道。 「二少您放心,迟少将军能在北城待四年,而且深受北城人民称赞,必有她的过人之处。」 迟清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和,随后点了点头。 迟家姐弟的感情,君肆浅始终未能看明白。 有情愫,而更多的,是亲情。 一时之间,竟无法安慰少年。 姑末打破沉默,说道。 「既然出了北城,不妨四处走走。」 迟清诀,应道。 「也好,我想尽快熟悉北城。」 「一直听闻北城的各种传闻,今日在姑将军的带领下,可以大饱眼福,甚是有幸。」 不等苏和回答,姑末说道。 「小苏,手给我。」 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少将军你是不介意,但我挖坑只能自己填。 于是,苏和娇滴滴的伸出右手,稳稳地坐在姑末的身前。 姑末手握缰绳,朝城外更远处奔去。 君肆浅好生羡慕,然而迟清诀也已经远去。 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姑末才放慢速度。 姑末附身在苏和耳边低语,苏和紧张不已。 「不要动,后面有人跟踪。」 这是什么运气,第一次出门就被人跟踪了? 「那我们怎么办?」 「前面不远处有巡逻的士兵,先装作无事没有发现他们,继续前行就好。」 迟清诀、君肆浅就在姑末身后不到五里的距离,同样发现被人跟踪。 东煌国正忙着与故驹国在起岸镇开战,没空再针对北城来分散注意力;还没有水青月到北城的消息,那么这些人,是南央国的? 而苏慕的消息渠道,又是如何知晓的。还是说迟梦幽支援起岸镇的消息在北城人尽皆知,所以他的人埋伏得恰到好处,正是我们经过的地方。 运气未免太好了点,但这条路是姑末自己选的,显然他不可能自己害自己。 还是说要在禾苏的面前,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而以姑末的性子,绝不会这么做。 「小诀,我的马儿跑累了,我与你,共乘一匹如何?」 君肆浅眼神示意迟清诀,马是要找回去的路。 「下次记得餵饱了出门。」 在君肆浅准备下马时,结果不知为何马儿受惊,横冲直撞瞎跑。眼看就要危险的摔下来,迟清诀伸出手,君肆浅一把抓住迟清诀,被顺势带到马背上。 「不要回头,全速朝前面跑去。」 不一会便与姑末、苏和会合。 「姑少主,他们笃定我们没有增援,派这么多人。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在北城,凭人数就想致我于死地,未免天真。」 「姑末,前面可是你的人,已经打起来了。」 「看来他们本事不小,跟着我。」 四个人,两匹黑马,在草原上狂奔。 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身手在普通士兵之上。 大量的剑从身后射来,姑末和君肆浅操控各自的坐骑,灵活躲过。 「四个人目标太大,必须分开。」 「不行,你们不认路。」 「我会带着小诀找个地方躲起来,你们得救后再来找我们。」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撑到援兵赶来,这点人数不是问题。 「一切小心,不要让小诀受伤。」 「嗯。」 两匹马刚从左右分开,紧接着就被包围了,于是,只好弃马而去。 北城这是来了位厉害人物,看起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第7章 各自离开互生情愫 姑末、君肆浅各自带着人离开,但仍然在黑衣人的搜索范围内。 姑末抱着苏和在下马时,左手手臂被箭羽所伤。 虽然只是划伤,不过箭刃上有毒。 苏和拉过姑末的左手,将毒吸出来。随后扯下裙子上的一块布条,替姑末包扎好伤口。 姑末看着包扎好的伤口,想起迟梦幽之前左手的包扎方式,如出一辙。 「你很习惯替人包扎伤口吗?」
第18页 「嗯,小时候经常自己包扎。」 「你小时候经常受伤?」 苏和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接了姑末的话。好在以禾苏的身份,受伤的藉口听上去不假。 「嗯,琴学得不好就会受罚,自己给自己包扎,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少主,其实——」 有细碎的声音靠近,姑末用手捂住苏和正在说话的唇。 「都给我仔细搜,肯定没跑远。」 姑末抱着苏和,一起压低身子。直到来得人走远,两个人的心跳、唿吸声始终一致,在寂静的沉默中,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此时的苏和,在如此暧昧的情况下,也难免有几分紧张,窘迫道。 「走,走远了。」 「后面还有人。」 姑末啊姑末,你要是落在我手上,爷一定不让你好过。正如此想着,就听到姑末,令他窒息的话。 「小苏,你还是应该多吃点,胸太平了。」 「你——」 苏和终于忍不住推开姑末,站了起来,紧接着被黑衣人发现。 姑末赶紧起身将苏和护在身后,拔出自己的佩剑北丂(yu)。三两下挡住黑衣人的进攻,但基于对方人数太多,只好拉着苏和继续往后撤退。 此时的姑末,身上已经有大大小小许多的伤口,但苏和仍毫髮无伤。苏和都不禁感嘆,这个人是有多要强。 恐女症又如何,也不能因为对方是让自己不犯病的的女子,就如此不顾自己性命,拼死保护吧。 也许,只是凑巧呢?好傻的人。 姑末牵着苏和,只在一路后退,退至悬崖边处。 苏和一直在注意姑末,也任由他牵着。此时姑末回头,两人的目光正好遇上。对视中,竟有几分情意出来。 「你相信我吗?」 这是要跳下去? 苏和后来一直想,那时的自己,为何能义无反顾的跳下去。那可是与死亡擦身而过,只是差一点,就会死去的啊。 苏和不作回答,只是拉着姑末的手,跳了下去。 而黑衣人眼看着姑末、苏和跳下悬崖,也只好放弃追捕,转去悬崖底下寻找二人踪迹。 君肆浅和迟清诀下马后,同样遭到围攻。 好在二人身手都还不错,轻易杀出一条空缺来。 「小诀,你紧跟在我身后,不要行动。他们人太多,你保存体力就好。」 「你受伤了?」 是刚才躲闪不及,他替自己挡下的。 「对啊,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 听了这话,迟清诀在君肆浅的伤口上,捏了一把。 「不疼,一点也不疼。」 分明就疼的冒汗,这是何苦? 「一切等回去再说。」 君肆浅其实伤得不重,但是很享受迟清诀的关心和照顾。至于额头上冒汗,那是其他原因造成的。以自己受伤为由,拉着他的少年,说道。 「他们还在附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嗯。」 迟清诀在一处石洞前停下,扶着君肆浅坐下,说道。 「衣服脱了。」 一听这话,虽然知道是要检查伤口。但君肆浅想着,趁此刻还是伤员,试试少年的底,索性,连称唿都换了。 「清儿,我会害羞的。」 君肆浅故作娇羞的低下头,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迟清诀拔出墨诀,挑起君肆浅破损的衣裳。 「不想光着回去,就自己动手脱。」 君肆浅考虑一番,虽然他不介意,在迟清诀面前这个模样,但是被其他人看到这以后只给少年才能看的身材,还是忍住了。 褪去外衫,露出被血染红的内衫,迟清诀暗自一惊。 本来以为只有一处伤,脱了外衣便看到还有两处。都不是致命伤,但失血挺严重的。 深紫色的外衫,看不出血来,但是里面的白色内衫,已经黏在君肆浅古铜色的肌肤上。 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洒在君肆浅的伤口上。 「清儿,你真好。」 「穿好衣服,我们就出去。这地方太醒目,会被他们发现的。」 君肆浅站起来,骄傲地向迟清诀展示自己的身材。 「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是想再多条口子,还是刺一个洞更适合你?」 「我还要照顾我家清儿,不能再受伤的。」 等君肆浅穿好衣裳,迟清诀再次扶着他。并若有若无地问着。 「你觉得这事是什么人做的?」 君肆浅接过话,说道。 「不好说,上次迎客客栈最后的线索断了。不过能肯定不是东煌,也不是墨孤城的人。」 「你就这么急着替东煌洗脱嫌疑?」 「虽然我是个落魄的皇子,但好歹也是做了东煌二十多年的皇子,要这真是东煌的人所为,而我却判断不了。那我还怎么保护你,清儿,你说是不是?」 三分正经的人,下一秒总能暴露本性。 「那又如何,伪装是人的本性。」 「要我说,目前还有这么大实力的,除了茜水就是南央。而这种必死的人堆之法,肯定是南央太子的主意。」 「你又凭什么如此肯定?」 「在我去姑府之前,他来找过我,邀请我与他合作,而我拒绝了他。但他的能力,能在北城自由出入,显然不简单。甚至已经在北城扎根,我若是猜得不错,清儿,你应该已经料到我们出城会遇袭一事。」
第19页 迟清诀不回答,算是默认。 迎客客栈的失火,查来查去的结果,都是一场意外所致。但是姑末、迟清诀,怎可能如此轻易被煳弄过去。 既然有第一步行动,那么第二步、第三步……都是迟早的事。 那么此次出城,是个绝妙的机会。 背后的那个人,若是还在北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对方埋伏的地方都很巧妙,只能其中一方暗地埋伏,于是姑末、迟清诀决定,先遇袭,再等待机会突围等待救援。 「我们还要走多久?」 「快了。等等,有人接近。」 迟清诀拉着君肆浅一起贴在树后面,脸几乎贴在一起。两人的气息同时喷在对方脸上,有些痒。 不知道碰到君肆浅哪处伤口,他疼的大唿一声。 「你——」怎么样?还未问出,君肆浅已经被扔出好远。 由于两张脸贴的太近,迟清诀一回头便亲到了君肆浅的脸,惊的一把将他甩出去。 「清儿,你下手轻点。」 君肆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这样下去,猝死的机率非常大。 少年柔软的唇,带着凉意,很舒服。 「你自己爬起来,我要走了。」 迟清诀一阵发慌,走路差点被绊倒,脸上都是红晕。 惊唿声引来黑衣人的注意,两人再次被围困其中。 「清儿,我来引开这些人的注意,后面的增援很快就会赶到,你只要避开这些黑衣人,朝城墙跑去,就好了。」 「还没到必须要逃的地步,还是说你准备甩开我和你的人会合。」 「清儿,你可不能误会我的一片好意。」 「那就互将后背交由对方,坚持到援兵的到来。」 君肆浅从来不知道,被人信任是如此让人心动。 仿佛二十多年被母后的捨弃,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瞬间。 抽出腰间的软剑,君肆浅、迟清诀互为对方的后背。 「若是不死,从今以后我就是清儿你的人了。」 在一轮又一轮黑衣人的攻击下,俩人几乎要疲倦倒下时,迟梦幽留在北城的南樾军赶到,这才结束这场刺杀。 少年的白衣被血染红,却依旧一尘不染的模样,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远。 然后,君肆浅倒在迟清诀怀里。 「参见二少,属下来迟,请赐罪。」 「姑末那边如何?」 「一切都在掌控中,请二少放心。」 「那我们先回去,他受伤了,找个大夫来。」 「好的,属下这就吩咐人准备,君公子让属下带他回去。」 「不用,你先回去准备接应。」 接着迟清诀将君肆浅,扶上自己的坐骑,牵着马走远了。 「你们几个人,跟在二少后面。」 「是。」 「你们先回城,剩下的人跟我处理这些尸体。」 迟三安排好这些,便开始动手处理尸体。 其实二少昨日已经料到今日遇袭之事,不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命令自己在城外的隐秘处埋伏,等消息再行动。 当看到君公子的坐骑出现时,迟三知道二少已经在城外遇袭。于是一边接近,一边派人回去召集大部队。 顺着二少和姑少主留下的线索,很快便找到遇袭的地方,不过姑少主那边,已经跳下悬崖,这边也快要坚持不住。 其实,在洞穴那里已经找到二少,不过二少并不让他跟着,这才差点促成大错。 想想都后怕不已,若是让主人知道,那还不得扒层皮。 姑末那边也有了接应他的人,至于出城的路线,迟清诀早已在姑末的地图上,了解的差不多。这次也不过是实地考察,而悬崖那里,也是一早就料到的。 苏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许久不曾梦到的小时候。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亲了自己,然后跑远了。 就是那时,讨厌被当做女子来看待。 那时候的她,还在自己的身边,尽管是东躲西藏的日子。可是苏和很满足,只是为什么,她突然消失不见呢? 悬崖下边,有个缺口。跳下去的瞬间,姑末就抱起苏和,抓住藤蔓,借力躲了进去。 由于姑末操作不当,忘记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所以苏和的头部撞到了石壁上,然后很配合地晕了过去。 你能不问缘由的陪着我跳下来,所以我选择信你。 只是,你为何要哭?又为何要对我隐瞒? 若是伤痛太多,让你无法信任,那我愿意等你,等你亲口告诉我的那一天。 苏和迷迷煳煳的醒来,看见火光中的另一人。 没死吗? 姑末此刻已经脱去衣衫,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苏和起身,才发现额头有点疼,伸手碰到的是已经包扎好的额头。 「你醒了?」 「嗯。」 苏和走到姑末身边,动情的看着伤口。 除了她,这是第一个为自己受伤的人。 手不自禁地抚上姑末的伤口,然后触电般的放开。 苏和放下的手,被姑末抓住,然后拉近两人的距离。 夏天的布料并不厚实,苏和能感觉的到姑末身上的温度,隔着布料,渗透过来。 温度集中在一点,随后四处散开,在大脑处发热,惊得苏和一身冷汗。
第20页 姑末用另一只手搂住苏和,压下去。 在姑末就要亲到时,苏和的脸艰难的转了过去。 虽然只亲到脸颊,但姑末看着苏和红透的脸,满足地放开了苏和。 姑末穿好半干的衣裳,抱起苏和,由藤蔓借力,纵身一跃落在地面。 「少主。」 原来姑末的人,早已来接应,那他是在此处一直等着自己醒来? 「嗯。把黑俊牵过来。」 「是,少主。」 苏和在姑末怀里挣扎着下来,这样实在太别扭,况且刚才那个吻,竟然有几分心动。 「别动,一会黑俊载我们回去。」 「少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哦?你要如何回去,走回去?这儿只有黑俊一匹马。」 苏和这才抬头,看着姑末的手下。 漆黑的丹凤眼,转了一圈,在姑末黑色的骏马前停下,真的只有一匹马。 作死啊,现在总不能说我是男的吧。而且姑末的样子,他完全没有怀疑自己的性别,而他的那些手下们,更是万分感激的看着自己这个「少夫人」。 等迟梦幽回来,还是尽快恢復男儿身,然后让菲仪找几个姿色好点的女子,侍候自己。 于是,苏和再次娇羞地低下头,躲进姑末怀里。 姑末抱着苏和上马,自己在苏和身后坐下。 「少主,少夫人走好。」 少主的龙阳之好,显然是个谣言,众人虚惊一场,无不感激的看着苏和。 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握着苏和的手述苦。不过这一举动,显然会遭到少主的惩罚。众人不禁捏一把冷汗,所谓的惩罚,只是单方面的被揍而已。 说是较量,由于实力呈一面倒的趋势,众人完全不是姑末的对手,所以每次都被打得很惨。 在不远处的阴影之中,有一双嫉妒的眼睛,正看着策马离去的两个人。 他料想的没错,姑末果然有二手准备。 这次才是正面较量的开始,不要太得意。 黑衣人是雇来的,即使自己暴露身份,也不会有太大损失。迟梦幽的人,果然一併留在了北城。 轻玥军、南樾军,如影随形,当你以为你解决了其中一方时,殊不知另一方早就锁定了你的死期。 因为他们,南央的军队,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对此苏慕还是很明白的,君肆浅么?想必你的母后对你甚是想念,她若是知道你的下落,会如何。 迟梦幽走了,留下的是胞弟迟清诀,而他的智商,甚至在姑末之上。棘手是棘手了些,不过这才有被毁的价值。 你说呢,我可爱的弟弟。 第8章 水青月姑府寻亲 君肆浅不记得水在马背上有多久,不过他已经醒了有一会。但是他并不打算让少年知道,只趁少年不知情的情况下,静静地注视着他。 少年的手指根骨分明,很是好看。牵着绳子白皙的手,在夕阳下,镀了一层朦胧色彩。 不知为何,君肆浅的心被针扎了似的一疼,他想要伸出手抓住眼前的少年,不让他离去。 君肆浅的眼神太过专注,一时忘记此刻自己应该是在昏迷的。好在反应极快,几乎是在少年看过来的时刻,赶紧闭上眼。 迟清诀难得的皱起眉头,这么一回头,视线的确是马背上的某人传过来的。 自从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整天阔噪不停,此刻安静下来,倒也挺好的。 迟清诀牵着乌墨,继续朝前走去。 北城之外,是大片的草原,再过去便是山林峭壁,也就是方才遇袭之地。 北城夏季的夕阳,不似早晨那般清爽,甚至还有些燥热。尽管如此,迟清诀也不想策马而去,打破此刻的静和。 夕阳下同样的记忆,每个人记住的都不一样,而能记到骨子里的,也许也就那么一回。 君肆浅记住了,他的少年,在北城的夕阳之下,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回头看见慌乱闭上眼的自己,却不拆穿,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迟清诀知道了,整日缠着自己、玩世不恭的人,也会有慌乱的表情,还有安静熟睡的像个孩子的脸庞。 也许,此刻彼此在对方的时间里出现,便是最美好的。 姑末将苏和护在怀里,一路狂奔至城墙下。 「下来走走。」 「好。」 热闹的莫央街不适合姑末,所以姑末带着苏和走的另外一条小路。 姑末的黑色外衫,虽然没有方才狼狈,但此刻却是有几分随意,与平日严谨的姑末十分不搭。 苏和被姑末抱下马后,看着姑末的模样,忘记羞涩,而是有几分好笑,动手帮姑末整理了一番。 姑末牵起嘴角,任苏和打理自己的衣裳。 察觉到目光的苏和,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如扔烫手山芋般,收回自己的手。 难不成我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侍女,或是夫人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简直可怕。 苏和的慌乱、窘迫,尽数落入姑末眼底。他对苏和方才不经意的接触,很意外,很欢喜。 「累不累?」 「这……」有什么好累的。后面的话差点说出口,苏和赶紧换回温柔的语气。 「不累,刚才多谢少主相救。」 「你是我的人,保护你是应该的。往后我就叫你苏儿,我阿末。」
第21页 「阿,阿末?少主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会。苏儿,我们回去。」 苏和很无奈,这人根本不好好听人说话。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如此了,随他去吧。 一黑一红,一前一后,一匹黑马,在夕阳之下走着,偶尔姑末回头,看一眼苏和。 苏和低着头,偶尔回答姑末的问题,一问一答,回到了姑府。 看到姑府的大门,如释重负的苏和,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阿末,你身上的伤?我去找大夫来。」 正要推开房门的苏和,被姑末叫住。 「苏儿,这个交给肖伯,你替我包扎。」 于是苏和只好继续娇滴滴的跟在姑末身后,进入他的房间。 姑末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一条浅粉色的裙子,递给苏和。 「换上这件。」 苏和认命般颤抖着伸手接住了裙子,正要拒绝,被门外的晓乐打断。 「少主,有人求见。」 最近北城真是热闹的近乎过分了些,看来这地主之谊是避免不了的。 「带他去前厅,我随后就到。」 「是,少主。」 姑末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苏和从屏风后面出来,只好出声询问。 「苏儿,换好了吗?」 苏和很嫌弃姑末的审美,粉色啊,如此浅粉又少女的衣裳,我个纯爷们怎么穿的下去! 「少主,我能换一件吗?」 「怎么,不合身?」 迟梦幽你回来啊,这活没法继续下去。 姑末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深刻明白这一点的苏和,皱着眉头穿好了姑末为她准备的这条裙子,然后站在姑末面前。 「这颜色,不太适合我。」 苏和只穿红色,偶尔穿黑色,这种扮嫩的颜色,别说自己,他甚至不允许有人在倾香园穿。如今,迫于无奈,穿上浅粉色的女装,只觉得浑身不对劲。 从苏和出来,站在姑末面前,姑末只觉得苏和白皙的脸,被衬得是粉扑扑的,甚是可爱。皱着眉低头,表达对这件衣裳表示不满的苏和,平日很难见到,姑末很满意的笑了。 姑末这个笑容,对此刻浑身不舒服的苏和来说,无比诡异,苏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回去换一身。」 走出去的苏和被姑末拉住。 「这样很好。」 苏和半信半疑的随姑末,来到前厅。 前厅中间站着一个人,气质温润尊贵,黑色的外衣,领口、袖口都镶着金色的边。 「在下水青月,见过少将军。」 「不必多礼。」姑末的语气,是带着敌意的。「茜水国的王爷,来我这边远之城是为何?」 茜水国如今的皇上,正是水青月同父异母的兄长,水青夜。一个月前登基,可谓是突然。 水青月是皇后嫡出,而且在朝在野,口碑一点不比水青夜的差,而皇上也有意传位于他。但是最后登基的却是兄长水青夜,水青月只是王爷身份,多少人怀疑是水青夜暗中做了手脚,等着茜水皇室出现混乱,然后趁虚而入。 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发生,甚至在最快的时间里,二人解决了不少内乱。 「将军叫我青月就好,此次前来只是以一介平民的身份,求助于您。」 水青月抬头,温润的眸子,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求助?莫不是我北城之人,拿了你茜水国什么东西不成。」 水青月微微一笑,打开手中的摺扇。忽又表情凝重地看着苏和,暗示这件事只能两个人知道。 苏和顿时明白对方的意图,暗自感激,恨不能立刻消失。 「少主你们先聊,禾苏先告退了。」 「王爷的诚意,只是这样?」 「青月只身前来,诚意如何还不够?」 「苏儿她是我的人,说与不说,在于王爷你。」 水青月对北城不甚了解,反而是皇兄知道的不少。但是父皇已经离世,皇兄刚登基不久,不便离开茜水,这才只得自己出门。完成父皇的遗愿,找到多年前在北城失踪的姑姑和她的儿子。 原本以为只是一般侍女,因为姑府在北城独一无二的地位,打扮的好看些也没什么问题。看来是自己想错了,仔细看过苏和的模样之后,水青月微微愣住片刻,强忍着收回目光。 「嗯,也好。那我便直说了,此次前来,是受皇兄之託,也是父皇临终之託。找到在北城失踪的姑姑,和她的儿子。」 水青月说最后一句时,是看着苏和的,但并未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你们茜水国的御风公主,我姑府怎会知晓?即便有来过,那也是十多年前的,我帮不了你。」 姑末注意水青月看着苏和很久了,在已经说明是我的人的情况下,还看得如此露骨,怎可能帮你。 「这个没关系,我手里有足够的线索,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你有把握,那么即使我不出手,你也是可以找到他们的。」 「话是如此,但北城属于将军你的管辖范围,徵得主人的同意再行动,不是更方便?」 「以王爷你的手段,还担心这个?」 水青月总算是看出来的,北城的将军,是对刚才自己盯着他的人表示不满。
第22页 「将军你身边的这位,长得极像我的一位故人。」 与姑姑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这么巧的吗? 「哦?」 姑末显然不信这番说词,这难道不是习以为常的藉口?只是稍有改动而已。 水青月并不回答姑末,而是问苏和。 「你家里可还有兄长,或者其他亲人?」 「有一位兄长,不过两年前因为酗酒坠湖,已经过世。」 「今年贵庚?」 「二十。」 二十?年龄不符,刚才那一瞬间,水青月还真觉得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不过听父皇说,姑姑生下的应该是男孩。难道当时为了隐瞒行踪,将他女扮男装? 「你母亲叫什么?」 「她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姑末平日只是严肃,如今已然是黑着一张脸。 「这样啊,真是抱歉,是青月唐突了姑娘。」 「不碍事的,王爷不用在意。」 她与茜水国有关?他们从未向自己提起过,或许可以帮帮水青月,也是在帮自己,已经找她很久了。 「水王爷,你问完了?苏儿,不是你要找的人。」 「将军,这是皇兄的书信一封,这次的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还请您多多帮忙。」 三年前,水青夜曾带兵,与南央合作,一起攻打北城。 但在姑末、迟梦幽的合击之下,两国联军依然失败而归。 水青夜在与迟梦幽多次对战之后,对其深深折服。在离开之前,独自潜入北城,找到迟梦幽并表白其爱意。 被拒绝后虽然不甘,但是许诺他今生将不会攻打北城,而且会继续追求迟梦幽。 姑末看过信之后,脸色这才好些,但表情依然严肃。 「只要你还在北城寻找的一天,我会派人协助你,不过姑府已经住不下人,王爷请便。」 「不防,我已经在绝味楼住了下来。既然家父知道一些关于在下姑姑的事,还请您书信一封,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 「嗯,一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多谢。」 二十多年前,十六岁的水木云离开茜水城。直到多年后突然向自己唯一的皇兄水木阳求助,然而等水木阳的人赶到北城时,已经彻底失去水木云的行踪。 后来一直四处打听,才有了如今在北城的消息。 水木云爱上义结金兰的迟幽青、姑、莫宇其中一人,结果是不得而终。而那个小孩,亦不能确定是他们中何人的,就连追杀他们的人竟也一直查不出线索。 水木阳很是懊悔,这唯一的妹妹多少有点被宠坏,但也是自己最疼爱的。竟然一直不能找到他们,也不能离开,终究成为遗憾。 在水青月离开之后,苏和的思绪飘向遥远的过去。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七岁的苏和,除了一双丹凤眼,样貌完全继承了水木云,所以看上去甚至比小女孩还要可爱几分。 「和儿不想和娘亲一起住在这里吗?」 水木云宠溺地看着,一路跟着自己四处逃亡,依然面带笑意的儿子。 「当然想,那和儿不问爹爹了。」 「嗯,真乖。」 水木云抚摸着苏和柔顺的墨发,轻声说道。 「他会来的。」 这句话,怎么听都更像是自问自答。 苏和怎么也没想到,她等到了那个人,同时也失去了她。 再次被黑衣人包围时,那一刻,苏和清楚地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不安,却仍然笑着安慰自己。 她只会一点防身武艺,却固执地不让自己受伤。那时的她,连自保都是问题,却依然拼死逃过他们的包围圈,始终被追赶着。 「和儿,爹爹来接我们了。再坚持一会,他就来了。」 苏和知道自己不能拖她的后退,可是疲倦和淋雨之后的后遗症,让他发烧迷煳着。 「嗯。」 小小的苏和想要尽量安抚她,却无能为力,只是勉强的应着。 水木云已经听到身后的声音,正在不断接近。终究是等不到那个人了。 「和儿,你在这儿待着,我会来接你的。」 只要最后再引开这几个人,和儿就能得救。 水木云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另外的方向逃去。 苏和是在南央皇城醒来的,隐约记得花香和她离开之后,再没回来的背影。 北城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所以她在这儿的可能性最大。 尤其是再次闻到那个花香,所以他很讨厌。 收回思绪,苏和看着眼前固执要守护自己的姑末,和她很像。 跳崖的那一刻,是真的愿意去信他,抛下一切跳下的。 如今看来,遇袭之事,在他预料之中。 心悸,还是心动,亦或是情动? 苏和微微一笑,怎可能。 第9章 肆少择花易物 后院的议事厅,分别坐着姑末、迟清诀、君肆浅,以及站在姑末身旁的苏和。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等着有人打破沉静。 「小诀,可有哪里受伤?」 若是阿幽知道今日之事,怕是要没完没了的折腾,虽说这是小诀本人决定要以身犯险的,但终究是不妥的。姑末神色淡定自若,语气中几分担忧,几分责怪地问道。
第23页 迟清诀此刻已经换上一身青衣,墨色髮丝随意繫于脑后。清静的模样,再增添几分出尘之意。 当迟清诀眼神扫过同样已经换装了的君肆浅,发现对方正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自己,淡淡地收回目光。 「没有。」 「姑少主,这事,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遇袭是真,试探也是真,不过看来自己的表现已经过关。君肆浅问着姑末,却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少年。 「你已经猜出,又何必再解释。对于城外遇袭之事,虽早有预料,但是近日里北城诸多不平之事,在下也不过是将计就计。」 「所以,不仅试探了我,还知道遇袭之事是何人所为?」 迟清诀的眼神转向别处,离开君肆浅的目光范围内。有几分难为情,毕竟这事,的确是自己与姑末私下商量并预想过。 面对君肆浅的质问,姑末也不迴避,直言道。 「试探你同样也避免怀疑你,至少经过这次的事。确定对方的身份是南央的人,不是正好。」 「南央?」 既是南央的话,倒也说得通,只不过迟清诀还是有几分怀疑姑末身旁的女子。 尽管她选择与姑末跳崖,但是她的存在,却有几分违和感,至于她那一番毫无漏洞的说词,也已经证实的滴水不漏。她的身世,果真如她所说的那般? 姑末和她逃亡方向的尽头是悬崖,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她连阿姐也能骗过,一旦证实她对姑末的伤害,其结果是难以想像的。 师傅曾说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劫数,以为避免得了,却如影随行。 而她,将是姑末的大劫。 而姑末的劫数,自然也是北城的,而北城是故驹国的钥匙。 姑末,我不希望看到你,有必须要兑现对我的承诺的那一天。 「嗯。南央与北城战争不断,只是近日里才休战。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想来是早已混进城里。虽然他们刻意隐瞒身份,但我与南央交手多年,这还是能肯定的。」 「若是南央,那我可能知道是谁了。是南央太子苏慕,前些他曾找过我,试探我的口风。不过很显然,他的一番好言相劝,被我拒绝了。只不过他的心思,可不是一个北城就能满足的。而我现在就是一个闲散人,是清儿的人。」 醒来之后的君肆浅依旧是这模样,正经话说不了太长,而迟清诀则依然选择无视,不紧不慢地对姑末说道。 「现在是各方势力,均在北城汇合,姑末你有得忙了。」 「嗯。东煌煌城的第二批人,想必也已经在着手准备。至于水青月,他的话不会假。说是寻人,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甚至还要派人保护他,茜水国的王爷,在北城出了事,可不好说。至于苏慕,即使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倒也无妨。我想,墨孤城的人,也已经潜伏在城里,他们,才是麻烦。」 君肆浅尴尬一笑,东煌煌城的第一批人,正是本皇子无疑了。 「需要我迴避吗,母妃她对我很是执着,三弟登基将近,她必定是要尽早除掉我这个最大的隐患。清儿,我就要靠你了。少将军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吩咐就是,不过我是清儿的人。」 谁管你是谁的人,本来还奇怪,这一国的皇子,虽然不受重视,但也不至于落魄到寄人篱下,躲在这北城的将军府,原来是身后有这么多追兵来着。苏和将自己的肺腑之言,默默地藏起来,温和地看着聊天的众人。 姑末用眼神询问迟清诀,你的人如何处置。 迟清诀给出随意处置的眼神。 这一来而去的,君肆浅都忍不住心生妒忌了。 「以后不用叫少主,姑末就好,叫你肆少,如何?」 「肆少,好名字。清儿,以后你叫我阿肆可好?」 迟清诀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这是动怒的前兆,在这眼神之下,君肆浅立马变得乖巧。 「肆少,我们现在算是结盟,你那边东煌的有任何消息,你都必须告知,并做好防御准备。再问你一遍,东煌的皇位,你真的打算放弃?」 君肆浅收起眉间的笑意,难得的认真一番,说道。 「于我而言,放下很难,拿起更难。我放弃的是原本就不属于我的,我确定。」 更何况,放弃的理由,就在眼前。 少年的不动声色,总能恰到好处的让自己勾起嘴角弧度。 我的少年在我眼前,而我在他身边,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 「好。我们再来分析一遍之前的死尸,他们的确是茜水国之人,如今看来,指使他们的,怕是另有其人。」 「苏慕。」 迟清诀沉思着,苏慕吗,是他又不是他。一个人,两个影子? 对姑末继续说道。 「从遇袭来看,我们确定了至少两件事,苏慕已经潜藏在北城一段时日,以及他手里肯定有一批在北城扎根很深的人。那些人隐藏的极深,至少在北城已经有些年头。必须好好彻查此事,苏慕的人渗透如此之深,你必须要小心。」 「嗯,我总觉得这件事,只要到了关键线索之处,便被人刻意扰乱,甚至故意引导。」 「这就叫欲擒故纵,姑末这你就不懂了吧,也许人家正暗恋着你。」 听到君肆浅的这番话,苏和脸部抽搐,恨不能缝上那张乱说话的嘴。
第24页 不过是双方都在试探而已,能有什么结果。 姑末,当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能平静的说出「我是你的人」这句话吗? 还是绝望?苏和有几分期待,心中的某根弦被肆意拨动着。 洛北花的花香最近更是浓郁,苏和的烦躁更是频繁。 苏和已经听到君肆浅在姑末耳边轻轻说道,「你的人最近例事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你应该……」 然后红糖水啊,姜糖啊等等,一样一样的出现在苏和面前。 于是苏和更是烦躁,脸色更是糟糕。 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等着爷恢復男儿身,一定要亲自封上君肆浅多话的嘴。 于是苏和一有空就跑到院子里使劲的闻洛北花的花香,让自己麻痹,尽早的解决这种烦躁感。 然后苏和仿佛又听见君肆浅对姑末说,「你的人喜欢洛北花,你摘几支放在她的房间,她会高兴的。」 于是苏和的房间里,满是洛北花的花香,忍着窒息般的难受,煎熬几日过去,总算不再烦躁,苏和都在怀疑自己已经失去嗅觉,这以毒攻毒的法子不错。 呵呵呵……苏和很是绝望,遇到迟清诀就用眼神示意二少,你怎么也不管管你的人。祸害你一个人就好,不要牵连无辜。 每次姑末看到苏和的眼神落在迟清诀脸上,都会一脸正经的挡住苏和的目光。 苏和甚至感受到了肆少充满敌意的视线,唯独没有二少的。只好放弃,毕竟这误会有点大。 十多日过去,依旧没有迟梦幽回城的消息,苏和的忍耐极限就快撑不住。 就在前不久,倾香园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虽然只是过过眼瘾,但起码自己还是正常的男儿身。 而最近看多了姑末的出浴,近身侍候的后遗症已经暴露无遗。 看到连自己都嫉妒的身材,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还有些微热,一定是房里被蒸汽熏热,一定是这样的。 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多方验证,姑末他不懂。 姑末给姑老将军写过一封信,说是信却只有四个字:早归成亲。 那时只觉得兴奋,他成亲不就意味着自己可以离开。如今想来,大意了。他要成亲的对象,难不成是「我」? 使不得使不得。 近日里,迟清诀的处境,不比苏和好上多少。迟清诀每日都会收到君肆浅送来的,不同的不知名的花,一束一束的往迟清诀房间里放。 终于忍无可忍的迟清诀,将自己的房间锁得死死的,阻止某人的暴行。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迟清诀依旧每日看见不同的花,插在他书桌的花瓶里。 君肆浅放花手段的高明之处不在于手法,而是他总能找准时机,趁少年不在房里,悄悄地放进去,随后悄悄地离去。 时间久了迟清诀终于发现,每日多了一束花的同时,房间里少了一样东西,难怪找不到之前那几幅画。 第十日开始,迟清诀就在想办法抓住贼人,然而每次都临时有事离去被他得逞。 于是第十二日,迟清诀决定不出门,守在房里一定要逮住他。然而却不小心睡着了,醒来之后自己盖好被子在床上。 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不曾出门,然后用迷药使自己晕倒,然后进来抱着自己放在床上,并盖好被子再离去。 桌上少了一本最近看的书,多了一株白色的洛北花。 终于无花可送了,洛北算是昨日的,今日你若敢来,决不轻饶。 只要让他以为自己离开,而自己又没有离开,不信还抓不住。 迟清诀一心要抓住君肆浅,这几日都是在房间吃的饭,所以当送饭的七乐出现时,迟清诀换上自己的衣裳,两个人一起走出去,只是身份互调。不走近看,凭背影是看不出真假来的。 随后「迟清诀」离开,「七乐」着急的回来,撞见君肆浅。 一看不是自己的少年,毫不在意的放好蓝紫色的青花,随手拿了一张少年才写好的一句诗词,从「七乐」身旁走过。 却被拦住去路。 「肆少好兴致,在我迟某房里作甚?」 不好,少年很生气,必须哄好才行。于是若无其事地说道。 「好巧啊清儿,我这不是来给你打扫屋子么。」 「好巧?」 迟清诀挑眉,装作不知情的反问,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的确是好巧,看了眼君肆浅还拿在手里的宣纸,又看了看桌上的花。 「花是你放的?」 「是不是特好看。」 还沉浸在少年方才笑容的君肆浅,丝毫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迟某的字是不是也特好看。」 「是的,最好看。」 迟清诀拨出腰间的墨诀,朝眼前笑得一脸谄媚的人刺去。 好在君肆浅反应极快,侧着身子躲过,墨诀从他头上擦过,削下一缕墨发。 「清儿,你先冷静听我解释!」 迟清诀的墨诀轻巧灵活,一击不成又是连刺几剑。 「想要为夫的墨发打成结,直说便是,切勿动怒伤了身子不好。」 这下,大事不好。 方才是动怒要伤人,此刻是盛怒要杀人灭口。 眼看少年慢慢聚气在剑刃之上,这要是被刺中,不死也要重伤。在哄好之前,还是保命要紧,否则以后谁来哄,先熘再说。
第25页 「清儿,我改日再来探望,先告辞。」 君肆浅一个闪身,纵身一跃逃了出去。 墨诀刺了出去,扑了空,没刺中人,房间已是毁了大半。迟清诀这才记起,那张纸他没有留下。 敢再来,一定让他后悔。 苏和神色焦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姑末真相。 姑末刚收到墨孤的密函,走进来就看到一脸愁容的苏和。 「阿末……」 「看你心情不佳,带你去墨孤城看看如何?嗯,你要说什么。」 额……转折来的太快,机会难得。那要不,从墨孤回来再说,反正已经拖了这些时日,再拖几日也没事的。为了掩藏内心真实想法,娇羞道。 「可,可以吗?听说墨孤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的确如此,苏儿想去吗?」 苏和回应姑末温柔的眼眸,轻轻地点了头。 「明日启程,一起去吧。」 「好。」 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我们所做的决定,影响着余生。 半个月过去,姑末未等到迟梦幽的回来,却是收到莫皇的旨意。 下月初赶往墨孤,参加太子的册封之礼。 另外还收到迟梦幽的书信一封,提前到墨孤一叙。 皇室的人,这么快就行动了吗?看来阿幽已经回不来北城。一幕幕并肩作战的样子,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早已是亲人,长路漫漫,归途在何方。 墨孤也许是个好地方,但不适合阿幽,对小诀来说,更是噩梦。 去不去,各自决定就好。 「小诀,起岸镇的战事已经结束,阿幽已经回家。是莫皇的旨意,下月初太子册封,你也要去。墨孤可以回去,但是矣故宫宫中你就不必去了。」 「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一早,如此你可以在家多待几日。伯父他们对你们姐弟可是很想念的。」 「嗯。」 关于墨孤城,最美好的、最黑暗的记忆,都在那儿。师傅说的静心静物,还是做得不够好。 若是无谓,又怎会在听到太子册封之时,心会如此动摇。 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们之前,还不能暴露。 还小的时候,阿爹守着雾山,总是不在家,只在莫皇允许的时间里回城探望一二。 好在那段时日战事不多,一家四人倒也不错。 后来知道娘亲是一直随阿爹出征的,只是要照顾年幼的阿姐才留在城里的。 所以迟清诀记忆中的相爱,是执子之手,相濡以沫。 第10章 墨孤城矣故宫 故驹的墨孤城,是一座繁华的有些冷漠的城池。 迟清诀逃离过,却被命运锁定,必须面对它。 迟梦幽在有可能的时限里,离开它再回来。墨孤是迟家的宿命,避不过也躲不过。 清凉的微风拂过,你甚至觉得它是刺骨的冷。 北城,已经回不去了吗? 迟梦幽看着长墨街两边的人,他们笑着迎接征途而归的军人,眼底却没有笑意。 他们只是因为莫皇的命令,才「满脸笑意」地站在此处迎接。 这儿有多热闹就有多假面,这是迟梦幽在离开墨孤之前,了解到的真相。 享受着和平与繁华的墨孤人,他们厌恶战争,对除了姑家以外的任何将军身份之人嗤之以鼻。 守着一亩三分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风往哪吹就往哪倒的人,迟梦幽只觉得好笑又无奈,他们不愿意任何改变,在墨孤城独处。 沿着长墨街一路向前,是矣故宫城门,站在中间是衣着华服,故驹国现任的皇上莫宇。 迟梦幽不急不慢的下马,拜见。 「迟梦幽不负吾皇所託,击退东煌国的进攻,回来復命。」 「梦儿过来,让孤好好看看。」 迟梦幽看着眼前,他带着爱怜的目光,只觉得刺眼。 他的身上,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有的是不怒自威的气魄和眼底的残戾。 玄黄而华丽的服饰,更是彰显高贵于一切的出身。 眸子里的澄清被取代,终于要露出本性了吗? 「多谢吾皇关心,臣身上杀戮太重,不便靠近,望吾皇恕罪。」 一身红衣戎装的迟梦幽,向前一步作揖道。 「梦儿不必多礼,听说在回程的路上,有劫匪出没。可有受伤?」 「小伤而已,修养几日便可。」 「下月初是册封太子大礼,届时孤会宴请天下,矣故宫的安全就由迟家来负责。」 这还真是意味不明的暗示,矣故宫向来都是由余家人负责,是想给迟家一个机会?他不会如此好心。 「王城的安危事关重大,迟家一向以守卫边城为主,对这不甚熟悉,还请莫皇三思。」 不管什么理由,总不会是好的。 「梦儿无须担心,余子期他会协助你的。你俩可是旧识,改日好好叙叙。」 余子期?在矣故宫之中,迟梦幽没有故人。 「是。」 没有人能动摇莫皇的决心,他可是一夜之间下令杀了自己妻儿的人。 「到时孤会下旨让幽清回来几日,你们父女很久没见面了吧。梦儿你这几日好好养伤,孤会派太医去迟府为你把脉。」
第26页 在莫宇说这句话的神情里,迟梦幽竟看到他眼底有一抹柔光,转瞬即逝,但还是捕捉到了。 但迟梦幽只会认为那是错觉,不会信的。 「是,谢吾皇。臣就此回去。」 除却脸上的冷厉气质,若是再柔和些,真的很像,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只是没有爱恨,她不过是那两人的女儿。 迟府在墨孤城靠近迷雾森林的角落,鲜少有人在此走动。迟家人常年镇守边城,负责迷雾森林外敌的潜入。 偌大的迟府,昔日的欢笑声,如今只有萧条。 像是被主人遗弃,又像是被世人遗忘。 迟梦幽站在墙外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后院练剑的地方。 正在后院日常打扫的管家迟枢,听到动静后回头的同时拿起正在擦拭的长枪。 待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长枪落地,用颤抖的声音询问。 「可是小姐回来?」 「迟叔,我回来了。」 「你这丫头,还记得回来!一走就是四五年,你也不想想老爷夫人,就算他们也不常在家,你就不能趁他们在家偶尔回来吗?书信也是没有几封,报个平安也不会,还是让姑少主帮你回信。」 方才还迟疑的声音,此刻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是宠溺的笑容。 「迟叔,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一边说着,还一边转圈,表达自己的无恙。 日常豪迈战场冷厉的迟梦幽,此刻竟有几分撒娇,这若是让苏和看到,莫不是要憋出内伤。 「唉,回来就好。少爷呢,他不是去了北城,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看来迟叔并不知道起岸镇的战事,既如此,就不用再多说其他。 「小诀他过几日同阿末一起回来,下月初行册封太子之礼,娘亲他们也会回来,迟叔你准备下。」 故驹国莫家皇室的传统,必须是一脉单传。这是为了避免兄弟相争,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沾着独一无二的特点,有着不一样的威慑效果,这也是墨孤城遗世而独立长存的原因之一。 而其他王室家族,为了避免他们的日益强大,子嗣控制在两个之内,否则将会被驱逐出矣故宫,被莫家的暗卫追杀至死。 迟梦幽曾暗地里调查过许多事,比如说母亲的身世,小诀的身世,却总找不到关键点,直到在矣故宫见到一个人,所有的线索突然明朗,全部连接起来。 迟梦幽十一岁,迟清诀十岁那年。 从汝道观下山后,先是去了一趟北城回来。再接到莫皇的旨意,原来是皇子的诞辰之宴。 迟梦幽虽然一直想进宫看看,但父亲从未主动提出去矣故宫,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看着诡异的气氛,突然高兴不起来。 身为将军夫人,在墨孤从来不出门。这很可疑,以至关于将军夫人的身世之谜,各种奇怪的传言在墨孤盛行。 其中有一个迟梦幽认为是比较接近真实,因为故事中的女主,与娘亲的性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在去往雾山的途中,迟将军救下一名女子,并表示好感,但是对方冷冷地拒绝并打算离开。之后迟将军在战场上受伤,女子照顾在侧,以此算是报答救命之恩然后离去。却不料在朝夕相处中日久生情,然后成亲。 这个版本中,是迟梦幽听说,唯一贴合实际的。 将军战场上所向披靡,回到家则是对将军夫人唯命是从;对儿女、下属极其严肃,对将军夫人则是温柔似水。 好不让人感嘆,成功男子身后,必有一位伟大女子的付出。 但是这些,都不能解释母亲不出门,明显刻意将面容隐藏在世人眼下的举动。 「阿幽,他的旨意不能违背,你且带着幽儿和诀儿去吧,然后找个理由尽早带诀儿回来。」 「阿珏你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他们姐弟。」 小诀?迟梦幽这才看向身旁的弟弟,他在发抖? 但是很快就被掩饰过去,恢復如初,仿佛是错觉。 「娘亲,幽儿也会照顾好弟弟的。」 弟弟坚定地眼神,却是脆弱的。迟梦幽眼前浮现出曾经惊心的一幕,那些伤口不想再看到。 「是梦儿吗?」 雍容慈爱的女子,有着一双极好看的眉眼,清雅温柔,又霸气内敛。身上的衣着打扮,不是一般世家夫人,难道是皇室之人? 不等迟梦幽回答,对方已经抱住自己,对待珍品一样的摸着自己的头髮。 「梦儿,梦儿,哀家的梦儿回来了。」 哭了 抱得越来越紧,迟梦幽难受的动了动。 感觉到怀抱之中小人儿的挣扎,曲夜松开抱着迟梦幽的双手。 「梦儿,叫声祖母听听。」 迟梦幽愣了片刻,直到看着对方与自己,还有小诀几乎一样的双眸,终是不忍,轻声唤道。 「祖母。」 这一声之后,一张美丽的脸上,眼泪不停地涌出。 这张脸,简直与梦儿年幼时一模一样。而哀家的岚儿若是还在,也该是这个模样,当年叫祖母的小男孩,总是撒娇地缠着自己,连他母妃霖蝶也曾抱怨,十月怀胎的母妃竟比不上祖母。 可如今谁都不在,今日之宴,是故驹新皇子的诞辰。曲夜本不打算现身,但是从婢女们的口中得知,迟将军携一对儿女前来祝贺,虽不见将军夫人,但是一对儿女不凡的样貌来看,将军夫人的容貌不在现今莫后之下。
第27页 虽然幼子的眼睛蒙着一层白纱不能看清完全样貌,薄唇紧闭,如雪的肌肤,无法让人移开目光。 长女的五官已经慢慢长开,单说美是无法形容她的样貌,她身上有寻常女子没有的气质。凌厉而不张扬,想靠近却只能停留在远处相望。 曲夜拒绝侍从的跟随,独自前往寿宴之地。 众人中,一眼认出的身形,正独自站在角落处。 太像了,妾身的梦儿。 「梦儿,你弟弟呢?」 「小诀他……」 矣故宫毕竟是皇室,有正式血统世家的地方,迟梦幽听着众人对迟家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心中明白大半。 迟家对敌国来说,有着不能小觑的威慑。对墨孤来说亦是,却是相反的。 「这种人怎么能来,一身血腥臭腐味,对皇子不好。」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赶紧回去,不要碍眼。」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的眼睛,有些眼熟。」 「你是指……怎么可能,低贱的出身怎能与皇室相比,别乱说。」 「……」 这群人真没意思,不过是关在笼子里的雀鸟,既脆弱又吵闹。 嗅着令人窒息的气味,迟梦幽的眼神落在台上俯视众人,一身华丽喜庆衣裳的男子。 这个人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有一会了。 「拜见莫皇,这是臣的长女和幼子。」 迟梦幽立刻明白,「迟梦幽拜见莫皇。」 「迟清诀拜见吾皇。」 迟幽清是有些担心的,小诀虽然蒙着眼睛,但若是莫皇吩咐太医查看,那便是瞒不住了。 好在莫皇的目光一直落在幽儿的眼睛上,这才没注意到诀儿。 「平身,你叫迟梦幽?」 「回莫皇,正是。」 莫梦、迟幽清,这名字,不错啊。 「孤以后叫你梦儿如何?」 「莫皇,这……」 莫宇带着杀气的眼神询问迟幽清,这如何? 居然沖阿爹发怒。 「谨遵吾皇之意,弟弟年幼且近日身体不适,可否先回去,家母甚是挂念。」 莫宇这才注意到一旁,眼睛缠着纱布的迟清诀,莫名心悸,细看下来并没有不妥。 「可以。」 当莫皇的目光在小诀身上时,扶着小诀的迟梦幽,感觉到他的僵硬、颤抖。 这个人,对小诀的影响,如此之大的吗? 方才已经说明小诀身体不适,已先行回去,面前的这名女子,她是才过来的,迟梦幽警觉起来。 「你是谁?」 「我?梦儿儿你是第一次进宫吧,难怪不认识哀家。哀家是莫皇的母妃,曲夜。」 「迟梦幽拜见太后。」 「梦儿,你祖母都叫了,就不必行礼的,你弟弟小诀怎么了?」 「小诀的身子不好,夜凉风吹后会高烧不止,已经随阿爹回去。」 女子口中叫唤的梦儿,不像是在叫自己,会是谁?莫不是娘亲。 「夜凉,风吹,高烧,不止……」 原本凄凉的脸上,喃喃自语后,自嘲又开心地笑了。 迟梦幽这才更仔细地看面前女子的容貌,方才的笑容有七分和娘亲相似。甚至于小诀,也有七八分相似。 样貌相像,称唿相近,可以肯定是娘亲。 虽然知道娘亲身世不简单,却也没料到是应该死去的故梦公主莫梦,难怪莫皇对父亲有如此敌意。 这时,迟梦幽所有的不明白,全部清晰起来。 六年前,莫皇下令处死了莫后蝶妃,以及皇子莫岚。 原本恩爱的莫皇莫后,莫皇却突然下令处死莫后,不能接受的大有人在。但是莫皇的命令,没人敢发出疑问。 于是全城搜捕,三天后莫后霖蝶的尸体悬挂于矣故宫城门,一个月之后尸首不见。 五岁的皇子摔落悬崖,尸骨无存。 随后莫皇迎娶现任莫后叶晗,五年后生下皇子莫莱。 迟梦幽此刻竟觉得头痛不已,面前的女子,是生下双生子的夜妃,先皇的莫后,如今的太后。 娘亲竟是死去的莫梦公主,而小诀…… 全是伤口,没有完好皮肤的身上;对剑的恐惧,时不时不安的抽搐起来……原来这些,都是莫皇所为。报仇什么的,不过是痴人说梦。 莫皇,我的舅舅?你到底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所以小诀才会不安,蒙着眼纱进宫来,又匆匆离去的。 太后强调小诀的病症,莫不是已经猜出来,那可不妙。 「祖母,小诀只是前几日大风时感染风寒,请您不要担心。」 这孩子竟如此聪慧,看来她已经知晓了。 莫莱莫莱,何人莫来? 可是惨死的蝶妃,或是你五岁的孩儿。 「嗯,哀家知道的。宴会才刚开始,随哀家一同过去。」 「是,太后。」 「私底下叫哀家祖母,要记得。」 「嗯,祖母。」 看着徐步走来的曲夜,莫宇抱着莫莱的手轻颤。将手中的的莫莱交由一旁的乳娘,起身迎接。 「儿臣给母妃请安。」 「臣给太后请安。」 曲夜的目光,穿过莫宇,看着他身后的叶晗。 「起身吧,哀家喜静,听见动静过来瞧瞧,可有打扰到众卿。」
第28页 清阳殿与主殿离得如此之远,能听见才奇了怪,但是没人敢质疑连莫皇都要礼让三分的太后。 「儿臣奏请过母妃,您不曾回答,没有给您请安,是儿臣的不是。」 今日是皇子的诞辰之宴,太后却是完全不知情,看来莫家母子不和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晗妃,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叶晗踱步走至曲夜面前,直视曲夜审视的目光,那眼底有属于胜利者的骄傲。 曲夜单手抬起叶晗的下巴,冷笑道。 「的确是一副绝色容颜,」曲夜的手指加了几分力道,捏的叶晗生疼,却突然不敢挣扎。 方才的骄傲此刻尽是恐惧,此刻意识到,已生下皇子的自己,还能有什么作用? 「可你比不上她丝毫。」 甩开手牵着迟梦幽离开大厅,迟梦幽感受着曲夜内心的挣扎,祖母方才,的确动了杀心。 「梦儿,祖母的决心,你可看明白?」 「明白。」 曲夜用行动告诉迟梦幽,霖蝶母子在自己心中的重量,不是什么人可比的。 不见新生的小皇子,怕也是对无辜的幼儿起杀心吧。 曲夜走后,大厅才有动静。 莫宇扶起叶晗,对侍女吩咐道。 「扶晗妃回殿休息。」 当年支开太后去鹤山云隐寺祈福,这才有机会动手的。 只是母妃对他们母子的宠爱,远超自己的想像,如何解释也不行。 先是撕毁着一切,后来不说话,最后将自己关在清阳殿里不出门,不问俗世。 母妃啊母妃,你怎能如此煳涂,阿蝶她可是……敌国奸细。 「祖母,天色不早了,幽,梦儿该回去了。」 「梦儿可留在宫中,陪祖母一宿,明日再派人送你回去。」 「阿爹会担心的。」 「哀家会派人去迟府告诉你爹。」 「可是弟弟,梦儿担心他。」 岚儿他,总是会突然高烧不退,尤其是不能风吹。 所以听见幽儿形容小诀的病症,曲夜突然就明白了。梦儿冒着迟家上下性命,救下蝶妃的儿子。而自己,只是一味的逃避,关在这清阳殿里,自怨自艾,好不快活。 「回去吧,不要告诉你娘亲,说你见过我。」 岚儿的身世越少人知道越好,哀家会忘记今日的一切。 故驹未来的莫皇,只能是哀家的岚儿。 「是,祖母再见。」 第11章 四人出行慢游赴墨孤 清晨有鸟叫声不断,欢送着要远行的四人。 「少主,路途遥远,小苏和二少的身子不好,可以备匹马车,让晓楽一路跟着驾车。」 姑末看了看苏和,想了想北城离墨孤的距离,同意肖伯的提议。 「嗯,也好。」 苏和极其温顺、乖巧动人的坐上了备好的马车,看着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二少,内心突然生出一丝不安。 也就去趟墨孤城,能有什么事发生。 稳了稳心神,又总觉得哪里不妥。 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样,要不要吱个声? 「为何跟着去墨孤?」 虽然打破了沉静,但听二少的语气显然来着不善。 「回二少,小女曾听闻墨孤的许多趣事,想长长见识。」 「最好如此。姑末捨不得动你,我不会。也不要让我发现你对姑末又任何不利的地方,否则你只会生不如死。」 迟清诀给人的感觉冷冷的,用这种语气说话,一点也不像他。 「二少多虑了,小女这条命是令姐所救,又幸得少主怜爱,侍候在侧,又怎会对少主不利。」 「你不喜欢他,就不要给他期待。可你一直没有明确拒绝,你说我该信你吗?」 喜不喜欢,可以说违心的话来搪塞,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小女出生低微,又怎配得上少主。救命之恩必是要报答的,侍候少主亦是。」 您外面那位可是明目张胆的,不也一样拒绝不了,给彼此留点真诚可好。 「救命之恩不过是阿姐的举手之劳,不需你为此搭上自己的余生。从墨孤回来之后,给你足够的盘缠离开姑府,找个地方好好安生。」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如此。谁想一个大老爷们,整日穿着女装,还娇滴滴的说话。 「是,小女在此先谢过二少。」 然后继续沉默,迟清诀闭上眼静心打坐中,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愣是让苏和不敢动弹半分,怕打扰这冥想中人。 马车中的二人,气氛诡异的安静,外面二人却是完全相反。 「姑末,你有什么法子让清儿消气,他要这样一直不理我到什么时候?」 出门时君肆浅一直向少年示好,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少年丝毫不为所动,全然无视。 「精诚所至。」 然后呢,君肆浅还在等着下文,发现对方并没有接下去的打算。 「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那我换种说法。如果禾苏姑娘她生你气,一直不理你,你会怎么做?」 「精诚所至。」 「不是我说……」就姑末这脑迴路即便没有恐女症,也不会有人喜欢的,「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其他让我有机会,可以获得他的原谅。」
第29页 担心姑末听不懂,还特意放慢说话速度,这回没问题了吧。 「投机取巧,没用。」 啥?当初帮你追媳妇,我可是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现在就用这态度对恩人。 「这叫物有所用,一举两得,怎会是投机取巧。」 那禾苏姑娘在倾香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真的能被他打动?难以想像。说不准真的会成功也不一定。 「他是迟家的人。」 有关系吗?君肆浅突然闪现在绝味楼,第一次见到迟梦幽,自己冒然出手,引得对方不悦。 也就是说一般的办法行不通,更是会有反效果。 这雷不能再踩了。 该庆幸问的是姑末吗,否则后果很严重。在煌城时,君肆浅向来是来着不拒,只要对方主动。只有一时来了兴趣,才会主动一番,像如今这般用心可是从来没有过。 谁让少年的模样,生气的,不说话的,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被如此吸引,怎能不认命一般,将他随时捧在手心也不为过。 话说回来,这姑末的说话方式又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变了个人一般。 行至中路,有一片风景秀丽的之地。 姑末拉开帘子,看见昏昏欲睡的苏和,和坐在对面静心打坐的迟清诀。 「苏儿,过来。」 咦?谁在叫我,是她吗。 娘亲,和儿找你好久了,你怎么不出现。 苏和循着声音,跟在前面走路人的身后。 「苏儿,醒醒。」 这声音很温柔,像儿时她唿唤自己那般,又觉得这声音浮在空中,渐渐凝成一个身影。 待看清大概轮廓后,苏和心中一个激灵。 方才被抱起来的感觉不是做梦,是他姑末。若是没记错,似乎往他怀里还蹭了蹭,因为这份温柔,让他久违地感觉到暖意。 「苏儿,马车上太闷,带你出来看看风景。」 风景不是重点,此刻装死才是上策。 方才之事,一定要忘记。否则以后在他面前,即便恢復男儿身,又该作何解释。 干脆不要说明,直接走人。反正也不招人喜欢,也可以假死。难过一阵也就没事了,自己也不丢面子。 姑末也不在意得不到回应,抱着苏和上了马。 黑俊走得很慢,姑末小心地将苏和护在怀里,苏和在这个令他感到安心地怀里,没一会便再次睡着。 君肆浅看姑末抱着苏和从马车下来,丢下坐骑赤红进了马车。 少年安静地闭着眼睛的模样,给人无限遐想,似在眼前却无法靠近,似在彼岸却忍不住接近。 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着,只想好好抱在怀里给他依靠,近日不断踩雷让肆少也不免怂了几分。少年穿着初见时的那一身,君肆浅心跳得更厉害。 心动来的没有一丝防备,君肆浅决定坐在少年身旁。 伸手搂住比想像中还纤细几分的腰,努力控制心跳的频率。由于第一次如此接近少年,君肆浅脑子思绪太多,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于是决定不怂一回。反正少年醒来发现靠在自己肩上都会被揍一顿,干脆亲一口,然后被打时坚决不跑,态度端正主动认错就好。 君肆浅小心地捧起少年的脸,看着一张因熟睡而安静乖巧的脸,心虚地靠近。就在正要亲上时,一对朦胧琉珠般的双眸睁开,随后瞪的老大。接着君肆浅被迟清诀以最快的速度、用最大的力气,从马车里扔了出去。 扔出去后手碰到佩剑墨诀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一剑杀了他。 想起师傅常对自己说的话:小诀,打坐是静心养心的过程,你别总是睡着,不安全。 不安全不安全…… 打坐比躺着更容易入睡,用各种办法尝试过,却依然失败。今日看来,往后打坐的时间必须减少,即便减少睡觉质量。 只是,那久违的舒心,要作何解释。 晓楽第一时间察觉到马车里面的杀气,既然不是对自己那便是轿子里的另一人肆少,于是轻巧地躲开了。 肆少被悽惨地扔在地上,脸朝下。 晓楽来不及嘲笑他就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之微妙。 轿子很是有些悽惨呢,总归费些时间也是能修好的。当然,也可以不修,只是不修的话,那本人是当柱子呢还是柱子呢。 这才悔不当初。怎么就头脑发热答应了老爹的请求,跟着跑来,此刻站在这里,除了多余还是多余。 只见肆少故作镇定,潇洒地爬起来。 「清儿,看在为夫摔这么惨的份上,不气了可好?」 不气?迟清诀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那种事谁会一直放在心上和自己过不去,只是懒得理这种得寸进尺的人。 「不气,呵,那种事怎可能不气,要不你试试?」 只是方才被趁人之危的又不是你。 「哦?哪种事,是指我抱你,还是我亲……」 「住口!」 迟清诀拿着墨诀,朝着肆少刺过去,再次被轻巧躲开。 「清儿,你实在气不过,为夫让你亲回去。」 迟清诀气到拿着墨诀不知道该刺哪里才好,首先是舌头,再让他说话,说不定真的会杀了他,然后是腿和手。 奇怪的步伐总能巧妙地躲开刁钻的角度,手指则是灵活地弹开剑刃。
第30页 一个气绝一个不知死活,随着迟清诀的体力明显跟不上,君肆浅这才收敛几分,站着纹丝不动。 在剑还有三分距离,就要刺到君肆浅时,迟清诀这才发现他并没有要躲开的打算。 收不回来的墨诀,如何是好。 在后面慢悠悠的姑末和苏和,这时已经追了上来,姑末以内力用石子击中君肆浅的右腿,这才避过墨诀。 苏和早已醒来,看见这突如其来的画面也是一惊。 姑末明明可以击中二少手指以震开手中剑,却选择风险更大的一方,是针对肆少,还是保护在保护他? 胸口闷闷的,难道水土不服?苏和很是不解。 在一旁正要阻止墨诀的晓楽赶到,完全不知道该从哪解释,只好转移话题化解这诡异的一幕。 「马车我能修好,赶路也有些累了,正好前面有个小镇,找家客栈歇一晚,明日继续赶路。」 「嗯。」 姑末也不多问,想来必是某人不知死活自找的。 让苏和坐在马上,自己牵着黑俊,在前面带路。 君肆浅牵着赤红乖巧地跟在迟清诀身后,时不时询问要不要坐上去。 得不到任何回应,不收入剑鞘的墨诀,时刻提醒某人切勿再轻举妄动。 天黑之前在离墨孤较近的竹兴镇落脚,镇上只有一家名叫拒客的客栈。 拒客就拒客,还开什么客栈,这家老闆不是有病就是神经。 「几位客官里面请。」 一进门就有小厮迎上前,完全没有拒客的意思,摆明是一家黑店,苏和看了一周,却也并未看到可疑之处。 柜檯前是一位长相英俊的男子,眼神随意,只瞟了眼众人,便拿着算盘低头继续算帐。 「几间房?」 「三间。」 「三间。」 「两间。」 「两间。」 男子再次抬头,视线再次扫过众人,一副玩味十足的模样。吩咐旁边的小厮。 「来客,两间房。」 「好勒。」 来客领着四人上了二楼,在走廊最里面停下,指着两间房。 「这两间房便是四位的房间,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没有,你先下去。」 「是。」 「阿末我们就这一间。」 在马车上与二少度过一段难忘的时间,再回想方才惊人的一幕,显然姑末这边更安全。至于肆少,苏和担心自己把控不住,对他爆粗口。 「清儿你与我另一间。」 啪嗒一声,房间门已经被迟清诀关上。 姑末牵着苏和进了另一间房,关上了门。就剩下君肆浅,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为了未来的幸福,眼前的一点挫折,算不得什么,还是敲了敲门。 「清儿,你开开门好不好。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安静地睡在地上,绝对什么也不会做的。」 该如何面对他,喜欢一个人是如此轻易的吗? 方才差点刺中,若不是姑末及时出现,他是死不了,但是肯定会落下病根。 若是在自己十足力的情况下,必死无疑,然而那时已经消耗的只剩六七分,他分明可以躲开,却不躲吗? 迟清诀只觉得握着墨诀的手,此刻还是颤抖的。 师傅曾说过,情劫本与生死劫无关,然大多数人避不过情劫,于是情劫变成了大多数人的生死劫。 有的人一生都遇不到情劫之人,于是平淡之中安全度过余生,在生死劫面前终此一生。 不论何人遇上情劫之人,都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改变,无论是否心中所想,而结果在二人之中。 事已至此,由不得心中所想,是他无疑了。 「清儿,清儿……」 迟清诀开了门,当初不知道他是,总觉得有一天当他意识到无趣后自会离去。如今知道了,便是避不过。虽不能接受但让它成为情而不是劫,或许能平静的结束。 毕竟,能不能活到那时,还是未知数。 君肆浅没想到少年会这么快开门,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乖乖地进门,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始终控制着自己不说话,然后听着少年平稳的唿吸声,渐渐熟睡。 「为何你不信我?」 这是母妃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对着他说的,却是问的自己,也得不到回答。 「岚儿,你一定要活下去。告诉他,他错了,唉,他终是不懂也不愿懂。」 「母妃,是岚儿不乖吗,我们去找祖母,她一定有办法的。」 「不能去,你等没人的时候再出来,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被刻意支开的人,怎可能轻易找到,在去那的路上,有埋伏的可能性极大,而在莫皇的旨意面前,谁都信不过。 霖蝶最后再将莫岚的脸上抹了灰,确定完全认不出来后再离开,知道此去必死无疑,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 「活下去,岚儿。」 霖蝶转身朝着人群走去,在矣故宫宫门前停下。 尽管模样十分狼狈,眼神却是高傲地看着城门之上的君王莫宇。 对峙许久,莫宇走下来,神情冷漠地看着霖蝶。 「他是谁?」 霖蝶悲哀地看着眼前深爱之人,一方耳边话,加上似是而非的证据,便成了死局。
第31页 昔日种种,不过黄粱一梦,梦醒便知结局。 悲哀吗,你也觉得孤悲哀。 「说,他到底是谁?」 包围着霖蝶的侍卫,感受莫皇的盛怒与杀气,但仍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眼前女子,两天前仍是高贵的莫后。 霖蝶冷笑,也许我从未看清你。 阿梦是,木云是,我亦是。 「为何你不信我?」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或是逼得她走到这一步,仍是得不到答案。 莫宇戾气暴增,掐住霖蝶的脖子。 「说,不说!」 这样子真难看啊,霖蝶瞭然地闭上眼。 视死如归的模样,彻底激怒莫宇。 看着难受却不挣扎的霖蝶,莫宇甩开手,扔到地上,吩咐道。 「杀了她。」 莫岚远远地跟着,偷跑过来。 听见母妃问父上为何不信她,心想果然是有什么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便是,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因为伪装的太好,侍卫只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走近,并未发现正是他们要找之人。 莫岚瞪大了眼,看见众人的剑刺在母妃的身上,血流了一地,就那样傻站在那。 霖蝶一声不吭,倒在血泊之中,闭上眼,再没醒来。 「不!不要……」 「不要不要啊!」 君肆浅被少年惊唿的声音叫醒,赶紧走到床前。 少年紧皱着眉,神情痛苦,额头渗汗不已。 「清儿,清儿……」 叫不醒少年,君肆浅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 「别怕,我在这里。」 君肆浅就这样搂着迟清诀,拍着他的后背,不停安慰着。 这才是少年的真正模样?到底梦见了什么,使得一向清幽的少年如此痛苦,那该是怎样的事件。 毫无势力的自己,能好好保护怀中少年吗? 苏和为自己默哀中,独处一室还是第一次,不能吃亏也不能被他发现自己的男儿身。 「苏儿,你在紧张?」 「怎么会,只是你我之间,男女有别。」 听着这番话,姑末难得地轻笑出声。 「你我尚未成亲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苏和心中不爽,除了圆房,你还有什么没做!抱着一床被子,在地上铺好。 「我睡这儿,你睡床上。」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姑末说完抱回被苏和放在地上的被子。 「这……」 「怎么,你想让我做点什么?」 姑末一边说一边靠近威胁,吓得苏和成呆立状。 无耻! 「我,我先睡了。」 苏和以最快的速度褪去外衣,在床上躺下。 姑末全程围观,被某人带坏的既视感。 「不吃点东西?」 「不了,明早再吃,晚安。」 闭上眼就看不见姑末,那令人心神不宁的浅色瞳孔,苏和心虚地睡下。 姑末深深地看着睡下的人,心中一时难平。 从墨孤求到同心结,回到北城,早些成亲罢。 被众人彻底遗忘,此刻正在修轿子的人,晓楽也很是疑惑,既然有镇子,总归是有轿子的,买一辆不是更好。 一定是被惊到,以致脑子不够灵活。反正也已经修好,睡一觉明早出发。 第12章 墨孤城绝味楼重聚 迟清诀醒来,看到自己在某人怀里。第一次没有拔剑相向,而是平静地推开君肆浅,整理衣裳下了楼。 同样苏和也是在姑末怀里醒来,只是害羞的不敢动,等着对方先起身。而姑末似乎料到他的想法一般,依然熟睡的模样,苏和轻轻的动了动,姑末抱得很紧,根本松开不得。持续僵持一会,苏和轻声唤着姑末。 「阿末,阿末……」 姑末轻笑,不甚在意的翻了个身,苏和被压在姑末身下,两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男子特有的气息和生理反应,让苏和惊觉危险。 苏和以最快的速度,亲了姑末的额头,脸上红晕渐起。 捨车保帅,暴露身份是小事,失身可就大了。 姑末对这个主动的吻,甚是满意,想着二人还未成亲,不适合更进一步,这才放过苏和。 吃完早饭离开时,还看见老闆笑意更深的脸。 一路上苏和都在心里责怪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亲了他。 苏和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姑末那时的模样,的确诱人。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在刚睡醒时,沾着小孩不满的起床气,带着笑意深邃的眼,一下就愣住了。 只是情况所迫,加上受制于人,主动什么的不存在。 在如此煎熬的情况下,天黑之前总算到达墨孤,故驹国的帝都墨孤城。 也是故驹皇室所在,更是整个故驹国的核心。 百年以来的战争不息,也仅是为了争夺它。 传说这儿是一块风水宝地,保佑着莫家和墨孤人民世代安居于此。 百年前,其他各国均被不同的天灾折磨着,各城池死伤无数,唯独墨孤城,一如往昔。 丝毫不受影响的墨孤城,成为人人嚮往之地。 然而故驹在三国联手攻打的情况下,依然攻破不了。本就伤痕累累的各国,只好放弃。 随后灾情渐缓,各国逐渐恢復如初,于是再次联手,攻打故驹国。
第32页 那是唯一一次差点得手,也是其他三国更加确定攻打墨孤,是统一其他国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径。 于是边城、边镇的战争更加频繁,住在那儿的百姓,只好背井离乡,去往别处生活。 而墨孤在经歷时间的洗涤后,依旧没有沧桑的影子。不管什么人或事,在经歷之后,多少应该留下时间的刻痕,但眼前的墨孤,并没有。 映入眼前的城池,写着墨孤二字,只给人遗世独立的错觉。 墨孤莫孤,说不出的讽刺,应了墨孤城莫孤的意思,却是繁华中尽是绝孤的身影。 标准化整齐的道路,所有人的脸上,映着一样的笑容,看不出时间过往,却看见毛骨悚然的恐慌。 这里的人,一旦离开墨孤,可还有生还的可能。 莫皇在前些日子宴请天下,以宣告皇子莫莱太子的身份,也是继任莫皇的身份。所以墨孤城在最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是对外开放的。 若是平常,外人进城,必须有明确的记录,否则墨孤的黑市人口,是可以就地处决的。 用着被要求的笑容,迎接每一位来客。 戴着面纱的五个人,低调的走过,依然使得路人频频回头。这在墨孤,引得人人回头的路况,实在难得。 迟清诀面纱下的笑容冷笑着,带着众人一个转身消失在路人的视线中。 我们讨厌改变,或是随波逐流。而墨孤的一成不变,让人害怕。 与时间无关,与人无关,记忆中的刺长在这座城之中,你想着它改变,错掉那段记忆。只是城还是那座城,当年人亦还在,又如何错掉。 迟清诀握在手里的信,提醒他现在是何身份。暴露身份去接近莫皇,受伤的是迟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还。 迟家的二少,仅此而已。 过去是过去的记忆,现在是今后的生活。人生在世,错过的它便不是你的,再抓着不放,得到的结果并不会改变,只会让自己满手鲜血。 师傅说,抱着缅怀的心情,去想念曾经的至亲。一个爱一个恨,爱恨无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师傅的话很是在理,却也晦涩难懂。 迟清诀认为,已经在慢慢明白了。 阿姐说的老地方,除了煌叔的绝味楼,还能在哪。 喝酒不知道被逮住多少回,依然戒不掉,出了名的能喝。 北城的绝味楼,是煌叔照着墨孤的这家,原样复制过去的。 煌叔本人喜欢四处游歷,便将绝味楼一手交由钱家父子打理。一个在北城坐镇,一个在墨孤坐镇,偶尔交换位置,转换心情,互通情报。 绝味楼是过去莫皇亲自提笔称赞的酒楼,这热闹可不是一般酒楼能比的。 这边娱乐较多,那边则是煌叔的说书故事特别吸引人。 各有风采,也是讨喜。 已经摘下面纱的五个人,站在绝味楼门口,朝里面张望。 应该热闹的茶楼,竟有几分清冷,人远没有想像中的多。 「哟,几位客官,里边请。」 小安是新来的伙计,只觉得进来几人气宇轩然,却不似本地人,想来是参加册封太子的贵客,忙上前主动招唿。 已经过去三四年,不认识也正常,连姑末也不认识的,想必是新来的,迟清诀直奔主题问道。 「你家主子可在? 「在里面招唿客人,您找他有事?小的这就去禀告一声。」 「不用,带我们过去。」 能让他钱桐招唿的,除了阿姐还能有谁。 「这……」 正好一直跟着钱桐往返于北城、墨孤的随从何宽走过,立刻眼尖认出其中三人。 「何宽见过二少,姑将军,这位小安是新来的,请不要见怪。主子和大小姐在里面聊天,请随我这边来。」 看何宽的态度,一副完全了解的模样,阿姐怕不是已经在此等了好几天。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迟梦幽啊迟梦幽,罪魁祸首总算要现身。必须好好地拿到属于自己的筹码,然后弥补这一个多月的损失。 「好你个钱桐,你是不是出老千,怎么每次都是我输!再来!」 「不来了不来了,你都输多少酒钱给我了,结果还不是在喝。亏本的买卖,我钱桐可不干。」 「你!你真是比你那爹还小气。」 「主子,大小姐,二少和姑将军到了。」 迟梦幽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骰子,对门外的人说道。 「北城到墨孤需要这么多天吗?」一边说一边开门。「知道我在这儿等了几天,害得我输了多少酒钱!阿末,你给他。」 目光在君肆浅面前停下,「他怎么也在。」 「他是车夫。」 迟清诀一脸平静地说谎,肆少一脸得意,苏和一脸抽搐,姑末一脸深沉,晓楽一脸委屈。 「晓楽楽,你也来了。」 然后一脸精明的钱桐,谄媚地跑到肖晓楽面前。 面无表情的晓楽别过头,并不想理会。 本就年纪相仿的几人,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起来。 对谁都一副精明小人模样的钱桐,只在肖骁楽面前,无比谄媚。 那模样,还不如一副小人嘴脸来得好。
第33页 当然,晓楽完美的继承主人姑末面无表情的模样,钱桐从未讨到半点好处,却依然坚持,想来这勇气、耐心都是稳稳的。 苏和忍住目瞪口呆,这些人当中,也就自己还算正常。 「何宽快去把你家少爷的醉春风都拿来,先喝上一轮,尽兴后再带你们四处走走,明日歇一天自行安排,后日便是宴会,反正我是没时间陪你们。再之后,早些回北城,才是安全的。」 「是莫皇的安排?」 「算是吧,说是墨孤的安全,由迟家负责。看起来的确是莫皇恩宠有加,只是未免太过突然,怕不是要找藉口动手。」 迟家的安危是迟清诀的底线,他若是对迟家动手,一定让他后悔。 「阿姐,娘亲和阿爹可回?」 「还没,最迟明晚可回。迟叔每日揪着我问小诀怎么还不会,回去时记得多和他说两句,他现在比以前还爱念叨。」 迟叔念叨的模样,是肖伯无法比拟的,只要他愿意,可以从早到晚一直跟着你念叨不停,姐弟俩多少对他还有些阴影。 「好的。」 迟梦幽看着苏和,苏和看着迟梦幽,两人均是哀怨十足。只是苏和还有道不尽的委屈,迟梦幽觉得苏和,不是想在自己面前哭鼻子,就是想杀了自己。 「小苏,北城我是回不去了。」 又看了看站在一起十分般配的姑末、苏和两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阿末就拜託你照顾了。」 苏和细长的丹凤眼,愣是被瞪的老大,简直要成为朦胧杏眼,这还是第一次见面的迟梦幽? 大爷我只是路过,怎么就以身相许了要。 姑末没看到二人的眼神交流,听到迟梦幽对禾苏的话,嘴角上挑,甚是高兴。 「我已经寄过书信一封,等他们回来,就成亲。」 迟梦幽拿着碗的手抖了抖,好你个阿末,当年你我定亲可是一口拒绝的,现在动作够快的啊。 「和谁?」 「苏儿。」 姑末牵起苏和的手,意思再明显不过。 刚喝下准备压惊的酒,很不雅的从迟梦幽嘴里喷出来,呛得眼泪直流。 迟清诀小心的拍着背,难不成阿姐对姑末还真有点意思。 等迟梦幽缓过来,看见有各种奇怪的眼神传过来,突然的心虚是什么情况。 「咳咳,恭喜啊,这喜酒必须要喝啊。」 「阿幽,其实定亲……」 「什么定亲,阿末你不会还在意那件事,沉芝麻旧事谁会记得。」 解释很薄弱,收效甚微,这锅咱不背。 「小苏,阿末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迟梦幽你闯出来的锅,想回头就甩给我,下水也要拉你一起。 「迟将军,您身份尊贵,禾苏不介意做妾。」 君肆浅忌惮少年还在生气中,偷笑且乖巧地不说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苏和你身为男人,怎能如此记仇,迟梦幽用眼神示意。 这是你逼我的,苏和用眼神回过去。 迟清诀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这□□味,果然这禾苏不能留。 「苏儿,我要娶的人是你。」 这姑末到底眼神长在哪?天下第一的绝色美人迟梦幽就在身旁,还看上男扮女装的我。 转念一想,这贬低自己的没有一丝水平。他看上我怎么就是眼光差了,爷也是艷绝天下的。 苏和还是觉得话里哪儿不对,被姑末的声音打断,嗔怒的看着他,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这个眼神决对是苏和本人,没有伪装成女子的娇柔,尽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着依赖的嗔怒。 姑末一时呆了,这个嗔怒的眼神,好生熟悉。 这些年因为恐女症,见过的女子不过四人,怎会熟悉。 在场的都看到了,一个词,惊艷。 秀恩爱秀到别人家的门口,很过分知不知道。 「大小姐,巡视的时间到了。」 来得巧不如来得妙,迟梦幽头一回感谢这个差事。 「来了。」 看着迟清诀,说道。 「小诀你一个人回去,其他人住在绝味楼就好。你们到墨孤的消息,想必莫皇也已经知道。这儿毕竟不是北城,凡事小心。」 本来喝酒是一件很痛快的事,突然痛快的忧伤起来。 话说今日,有个人是不是过分安静了些。 临走之前,眼神从君肆浅脸上扫过。 看到他正看着小诀,一副要说又不敢说的模样,顿时顺畅不少。 「你也是,守卫矣故宫的安全,不比上阵杀敌容易,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小心。」 君肆浅憋不住想发表意见,被迟清诀一扫而过的眼神制止。 迟梦幽出去后,钱桐带着晓楽也走出房间。 晓楽出门便松了口气,只觉得新鲜空气真好。终于不用当电灯泡,各种畅快。 「苏儿,饿了吧。」 姑末开启替苏和夹菜的任务,该说是温柔呢,还是大灰狼似的温柔更贴切。 这边辐射太大,君肆浅对少年问道。 「清儿,明日我上门去提亲如何?」 「娘亲比阿姐还要脾气不好,阿爹只听娘亲的话,好自为之。」 清儿居然不反对我的提亲,这是同意了。但是话里警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等过些时日再上门提亲会更好。
第34页 君肆浅高兴的忘乎所以,仿佛少年已经承认喜欢他一般。 第13章 求一段红绳结三生情 墨孤以东,有一座寺庙,听母亲说它很灵验。 红绳一牵,情定三生。 没遇上禾苏以前,姑末始终认为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求平安求姻缘求因果,不过是自欺欺人,真实结局又能如何,岂是一条红绳能左右的。 当接到莫皇的旨意,眼前浮现的是禾苏的模样,她不能受到一点伤害。姑末这才记起母亲曾说过墨孤城内往左,有一座隐于山中的云隐寺,求籤或者其他都可,而求得的结果很是灵验。 姑末第一次打心里认为,不能失去。即便有生老病死,在那之前,决不能失去。 那时又怎会想到,真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昨晚睡上一觉,长途跋涉的疲劳一扫而光。 苏和睁着眼躺在床上,耳朵警惕着门外出现姑末骚扰式的吩咐。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依然没有动静,难道是让我修养几日?不能确定对方意图,苏和起身,决定主动去隔壁房敲门。 没有回应,再敲了敲肆少的门,也是没有回应。 昨晚分房时,姑末说是旅途劳累,各自好好睡上一觉,所以选了两间房。那会还高兴来着,这会人就不见,有什么事一定要避开我? 口中的喜欢只是一时新鲜,抵不过青梅竹马的信任。 如此也好,换上男装在墨孤城四处走动,难道不是此行的真正用意。 「禾姑娘,你醒啦。姑将军一大早就出门,特意吩咐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肆少也已经出门,说是给二少什么惊喜。我这就让人准备吃的,你吃点。想出去的话,我派人给你引路。」 「不用麻烦,我自己出去走走,然后买点吃的。」 苏和犹豫许久,还是决定问何宽姑末的下落。 「你知道姑将军去哪了吗?」 「大概是知道的,一大早往那个方向去的,只可能是去云隐寺。」何宽指着东边方向,看着不逊色大小姐样貌的禾苏,回答道。 姑将军这次带来的女子,不仅样貌出众,更是在意姑将军本人,看来云隐寺又要成就一对良缘。 「好的,多谢相告。」 何宽眼底欣慰的模样,难道不是和北城的众人一模一样。 你们家将军的身世背景,英俊长相,难道还怕娶不到将军夫人,何必每个人,都是一副非本大爷不可的模样。 苏和有些哭笑不得,损人之事不可为,因为它会不利己。 云隐寺的钟声敲响时,姑末正站在山头,向下眺望墨孤城。 姑末站在此处,已有一个时辰。 寺中大师出来,问道。 「施主,所求为何?」 「红绳,求姻缘。」 「红绳一牵,情定三生。施主可想好?」 「确定。」 「请随我来。」 红绳姻缘,是众多姻缘中,最难求,也是最舍己护他的一种求愿祈求。 求红绳之人,你大可认为他是不知死活、自以为是。因他心中所想是,我护你,你亡我必不独活。 一根红绳,维繫的不仅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更是执子之手必须到老的两个人、两条性命。 姑末跟在大师身后,来到一棵系满红绳的梧桐树下。 「梧桐树也叫相思树,闭上眼用心感受,抓住你眼前落下的红绳。」 编制而过的红绳,缠绕在相思树的枝丫。 错综复杂的红绳,真的有一条独属于你我,又必须准确地抓住那一条。 姑末走到相思树树下,抬头,眼前浮现的尽是禾苏的模样,最终定格在她嗔怒的模样。 「施主,请闭上眼,用你的感觉,抓住它便可。」 大师用内力摇动相思树,姑末闭上眼,脑子浮现出方才定格模样的禾苏。 姑末伸手抓住眼前众多,一条不起眼,却想引起自己注意的一条,却拽不动? 风停了,姑末睁开眼,手里握着红绳,红绳的另一端还缠在树枝上。 「大师,这是为何?」 「心结未了,你们的路还很长。」 「这根红绳,可以带走吗?」 「不可,当心结不在,你和他一同前来便可。」 「嗯。」 心结?似乎还真的有,那是很久远的记忆,很多时候,不刻意提醒,是记不得的。 在矣故宫,第一次见到莫皇,还有莫后霖蝶和小皇子莫岚,不是现在的莫后。 迟家人认主,六岁的姑末,第一次遇见莫岚,便定下生死契约,只听从他的命令,誓死追随。 认主与年龄无关,只在对视的一瞬间。 后来宫中变故,莫岚报仇的意识强烈到疯狂,身心被杀戮之气控制。连姑末都受影响姑末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未收到命令的他一心想要报仇。 好在后来莫岚被迟家所救,情绪渐稳,姑末这才将报仇的种子埋在心底。 直到十二岁时,迟家四人一同在姑府做客。虽然模样、气质完全不似初见那般,但姑末一眼认出他来。 收到那唯一的一次命令后,再也没有过。 「你我之间的关系,谁也不要说。你是将军,守住你的北城。」 他的心思,难以捉摸。 就好像,褪去一件大家都不喜欢的外衣,披上一件所有人认为好的衣裳。
第35页 姑末啊姑末,你在害怕什么?怕他的命令。 无所畏惧,不是因为强大,只因了无牵挂没有遗憾。 苏儿,如今我想陪着你,一起守着北城。 其他事,与君与卿无关。 「多谢。」 姑末随大师走出云隐寺,有些遗憾的下山,步伐艰难。 「施主留步。」 姑末回头,疑惑地看着大师。 「这有一对红绳编制的手鍊,戴上便解不开。有缘则能戴,无缘则会掉落。在它掉落之前,回到这里,取回你与他的红绳。」 姑末收好手鍊,感激地看着大师。 「下山去吧,施主你与他的路还很长,万事小心。」 「嗯。」 姑末离开云隐寺的范围后,便察觉到有人跟踪。 要说墨孤城,何人有如此能力,也只有他莫皇了。 莫家忌惮迟、北两家,非一朝一夕而成。百年的积累,早已功高盖主的两家将军,他们的子嗣从出生便被贴上危险,必须除掉之人。 姑北认的主是莫宇,好在以最快的速度甩手给了唯一儿子姑末,否则会受到怎样的命令,真不好说。抽身出来的两人,闲云野鹤不见其踪迹,羡煞旁人。 风沙沙的声音传来,空气里沉重的唿吸声,姑末仔细辨别方向。 先是羽箭齐射过来,然后用笛音干扰心神,接着是四面八方的黑衣人。 姑末小心地躲开箭羽,拔出佩剑与黑衣人周旋。 「你们什么人?」 为首的人并不回答,同样抽出佩剑。 也没想过对方会回答,保密工作如此地步,想来也问不出什么。 不过对方招招致命,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之人,该来的终是躲不过。 人太多,必须找准机会,先离开此地再说。 姑末先是一个侧身躲过对面刺过来的剑,对方是个高手出手极快,一击不中,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姑末斜刺过来。 后退有更多黑衣人,跳跃则都是箭羽,不等下一个动作,已经避开不得。 铤而走险,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结果。 剑还有一寸之时,姑末跃身,随后单手撑地,再跳起来,剑扫过一般大半黑衣杀手。包围圈打开一个小的缺口,同时左手负伤,姑末朝着西南方向离去。 突然想到莫皇的命令,阿幽在守城中,有人混入,这是打算治阿幽失职之罪? 但是去云隐寺之前,完全是出于个人的意思,不曾对什么人提起过,却依然有埋伏在此。 是出门后才被盯上的,否则上山前动手不是更好。 姑末从衣角撕下一条布,脸上浮现禾苏的模样,上次伤口还是她包扎的。你我还未成亲,这条红链还未戴到你手上,怎可能就此离去。 拔出箭头,小心的包扎,再不回去,她会不会担心? 苏和这会穿的是男装,红衣实在太过显眼,只好换上一身黑衣,又在脸上做出伪装,总算丝毫没有禾苏的影子。 这段时间里,苏和去过很多地方,甚至是花楼,但依然没有姑末回来的消息。 在花楼找了姿色上等的女子,完全没有感觉,连让她们斟酒的心情也没有,姑末的身形在眼前太多深刻,挥之不去的烦躁。 苏和转来转去,在绝味楼门口停下,等的焦虑起来。 要不去看看,他那么强的人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正因为是他都遇上麻烦,那才是问题。 苏和找了人去迟府送信,然后朝着何宽所指的方向赶去。 已是傍晚的天气,应该是百鸟回潮之际,却异常的安静。苏和小心地接近,就看见姑末狼狈的模样,心里正想嘲笑一番,大叫不好! 地上都是倒下的尸体,姑末被最后的三个人牵制着,另外还有一人正在等待时机。 姑末被耗了一个半时辰,体力不足以支撑到最后。 硬拼是沖不出去的,只能周旋等阿幽的到来。但是已经过去一天,阿幽没理由还未发觉不对劲,除非她走不开。 等不及了,用那一招。 姑末将剩下的全部内力,集中在握剑的右手和剑上。反手握剑,剑在姑末手里飞快的转动,构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剑的方向难以捕捉,倒下一人,第二人倒下的同时,观战的黑衣人,准确地找到姑末招式中的缺口。 苏和一掌噼开刺中姑末的剑,拿着他的剑,连刺两下,杀了对方。简直杀红了眼,苏和不解恨的多刺了几下刺伤姑末的那个人。 「多谢。」 这么危险不知道带个人跟着吗?真以为自己死不了啊,爷救你可不是想听你的道谢。 真想骂一顿解恨,看了姑末的伤口,血还在流,二话不说背起姑末就往回跑。 「快,叫大夫来。」 苏和直奔绝味楼,进门就对小安子说道。 小安被吓到愣住,看着受伤的姑末,立刻明白,撒开腿往外跑。 放下姑末后,回到房间换回女装,将染了姑末血的衣服收好出门。 与被叫来的大夫和小安,正好碰上。 「我听到动静,出来看看。」 「禾姑娘,姑将军受伤了。」 小安也是着急,都忘记怀疑禾苏出去什么时候回的。 苏和担心道:「很,很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张大夫正给他瞧呢。」
第36页 小安在姑末的房间看了看,抱姑将军回来的那个人,怎么不见了。 苏和紧张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姑末,说不出的感伤来。 「你真以为,这世上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苏慕说过的话,就像扎在心口的刺,一心想□□,那句话却如倒刺一般,扎得更深。 以为如何,不以为如何,它不存在,如何以为。 娘亲在北城不见后,再醒来时入眼的便是苏慕。 他说着我的身世,我却恍若隔世;他说父皇去迟一步,没有见到娘亲;他说只要听他的吩咐,承诺会找到她。 父皇看着我的神情,一直是悲伤的,后来他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少到几乎忘记他的模样。 娘亲与他的一场欢爱,不过是黄粱一梦,无从责怪。 一场风花雪月,无关爱恨。 从此,天上地下,再没人关心苏和,愿意还是不愿意,喜欢还是讨厌,生病或是受伤。 找到她,离开苏家的控制范围,找一个不问朝堂之事的地方,隐世而居。 苏慕这次的目标是北城,北城事关重大,此事若成,他没理由再瞒着她的下落。 北城是故驹国的钥匙,一旦攻破,故驹将失去他最大的防御,只好其他三国联手,拿下故驹是早晚的事。 这场最后的博弈中,偏偏遇上他。 动心往往是一念之间,不过,苏和的心,早已迷失在他出。 张大夫看着苏和甚是担心的模样,说道。 「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公子他只是失血过多,不碍事,等他醒来,修养几日便可恢復。」 「多谢张大夫。」 小安送走人,看到还在走神的禾苏。 「禾姑娘,禾姑娘……」 「嗯?」苏和还不太明白髮生了什么,迷煳地问道,「他怎么样?」 「张大夫说姑将军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修养几日便好。禾姑娘你就在这儿好生照顾将军,小的这就去煎药。」 「嗯,好。」 倾香园,南央城里,多少山盟海誓、死生阔谈,如酒后醉言葬送多少过往。 不管多少刻骨铭心,终沦为老生常谈。 第14章 君肆浅迟府探望少年 自迟梦幽去了北城,迟清诀住在汝道观以来,毫无生气的迟家,今年格外热闹,甚至比过年节还要欢庆几分。 毕竟这可是迟家大小姐与迟家二少离家多年,第一次回来,迟家上下都洋溢着喜庆。 「迟叔,我穿素衣就好。」 「不行不行,老爷夫人马上就回来,看见你们姐弟穿的喜庆点,他们也会高兴的。」 迟清诀皱着眉,记起了不好的记忆,求助的看着一身喜庆男装的迟梦幽。 迟梦幽早有预料,一身紧束的红衣男装,衬托她将军的气质,是有些雌雄难辨。 「有阿姐陪着你,再说又不出门,怕什么。」 十一岁那年年节,在迟枢的强烈要求之下,一家四人穿上喜庆的大红衣裳。 虽然将军夫人蒙着面纱,但不影响路人的频频侧目关注。 「小诀,那边在卖面具,我们过去一人买一个。」 「嗯,好。」 迟梦幽拉着迟清诀的手就跑,转眼就被人群淹没。 梦珏紧跟在身后,担心一回头二人就走丢。 这是梦珏十多年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一直紧张地牵着迟幽清。 这才一不留神,最终还是让姐弟俩消失在眼前的视野中。 迟幽清反手握住梦珏,柔声安慰。 「不用担心,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店,是卖面具的,肯定是幽儿带过去的,别担心。」 姐弟俩刚前脚进店挑选,俩人后脚便赶到。 遮住面容的面纱,只能看见一对墨眼清澈的眸子,与姐弟俩有几分相似,却也不同,但一眼看过去,错不了,齐晟忍不住夸道。 「夫人有福了,好一对灵动俊俏的姐妹。」 迟清诀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僵硬几分;迟梦幽没有控制住,笑出声来;迟幽清笑意的脸上,与迟梦幽不分上下;只有梦珏脸色不变地说道。 「过誉了,不过是调皮了些。」指着姐弟俩拿着和看中的面具继续说道,「这些我都要了。」 没想到一句随意的夸奖,竟遇到出手如此阔绰的主,齐晟继续夸道。 「一个懂事,一个乖巧,谁家将来娶进门也是福气的。」 迟梦幽拉住,正气到炸要走的迟清诀,谁嫁谁娶还不一定呢。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罪齐晟,主要是迟枢的用心良苦,刻意将姐弟二人的衣着打扮的近乎一样,偏巧迟清诀衣着红衣,更显粉嘟嘟,甚是可爱,想不误会都难。 迟幽清镇定下来,面无表情地接过齐晟递过来的面具,对梦珏说道。 「我们走吧。」 「嗯。」 更气的是在回去的路上,无论大人小孩,都当他是妹妹。 「仅此一次。」 迟清诀极不情愿的换上衣服,还未开口表达不满,就感受到一股熟悉而炙热的目光。 迟梦幽站在两人眼神中间,不大高兴地对君肆浅身后的小七说道。 「你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大小姐以前只是偶尔脾气不好,眼神还是很温和的,如今经过战场的洗涤,只要挑眉,狠厉的目光与老爷不相上下。小七立刻被吓得厉害,哆嗦着说道。
第37页 「他,他说他是少爷的朋友,还认识您和姑将军,就,就……」 迟家除了有姑家拜访外,出了名的没朋友,突然来了一位气质非凡的人。还主动承认是二少的朋友,小七想也没想的就领了进来。 「就什么!以后这人敢再来,直接赶走。」 说完就拉着迟清诀出门,错开突然进门的某人。 迟枢看了看自家少爷和小姐,再看了看身着紫衫的君肆浅,大致明了。 「既然是二少的朋友,就跟过来吧。」 「迟叔,你……」 「小姐,老爷夫人回来了!」 君肆浅还停在少年一身红衣的模样,红衣叩首,就该是如此模样。 修长的身形,墨发如丝,清秀而绝冷的脸上,有几分窘迫。在看到自己后,愣住的模样,甚是可爱。 迟幽清一进墨孤城门,便快马加鞭赶回家。 坐骑青黛,载着迟幽清、梦珏二人风尘僕僕地赶路着。 「娘亲,阿爹!」 迟梦幽隔的老远就喊着,四年未见的父母亲。正因为平日里不提起,此刻反而更是想念的紧。 迟幽清难得一脸喜悦地下马,然后小心扶着梦珏下来,二人一起站在姐弟二人面前。 迟梦幽的样貌,继承其母的清冷和迟将军的气魄。迟清诀则是完全继承其母清幽绝冷的气质,只是稚气得多。 关于迟将军的传闻极少,只知道他英勇无敌,为人冷漠。结交的朋友只有前任姑将军姑北,将军夫人更是神秘地不似人,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脸。 如今看来,不全然是。 「你这丫头,还记得回来。」 梦珏温柔的脸上,宠溺地看着一对儿女,嗔怒的语气不像是责怪,反而是撒娇。 迟幽清的眼神始终停在自家夫人身上,听了梦珏责怪的话,毫不吝啬地给自家儿女一记责怪的眼神。 「娘亲~」 迟梦幽一边撒娇一边挽着梦珏的胳膊,继续撒娇,无视凌厉的目光。 「幽儿这不是为了娘亲和阿爹么,北城战事是最多的,好好锻鍊一番回来,你们就可与离姨他们一般,做一对闲云野鹤的多好。」 「你还小,管这些做什么,小诀你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哪里小了,阿末也就长我一岁。」 梦珏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儿迟清诀吸引,上前走两步抱住他。 「去北城之前,也不回来一趟。只是听你师傅说你身子恢復的还不错,不用担心,这才没派人接你回来。」松开手,仔细地端详着,「瘦了,幽儿没有好好照顾你。」 怎么就没照顾好,还瘦了,明明之前都不曾见过小诀。这种高端黑锅,请甩给师傅好么。 「对不起娘亲,下山那时听师傅说你和阿爹还在雾山守着,便径直往北城去了。」 少年是真的在道歉,并未像迟梦幽那样撒娇,回嘴过去。 「阿梦,先进屋再说。」 「老爷夫人,这边请。」 迟枢前面引路,迟梦幽、迟清诀走在梦珏身后,迟幽清这才看到,迟家门口,多了一位不认识的男子。 只看一眼便知晓此人身份尊贵,气质不凡。 「这位是?」 阿爹就不能不注意到他吗?他可是甩了你女儿,追你儿子的某人。 「回老爷,这位公子是二少的朋友,与小姐、姑将军也是很熟。」 不需要这些补充好么,迟梦幽一记白眼过去。 梦珏这才看到跟在身后的众人中,太过出众的君肆浅。 「小诀有朋友了吗?」 「嗯。」 迟清诀不敢想像,知道对方真实的目的后,两人会怎样,不过有一点肯定,他肯定讨不到好。 只能尽量自然、小心地避开这个话题。 「叫什么?家住哪里,有什么人……」 君肆浅有生以来,第一次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这个家里的地位排行一目了然,将军夫人的话语权无人撼动,一言不慎遭到她的讨厌,会严重影响他的追妻之路,于是怕到不敢说话。 话多到让人想揍的君肆浅,居然没有回答娘亲的问题,似乎是不太妙啊,迟梦幽接话道。 「娘亲,我们先进去,今日这些吃的我和小诀可是帮了不少忙。」 厨师迟桃若是听见这话,怕不是要气死,两人可是轮番帮倒忙的。 「能帮什么忙,小桃不是警告过你们,不准进她的厨房吗?」 这是俩姐弟除了眼睛相像外,唯一的共同点,厨房毒手。 有一回,梦珏受了风寒躺在床上几日。 姐弟俩一边担心一边帮不上忙,看到可以熬粥后,手忙脚乱的在厨房忙起来。 等到迟桃赶到时,吓出一身冷汗。 厨房里的烟,在四处窜逃,看上去和着火了没两样。哪里看的见姐弟俩的影子,迟桃做好防护工作,冲进去,拎出来奄奄一息的两个人。 等烟雾散开,里面一片狼藉的想打人。 不敢打也不能打,怎么说也是一片孝心,多感人。 后来姐弟俩依然坚持,一去二回厨房被各种糟蹋,迟桃便请求夫人,对姐弟俩下了禁令。 迟桃这会也是心软,想着四年过去,多少有些长进。无奈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要看天赋的。
第38页 「原来是桃姐下的禁令,娘亲,肚子饿了吧,进去进去。」 众人落座后,君肆浅想起方才的紧张到忘记说话的模样,自嘲一笑。 斟满一杯酒后,对梦珏说道。 「方才失礼了,在下君肆浅,来自东煌国煌城,家有大娘二娘、父亲、大哥和二弟两个妹妹。」 梦珏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的迟幽清,对视之后达成共识,问道。 「南宫筱是你什么人?」 这可是母妃的闺名,本来也没打算隐瞒,现在看来,似乎更加不妙。 「回伯母,是在下母妃。」 「来人,拿下他!」 梦珏少见地用命令口气说话,十指握拳,显然被不知名的原因动怒着。 迟清诀将君肆浅拉至身后,「娘亲,怎么了吗?」 看着一向乖巧的小儿,有几分护着他的意思,顿时明白几分,放缓语气说道。 「他是东煌国的二皇子,你知道还带着他。」 迟清诀后来一直想不明白,这次为何坚持维护他。 「他被他母妃追杀,这才躲在北城,与姑末结识后便在姑府做客,这才一併带他过来的。」 「这是他说的,还是你见过的。」 梦珏是对着君肆浅,说给迟清诀听的。 「他,他救过我。」 「小诀,你受过伤!」 本来还皱着眉,颇为生气的梦珏,听见迟清诀的话,显然是又惊又怕,顾不得其他,担心的看着他。 不动声色的迟幽清,脸上也闪过一丝担心。 迟梦幽不自觉地转过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幽儿,怎么回事。」 男子浑厚的声音,在大厅响起。 既是疑问,也是责怪。 矛头一下转向阿姐,迟清诀解释道。 「那日出城送阿姐去起岸镇,回来的路上遇到南央埋伏在城外的人,他救了我。」 「什么!南央?」 迟梦幽此刻眼睛里已经是冒着火,一边心虚一边拍着桌子站起来。 那时小诀身上的伤才刚好,南央的人竟如此胆大,在阿末眼皮底子下闹事。 这边突然的硝烟,一旁的迟枢走过来打圆场,「难得小姐少爷一片心意,老爷夫人快些吃吧,一会儿就该凉了。」 偏巧是她的儿子,当年阿蝶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上一代的恩怨,也没必要让下一代承受,是方才着急了。 梦珏松开手,恢復初见君肆浅时神情淡淡的模样。 「也罢,她的事与你无关。既然是小诀的朋友,今晚便住下来。」 换做之前,君肆浅肯定是想也不想的答应,如今只觉得不安全,还是回绝味楼的好。 从迟清诀身后走出,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后说道。 「伯母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肆少不便打扰。」 迟梦幽尽量收敛给了某人一个白眼,意思是既然觉得不便打扰,那你是来干嘛的。 「嗯,吃吧。」 刚夹上几筷子,小七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小七,老爷夫人面前稳重点,教的规矩都忘了吗?。」 迟家很少有这么多人,平日里规矩自然用的不多,看见小七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样子,迟枢只好当着面教训一次。 「莫皇,莫皇的传召到了。」 动作够快,一顿饭的时间都来不及吃完。 梦珏起身,走到大厅的阴影之中。 李埠拿着圣旨,神情高傲的走进来。身为莫皇的传召人,却是一脸油腻的模样,不愧是莫皇莫后身边的大红人,想来在矣故宫里作威作福的厉害。 「迟将军接旨吧。」 「是,微臣接旨。」 迟幽清站在中间,迟梦幽、迟清诀各站在身侧,均低着头,不想暴露想打人的表情。 这差事本来不用自己亲自来,但传说中的将军夫人,这次或许能看到她的真面目,这诱惑实在有点大,李埠这才亲自登门传旨。看了几眼都不曾看到那将军夫人,心里奇怪,我可是接到圣旨就赶来,应该正好遇上他们一家吃饭才是。方才走过来也没看见有人出去,这会就不见了? 再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毕竟莫皇的圣旨,可是必须要跪的。 想必就在这大厅之中,真要戳破、撕破脸也不大好。 「宣莫皇旨意:迟卿多年镇守雾山辛苦,此次回来,可多休些时日,雾山那边自有人守着,不必担心。」 「是,微臣领旨。」 迟幽清起身,接过李埠手中的圣旨。 「迟将军有福了,这一对儿女生的如此优秀,这可是故驹之福啊。」 故意拖长的尾音,又是一副得宠的模样,更让人想揍。 「借大人吉言。」 说完用眼神示意迟枢,打赏不能少。 在迟枢半推半就之后,终于送走李埠。 「阿清,他不怀好意。」 「嗯,」迟幽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着迟梦幽。 「你回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墨孤城能发生什么,除却那件事之后,多少年来平静如初。 「这段时间让我接手墨孤的安全,阿爹怎么了吗?」 「没事,吃吧,都冷了。」 三十七年前,故驹国的皇后生下一对龙凤胎,这才打破莫家一脉单传的传统,有了一位公主。
第39页 当时莫皇莫辰的意思是杀了她,在莫后曲夜的拼死阻扰之下,莫皇才没动手杀之,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公主莫梦长至十六岁,到了适婚年龄。 然而莫家皇室血统不能外传,于是上一任莫辰决定:在新任莫皇登基之时,要么二人成亲,要么死去一人。 死的人,自然是公主莫梦。 第15章 红绳结情君生我生 该来的终是躲不过,诀儿的身份,最好还不能被他知晓。 阿蝶,若是你还在,你也会同意我的决定。 当年之事,你就那样突然的去了,留下一身伤的诀儿。 世人常说,时间足以忘却一切伤痛。 可是诀儿他的伤,是刻在骨子里的。原本好好的身体,在墨孤待上一段时间,便会高烧不止。 现在的他,很好。只要不去揭开那道伤疤,他该是如此模样。 盼子兮,子盼兮;于所求,不于所得;安一生,得一生。 这是我对他的心愿,只是诀儿的模样,越髮长得像你,虽然有他师傅的药尽量控制着容貌,但在他面前总会觉得不安。 册封宴会即将开始,除了梦珏的另外三人,已经准备妥当,正要出门。 梦珏看着迟清诀的一张脸,越发担心地说道。 「诀儿,一会你只要露个脸就行,早点回来。其他事交由你阿爹和阿姐,不要在矣故宫过多逗留。」 迟清诀知道娘亲所担忧之事,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说道。 「娘亲你放心,我会很早回来的。」 迟梦幽看娘亲不放心,站在门口大声补充道。 「阿爹和我都在,他做不了什么的!」 听着迟梦幽话里的意思,站在一旁的迟幽青低声呵斥道。 「你已经知道何种地步了?」 迟梦幽收敛笑意,认真地回答。 「全部,」对上迟幽清凌厉的神色,继续补充,「包括娘亲身世。」 迟幽清轻嘆一声,看来还是低估了幽儿的能力。 「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事到如今,调查这么清楚,可有对策?」 迟梦幽冷哼一声,说道。 「哼,当年他错怪霖姨,杀了他们母子,如今我不会再给他伤害小诀的机会。」 「永远不要小看对手,尤其是他,他远比你想像中的还要聪明。当年之事,或许他一时看不明白做了错事,但是事后可未必。此人心机,深不可测。」 迟幽清脸色沉重的说完这些,目光停在爱人、爱子之间,继续说道。 「既然决定保护,就好好的做到。」 「是,父亲。」 说完就朝着屋内二人走去,迟幽清想起一件事问道。 「诀儿终于改口叫你阿姐,你们之间,还有那个二皇子,发生了什么?」 这当爹的,都这么敏锐的吗?这都能发现,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本来就是他阿姐兼师姐,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那二皇子就是多管闲事的命,您在意他做什么?」 「不要让你们娘亲担心,其他事我不会插手。」 「阿爹啊不是我说,您对娘亲是不是过分保护了些。」 「皮痒了吗,别以为在北城待了四年就能打赢我,不该说的话不该问的事不该查的,都给我放下。」 迟梦幽赶紧闭嘴,心里继续不满,难!道!不!是!吗? 放下对女儿的严厉,回头柔声对梦珏说道。 「时辰不早了,阿梦我们先走一步,你在家不必太过担心。」 「好,他若是说些什么,不要在意,找准机会就回来。」 「嗯,回屋去吧。」 越是靠近矣故宫门口,迟清诀的脸色越是苍白,上一次是蒙着双眼进宫,阿爹一路牵着,自然没有太大感觉;这一次那些血淋淋的欢笑和悲痛,在脑中一幕幕回放。 宫门没有太大的变化,母妃最后吊挂在城墙之上的一幕,无数次被惊醒的画面,此刻正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冰冷的画面,尘封多少过往,可是记忆,他骗不了人。 「诀儿,诀儿……」 察觉到异样的父女回头,看到瞳孔涣散的迟清诀,迟幽清抱着他,背靠在墙上停下。 看着小诀的更是苍白的脸上,迟梦幽担心地说道。 「阿爹,要不找个藉口吧。」 迟幽清不回答,对怀里已经长大的小儿说道。 「诀儿,你难道想再次失去你手中握住的剑,还是你打算让你娘亲所做的一切白费,又或是你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中……」 像是不忍一向少言沉默的父亲得不到回应,迟清诀的手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疑惑地看着正担心他的阿爹和阿姐,问道。 「怎么了吗?」 「没事,醒了就站起来。」 那些事,是一个叫莫岚的小男孩经歷的。而莫岚,在那一天,与他母妃霖蝶死于同日,皆死于非命。 「嗯。」 小诀是醒来了没错吧? 那眉目之间,一瞬即逝的违和感,是错觉。 「我这墨孤挂名总领,一会回去是没希望的,娘亲的手艺怕是吃不上,阿爹、小诀你们怎么也得留一些给我。」 父子二人此刻神同步,说道。 「不可能的。」 昨日的圣旨影响梦珏的心情,说好的糕点拖到今日晚宴后压惊,还有她独门酿制的故人归。
第40页 毕竟四年没有尝到,迟梦幽甚是想念。 小诀那么激动情有可原,阿爹你个枕边人,好意思么。 迟幽清也是委屈,曾有过一段时间,确实是经常能尝到,后来有一对灵动的儿女,只能是偶尔尝到,再到后来一对儿女各自不在家,彻底没有尝到过。 所以,他也是激动且期待的,但依然要面不改色的镇定自若。 行至矣故宫城门前,站着一位青年模样,身着华丽之人。看着面前三人作揖道。 「迟将军,好久不见。」叶乎心里嘀咕,这迟幽清记得是一对儿女,怎么来了俩儿子? 「有劳国舅大人。」 原来是莫后的哥哥,叶家现任家主,姐弟二人一左一右的各自握拳请安。 「迟梦幽拜见国舅大人。」 「迟清诀拜见国舅大人。」 原来身形修长,矮一些的就是长女迟梦幽。不愧是在北城磨鍊四年之人,杀戮之气隐隐在眉宇之间。 「迟将军守卫雾山安危,辛苦了。姐弟二人也是一表人才,迟小姐更是在北城守卫故驹河山,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应该的,您过谦了。」 「莫皇正在接待各国使臣,一时抽不开身,派臣前来迎接。迟将军请往这边走。」 「多谢。」 不过是个莽夫,无身世背景,能得意几时。叶乎心里暗自嘲笑,领着三人前往宴厅所在。 迟清诀只觉得熟悉,迴廊走来走去,也就那么几条。 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昔日欢笑声,还能在耳边响起。却在最后母妃惨死的画面定格。 闭上眼移步,随着前面叶乎停下脚步睁开眼。 他还是那个他,身旁坐着的女子,是现今莫后叶晗,众人中心,是今日之后的故驹太子莫莱。 嫉妒吗?并不,只觉得讽刺。 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与他们一样那般模样。 「迟将军,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慢走。」 说完朝着宴会中心走去,正巧遇上刚到的姑末、苏和二人。 苏和是以姑末家属的身份出现,其实以姑末现在的身体状况,苏和是不愿他出门的,但没有合适的理由,北城的姑将军在已经来到墨孤的情况下,却不出席册封太子的宴会,其心思教人难以想像。 而云隐寺之下,只要众人一口咬定非墨孤之人,不管结果幕后之人是谁,都少不了迟梦幽失职之罪。 失职之罪是小,但振翅之蝶,这不过是一个大结果的开端。 「姑末见过迟叔。」 「嗯,小末长大了不少,幽儿、诀儿受你照顾了。」 「迟叔严重了,阿幽在北城帮了不少忙,小诀才去北城几天,哪里算得上照顾。」 迟幽清回头给身后的二人又是一记眼神:学学人家小末。 「这位是?」 姑末牵过苏和的手,答道。 「我已派人送去书信,等他们二人回来就成亲。苏儿,这位是父亲的生死之交,也是阿幽、小诀的父亲,迟将军。」 迟幽清眼神停在苏和身上,再看了眼自家女儿,难怪啊。 「哈哈哈……不错,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汗颜!迟梦幽心虚的与苏和对上目光,似乎某件事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得很顺利,救场还救得回来不。看父亲笑得这么高兴的模样,应是对姑末这位将娶之人,很满意,此刻说实话,怕是要关禁闭好久,好久。 还是他们俩自己人,各自解决去,反正北城也回不去了。 四国之间,虽然时有争斗,但明面上的友好相交,还是需要做到的。 东煌国的使者,自然是认得君肆浅的,这不大友好。故虽然有遇见少年的可能,但君肆浅还是决定不去。 迟清诀的眼神,在宴会看了一圈,仍然没看到君肆浅的影子。 苏和注意到迟清诀转了一圈的目光,说道。 「肆少觉得多有不便,留在墨孤城内四处转悠。」 被苏和看穿,也不狡辩,只面不改色地说道。 「阿爹,我们过去打声招唿就走。」 「好,走吧。」 姑末、苏和也跟在身后,一同走过去。 「你受伤了?」 姐弟二人同时问着姑末。 其实,姑末的伤,隐藏的极好。至少目前,还没有人发现。但迟梦幽与他在战场,并肩作战无数次,只在细微的动作差别之中,就能察觉到哪里受伤,改变策略。迟清诀则是鼻子特别灵,嗅到姑末身上细微的药草味,立刻做出判断。 「暂不要过问,一切回去再说。」 昨日的传信,竟未传到迟梦幽手中。好在亲自去了,否则他即使能活着回来,怎么着也要躺个十天半个月。 「微臣迟幽清,拜见莫皇。」 「臣迟梦幽,拜见莫皇。」 「臣迟清诀,拜见莫皇。」 「微臣姑末,拜见莫皇。」 「小女禾苏,拜见莫皇。」 「起身,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迟幽清一脸无畏的看着莫皇,迟梦幽、迟清诀、姑末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莫皇,苏和略微吃惊地看着莫皇,而对方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这张面貌,曾在阿娘的画上见过,只是少了些年少轻狂,多了深不见底的锐利。
第41页 「你是?」 一边问着还一边靠近苏和,颇有一种遇上故人的味道。 姑末将苏和护在身后,代替言语回答。 「回莫皇,这是姑末将娶之人。」 迟幽清也觉得诧异,能让莫宇如此反应的的女子,可不多。看来他的身份不简单,还是通知阿北他们二人,早些回来。 莫宇这才回神,再细看苏和,确定她不是那个人,只是乍一看极像。 「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迟幽清、迟梦幽,说道。「孤记得,梦儿你与小末青梅竹马,也曾定下婚约,这是何意?」 「那不过是我与北兄的一句玩笑话,更何况那时他们年幼,当不得真。」 「孤记得民间常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是定过亲的,怎是玩笑。」 迟幽清嘴角上扬,轻笑道。 「三弟心疼小末,怪我家幽儿脾气太兇,这才作罢。」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唿,莫宇爽朗大笑地,说道。 「哈哈哈,三弟也真是的,大哥你也不劝劝他。」 「他的脾性,岂是劝得住的。」 收敛笑意,莫宇怅然道。 「如此说来,我们三人,许久不曾作膝长谈。你们几人,先下去吧,孤与迟将军说几句话。」 「是。」 退到人少之地,迟梦幽问道。 「阿末,你的伤。」 「不碍事,先出宫。」 「嗯。」 四人出了矣故宫,遇见在城门附近转悠的君肆浅,算是碰了头。 册封太子是墨孤城之大事,所以除却矣故宫的奢靡铺张外,城里更是热闹、有趣得多。 「阿末,这儿没有外人,你说吧,昨天什么情况。」 「在云隐寺山下,被人围攻。后来被一名男子所救,事后找不到此人,你帮我查查看。阿幽,你已经被人盯上,你待在墨孤,莫皇对你下手的机会很多,你必须时刻提防。」 「嗯,我会注意的。」 「他的目的应该不是真的要杀你,只是要治阿姐的失职之罪。毕竟镇守北城,目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你却是真的伤得不轻,看来还有其他原因。」 「此计目的尚未达成,定有后手,清儿,你要小心才是。」 「难得来墨孤一趟,这些丧气话不宜多说,阿末你身子未好,走一圈便回去吧。」 「也好。」 迟梦幽此话一出,走路的队形很快发生改变。 姑末与苏和,迟清诀与君肆浅,和迟梦幽。 「卖花啦卖花啦……」 姑末被小女孩拉着买一朵,却是买了一大束粉梅花,送给苏和。 不甘落后的君肆浅则买了香囊、玉坠、糖葫芦……送给少年,均被拒绝。精緻的面具,更是被仇视了一眼。 迟梦幽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依然很恼火。 同时也觉得,巡视墨孤安全什么的,也挺好的。 于是,她一本正经地问道。 「最近我听闻墨孤的花楼很是不错,不如去逛逛如何?」 「好……」 苏和回应的太快,气氛突然尴尬,只好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好美的月色,我们不该在花楼之地,错过这等夜色。」 好在今晚月色的确很美,将墨孤城裹上一层银丝,只是在城内烛火照耀之下,并未得见。 那是城外山的夜景,与这儿,格格不入。 苏儿曾在倾香园,分明受过不少委屈,还是想去看看。想来是姑府太闷,她怕是待的久了些。 「苏儿,你想去,我带你去。」 带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去逛花楼,砸场子么?还是缺心眼,就不担心吃醋什么的,不过想想,姑末定是无法感受,他的恐女症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好像哪里不对?能让姑末逛花楼,顺势让他看上一个两个的,自己不就能立马脱身了么。 苏和高兴坏了,但是矜持娇滴滴的禾苏要娇羞,于是苏和说道。 「不了,四处走走就好,你的伤不宜去花楼。」 嘴抽了么,苏和低着头疯狂扯自己的衣袖,各种不爽。 在旁人看来,这只是原配夫人宣布霸权,并关心自家相公,然后无限害羞之中。 姑末也是如此认为,于是右手揽过矮自己半个头的苏和,说道。 「好,不去。」 迟梦幽嫌弃地翻过白眼,眼神询问迟清诀。 「阿姐,师傅曾嘱託过,戒骄戒躁戒□□,以固心之本。」 少年一本正经的回答,连君肆浅都感受到昔日种种追求,说不定真的是骚扰。 「小诀,你别忘了,师傅也曾说过,人慾本性,强压只会自食恶果。」 「师傅曾说,一日破,则欲之泉,深不可测,终无法回头。」 「……」 这是君肆浅自遇见少年以来,他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少年一身白衣,清冷的模样,更显几分出尘。侃侃而谈的模样,让少年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松散几分。 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在君肆浅的脑中有一闪而过的画面。站在少年身后的自己,一只注视他的自己,原来这就是陪伴。 下雨时,我便站在你左侧为你撑伞;你身处朝政,我便步步为营护你周全;你处江湖之远,我便日夜相随天涯海角……
第42页 这天大地大,故国早已没了容身之处,从今往后,陪着你,护你一世周全。 君肆浅走过去,对仍在发言的姐弟二人问道。 「渴了吧?」 开窍了?迟梦幽质疑地看着君肆浅。 并未,那张脸,对着小诀,还是笑的一脸猥琐。 这时,人群涌动,朝一个方向急急忙忙的走去,彻底分开众人。 迟清诀有些慌张,然后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牵住,并护在怀里,随着人群慢慢走动。 迟梦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时,再去拉迟清诀的手,却只看见两人相拥在人群之中。 原来,自己要保护之人,早有人护他在前。 还有什么好责怪的呢,眼神不小心搜索到苏和的红衣,也是相拥的画面,只是大红的粉梅,已经不成样子。 娘亲说过,抬头与明月对视的一瞬间许愿,很灵。 迟梦幽双手交叠,放于左胸前,低声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随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没一会,人群停止骚动。 姑末抱着苏和,越过屋顶,寻得一处树荫。 明月花灯之下,身姿挺拔修长、眉目似剑的男子。手执红绳,低头一言不发,却似有千言地低语着情话,繫于红衣女子右手。 红衣女子娇媚如辰,目光隐隐有泪光闪动,似在询问,又似在回答。 系红绳的手是颤抖不安的,直到红绳成为红链,完好地并且不落下的戴在苏和右手上。 月光落在这一片阴影之中,为一对璧人祝福着。 在苏和出神未及时反应,姑末双手抱着他,低语道。 「苏儿,我爱你。」 不等苏和回应,姑末霸道又温暖的吻落了下来。 苏和在心里服气,这才是爱原本的模样吗? 阿娘未等到父皇的到来,父皇因爱悔恨而疏远,宛姨至死深爱一人却不得…… 关于云隐寺,苏和已经了解清楚,姑末上山,是为求得同心结。原本还奇怪何人如此幸运,得到他所求的同心结。 眼前这个真实得让人幸福,又惴惴不安。 所以姑末,你爱的是谁?是眼前你以为的女子之身禾苏,还是她面具之下的男子之身苏和。 求得同心结的结果,只是为了证明护所爱之人的决心。 君生我生,我去故我去,君安在却也如愿。即是唯卿护在身后,吾之命交于卿的意思。 阿末,我真的值得你这般信任? 唇边有着姑末的温度,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淡淡地洛北花香。 苏和一边享受着,一边引导着,姑末的吻虽是霸道,却也青涩。 这次就交由你主动,下一次,可没那么容易。 若有一天,你遇上视你如生命之人,不要犹豫,即使不得善终,也值得你回应去爱。 阿娘,你的和儿找到了。 有一日,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这是后来,你我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我会坦诚相见,那时你没得选择,阿末。 「松手。」 君肆浅真希望人群再多集中一会,唉,真捨不得放手。显然不可能,怀中少年已经是皱起眉头的模样。 「清儿,我们也过去看看如何?」 「不去,我该回去了。」 「时辰还早,我送你回去。」 迟清诀不回答,算是默认。 松开的眉头,若是嘴角再上扬,定然很美。 笑起来一定很好看,为何不见你笑? 人这一生,有多少一生所爱,而最后能爱到的,未必是执手之人,何苦纠结过往。 第16章 太后遇袭降罪镇守各地 「回禀太后,迟家姐弟已经出宫离开。」 「好,下去吧。」 岚儿如今已是十六岁,样貌怕是再瞒不住,尽早出宫也是好的。 曲夜支开清阳殿所有人,只留下心腹曲梓。 一番乔装打扮,两人悄声出宫。 墨孤城的夜晚,不是冷风,尽是让人烦躁的暖风。 曲夜寻着记忆,穿过长墨街,行至人少僻静处。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将两人围住。 「什么人,太后的路也敢拦!」 「既然正巧碰上曲太后,小酌几杯如何?」 曲夜挑眉,冷哼一声,说道。 「小酌?这可不是邀请的方式。」 「在下愚笨,为避免受伤,还请您随我走一趟。不然……」眼神示意手下,直接动手,不用客气。 曲夜自是不从,几番抵抗下来,受了伤。 在被押走的途中,莫皇的暗卫赶到,轻易救出被困的二人。 当莫宇闻讯赶至清阳殿探望时,曲夜给了他一巴掌,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这当真是好一齣戏,哀家不过是出宫探望多年未见的女儿,你的人何故引出事端。你若是害的梦儿他们一家,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哀家。」 「这件事就算是儿臣不对,但您又何必瞒着孤出宫见她。若是被发现,别说是您,他们自是不会好过。」 「哀家出宫,你何时准许过。你的暗卫哀家即使不说,你又怎会不知。咳咳……」 曲夜伤的不重亦不轻,此番动怒一时气血涌动,咳嗽起来。 莫宇不好再发火,只好将怒气撒在一旁的洛格身上。
第43页 「洛格!你最好别让太后落下病根,否则你也不用在墨孤城混了。」 「是,吾皇,臣自当尽力,定不让太后有半点损伤。」 莫宇看着多年不曾受伤,如今两鬓白髮的曲夜,嘆息一声。 不断积累在彼此心中的结,终不得解。 看着一直侍奉在曲夜身边,也是年约过百的曲梓说道。 「好生照顾母妃。」 「是。」 很多时候,有些事一旦你做过,那么下一次,即便不是你做的,它也是你做的。 原本计划便是让姑末受重伤,然后定迟梦幽失职之责,不料竟有人在最后关头救走姑末,还出席了宴会。 使得计划只能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就在此时,偏巧太后私自出宫,随从不多,极好下手。 余子期这才派人出手,只要太后受伤,同样可以定迟梦幽失职之罪。 原计划依然顺利进行,迟家的命运是註定的。 太后在太子册封的宴会之后,出宫游玩,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所伤。 消息铺天盖地,很快便是全城皆知。没人在意太后为何出城,注意力完全放在太后受伤,迟家长女迟梦幽失职降罪。 大清早便有莫皇的旨意传到,迟家三人、姑末一人分别进宫。 作揖后站在一旁,等莫皇宣布的众人,异常安静。 莫宇的目光,停留在迟梦幽身上,说道。 「梦儿,你此次护守墨孤城失责,令太后受伤,责罚是避免不了的,可能接受?」 迟梦幽心中冷笑,还是被摆了一道。够狠,连外祖母都被算计。 淡然说道,「臣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不管过程如何,既然有了目前的局面,执行原计划也未尝不可。 「幽清,镇守起岸镇的孙云将军已经回城,孤命他替你守着雾山。」 「谢吾皇关心。」 莫宇继续对迟梦幽说道,「起岸镇不可一日无帅,梦儿你去替孙将军守着。」 「是,谨遵吾皇旨意。」 「小诀,孤听闻你与梦儿是忘尘道长的关门弟子,想必心性了得,那茜水镇便交由你来镇守。」 「是,谨遵吾皇旨意。」 「回吾皇,小诀他还什么都不懂,这……」 「这如何,当年的你我,不也是如此年纪,什么也不懂吗?」 「是。」 「你们姐弟不必太过介怀,只当是出门歷练一番。」 「是,谢吾皇关心。」 「姑末,北城的安危,就靠你了。」 「是。」 「没有异议,便退下吧。」 「是,臣告退。」 在众人转身离开时,莫宇说道。 「让她进宫看看太后。」 无人回答,昔日事早已作罢,失去之人再多牵挂也是虚妄。 只要相遇,便註定离别。情绪好坏,只在心中能不能接受。 迟梦幽全然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此次前往起岸镇,仅是出趟远门,不日则归。 奈何迟清诀才刚适应一些与旁人相处,就要带兵守镇,梦珏是如何也捨不得的。 常年陪着夫君在外严守雾山,其危险不可谓不大,叫人怎能放心。 「娘亲,你和阿爹好生休养,等我从起岸镇受罚归来,便请旨接位迟家,小诀便随他在外,永不回墨孤。」 幽儿在北城所为,听说的不少,虽有出入,却也是八九不离十,自是不用担心她。但诀儿自幼便在汝道观长大,随他师傅养伤,哪里懂得人情世故。 担心道:「小诀,在幽儿回来之前,你且先随你师傅,云游四方如何?」 即便知道这是娘亲为自己好,但迟清诀不想再多生事端,答道。 「听师傅说过,茜水镇是与茜水国交界处,人们因围着茜水湖,多为捕鱼为生,住户并不多,保住他们,诀儿还是有信心的。还望娘亲与阿爹不必太过担忧,在家休养一番。」 「这才相见几日,都来不及好好看看你们,总觉得不安。」 迟幽清倒是没所谓,安慰夫人道。 「阿珏,他你还不放心么,况且茜水国近年来,并未与茜水镇交恶。」 毕竟诀儿,还是有更多自保的能力才好,至于幽儿,她不欺负旁人就成。 「也罢,岁数越大,总是在某些事情上钻角尖想不通透。」 迟梦幽挽着梦珏手臂说道,「娘亲,我回来时,起岸镇已经稳定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大动作,大可不必担心,倒是莫皇的意图,绝不会是如此简单便结束的,你和阿爹在墨孤,要小心些。」 「这儿的事,有我们在,瞎操什么心。走吧走吧,越看越捨不得。」 墨孤城外,两支队伍,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远去。 我们在某个时刻遇见,然后在下一个时间点,各自安好。 苏和触着右手的红绳,回想着月下深情一吻,左心处一阵躁动,在脸上留下一片绯红。 晓乐暂时被钱铜留在墨孤几日,姑末拒绝了迟幽清的好意相送,只在与苏和二人单独回去。 所以马车上,只有姑末、苏和二人。至于姑末的暗哨,则是隐而不见,形影不离的跟在身后。 因姑末出发前的命令,晚到几日,这才有了莫皇的偷袭成功。 苏和在姑末身旁坐下,柔声说道。
第44页 「阿末,你的伤还未全好,我来驾车。」 姑末总觉得眼前之人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小伤而已,怎能让你驾车。你若是累了就在里面躺下,我们明日便能回到北城。」 苏和将头靠在姑末肩上,不语。 这份固执,也不知是像谁,可这点固执,自己也是喜欢的。 姑末嘴角上扬,右手拉着绳不放,左手则放在苏和后腰,将二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完全不像是赶车回去,更像是成亲之后,四处游玩。 若这一路,都将成为日后回忆关于你的点滴,我苏和决定爱下去,不留余地。 在你知晓我的身份前,我能做到如实相告么? 君肆浅跟在迟清诀身后,不远亦不近,始终刻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手里还拿着方才迟梦幽递过来的信件,「二皇子,身为小诀的母亲,于公于私我都不愿你与小诀太过亲近。你和他之间的渊源,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不过既是上一辈的恩怨,迁怒与你也是不该。你若是真的决定好了,那就不论发生什么,都护他一世。若是做不到,趁早离开他。否则身为他娘亲的我,以迟家性命担保,必将你除之后快。至于你的身份,最好找个机会解决下,否则一旦被人知晓,迟早成为祸端……」 唉,君肆浅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无奈一笑,对少年的意图,真如此明显? 若昔日多情,只为掩人耳目;如今深情相随,可是情之所在?答案是肯定的,曾不为所动的心口,被打开一个缺口,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上一辈的恩怨? 父皇不曾过离开东煌国,母妃出生南宫世家,伯母亦知道她的闺名,竟会是她。从未有过片刻的温暖,如今更是要成为阻碍,可笑。 南宫家乃东煌权高位重之一,家教甚严,母妃怎会与故驹迟家有牵扯? 此事不查清楚,如何能安心相伴。 君肆浅快马加鞭几步,与迟清诀同行。 「清儿,岳父岳母可是已经将你许配给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迟清诀目不斜视,冷冷道。 「就这些?」 「哈哈,自是瞒不住你,还有好生照顾你。还提到你厨艺不精……」 一道凌厉的目光,朝君肆浅过来。 「这有何难,为夫保证在我的照料之下,定让你白白胖胖一圈,至于身高嘛,如此正好。」 后面完全出于私心,少年若是再长,为夫岂不是比他还矮,不好不好。 「肆少,姑末那儿缺人,要不你还是去北城。」 君肆浅还想说什么,被迟清诀眼神打断。 临走之前,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姑末已经抱得美人归,再去北城,岂不是打扰人家小两口。 难得茜水镇二人独处,培养感情才是真理。 迟梦幽眼看已经是再次来到起岸镇,前面却围着一大群人,问道。 「小池,前面发生了什么,管事的在哪?」 作为跟着迟梦幽将近四年的老手,拖着长长的尾音,答道。 「将军,皇上就是派你来管事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正好你可以过去杀鸡儆猴。」 「带路!」 迟梦幽才走近,就有一道白影从高空中落下来。 也不知怎的,一着急,脚踩马背借力,飞身接住了那道疑似人类的白影。 霂雨摔落下来那一刻,是闭着眼睛的。 却在落地之前感受到一双温暖的——小手?睁开眼,对上视线的瞬间,仿佛是穿过好几个时空的重逢。 这是寻找四年,仍毫无结果的那人。竟落在她的怀里!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大老爷们,但是心里仍然很激动。就让这一切暂时静止,先不要结束。 「你没事吧?」 尽管语气克制着努力温柔,但明显不耐烦。 好吧,我承认是我不对,一句谢谢不说,就只顾着对人家姑娘勐看,还赖在对方怀里不动,确实不大礼貌。主要是太高兴,一下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掩饰失礼,站好作揖说道。 「咳,没事没事,多谢将军相救,在下还以为死定了。」 「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置?」 「先押回去,多关几日再放。」 迟蘅看了眼突然多了一位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将军,这人要如何处置?」 「我们这儿不收闲人,他一副瘦弱模样,让他离开。」 眼看迟梦幽一行人就要离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让眼前人就这样离开。 「将军!在下有个请求,既然你救了我,于情于理在下都该报答一二。」 报答?苏和把自己搭进去的报答,不要也罢。 「身为将军,保护故驹国子民的安全,于公于私都是本职所在,请回吧。」 「在下不才,略懂医术。方才是採药途中,不慎滑落。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四处问问,在下愿意尽微薄之力。」 竟是个大夫,难怪身上有股说不清的香味,原来是草药,只是一时记不清,好生熟悉。 「姑且先试用。」 即将到来的朝夕相处,让霂雨觉得,从未如此幸运过。 以大夫的身份,总有机会再见面。即使不常碰面,却也是满足的很。 秋姨,我曾说过,霂家的宿命,将不会再有。
第45页 因为,孩儿遇见了她。 初次见面是在月色之下,因月色太过朦胧而显得不太真实,却足以看清她,绝城容颜。 只在一瞬,乌云遮住月色后,再看,人已经不在此处。 原来相遇是一个人的事,不可自拔地爱上,更是一个人的情。如果每一份用尽全力的爱意,都能收到相应的回答。是不是流水不再无情,落花也不再无意? 一次回眸,要等上五百年的擦肩;那一场相遇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先是副cp成功牵手,后面才是主cp剧情,还望原谅下。目前成功解锁霂家支线任务,多谢小可爱支持。 第17章 姑末按兵不动苏和主动 最近的苏和,总看不到姑末的人,最初以为是去趟墨孤之后,北城留下太多急事等着他处理,后来才发现,他在有意迴避自己,尤其避免二人单独相处。 而此刻,苏和好不容易碰着姑末,语带娇羞拉着他的胳膊问道。 「阿末,你最近总是闷在房里,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姑末内心里,的确是想将眼前的苏和,半搂入怀。换做之前,苏和略带娇羞拒绝的模样还好。 自墨孤回来之后,苏儿的主动,更多的是欲拒还迎,甚至大胆。 不时让姑末觉得,两人独处危险异常,好多次让姑末把控不住。 尚未成亲,太出格的事情,姑末并不打算做,尤其对女子名节不好之事。 为避免此事发生,只好能避则避,避不来就採用迂迴政策。 也不是不想早日成亲,无奈姑末虽寄信有段时日,但不急不慢收到的回信上只写着:成亲需三思,忌急躁。莫忧,正归。 意思再清楚不过地表达,此事不急,正在赶往北城的路上。 姑末儿时被母亲离欢,不是被坑就是被忽悠,时间一长,秉着绝不得罪她的良好态度,总算躲过儿时不少阴影,此事也只好由着母亲的性子来。 「苏儿若是闷了,出去走走也好。肖伯,你陪苏儿出去转转,我手头还有要事要处理。」 苏和若不是要保持禾苏温柔的模样,此刻绝对是要好好教育姑末一番。 「阿末,你在躲我?」 不被揭穿还好,这一说破,姑末难得窘迫一番。 「怎会,只是成亲之前,男女应当有别。」 现在说什么男女有别,晚了。 苏和最近看了不少类似于春宫图的书,区别在于男女之事,换做男男之事。 正想着成亲之后坦白,然后这样那样,毕竟没有经验,还在研究中。 姑末如今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是遂了他的意。但之前被撩拨的份,正好藉此机会回敬姑末。 苏和委屈,带着哭腔说道。 「阿末,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姑末始料未及,看着已经淌下眼泪的苏和,双手怀抱于身前,吻着额头,柔声安慰。 「苏儿,我怎会讨厌你。不哭,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 听着自家少主在唿唤自己,赶过来的肖伯,看着如此和谐的一幕,满足地笑着走了。 莫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姑末陪着苏和,从将军府出门,从西边一路逛至北边的绝味楼。 一路上有苏和的手牵着,姑末的恐女症,全然是不治而愈。 苏和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东西买了不少,已经交由影卫带回,不然姑末怕是已经走不动。 二人站至绝味楼门口,苏和侧目,对姑末说道。 「一直听闻绝味楼煌叔说书说的不错,我们进去听听罢。」 回到北城的禾苏,大多时间让姑末觉得,与之前判若两人。但确实是她没错,或许这才是她的真性情,而且也是喜欢的。 「嗯,进去。」 钱掌柜看见少主进门,放下手中的算盘起身迎接。 「少主难得出门一趟,怎不提前通知一声,属下也好准备准备。」 「不必,我们过来听书的,你去忙吧。」 「是,属下告退。」 钱寅从苏和身边走过,神色不大自然,似为了为了确认某件事一般,多看了苏和两眼。 姑末并未太在意,毕竟除了阿幽,自己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女子。想来是钱寅太过惊奇,这才多看了两眼。 苏和却是在意得紧,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但有此反映的,这已经是第三人,看来定是与阿娘有关了。 两人走近圆台中,便已经能听到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传来。 「想那水木云公主初次来到北城之后,易名沐云,在祭祀盛典之上,遇上正在北城外游的莫皇。二人一见倾心,在这北城更是成为一段佳话。倾香园如今花魁所用之名,各位可知道是何人所创?」 台下人接过煌叔的问话,各说一番。 「似是出自一首诗,何人所为倒是不大清楚。」 「听闻是形容木云公主美貌所创。」 「煌叔您就别卖关子,实说了罢。」 煌叔轻咳两声,正要接着继续往下说。 已经有人替他开口,温和的声音,甚是熟悉。 「故人可倾城,美人倾国兮。故人可羞花,美人闭月兮。肤凝脂倩影兮,君盼归兮,美人往兮。是以倩影为名。」 声音是从二楼雅座传来,苏和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水青月的视线。
第46页 煌叔的目光并未在水青月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对台下的众人说道。 「这位小公子说的不错,的确是这首诗。至于莫皇、水木云二人后面故事,明日再继续,毕竟天色也不早了。」 听见煌叔说结束,台下的小骆敲了敲手中的锣,示意众人离去,明日再来。 人群散的七七八八,水青月也已经下楼,站在苏和的另一边。 「小末,倒是难得见你过来。」看了眼苏和,说道,「想必这位便是你的红颜知己,禾苏姑娘。长的倒是水灵,只是可怜了幽儿那丫头。」 煌叔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 「苏儿很好,阿幽也会遇到属于她的命定之人。父亲已经回信,等他二人回来,便成亲。」 这急性子,也不知是像谁。 「既然如此,煌叔我这杯喜酒可不能少,小禾你觉得呢?」 最后一句话,是问着苏和的。 丑媳妇也是迟早要见公婆的,但是这股子娇羞的模样,是要怎样。 「听阿末的便是。」 水青月看着眉目传神,神色坚定如铁的姑末,再看看苏和一副默认的模样,笑着说道。 「恭喜二位喜结连理,青月这就派人送信,让皇兄给二位送上一份大礼。」 姑末不以为意,神色冷峻说道。 「王爷所找之人,是否已离开北城。」 水青月也不在意,低眉一笑,答道。 「据探子回报,并未。」 姑末不打算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对着煌叔,说道。 「煌叔,水王爷之事,还请多留意些。毕竟王爷出来,已有段时日,邻国王爷在北城找人的消息,传出去对姑家名声不好。」 这是对自己多次暗中注视他未过门媳妇的警告,以及不欢迎。 看来不管禾苏是不是要找之人,都必须越过姑末,私下询问证实。 若禾苏真是姑姑所生,那他的身份是不便让姑末知道的,毕竟骗他在先,还是私下询问确认的好。 「如此,便有劳煌叔,青月先告退下去歇息便是。」 在水青月走远之后,煌叔低声询问姑末。 「不要以为你父亲他们二人不在,做起事来便不顾后果。幽儿和小诀,你们在北城具体发生了什么?幽儿才从起安镇凯旋而归,怎的又被派去镇守,而小诀不过刚下山,怎么也要适应一阵,才能带兵。你还不打算好好交代一番,你的这位禾苏姑娘,你查过她的身份没?」 他当真还是沉不住气,好在对小诀的身份并不知晓,否则他不会如此决定。 故驹有明确规定,住在矣故宫的家族世家,子嗣不得有第二人。依照此传统,墨孤城矣故宫这才始终保持如一,时间只得轨迹,不留痕迹。 迟家姐弟同时手握兵权,不管舆论好坏与否,都已经将迟家呈现于世人面前。迟幽清夫妇则独留墨孤,是自由还是围困,让人不安。 姑末简单说明始由末端,未免再多纠结,只字不提受伤一事。 姑末的手段,与他父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种事情本是完全有可能避免。除非是他自愿的,至于原因,无非是想与暗处之人正面交锋。 「你们在城外也遇袭了,小末啊,凡赌注不可过大,否则你会失去你最不想失去的。」 「赌注大小,全凭执棋之手,我会小心行事的。」 「天色不早,快些回去吧。」 「是,告辞。」 煌叔在众人离去之后,伫立许久而后再次上台,双手抚琴。 悲伤的曲调,与这偌大又富丽堂皇的酒楼,极不搭。 蝶,当年之事,终究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年少轻狂一意孤行,小筱又怎的寻着机会,泄露你的身份。 是杀手又能如何,本该断情绝爱的你,在爱上你爱不起之人时,结局是註定的。 多年过去,没人敢在小诀面前提起你,他亦不知道具体原由,不过若是他愿意,迟早也是会知晓这一切的。 他会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他应得的报应。只是,他配不上你。 那时,为何没能早些找到你。 初遇,是在十岁那年。你救了我,我不仅没能报答你,甚至还因我,而害了你与小诀。 「殿下,殿下,前面人多,慢些跑。」 这是君煌第一次出宫,宫里闷了太久,哪里听得进去,平日里教的规矩,早已抛在脑后。 再站在人群之中回头时,哪里还有侍女小翠的影子。 看着眼前各种好吃的,稀奇玩意儿,很是想要。 手伸向兜里,哪有什么银子,空的。 实在忍不住的君煌,指着糖葫芦问道。 「叔叔,你可以给我一个吗?过一会,我派人把银子给你送过来。」 「去把你家人叫过来,我才能给你。」 君煌朝人群中,不断张望,依然没有看见小翠,只好低着头离开。 身着华丽衣裳,要旁人支付银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不甚走散,如此机会,岂能错过。 已经被有心人盯上的君煌,毫不知情的走着。 「卖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 耳边的吆喝声实在太大,吸引着君煌的注意。 带着侥倖心理问道。 「我可以先吃一个,一会就派人送银子过来,可以吗?」
第47页 「可以。」 接过糖葫芦,毫无防备地吃了。 没一会,便失去知觉。 当小翠赶到时,一点线索全无。 「大哥,这小少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咱要不要放了他。」 「怕什么,一会给他卖了,能有我们什么事?」 君煌迷迷煳煳地醒来,却是蒙着眼,只能听见两名男子说话的声音。 试图动了动,浑身没劲,只得放弃,安静地等待机会。若是让父皇发现自己不见,一定会责罚小翠的。除了彻哥哥,只有小翠对自己好,不能让她因自己而被罚。 两人的声音走远后,有其他声音传来。 「你也是被捉来的?」 虽是小女孩的声音,但足够引起君煌的警惕。 并未听到回答,霖蝶只好继续说道。 「加上你和我,被他们抓过来的,一共有三人,我叫霖蝶,他叫路归。」 「我,我叫洛君。我眼睛蒙着布条,可以帮我解开吗?」 「好的,这就帮你。」 君煌好一会适应眼前的光线,看见面前的杏眼俏丽的小女孩,还有一副怕人,很是清秀的小男孩。 「谢谢,这儿是哪?」 霖蝶歪着头回答。 「我也不知道,一会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离开。」 「那你呢?」 「没了你们俩,我一个人更好脱身,之后再一起碰个头。」 「在哪碰头?」 「引东街西边的路口拐角处。」 「好,等一个时辰,等不到就不要再等。」 君煌往后无数次地想起,很是后悔这个决定。 才出屋子,便被父皇的暗卫和南宫彻找到,根本来不及碰头。 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任何关于霖蝶的消息。 然后在某天,无意中看到了故驹国莫后的姓名与画像,仔细调查下来,发现的确是同一人。 霖蝶并未逃出来,而是被南宫家抓回,暗中培养成杀手。霖蝶这个名字,直到去北城执行任务才再次使用,在南宫家都是以编号称唿,叫七九一。 知晓多年的遗憾,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之后,自是不顾任何阻扰,执意卸下君家太子的身份,出现在墨孤。 多年的相对而视,互不相识,已成习惯。 只是过往,总有被揭开的一日。 街上的人,少了大半,更多的是男女执手相依的画面。 一路上苏和总算比来之前消停不少,两人也只是牵着手往回走,不时对视又立刻收回目光。 拐角处,苏和突然被身着小男孩撞了下。往前踉跄一步,这才站好。 「姐姐,对不起,我和娘亲走散了,怎么办?呜……」 小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人难以无视,只得继续做好事。 「姐姐陪你一起找。」 「嗯。」 三人走了一圈,正要放弃,打算先带回将军府,明日再慢慢找时,一位神情焦急的女子出现在视野内,这才找到。 待目送母子二人离开后,苏和右手握着的纸条,紧了紧。 阿末,你我之间,隔着身份和性别,坦白会得到原谅、还有你执着热烈的爱吗? 煌叔说的没错,赌注太大,输不起。 纸条上写着:苏慕和你什么关系? 下面盖着水青月的印章,已经查到这一步了,还能瞒多久。 苏和做了很长的一个梦,那些逝去的美好,一幕幕在脑中放映。 「阿娘,和儿有爹爹么?」 听着这样的问话,水木云先是迟疑片刻,随后笑着回答 「和儿觉得呢?」 苏和搂着水木云脖子的小手,紧了紧,说道。 「和儿才不要爹爹。」 听着苏和维护自己的模样,水木云低语说道。 「不要……」 拍了拍小苏和的肩,柔声说道。 「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阿娘一副做出很大决定的模样,若是知道这后果,绝不会问阿娘。 这便是一切逃亡的开始。 「阿娘,这是哪儿?」 这是苏和第一次看见下雪,尽管一双小手被冻的通红,连说话都打着哆嗦,但很是欢喜。 「过来,阿娘抱。」 水木云并未回答,而是抱着苏和,前往倾香园。 再后来,应该是爹爹派来的人,却是毫不留情的伤了阿娘。 三次过后,阿娘仍相信,爹爹的人一定会来。于是一直等着,直到阿娘会保护自己再没出现过。 阿娘等的人出现了,她却没能见到,这註定是我无法原谅那个人的理由。 南央国至高无上的皇如何,说着至死不渝护你一世又如何,不过是一抔黄土,死生不见。 尽管阿娘始终坚信,但苏和从未释怀。 南央城与它华丽外表相对应的,是它的勾心斗角与冷漠。 「生女莫如男。」 「在野不如在朝为政。」 「嫁女只嫁贵。」 「……」 宫里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勾心斗角,好几次差点死去,唯独救回阿娘的心,从未间断,这才活过来。 三年前再次回到北城,虽只待了两年,却是久归故里的感觉。 城外便是硝烟四起的杀戮,城内却是盈盈笑声、寻常生活。
第48页 一旦苏慕破城,这番景,还能再看见? 姑末、迟梦幽二人,所向披靡,有可能,真有兴趣见见。 对立的双方,即使相遇,註定走不到最后。 三年的时间里,除了姑府本身,北城内外,基本上完全掌握。 而迟梦幽的出现,正是大好契机。 虽然女装是不爽了些,但一个月的时间,也是足够掌握姑府,再等南央攻城,事半功倍。 阿末,你可知我苏和对你的心思。 纵使缘浅,奈何情深。 第18章 水青月与苏和相认往事 苏和知道,这一日终究要来的,不论早、或是晚。曾经的不以为意,现在却是悬在心口的剑。 水青月的出现,更是加快了回忆过往的时间。殊不知,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还想与阿末有更多的回忆。 只是,多一日的欺骗,又能改变什么? 苏和已经给出回信二字,「兄长。」并约定了见面时间。 晓乐也已从墨孤回来,今早便与姑末二人一同出去办事。 苏和寻着机会,避开暗卫,以禾苏的身份出府。 约好与水青月在倾香园碰面,是或不是,还是在心里清楚的好。 苏和换回男装,恢復本来面目,一身红衣墨发站在水青月面前。 水青月激动不已,好在最坏的猜测并未发生,说道。 「苏,小苏,你和姑姑,除了眼睛,长的可真像。」 除了那一对眼么,若是可以,倒宁可眼睛像她。 温和包容一切的双眸,可抚平这世间一切的伤痛。 自那日之后,再也不曾见到。苏和冷冷道。 「你确定你没找错人?」 「我虽是寻亲,却也不至于随便应付交差。」 「这只是你说的,毕竟我从未听她提起。」 「当年姑姑生下你之后,曾回去过茜城一次,不料却与父皇发生争吵不欢而散。父皇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却一直没能查到。直到一封事隔多年,才送到父皇手中的信,只是已经来不及。父皇派的人到北城时,彻底失去你们的消息。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从未放弃寻找你们母子的下落。二哥此番前来北城,是根据最后断了的线索,这才决定先在这里寻找,从而完成父皇这个一生唯一的夙愿。来得那天正巧又遇见了女装的你,与父亲画像上的姑姑,不仅是样貌,就连神情也是极像的,我调查你的身世之后,太多可疑的地方。你们离开北城后,一直未出面的,还有倾香园的阁主苏和。」 苏和并未不信,而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在墨孤,莫皇看到自己时,神情实在不对劲。而钱掌柜,亦是如此。 怎么也想不到,阿娘竟与莫皇相爱过。那日在绝味楼听煌叔所说,应该是一见倾心,可最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阿娘是不会轻易爱上别人的,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更何况,阿娘深爱且念念不忘的人是他,不是莫皇。 一段怎样的过往,才会让人从不愿提前。 既然已经确定水青月所说属实,那这件事一定追查到底。苏和问道。 「你还知道什么?」 不管是王爷,还是二哥,都叫不出口。除了阿娘、也只有阿末这个亲密的称唿。 「煌叔说的不假,不然也不会有我念的那首诗。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水木云拒绝嫁人的要求后,留下书信。一路往南,到达南央国。 水木云只是简单的将容貌,以面纱遮住。 走的又是大道,全然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很快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天黑之前,在落脚的客栈住下,想着明日便能到南央国的主城南央城,顿时放松不少。 吃过饭,没多久便入睡。 再醒来时,水木云只觉得头晕不适,而且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姑娘醒了?」 水木云不甚清醒的回答道。 「嗯……」 回答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这地方不是客栈,更像是一座破庙。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而男子脚下,正是昨日送饭菜的小二模样,只是衣裳不同。 他此刻已经失去知觉,被绑着倒在地上。 「醒了就随我走一趟。」 苏珂说完,扛起地上的人就走。 「你是谁啊,至少把话说清楚再走。」 眼看就走远,水木云快速整理衣裳,小跑跟上。 外面的夜空,星星点缀着。 说不出的好看,明亮如辰。 「喂,我叫水木云,你叫什么?」 苏珂停下来,一副看傻子的神情,说道。 「水姓,是茜水国的国姓,你如此说明,就不怕被有心人抓住,威胁你皇兄。御风公主。」 「你!」 水木云被气到,随后带着笑意,朝着苏珂,一步一步的接近。说道。 「你倒是不后退啊,像对这个人一样,将我打晕,绑起来如何?」 两个人已经离得够进,但水木云仍在靠近,苏珂几分慌乱,喝道。 「站住。」 水木云继续靠近,在苏珂一阵慌乱躲闪之下,摘下他的面具。 在一张冷峻的脸上,是一对魅惑众生的丹凤眼。 「你是苏家的人。」 苏珂怔怔地看着水木云,冷峻地说道。
第49页 「给我。」 接过水木云递过来的银白色面具,苏珂再次戴在脸上。说道。 「苏珂。以后再遇见其他人,切勿再报姓名。」 「好。你要去哪儿,我可以跟着你吗?」 「随你便,你不待在茜水城,来这做什么?」 「唉,逃婚呗。」 「你若是想去南央城,劝你尽早放弃。」 「为什么?我还想去墨孤城来着。」 「逃婚而已,没必要搭上自己性命。」 性命? 「如此说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近日来,时有妙龄女子失踪。这个人我已经注意很久了,昨日你进城,便被他盯上。他在你吃的饭菜中,下了迷药。趁着夜色,将你带到此处,意欲何为,你应该清楚。」 「你早知道,也不提醒一番。若是你晚到,我岂不是……」 「结果你已经看到了。」 「你这人,还真是……」 「话不多说,一会送你回客栈,早些离开南央的好。」 「苏珂,你不说明缘由,很没有说服力。」 「君王之争。你若实在没地可去,故驹的北城,适合你。」 父皇的病,早已无力回天,皇兄的人步步紧逼。一旦父皇归去,他接下来要对付的人,必定是我。 自身难保之人,带上你,岂不是害你。 「我可听说,南央与北城的战争,从未停歇。为何你竟嚮往北城?」 「北城,你去了便能知晓。」 若不是为了自保,谁愿意骨肉相残。 「后会无期。」 真是个怪人,水木云看着苏珂挺直的背影离开,做出结论。 这是哪儿?水木云心里嘀咕着。 听苏轲的意思,北城应是繁华热闹的样子,此刻看来,并不觉得。 唯一的主街莫央街也没什么人,还不如茜水来的繁华。 「快走快走,祭祀需要的东西可有准备好?」 「这还用你说,十年一次的祭祀,由不得不仔细。」 祭祀?所以街上才没人,原来是这样啊。 先找个地方住下,晚些时辰再出来。 等水木云再次出现在莫央街时,眼前的热闹程度令她一惊。 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看到的皆是戴着面具之人。 水木云想着,看来需要备个面具,于是在人群中试图走动。 但失败了,被不知道谁的脚拌了一下,这要是倒下去,必定非死即伤。 情急之下,向前倒下的水木云只好不顾一切的抓住眼前人。 然后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接住,水木云抬头,看见的是莫宇戴着半边金色面具、一身白衫的模样。 待水木云站稳身形,说道。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不甚感谢。」 莫宇喜欢这个长相温婉、神情俏皮的女子,摘下面具,看着对方,说道。 「举手之劳,在下雨墨,姑娘是?」 「水,」苏珂说不能自报姓名,「小女子沐云,多谢公子相救。」 「不必多礼。沐姑娘看着不像本地人,要知道此时正是祭祀大典开始,像姑娘这般不带面具出门的,怕是唯一一人。」 「雨公子,叫我沐云就好。今日初次来到北城,还不懂这儿的礼仪,请公子指教。」 「叫我阿雨即可,我带你过去。」 「好。」 莫宇牵着水木云一路前进,随手在路边小摊买了面具,给戴上。 「二哥,你再晚些,可就见不到北的表演。」 离欢与姑北,自幼相识,姑伯母在姑北接任姑家、离开北城之前,将二人的亲事办成。 莫宇、姑北、迟幽清三人义结金兰,离欢自是随姑北一样,称唿莫宇二哥。 「三弟这表演,有你一人看,便足以。」 「二哥说笑了。」询问莫宇身边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沐姑娘,初次来到北城,二哥替三弟尽些地主之谊。」 「如此,离欢替北,在此谢过二哥。」 离欢握拳鞠躬,抬头时看了眼,从二哥带着人出现,便站在他身旁的霖蝶。 情么?在目光对视的瞬间,若是没有爱怜。陪伴再多也是徒劳,他总会遇见令他瞬间心动之人,哪怕再次。 圆形的大鼓,就放在城墙之下。 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身着战袍,一身盔甲,戴着狰狞的面具。双手握□□,好一副将军模样。 人们被鼓声渲染,大战一触即发。 在生死紧要关头,将军握着□□,被敌人步步紧逼,在城墙之上落下。 悲壮的音乐响起,不到片刻,随着将军稳稳地落在大鼓之上转成即将迎接顺利的号角。 将军踩着点,在大鼓上展现他只在战场上才能看到的枪法。人群中一片喝彩,这就是守护着他们的将军啊。 鼓声渐停,莫宇说道。 「我先带沐云去绝味楼,等小北好了,你们再一起过来。」 「好。」 「霖蝶,你要一起先回绝味楼?」 「不了。」 水木云这才发现,雨墨身旁的另一边,有一位身着黑色紧身束衣的女子。 水木云正看得出神,已经被莫宇牵着手离开。 霖蝶目送着二人的离开,藏在面具之下的神情,时而感伤,时而狠厉。
第50页 主人的命令,再三催促。 早已对他倾心的自己,真能完成任务,回去么? 霖蝶告别离欢,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阿云,洛北花的花期将至,我带你去看看。」 「嗯,好。」 城外的洛北花,将雪地染成一片火红。 这儿的景,让水木云竟的有些感动。 雪景,向来是没有温度,令天地失色、流逝生命的存在。眼前的洛北花,在冰天雪地之中,骄傲地看着来往的众人。 「天冷,看过便回去吧。」 「不,我还想多看看。」 莫宇将水木云拉近,搂在怀中,说道。 「依你便是。」 「雨,你要去我的故乡看看么?」 「阿云这是想家了?」 「嗯,出来也有些时日,皇——哥哥他会担心的。」 「哥哥,倒是第一次听阿云提前。」 「嗯,过几日我先回去,对他说明,然后我们……」 「我们?成亲。」 水木云极少害羞,此刻却也羞红了脸,往莫宇怀里躲了躲。 莫宇低头看着怀中之人,在额头一吻。 阿梦离开之后,莫宇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却没想到会遇见沐云,几番相处下来,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般欢喜。 「阿云,洛北花的花语,可知道?」 「矢志不渝。」 花语终归是花语,如何能左右人的结局。 水木云还来不及动身回茜水,互相隐瞒的真相已经彻底地浮现。 「阿云,你是茜水国公主,水木云?」 这是暗探才查出来的,分明父皇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不日带回则可。现如今,别无他法。 「是,我是。」 「为何要骗我?」 骗,除了这姓氏,何来骗字一说。 「那你又为何骗我?」 「这,「莫宇被反问的一时语顿,神色复杂的看着水木云,说道,」北城形式复杂,用真名岂不是一眼识破。」 「我难道不是。」 「你什么时候知晓的。」 「刚才,之前都是猜测,加自欺欺人。北城的姑北将军,不仅尊你是兄长,还事事找你定夺。这个结论,在你质问我的那一刻,还能以自欺欺人结束?」 「既然如此,你走吧。北城终究是我故驹的国土,而你是茜水国的公主。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茜水国公主?我若是放弃这个身份,你可会娶我。」 「阿云,你这是何苦,你该知道,身在皇家,我们没得选,若你是普通身份,茜水国或是其他,我都不在乎。可我们在彼此的对立立场,是无法联姻的,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你我彼此相爱,就因这个,被迫分开吗?那我宁可放弃我的身份。」看着莫宇丝毫不为所动的表情,水木云问道,「也不能吗?」 故驹国的皇室,为莫姓,每一代只有唯一一位继承皇位的皇子,故不可与外族皇室通婚。 政治联姻对莫家来说,毫无意义,只会扰乱其秩序。 「哈哈哈,既是我骗了你,你又骗了我。莫宇,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互不相识。」 这便是所谓的爱恨吗? 由爱生恨,往往一念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三章回忆剧情 第19章 苏珂悔不当初让水木云 水木云离开北城,在故驹与南央的边境处漫无目的的走着,全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南央国在边境巡逻的士兵,很快便发现并将她抓回帐营,疯了的士兵,在上级的允许之下,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往日沉寂的帐营,忽然之间变得亢奋不已。苏珂觉得奇怪,问着身旁的属下。 「外面发生何事。」 「好像是在外巡逻的士兵,带回一名绝色倾城的女子,此刻正等着享乐。」 「是吗。」 边疆之地,欲望日益增长,此等事一般不会深究,不了了之。 父皇离世后,皇兄一路相逼,丝毫没有退路可言。在内乱影响整个南央之前,只好反击,成为了南央至尊。 在边关南荒城的一年时间里,不过是顺利成为南央君王最好的证明。 边疆虽然清寒无趣,却也自在悠然。 苏珂自出生在皇室之家,註定于此无缘。尽管无比渴望,有一日,不言其他,游走天下。 一年的时间,苏珂可还是当年的苏珂? 「啊!」 一声惨叫,听着有几分熟,苏珂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顿时清醒。 不好,边疆之地怎会有绝色倾城的女子,莫不是她。 苏珂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帐营,看见令他这一生都后悔的画面。 帐营的地上都是血,以及断气了的士兵,一旁是身上还在淌血的水木云。 「别,别过来……」 水木云抓着被撕烂的衣裳,手中拿着的是,离别那日所送的短剑。 水木云醒来之后的画面,她怎么也不愿相信,但身上的痛楚,提醒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真实,她正被…… 剩下等着出手的士兵,看见自家主帅出现,所有人都屏住唿吸。 苏珂一步一步的靠近水木云,看着她眼底的绝望,还有意识不清。
第51页 苏珂忍住杀人的冲动,对水木云柔声说道。 「云儿,过来。」 水木云将短剑放在身前,警惕地看着苏珂。 「怎么,才一年未见,你就不认识我了?我是苏珂,我不会伤害你。」 「珂,苏珂……」 水木云氤氲的眸子,清明一点,随后顿时没了力气,晕倒在苏珂怀里。 苏珂将水木云安置在自己帐营之中,封锁一切消息。 对身后的秦仟,命令道。 「杀无赦。」 「是。」 水木云昏睡三日之后才醒来,看着陌生的地方,身子隐隐地疼痛,提醒她曾发生的一切,害怕地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不停发抖。 「醒了,云儿过来喝口水。」 看清进来人模样之后,水木云隔着距离用嘶哑地声音说道。 「疼,我疼。」 「过来,哪儿疼?」 苏珂左手拿着水杯,右手示意水木云过来。 看着苏珂眼底的温柔,水木云这才鼓起勇气,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心的靠过去。 双手捂着胸口,说道。 「疼,这儿疼。」 苏珂坐在床边,将水木云搂紧,安慰道。 「乖,喝了这些,过几日便不疼了。」 水木云身上的伤,还未好透。 不管看几次,都如此心惊。 那日在场的所有人,苏珂已经派人暗地里全部处死。可是那些伤,在她的记忆之中,该如何抹去。 为何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止,为什么! 「哥哥,云儿想吃糖葫芦。」 自伤好后再次醒来,水木云的心智,便如孩童一般,过去的所有事,全然不记得。怕生不愿意旁人接近,总是黏着苏珂。 也许,过去的记忆对她来说,忘记了更好。 云儿,那些伤,我替你疼。从今往后,我苏珂定然护你一世安好。 「糖吃多了牙口不好。」 「不,我就要!」 水木云气鼓鼓地表明自己非要不可的立场,苏珂只好作罢,停止劝说,笑着说道。 「好好好,前面不远处有座小镇,去买。」 水木云一听还要继续赶路,皱着眉不愿再走,说道。 「哥哥,我累了。」 苏珂料到她会如此回答,蹲下身子。 「过来,我背你。」 水木云一路小跑,跳着趴在苏珂背上,问道。 「哥哥,什么是牙口不好?」 额…… 「每次吃糖葫芦,都会疼。」 「不要,云儿不要疼。」 「好,不疼。」 人生,在寻找终点,却迷失在路上。 路的尽头,等着的皆是长着獠牙之人,一路相伴,走下去,从不停歇,又有何不可。 只是,路上有那许多的节点,我们有非停下不可的理由。 镇上的人,对突然出现的苏珂、水木云二人,很是好奇,张望不断。 黑衣男子分明是一张,俊俏而好看的兇相,却背着一位戴着半边面具的妙龄女子,语气温柔非常。 「哥哥,好,好多人。」 「嗯,不怕。」 女子的神情与说话方式,显然是心智不全。 水木云将头埋进苏珂的背后,躲避路人的眼光。 苏珂背着水木云在一处卖糖葫芦之地停下,说道。 「老闆,糖葫芦都要了。」 啊?老闆心里疑惑,怕不是听错了,否则你要你倒是给钱啊,你倒是伸手来接啊。 正左右为难之际,苏珂继续说道。 「都给他。」 然后背着水木云走远了。 一脸懵的老闆想着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然后右手的一大串糖葫芦不见的同时,左手多了一锭银子。 苏珂带着水木云,从漠南镇一路走至南央城,似在有意无意的放慢速度前进。 回南央城,虽然已经封锁消息,不过以西门家的消息渠道,此刻已经在城中等候迎接了。 「云儿,我出去一会,你让秦哥哥陪你。」 水木云神伤地看着苏珂,问道。 「嗯,要很久吗?」 苏珂并不想让水木云离开自己的身边,但是入宫,他目前还没有保护她的势力。只好让她留在城里宫外的府上,再有秦仟在身侧,并出不了事。 「不会,乖。」 秦仟带着水木云,回到苏珂在南央城的府邸怀苏府。 安顿好一切后,秦仟陪着水木云在后花园捉蝴蝶,一阵风吹之后,秦仟说道。 「夫人,我离开一会后很快回来,你待在这儿,不要乱走。」 「嗯,云儿会乖的。」 水木云很乖的等着,但是许久不见人回来,放下手中捉蝴蝶的网,气鼓鼓地四处张望,仍不见人。 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于是跑过去,打算询问一番。 不料,跑的太快,转角处撞了人。 虽是生人,但水木云实在想知道哥哥的下落,于是问道。 「对不起。你知道哥哥在哪吗?」 这便是他从漠南带回来的女子?听说容貌不俗,原来是个傻子。 「什么人!见到娘娘还不下跪!」 水木云被吼的有些吓到,轻声说道。 「对,对不起,云儿不是故意撞你的。」
第52页 「桃花,不碍事。」西门宛儿走近水木云,说道,「妾身知道,走吧。」 「真的吗?要去!」 呵,妾身怎会让你这样的人,留在他的身边。 水木云走了很久,被绕晕的不行。 「你真的知道哥哥在哪吗?」 知道,也并不打算告诉你。 苏珂,你不爱我,却选择爱这样的女子,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只要再走出这个门,她必死无疑。 「宛妃,你这是要带云儿去哪?」 是哥哥的声音,水木云停下,转身朝着身后的苏珂跑过去。 被人绊了脚,水木云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苏珂纵身一跃,抱住了她。 「云儿,和你说过多少遍,走路要看着脚下。」 水木云想着,哥哥你什么时候说过? 温柔的斥责,在看向西门宛儿,变换了神色说道。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宛妃,朕何时给过你,出宫的旨意。」 温柔给了别人,对着自己,永远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样子。 「臣妾过来看看妹妹,顺道给她讲讲宫里的规矩。」 「朕不会忘记一月之后的登基大典,若没什么事,请回。还有,宫里的规矩,朕自会教她。管好你的人,再对她出手,你护不住。」 视若仇人,好过形同陌路。 「臣妾谨遵旨意,告辞 。」 云儿,留你在身边,以后同样的事,会时有发生,能好好护你一世吗? 有我在你身边一时,必多护你一分。 水木云看着苏珂对着人走远的方向出神,拽了拽苏珂的衣袖,说道。 「哥哥,我饿了。」 苏珂回头一笑,说道。 「嗯,带你去吃你爱吃的。以后再遇见她,不需打招唿,转身便走。」 水木云歪着头问道。 「姐姐她人不好吗?」 「嗯,她不好。」 她真的不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不顾家族反对,一心辅佐无权无势的自己。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难道不是因为自己。 宛儿,这一世,终究是我负了你。 「哥哥,你不要难过,云儿会乖的。」 「嗯,云儿,我们成亲如何?」 水木云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成亲?能吃么。」 苏珂抱起水木云,往回走,柔声说道。 「有,每日可吃糖葫芦。」 「嗯,好。」 水木云累的困了许久,在苏珂怀里睡去。 苏珂对身后的暗处说道。 「今日之事再有发生,决不轻饶。」 「是。」 秦仟从一位面无表情的暗探,成长为水木云寸步不离的「老妈子」,心理歷程,可谓艰辛不已。 「哥哥,我不要他,他好兇!」 水木云躲在苏珂身后,不愿亲近这个长相好看,但是面相不善的人。 「云儿乖,我离开几日,你要听话。」 「那,让他笑一个,我就原谅他那么凶!」 哈?我没听错吧,十多年的训练,就是为了有能让敌人不战而败的气魄,小丫头,你让我笑,我就笑么。 秦仟脸色僵硬地看着自家主人,收回一肚子的话语。 「嗯,笑一个。」 秦仟一个不笑的暗探,露出狰狞的笑容。 苏珂不忍直视这个笑容,正要挡住水木云的视线。 「哈哈哈……面具哥哥,哈哈哈……面具哥哥。」 笑得真如此难看?面具不都是长相狰狞的鬼么,秦仟内心不服,但强忍着。 关于水木云的身世,苏珂让秦仟做了手脚,只是一位普通漠南镇孤女,名沐云。 秦仟作为跟随苏珂十多年的暗探,从小在身边培养,只有忠字一说,哪里有怜人之意。原先对水木云实在喜欢不起来,从漠南镇到南央城一路,如今已是「面具哥哥」,竟真有几分兄妹的感觉。 此刻听到苏珂与水木云的对话,问道。 「主人,您真打算与夫人成亲?」 那样的话,夫人是一定要回宫的。今日宛妃故意支开自己,转身就对夫人出手,之后进了宫,岂不是危险异常。 「怎么,叫了一年多的夫人,当朕是聋的。」 「属下只是担心,以西门家的手段,夫人她的心智讨不到好。」 「所以,成亲之事,在宫外办妥,下月登基大典与册封大典一同进行。放在身边,总比让她一个人在这要好。」 苏珂的脸上,既有无奈,又有视死如归? 这是秦仟第一次在苏珂的脸上,看到这许多不同的神情。 往日,自他母妃逝世之后,再无其他神情的主子,也有此番心境。 情之为何,患得患失。 「是,属下会照顾好夫人的。」 南央新任苏皇,在南央城众人翘首以盼的注视之下,行大礼,继任皇者之位,成为至尊。 同时,苏皇身旁的红衣女子,成为传说与美谈。 一年后,上官婉儿生下皇长子,取名苏慕。 苏珂在一年的时间里,南央城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 年节刚过不久,正是南央万物復甦之际,于是苏珂花更多的时间,陪着水木云在宫外的苏府里住着。
第53页 水木云的病情不见好转,心智依然不全记忆也不大好,容易忘事。最近更是反覆做着噩梦,更显苍白。 苏珂一直陪在身旁照顾,南央找来的太医,或是民间大夫,对此毫无对策。 为了减少水木云犯病,头痛,一夜无梦等症状,苏珂只得派人去北城,寻得洛北花制得药,餵她喝下,使得她安神嗜睡,。 时间一长,水木云却也变得安静不少。 刚喝完药的水木云,坐在榻上问道。 「哥哥,这药真好喝,是甜甜的。闻着也熟悉,它是什么呢?」 「洛北花。」 药引是洛北花,药名则是寄北。 云儿,在北城你肯定发生过什么,洛北花是北城特有的,你一定见过。 听见洛北花,你是否会有关于它的记忆。 那段记忆对你来说,许是重要的,只是我不会让你记起来的。 「洛北?红色的,很好看,我……」 水木云抱着头,一片混沌。 「疼……」 苏珂大吼着,「传太医!」一边安抚着水木云。 自云儿变得安静以来,苏珂总觉得不安,像是要失去什么一般。 说出洛北花的名字,这个大胆的假设,显然是我苏珂输了。 云儿,让你的记忆出现裂缝的原因,是它,又或者是他?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去深究。 过往,此刻,他日,与子白头,与子偕老。 顾子安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云妃娘娘,好奇心胜于好感,尤其是落下的一身心殇。 虽把了脉,却没有结果,说道。 「回陛下,云妃娘娘落下病根,此番噩梦缠身,虽以寄北稳住心神,却也有着莫大的副作用。总归是治不了根本,臣无能。不过臣认识一人,他的医术在臣之上,一定有法子救娘娘的。」 「在哪,朕去请他来。」 「他是隐世出谷之人,不过问世事。不过,眼下他正在南央城寻人,您助他一同寻人,想必他不会拒绝的。」 「带朕去。」 男子一副书生模样,给人一种风吹即倒的羸弱感。 苏珂虽不信他有救云儿的能力,但顾子安的话,他还是信的。走到对方面前,恭敬地作揖说道。 「在下苏珂,夫人身染重疾,望阁下出手相救,他日必当报答。」 霂觞回礼道,却并不行君臣之礼,说道。 「小生霂觞,来南央城寻人,听子安说起令夫人的病情。虽然根除不大可能,但活过余生,还是可以做到的。」 「无法根除?」 凡是心病,如何有根除的可能。 「看夫人面相,乃出身高贵之人,亦不是痴傻之人,想必有未结的心结。能令人一夕之间性情大变之事,岂非凡事。而夫人脸上的那道疤,小生若是猜的没错,这道疤她还没见过。」 苏珂停顿片刻,说道。 「她,确不知晓。」 但凡痴情人,必成痴情种,化为痴情殇。 寄北,我会找到你的。 「我霂家从不出谷救人,此番破例一次,在我允许进来之前,在门外守着即可。」 「多谢。」 水木云面色平静地醒来,看见坐在对面的霂觞,说道。 「水木云有劳公子相救,只是我恢復记忆之事,还望不要提起。」 恢復记忆的水木云,该以何面目面对苏珂? 带着不曾了结的一段情,与一身污秽的躯体,哪里还配得上他。 「既是姑娘所託,小生不会多言。只是,这样真的好?」 欺瞒的结果,无非是不欢而散。 寄北,你何不肯听我解释。 「我已没了归处,以云儿的身份,守他一生,有何不可。」 再伤一次,何苦呢。 「珍重。」 「多谢。」 「哥哥,在想什么?」 水木云歪着头问道。 苏珂收回心神,宠溺地摸着柔顺的墨发,回道。 「想云儿。」 「嗯……」 「云儿这是脸红了?」 「哥哥,云儿生气了!」 苏珂抱起水木云,朝府外走去。 「今日年节,出去转转。」 「哥哥,我想要一个慕儿。」 慕儿? 苏珂眼底闪过杀气,上官宛儿的确有点手段,不仅下药,还在眼皮底子生下他。 是个男婴,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皇这才留下性命,没有过多追究,否则哪里还有命。 「云儿知道这是何意?」 「慕儿,慕儿,我要小慕儿。」 水木云在苏珂怀里挣扎不断,被言语加上身上人的动作刺激,苏珂慌张起来。 「好,依你。」 水木云学着平日苏珂的动作,在苏珂脸上轻啄一口,然后躲苏珂怀里一动不动。 苏珂抱着水木云,走过长街直至尽头。 一路上水木云没少折腾,好在苏珂有漠南镇行军带兵的能耐,几乎不受影响。 长街的尽头,多是才子佳人定情之地,河灯许愿、烟花定情、天灯齐眉。 「过眼烟花,不及你的眉眼半分。」 水木云在苏珂在河边点灯时,喃喃自语道。 秦仟os:记起来了这是。 苏珂放好河灯,走过来牵起水木云靠近河边。
第54页 水木云头靠在苏珂肩头,说道。 「哥哥,困了。」 「我们回去。」 「有小慕儿吗?」 「云儿想要生一个?」 「生,嗯。」 回府之后,水木云缠着苏珂一同沐浴,苏珂哪里愿意,无奈水木云铁了心一般,不肯作罢,苏珂只得同意。 「哥哥。」 「嗯……」 苏珂喘着气,不知如何是好…… 「吾皇,小殿下生病,吵着要见您。」 「不是有宛妃好生照顾的吗?」 「小殿下他不听,发高烧说胡话要见您。」 「朕知道了,回去吧。」 「这……」 「嗯?朕的话,听不懂。」 「奴才告退。」 「哥哥,是慕儿吗?我想他了。」 「那明日回宫住上一段时间。」 苏珂对苏慕,并没有太多感情,只是云儿对他,甚是欢喜得很,这才时不时看望一二。 父子连心,苏慕对苏珂,却是喜欢得很。 第20章 爱难忘恨不断 宫外一段时日,积累着的大小事务,等着苏珂去处理。 政务之事,繁琐又枯燥。苏珂让秦仟陪着水木云,在后花园。 西门宛儿在此巧遇,说道。 「听闻妹妹在宫外养病多日,今日得见,脸色红润更甚往日,看来陛下没少疼爱。」 「姐姐,你才是最好看的。」 是吗?那为何,他从不看我一眼。 「妹妹这身新衣裳不错,给姐姐瞧瞧。」 「嗯,哥哥做的。」 今日妾身定要看看你面具之下的容貌,是否如传闻那般绝色倾城。 上官宛儿手中的半边面具落下,声音惊动到一直跟着水木云,守在暗处的秦仟。 「你!」 「我?怎么,姐姐如此兴致,也被这张脸吓到了。」 「你在装傻,妾身这就去告诉陛下。」 水木云一步步走近,面具之下的那半张脸,是一辈子的痛。如此血淋淋的被人撕开,事实终究是事实,躲不过的。 「你认为哥哥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你!妹妹面具之下的模样,若让我南央子民知道,该作何想?」 「你不会认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慕儿是要继承这个位置的,你觉得他待你们如何?」 西门宛儿瘫坐在地上,目光无神。 昔日种种,在眼前浮现出谁人过往。 「宛儿,说过多少遍!你是要母仪天下之人,教你的规矩放哪了?」 「母亲,对不起。」 「教你规矩,就是为了让你说对不起!」 西门抬头,用坚定地眼神看着母亲,说道。 「母亲。」 「这才是你该有的神情,下去。」 「是,宛儿告退。」 西门家是南央除皇室之外,最有权势的家族,也是昔日封后最多的家族。 到西门宛儿这一代,已是三代不曾封后,所以西门上下对她寄予厚望,更何况她的容貌,在南央,无人能及。 苏卫是个小心眼的人,乃君后所生,但西门根本看不上他,一度想要放弃南央之后的位置,直到遇见苏珂。 苏珂不爱说话,生母出身低微且去世得早,经常被人欺负。 但他的一对眸子里,仍然是清澈的,无半分埋怨。 后来得知,朝堂之下,大多权势是偏向苏卫的。一旦苏卫登位,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他,定然不会放过苏珂。 从那一刻,西门宛儿便决定,助苏珂登上皇位。 当年,只因西门家对南央之后的执着,培养出来温婉大方,兼爱天下的西门宛儿,在决定政权的那日起。 明亮的人,终是逐渐被染黑。 先皇去世之后,苏卫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除开他贴身的部分暗探之外,明面上的所有人,早已倒戈相向。 「皇兄,我本无意与你争这天下至尊,为何苦苦相逼至此。」 「笑话,这位子本就是我的,若不是那低贱之人生下你,本王又如何被逼至此。」 「你!」 苏珂转身,这唯一的血亲,下不去手。「你走吧,再不踏入南央城,否则,杀无赦。」 苏卫在苏珂背后低着头说道。 「谢二弟不杀之恩。」 随后沖开侍卫,直刺苏珂。 「小心!」 西门就站在离苏珂、苏卫最近的地方,推开苏珂的同时,手中的剑反手刺中苏卫要害。 血溅了一地,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杀人。 后来,他娶了西门家的长女西门宛儿。 但是,他再未看过自己一眼。 苏卫的离世,使得苏家只有一位后人,但他的出身,使得否定他的大有人在,最后只得双方妥协,决定让他在漠南镇镇守边关一年,证明他有绝对的实力守护南央子民。 时间期限为一年,亦可提前回城行登基大典。 一年的日夜等待,结果等来的消息只是,他带回一名女子。在登基大典上,向天下人宣布,那是他的挚爱。 西门宛儿,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他的眼神,如初见那般清澈,温柔。在看向自己的同时,露出一切锋芒,护他身边的女子。 他很爱她,尽管她戴着半边面具,心智不全,整日里叫他哥哥。但他永远是宠溺地看着那名女子。
第55页 于是支开秦仟,带走了她。 他果然出现,妾身想见你一面,只得以用此方式,实在可悲。 登基大典那日,你对天下人说,她是你的人。 那我呢? 在宫里,有秦仟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在你心里,妾身竟是这般的不堪。 整日里听见她的笑语声,那声音似针扎入心肺,很疼。 于是有了那一夜荒唐,下药也好,扮做她的模样也好,你叫着她的名字也罢。 也许,孩子的出生,会有不同。 可是,还是错了。 如当年,你看见死在你身后的苏卫,再看了看拿着剑,剑刃上还在淌血的我。 你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开,或许还有些许无奈。 「你都记得。」 「不该你管的,不要多事。」 「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其他的,我看不见。」 「退下吧。」 水木云走到湖边坐下,看着夜色,回忆如昨。 宇,我对你的爱意,还剩多少呢? 阿珂,我配不上你。 自欺欺人的陪伴,是对你我的成全。可如今,你的云儿没有绝对的信心。 「云儿,醒醒。」 「嗯?」 水木云轻哼一声,未醒,只是寻求暖意往苏珂怀里钻。 「哥哥,我冷。」 苏珂只好抱得更紧些。 在遇上水木云之前,苏珂认为,爱是一种成全。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爱是这世上最自私的。 身为茜水国公主的你,一定备受宠爱;在北城一年的时间里,一定遇上心动之人;那日的记忆,一定让你痛不欲生。 我会比世上任何一人宠爱你,我会爱你到让你无法再记起那个人对你的好,我会陪着你淡忘那段记忆…… 「慕儿乖,云娘抱抱。」 小小个的苏慕,笑着左摇右倒的走过去,眼底尽是恨意。 虽一闪即逝,但依旧被水木云捕捉到了。 如此强烈的恨意,在今日之前都不曾有,难道是…… 帝王之家的恨,向来强烈,非死即伤,不可化解。 「云儿,怎么了?」 「头,头好痛!」 「传顾子安!」 苏珂抱着水木云,轻放在床上。 「云儿,云儿……」 水木云额头上豆大的汗,在苏珂看来,格外的刺眼。 云儿,你记起来了。 「哥哥,云儿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都是假的,对吗?」 「嗯,梦都是相反的。」 「你不问我吗?」 「你说我就听。」 次日清晨,苏珂醒来,怀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阿珂,对不起。 「秦仟,告诉朕,她去了哪?」 「属下不知。」 「说!」 「夫人她只是一时的想不开,过不了几日,自会回来的。」 「她回茜水了?」 「是的。」 云儿,你一定非要离开不可? 水木云一路上走的很小心,半边墨发正好遮住半张脸,一身麻布衣裳,哪里还认得出这是苏皇四处寻找的云妃娘娘。 体力不支地倒在一家医馆门口,被店里伙计扶进门。 再醒来时,只觉得一身疲惫。 「姑娘醒了?」 「嗯,多谢相救。」 「不碍事,只是姑娘胎心不稳,不宜长途跋涉。」 「嗯?您说什么!」 「不宜……」 「前面一句。」 「姑娘胎心不稳。」 水木云不敢相信,又很是期待,说道。 「真的吗,那他现在健康吗?」 「姑娘虽有顽疾,但被人照料的极好,胎儿很健康。但姑娘若是为腹中胎儿着想,还是不要再继续赶路下去的好。」 「这是哪儿?」 「青山镇。」 终于回来了,等孩儿出生,去宫里找皇兄商议。 苏和三岁时,水木云离开青山镇,回茜水城进宫一趟。 「阿云,不嫁便不嫁,朕还逼你不成。」 「皇兄~」 「皇兄看看。」围着水木云转了一圈,说道。 「瘦了,说吧,何人如此大胆,欺负茜水的御风公主。」 「没人欺负我,我想皇兄了,回来看看。」 「说实话。」 「我嫁人了。」 「好事啊。」水木阳慢半拍的大声说道,「什么!那他人呢!」 这么多年过去,皇兄容易炸毛的性子,怎的还是不变,水木云索性一次性全部说完。 「他家大业大,我不愿意做小,就带着你的小侄子回来了。」 水木阳脸上各种抽搐,面色僵硬地说道。 「做小?小侄子?」 朕茜水的御风公主,外貌、品行皆是第一,怎能受人如此欺负,作为她唯一的皇兄,必讨回来不可。 「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皇兄的事。」 「没有,我不打算回去了。」 「那怎么行,阿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皇兄替你讨回来。」 「皇兄,你不怪我任性么?」 「怪,但你是皇兄唯一的胞妹,怎能允许外人欺负你。你这性子,难道不是皇兄宠来的,皇兄自是要宠你到老的……」 水木阳说了半天,向来回怼不停的人,如今安静地令人害怕。这才引起水木阳的注意,将面前清瘦的水木云半搂入怀,说道。
第56页 「怎的哭了,皇兄可没打算让你感动哭鼻子的道理。」 当水木阳的手,触及到被墨发遮挡的半张脸时,惊得一身冷汗。 「阿云,你不愿说,皇兄不勉强你,但是小侄子,你不带过来吗,宫里有两位兄长陪着一起。」 此刻水木云清楚地意识到,皇兄绝对是认真的。 故驹或是南央,话一旦挑明,战争还能停歇? 半真半假的说明,以皇兄的能力,难道还查不出始末,还是闭口不提的好。 「他那么调皮,还是再长大一些,再过来。」 「朕还怪他不成,小孩哪有不皮的道理。」 「那明日去接他。」 水木云来的急,走的也急。 茜水的御风公主,回城的消息若是传散开来,阿珂定会派人前来,那样的话,皇兄又怎会查不出缘由。 战争,是最不愿看到的,而茜水、南央都是她的子民。 「你们去那边,切记一定要安全捉回,公主与小王爷若是有一点损伤,你们都不要活了。」 果然,皇兄的人已经赶到。水木云随着商队,离开青山镇,在北城附近的小村住下。 苏和总是问爹爹的消息,而水木云竟有几分想念,于是来到北城。 北城的倾香园,是南央最为隐秘的暗探,一般不会出动。 水木云的目的地,便是倾香园,让其传话秦仟。 倾香园不便带着苏和,于是让他在原地等着。 苏和一身红衣四处张望娘亲的模样,甚是可爱。 姑末跑的急,亲了人就跑,苏和吓到话也说不出。 「和儿,和儿……」 水木云叫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委屈地说道。 「娘亲,有哥哥亲我!」 水木云牵着苏和,安慰说道。 「那一定是因为我们和儿太可爱,哥哥以为是妹妹才亲的。」 「和儿不是妹妹。」 「是是是,我们和儿是弟弟,和儿最乖,我们回去等爹爹来接,好不好?」 「好,爹爹喜欢和儿吗?」 「那和儿以后还要娘亲吗」 「当然要,和儿一辈子都陪在娘亲身边。」 只是,水木云没有想到的是,等来的人,虽是暗探,却不是秦仟的人。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是刺杀。 「娘亲,爹爹不是来接我们的吗?」 苏和随着娘亲已经被追上好几次,每次都是身临险境脱不开身。 这一次,怕是躲不过。 「他会来的。」 只是会晚一些,消息迟早会传入他耳中,那时,他一定会出现。 「娘亲,和儿不要爹爹了。」 「和儿乖,你待在这,娘亲一会就回来。」 后来,秦叔的人赶到时,带回我一人,娘亲下落不明。 苏和的身份,在一对眸子面前,所有怀疑都被吞了回去。 像极了苏珂少时的一双眼,偶尔连西门宛儿都出神。 苏和十三岁那年,宛妃逝世,享年三十六。 宛姨临终前,始终握着苏和。 说着。 「你还如当年一般,而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宛儿。当年之事,你还在怪我……」 这是苏和第一次面对死亡,久思成疾,这样的爱,要不得。 「宛姨,忘了他。」 宛姨待苏和极好,好到苏慕会嫉妒的地步。甚至让苏和都在怀疑,莫不是亲生的。 而那个人,始终不肯面对,一心朝政的躯壳又剩下多少时日。 水青月看着苏和,收回全部思绪,说道。 「姑姑,她也许还活着。」 爱恨无常,却也落得一个痛快。而帝王之爱的薄情,伤的是一个又一个深情之人。不管得到与否,最终都是红颜薄命空伤悲。 苏和在最后的记忆中搜寻一遍之后,久久不能回神,思绪飘过遥远的距离,说着。 「北城,看得出来是她最嚮往的地方。尽管是负了她的那个人的天下,她不恨他……她能洒脱地面对那段过去的感情,说明阿娘,是真的很爱父皇。」 「小和,你可曾想过,姑姑或许还身处在这一片土地之上。」 「里里外外,我已查遍,没有。」 「又或者,她一直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苏和眯起的一对丹凤眼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说道。 「你是说……」依旧不敢相信,苏和迟疑的继续说道,「不可能!」 水青月不给苏和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 「一路追杀你们的人,本就来自南央城。为何不怀疑?」 所有人都认为那件事是宛姨所为,包括自己。 只是后来宛姨有些神志不清,多番询问,仍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直到宛姨突然离世。 苏慕提出攻下北城的计划,先一步让苏和离宫,留在倾香园接应,随时里应外合,一举攻城。 失去线索的苏和,想着北城肯定有线索,这才待在北城。 姑、北二人警惕性极高,苏和根本没有机会打听姑家消息,只有偶尔身着女装,在绝味楼随便听听。 真假掺半的消息,仔细听还是有结果的。 比如姑少主肯定是有隐疾,否则诺大的将军府,不至于全是男僕。 那日迟梦幽的出现,几乎是恰到好处。
第57页 只是如今,以假乱真的身份,竟真的动情起来,不免有几分可笑。 苏和自嘲地笑着,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和,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为何要怕。 苏和将话题移回来,说道。 「若是苏慕,倒有几分可能,不过那时的他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很难想像,他做那件事的理由。」 「南央苏皇的位置,不够吗?」 「他……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对姑末坦白的,这件事我不想外人插手,还望你不要多言。」 「叫一声二哥如此困难?」 「需要我叫姑娘过来伺候吗?二哥。」 后面二字是苏和一字一顿说的,虽然不满,却是同意的。 「我会常来的。」 「慢走不送。」 「小心苏慕。」 第21章 昔日事今时债 苏和一边焦躁的要验明正身,又担心姑大将军被自己吓着,这几日在姑府着实过的憋屈。 而姑末摆明了的刻意迴避,更是惹得苏和十分不悦。 于是苏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总是出现在令姑末措手不及的地方,随后点火就走。 姑末被连累的头痛不已,最近的苏儿不论进什么房间从不敲门,也不打招唿,已经好几次在姑末沐浴中推门而入。 随后一脸娴熟地侍候姑末沐浴更衣,甚至大胆地触碰敏感地方。 姑末不是第一次怀疑,莫不是从墨孤回来的路上,让人掉了包。 姑末一动不动,任由苏和对其上下其手,直到触及姑末滚烫的地方。 姑末低沉的嗓音,对着苏和说道。 「苏儿,你在玩火。」 苏和娇羞一笑收回手,如往常一般点火就走时,被姑末一把抓住压在身下。 两人的唿吸声渐浓,只听得见心跳声。 姑末霸道的吻落在苏和唇上,苏和几秒的微楞之后,热切的回应着。 房内温度升高,姑末的手伸进苏和里衣处。敏感地方被触及,苏和一惊微微颤动,刺激着姑末的大脑。 姑末推开苏和,烛光下,衣襟散乱,脸色红晕的苏儿,更显楚楚动人。 咬咬牙,姑末起身朝门外急沖沖地走出去。 苏和也是一惊,回过神来也是后怕,好一个色令智昏,只是想撩拨一下,这反应…… 险些在没有心里准备的情况下,暴露身份。 只是,惹火上身的自己,又该如何解决。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姑末发现,苏儿似乎在刻意迴避自己,难道那日的行为,吓到她了。 再次变得安分的苏和,连姑末都不适应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有两三日未曾见到她。 姑末哪里还来得及躲她,在院子前前后后走了几遍,仍不见她。 肖伯看自家少爷不动声色地,在院子里来回走,想着是在寻禾苏姑娘,不甚在意的说道。 「我刚从外面回来,听说绝味楼有什么活动似的,热闹极了。您一会带着少夫人过去看看,近日里她待在府上总是出神,怕是有些烦闷。」 「嗯,晚膳等我回来准备。」 洛北花花期结束之后的三个月里,必将不平,母亲二人不知何时才能到家,十一月眼看就要过去。 在此之前,带她去看一次洛北花也好。 姑末与苏和的相处下来,恐女症没有过去那样严重。但还是选择尽量避开人群,来到绝味楼。 里面传来煌叔说书的声音,「天下之大,朝政之外,何处无风景?不屑朝政居于山林隐世之人,四处皆是。最为传奇的莫过于林云山之中的世外医仙霂家……」 里面讲的正起劲,姑末不引人注意的走进去,在最角落的地方坐下。 目光很快便落在苏和身上,坐在最前排的苏和,撑着脑袋认真的听着。 脸上一副认真的模样,竟有几分出神。 姑末盯着苏和的脸看了许久:好看的丹凤眼半眯着在,诱人的红唇微张…… 这张脸,确在哪见过。 煌叔不知说了什么,台下的人笑着,包括她。 弯弯的眉眼,与记忆中的某个「她」重合。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时之间竟也未能想明白。 「……霂家的医术无人能及,若是有幸遇上,那将是一生的福气,莫要错过了就是……」 煌叔说完一场,听客散去。 姑末走到苏和身旁,还在发呆的苏和并未注意到身后已经多了一人。 「苏儿。」 「嗯?」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神过来,「阿末,你怎么在这?」 姑末不作回答,说明来意。 「苏儿,我带你去看洛北花。」 苏和含笑回答。 「好。」 北城城外有一座山,山里诡异的传闻有许多,故鲜少有人敢进去。而在山外,每年在洛北花花期时,特意一看的大有人在。 传闻,有一对恋人,得罪上神。于是上神将二人指做一物,却是花开两季,互不相识。 于是看过一季洛北花的男女们,会相视约定,看下一季洛北花,以此定终身。 走过一段不短的路程,姑末意识到什么,说道。 「苏儿,我抱你。」 苏和心里一千遍一万遍不爽姑末,到手的又不吃,放在一旁又使劲撩,你大爷的!
第58页 羞涩地任姑末抱起,抬眸委屈地说道。 「阿末,你说过要娶我的。」 姑末抱着苏和,朝着前面不远处走去。一听这话,附下身吻着苏和额头,说道。 「那是自然。」 「你还会娶小老婆的。」 「大小老婆都是你,此生有你一人足矣。」 「阿末你说话算话,不许骗我。」 姑末抱着苏和,此刻已经来到洛北花面前,放下苏和,看着面前的洛北花,说道。 「洛北花是北城特有的,代表着矢志不渝的爱。你是这世间仅有,待事了,我们一起去趟云隐寺。」 苏和,你在不安什么? 「墨孤吗?」 「嗯。」 苏和深情地看着姑末,千般话语,抵在舌尖,就是说不出口。 但姑末坚定的眼眸,苏和最终还是开了口。 「阿末,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我相信你的真心,便足以。」 你要的是一颗真心,对么? 「我,」小声「苏和」,发着光的凤眼里,映着姑末的深情,说道,「唯有一颗真心,可以毫无保留的给你,拿去便是。」 姑末将苏和拥入怀中,递给苏和一粒药丸,说道。 「可以抵抗洛北花的催眠。」 待苏和吃下之后,姑末牵起苏和,走至洛北花中间。 苏和在洛北花中间,竟完全没有倦意,淡淡的花香,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蹲下身嗅了嗅纯白的洛北,满足的笑了,竟有几分喜欢起来。 姑末见过苏和的笑,大多是盈盈浅笑,或是捉弄人的嘴角上扬,但此刻眉眼上都沾着笑意,却是第一次得见。 沉思一下,有个大胆的想法。 姑末摘了好些洛北,有模有样的做好了一个花环。 在苏和诧异的目光之下,单膝跪下,说道。 「苏儿,嫁给我。」 「你……」 不给苏和说话的机会,姑末继续说道。 「我会只对你好,旁人对你的好,要经过我的同意。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护你周全……我,不太会说……」 苏和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争气,阿末话还不曾说完,已经哭成一个泪包。 姑末站起来,柔声道。 「苏儿,看着我。」 苏和收敛哭声,侧目不解地看着姑末。 姑末此刻也收不住神情,都是浅浅地笑意,还有宠爱。 将花环戴着苏和头上,姑末身子前倾,目光落在苏和脸上。 苏和心跳加速地闭上眼,迟迟不见那人的吻落下来。 姑末竟带着三分邪笑,七分玩味的神情,看着自己。苏和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来不及害羞,转身就只给姑末一个背影。 姑末哪里肯,拉住苏和的手,扯入怀中。 「苏儿,你还不曾回答,就想走?」 苏和反手搂着姑末的脖子,献上一吻。 「末,我答应你便是。」 姑末搂着苏和,在一片洛北花中。 隔着风,看夕阳渐散。 「入夜了,回去。」 「背我。」 姑末蹲下身,苏和跳上去。伏在姑末身上的苏和,不安分的在姑末后颈处,浅浅一吻。 痒痒的,被苏和的唇触及到的皮肤,由一点散开,蔓延至全身,无端烦躁。 「别闹。」 苏和一向不听话,此时却不做反驳,将头埋了下来。 「累了就睡。」 「嗯。」 苏和很享受,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尽管他并未打算真的睡去。 苏和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一直有人在追他和她。后来追的人多了,她变成了他,然后被大火吞噬。 「阿末!」 姑末才将苏和放至床上,苏和抓着他的衣袖,不安地叫着他的名字。 「苏儿,我在。」 姑末坐下来,守着苏和,一直不断地替他额头擦汗,直到苏和平静下来,方离开。 次日,苏和醒来,先是看见花环,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得一身冷汗。 掀开被子,确认身上衣物,再拍了拍胸腹,苏和把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衣衫不整,也没有什么不适和疼痛,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该庆幸阿末是个榆木脑袋? 尽管如此,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若他一直这般,本大爷岂不是很亏。 「小禾姑娘,该用膳了。」 突然心虚,这房间……是他的吧。 「肖伯我这就去。」 苏和看餐桌上就他一人,问道。 「将军他不在府上?」 「他随晓楽去查迎客客栈的失火一案,吩咐少……」肖伯急忙改口道,「小禾姑娘不必等他,他这几日都会晚些回来,若是府上无聊,多出去走走也好,让几乐跟着。」 「那场大火,不是意外吗?」 「这个,我不甚清楚。还待少主进一步查证。」 「煌叔这几日可还在北城?」 「在的。」 「那我吃过便去,让几乐去把我酿的酒先拿过去。」 「是。」 这个煌叔的身份,苏和查过他的身份,几次三番仍一无所获,更显可疑。 那大火也确实蹊跷,好端端的百年基业,怎会防火不当促成如此大错。
第59页 先去会会煌叔好了,这边有阿末在查,派人盯着他就好。 「换一个……」 「换一个!」 绝味楼今日竟有争论不断,实在难得,苏和一副看好戏、面上慌张的走进去。 几乐来了好一会,一直盯着门外看,生怕错过自家「少夫人」,这不才看见苏和,已经迎上来。 「少夫人,这边走。」 苏和还没意识到「少夫人」便是他,几乐已经往前走去。 不等苏和坐下,又是一波起闹声。 「煌叔,不如给我们讲讲当今莫皇的风流韵事如何?」 「就是就是。」 「前任莫后的故事就很不错。」 煌叔起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说道。 「各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吵闹的绝味楼,这才安静下来。 煌叔继续说道。 「在下已经将绝味楼交由钱掌柜打理,今后自会请个说书人。在下算是可以隐居山林,过逍遥日子。这前任莫后,这是犯了禁忌,诸位真要听,不怕引来莫皇的人,引火上身?」 这半劝半威胁的模样,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苏和说道。 「煌叔,四国宫里事多了,那便换一个,毕竟北城也是天子脚下。」 众人一听,颇有道理,风头一转。 「大傢伙说说而已,煌叔您不要介意。」 「那不如说说东煌那放弃皇位的殿下。」 听客们一听,这个故事好啊。 「这个好。」 「听说是为情所困,后来遁入空门还是怎样下落不明。」 看来今日来对了,来自东煌国,与那个消失的殿下相识,又或者…… 「东煌如今的君皇,是原太子君煌的弟弟。」 「……」 「一生君王,奈何保不住心爱之人,有何用?那殿下说完这句话,便传位胞弟,遁入空门。」 说书人可以篡改结局,可真相如何呢? 此刻,苏和完全可以确定,煌叔便是他口中的君煌。 「几乐,我去散心,你先回府。」 故梦一场,浮华如逝。 苏和悄然走到与苏慕的见面点,看见有人已经在等着他。 「弟弟,久不见。」 「你找我,何事?」 「这就是你对兄长的态度,不过无妨,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呢。」 苏和不无表情的问道。 「然后呢?」 当初派我来北城的是你,让我想办法接近姑府的也是你,此刻找我怎可能是为了叙旧。 苏慕整张脸,凑在苏和面前,远看着十分暧昧不明。 「你在姑府也有段时日,想必北城完整的地图,你已到手,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 阿末,对不起。但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条件和一个疑问。」 「怎么,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你要问的?至于你的条件我会考虑看看的。」 苏和深深埋藏在心里的记忆,倒涌而出。眼神始终看着苏慕,不轻不慢地问着。 「我的条件是你不准动姑末。」 「若是他不挡我的路,皇兄我何必动他。」 「好,你最好说到做到。那我问你,你是在秦叔之前遇见我的,对吗?」 「没错。」 「所以,那些黑衣人,是你所为。」 「你,怀疑我?」 「难道你还想让我以为是宛姨,不过直到刚才,我也一直以为是她,但只要细想,就会明白怎可能是她。所以,我娘亲她在哪!」 苏慕笑的云清风淡,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才追问,你不觉得晚了。」 苏和紧握双拳,怒道。 「你什么意思!」 「我既然捉了她,又岂会让她好过。不过是被人践踏的娼妇,早已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苏和的拳头挥了出去,被苏慕躲开,并反手被制住。 「住口!收回你方才所言,否则……」 「哈哈哈……否则,要如何?杀了我,你可就永远见不到她。我可爱的弟弟,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好好做个交易。」 苏慕松开手,摁着苏和的肩坐了下去。继续说道。 「既然云姨在我手上,你只需给我北城的完整地图,并助我攻下北城,我自会让你们母子见面。」 「我凭什么信你。」 「筹码在我手中,信不信由你。」 「你最好说道做到,否则我苏和至死都不会善罢甘休。」 阿末,在那之前,我会让你明白,你爱上的是我苏和,而非「禾苏」。 第22章 倾香园姑末第一次见苏 自晓楽回城后,姑末便一直安排他着手调查迎客客栈的那起起火案。 近日,总算有些眉头,晓楽特回来向姑末禀报。 「少主,当日迎客客栈起火,虽然大火来势汹涌,但事实上被烧死的只有一人。属下已经查出那日他去过倾香园,大醉后被人扶了回来,之后便是大睡一场。所以起火之后,只有他一人来不及逃出。属下检查过他的身体,他生前也的确有饮酒过度。但是他被火烧死,没有任何火灰入口中,丝毫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所以属下猜测死者应是被杀之后,有人为掩饰其形迹,才点火焚尸的。而迎客客栈在中心地段,又发现的及时,火势很快便扑灭,并找出了他还算完整的尸体。据和他同行另外几个人的口供,此人来自茜水国的一个边镇,是一位普通客商,平时也没有与人积仇,此次来北城也只是偶然。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唯有一点,这人对美玉有收藏的爱好。」
第60页 「收藏?嗯,继续说。」 「他看中的美玉,重点在美,与质无关。他在当地是有名的鉴玉师,所以对看中的玉所出的价格一向公道,从未与人发生利益冲突。」 「他的家属何在?」 「不曾娶妻。」 也就是说,不是仇杀,亦不是情杀,只是迎客客栈的同行,只打算放火一把,却被他撞见,杀人灭口的吗?一个勉强算是特别的爱好?也还不至于被杀。所以他被杀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北城来往的客商,多是交易不深,往来的过客。那为何又是茜水国,巧合?一再巧合的背后,只能是指向唯一的真相。 「把他的基本信息记下,交给水青月,说是茜水国的人在北城被杀,需要彻查,给他一个交代。」 「是,少主。」 「另外,你继续暗中调查。」 不论水青月找人一事,真假如何。等两个结果出来,一旦他有所隐瞒,那他所隐瞒之事,必定是所追查的真相。 「是。」 几日过后,晓楽回禀姑末。 「他在出事之前,最后去的地方是倾香园。在那里,曾单独见过倾香园的阁主。除此之外,一直与人同行。」 姑末捕捉到不寻常,稍纵即逝,并未深想。 「倾香园?」 这事怎会与倾香园有所牵扯,该说有意思,还是胆大。 「嗯,这事先不声张。」 「是,少主还有其他吩咐?」 「先退下,过会去一趟倾香园。」 「是,属下告退。」 真相的结果,往往在情理之中,却更让人难以接受。 姑末走出议事厅,看见正在凉亭餵食的禾苏。 清晨的阳光洒下来,映出少女盈盈浅笑的模样,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姑末走路没声的站在苏和身后,轻搂住苏和的腰肢。 苏和手中餵鱼的饵食,惊得尽数落入池中,引来半池金鱼。愠怒回头看着姑末,说道。 「阿末,你赔。」 「赔。」 「怎么赔?」 「以身相许。」 虽然我苏和没有迟家姐弟那样的暴脾气,但就沖这口气,这说话方式,不回嘴□□到让你印象深刻,岂能罢休。 无奈这女儿身,这仇只能姑且先记下了。 「……阿末,听肖伯说,你在调查之前迎客客栈的失火案,可有些眉目?」 「有。苏儿,李客来这个人,你可有印象?」 阿末,你已经查到这一步了。 苏和将紧张掩藏在「禾苏」的身份之中,沉思想了一会,不太确定的说道。 「没有。怎么了吗?」 不知为何,姑末内心突然松了口气。 「没事。」 苏和转身,将身子埋在姑末怀里,说道。 「你在找他?」 「嗯。大火之后的尸体,确定只有他。实在蹊跷,而他在出事之前去过倾香园。」 苏和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确定没有记忆,说道。 「倾香园的恩客不少,我实在记不得他。阿末,你不妨去问我们阁主,他或许知道什么。」 苏儿在倾香园待了很长时间,被阿幽所救时的记忆,以前肯定也有过,不该再让她记起的。 「也好,那我亲自去一趟。」 「嗯,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不应该误会点什么,或者叮嘱一两句再同意?倾香园可是四国之下,有名的花楼。看苏儿的反应,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甚至闪烁着喜悦,姑末收回想要问出声的话,只好憋回,与晓楽前往倾香园。 倾香园,在四国众多的花楼之中,里面的奢华、糜乱程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至于春色,花魁倩影不正在那跳舞? 姑末的眼神不知道该落在何处,衣衫单薄的美人与公子哥,丝毫不避嫌的调情,还有二楼不间断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分分钟想掉头走人。 「哟,这不是姑少将军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需要什么姑娘尽管说,我们不会传出去的。」 「……」 关于少主身边娇美人的传说,可是如今北城最火的话题之一。 没一会姑末的身边,围着一群「花花绿绿」。姑末说话不对人,说道 「带我去见你们家主人。」 知道是自家阁主的客人,那「花花绿绿」不再多说其他,对着楼上,喊着。 「菲仪姐,少主他要见主人。」 不多时,楼上传来女子平和的声音。 「带他上楼。」 苏和在姑末出府后没多久,便回倾香园。才落脚,姑末就在楼下询问求见。 褪去衣裳,恢復男儿身份。 阿末,我终于要以苏和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将军可是稀客,不顾家中美人,来我倾香园,不问女子,却是寻我苏和。莫不是真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苏和听着脚步声,不等姑末开口,已经隔着一道屏开了口,直到说完走出来。 红衣男子将墨发随意繫于脑后,甚至有些散乱,胸襟半开,嘴角始终带着笑,一双丹凤眼恰到好处的媚,甚是好看。 好看?面前名叫苏和的男子,分明是第一次相见,为何有几分眼熟,甚至听他语气,竟有几分窘迫。
第61页 「在下姑末,此番前来,有一事询问。」 「哦?」苏和走近至姑末耳边说道,「那将军为何不敢直视阁下,莫非是阁下长得太寒酸,唐突了将军?」 靠的太近,苏和说话的气息,在姑末耳边,一点散开,沖向禁地。 这是苏和第一次以自己本来面目见姑末,他想要姑末喜欢这般模样的他,必须喜欢。 为何不敢直视,姑末也想知道。这样独处下去,有危险。 姑末不想过多纠缠,继续说道。 「阁主说笑了,姑末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苏和用一双媚眼,极度深情地看着姑末,不予理会。直到姑末实在无奈,看着苏和。 苏和坐了下来,做请的手势,让姑末落座。 「菲仪,去备酒菜。」 「是。」 姑末一向滴酒不沾,只是偶尔陪迟梦幽,才会沾酒,但也只是浅尝即止。这红衣男子的模样,想来是要畅饮一番的,姑末说道。 「姑末有事在身,不便饮酒。」 苏和轻笑,右手勾起姑末下巴,调笑道。 「少主这是何意?来我倾香园不找美人,也不喝酒,莫不是真看上苏某了。」 苏和旁若无人的调戏,甚至胆大的要亲姑末,然后被巧妙地躲开了。 苏和落座,酒菜有条不絮的上桌 「都退下……」 「晓乐退下……」 姑末头一回心虚,都退下也就意味着二人独处,同时也说明发生了什么也解释不清。 「少主……」 晓乐颇有深意的看了二人一眼,颇有几分疑神疑鬼的走出房门。 这个人,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一双勾魂的眼,像极了书中吃人的女鬼。 少夫人,我该相信少主的定力,他是不会被迷惑的。但如何与少夫人解释说明,倒是有几分难。 「阁主来北城也有些时日了……」 苏和不等姑末说完,打断说道。 「如果我是将军你,在问对方前,我会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姑末拿起酒杯,敬酒道。 「阁主来北城也有些时日了,是姑末失礼,先干为敬。」 待姑末饮尽,苏和回敬一杯,说道。 「将军叫的这般见外,有什么事尽管问,阁下又怎敢知情不报。」 「李客来,这个人,可有印象?」 「嗯,他来找过我。」 「他找你做什么?」 「来我这儿还能是为了什么?少主想不想体验一番。」 苏和询问中,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姑末面前,极大胆地坐在了姑末大腿上,伸手搂住其脖子,再次亲过去。 姑末的气息不稳,但多年身为北城守城将军的克制力,让他看不出任何变化来。 姑末的双手,紧摁住苏和的双肩,说道。 「迎客客栈大火,却只死了他一人。而他最后去的地方是你这儿,他见的最后一人,也是你。」 「将军的手劲,可真大~莫非是捨不得阁下」 苏和嗔怒说罢,姑末松手移开视线。 苏和越发喜欢姑末,这神情可是禾苏不曾见过的。苏和暗自高兴,起身坐回去。离开姑末时,用手轻抚了他的脸。说道。 「那又如何呢?不能因为陪他喝了几杯酒,就说人是我杀的。奴家此刻正陪着少主您,那一会您府中美人过来问罪,又该说是奴家的错。这倾香园来来回回的恩客多了,都像您这样的,奴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少主家中的那位,难道不清楚?」 来倾香园一趟,不过是为了确认这件事。人既然不是他所杀,再待下去也没必要。苏儿的身世,还轮不到外人来提醒。而且眼前的这个人,让自己烦躁。 「阁主,姑末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既然已经知晓,便不再打扰。至于他的死与你有何关系,自会查清。另外,苏儿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妻,以后还请你和你的人,说话都注意点!」 苏和眼看着姑末为了「禾苏」拂袖而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为了不存在的「禾苏」,而凶我苏和本尊,虽然最后那句是自己故意试探的。 现在的结果看来,他爱上的是苏和伪装的「禾苏」,并不是苏和本人。而「禾苏」註定是个将死之人,终究给不了他白头、携手。 苏和啊苏和,你算是爱了个彻底,连自己的醋吃起来也那么大味儿。 姑末听了苏和故意挑拨的话,此刻必是着急回去的,第一眼要见的人肯定是「禾苏」,苏和这样想着,然后赶场子似的回姑府。 果然,姑末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禾苏」的身影。 苏和是以「禾苏」的身份出去,回来的。赶的有些急,只好在凉亭躺下。 夜风清凉,吹得人越发冷,还有几分倦态。 苏和和衣躺着,衣衫单薄。手里拿着琴谱,一旁的瑶琴,被主人冷落,很是不甘。 姑末突然焦躁的心,变得沉稳下来。弯身抱起眼前的佳人。 苏和略带困意的醒来,疑惑地看着姑末。 「夜深了,外面冷。」 「嗯,你回来了。」 姑末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苏和,笑道。 「在等我?」 「嗯。」 苏和说完,在姑末怀里蹭了蹭。
第62页 从心底深处的暖意,蔓延至全身。 「夜里冷,披件外衣。」 「嗯,知道了。阿末,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姑末捨不得松开,最近禾苏的样子,总是在发呆。变得越发安静起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这让姑末不安。 「苏儿,我们成亲。」 姑末并未放下,而是抱着苏和,回房去了。 「嗯,好。」 姑末突然的转移话题,苏和心里奇怪,这是受委屈了?给了一个安慰的回答之后,便是一路的沉默。 三日过后,姑末在书房翻看北城的诸多事宜。门外晓楽敲门,说道。 「少主,水王爷求见。」 「嗯,进来。」 水青月一身轻便打扮,颇有几分落魄书生的模样。在姑末面前,作揖说道。 「姑少主,迎客客栈起火一案的死者李客来。我这里已经有了眉目,为感谢收留之恩,特前来详细说明,还望有所帮助。」 「王爷请说。」 「李客来,确是我茜水国之人。他此次来北城也是为了追寻美玉而来,不料却命丧于此。可谓是突造横祸,同行中,大家是在路上偶遇结伴的。他在凡玉阁挑中了好些美玉,买好之后,天色不早,便再借宿一晚,待明日再启程。这时,同行之中有人提议去倾香园,一睹花魁的天资绝色。一番劝说之后,一行四人去了倾香园。李客来这人不擅长饮酒,偏喝了不少,酒醉正酣时,说了不少醉话。」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认识茜水国的公主,说什么那位公主独自带着一小男孩,在他家里住过一段时日,有信物作证。但没人信,毕竟酒醉之后说大话的大有人在。虽然他拿出来的信物,是一块价值倾城的玉佩,但现场除了他,没有人是茜水国居民,自然认不出来,那是一对紫玉玉佩。茜水国皇室祖传的,茜水国公主与圣上各自一枚。这么说少主也该明白了,李客来口中的公主与小男孩,正是本王的姑姑御风公主与三弟。姑姑当年出宫后一直躲着父皇,看来是在他那儿住了一段时日,直到姑姑离开。」 「那他为何,又见了倾香园阁主。」 「那日,他醉的厉害,同行之人带他离开。而他出门前撞上了阁主,他一眼认出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两人闲谈一番,离开时李客来还是好好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本王还未查出。」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位阁主,便是你此行的目的。」 「是的。他叫苏和,又有一双丹凤眼。是什么人不需要本王再多提醒,而你们的莫皇,他负了我姑姑。后面的事,本王自会派人去南央国核实。皇兄说过不与北城开战,本王亦不会食言。但是往后,本王不敢保证。」 晓乐在姑末耳边,轻声说道。 「少主,他所说的与调查结果相差无几。」 姑末点了点头,问水青月。 「我这桩案子,还未归案,你要带他回茜水城不行。」 「小弟并没有同本王回城的打算,本王此番尊重他的选择,他日定会接回。至于李客来一案,并非他所为,是有人在刻意引导,还望少主明察,日后多加小心。」 「多谢提醒。」 「皇兄身染重疾,必须赶回。姑少主的恩情,他日必当报答,今在此一别,望珍重。」 第23章 北城地图既出战乱即将 水青月离开北城,姑末自是高兴的,却也总觉得哪里有一丝违和。 当初,水青月看向苏儿的神情中,更多的是询问之意。虽然吃味,却也不觉得有什么。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而他离开的那日,与苏儿再次擦身而过时,已经是完全的陌生人了。 难道因为确定倾香园阁主才是他所找之人,于是对苏儿没了兴趣。到底什么理由,让他如此肯定,而后轻易离开。 既然容貌相似,难道就没有可能苏儿是苏和的双生子妹妹? 姑末心中的疑惑,缺口越来越大。说道。 「晓乐,再去细查一遍。」 「是,少主。」 苏和是在水青月离开前过来的,正好听见了后面部分。姑末吩咐晓乐再细查一遍的用意,是不信任,还是查出了什么? 放下端过来的点心,问道。 「阿末,阁主他真的是南央的殿下?」 「嗯,是的。」 禾苏面露难色,继续说道。 「阁主,他对我很好。那个人绝不会是他所杀。」 「你放心,这件事与他无关,我自不会拿他怎样。倒是你,可有在准备成亲的嫁衣。」 苏和被姑末成功转移话题,羞涩一笑,说道。 「阿末!伯母还没同意……」 「你是她的儿媳,错不了。」 姑末说完,走至苏和面前,脸伸过来,一副要亲的样子,被苏和躲开了。 「我约了人。」 姑末脸色一变,问道。 「谁?」 「肖伯……」 姑末脸上的神情,让苏和的回答,整的半黑半百的,说道。 「……做什么?」 苏和方才是故意的,看到了姑末的反应后,更是高兴不已。然后走到门外,回头对姑末说道。 「还不能告诉你,我先走了。」 姑末越发喜欢现在的禾苏,当初更多的原因,是惊鸿一瞥后的惊艷,没有排斥,只有想要接近的直觉。
第63页 而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自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目送禾苏离开之后,姑末尝过点心之后离开。 自水青月挑明苏和的身份,离开北城之后。姑末心中的迷惑一直不曾消除,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在面对苏和时,会消减许多。 大概是那件案子的因果,还没有头绪。 姑末离开姑府,独自前往倾香园。 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苏和的房间。 「将军,这是何意?」 姑末虽是潜入,但并没有闯入的打算。之所以避开众人,也是不想多生事端。 以苏和的能力,又怎会不知道有人入房来。 但眼前的这一幕,姑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隔帘后面,苏和正在沐浴。 薄雾微起,气息不稳的问话,更是撩人。 看不清身影,只能听见愠怒的声音传来,还有起伏不定的唿吸声。 姑末第一时间转身,垂下头,背对着苏和说道。 「抱歉,是姑末唐突了,这就出去。」 「站住!」 接着便是出水的声音,以及脚踩在木板上,水滴下来的声音。 苏和的右手掌,轻拍在木桶边缘。纵身一跃,落在了素衣前。 随意披上后,向姑末走去。 「将军,近日来倾香园怪勤的,不怕夫人怪罪?」 苏和半开的衣襟,脖子以下的锁骨,落入姑末眼底。 在微亮的烛光之下,若隐若现。 说完这句话后的这一瞬间,姑末看出了他的悲伤。沉声说道。 「今日多有不便,姑末先告退。」 苏和继续向前,拉近两人的距离。对上姑末的视线,动人一笑,说道。 「想走?将军难不成是打算白看阁下的身子,打算一声不响的离开。」 姑末一时语顿,在他面前,说话从来讨不到好。 「这……」 「难道不是?阁下的贴身侍女,并未传来将军求见的消息。所以将军,是特意避开众人,独自潜进来的。那么,不论是将军现在出门,还是阁下大喊一声,结果都是一样的。看来是禾苏那丫头对将军太好,将军竟不担心家中娇妻吃味?」 「阁主多虑了。既然阁主不介意,姑末便直说了。李客来为何私自与你见面?」 「不过是痴人的一点念想罢了,将军想知道?」 「与案件有关?」 「无。」 「那换个说法,他与你什么关系?」 「恩人。」 阿末,你的温柔,都给了「她」吗? 「那枚玉佩?」 「阿娘送给他的。」 苏和按住蠢蠢欲动的左手,在桌边坐下。 「你可知他有什么仇家?」 「将军真爱说笑,我与他十多年未见面,能知道什么!」 苏和刚洗完澡,一时烦闷起来,说话语气转硬。 姑末也是有几分奇怪,突然的这是怎么了? 看来事情已经很明确了,有人知道李客来与苏阁主之间过去发生的事。 甚至还知道那枚玉佩的来歷,所以巧妙的设了一个请君入瓮的计。 李客来之死,在此去过倾香园,见过苏阁主。就连喝过酒,也被算计在内。 那么现在就结果看来,请君的「君」就是本人,入瓮的「瓮」则是倾香园。 绕了这么一大圈,目的何在,意欲何为? 「他人既不是你杀,那你身是南央的二殿下,又是茜水国王爷,不管在哪都比在北城要好,苏殿下这是为何呢?」 苏和染上阴霾的眸子,让人心疼不已,姑末记起昨夜的梦。 梦里,他亲了一位小女孩的脸。 一身红衣的小女孩长大后的模样,竟然是面前这位红衣男子,吓得姑末从梦中惊醒。 「将军,想知道?」 姑末在苏和面前坐下,语气一转,说道。 「请说。」 苏和单手托腮,将心中暗喜隐藏,侧目说道。 「都是琐事,将军真要听?」 「嗯。」 苏和捻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当年,阿娘为了躲避舅父的暗探,从未离开过青山镇。阿娘的脸上有疤,本就知道的人不多,又如何能联想到她就是水皇在找的公主。而李客来原先是看中那枚玉佩,才收留我们母子的。从阿娘口中知道了玉的来歷,还有身份之后。知道那枚玉佩的来歷和玉质,是买不起的。 他还是选择了收留我们母子,并且替我们隐瞒了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未做过出阁的事,对我们母子很好。 那枚玉佩,阿娘知道他喜欢的很,送给他也是不会接受的。所以是在离开那日,阿娘特意留给他的。」 苏和手中的酒杯,从说起,就没有停下。 「我曾听到过他对阿娘表明心意,被拒绝后,竟一直未娶。唯一人倾心不得,终生未娶,最后竟被那唯一的念想,所害。将军,你说这人,怎这般痴傻?」 姑末拿走苏和还在喝的酒杯,说道。 「苏殿下,你醉了。」 「将军,你可知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不过也是与他一般,在此等一人,共白首罢了。」 为何,听到苏和口中的这番话,会觉得心烦意乱,如此想要安慰他。
第64页 姑末的手,在想要做出动作之前,手已经伸了出去。 目光触及到苏和的脸时,姑末控制了心底深处的欲望,收回手,说道。 「苏慕,你可知他在哪?」 苏和稍作停顿,几分醉意说道。 「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听到苏慕的名字,苏和悲伤的神情,收敛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这让姑末松了口气,那张脸上,不适合被阴霾所遮挡。说道。 「所以你不知道他在哪。」 姑末此番前来,一是确认李客来的死,与苏和或多或少的有什么关系。二是打探苏慕的下落,苏慕来北城已有段时日。但是他的下落,怎么也没有查到。 知道苏和没有苏慕的下落,姑末起身。 苏和抬眸,半眯着的丹凤眼,动人心魄。说道。 「将军,这是要回去?」 姑末低垂着的视线,与苏和对上。说道。 「倾香园暂且先停业几日,告辞。」 「夏雨菲菲惹愁思,冬雪刺刺妒红颜。这场夏雨过后,迎来的便是北城入冬的第一个月。将军真要离开?」 苏和说话时,眸中染上一层雾气。 姑末的脚,被定在此处。 那日的小女孩,在树荫之处,不停的四处张望。走两步,又回来。再探出头,不时张望过往的人群。 那模样,姑末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所以跑过去,亲了亲她。这是安慰的一种方式,是母亲教他的。只是,当小女孩讶异地看着他时,姑末害羞的逃跑了。再回来时,早已不见小女孩的踪迹。 此时的苏和,像极了那时的小女孩,令姑末心疼不已。 姑末坐了下来,说道。 「北城向来只有冬夏两季,而冬夏交替之际,容易感染风寒。苏殿下,不必感怀。」 苏和不答,继续往下说。 「运气好说不定能遇上下雪,七年前,那是她第一次带我来北城,天空正好在飘雪。我虽冻的通红,却也兴奋不已,她实在看不下去便将我抱入怀中。每年夏季最后一场雨,都是一连好几天,夜里更是不停。将军,何不陪我喝一杯?」 苏和将酒杯递给姑末,姑末接过,一饮而尽。 「将军这么痛快,不担心我在酒里放什么东西?」 姑末拿起酒壶,往自己空了的酒杯里斟满。说道。 「我既已留下,还担心这个?」 姑末说完,将酒杯的酒饮尽。 「将军一直守着北城,可曾想过离开?」 「不曾。」 姑末说完之后,听不到苏和回答,想来是陪聊的回答太过生硬,姑末补充道。 「这是姑家的责任,若是守城,去哪都是一样的。」 苏和低眉,轻轻应了一声,「嗯。」 气氛突然干冷,只有唿吸声,而心跳声在饮酒声里消散。 好一会,才传来苏和的声音。 「若你不是姑家的将军,你有想过离开吗?」 「不曾。」 不曾吗? 若是你守的城不在,你也不离开? 那若是禾苏让你离开,你也不离开?。 「将军,北城的雪很美。」 「是的,很美。」 沉默的氛围,再次弥散来。 姑末、苏和在这夜色中,一点烛光,三两雨声,几点凉意。手中酒杯未停,静默中独白。 苏和看着眼前,睡到在桌上的人。 心中暗喜,阿末,你终究还是信我的,对吗。 不这么做,你不会轻易醉倒。 苏和抱着姑末,轻放在床上。 静默中,目光始终停在姑末的脸上。放在姑末脸上的手,放了又停,停了又放。 最后,那只手,停在了姑末的唇上。 「末,你为什么不愿离开?」 北城,我毁了你的北城,你会杀了我吗。你爱上的是男子,不是你以为的「苏儿」,你能接受吗? 苏和坐在床边,将吻落在了姑末的唇上。 不敢眷念太过,苏和的吻,一触即逝。 苏和的头,埋在姑末的怀中。末,我所有的一切,你可都能接受。 苏和推开门,走向雨夜中。 爱也好,恨也罢。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最坏的边缘。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也只要你一人,便足以。 夜色中,夏雨潮湿,凉意袭来。 苏和撑着伞,赴约。 苏慕一身夜行衣,被完全的笼罩在夜色之中。那双眼,却亮的出奇,看着苏和的神情,更是猎人看猎物一般。 全然未放在心上,有着虐杀的恶趣味。 苏和讨厌苏慕的眼神,尤其是那双眼对着自己的时候。但是讨厌,不代表不敢。 苏和冷清的眸子,对上苏慕,丝毫没有退缩,更多的是恨。苏和的心思很简单,对什么人,不会放在心上,故无所谓爱恨。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唯一恨的人。 「苏慕,你为什么杀他。」 苏慕皮笑肉不笑,说道。 「当然是为了你,我可爱的弟弟。还是你想让我去提醒他,你的身份和性别?」 「这是我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苏慕冷笑,伸手捏住苏和的下巴。说道。 「我不插手,我只是在提醒你,时间紧迫,我要的东西,可有到手?」
第65页 苏和挣开苏慕的禁锢,从怀中拿出北城的秘密部署图,冷冷说道。 「这是你要的!这里面有数条暗道,你的目标只是北城,所以没必要伤及无辜。我知道你可以避免,还有你答应我的,不要忘记,否则——」 「事未成之前,再多的条件也是没用的。小禾苏~你该醒醒了。」 「你!」 这最后的一场夏雨已过,冬夜即将来临。 地图已出,北城即将城破。 阿末,我若是坦白,就一定会得到你的原谅吗? 这天下,这城墙,我都可以不管,唯独你。 第24章 谁是谁的谁的谁 苏和回来后坐在床边,守了姑末一夜。 一早便让菲仪传信,去姑府叫来姑末的随从晓楽,此时已经在门口候着。 姑末是在苏和的床上醒来的,头还隐隐作痛,扶额起身。 苏和看见姑末醒来,走过来递给姑末一杯醒酒茶,说道。 「将军,你醒了。先把这杯醒酒茶喝了。」 姑末本想拒绝,但不知为何,面对苏和时,拒绝的话收了回来。接过苏和手中的茶杯,皱了皱眉,说道。 「多有得罪,告辞。」 喝过醒酒茶,姑末已经下床。 「时辰尚早,将军何不用过早膳再走。」 姑末不给苏和挽留的机会,越过苏他,说道。 「不必。」 苏和随着姑末的身影转身,语气冷转,说道。 「也是,将军一夜未归,夫人该着急了。」 姑末推开门,门口已经有晓乐在等候。回头看了眼苏和,苏和的神情,已经是初见那般。料到姑末会回头,正打趣的看着姑末。姑末心中升起一片涟漪,掩饰的极好,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苏和的声音,说道。 「将军,谢谢你。」 谢什么?谢昨日?苏和不知道,就是想以苏和的身份,对姑末说这句话。 话音刚落,姑末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末,你爱的,最终还是那个「她」。 苏和收敛笑意,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姑末、晓楽一路沉默回到姑府,在议事厅停下。 「少主,地图不见了。」 姑末的思绪还没缓过来,还停在苏和的那句「谢谢」之中。 晓楽也没料到,一向沉稳的少主,竟也有失神的时候,只好出声提醒道。 「少主……」 「嗯。」 南央终于沉不住气,有所动作了。姑末心中,却始终有疑惑,尤其是昨夜。 「让暗部准备好密信,让城中人做好随时离开、随时回来的准备。然后对城外人暗中控制,此次行动,暂时只动用暗部,其他不变。」 「是。」 姑末回来想了许久,有件事,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 苏儿无疑就是那个小女孩,可苏和的脸,为何与记忆中的小女孩,毫无违和。 苏和与苏儿,脑海中同时出现时,一闪而过的两个人,竟重合在了一起。 姑末有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水青月第一次遇见苏儿,再到后面,以及离开后的态度转变。 他找的人是苏和,同时也是「禾苏」。 阿幽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反对,只是没能阻止。 那么,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为了骗我,伪装出来的。 苏儿,你对我的爱,可有几分真? 兄弟二人一切演出的这场戏,而我对你,深信不疑,甚至配合表演。 苏儿,到底是不是你。 门外有敲门声,肖伯的声音传来。 「少主,用膳了。」 姑末打开门,说道。 「嗯,我先回房换件衣裳。」 肖伯小心的问道。 「少主,您和少夫人吵架了?」 「没有。」 鬼使神差的,姑末还是将心中的问出,再次确定一边他的猜测。 「少夫人昨日可有找过你?」 肖伯想了想,「是找过了的,但是没有遇上。」 「怎么说?」 难怪最近气氛不对,原来是一场误会啊,赶紧解释一遍。 「少夫人想知道少主、老爷、夫人的口味,最近一直在往我那儿跑。少夫人学得很快,已经差不多了,等老爷夫人回来,一定高兴很高兴。昨日也有约好一起的,但突然有事离开了。之后少夫人去找我,但是没有遇上。」 姑末已经知道了答案,再一次确认,也只是心中的寒意更深。 「嗯。」 轻应一声,离开了。 苏儿,这便是你的答案。 那杯酒里,你放了青青草的粉末,至于那块饼干里,你放的是红素花。 二者结合,对身体没什么危害,只会在无形中影响其饮酒量。且不让人察觉,而酒量突然下降,其实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阿幽刚来北城那会,便是喝酒没个度。最后实在没法,只好偷偷分开放,才让她睡着。 而这次,也轮到了自己。 姑末走至苏和的房门前,始终犹豫着。不确定他要找的人,在不在里面。 来回走了三次,最后还是决定敲门。 转身时,苏和打开了门。眼底有一丝诧异,还有慌乱,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
第66页 若是之前,姑末只会觉得这是在害羞,但现在他无法忽视他所有的不自然。 苏和赶着回来,进屋后换上衣服就感觉房门前有人。能在他房门前犹豫不决的,除了姑末,又会是谁。一番梳妆打扮后,这才打开门,故作惊讶。 「阿末,你找我有事?」 「嗯,我过来看看你。」 姑末说话,看着苏和的眼神却未动。 苏和故作轻松的语气,问道:「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你很好看。」 所以阿末你,喜欢的是这张脸?如果可以,这一瞬间,苏和想毁了这张脸。掩饰情绪,低下头。 「嗯,谢谢。」 姑末后知后觉地想起,吃饭时间到了。 「去吃点东西。」 「好。」 这几日接连不断的夏雨,缠绵的爱意,竟也开始惆怅起来。 自那日过后,姑末给苏和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阿末,你有心事?」 「有你在,我不会。」 苏和走到姑末面前,伸出双手,落在姑末眉间。 「你蹙着眉。」 苏和带着凉意的手,试着抚平姑末的眉间,却被姑末用右手一把抓住。 这动作对比之前,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怒气。 姑末自从知道禾苏,就是苏和后,一直在纠结。既等着他来解释说明一番,又想确定对他的感觉,当年一见倾心的「小女孩」也是他,姑末不信巧合。那这些都只能说明,他爱上的,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人。 对姑末来说,过去是被这张脸的外表所迷惑,从未注意到这双手,虽然纤细,却是如同小诀那般,而不是阿幽。 姑末将抓住苏和的那只手,把它放在自己腰间扣牢,随后搭在苏和的腰上。 这样的触觉,苏儿,你当真是他,是那名红衣男子。 贴着的身子,从腰间传来的热度,这感觉不会有错。 为了证明,这是爱意,还是热度。 姑末的左手,拖住苏和的后脑,吻了下去。 苏和不明白,还在禁慾中的人,怎的突然就有了兴致。 在此之前的姑末,他的吻霸道而温柔,甚至是不沾有欲望,这一次,苏和感觉到危险。 姑末的吻,霸道起来,长驱直入,没有给苏和躲避的机会。已经纠缠起来,苏和根本招架不住,全身发软,被姑末抵在柱子上。 原本只是想确认一遍,对身为男儿身的苏和是不是也有那种感觉,只是姑末也不曾料到,在知道禾苏是苏和,是男子之后,对他的欲望,丝毫不曾减退,甚至是无法控制。 姑末落在腰间的手,撩起苏和的裙子下摆,顺着大腿,一路向上,从腰间到后背。 他想要怀中的这个人,想听他亲口承认,想让他以最真实的面目,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论是苏和,还是禾苏,请结束这一场伪装的欺骗,真实的回答,爱与不爱。 情难自禁,还有往上的趋势。 苏和一惊,挣开了姑末。 姑末的欲望,正抵着苏和,而苏和,再继续下去片刻,就无法解释了。 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再出差错。 分开的两人,气息都不太稳。 姑末将欲望压制下去后,走近苏和,半搂着。带着还不太稳的气息,柔声说道。 「苏儿,我对你做这些,你怕吗?」 苏和将头靠在姑末肩上,仰起头认真地回答。 「阿末,只要是你,不论做什么,我都不怕。」 姑末握住苏和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心处。深情道。 「我的心跳,只为你跳动。」 姑末每次深情的表达爱意,对苏和的来说,都是一种新的折磨。却在看向姑末的双眸中,找到了自己,同样深情道。 「吾亦如君心。」 姑末方才将苏和的手放在左心时,刻意撩开了苏和的衣袖。 那根红绳,还好好的戴在苏和的手腕处。 怀中人在听到深情告白后的反应,神色有异,皆落入姑末的眼中。 我的傻苏儿,你难道要一直不明白,我喜欢的是你。 真实的你,伪装成女装的你。 只因是你,此刻感受着我的心跳的你。 苏儿,三日之内,我给你主动找我的机会。三日过后,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你可会主动坦白? 阿娘,和儿很害怕,心里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告诉他真相。 而这个真相,他早晚会知道,可自己仍然害怕。 在绝味楼埋伏迟梦幽的是苏和,城外遇袭也是苏和,跟着去墨孤也是…… 姑末若是知道,他的苏儿一直在利用他,该如何是好。 可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爱到连女装的自己也要吃醋,谁接近都不允许。 可是我却胆小,每一次想开口,仍说不出口。 阿娘,我该怎么办。 几日过去,姑末给苏和的感觉,更是奇怪,却又无法说破。 尤其是他每次看着他对着「禾苏」深情的模样,心便如刀割一般难受。 谁是谁的谁,谁又分得清。 「肖伯,你看见阿末了吗?」 「少主他不在府上的话,只可能是出府有事要办,少夫人不必担心。」 「最近是有发生什么吗?」
第67页 「这……能有什么事,有少主在,安心便是。等少主回来,我派人过来。」 已经开始行动了吗?动作这么快的。姑府也已在警戒当中,苏和你还打算逃避吗? 「肖伯,今日的晚膳我来准备吧。」 「少夫人……」 「肖伯~小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好好好。」 待苏和准备好晚膳,便坐在凉亭等着。 从夕阳晕色起,等到夜幕降临,姑末仍然没有出现。 苏和带着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 「少夫人,夜深了。」 苏和揉了揉眼,说道。 「他,还没回来吗?」 「嗯。少夫人先去吃些东西,少主回来我会转告他的,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苏和起身,看着迴廊处。 明日吗?有多少事是明日无法做到的,今日,愈感不安。 「肖伯,您先下去歇着吧。」 「少夫人你……」 「不用担心,可以准备些酒菜过来吗?肖伯。」 肖伯嘆着气,平日里看着的两人,不是挺好的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肖伯只好无奈,一会等少主回来,好好的训斥一番。 「小苏,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和肖伯说说,肖伯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肖伯~没有的事,就是突然很想见他,而他一直没回来,我只是有些担心他。」 「嗯,那就好。」 苏和在肖伯准备酒菜期间,回房洗了一身澡,再回来时不见人,只有酒菜。 拿起酒壶,小心斟满酒杯。 末,我们都在不安,却还要继续假装下去。 即便你最后选择的是她,我意已决。陪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苏和。 末,从你为我繫上红绳的那刻起,你便没有了选择。 苏和饮酒一杯,洗完澡换上的,是一件分不清性别的红色长袖舞衣。 阿娘只跳过一次舞,那日她的笑,是最美的一回。 她说,爹爹的人,要来接我们回去。 离开北城之前,在月色下跳的。 她说,最动情的舞,必是跳与最心爱之人所看。 那样的舞,才是最能打动人的。 苏儿,你记住,这舞,一生跳一次,便足以。 末,我曾无数次起跳,唯这一次,只为你一人。 你我之间,从开始便是个错误。 真要解释,如何解释的清。 言语表达,不及行动来得直接,所以我把苏和,整个人,整颗心,皆送于你一人。 末,你可能接受? 不论明天与否,今日我的答案,与你有关,末。 长夜漫漫,苏和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 白皙的肤色上,染上一层红晕。 仍不见姑末的身影,苏和的眼神,亦没有动过。 情深至此,收不回来的爱,那便一直爱下去,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吐槽的小作者,想自己吐槽自己了,,,, 第25章 月下起舞为君顾 姑末这几日,始终在等着苏和的主动坦白,已过去三日,丝毫不见他有要坦白的迹象。 所以你是宁愿选择骗我,也不愿向我坦白。 苏儿,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可我还是想知道,你是骗我多些,还是爱我多些? 都说上阵杀敌的将军,一身是胆。而姑末,从心底升起的惧意,让他不能不敢将这件事说破,他对苏和的爱,让他不允许失败。 而近日里北城暗处隐隐出动,姑末只在很晚回府,这也是迟迟听不到苏和坦白的原因之一。 姑末如往日一般进门,风中传来浓郁的酒香。 「少主,您是不打算回府了吗?少夫人等了你一整天,现在还在凉亭那边等着你。」 肖伯是过来人,从二人的神情,便能推测两人之间发生着什么,只是不便明说。 老爷夫人那边,肖伯在少主收到回信之后,私自寄过去一封,想必不出半月,二人必能回城。 亲事一旦确定,再折腾也不至于弄丢少夫人,如此想来,肖伯放心的退下休息去。 姑末隔着距离,看着苏和,直到苏和意识到身后的目光,回眸朝姑末微微一笑。 月色之下,苏和已有几分醉意,红色的外衫有些散乱,随意地搭在主人身上,露出衣襟之下白皙的肤色。 姑末走过去,拉着苏和的手心问道。 「可冷?」 苏和未料到姑末此问,几分涣散的眼眸迟疑着,等意识到姑末所问,笑道。 「不冷。」 苏和的手微冷,喝了酒如火在烧,怎知几分冷暖。 松开握住苏和的左手,放在细腰处,拉入怀中。 「哪来的酒?」 「芄兰小院里,她的。」 「酒伤身,没有下次。」 「嗯~」这一声撒娇,融进姑末骨子里。 苏和却并不打算放过姑末,在怀里蹭了蹭。 「不要,好喝。阿末,你也尝尝。」 姑末不回答,苏和仰起头,说道。 「好不好?」 几分哀求几分委屈,姑末只好在心里嘆气。 你这般模样,怎可拒绝。 那为何不坦白,还是你觉得我无法原谅你?
第68页 姑末喝下苏和手中酒壶里的酒,许是心理作用,竟觉得有几分放松。 苏和看着夜空,清冷的月光照泄在二人身上,苏和说道。 「阿末,我跳舞你看。」 「嗯。」 姑末坐下,看着走向树下苏和的背影,如痴如醉。 苏和停下,一个回眸,使得姑末的心跳漏了半截。 七分醉意的苏和,脸上有着动人的红晕。墨发散乱,左肩落下大半,很是魅人。 再回头,留下的,仍是背影。 苏和左三圈、右三圈的旋转着,每一次回眸、抬眸、凝眸,看着的都是姑末。 阿末,你眼底的阴霾,是为何? 是苏慕的一步步逼近,又或是在我? 不必感伤,此刻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所有的一切,都将送与你。 很多真相,不说破便能明白,才是最好的。 今日之后,不论你作何选择,我都选择你。 在南央,跳舞是女子为取悦男人所学。 苏慕说过:「怎么,有南央苏后她护着你,便真把自己当二皇子?」 「告诉你,只有有我苏慕在,不要妄想!」 「这位是来教你舞技的,最好听话,否则你只会生不如死。」 「说过多少遍,给我好好练!」 随着苏慕的话落下来的,还有他手中的软鞭。 那是南央对待俘虏的刑罚,而它此刻对付的,确实南央二皇子。 软鞭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唤为美人折。顾名思义,用它处罚的俘虏,皆是女子,为套话,或者使其屈服而使的。 美人折所过之处,没有伤痕,被碰及时与一般鞭没什么不同。但一旦出现药引,便是生不如死。 被鞭打过的地方,如虫咬瘙痒难断,那些地方只恨不得从身体上挖出来。 可口服、外服,苏和已经被折磨的害怕。 在第三次发作之后,温顺起来。 在宛姨离世后的第三日,苏慕对他说。 「倾香园是南央世代留在北城的暗探,你去接管它,助我攻下北城后,我放你自由。」 自由?他那样的人,怎会将一手掌控的自由再还回去。 苏和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如今要赔上的,可不只北城,还有眼前所爱。 阿末,我不会让你出事,也不会让你一心所护的人北城出事。 不问往昔,此刻起,我苏和只此一生,皆为你一人。 月光下,红衣男子跳着动情的舞,眼神落在眼前一身墨衣英俊男子身上。 深深地情意,落在树下的阴影之中。 苏儿,事已至此,你还不打算对我坦白? 过去,都只是为了利用,才接近不拒绝? 只要你肯说,不论是何缘由,我都可以不怪你。 又或者,你在担心你我性别不同,我无法原谅。 可我爱的是你,如此深刻。无关性别,还是说你从头到尾的伪装,只是我在一厢情愿。 看着苏和的一颦一笑,姑末不想放弃眼前的这个人。 苏儿,你是不是也曾这般跳舞给谁看?姑末想想都不能接受,你只能看着我一人,哪怕是困住你。 我不想、不能放开你,可是北城的安危,是我姑末的责任所在,更是使命。这一场战乱若是因你而起,作为北城的少主,我该如何护你周全。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苏儿,若你一直不打算坦白,那我便放你离开。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我都能做到。 北城之外,再不相见。我会假装不知情,然后活在你为我编织的梦当中。 苏和跳的有几分疲惫,停下拿过姑末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坐在姑末腿上,双手搭在姑末的脖子后颈处,主动吻了上去。 这份主动,让姑末心绪难平。 苏儿,你对我,也有几分爱意的。 这一刻,情难自禁。姑末半搂着苏和,深深地回应着。 既然今日之后,你我此生无缘。他日再相见,必是兵戎相见。那么,这一回,就放肆这一回。 苏儿,我决不与你动手,但北城的安危,我不会退让半分。生死何故,只要北城能守住,无所谓生死。 北城之后,小诀的仇,如何能报。又或者,拿什么来护他周全。 两人的气息不稳,慌乱中姑末对苏和的腰带无从下手。 这边姑末的动作缓慢着,苏和已是欲/火难耐,在姑末与腰带还在打招唿时,将姑末压制在石桌上。 苏和在姑末身上一阵乱摸,又是扯又是拽的,更是一阵乱吻。 姑末经苏和这一撩拨,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也不知是谁说,成亲之后才能如此。 抱着苏和一个翻身,姑末撕开那烦人的衣裳,抱起苏和,轻放在石桌之上。 苏和半眯着眼,双手搂着姑末的脖颈坐在石桌上,一对迷乱的眸子,不解地看着姑末,轻喘着说道。 「嗯……末……我要~」 姑末快速解开不成样子的衣裳,铺在苏和身后。 左手托着苏和的后脑,右手在苏和身上摸索。 细碎的伤口,触及姑末的深情,爱怜地深吻着。 托着苏和的手,小心地将其压倒在石桌上。 姑末时而霸道时而温情的吻,引得苏和轻颤不已,急切的索要更多,半弓着身子,反覆在姑末身上来回蹭。
第69页 姑末有条不紊地全凭直觉,毕竟这可是他的第一次,虽说确定苏和的性别之后,看过书籍、画册,但此刻这般,还是生疏了些。 意乱情迷的苏和,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此刻完全沉浸在情/欲当中。 「嗯~末……抱我……我爱你。」 似是为了配合苏和的表白,姑末的手已经一路摸索至苏和禁地的入口,毫不留情的伸进手指。 刚表露爱意的苏和,吃痛的皱着眉。 「唔……」 姑末的吻落在苏和,蓄满眼泪的凤眼之上。 又是一个缠绵柔情的吻,竟让苏和尝出几分苦涩来。 姑末握住苏和不安分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欲望。惊得苏和白皙的身子,更是染上一层红晕。 苏儿,我爱你。 姑末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着,即使那个人听不见。 苏和的身子,被完全打开。 感觉到体内姑末的存在时,除开蔓延全身的疼痛之外,还有一丝窃喜。 末,你接受了这样的我。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你爱的人是我苏和。 看着此时还能走神的苏和,姑末一个挺身,苏和被刺激的惊唿出声。 「啊……末……慢……慢点……」 一晌贪欢半世恩,他朝夜醒浮生梦。 姑末抱着苏和一番清洗之后,将苏和抱回房内,轻轻地放在床上。 姑末看着苏和几近苍白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气急。 这自持力在苏和几番简单撩拨之后,完全是不堪一击。 姑末要的有些狠,几乎是不留余地,即使听见苏和嘶哑地讨饶声,依旧不做回答的不曾停下来。 姑末也有几分嘶哑的嗓音,沉着声说道。 「下回可还敢。」 敢什么? 姑末不说,眼前沉睡之人亦无法作答。 姑末伸出手来回在苏和脸上磨蹭,不为所动的将军脸上,此刻尽是不舍。 北城决不能毁在我手上,即便是死,也不会让北城落在苏慕的手上。 「少主,苏慕的人,开始行动了。」 这就开始了?姑末的眼神,停在苏和的脸上。 这样的一张脸,看多少遍都不觉得够,此时此刻,却只能选择离开。 对你来说,在苏慕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苏儿,再见。 「嗯,行动。」 「是。」 姑府的人,还有北城上下,尽数出了城。 夜色之下,北城只看得见一片火光。 月光不知是羞涩,还是有几分害怕,躲在几片乌云之中。 苏慕的人果然迅速,这就到了。 好在城中之人已经分别离开,一座空城而已,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火光之中走出一人,正是苏慕。 「姑少主,被枕边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同样的一双眼,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苏慕好看的眉眼,被戾气侵蚀,渐失色彩,迟早会被反噬。 苏和的眉眼,妩媚而柔和,只让人沦陷。 「这是你与我之间的事,何来背叛。」 「哦?听闻北城少夫人美貌倾城,不知可否赏脸见一面。」 这话说的客气,语气却是威胁。 「内人愚钝,只怕碍了太子的眼。」 弟弟啊弟弟,想不到你看上的,还是一位痴情人。 苏慕回归正题,说道。 「北城在姑家的庇护下,尤其是现任将军您的掌控之下,更是繁华热闹非凡。在北城,有人不知道莫家,但凡无人不知姑家。而在墨孤,竟有人行刺将军您,如此胆大之人,不知莫皇如何说明呢?」 「太子这是何意?太后行刺的事倒是略有所闻,你口中所说,是什么?」 「姑家世代劳苦功高,近年来却是被莫家明里暗里算计,你替他做事,他却时刻防着你。」 二人互相装傻,跳过重点。 姑末不愿多废口舌,说道。 「太子的人,不待在南央,是打算在我北城做什么?」 「少主也可只当我是路过,北城依然是姑家的,如何?」 「但这故驹,却是你苏家的天下。」 姑末这话里,已经挑明立场。 一瞬的对视之后,各自拔剑。 「一旦城破,你姑末就是北城罪人。」 「姑末一日在,城便在。」 几番拆招下来,收了剑。 「少主,大量南央军队涌入,副将支撑不了多时。」 「退。」 「是。」 苏和在晓楽众人的掩护之下,撤出北城。 天光乍破,夜色过去,该迎来的,是日出。 姑末吩咐晓楽,说道。 「退至护城河后十里,不死队埋伏在必经之路的落山。不留活口。」 「是!」 苏慕看着眼前离开的人,用手阻止要追的随从。 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们之间的结局。 苏慕在未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结局之前,并不打算对姑末下杀手。 可爱的弟弟和他的结局,未亲眼看见,怎能轻易伤人。 就让我看看,你们如何选择。 苏慕的凤眼之中,一闪而过的伤神。出现在风中,还来不及聚散,已经湮灭。 第26章 死生不过情一字
第70页 苏和是在第二日午时醒来,身上的酸痛,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 看着身上干净的内衫,苏和一闪而过的羞涩。 姑府此刻安静的不同寻常,苏和勉强支起身子,欲下床走到。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二皇子,太子派属下过来接您。」 苏慕,他来姑府接我? 苏和不可置信的看了房间一圈,是阿末住的。 苏和啊苏和,你! 房内「啪」地一声,屋外声音再起。 「二殿下!」 苏和甩了自己一巴掌,挑了一身姑末在墨孤城的那身,穿在身上,说道。 「在那等着。」 长出几分的衣衫,显得苏和更显单薄。 推开门看见的,是位生人。 「臣夏磊,拜见二殿下。」 姑府虽然清冷,但这个时辰,肖伯定然是在后院的。 此刻的姑府,却是冷森森的。 「带我去见他。」 拖着不适的身子,在迴廊不经意瞥见的凉亭,昨日缠绵,是为了此刻的敌我吗? 那日你亲手为我戴上的花环,还好好的放在那。 花的颜色还在,还是那样动人,而你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昨夜缠绵,耳鬓厮磨中,你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阿末,我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 姑末并未回答,只是抽/动的频率加快且加深了。 「末,我好不好看?」 姑末一直沉默着,被问的有些魔怔,略一点头后,附身亲吻问个不停的苏和,手则是不停折腾苏和。 此刻苏和突然明了,他早知道了一切。 阿末,你在等我开口,是不是。 苏和只是半醉半醒,那些话,是他一直想问而又不敢问的。 他若是回答,那他爱着的,认为好看的,是「禾苏」,还是苏和。 赌不起,也输不起。 而姑末,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一字未说,一问未答。 「弟弟,你可算醒来了?」 苏慕刻意的语气,颇有几分暧昧在里头。 「苏慕,你这是何意!」 「怎么,昨夜恩爱不够,今日来我这怪起哥哥了。」 苏慕心知肚明他指的何事,却只字不提,闲扯起来。 苏和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惊不恼,说道。 「为何提前动手?」 「难不成指望你,给他通风报信。弟弟,是你傻,还是我傻。」 「所以,你故意告诉我假的作战计划。」 苏慕不再接话,一副那又如何的神情。 「李子,带二殿下下去休息,事情结束之前,不要放他出来。」 「是,殿下。」 苏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苏慕,不说话,也不离开。 就在李子左右为难,看着两对一样的眼眸,神情此刻也几乎相同时。 苏和动了,不做争论,就这样走去,李子连忙跟上领路。 苏慕将苏和软禁起来,一边与姑末周旋。 北城,必将让你毁在我的手上。至于墨孤,北城不在,他还有什么能力自保。 至于苏和,让他与姑末做一对苦命鸳鸯也好。 北城的冬季,竟还有几分灰濛濛的雾气。 姑末暂退城外,与城中的苏慕僵持不下。尤其是前往墨孤的轻骑兵,没有一支部队一个人,顺利通过落山。 这让苏慕有几分气急,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会在落山的这个节骨点上出事。 这不,又有探子来报。 「殿下,何将军的人,在落山死亡惨重,第一批已经全军覆没,何将军命人暂退,另作部署。」 不愧是北城世代守城的姑家人,原本还想留你们二人一命,现在看来你是不在乎他的命。 既如此,那就赌一赌,看看是这河山重要,还是我那可爱的弟弟更胜一筹。说道。 「传消息下去:二殿下不服从军令,与北城将军勾结,杀无赦。」 「是,殿下。」 虽然南央早有传闻,但殿下对二殿下的态度,与传闻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还在感嘆,皇家无情,手足生死在权益面前,算的了什么时,夏磊已经来到苏和房门前。 殿下不是说,传消息下去,这儿显然不合适。 脚下轻点,将消息在城里城外散了去。 苏慕走至苏和的房门,推开门,说道。 「和儿,随我去一趟城墙。」 城墙?已经被苏慕掌控! 苏和,这就是你的爱? 苏和忍着怒气,一字一顿地说。 「我阿娘在哪!」 苏慕不怒反笑,说道。 「你觉得呢?」 「你!」 「弟弟,你这对兄长的态度可不好。还是你以为,你现在能威胁到我,或是有筹码在手?」 苏慕,你未免觉得我太好骗。 筹码,我多的是。 苏和不便与他多争口舌,如今姑末与北城才是重中之重。不就是委曲求全,有何难。 苏慕不论你使什么手段,想在我面前伤害他,那是不可能的。说道。 「听你的。」 听到苏和的语气迴转,苏慕的语气也跟着放慢,说道。 「攻下北城,云姨之事,皇兄自会帮你。」
第71页 帮? 分明是你所为,说「帮」实在可笑。 不过,这弦外之音,颇有娘亲在南央之意。 北城的一月底,此刻已借来冬季的一个月,二月的几分冷意,苏和的身子,莫名觉得冷。 昔日繁华的北城,如今宛若空城。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 不是要告知他,所有的一切吗? 如今在眼前,□□裸的真相,是否寒透他的心。 城墙之上,苏和深情相望。 姑末不甚在意的一瞥,令苏和一身冷汗。 末,你不信我,不听我解释…… 你曾一次次的试探,而我,竟一次次的错过。 我看上的,容不得你不信,不听。 你是我的。 苏慕的剑,抵在苏和的脖颈处。对城墙之下的姑末,说道。 「姑少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姑末看着城墙之上的人,入眼的,只有那一抹红衣,还有冷光乍现的杀意。 姑末抬眸,并不作回答。 「还是说,你爱的是那张假脸,如今真人在你面前,反而这般冷淡。」 「姓苏的,放开我们家少夫人!」 晓楽一时气急才说出口的,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少夫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人。 看了眼少主的脸色,一如既往地镇定,毫无破绽? 脸色未变,变的是手中佩剑,被强力压制而隐隐作痛。 「苏?你家的少夫人……」 姑末打断苏慕,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两军交战之际,何来交易一说。」 苏慕冷笑,剑的距离,向前一分。 苏和完全不在意,血顺着白皙的脖子,往下。只是看向姑末的眼神,从未移开过。 左手碰了碰右手,红绳还在,是不是说明,你对我的爱是一样的,未变? 末,苏和也好,禾苏也罢,都是爱着你的。 请不要怀疑,所以,来回不过生死。不如赌这一把,输了也甘愿。但若是赢了,末,你便再甩不开我。 可一旦北城被破,姑家必受牵连,而你定会拼死一战。而我又岂会独活于世,待阿娘事了,奈何桥我去寻你。 得到姑末的回答之后,苏慕说道。 「姑少主,看来你是不在乎他的死活了!」 苏慕在苏和有行动之前,低语道。 「不要轻举妄动。」 苏和自小便是双手,女子之身擅使右手,苏和本人是左手的。只不过,他在姑末面前,更多的是伪装,不论何种身份。 唯一一次,是在救姑末的那一次。 所以苏和的小动作,苏慕立刻就明白了。 苏慕抓住苏和的右手,果然有东西。 苏和同样察觉到苏慕的意图,试图挣开。 苏慕轻轻撩开苏和的衣袖,看到了那根红绳,眼神微怔。 果然还是低估了你们,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 苏慕的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狠厉。 从怀中拿出一把小的匕首,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按住苏和。 「苏慕,你住手!」 姑末听到城墙上,传来苏和的声音,不安。 一言不发的你,为何突然出声惊唿。 苏和收回声,再出声,只会引起姑末的注意,军心不稳,正是苏慕的真正目的,决不能让他得逞。 「我住手?」低声在苏和耳边说完这句话之后,对城墙之下的姑末说道。 「后退,交出兵权,我就放了他。」 苏和的脖颈,被划伤了一道伤口,正在出血。 姑末握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苏儿,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兄弟之间,会是这般情景。阿幽与小诀,并不是至亲,尚且如此。而你们兄弟实乃至亲,这便是皇室血亲。所以,你说小时候经常受伤,是这个原因? 这一次,是我亲手推开了你,还亲自将你送到他的身边,自认为他会护你周全。 所以,你对我做的那些,并非自愿;你对我的爱,并非假意;那张图纸,是他逼你取的。 这一次,苏儿,我选你。 姑末正要伸手示意身后,放下兵器时,苏和挣开了苏慕。 断了…… 那根红绳,被利器隔断,就在自己眼前。 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 红绳既已断,可缘尽情在。 末,这一生,我负你,请你不要负你的城中子民,更不要愧对你的责任。 来世,我一定要做你的妻,不离不弃。 两军交战之际,却迟迟僵持不下,一抹红色,从城墙跃下。 这实在突然,姑末的心脏,是停止唿吸的。 苏儿,你不要命了! 刻意伪装的冷静,哪里禁得住苏和的这一跃。 姑末的手伸在半空,来不及收回。 苏儿,你不要命的捨身,我又怎能负你。姑末朝着苏和跃下城墙的地方,驾着坐骑飞奔而去,半路中跃起借力起跳,接住苏和。 苏和眼神绝望,只求一死,让姑末毫无顾虑的守住北城。却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心中明了,唇边带笑睁开了眼。 姑末看着苏和的笑,心跳总算缓过来,又看到苏和白皙脖子上血迹未干的伤口,就差气急攻心了!
第72页 搂着苏和的细腰,那日的缠绵,在眼前浮现。只好愠怒道,以掩饰心中的羞涩。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不管。」苏和撒娇着,说完还不忘往姑末怀里蹭了蹭。 抬眸,说道。 「你不信我吗?」 五分委屈,三分难过,两分俏皮。 「傻苏儿,我怎会不信你。」 在两大军对峙的情况下,不顾众人目光,附身给苏和深深一吻。 「这可懂?」 苏和这才后知后觉的害羞,不应该呀不应该,爷以前有这脸红的毛病么。 所有的误会,不解,这一跳,足以证明。 所有的困惑,不安,这一吻,足以说明。 苏慕完全没料到,苏和会捨生求死。 看着城下二人的深情,还真是令人感动。冷然道。 「不必考虑生死,放箭!」 额,迟梦幽有些汗颜,她是从留在北城的暗探,得知北城陷入困境,撇开起岸镇连夜赶来的。 能带过来的人不多,一路劳累奔波。 入眼的竟是秀恩爱现场,差点被气得转身就走,说好的危险呢! 然后下一秒,万箭齐发。 迟梦幽面对此情此景,很是不爽。怒吼道。 「秀恩爱给老娘回家去秀!」 虽然二人的行为,对迟梦幽心理,和身体上都是伤害,但还是第一时间出手了。 迟梦幽的独孤、无双两把短剑同时离手,在姑末、苏和二人身边转了一圈,挡住了箭羽。 重新回到迟梦幽手中时,迟梦幽已经落在二人身侧。 「阿幽。」 「迟……」 「还要说什么?憋回去!晓楽,把你们将军的□□扔过来!能动手就不要出声,老娘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 虽然是恶人先告状,但看在牵线的份上,暂不予计较。 「苏儿,你拿着我的剑,我的身后,交给你了。」 苏和接住姑末的佩剑,说道。 「嗯,放心。」 迟梦幽没眼看下去,脚尖点地,踩在姑末的马背上,借力一蹬,落在了城墙之上。 阿末阿末,你算是彻底沦陷了,为了苏和,竟拿北城做赌注。不过,这才是你。 迟梦幽的战意,城墙之上,无人能敌。 苏慕只好出手应对,硬接了迟梦幽的一招。迟梦幽的剑势霸道,苏慕虎口处被震,后退。 迟梦幽有些吃惊,很少有人敢正面接她的短剑,看了眼苏慕,对上的是一双凤眼。随即知晓此人身份,说道。 「你就是苏慕。」 苏慕站定,与迟梦幽对峙。 「迟少将军,此刻不是应该在起岸镇吗?守城的将军,擅离职守,可不好。」 「死的人,没有说话的权利。」 兵荒马乱中,苏慕的手下,虽然占领有利形势,但北城毕竟是姑家的地盘。 暗道要多少有多少,那张图纸本就做过手脚,再加上苏和留了一手。 真动起手来,苏慕讨不到半分好处。 苏慕被困在城中,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两条路:要么撤退,要么一死。 南央的后援军队,不知是何缘故,一直未能赶到。 城中兵器相交,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破晓之后,是黎明。 苏慕赴死一般,完全不给自己撤退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勤劳的我会每天更新的,然后去挖别的坑,啊哈哈哈哈 第27章 回北城定亲认媳妇 离欢、姑北二人本意是一路慢悠悠回北城,在收到肖老管家的信件之后,也只好快马加鞭赶回。 毕竟儿子十多年的恐女症,导致府中的侍女一个个的被送出府,甚至提亲的人也只是望门却步。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打铁要趁热,想来这个儿媳也是不易。 离欢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只是拉扯大的儿子,眼看就要有了媳妇忘了娘,心中自是不爽。尤其是那信纸上写着:速归,成亲。 本不想理会,但没几日,又来一封信,看来蠢儿子是真的动心了。 于是离欢拉着丈夫,一路游山玩水的回北城,行至中路,又是一封急件信,离欢这才拖着丈夫,快马加鞭赶回。 但想不到的是,差点连北城都进不来。 北城的排查方式,只有重大事件会有调整,且会换上暗部的人。暗部的人,除了主人之外,几乎没有相识的。自然 姑北、离欢,如今乔装打扮过,自然认不出。 离欢气的直嚷着要找问事,姑北拉着他好一番说词,才让她冷静。 走程序不合格,只能换走特殊的路线。离欢、姑北二人走的是暗道进的城,两军对峙着。 南央军驻守在城墙上,姑末的军队则诡异地将城墙围了一圈。里一层、外一层的。 二人距城墙离的太远,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正想要试图靠近时,就看见一抹红色的倩影跳下城墙。 离欢心中咯噔一声,这儿媳,性子这么刚烈的吗? 这个第一印象……有点喜欢啊。 姑北看到城墙上那抹红衣有所动作时,便知道这举动,定能引起自家媳妇的青睐。 侧身看着离欢,果然看到了那抹欣慰的笑意。 担心儿子搞不定的姑北,暗自运功,准备冲过去,就算接不住,但顶多受点轻伤。
第73页 正要动身时,被离欢拉住。接着就看到了眼前的画面,在惊魂未定之时,自家儿子接住那人,当着众人的面,还深吻了对方。 「干的漂亮!」 离欢一记眼神杀,说道。 「你说什么?」 「我是说末儿接到真准,嗯,不愧是你和我的儿子。」 离欢虽然喜欢这儿媳,可再细看时,那抹红衣,不是女子。用胳膊抵了抵姑北,问道。 「末儿他接住的那人,虽然身着红衣,长的也好看,但看体型,不像是寻常女子啊。」 「夫人你是说,她是公主?」 「什么公主,我的意思是他男的。」 姑北后知后觉,一片震惊中清醒,说道。 「你是说公主是男的,啊不对,你是说末儿他喜欢的人,是他,他是男的……」 离欢一脸嫌弃,已经年纪不小了,反射弧还是这么长。 看来这儿,已经没什么事了。与其在这看着闹心,还不如回府去等他们。 「我们走吧,去府上等他们回来。」 「欢儿,你这就放心了?确定不用出去帮忙,幽儿那丫头也过来帮忙了,你就不担心不好交代?」 「你都说了,他是你和我的儿子,这点事都不能摆平,以后怎么保护自家媳妇,怎么放心将北城彻底交给他。而且你难道没发现,这是你儿子下的套。」 「哈哈哈……看来没有白教他。」 「这下可以放心回府了吧。」 于是,一边打的如火如荼,一边一对老夫妻携手离开。 迟梦幽与苏慕的对战中,局势已经明朗。 苏慕的力气,已经被迟梦幽的双剑,消耗的所剩无几。握着剑的左手,在发抖。 迟梦幽已经做好,杀了苏慕的准备。 故驹和南央,即使有讲和的必要,但是谈条件就免了。 北城之外的领土,目前,多一寸都没有必要。 从苏慕的气息,可以判断,他已经坚持不了十招。 迟梦幽为了速战速决,决定三招之内解决。 当最后一剑,独孤先震落苏慕的手中剑,无双刺过去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对方刺穿她的右手之后。没有恋战,抱着苏慕跃下城墙,往南央的方向消失了。 主将逃去,剩下的人,军心涣散。余下的人,很快便被收服。 「阿幽,你受伤了。」 「无妨。」 「迟将军,多谢。」 看着苏和的男装模样,心中明了几分。如此正经的苏和,倒是第一次得见。捉弄道。 「怎么谢,以身相许?」 苏和没有生气,反而是低着头,羞红了脸。 姑末轻咳了两声,试图引起二人的注意。 虽然不知道苏儿与阿幽是如何相识的,但总觉得危险。毕竟苏儿一开始,是更喜欢阿幽来着。 引起注意失败,姑末只好出声说道。 「苏儿,你先带阿幽回府。晓楽,你去护送少夫人他们二人。」 迟梦幽完全不在意右手的伤,继续笑话苏和,说道。 「嫂夫人,有劳了。」 苏和无奈了,迟梦幽还上瘾了。上前扶着迟梦幽,说道。 「迟公子,可笑够,我们回去了。」 迟梦幽只有右手胳膊被刺穿,比较严重。其他只是擦伤,不碍事。 苏和离开前空无一人的姑府,此刻已恢復本来面目。甚至看起来,怎么还有几分喜庆? 迟梦幽被苏和小心搀扶着进门,姑末则还在城中处理后事等其他事宜。 肖伯看见受伤的迟梦幽,吓得不轻,以至于连迟梦幽身旁的苏和都来不及细看。 「哎哟喂我的大小姐,怎么伤成这样,快扶进房去。」 迟梦幽汗颜,肖伯的反应,忒夸张了点。还有大门前的几乐也不在,不用猜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副好之为之的模样看着苏和,对肖伯说道。 「肖伯,是不是离姨他们回来了。」 「嗯,老爷、夫人在里面等着少爷、少夫人呢。」 扶着迟梦幽的苏和,一时吓得停住脚步。 肖伯这才注意到扶着迟梦幽的红衣男子,有几分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问道。 「这位是……」 离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都进来吧。」 苏和战战兢兢的走过去,还踢到了门槛。 离欢、迟梦幽实在憋不住,噗嗤一笑。 「幽儿快过来,离姨替你包扎。」 苏和松开迟梦幽之后,只觉得手中的盾牌被人拿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姑北看出这孩子的窘迫,对肖伯说道。 「老肖,快去倒茶。」 「是是是,这就去。」 「过来,你叫什么?」 「苏和。」 果然是她的儿子,当初水木云离开北城之后,姑北曾派人去寻过。 最后结果并不好,也许现在是天意吧。 「你母亲可是水木云?」 「是,是的。」 姑北看着苏和,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母亲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在北城,与我们也有过一段交情。你是她儿子,我们姑家自然不会亏待你。」 「伯父……」 离欢包扎好伤口,简直要被自家夫君气着。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直言道。
第74页 「末儿是姑家独子,你们在一起,第一个问题也是唯一一个问题,那便是孩子问题。」 眼看着苏和眼眸中的光暗淡下去,离欢不再为难,说道。 「孩子倒也好解决,过继或者其他都可以。我与夫君已经商量好了,沙场戎马一生,要的不是血亲,我姑家要的是镇守北城的军人,你可明白?」 「您的意思是……」 姑末一进门就看见自家母亲不客气地对苏和,第一件事就是将苏和护在身后,说道。 「苏儿是我的人,母亲您无需多言。」 离欢本来就还有几分在气头上,这媳妇儿还未过门,便已经护成这副模样,着实生气!看着姑北无辜被儿子职责,离欢收回笑脸,说道。 「是吗?我本与你父亲看下月初六日子不错 ,想来是看错了,那便择日再议。」 姑末这才意识到,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调转语气,说道。 「母亲,末儿知错,但我与苏儿已经有夫妻之实,我这辈子都不负他。」 离欢一时语塞,反倒是姑北反应及时,说道。 「你小子动作够快啊,人家小和有答应要嫁给你?」 苏和一听这话,终于有机会能为姑末说上话,立刻辩驳道。 「伯父,我是愿意的。」 离欢斜了自家儿子一眼,大有给我等着的意思。转而对苏和笑容满面,说道。 「嗯?叫我什么?还不改口?」 苏和迟疑道。 「母,母亲。」 姑北不乐意,从旁补充道。 「这边呢?」 「父亲。」 随后姑北乖巧的待在一边,静候夫人的发落,让她给两位新人好好说一番话。 「嗯,今日城墙之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你们都身为男子,该知道这份情是多么的不易。母亲只愿你二人,哪管他人闲言,不离不弃。」 两位新人听着离欢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很是感动。看着对方,然后再看向离欢,认真而坚定的说道。 「母亲,我会的。」 「苏儿会照顾好阿末的,不离不弃。」 离欢满意的看着二人,与姑北点了点头,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俩先下去歇着吧。」 其实是有些心疼了,才发生这等大事,现在该是温情时刻了。离欢训完儿子,认定媳妇之后,再来教育坐在一旁的迟梦幽,说道。 「幽儿你也是,你管末儿他做什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受伤难道不疼的吗?」 迟梦幽可是忍着情绪,憋了好久,总算能说话了。 「离姨,你还看得见我啊,还以为你见了儿媳,忘了还有我这位伤患在呢。」 离欢摸了摸与自己儿媳身份,擦肩而过,看着长大的迟梦幽。宠溺道。 「你这丫头,还不快去睡下好好养伤。」 迟梦幽眼神闪烁,熘一样的跑掉了。 要是要离姨知道,这牵线人是她的第一代媳妇,这误会,怕是解释不清了要。 若是让阿爹知道这事的始作俑者是自己,关禁闭怕是都要出不来了。 待人都走完,离欢在自家夫君怀里说道。 「看着他们都长大了,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是老人。」 姑北搂着离欢,用深情地口吻说道。 「在我眼里,欢儿一直未变,永远都是那样好看。」 「哼,这么多年,你的话,也是一样,从未变过。」 「那是自然,因为我爱你的心,从未变过。」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红帐春宵里,云雾缭绕。 姑末抱着苏和,在水中一遍遍的亲吻。 「苏儿,我爱你。」 「嗯,我知道。」 姑末的手,从苏和的后背,一路向下,落在了那处禁地。 「苏儿,疼吗?」 苏和知道姑末指的什么,并不回答,而是在姑末的身上,蹭了蹭,染上欲望的黑眸凤眼,沾染□□。咬住姑末的耳垂,低声说道。 「想知道?」 姑末的禁慾,在苏和面前,总是能被轻易撩拨起来。用手抵住苏和的下巴,忍住气息,说道。 「你在撩火。」 苏和的下巴,往下移动半分,唇碰到姑末的手指,轻舔说道。 「不想要?」 半起的欲望,在苏和的撩拨之下,彻底抬头,正抵着苏和。 眼看时机成熟,苏和的吻,落在姑末的唇上。 触及到的,不是姑末柔软的唇瓣,而是带茧的手指。 姑末的手指,挡在二人唇瓣之间,说道。 「想要。但不是现在,为什么要跳下来。」 「不想他威胁你。」 「还有呢?」 「末,我想知道你的爱,是她还是我。」 「还有呢?」 苏和也没想过能瞒住姑末太久,但此时此刻,他只想享受姑末的温柔。不想再被那件事影响,所以才没有主动说出口。 「红绳,断了。」 苏和的细微差别,姑末总能第一时间察觉,抱眼前人入怀,说道。 「不必担心,我们再去墨孤,一起求一次。」 至于小诀的事,待时机成熟,再向你坦白。 「好,一起。」 姑末后知后觉的想起,那日被救一事,说道。
第75页 「苏儿,那日救我的人,是你。」 再看怀中人,已经熟睡。 「苏儿,我爱的人是你。」 替怀中人擦好身子之后,抱起苏和,轻放于榻。再次搂紧入怀,在苏和的额头,印上一吻后,沉沉睡去。 迟梦幽趁天未亮之际,带上剩余的人马,出了城,奔往起岸镇。 第三日,离欢,姑北两人留下书信,再次踏上路程。 姑末、苏和只差形式上的拜堂,除此之外,在姑府、北城已经是默认的少主、少夫人。 第28章 茜水镇离奇死亡事件 自墨孤一别后,君肆浅随着迟清诀,前后走了有十日路程,这才赶到茜水镇。 茜水镇围着茜水湖而居,以渔民为主,商人小贩极少,所以只有一条街道——梦玉街。只在赶集时,大部分镇上的人才会出现在梦玉街。其他时间,几乎是见不到什么人。 从墨孤过来,路过茜水镇的石碑。沿着路往前走上十里路,便是梦玉街,再往前继续走,便是去往茜山。那里人烟稀少,只住了一户人家,是茜水镇最有名望的诺家。 在梦玉街的半路上,有一座湖心亭,那里是整个茜水镇防御的核心所在。同时也是茜水镇最负有盛名的地方,很多情侣,尤其是茜水镇当地的少男少女,都会选择在此互通心意,表明爱慕之情。 而纪赤将军府,则是在梦玉街的最里头,靠近茜山的那一边,也算是落得个清净之所。 但是有君肆浅在,少年的耳根处,很难清静下来。 这不,还在昏睡中的迟清诀,迷迷煳煳地听见君肆浅在耳边不停说话。 哭丧着脸坐在迟清诀床边的君肆浅,皱着眉头,对着少年一张苍白的睡颜,无不伤心地说道。 「清儿,今日的太阳又出来了,还要睡的吗……」 「清儿,你起来,与为夫说说话……」 「清儿,你若是再不醒来,为夫都要随你去了……」 迟清诀前脚在将军府住下,下一刻便开始水土不服的厉害。今日这已经是昏睡过去的第三日,眼看才有甦醒的迹象,就是不见醒来。 「嗯……」 迟清诀拖着鼻音,不甚清醒。 过了好一会,才勉强挣了眼,但对于睡了两天两夜的迟清诀来说,却是一片混沌。 想着少年昏睡几日,一定很饿。于是时时刻刻都准备好一大桌子好吃的,等着少年。 听见少年哼的一声,放下刚端来的莲子羹,君肆浅走到床边,炫耀道。 「清儿,快看,为夫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 说到这个,君肆浅无不感谢他未来的母亲大人,临走时的小纸条,无不据悉地告知少年的喜好。 为了少年醒来后,便能尝到亲自为他而做的这些,君肆浅在这三日的时间里,可没少费功夫。 迟清诀呆愣着看了君肆浅小会儿,看了眼桌上,撇过头,淡然说道。 「滚。」 然后头晕未除,欲睡下继续补觉。 少年的反应,君肆浅始料未及,不夸也罢,也不该赶人吶。 不是说要抓住夫人的心,必先抓他的胃么。这话谁说的!于是君肆浅,不太确定地询问少年。 「清儿,你不饿?」 不多做思考,少年不容置疑地回答。 「不饿。」 迟清诀说着不饿的同时,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不服输的在房间里响起。 果然还是饿的嘛,少年只是在害羞。 认定是这个原因之后,君肆浅用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 「吃嘛。」说完还不忘抛出一个得意的眼神。 这下,迟清诀彻底怒了!一边下逐客令,一边用眼神警告。 「滚。」 就这样,君肆浅在迟清诀杀人的目光中走出房门。 迟清诀这才松口气,对门外的迟三说道。 「把这些都撤走,换上清粥。」 一大早就看见大鱼大肉,还有满屋子荤腥的味道,迟清诀只觉得更晕了。 确定是来照顾人的? 「二少,这些都是您睡着时,肆少废了好大劲才做好的,您真的不尝尝?」 迟清诀思绪一转,说道。 「把汤羹留下,其他暂时先收回去。」 姐弟二人性子一样,说话不留情,却也心细。 「是。」 君肆浅走后没多久,思前想后,想不通之后,不服输地折了回来。 看见桌上的饭菜被撤的干净,不得不说,心里着实失落,直到视线落在那莲子羹里。 就该知道少年是脸皮薄,还属于多说一字也不愿的那种。看来,不主动是追不到妻的。问道。 「清儿,睡了这些天,要不要出去走走。」 「明日,你回来做什么。」 「想你。」 迟清诀睏乏的紧,不再回答,也懒得反驳,一小勺一小勺的喝粥中。 照顾少年的路途,还很漫长,光是学习之路,亦是如此。 什么时候病人吃得下那些油油腻腻的食物,我是这么蠢的人吗? 少年一边打着盹一边进食的模样实在可爱,虽然对于自己的注视十分不悦,但只让人觉得那是在撒娇。 最终,迟清诀撑着困顿的身子,吃到一半便睡着了。 君肆浅无奈的抱着少年,轻放在床上,正要离开之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若是抱着他睡,会怎样?
第76页 于是茜水镇纪赤将军府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日里,上演着少年见着肆少就拔剑的场面。 直到茜水镇一户诺姓人家出事,此事影响颇大,莫皇派洛格前往,限一月之内查明真相。 诺家乃茜水镇大户人家,现家主名为诺交,寓意君子之交。而诺交本人全然与此名契合度极高。 若说是仇杀实难令人相信,要知道诺交为人君子,很难想像他会有仇家。 迟清诀刚到茜水镇那天,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那人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不惊艷却也耐看,书中谦谦公子,说的大概就是他那样的人。 诺交的父亲先家主诺言,多年前曾救过莫皇,故与皇室关系密切。只是诺家不喜朝政,便隐于茜山这山林之中。 诺家的安全,是莫皇吩咐过的。每日都有家丁与士兵在三个时间段交接,确定安全。 而今日在交接地点的罗子坡,与交接时间辰时,始终不见诺家接头的人出现。于是继续上山赶往诺家,一探究竟。上山中,带头的领卫李寻,隐隐嗅到空气中有血腥气味,一路奔至诺家。推开门之后,这才发现诺家上下,无一倖免,惨遭杀害。 莫皇是在当天酉时听闻这件事的,震怒之下,火速派往洛格前往茜水镇。 洛格是在快马加鞭的第二日辰时赶到的。 这是洛格第一次真正看见迟清诀的样貌,第一反应是,迟家要完了,第二反应是,莫家亦是。 洛格扫过迟清诀身旁的肆少后,说道。 「在下洛格,见过少将军。」 从洛格前后神情的细微差别,迟清诀便知晓,果然这副容貌,瞒不了多久,说道。 「洛太医,不该你多说的,无需多言。」 洛格心中瞭然,不明白的是,本应死去的莫岚殿下,怎会成为迟家小公子,而且还能瞒过莫皇多年。不过,这些事,其实一个太医该知道的。 如今想来还是当年的莫岚殿下,更可爱些,只道世事无常,无端换了性子。于是诚恳,作揖地说道。 「在下只是一名医者,此番前来遵从莫皇的旨意,协助少将军查案,可还有什么其他事?」 这个人,大概是矣故宫里,唯一的例外。迟清诀对他很有好感,语气缓和说道。 「有劳。」 「臣份内之事,将军言重了。」 这趟浑水,推都难以搅动,何苦为难自个。为人医者,不以自己的命为大,如何去救更多的人。 肆少的眼神停在二人之间,前面的敌意在化为平和时,颇为不满。 就这样,洛格被某人归为情敌。 「嗯,回到正题。」 洛格接过迟清诀的话,继续说道。 「茜水镇一向平和,鲜少有此等事发生,而诺家在茜水镇,无人不知他与当今圣上的关系,什么人会如此大胆,竟将诺家的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 诺家此案事关重大,禀明莫皇之后,一直在等墨孤派的人。所以诺家还保持着第一时间发现的现状,如今等来洛格,自是要亲自前往一趟的。于是迟清诀对迟三,说道。 「迟三,带我们去现场。」 一听少年要去现场,曾偷偷去过一次的肆少,表示决不能让他去,吓到急忙阻止。 「你不能去。」 迟清诀难得的皱眉头,难道与东煌有关?问道。 「为何?」 「那儿血腥又暴力,不适合你去,还是先让洛太医与迟三先去探一边,之后我们再去。」 迟清诀这会就差翻白眼了,这什么理由,还是太高估他了。继续对迟三说道。 「迟三,带路。」 若是让弟控的人知道,她弟弟竟见到世上最兇残的画面之下,我迟三不用想也知道,活不长了。于是婉言劝说道。 「二少,若是主人在,她肯定也不会同意你去,属下斗胆恳请您这次,就听肆少的。」 迟清诀有些意外,迟三竟也拒绝了他。只好作罢,反正有迟三亲自去,出不了什么岔子。 「嗯,也行。」 洛格随迟三一路前行,绕是为人医者,见惯了伤患血腥,这诺家眼前的尸骸,着实让人难以直视。 正要推开门的迟三,别洛格制止。 「慢着!」 一路上一言不发的人,突然开口,定是有所发现。迟三的手放在门把上,回头询问洛格。 「洛大人,怎么,是有什么发现吗?」 洛格暂未回答,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迟三,对身后的人说道。 「我与迟总管进去,你们其他人待在这,没有命令,切勿轻举妄动。」 「是!」 洛格示意迟三以手帕捂面,脸色凝重,推开门走在前面。 「这诺家一定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劳烦迟总管挨个搜查房间。」 虽二少没有明确说明要跟紧洛大人,但他毕竟是莫皇派来的人,怎么说也要小心提防,迟三犹豫着,一时忘了回答,也没有任何行动。 「我的确是莫皇派来监视你家二公子的,但你放心,我前后不过是一位替人看病的大夫,政事还轮不到我来搅和。」 迟三想了想,人家话说的这样清楚,再纠结下去,对二公子也没有好处,说道。 「多有得罪,见谅。」
第77页 说完迟三便去寻了一圈,不多时,唤来洛格。迟三指着一间背光的主卧房,房间的光线,即使是在白天光线充足的情况下,也显得有些阴暗。 「洛大人,这儿有处暗室。」 找暗处找了许久的洛格,听到迟三的话,说道。 「好,我这就过来。」 随后,洛格从怀中再取一方手帕,捧了些尘土,揣入怀中,走到迟三所说的房间处。 房间有些阴郁,看布置,像是诺交本人的房间。里面有他的贴身衣物,还有书画。 一般的正常人,是不会将房间布置的,如此压抑,特别是故意背光的设计。 迟三看明白之后,想来这里面一定是关键所在。没有轻易推开暗室的门,只在此等候洛格。 洛格很确定,他要找的东西在里面。对迟三说道。 「迟总管,这里面的东西,建议你最好也不要看。」 已放下的警惕,被洛格的这番话,再次提醒。 「既然找到了,没理由站在门口不进去的道理。洛……」 不等迟三说完,一阵迷香过后,迟三已经倒在「柔弱」的大夫怀中。 再一刻钟后,迟三被洛格点的醒神香醒来,看见洛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才想起方才一时不察,被算计的事,怒道。 「你……」 迟三的话,再次被打断。 「你什么,需要洛某背你回去?」 这洛格远比看上去好对付,实则难对付得很。还是让二少,多加注意的好。 「说什么废话,洛大人打算如何与我家二少解释?」 「如实相告。」 迟三看到,说这句话时,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变了。 洛格与迟三,带着大队人马,风风光光的回到将军府。 迟清诀看着洛格,总觉得,此刻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洛格。 而洛格此时的说话,证明了迟清诀的猜测。 「二公子,您不必再去。诺家这案子,结了。另外,我会给你一样我的信物,二公子禀明莫皇,只说我是殉情而亡,他不会再过多追究的。」 殉情?诺家的案子,似乎另有隐情。 「洛大人,这是何意?」 洛格也不隐瞒,也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用行动回答。 依次从怀中拿出手帕,一支紧緻精湛的墨玉簪子,仿男行玉器。 君肆浅的第一反应是,挡住少年视线,第二反应还是,挡住少年视线…… 从洛格、迟三回来,虽没有察觉到洛格的不同,但是那股熟悉的清香,还是轻易被君肆浅捕捉到。眼看手帕拿出来,他大叫不好,而簪子出来时他更是大吃一惊,当最后那东西拿出来时,他心想完了来不及了。 挡住少年的视线,那不是摆明在说,这些行房事的东西,我都认识,还特别熟…… 迟清诀一开始只觉得疑惑不已,不明白洛格想表达什么,直到他看见君肆浅转过头去,顿时眼神微转,明白了。 洛格丝毫不在意二人的眼神互动,自顾自地开始说明。 「这第一物是我在诺家的院子一处尸体旁取来的,这足以说明诺家人全部的死因,所以也没有再追查下去的必要。」 洛格的思绪,回到遥远的过去。 「醉生梦死,是一种迷香,多为花楼寻欢之地使用,偶有后宫助兴而用。此药贵重,所以并不普遍,而诺家用量早已超过正常范围,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这人,却未必是别人。」 洛格的神情,说这话时,有着深深的痛苦,继续说道。 「诺家上下死状可怖,甚至被切开身体,脸上都没有痛处而是诡异的笑容。这些说明醉生梦死已经侵入他们的骨髓、心扉,他们时常身处幻境之中。另外这里面还混有其他药物,是一种媚药,名为媚骨香。这药会让本就中毒颇深之人,媚骨柔肠,求欢直至死亡。但这两种,不足以让诺家上下,一夜之间,死于非命。真正让诺家一夜死亡的,是另外一种药,名为安神。这药比较常见,但是三者混合之后,反而令人暴躁不已。所以他们都是身处幻想后,彼此残杀而亡。不过下此药的人手法生疏,否则那些人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迟清诀在如道观,虽然师傅提点过男女之欢,甚至看过书,但他从未放在心上,此时听见这番言词,莫名一阵羞红。 迟清诀一时语塞,君肆浅继续这个话题下去,最后不好交代。 迟三好在与洛格去了一趟诺家,接过话,说道。 「这么说,是有人趁醉生梦死与媚骨香,再混以安神,才酿成这场悲剧。」 「悲剧,你认为这是悲剧!啊?」 突然出现的男子声音,打断方才的沉寂。 玉生烟话音刚落,迟三的剑已经抵在他的脖子处。 带玉生烟过来的士兵,被吓到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将军,这个人说他可以提供情报,我看他……属下该死,请将军恕罪。」 想不到茜水镇诺家的背后,竟有这么多故事。洛格说的话,是说一半隐一半了的。但真相已经足够匪夷所思,此时出现的这名男子,还有洛格看着他的神情……迟清诀说道。 「下去吧,这个人留下。」 洛格走向玉生烟,眼神中竟有几分怜惜。对迟三说道。
第78页 「把剑放下,让他说。」 迟三看着迟清诀,迟清诀点了头,迟三收回剑。 玉生烟看了看眼前的四人,认定迟清诀才是最有说话权的那位。于是对着迟清诀,说道。 「将军,你可知另外两件物品是做什么的吗?不过将军您这般身份的人,怎会知道,让我来告诉你。」 玉生烟拿起那只簪子,还有那个玉质男形,继续说道。 「这媚骨香是让人一直发情的,然后他们用这只簪子,你猜是做什么的。呵,你知道又如何,死的人又活不来了。就这两件物品,就能让人活活折磨至死。 而死人也好处理得很,在诺家后面的祖坟,随便挖,都是那些人的骨血。 至于第三件,不需要我再多说。他拿出来的还只是最能让人接受的,里面的那些,将军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真的真的是一篇清水文,,,,,吓死我了。。。 第29章 诺家事了玉生烟託孤 君肆浅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这些,只会染了少年的眼,怒道。 「住口!」 玉生烟毫不在意君肆浅的杀气,继续说道。 「难道不是吗?草民是来自首的,也好给将军一个交代。 十三年前,我们玉家还是茜水镇有名的大户人家。哥哥那时已经十五,容貌完全继承了母亲,一副阴柔之美,却也非常温柔。 有一日哥哥带着我上街,有位小男孩在人群里哭。我那时就应该拦住哥哥的,否则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玉生烟浑身颤抖,洛格扶着他坐下。那记忆即使十多年过去,他依然每次想到便后悔不已。 「哥哥走过去问他,才知道他与家人走散了。哥哥对谁都是那么温柔,于是我们决定先陪着他,一起等他的家人,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过来……」 玉生烟的思绪,回到最初的因果之地。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一定会拉住哥哥,不去理会那个小孩。 「哥哥,我要回去。」 「嗯,烟儿乖,我们再等一会。你们坐在这等我一会,我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那好吧,哥哥,你要快去快回哦。」 半个时辰后,哥哥回来了。 一向温柔的哥哥,眼神颇为怪异地看了眼那个小孩,便牵着我回家了。 哥哥走路的样子很奇怪,衣服上还沾有血迹,脸色苍白。 那时我不明白哥哥为何去了那么久,甚至还和他赌气。 后来,哥哥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偶尔夜里出门,子时则归。 母亲担心哥哥身体,但哥哥倔强的从不让人碰。于是母亲、父亲二人决定替哥哥沖喜,就是这个决定,葬送了我们一家的性命。 接下来的几日,家里喜庆地举办哥哥的亲事,迎接那一刻的到来。 成亲前夕,是夜,一伙黑衣人杀了进来。 我被母亲藏起来,才躲过一劫。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哥哥的哭声,我挣扎着叫出声,拍打着四周。 哥哥找到我,用嘶哑的声音说着话。 「烟儿,我的烟儿,你还活着,对不起,是哥哥害了你。」 我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一夜未见的哥哥,却已两鬓华发。 「哥哥,不哭。烟儿以后会乖,会保护哥哥的。」 哥哥抱着我,用只能二人的听到的声音说道。 「跑,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回头,就当哥哥已经死了。」 我不明白为何要跑,当我看到拿着刀,杀了我父母的人出现时。那刀还淌着血,那刀唤起我恐慌的记忆,于是我只能一路跑。 丢在身后的,是仍能听见哥哥那撕裂般的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对我家人出手的吗?」 「你杀了他们,那我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 哥哥与那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那时的我,并不知道。直到五年前,我再次回到茜水镇。 为掩人耳目,不引起注意的同时,还能打听消息,我去了镇上唯一一家小宦馆,在那里,遇见了哥哥。 而那一幕,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 哥哥正被人轮奸的,而哥哥前面那人,居高临下的态度,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 「柳儿,可知错?」 「唔……嗯……不……不要……停……停下……」 「嗯?柳儿,回答。」 「嗯……啊……错……错了……」 诺交看着眼前的玉柳烟,动情而又动人的模样,决定放过,对玉柳烟身后的人说道。 「都退下。」 房内呓呓耳语,枕边话,与哥哥的求饶声,混杂在一起,渐渐被夜色遮掩。 待房事结束,那个人帮哥哥清洗身子后离开了一会,我趁这个机会接近哥哥。 哥哥比以前更漂亮了,只是那张脸,苍白的像是一张纸,过半的青丝髮白。 「哥哥,对不起,烟儿来迟了。」 「嗯?烟儿……是谁?」 我走过去,站在哥哥的面前。 「哥哥,不记得烟儿了吗?」 「唔……头好痛,烟儿,你快离开。」 我这才看清,哥哥的眼睛,瞳孔颜色变得极浅,那时的他几乎完全失明。
第79页 「哥哥,你……」 「滚出去!」 那个人的脚步声,已经走了进来。我只好先退出去,我的动作,被哥哥的声音遮住。 「出去,滚出去!」 「柳儿,你让谁滚出去!」 哥哥在听到那人的声音之后,暴躁的声音哆嗦着不安。 「我,我错了。啊……出去,都给我出去。」 我这才发现,哥哥似有病疾,发病时脾气暴躁不已,不识人。 次日,哥哥已经被带回诺家。 诺家的人,除了管家以为的僕人,早已中毒颇深,基本上都是五年换一批人。 三年前,我找准诺家大换僕人的时机,混了进去。才发现,哥哥只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一年后,我知晓醉生梦死与媚骨香混用,会让人神志不清。 哥哥在诺府十多年,按理来说早该失去意识,癫痫而亡,但并没有。 也就是说,此毒无解,但可以抑制。 经过多次试验,我终于可以找到与这两种药再次混合的药,而且长时间下来会让人暴躁、杀意肆起。 果然,沉醉于欢愉的人,丝毫未察觉那无声无息在悄然扩散的另一剂药。 事情很顺利,你们也看到结果了。 我去找哥哥,带他离开。 他如何也不肯,甩开我的手,带着哭腔而又绝望的声音说道。 「烟儿,你还回来做什么?哥哥这副鬼样子,还活着做什么?」 哥哥的眼底,丝毫不见喜悦,只有赴死的决然。 「哥哥,烟儿说过会保护你的。对不起,烟儿来迟了。」 哥哥笑了,那是十多年未曾见到的,有母亲、父亲的倒影。 「烟儿,过来让哥哥瞧瞧。」 哥哥涣散的瞳孔,有一丝聚焦,却也看不大清。 「烟儿果然长大了,哥哥可以放心的走了。」 哥哥走到那个人的身后,对着剑口,刺向胸口,倒在那人怀里。 一直重复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 哥哥看不见任何的一对双眸,准确地落在那个人身上,是当年的温柔。 哥哥的手落在那个人的脸上,只是还未碰到,便已失去所有力气。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迟清诀很少听故事,在他看来,自己的、别人的,听过只是听过,毫无意义。所以,从来不听。 这个故事,迟清诀淡然的眸子里,起了一丝涟漪,在结束时消散。问道。 「那你的身体?」 玉生烟释然道。 「早已活不长,所以草民玉生烟,只有一个请求。」 按照这么个情况,接下来会是託孤之类的请求,君肆浅直觉感到危险,打断道。 「我家清儿身子虚,不宜操劳过度……」 迟清诀一记眼神扫过去,君肆浅未说完的话收回,心中暗叫,糟了…… 「你说。」 「我家玉萝,从今往后,就有劳将军照顾了。」 「玉公子,听你这么说,那你哥哥在诺家也有十多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他提到一个名叫寄北的人。」 「我知道你问的何人,但是很抱歉,哥哥不知道这个人,否则他也不会死在那个人的怀里。」 「可我明明见到他的画像……」 玉生烟在愤怒之余,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像是明白了某件事,怅然道。 「那是我哥哥,又或者不是。不过那身衣服,正是哥哥那日出门所穿,只是那人眉间点记,哥哥并没有,哥哥是眼角带痣的人。你说的那人,应是他。哈哈哈……所以哥哥,是做了他人的替身?所以这一切,都是因素未谋面的那人。」 洛格也是有些意外,他以为寄北在诺家的手段中死去。暗室的最里面,是一间婚房,很漂亮,上面挂着一幅画。 正是洛格手中这幅画,画上的人,正是十六年前失去踪迹的寄北。 诺家上下,并没有寄北的尸首,所以洛格抱着一丝希望。却也害怕,那些手段,熬过这些年,还不如早些结束来得痛快。 在画的后面洛格,藏着的是另一幅画,画上的人,是洛格见过,笑得最美最温柔的男子。 与第一幅画的人,容貌有七八十的相像。洛格正要取下时,看见那男子,眼角有痣。 这样的笑,寄北是不会有的。看来,那男子便是玉生烟口中的哥哥。 要告诉玉生烟他哥哥的画像,被那人藏得更深? 新伤旧疤,好不容易心中安慰,何苦再揭开。洛格看着玉生烟,说道。 「玉公子,对不起。你想开些吧。」 玉生烟牵过门外的小女孩,说道。 「是啊,想得开想不来,哥哥他都已不在。将军,阿萝以后就有劳您照顾了。」 玉生烟蹲下身子,温柔说道。 「阿萝,你要听将军的话,好好长大。知不知道?」 「嗯,阿萝知道。那阿萝听话,哥哥还会回来看阿萝吗?」 「会,真乖。」 迟三带着玉生烟下去,这诺家一案算是落下帷幕。 「洛格多日打扰,也是时候该离开了。还望将军替洛格说词一番,在下就不回墨孤城了,只当洛格此人已死。」 多少人想活着,却已经死去。洛格这人,却一再强调已死。该说是执着,还是不知所谓。
第80页 「洛大人,你不介意一二?」 寄北已经不在,洛格还活在世上,有何意义。 「谁年少时,没有遇到过挚爱呢?」 「清诀明白,也请洛大人守信。」 洛格不再回答,转身出了将军府。 预定情敌,还没开始便已经离去。君肆浅就差没有开心的说出欢送二字,于是出现在少年面前,说道。 「清儿,累不累,我替你捏捏。」 说完,某人便凑不要脸的行动起来。 迟清诀哪里有空管他,走到小女孩面前,说道。 「我叫迟清诀,你以后便跟着我,可好?」 「嗯,诀哥哥好,阿萝会听话很乖的。」 「嗯。」 迟清诀拟好摺子,洛格的信物,还有人犯玉生烟,一併让人送回了墨孤。 玉萝的性子好动,说是听话,却依然皮的厉害。迟清诀哪里招架的了,回头便将玉萝交给迟三。 如此一来,君肆浅颇有得宠的势头。 这一去二来的,迟清诀已经习惯君肆浅在一旁絮絮叨叨个没完。 前不久,听闻北城出事,二人正要乔装打扮离开时,收到迟梦幽的快信。 这才放弃支援的想法,在西苑又是一阵清闲下来。 「清儿,喝酒罢。」 「不喝,下棋。」 少年的态度,不再是漠然,更多是提出自己的想法,君肆浅总觉得,离下一步,指日可待。 「下完棋,再饮一场如何?」 「你赢。」 「成交。」 同时近日来,少年惜字如金的程度,令人髮指,好在一年时间相处下来君肆浅竟也完全能懂。 只是这赢一场,如何容易。 君肆浅使出浑身解数,却也只是勉强打平,嘆息道。 「清儿啊,我都陪你下棋下了这么多会,就不能让我赢一会,你这样,我下次还要不要陪你。嗯?」 好像有几分道理,君肆浅整日的黏在身侧,如今二人生活倒也有几分像在如道观未下山那时。 迟清诀想起师傅,又想起阿姐,还有身在墨孤的娘亲阿爹二人,一时心中激盪难以平復,说道。 「你的酒呢?」 君肆浅简直受宠若惊,拿着酒就开始畅饮。 只要少年微醉,就亲一口。绝不做多余的事,君肆浅在心里想着,顺道做了保证。 眼看一壶没了,一壶又没了…… 诶,少年怎么还不醉? 不管了,再来一壶…… 怎的有点晕乎乎的,嘿嘿嘿……有两个少年…… 「清儿,我要亲亲。」 「滚。」 「不要嘛~」 迟清诀绝对不是故意踹了某人一脚,但这撒娇的声音,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太过震惊而出手的。 「不疼,但要清儿抱抱才起来。」 出于愧疚之情,迟清诀虽然不打算亲亲,也不打算抱抱,但人总要扶起来吧,于是走过去,打算将赖在地上不起的人扶起来。 这君肆浅分明已经神志不清,但调戏迟清诀或许是出于本能,所以在少年扶他的时候,身手矫健的翻身将少年压在身下。 「清儿,要亲亲。」 一张放大的脸,像小孩子一般,迟清诀忘记推开,只是瞪大了双眼。 然后那张脸的主人,趴在迟清诀身上,睡着了。 迟清诀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缓了好一会,才将身上的人推开。 君肆浅是在地上冻醒的,他自己的解释是,断片的自已,一定对少年做了很禽兽的事,否则那么善良的少年是不会把自己扔在地上,晾一晚上不管的。 待回房时已经不早,洗漱一番后出门。 少年这时辰,该是在后院练剑,我去道歉。 待少年手中剑落,君肆浅这才走过来,诚恳地说道。 「清儿,对不起。」 迟清诀看着君肆浅,有几分窘迫。因为他意识到,当时如果那个吻真的落下,他完全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所以他才没管醉倒在地上的某人,急沖沖的离开了。 这道歉听的迟清诀心里痒痒的,不甚在意的随意答了一句。 「嗯。」 君肆浅看着少年,认真的说。 「我会负责的。」 「滚。」 然后手中佩剑,飞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里,君肆浅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特别乖巧听话。 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茜水镇村民,淳朴之余,对感情之事却极为大胆。看上的直言喜欢,被拒绝却也不恼,只道后会有期。 这不,迟清诀的面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出现。 不为别的,只是来打听肆少消息的。 迟清诀好不客气的一一打发走了,沉着脸对某人说道。 「纪赤府的西苑,可比不上肆少您的煌城,哪里容得下这许多人,您要是实在喜欢,要不考虑在茜水镇另修府邸如何?」 第一次、第二次的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看过无数次后,迟清诀恼了。 还有,再看你本人那笑盈盈的模样,那是拒绝人的态度? 「清儿,这说的什么话?清儿在哪,我就跟在哪儿。他们都是小丫头,怎比得上清儿你。」 「所以,你是拿我与他们相比?」
第81页 空气中的酸味,难不成是我的错觉?同时还有少年的怒意,被肆少直接略过。 「清儿,你才貌双绝,岂是常人能比的?」 「滚!」 君肆浅一边出门,还不忘回头道。 「我这就去告诉她们我早有心仪之人,让她们不要再来。」 心仪之人? 心里很甜,又觉得难受,即使他并没有说过他的心仪之人是谁。 第30章 君肆浅表白后遇袭回东 君肆浅熟门熟路的推开门,迟清诀果然在里面书写,少年每次只要无事,便待在书房里,哪也不去,只在那画画写写的。 每每想到这儿,便忍不住要吃味一番。 「清儿,你整日困在书房里写字不闷吗,今晚有节庆……」 不等君肆浅说完,少年已经给出回答。 「不去。」 君肆浅不死心,继续劝说。 「就去一小会,怎么说来这也有大半年了,你就真的完全没有一点想法?」 少年断然回答。 「没有。」 君肆浅看着自家少年丝毫没有抬头、放下笔的打算,只好主动走过去。 趴在伏案前,眨巴眼的抬眸看着少年,说道。 「真的不去?」 迟清诀忍着性子,放下笔,用无比和善的眼神回敬他。 「清儿,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好言相劝,一会那丫头过来,也是要拉着你出去的。」 少年挑了眉头,歪着头说道。 「你故意的?」 「三儿说的。」 玉萝那丫头性子跳的厉害,找准空闲便往迟清诀这儿来。 这其实没什么,但这丫头三天两头的捣乱,毁了不少好画不说,还没完没了缠着他,简直比喋喋不休的某人还能说。 这样想来,能打抗打的那人倒可爱了不少。 就这样,君肆浅高高兴兴地将少年拐出了门。 不多时,迟三带着玉萝过来寻人,扑了空。 「迟三哥哥,都和你说了要早些过来,你看人都没有!」 当初主子离开北城时,便让迟三挑了四五十人跟着二少,以便时刻保护他的安全。来了纪赤府之后,发现府上人烟稀少,连个管事的都没有。于是迟三成了纪赤府管事的,肆少则成了迟清诀的贴身随从。 而这件事,迟三一直未敢与自家主人明说。再后来,二少答应留下玉萝,却无人能照管,于是只好交由迟三。 迟三心里苦,但依然要微笑,柔声安慰道。 「好,是三哥哥的错,那我们现在去找你的诀哥哥好不好?」 君肆浅出门后,为了避免很快被找到,抄小路直奔目的地的湖心亭。 迟清诀虽然起疑,但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在少年的心里,对他的信任早已多于怀疑,便不在意。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某人又是一副么蛾子的嘴脸。 「清儿,累不累,再走一会就到了。」 「嗯,你……」 迟清诀的眼神,一瞬落在君肆浅的脸上,说不出来的悲伤,为何?于是换了一副语气说道。 「我不累。」 转瞬即逝,君肆浅已经恢復嬉笑模样,迟清诀都在怀疑是太久没出门的缘故,竟出现幻觉。 「清儿,你生辰多少?」 迟清诀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替我的清儿准备一份大礼 ,说嘛。」 「五月十三。」 「五月十三,好。」 二人已经走至湖边,再过去便是湖心亭,此湖名为茜水湖,湖的另一岸便是茜水国境地。 湖上云雾缭绕,不是仙境却胜似仙境。 夜里凉,空中只有三两星点缀,不时还有风吹过。 长廊上有几盏灯引路,直至湖心亭处。 君肆浅前面带路,后面走着白衣少年。 亭中已经备好酒菜,一看就知道是某人提前准备的。 君肆浅拿起桌上的河灯,问道。 「清儿,我准备了河灯,要一起吗?」 「嗯。」 迟清诀说完便接过君肆浅手中的河灯,熟练的放入湖中,顺道还许了愿。 君肆浅本只是想满足下自己要放河灯的心思,问也问的随意。 不料少年的举动完全超乎他的想像,拿走他唯一的河灯不说,还一个人完成了所有动作,甚至抢走了他要许的愿望。 等少年许完愿回来,看见还站着不动的人,眼神似乎还盯着他的手在看。 迟清诀顿时觉得,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说道。 「嗯……怎么了?」 强做镇定,说。 「没事啊,清儿,你许了什么愿?」 「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会不灵。」 「是嘛。」 这一会,君肆浅毫无掩饰的落寞。 「我从未许过愿。」 所以……刚才……现在捡回来,可还来得及? 君肆浅并未在意少年不大自然的表情,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来。 「小时候,一直被母后困在宫里。有一年偷跑出宫,看见她与三弟在那边放河灯。一脸慈祥,笑的那般温柔,于是我跑过去,她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冰冷。回宫后,被她责罚一顿,一月内闭门不出。等到了能随意出宫的年纪,早已没有那时的心境。清儿。」
第82页 君肆浅走过去,深情地看着迟清诀。 「嗯?」 「我君肆浅,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你。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日,是我最开心的。清儿,我心悦你。」 迟清诀面上看着冷静,实则紧张万分。 「嗯,我知道。」 「清儿,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没有那个感觉。但是没关系,我愿意等,等到你喜欢我的那天,然后我们就成亲。」 「你……可知,我是谁?」 君肆浅准备的烟花,时间很准的出现在夜空。 迟清诀的回答,彻底被掩盖。 君肆浅捂着少年的双耳,笑盈盈的对视,似乎在说此情不渝。 在声音过后,君肆浅搂着少年的腰,吻了下来。 是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少年意识迷乱,被对方眼中的□□灼伤,清醒大半。 君肆浅放过少年,将其护在身后。 迟清诀这才意识到空气中除了瀰漫着烟火的□□味,还有杀气。 「出来!」 「二殿下。」 「是你,是她派你来杀我的。」 「二殿下,您回去和娘娘认个错,您毕竟是她所生。」 「黎褚,你们都是她派来的,你认为她会轻易放过我?」 「您现在帮着外人,娘娘这才……」 君肆浅没有给黎褚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打断道。 「太子即将登基,你认为她会让我活着?呵,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他是我的人,我绝不允许你们伤他分毫,否则,赌上我君肆浅的性命,至死方休。」 「殿下,你何必为难属下。」 「怎么,她给你的命令,难道不是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殿下,您既然知道……」 「所以,我要回去送死?」 「这……」 虽然黎褚也是执行命令出来,但黑衣人中显然不止他一个人听从君后的命令,二人对话过长,而谈话期间,黎褚对这个不受宠的殿下,言辞之中颇有包庇之意。这显然引起执行命令的人不满,催促道。 「黎大人,请执行娘娘命令!」 黎褚也没抱太大希望,一起长大的二殿下,在煌城表面上风评不好,但其实,那都是他刻意装出来的,为的就是在君后的眼皮底子下活着。 表面风流的他,其实重情得很,而且一旦认定一件事某个人,便会不择手段的得到。 所以,对他,要么下死手,要么互不干涉。否则,他的反击,将势不可挡。 过去,他总是一个人,风流也好,重情也罢,他始终是一个人。 如今,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足以牵动他命脉的男子。而君后的人,已经出手。 对君家,乃至整个东煌,没有半分感情的他,为了他唯一认定的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黎褚不敢赌,因为,在煌城,他也有珍视,必须守护之人。 做好决定之后,黎褚亦不再犹豫。说道。 「殿下,得罪了。」 迟清诀第一次看到,眼神中有怒火,如同勐兽一般的君肆浅。 北城那场遇袭,原来他都看在眼里,却不揭穿。 那张爱笑,无所谓,却又深情的眸子,到底隐藏了多少往事和不甘。 君肆浅不做任何回答,只是看着前方的众人。对身后的少年说道。 「清儿,是我连累你了。」 迟清诀难得的安慰一番,说道。 「没有的事,若他们只是针对你,又何须对我出手。」 君肆浅有几分意外,果然什么事,都忙不过少年清澈的眼睛。侧身对少年,柔声说道。 「我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迟清诀能在乎的人不多,但此刻,眼前的这个人,他想要试着去留住,去信任。 哪怕这份爱,不被世俗所接受。 「别逞强,一起牵制他们,等到迟三的支援,还是足够的。」 那一片烟火过后,在茜水镇,能有如此大手笔的诺家,已经不在,那就只剩下早早出门的迟清诀、肆少二人。 玉萝、迟三很快便朝着湖心亭这边,走了过来。 空气中隐隐的杀气,迟三很快便察觉。但是,人手不够,迟三只好暗中传信暗卫,再去府上多叫些人手来。 因肆少在二少的身边,故迟三毫不怀疑二少的安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肆少虽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作为暗探的迟三,他在肆少的身上,看到了沉着等待,只为那一瞬的出手。这是大多杀手与暗探,必须的一项技能,蛰伏。 所有的沉着,只为一招制敌。 只要静候时机,这些黑衣人,一个都逃不掉。 人生中的某个意外,总是因为过去,一件微不足道,然后一点点累计,最后无法控制。 当玉萝这丫头,第一时间冲出去时。迟三这样想着,阿萝这丫头,一定是被自己宠坏了。 「你们什么人,竟然敢伤诀哥哥。」 黎褚不想节外生枝,使了一个眼色,四五个黑衣人将二人围住。 玉萝只会两招防身,哪里抵得住这些杀手出生的黑衣人。 迟三一敌五还是足够的,但还要护着一人,着实吃力不小,说是碍手碍脚都不为过。 黎褚本想速战速决,茜水镇,毕竟还是故驹的地盘。持久战必输无疑。眼看两边始终僵持不下,拿起弓箭,运足内力,射向弱的一方。
第83页 黎褚从来都是箭无虚发,所以理所当然的射中了。 黎褚对别人,从来都是冷血无情的,既然有弱点,那自然是选择对那丫头出手。 迟三抱着玉萝,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在暗处,黑衣人的范围之外。 迟三的手遮住玉萝的双眼,轻声说道。 「阿萝,别看。」 那支箭射过来时,玉萝总算意识到,闯祸了…… 当初烟哥哥捡自己回去,还起了玉萝这个好听的名字,当时就只觉得满足,一起生活的每分每秒,都是赚来的。后来烟哥哥安顿好一切之后,说是要离开一段时间。 待烟哥哥再回来时,牵着她的手,来到将军府。 他说:「阿萝,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要乖乖听话,听将军的话。」 玉萝第一眼看到将军时,就知道,他是一位温柔的人。尽管眉宇之间,总是淡淡的神色,没有悲喜。 这样的男子,不能笑。 他的笑,将会停留在,一个人最美好的时间,最美好的记忆当中。 所以,即使在清楚地知道烟哥哥,将再也看不到,仍然平静地接受了。 玉萝此刻清楚地明白,因为这个人的出现,竟有几分得意起来。将这些美好,过度使用。 玉萝安静的闭上眼,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可惜吗? 箭射中的声音传来,身体却没有疼痛,而是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遮住眼,我就不知道了吗? 还说别看,真傻,这种话,只会让人更想看。 迟三的脸落在阴影处,平静说道。 「就待在这别动,府上的人马上赶到。」 玉萝此刻,还抱着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说道。 「三哥哥……你——」 玉萝话未说完,迟三已经倒下。 鲜红的血,染红出门前刚换上的新衣。玉萝轻摇方才还抱着她,迟三的胳膊,轻声唤道。 「三哥哥,三哥哥?三哥哥!」 从未有过的绝望,从内心深处往上。 「啊……」 「杀!」 哭声,被紧接着的援军掩盖,玉萝失去知觉。 援军正好赶到,双方一时恶战不休。 玉萝的哭声,传入湖心亭,迟清诀晃了神。 黎褚手中一支箭再次射出,君肆浅一把拉过少年,这才擦身险过。 「清儿。不要离开我太远,他的箭小心了。」 「他们出事了。」 「嗯,我知道。但现在,一切等我们出去再说。」 君肆浅太了解黎褚了,一箭不中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在找机会对少年出手,毕竟他的箭,从未射中过自己。 少年的眼中,燃烧着的恨意,在吞噬内心。 不管是迟三,还是玉萝,对他来说,都是认定过,不能失去的人。 湖心亭一直是茜水镇的防御中心,四处都是巧妙的机关,根本不需要援军的到来。 黎褚眼看形势不容乐观,做出最坏的打算,命令道。 「点火。」 火势在长廊上,瞬间蔓延,君肆浅握着迟清诀的手,问道。 「怕不怕?」 「你说过会护我的。」 茜水湖刺骨的湖水,在被某人握住的地方,暖意传来。 君肆浅搂着少年,朝着岸边游去。 迟清诀不会游泳,但是他选择信任。 整日吵闹不休,说着喜欢,明明听上去不正经,许是听的次数多了,竟也当真起来。 还有方才的深情告白,敢说没有心动? 君肆浅是游了一会,才发现少年不会游泳的事实。 心里又恼自己,又心疼不已。 断断续续的渡气,总算是游至岸边,君肆浅一顾心思全放在少年身上,丝毫未察觉一支箭朝这边射过来。 黎褚一直观察着湖边动静,当二人出现在岸边时,手中箭已经射出。 在黎褚面前,这么狼狈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黎褚可以肯定,一旦殿下活着离开,一定会回煌城,去取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到那时,自己要护的那个人,只怕是护不住。 所以这一箭,必须死。 迟清诀心想,这便是因果吧。好在醒来的及时,否则你是不是也要在眼前死去。 少年抱紧眼前之人,运足内力一个翻身,箭射在身后。 少年的笑容很甜,甜的让人心里发痒。 「清……儿。」 君肆浅抱着少年,脚不沾地就往将军府跑,心想一定要来得及,否则君家的人,一个都逃不过,还有你,黎褚。 少年是在三日后醒来的,在此期间,君肆浅想了很多,过去,现在,将来…… 看着躺在床上,少年更显苍白的睡颜,心中冷笑。 这就是你口中的保护? 少年微微颤动的眼睑,是要醒来的迹象。 「清儿,你醒了。」 「嗯,怎么没看见迟三?」 迟三的事,等往后再说。洛格的意思很明确,少年的身体,经不住半点刺激。 旧疾未好,再添新伤。 「说什么胡话呢,再睡会。」 少年虽然是醒来了,但离清醒,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是这个声音,让少年安心,再次沉沉睡去。
第84页 玉萝也一直守在床边,看见迟清诀,听见问话迟三时,张了嘴,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最后只好放弃。 以君肆浅原来的性子,如今少年的情况,是绝不会让玉萝再留下。 但是,他就要离开三个月,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东煌的至尊,然后,保护他视若珍宝的少年,一世安好。 迟三已经不在,不能让玉萝也不在。 「玉萝,从现在开始,没有人保护你,更没有来照顾你。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把你的诀哥哥,交给你照顾,你能做到吗?」 玉萝一听这话,知道是要离开,抱住君肆浅的胳膊,就往迟清诀的床边拉。 「放心,我最多三个月就回来,你能做到吗?」 玉萝这才松手,又是眨眼睛,又是点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决心似的。 权势是什么?它是你可以保护所爱之人的外衣,清儿,我不愿再看到你受伤的模样,所以等我回来,不出三月,我君肆浅定回来娶你。 当那支箭射中少年时,君肆浅从未有过这种心痛。 所以,绝不能再有下一次。 迟清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熟悉的,陌生的脸。他们最后,都定格在同一张脸上。 母妃很久不曾出现在梦里,即使出现,也每次都看不清脸。而这一次,她的脸上,久违地笑了,那样清晰。只是,她对着的那个人,却是另一个人。 那个高高在上,随意处决他人生死的人,竟也一併出现。 一个转身,再看见的,是一张张带着笑,眼神中噙着温柔的人。有娘亲,阿爹,阿姐,师傅,姑末,迟叔……唯独没有他。 黑暗中,有个冰冷的声音,贴着少年的耳边说话。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将我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放心,我会从你手中,一一夺回来。包括他。」 「住口!」 笑声在脑中,无限扩散…… 「我叫你住口啊!」 从君肆浅离开起,玉萝便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迟清诀的床边。 一点点动静,就足以惊醒玉萝。不停用手帕,拭去汗水,但就是不醒来。 破晓之前,才恢復正常。 隔日,迟清诀很早便醒来。本应该是那个人在房间里忙来忙去的,在自己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能发现。 他不在,他不在纪赤府,更不在茜水镇,他回去了。 玉萝忙进忙出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前几日捣乱的影子。 迟三出事了,一个人的生死,总会影响另一个人的一生。 蠢蠢欲动的人,是时候做出最后的决断了。 师傅,清心诀,就快镇不住他。因为诀儿,真的动心了。 当玉萝再次走进来时,看到已经醒来的迟清诀。高兴中,在身上翻找什么,一阵慌乱过后,拿出一封信,递给迟清诀。 迟清诀接过来,一封信,前后不过十字。 等我回来,落款是君肆浅。 玉萝盯着信看了半天,本以为会是什么长篇大论,不便外人看,结果四个字。还来不及收回目光,便尽收眼底。 一时之间,迟、玉二人大眼瞪小眼,又同时收回目光。 这时,迟清诀总算察觉到玉萝身上的不对劲,性子收敛几分,也不该这般安静。 突然一闪而过的画面,让迟清诀几乎不敢确定,试探着唤了一声。 「阿萝?」 玉萝依旧不说话,而是歪着头,做出困惑的神情来。 「你……」收回后面的话,「扶我起来。」 人生,当真还是不堪一击。 仅一次的变故,便深陷其中,被改变的措不及防。 君肆浅离开之后,迟清诀依旧不出书房。只是每日的书画,换做教玉萝习字看书。 这样的生活,未尝不可。 直到十日后,墨孤传来消息。 迟幽清多年征战沙场,早已与敌国私下通信。 如今证据确凿,不日问斩。 第31章 霂雨梦幽 「将军,你的酒该戒戒了。」 「将军,练剑而已,不可太过痴迷,手会受伤的。」 「将军,战场危急,带上小生。」 「……」 迟梦幽无数次想弄走此刻站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男子。分明一副书生模样,说起话来却是底气十足,让人不得反驳。 自那日带他回来,这人的话就没停过,整日在耳边絮絮叨叨的,简直是把人逼疯的节奏。 无奈他的医术是真的无人能及,不然早就被迟梦幽派人送走了 那身子骨一推就倒,显然碰也是碰不得的。 迟梦幽只能由着他说,随它左耳进右耳出。 这霂雨前脚走,后脚刚到的小池,一脸不明所以的说道。 「将军,我真想不通,人家那么好的霂大夫,怎会看上你。」 这话里颇有几分嫌弃自家将军,抬举霂雨的味道,迟梦幽却是全然不在意,说道。 「怎的不能看上我,难不成你对他有意思?」 「我可配不上。」 「你的霂大夫,若是这般分人贵贱,我这……」 话未说完,有人慌张的闯进帐营来。 「将军,暗探来报。」 似是急报,迟梦幽正色道。 「传。」
第85页 迟蘅是收到第一消息后担心坏事,匆忙赶到的。 此刻在自家主人面前,收敛神色,淡然说道。 「东煌皇室的人有动静。」 「君家的人?」 「正是。此番他们出动的人不多,乔装打扮分别混迹在商队之中,看起来更像是找人。」 东煌国近三年以来,除了上一会不算浩大的战事,很久不曾派出影卫。 而且是分开执行任务,看起来真像寻人那么一回事。 若真如此大意,这将军岂不是白当的。 「盯紧他们,一旦有异动,杀了便是。」 不管他们查的是什么,查到多少,都没有继续活着的理由。 调查肆少的下落?解释的通,却仍有一丝违和感。 这边肆少的事还不曾完全理顺,北城便传来急报。 据北城的暗探禀报,北城之内,已经被苏慕控制。具体什么缘由还未查清,只知道是与姑府的一位女子有关。 苏和,那日在墨孤,我信你对阿末,却也动了真情。所以这一切若是因你而起,一定是有你必须这般做的缘由。 你是否对阿末坦白你的男儿身,欺骗和欺瞒毕竟不同。 阿末对你的不同,那般明显。 他怎会不原谅你的欺骗,而欺瞒,熬不过人心。 苏慕的人正四处撒网,等着阿末入网。 苏和,你作何打算? 迟梦幽左想右想,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看不见硝烟的北城,被一张无形的手掌控着。 外城压抑的氛围,此刻内城恐更加危急。 这让迟梦幽觉得奇怪,以阿末的能力,何至于此。 不过,城中之人已是撤离,除却大战带来的损伤,想必不会有更多的伤亡。 眼看阿末与苏和的城墙对持,虽不知晓具体事由,但足以猜出大半。 就在迟梦幽一边寻思、小心靠近时,苏和从城墙之上跳了下来。惊得迟梦幽躲身不得,轻功越过众人,落在姑末的军队内。 下一刻,再次紧张地看向二人时,nima竟旁若无人的拥吻。操,抛出白眼后撇过头来,这哪里是需要救场的人,打扰秀恩爱现场,赶紧撤。然后便是漫天的箭羽,朝着拥吻中二人的方向射出。 迟梦幽只好再次调头,双剑出鞘,围着二人身边,转了一圈阻挡箭羽的攻击,再回到迟梦幽手中,同时不忘怒吼道。 「给老娘回家去秀!」 一场战乱,在迟梦幽及时的赶到,最终以苏慕落败告终。 莫皇的消息封锁在落山、北城之中,一场莫大的风波虽以平静结束,但被风惊起的涟漪,依旧传入莫皇耳中。 姑末上书写到:多年以来,倾香园一直是南央放在北城的暗探。过去一直不曾有动作,此次南央太子苏慕与倾香园阁主苏和里应外合,使得北城陷于敌手。姑末自知有罪,望莫皇降罪于臣。 迟梦幽才从北城回来落脚,便有一股寒风自后而来。 心中大叫,不好!正要开熘,那人已出现在身后。 「将军一路北城可好?」 「嗯,好。」 「这一路路途遥远,将军怎不带上在下?」 「小大夫你身为军医,忙的不可开交,我这去的又急……」 霂雨哪里肯听,不依不饶道。 「可有受伤?」 他不会一路监视我吧,否则我刚下地,他就出现,而且知道我受伤。 心虚道。 「一点,擦伤。」 方才只差分毫就要炸毛的人,此刻沖在迟梦幽面前,急道。 「哪里?我看看。」 一点小伤而已,这大夫怎么突然这么担心,连责怪都没有了。虽然不明白,但此刻,最重要的事回去。 「先回营。」 待迟脱下战袍,白色的里衫,已被湿透,右手自胳膊以下,都是触目的血迹,吓得簌雨一颤一颤的。 霂雨这才注意到,烛光下,迟梦幽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尽是苍白。 那湿透的汗,是赶路所致,又或是疼痛所致。 「我的将军,你真当自己铁打的吗?」 这带着哭腔的声音,没把迟梦幽吓傻也有半傻了。 「这……」 「这什么,以后去哪都要带上我,再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伤,我……」 「我什么,这点伤,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这要是小诀哭哭啼啼的,反手就是一巴掌。嘿嘿~虽然捨不得。 「你听便是,哪儿那么多话。」 霂雨惊觉某人的迟钝,无人能及。不再多说,拿起剪头,小心剪开左肩的里衫。 霂雨从来不知道自己晕血,说血肉模煳一点不为过。 被刺穿的胳膊,简单包扎的伤口,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路程,手哪里禁得住这般折腾。 霂雨真是又急又气,最后只得将气憋回肚子,冷静又小心地替迟处理伤口。 在剪衣袖时,迟梦幽撇过头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迟梦幽觉得奇怪,这簌大夫包扎伤口,怎么和饶痒痒一般,到底好了没有。 这一回头,发现大夫的额头上,比自己出的汗还要多,这…… 迟梦幽难得认真一回,说道。 「霂大夫,将军受伤,乃家常便饭,不必挂怀。再说我这受伤,可是救了人家小两口……」
第86页 「然后呢。」 然后,少吃点饭……他在生气,为何?迟梦幽更是莫名其妙。 自北城那一事之后,没什么大乱,姑末简单的一番陈述后,苏和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少夫人。 只是成亲一事,姑伯父二人说是再缓缓。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离姨的决定。 能让阿末吃亏的,除了离姨,还能有谁?再细想,倒也未必。如今,不是还有一人。 那抹红色的倩影,再加上姑末的严肃模样,倒也般配。 「主人,东煌的人跟丢之后,去了茜水镇。」 迟梦幽听到迟蘅说出茜水镇之后,脸色异常难看,却也不恼。沉着声说道。 「你们跟丢了人,还让他们在你们眼皮弟子下,去了茜水镇?说结果!」 「三哥出了事,二少替肆少挡了一箭……」 「迟蘅!看来是在起山的这段时间,你们清闲太多了是吧。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立刻马上安排人手,带上霂大夫,去一趟。」 「主人,不可!」 「你没有反驳的机会,退下。」 「您已经去了一趟北城,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去茜水镇,怕是瞒不下去,而且路途遥远。茜水镇那边,东煌国他们的目标是肆少,如今肆少已经回去,茜水镇不会再多生事端。属下带上霂大夫,再暗中过去便可。」 「这是你的最后机会,不要让我失望。把迟三带回来,至于东煌的人,绝不放过。人手带足,肆少的事,不必张扬。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可有不明白的?」 「属下明白。」 遇袭是真,受伤的也是小诀,只当是东煌国的人,不远千里,只为破坏故驹与茜水的和平。 看到迟蘅离去,想到什么再叮嘱一番。 「二少的安全,一定给我看好了再回来。还有你们的霂大夫,完好的带回来。」 半月过后,迟蘅带回霂雨,一场风波,平息下来。 「将军,有些话,我思虑再三,想来你还是有必要知道。」 霂雨想了很久,这件事,他也不是特别确定,但迟清诀中毒之事,是可以肯定的。 这位有话直说的大夫,今日是怎么回事? 「但说无妨。」 「令弟幼时是不是受过伤?」 迟梦幽一听是小诀的事,而且是给他看过病的认真大夫,想来是那件事还没完,回道。 「嗯。」 「那伤只能抑制,无法根治?」 「是的。」 「你很疼他,对吗?」 「他是我弟,你觉得呢?」 「那如果我说,他中的那一箭,有一种慢性毒药,而且是所有人都查不出来的毒,最后的结果是,引出旧疾。」 「你说什么!」迟梦幽不敢相信,一把扯住霂雨的领口处。 紧握的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既然你能知道这毒,那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若是有办法,他早该说出实情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霂雨第一次看见迟梦幽服软,那一声哀求,在心底深处发芽,瞬间长成苍天大树,盘踞在心口,挥之不去。 「办法需要时间,而这种毒会引发旧疾,令弟的身体底子,虽然有长达十多年的调养,但无法保证。而且,如果可以,最好是让他静养,如今他经不住半点刺激。」 「时间是吗?只要你能治好他,时间我来想办法。」 事到如今,书信一封师傅,让他下山一趟,接小诀回去。再以小诀受伤为由,辞去将军一职。我这边书传信父亲,尽快接手迟家。 先稳住莫皇,让小诀再不踏入墨孤。 小诀的身体,不论復仇,或是莫皇之位,都不再适合他。既如此,那就以阿姐的身份,护你在身后。 只是,这一切,还没开始实施,迟家的噩耗,便从墨孤,四处传开。 「将军,不好了!」 「嗯。什么事?」 对迟梦幽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无非就是解毒,小诀的身体最要紧。 「老爷……夫人……不,不好了。」 即便是迟梦幽未听懂,也明白小池要表达的。 「喘口气再说。」 「莫皇圣旨下了,说老爷勾结敌国,证据确凿,三日后问斩。」 「什么!」 迟梦幽不可置信,但是他相信那个人的手段。 吼道。 「备马!」 迟梦幽第一次发火,霂雨就在不远处,正要走过来的路上。 虽然不大明白髮生了什么,但随从小池使劲给他使眼色,他明白了大概,说道。 「将军。」 「走开!」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先冷静。」 「呵,误会?肯定是误会,阿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杀了他。」 小池惊的一声冷汗,说道。 「将军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说与不说,有区别吗?」 「迟蘅,准备二十个人,即刻出发。」 「将军,可是要去劫狱?」 「你让开!」 「我不能让你去。」 「让开!」 「圣旨已下,你去就是送死!」 「小池,把他带走。」 「你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回去便是入了他的套,将军没有圣召擅离镇守之地,这么明显的陷阱,你看不见?」
第87页 「那又如何!」 「你……我陪你去。」 「随你。」 迟梦幽带着清澜队二十人连夜赶回,在靠近墨孤城时,被大量提前埋伏好的侍卫截住。 纵使千般武艺,又怎敌千万人马,迟梦幽步步后退。 「将军,对不起。」 这条路是迟衡所选,自然这埋伏他也是知道的。 「对不起有用,你又何必在这。」 霂雨很少用毒,丝毫不会武艺的他,被迟梦幽护在身后。 眼睁睁地看着迟梦幽被亲信逼落悬崖,只能无奈的看着,不甘。 最终,也只能藉助他的力量了吗? 霂雨紧随迟梦幽身形,跳下悬崖。 同时一声哨令,数十名黑衣人现身,现场不曾留下一个活口。 「少主,我们回谷了。」 「嗯。」 第32章 墨孤不见故人 迟清诀一直不明白,那样的一个人,母妃为何爱他入骨。 母妃对他的爱,热烈又执着,一心只有信任。而那个人呢?在猜忌过后,半分信任也无。一道旨意下,死生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迟清诀想了很久,母妃说他错了,可是那个人,他错在哪?他那样的人,就不应该去爱。 所以,母妃,是你错了。 因缘错了,再好的果,也是苦的。 到头来,以一生为结,活在他人的记忆当中。 若是最初不相遇,又怎会多出一个,在满怀期待,集万千宠爱过后,被抛弃的已死之人 阿爹那样的一个人,说他叛军,也是够可笑的。 迟清诀得知消息后,即刻动身前往北城。 「姑末,北城能保则保。随我去墨孤,先救人,其他以后再说。」 「是。」 多年前的命令,是守住北城。 这个命令,是小诀你,还是岚殿下?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这件事,显然只是一个开端。母亲那边已经传信,以阿幽的性子,此刻应该是第一时间冲到墨孤。但是那边却没有传来消息,莫皇既然选择这时对迟家出手,想必在墨孤城四周,早已做好万全之策。 阿梦,凶多吉少。 自从那一夜过后,以及母亲暂缓婚事之后,姑末再次恢復禁慾的模样。 即使苏和百般撩拨,但姑末的定力实在太好,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结果点了火,烧身的也是自己。 最后,苏和只能生闷气。 当迟将军通敌的消息传来时,苏和首先想到的,暗中吩咐倾香园的暗探,先潜入墨孤,救了人再说。 当日倾香园被查封,也只是表面做给莫皇看的,真正的实力,如今全部回来,且一直在北城各个角落分布。 如影随形。 这些小动作,自然是躲不过姑末的眼线。 「苏儿,这件事,你不能管,而且姑府暂时还不能有动作。」 这话,说的可真奇怪,苏和这样想着。 然后,迟清诀便出现在姑府。 当看到那张脸时,苏和是有被惊到的。 当日初见,即便是在墨孤城外分开时,少年白皙的脸上,有着一层稚嫩的清欲,除开一双眼睛,在某种感觉上姐弟二人也是极像的。 如今,除开一双眼睛,他像的是另外一个人,在墨孤矣故宫里的莫皇。 阿末与他的关系,有些微妙。那时还不觉得,但这段话里,包含了太多。 迟清诀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先莫后霖蝶之子莫岚,而且两家人都知道。 现迟将军出事,以迟清诀现在这副样貌,多年守住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 不论是守住北城,还是先救人。 原来,都是迟清诀对阿末的命令。 那么,接下来…… 命令这种是,一旦开始,便是无休止,没有终点。 迟家这一次,肯定是保不住的。 莫皇这个人,做与不做,都只在一瞬。而且手段迅速,从来没有在做与不做中纠结。 既然他开了头,没理由收不回来。 他对待阿娘,先莫后霖蝶,不都是如此。 苏和神色紧张地看着姑末,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伸手可触,为何又变得遥远起来。 苏和轻微的异样,姑末总能第一时间察觉。 轻搂苏和的腰,揽入怀中,耳边低声说道。 「夫人,随夫君一起去。」 「你!」 此去墨孤,何时能再回北城。故驹,要变天了。 迟家通敌的罪证,四处传开。并以最快的速度被民众遗弃,曾以迟家为信仰的,纷纷倒戈相向;曾瞧不起迟家出生乡野却手握兵权的,只在落井下石。 迟清诀一路上听着这些,心越来越冷。 人总是风吹就往哪倒,扶都扶不住,更别说挽救。 果然,人不能苟活于世,否则,悲剧会再次上演。 「梦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回来了,母妃她对你很是想念,一直想要出宫看你。」 「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 「你!」梦珏生气之下,怀揣着一丝希望,问道。 「若是我答应你,你能放过他吗?」 「你觉得?」 「阿蝶和她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
第88页 「孤说过,要的是你。」 「你若杀他,我是不会独活的。」 「你和他的生死,还有你们的一对儿女,都在孤的一手掌握之中。孤不会让你死的,能囚禁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只不过这一次,他救不了你!」 「杀了我,杀了我,你杀了我!」 「梦儿,当年孤未能杀你,如今也是不能。这么多年过去,孤对你,从未变过。」 「哈哈哈……我的心意,也从未变过,至始至终,爱的都是他一人。」 「孤生气,对你没有好处。」 「你不生气,就对我有好处?」 「来人,好好看住她,她若是出什么事,你们也不要活了!。」 至北城赶路,到墨孤时,已经是次日晚间。 迟清诀与姑末兵分两路,在迟叔的带领下。暗中潜入矣故宫,最深处的禁地。 那个地方,迟清诀甚至还有些印象。 母妃便是带着自己,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 纵使不愿过去,被迫回想起那段经歷,但是娘亲的生死,大于一切。曾经年幼,还来不及去紧握手中的温暖,如今,还要找藉口,然后失去? 不可能的。 那段被强封的记忆,正一点一点的撕开。 那时,这儿并不是禁地,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是母妃的住所,母妃喜欢清静,不喜与人相处,故为母妃特意建造的。如今,也不过是一座废弃的宫殿。 迟清诀小心避开门外的人,娘亲的行动范围,限制在脚下的铁链之内。 手中银针飞出,准确射在房间内,两名侍女的身上。 这是在下山之前,师傅最后教的一手。 「小诀,你该明白,你身上的戾气,越少越好。为师教你的,多为防身之术,即便是剑术,也只是为了你锻鍊身体,以及自保。」 「嗯,师傅,小诀明白。」 「明白?你小子若真的明白,又何必去北城,躺那蹚浑水。」 「师傅。」 「唉,也罢,谁让为师收徒,偏要收一对姐弟。你去也是为了梦儿,那最后为师再教你一招突围之法,不过此法极耗内力,你身子骨养得再好,也只是外强内虚,千万牢记,不可轻易使出。」 这招是当日学成之后,第一次使用。银针的对象,只有两人,却已经让迟清诀消耗太大。 拖着身子,出现在梦珏眼前。尽量以正常的口吻说话,不让梦珏察觉。 「娘亲。」 梦珏听到迟清诀的声音,抬起头来,几分责怪地说道。 「小诀,你不该回来的。」 一年前才见过面的娘亲,如今已是两鬓白髮。 迟清诀顿时觉得窒息感传来,多少年前有过同样的感受? 「娘亲,小诀是来带你离开的。」 「傻孩子,娘亲不会走的。」 「为什么?娘亲,姑末很快就会救出阿爹,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墨孤。去找师傅,他一定有办法,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回来。这不好吗?」 「小诀,他不会放过我的。你答应娘亲,救出阿爹之后,与你阿姐碰面之后,再也不要回来。」 「娘亲……」 「参见太后。」 「让开!」 「还请太后不要为难小的,莫皇的旨令,是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任何人,也包括哀家?」 「请太后恕罪!」 「哀家岂是你能拦住的。」 「小诀,你找你阿爹,不必在我这浪费时间。」 「娘亲——」 「快走!」 曲夜终于见到,日益思念的女儿。 看着早已褪去当年青涩模样的梦珏,曲夜只觉得心疼,伸手将梦珏揽入怀中。 多少年了,突然得知重病而死,身为母亲的她,怎么可能相信。 但是莫宇做的滴水不漏,又是以最快的速度,送至雾山禁地。 虽然也曾怀疑,但始终不敢相信,他们是双生子,而且感情一直很好。 若不是霖蝶母子出事,一样态度的强硬,超快速度的手法,她顺着这条线,一路往下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唯一的一对儿女,哥哥却囚禁了妹妹。 好在,梦儿还是活着回来了,带着她的一对儿女,以及她的将军。 迟幽清,迟家的唯一后代,上一辈皆死于战火之中。十岁那年被姑家暂时收养,在姑家的培养之下,再次成为将军。 六年前,雾山被领国敌袭,主动前往后,一直守在雾山。雾山在他的守卫之下,再无出现敌袭。 一身战火戾气的将军,看向身边的夫人时,眼神中皆是温柔。 流泻出的,是一世爱意。而梦儿,亦是同样的眼神回望。 一切皆已成定局,只是她看到,宇儿的眼中,皆是妒火。 死了的公主,依旧已经死去。将军夫人,可以有这个名头,但必须迴避众人而活。 从此,墨孤城,多了位迟家将军夫人的传闻,却从不在众人面前露脸。 而曲夜,自那日起,再没见过梦珏。 「梦儿,事已至此,回到母妃身边,可好?」 「他,梦儿想见他。」 「你见不到他了。」 梦珏挣开曲夜的怀抱,不太确定地问道。 「什,什么意思?」
第89页 曲夜为了自己女儿彻底死心,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已经死了,那日你与他分开之后,他就已经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 「你皇兄的性子,你会不明白?十几年前,没有机会杀了他,让他带着你回来。梦儿啊,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那幽儿和小诀呢?他们是无辜的,母妃,你总该有能力,有足够的时间,来保护他们。」 「母妃自当倾尽全力,护你们周全。姑末的人已经潜入墨孤,岚儿想必已经在墨孤城。至于幽儿,宇儿的大部分兵力,都埋伏在起山回墨孤的山脚处。至今还没有消息回来,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梦儿,母妃是来带你离开的。岚儿,你在哀家面前,不必隐瞒,哀家会将他带到你的面前。至于幽儿,哀家会派人一直找下去的。」 「岚儿?太后莫不是煳涂了,岚儿早在阿蝶遇害那天,便已经死去。梦珏乃迟家将军夫人,既然丈夫已死,长女生死不明,小儿还在赶来危机重重的墨孤,亦不便离开,太后请回!」 「梦儿,哀家与你说这些,是让你来想明白的,不是让你来任性的!蝶儿的事,当年是哀家一时不察,宇儿才钻了空子。岚儿的事,现在你与岚儿的事,哀家管定了。哀家先离开,届时会有人来接你的。不管你同不同意,都必须离开墨孤,再也不回来。」 曲夜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梦珏身上,以至于房间里的侍女不在,她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而是转身离开。 梦珏勉强支起的身子,还有表情,在曲夜合上门出去的瞬间垮掉,摇摇欲坠。 却被人一把抱住,梦珏立刻意识到抱住她的是谁。 「小诀,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你去找……」 梦珏的脸上余怒未消,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找谁?梦珏一时之间,竟想不起那人是谁。 怒气消散,脸上,是一片呆滞。 「娘亲,娘亲……」 迟清诀双手颤抖,摇了摇梦珏的胳膊。 「娘亲,小诀害怕。」 梦珏这才有所反应,迟疑道。 「小诀啊,你回来了。幽儿和阿爹在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这是迟清诀,过去每次下山,在家住几天,娘亲说过的话。 梦珏突然意识到不对,眼睛,又是一片雾水。 迟清诀小心试探着问了一句,「娘亲?」 「嗯,小诀你怎么还在。你快走,先离开墨孤,走得越远越好。然后一定要找到你阿姐。娘亲去寻你阿爹,但愿还得及遇上。」 「不,我不要。母妃没了,阿爹没了,小诀不想再失去娘亲,我们一起找到阿姐,可好?」 迟清诀不见平日里镇静的模样,又是任性又是委屈又是哀求,迷了心智。 「乖,过来让娘亲抱抱。」 当年的小男孩,比现在更不好相处。眼睛里,看谁都是戾气,像一只到处抓人的小猫。 在雾山的一年时间里,每晚都是守着才能入睡。 也是这般,被梦珏搂在怀里。 「娘亲,对不起,都是诀儿害的。」 梦珏勉强支撑着,此刻只剩下疲惫的身子。摸着小儿的头,用比往日还要温柔十分的语气说道。 「傻诀儿,这怎会是你害的。答应娘亲,找到你阿姐,离开故驹,越远越好。小末的事我已经听你离姨说了,到时你们去茜水,或是东煌,永远都不要回来。」 「为什么,娘亲,你曾说过,对他不要有恨,诀儿做到了。可是,他又杀了阿爹,还让阿姐生死未卜。若是诀儿说不想恨他,可是诀儿做不到啊,娘亲!」 「诀儿,娘亲知道你苦,所以才不想你背负过去那些。现在的一切,皆是当年因果,与时间无关,与你也无关。乖,这一回,就听娘亲的,好不好?」 迟清诀仍记得母妃的模样,只是,远没有娘亲的记忆深刻。 昔日无数次,夜里寸步不离的守护。这才令当时已经魔怔了的莫岚,一步步成长为迟清诀。 娘亲,只要是你所说,诀儿又怎会拒绝。 「好,娘亲,诀儿答应你便是。」 第33章 梦里花开梦里花落 梦珏抱着迟清诀,思绪飘回到遥远的过去。 那时的梦珏,还是故梦公主,名为莫梦,与当今莫皇莫宇,乃是一对双生子。 故驹皇室,向来是一脉单传。双生子乃闻所未闻的史无前例,这对莫家来说,就是一场不可预见的噩梦。 先皇莫梁几乎是未做多余的思考,杀气四起。 曲夜强逼着自己清醒,拖着虚弱的,看着眼前惊险的一幕,是直接扑倒在女儿身上。 「让开!」 曲夜强撑着的身体,摇摇欲坠。仍一字一句,坚定地说着。 「与其眼睁睁看着你杀了她,往后活在悔恨中,还不如现在与她,一起死去。」 「莫家的血脉,只能是单脉相传。」 「那让她活到继任那时,再做决定,不好吗?」 曲夜说完这句话,便晕倒在睡床上的莫梦身上。 莫梁只好作罢,抱着莫梦回房,再令人昭告天下。 莫后顺利诞下太子、公主殿下,普天同庆。 莫梦在宫中,被曲夜宠得厉害。什么事都依着,每次兄妹二人有小冲突,错的那个人,肯定是莫宇。
第90页 为此,莫宇一再怀疑,到底是不是一胎所生。 尽管如此,兄妹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歷代新皇继任之前,大多都是要去边城,或是民间歷练一番的。 早已册封为太子的莫宇,已经确定好行程、时间、路线,择日动身。 莫梦在看过故驹的史书之后,便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当年若不是母亲的央求,早活不过出生那晚。 而哥哥对自己一直都很是宠爱,去争取什么的,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很多事,不是争取就能有好的结果,而且,这十多年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哥哥成为故驹的莫皇那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从没有这般释怀过,莫梦心想:这次去北城,看过的景,见过的人都是赚到的,要开开心心的。 于是,听说要去北城,莫梦是立刻赶着过来,与兄长确认一番的。 「哥哥,听母妃说你要去北城歷练一番?」 「是,明日启程。」 「哥哥,那你可以同父皇说说,准许我一同前去么?」 「怎么,宫里不好?」 「不是,我想去,看看外面。」 莫宇看着比自己晚些出生,便註定结局的胞妹,爱怜地摸了摸莫梦的头,说道。 「也好,明日你与我一同前往,父皇那边我替你说。」 莫梦激动不已,扑进莫宇怀里说道。 「哥哥,你真好。」 北城不仅繁华热闹,还盛情好客,莫梦一时之间,玩的不够尽兴,没一会,便与莫宇走散。 莫梦顿时什么心情都不见,懊恼又沮丧地走着。 哥哥说他来北城,好像是要住到姑府的,既然找不到人,不如去姑府等着哥哥好了。 「阿欢,你听我解释。」 「不听,你不许跟过来。」 姑北仍不听地在后面追着离欢,离欢很是生气地转过头对身后的姑北说道。 「你再过来试试,我……啊痛!」 离欢与莫梦,俩人都看着别处,这才撞到了一起。 「欢儿,你怎么样?」 离欢不理会姑北关切的询问,责怪令她停下脚步的莫梦。 「这位姑娘,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他……」 莫梦同样吃痛,北城女子都是这般不讲理的?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竟不觉得讨厌,即使对方说了令人不高兴的话。她比宫中看到的那些人,顺眼得多。 一对率直的杏眼,偏褐色,还有几分灵动俏皮,眉宇之间透露着几分坚韧。 生气的话收了回去,趁对方还看着自己,说道。 「你这人真奇怪,盯着我看做什么?」 离欢并不觉得不好意思,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片刻之后目光落在姑北身后的迟幽清身上,笑意灼灼,说道。 「姐姐你莫非不知道自己的样貌,我看着都觉得嫉妒呢!我叫离欢,姐姐你呢?」 莫梦也忍不住调侃起来,说道。 「你家哥哥还在后面跟着呢,他的目光可是一直落在你身上,姐姐比不上你美。」 「哼,不用管他,方才路过倾香园,他沖那里面的女子笑得可甜了。对了,姐姐你在找什么?」 要不是对方东张西望,也不会那么容易撞到。 「姑府。」 「姑府?」 「嗯。」 突然凝重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离欢心想:气死我了,居然已经有女子要跑到姑府!同时,用余光瞟了眼姑北,甚是不满。 姑北只觉得冤枉,方才路过倾香园,对方不过是道谢时,多说了两句玩笑话,现在还突然多了位女子,似乎更难解释。于是正色问道。 「不知道姑娘去姑府,是为何事?」 「初来北城,不慎与兄长走失。曾听兄长提起,他来北城是要去姑府的。你们能带我过去吗?」 「臣迟幽清拜见公主。」 姑北还在想怎么对离欢解释,并未多想莫梦所说,突见迟幽清的举动,一时之间愣住了。 这是莫梦第一次看清眼前的这个人,稜角分明的五官,除开一张冷峻的脸之外,还过分硬直了些,看上去,就是不好相处,不能惹的人。 这是莫梦对迟梦幽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迟幽清说完这话之后,目光收回,仿佛方才说话的人,并不是他。 他那样的一个人,独处时,那般耀眼,唯独在人群之中,总让人忽视。 迟幽清总是能将自身的气息,隐于众人当中。所以,再未看到那张冷峻的脸之前,是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呢? 是那日雨中相遇,还是被他抱住的那个瞬间,又或是从一开始。 梦珏已经记不清,因为,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如此珍贵。无论时间如何倒回,都要所有的遇见。 北城夏季的雨,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闷热的天气,在暴雨的洗礼之下,空气中都是泥土的气息。 打在身上的雨水,还能感觉到疼。而整片雨淋在身上,淋透了的衣裳,黏在身上早已不是解暑的快意,而是入骨的凉意。 莫梦一路小跑,一路用手遮住额前。刚出门就遇上这么大的雨,在墨孤可是从未有过的。 烈阳被乌云遮住,天色暗沉下来,哪里还有白天的影子。
第91页 莫梦一路跑过,最后在姑府门口停下,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正做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那个人拿着一把伞,走到一朵路边的小花面前撑开伞,蹲下身,再将手中伞放下。 风雨中的小花,早已失去它原本色彩,此时在它面前,放一把伞,又能如何?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这个人,难道不是在做多余的事? 莫梦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下。看着他的身影,竟有几分感动。 这个雨中模煳的身影,因为每次出现,都是一个样子,所以莫梦,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迟幽清蹲下身的模样,有些滑稽,特别是一张冷峻的脸,对上的,是一朵摇摇欲坠的花。 温柔吗?这是莫梦,唯一能想到的词。 迟幽清起身,看见来人之后,也不慌张,而是淡定走过去。 「臣迟幽清,拜见公主。」 倒是莫梦,有着突然被人撞见的尴尬,忘记回答,而是转身一路跑回了身后的将军府。 之后的几天里,莫梦便一直未曾再见到迟幽清。 莫梦心中奇怪,难道那日,他生气了?可是他生气,与自己又有何关系呢? 想来想去的,各种烦闷不说,还影响心情。 莫梦本想去询问哥哥,但是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再三思量之下,决定去询问离欢。 「小离,你看见我哥哥了吗?我找他有事。」 「公主,你找殿下啊。殿下他们如今正在城墙之上,有事的话,我可以代为传话。」 「这样啊,我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他们回来再说,也是可以的。」 离欢很会抓关键词,半惊讶地问道。 「他们?」 「嗯,他——我哥哥,不是吗?我可知道他们私底下已经义结金兰,小离,你叫一声阿姐也可以的。整日里叫公主,我都听腻了。」 离欢可不是那么好煳弄过去的,但既然对方有意掩饰,也不急于戳穿,反正人还在北城,不怕没有事成的一天。 「这可不行,公主你倒是想得简单,但若是让姑北那傢伙听到,还不得训我个没完没了的。别看他一本正经的,其实就是个老头子,总爱说教。」 每次说到姑北,离欢嘴里说着不喜欢,但脸上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一脸温柔地说着不喜欢,只会让听着的人,觉得羡慕和嫉妒。 「哥哥他们近日一直城墙之上,可是因为南央的动向?」 「嗯,算是吧。原本是在部署防御之策,正好遇上南央越过边界,出现在北城附近的军队。这才打了起来,不过放心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成功转移话题后,以离欢的兴趣,肯定逃不过她的追问,莫梦提议回去,说道。 「嗯,那我先回去了。」 离欢可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顺着莫梦的话,也不多加追问,说道。 「哪天有空,我带你去。」 说是有空再去,结果却是一月过去。才收到离欢的口信,让她去城墙附近走一趟,有什么也不说清楚,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着说不定能见到某人,莫梦这才着急出门。 要不要,把那件事解释一遍?但是会不会太突然,说不定,他早已忘记,突然提起,不是更尴尬。 莫梦一路走一边纠结,已经来到城墙下。 迟幽清、莫宇、姑北,三人一直在探讨、部署北城不同的防御、进攻之法,一个月过去,已经有了基本轮廓。迟幽清负责进攻,姑北负责防御,离欢负责巡视,莫宇则是平衡三者,找出一个最佳之法,同时还能延伸出多种应对,战略之策。 此刻应是换防之时,但离欢以每月例事不便为由,让迟幽清为她代岗,换防巡视城墙一一遍。 离得很远,迟幽清就看见了莫梦的身影,正在城墙之下,来回走动,着急等人的模样。 正当迟幽清准备快步走过时,他看到一道黑影,在接近浑然不觉的莫梦。 「小心!」 这是他的声音,不爱说话,极少回答的他,声音总有几分沙哑,如此着急,还是第一次听见。 莫梦回头,身边的随从,已经倒下。莫梦只好后退,再后退也是无路可退,后面正是城墙。 对方应是知道她的公主身份,否则好几次可以直接动手,结果想活捉,才失手。 时间不能拖,三招之内仍未能成功捉住,对方立刻恼了,打算刺中莫梦,再捉住也是一样的。 已经赶过来的迟幽清,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赶到后从旁拉过莫梦入怀,再一个侧身起跳。 「臣来晚一步,让公主受惊了。」 「多,多谢。」 迟幽清放下莫梦,在安全的距离。 这边的动静,莫宇,离欢等人已经赶到。 看着若不是迟幽清及时赶到,莫梦此刻已经受伤。心惊的同时想到,梦儿没理由过来,所以一定是有人叫她过来的。 莫梦还在小鹿乱撞中,就听见莫宇的质问,是对着不包括她在内的其他人。 「公主,是你们谁叫过来的。」 莫梦对莫宇的了解,这是要发火的前奏。 离欢自小在姑府长大,为军者的一言一行,早已根深蒂固,这事确是她所为,没理由不认。 「我……」的
第92页 「哥哥,」离欢的声音,被掩了去。 「哥哥这是什么话,梦儿一月未见到哥哥,还不能来找了?」 莫宇看着眼前的莫梦,眼色立刻柔和起来,语气也不再僵硬。 「梦儿,哥哥还不知道你。罢了,此事下不为例。」 一个人的情绪,因另一个人,瞬间激起,又因对方的一句话,瞬间恢復平静。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看来这件事,成不了,即便他们有情,可他们之间,有一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人 离欢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事实。 犹豫再三,只能将此事,私底下告知迟幽清。 「嗯,我知道的。可是小离,你能阻止小北喜欢你,或者不再爱你吗?你做不到,他更做不到,而我,同样做不到。」「清哥,也许她对你,只是一时好感,毕竟,那可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人,你又要拿什么,去和他争。况且小北已经许诺,为他守住北城。」 「不必担心,爱不是为了得到,仅仅是为了付出,一个只对她好的理由。所以,我会有分寸的,北城有你和小北,便足以。」 感情的事,本就无法控制。离欢自嘲一笑,又做了多余的事呢。 阿北,若那人是你,我也不会放弃的。 同时,意识到这件事的,还有一直在莫宇身后,却看不清身影的霖蝶。 原来,这个擅长伪装的人,将所有伪装的温柔,都给了她。 霖蝶的袖中剑,紧了又紧。 那日,说着要回来救她的人没有出现。而最后,虽然是被救了,却也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 南宫家的杀手,要么是选择身世干净,而又有些根骨的人。甚至有些根骨极高的人,被选中后,会设计处死一家人,唯独留下看中的那一人。 霖蝶自那日之后,一直在南宫家。 这次的任务,是接近故驹太子莫宇,找机会刺杀。不过首要任务,是接近取得信任。 霖蝶想不明白,为何会对他一见倾心。 杀手的心,怎么会轻易波动。 就因为那温柔一笑,半惊起的涟漪,便要倾心? 莫梦有了足够的理由之后,每日都会来城墙之上。寻到机会,就和迟幽清说话,哪怕是时间极短,只能说一句。 为此,莫梦都能开心许久,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与宫中,对皇兄,父皇、母妃的不一样。 「迟,迟大哥,我可以叫你阿清吗?」 「嗯,可以。」 「阿,阿清?」 「嗯。」 「你那日,为何要把那伞,放在路边?」 「嗯?」 莫梦的脸,越来越低,我这个二傻子,怎么还是给问了出来,但实在想不通嘛。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伞,放在一朵即将要死的小花旁边?」 「是啊,那朵花,都已经被风吹,被雨淋过,怎么看也是要活不长了。」 「所以你笃定它活不长,就不愿意伸出手,救它一时。」 「可它还是会死,不是吗?」 「那它也有一半的机率活,不是吗?可我不伸手,等着它的,便是死路一条。」没有给莫梦回答的机会,迟幽清继续说道,「我是迟家的少主,却在姑府长大,你难道不奇怪?他们战死沙场后,留下的,只是迟家军的最后一支。那年我八岁,后来莫皇恩准姑家收留我。那时我就明白,很多时候的死亡,仅仅是因为,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等来拉他一把的那只手。那时,若不是,姑叔和娩姨,谁知道我会在哪,或许已经……」 莫梦用手指,挡住迟幽清要往下说的话。 「阿清,我不许你说这种话。以后,我都陪着你。」 说完这话,莫梦就后悔了,她没有以后。 即便如此,迟幽清已经当真了,抱住莫梦。说道。 「我喜欢你。」 莫梦心中应道:我也喜欢你。阿清,等我回宫说服母后,就来找你。余生还剩下多长时间,就陪着你多久。 当莫宇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夕阳下,一对璧人在城墙之上,紧紧相拥的画面。 紧握双手,看着迟幽清的,只有恨,和杀意。 三日后,莫宇带着莫梦回到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几段回忆,,, 第34章 雾山幽禁 莫宇自小就明白,双生妹妹莫梦,逃不过宿命。 莫宇那时便下定决心,成亲,是唯一可以解决此事的办法。 只是不曾想到,在北城的一年时间里,十几年的长情陪伴,竟抵不过才相识不到一年的他。 莫宇带着莫梦,提前回了墨孤。 在雨中跪了一夜,才求来这唯一的机会。 三日后,莫宇的身子恢復的差不多,至少看不上,脸色无恙。 这事隐晦,宫中人都不敢多说。 莫梦对这次回宫,没有太多想法。因为,距离哥哥继任莫皇之位,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莫梦已经想好,如何说服父皇和母妃,她要回北城,把这余下的一年时间,全部送给他,一直陪在他身边。 然后回来,结束她的这一生。 莫梦近日里,一直坐在后花园处发呆。 莫宇过来轻唤一声「梦儿」,魂不守舍中的莫梦,惊被吓了一跳。
第93页 嗔怒道:「哥哥~」 莫宇看着还是爱撒娇的妹妹,柔声道。 「梦儿,这是是在想什么呢?」 莫梦没有回答,而是羞涩一笑。 这情,在未深之前,可斩的断? 试探一问。 「梦儿可喜欢哥哥?」 「当然喜欢,哥哥最好了!」 「那梦儿可要嫁给哥哥?」 「不要,母妃说嫁人,是要嫁给心爱之人的。」 「梦儿难道不喜欢哥哥?」 「不是的,这不一样啊。」 「梦儿,你告诉哥哥,哪里不一样!」 莫梦这才认真的看着一起长大的哥哥,作为双生子的心灵感应,她清楚地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愤怒。 这是为何? 试探地唤了声:「哥哥。」 莫宇自知失态,不甚在意,继续问道。 「梦儿你不嫁哥哥,会死的,这样也没关系?」 「有关系,但是这十多年来,有哥哥和母妃,还有父皇的疼爱,梦儿很知足了。所以,也没关系的。」 「那他呢?」 「他啊,他会找到更好的。梦儿还有一年的时间,等说服父皇母妃,这就去陪着他。」 「你说什么!」 被气急的莫宇,一把抱住莫梦。在莫梦的惊愕之下,强吻过去。 莫梦立刻意识到不对,使劲推开莫宇。 「你,你做什么!」 莫宇抓住莫梦的手,并未松开。冷笑道。 「你以为你还能见到他?梦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你!为什么啊?」 「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还不能明白?」 「可,我们是双生子啊。」 「那又如何,如今父皇已经同意。一旦你我成亲,莫家血脉也将只有一脉。」 「成亲?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不成亲的路,只有一条,梦儿,你一定要这样?」 「成亲,是与所爱之人,相濡以沫的生活。哥哥,你认为你我之间,有可能吗?」 「来人,带公主下去。」 莫梦挣开侍卫,方才有神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来。静然说道。 「你杀了我吧。」 莫宇这才不得不在意起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语气稍缓,说道。 「梦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莫梦无神的眸子里,有几分坚定,是视死如归? 「杀了我。」 莫宇第一次明白,护在身后的妹妹,早已不是当年爱哭鼻子的小丫头。 而这些,皆是因为他。 莫宇很少动怒,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失控两次。 「嫁给我,你才能活,你到底明不明白?」 「哥哥,你又是何苦,梦儿本就是要死之人,不能陪着他一生,已是遗憾,现在还要错过他。我做不到,所以,哥哥,你成全我便是。」 「你们才相识不到一年,哥哥哪里比不上!」 「梦儿对哥哥,只是对兄长的敬爱之情。阿清不同,我爱他。与时间无关,只因是他。」 「够了!你别想着寻死,要知道他的命还在我手里。梦儿,你这一生都只能是我的。之后,你就暂住在雾山,等什么时候想通了,我接你回去。」 「只要你保证不伤害他,我可以终其一生,住在雾山,永不出来。」 故梦公主莫梦,在回墨孤后的第二月,身染重疾,太医阁洛家也束手无策,最终不得而果。 迟幽清在北城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身铁血的他,生了一场大病。 此病时好时坏,兜兜转转,就是不见醒来。 月余之后,才有好转,再过半月,才彻底清醒。 醒来之后的北城,气氛凝重。 迟幽清走过来,看到姑北正低头看着北城的部署图 「小北,可是南央有异动?」 「清哥,你醒了?」 「嗯。」 「南央有动向,在北城倒也无碍。但是茜水、东煌亦参与其中,倒是其他边城,情况不大好。莫皇已经派二哥带兵,镇守茜水镇。」 「那边情况如何?」 「放心,听闻二哥在茜水镇,阿蝶已经赶了过去,没什么大碍。至于起山,有将军镇守,倒也无妨。只是雾山,情况不太乐观,此番他们三国联手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从雾山接近墨孤。表面上茜水镇的强攻,实则为调虎离山。」 所以还缺的一块,是雾山。 「小北,你替我传话,雾山我去守。」 「清哥,你,你可明白你在说什么?公主她的事,你要学会放下,迟家不能没有你的」 「嗯,明白。」 因为明白,所以更难解。 这份爱,才表明,却还不曾送出,便失去了它要送往的方向。 爱的尽头,是什么?是无妄的过去。 所以最后,将军夫人,不管是不是你故梦公主,她都会出现。 与我执子之手偕老的那个人不是你,真的忍心? 你一定还活着,对此,我深信不疑。 此时跟着莫宇的暗探,多半被派去保护莫梦,剩下的已经被莫宇可以甩开,以防有人发现莫梦的存在。 但是禁地内部,很显然已经有被人闯进的迹象。 莫宇着急的往里走,担心莫梦的安危,一时不慎,没有注意到敌军的接近。
第94页 当霖蝶在走廊的转角,再次跟上莫宇时。 陌生的气息,以她作为杀手的直觉,立刻警觉起来。 夜色中,冷光乍现。 霖蝶轻功点地,抱着莫宇一个侧身闪过。同时霖蝶手中暗器,准确地射中放冷箭之人。 「我不是说过,让你留在墨孤,不要跟过来。」 「你该知道,我的身手,在你的暗探之上,他们,我不放心。」 空气中,有一丝血腥气味。 「你受伤了。」 「擦伤,无妨。」 「待着别动,剩下的人我来。」 霖蝶不是一个要强的人,尤其对方还是自己,放下所有过去,不论是何代价,也要陪伴在侧的人。 身为杀手,她有自己的觉悟。此时的她,退至莫宇身后。 杀手本无心,但是在爱上对方时,她的心,便只能装下一人。 不论那个人爱的是谁,她都能蛰伏在黑暗之中,静静等到,属于她的时机。 不过,这份执着中,有几分是真。 是在刻意取得信任而受伤,还是在试探这几份情意,霖蝶想不出来。 「将军,前面再过去便是禁地,不可……」 「安静。」 阿梦回墨孤之后,传回北城的消息是突染疾病,不治身亡。 迟幽清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如死灰。雾山途经墨孤,也是召回迟家军的地方。所以迟幽清回到墨孤后,暗中调查过,但一无所获。 故梦公主成为过去,莫后为此还病着在。而此时敌国结盟来袭,太子殿下远赴茜水镇,雾山也是接连遇袭,城里人心惶惶,暗示莫家双生子不祥的传闻。 迟幽清心中冷笑,墨孤城中之人,与矣故宫一般,被护得太好,这种事也能扯上关系。 墨孤停留三日,迟幽清带着仅剩的迟家军,镇守雾山。 雾山地势险要,常年大雾瀰漫。被称为「死亡之域」,无人居住。但因为距离墨孤最近,所以也正是突袭的最好选择。 此番更是三国联手,来势汹汹的突袭。 迟幽清率迟家轻骑兵最先赶到,很快便将敌方控制在雾山之内。 但因敌方派出的人,实多为暗探,擅长独自、或三两个人组队作战,故难以一次全灭,只在小心周旋。 来来去去,已是一月有余。 将身心都放在制敌之法,倒也不再去想那件事,如此也好。 迟幽清这次便是在消灭大部队之后,暗中跟随。一路跟随,不料对方竟凭空消失。 凭着踪迹搜索,才来到此处。 琴声?雾山的禁地,怎会有琴声传来。 迟幽清听着那琴声,越来越心惊。 这琴声,远远听着,像一个人。 这个人,在思念这另一个人。 琴声柔和,时而停顿没有激扬,是心如止水了吧,琴声带着深深地思念和悲伤,一张脸突然浮现。 想要走近,一探究竟。 会是你吗? 「将军,莫皇已经到达前方,等您回去。」 「好,我知道了。」 这是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怎会亲自前来。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不过是在大面积清山而已。 雾山禁地,果然是有什么。有他非来不可的理由,心里某处柔软,正在隐隐出动。 迟幽清寻着琴声,一步步靠近,太过深入,四周有泉水的声音,生人的气息已经不在。 迟幽清走出这片林子,站在泉水池边。 「回去。」 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传来,迟幽清已死之心,惊起涟漪。 「阿梦?」 「将军,你闯入禁地,念是初犯,不予追究,请回。」 「你都不曾回头,怎会知道我是将军身份,你不担心我是敌国的人?」 「雾山在迟将军的带领下,敌国的人,已被拿下。我在此处长大,有何事不知。将军,请回。」 戴着面纱的女子,泉水之下,抱着琴,转身走去。 「若是我不回呢?」 阿清,你何是这般赖皮的人。 「请便。」 「那便不客气了。「 在雾山将近两个月,还真不知道,有如此幽静之地。对着已经走远的身影,继续说道 「既已经迷路,阿梦又不肯相认,那便住到你,肯送我离开为止。」 入夜,山里凉,尤其是大雾瀰漫的雾山。白日里,有阳光照在瀑布处,气候还好,此刻却是冷意袭来。 迟幽清早已扎营习惯,捡来枯木生了火。 莫梦一直未曾走远,隔着面纱,远远地看着这边。 如此相望,不相识,也挺好。 冷风吹过,有细小的铃铛声,传入莫梦耳中。 这声音,同样未逃过迟幽清的耳中,这是一种习惯,军人必备的耳灵。 从知道镇守雾山的将军是清的那日起,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这么快的吗? 还差一点。 莫梦走过来,看着远处,说道。 「你该回去了。」 如此清冷的声音,以及可以保持的距离,真的不像她,但迟幽清敢肯定,她就是她。 「你摘下面纱来,我就回去。」 「走的时候,把火扑灭。」 莫梦避重就轻地,回了一句,便离开了。
第95页 雾山的每一处点火,都是为了诱敌。这一次,亦然。只不过引来的那人,是他。 莫宇退敌之后,对霖蝶说道。 「你受伤了,先回去。」 「里面……」 不等霖蝶说话,莫宇打断道。 「放心,再过去,便是禁地深处,不会有危险。」 能让眼前的这个人,如此奋不顾身,原因只能是她。所以,才会在得知迟幽清镇守雾山时,着急赶过来。 她不是身染重疾,而是被你藏了起来,藏在这深不见底的雾山中。 一厢情愿的喜欢,终究只是痴人说话罢了。 既然,当事人都在,是不是可以争取,然后就能得到想要的? 反正结局,不会比现在更糟,霖蝶决定一试。 莫宇深入禁地,走进琴声所在之处。 才几月不见,对比之前被保护,所形成的天真任性。如今,与这琴声一起的人,悠远而宁静。 这样的一个人,怎能不爱?可她,却是唯一的妹妹。即便世俗不容,他要的,仍然是她。 「梦儿,随我回去。」 琴声止,莫梦抬头说道。 「回去做什么?」 「成亲。」 「不可能。」 不可能,又是不可能。怒道。 「若是我以他要挟,你答不答应!」 莫梦抬眸,眼神越发清冷,一字一顿,说道。 「那我就陪着他,一起死。」 「你!」 这话有几分刻意,但是莫宇听来,只是火上浇油,气急的莫宇,伸出手,推开了那把琴。 「梦儿,我有的是时间陪着你耗,他的命,我会留着的。」 这一幕,四个人都在场。 迟幽清没有回去,而是跟着莫梦,听到了这番对话。 霖蝶也没有回去,而是悄悄地,跟了上来。 莫宇走后,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离开,她要拖住莫宇,哪怕一会。 以霖蝶杀手的敏锐直觉,这件事太过凑巧,尤其是那番话,简直就是刻意激怒一般。 只是那样稳重的一个人,在她的面前,也只有失控的份,所以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人的气息,是迟幽清。 这件事,不能被他知道。 莫宇走了之后,迟幽清才走出来,说道。 「我带你离开。」 这句话,是莫梦想听到的,可是真的听到后,反而害怕起来。 未来,那么多的不确定。即便此时两个人,在一起离开,又能如何?莫梦,输不起。 「阿清,对不起。」 「去哪都好,我带你离开这。」 「江水漂漂兮,盼佳人兮君不归……」 莫梦离开,迟幽清在原地等了一宿,未等到人,只好暂时回营。 太长时间不回去,他会怀疑的。 放弃自由之身,才护得自己安全,不能辜负。 莫宇在确认迟幽清,并不知晓莫梦的存在后,离开了雾山。 而霖蝶离开前,去见过莫梦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第一次完整的故事写全文,很多bug,有劳观看了。明年继续加油,慢慢写,写出不一样的。 第35章 茜水镇定情 时间有情,人亦无情。人若有情,时间无情。 自雾山回来后,霖蝶便一直陪在莫宇身后,回到了茜水镇。一月之后被莫皇召回墨孤,时间期限未到,于是莫皇再次给出选择,莫宇还是选了北城,霖蝶自然是一路相随。 只是不曾想到,他会对另一名女子动心,甚至是情动。 原来,即便作出努力,日夜相伴,你爱得那人,终究不是我。 那名女子,与莫梦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对着他笑时,气质几乎一样。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霖蝶处理杀手身份的事,与离欢走得更近,很少跟在莫宇身边,也是不忍看。 直到后来,二人定情要回墨孤成亲时,那名女子乃茜水国公主水木云,对此,莫宇的果断,很快便放弃了这段情。 江山与她,莫宇选择的是江山。 这才是他的本性。 霖蝶知道,她还剩下这个,最后的机会。 一个月后,霖蝶收到的密令:茜水镇,刺杀莫宇。 既是刺杀,那地点又为何是茜水镇? 所以君皇和南宫家,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被召回煌城的霖蝶,守到计划开始,才展开行动。 等快马加鞭赶回时,只来得及在北城落脚,而莫宇,已经在赶往茜水镇的途中。 霖蝶只好连夜赶路,至茜水镇,与上一次相比较,这一回毫无生气。 发生了什么? 霖蝶小心地穿梭于夜色中,空气中隐隐有血腥味。霖蝶一个侧身躲过,再转身袖中暗器已经击倒对方。 已经被黑衣人包围了,莫宇的身边可安全。 十多名黑衣人在霖蝶的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当初之所以选中霖蝶,是因为她所扔出的暗器,从未失手过。 不论是近攻,还是远攻,只要她出手,没有伤不了的人。 霖蝶确定跟着她的人死绝了,朝着纪迟府而去。 南宫培养出来的杀手,在做刺杀任务时,必定是一明一暗。 而霖蝶是刺杀莫宇的明杀,暗杀的那人,一直未曾显露身份,霖蝶在北城时,即便查了很久,却也始终没能查出来。
第96页 刻意召回自己,没有理由他不在。所以这个人,会是谁呢? 霖蝶来到茜水镇之后,贴身跟在莫宇身后。既是保护,更是监视。 如此做法,既能暗中观察保护,也能掩人耳目。也不至于让南宫家怀疑,双方也就这般,一直保持着平衡。 而形势越来越紧张,霖蝶却一直未察觉到那人的动作,这让霖蝶奇怪,渐渐地不安起来。 不出现的原因,一是对方已经确认目标死亡,或是必死无疑。所以完全没必要,确认彼此的身份。 「来人,传大夫,殿下晕倒了!」 这一声惊唿,让走神的霖蝶清醒几分。跑过去,握住莫宇的手,探了探脉搏。 莫宇如此一张苍白到极致的容颜,还是第一次,对他,霖蝶还是放不下。 莫宇的脉象只能诊断出疲劳,但霖蝶知道,他中毒了,而且是东煌特有的秘药! 可是这药,必须用人做药引。 只有朝夕相处之间,通过双方不断地气息吐纳,方可令任务目标中毒。 此毒名为祭血,是一种慢性毒药,短时间中毒者,身体没有异样。中毒者因体质不同,毒发的时间前后会有差异,却也不过十日之内。时间越是往后,中毒者的身体日渐消瘦,最后诊断为疲劳过度而亡。 此毒名为祭血,也是解毒的唯一办法。 让身为药引之人,献祭全身的血,此血在中毒者的体内走一遍,直到产生抗药性即可解毒。身为杀手,选择祭血为毒,以自身为药引的目的是为了暗杀。又如何能甘愿,去救一个必死之人,况且还是一命换一命。 这毒在煌城,不知已被禁了多少年。 洛格替莫宇把了脉,单从结果来看,脉象再正常不过。 矣故宫内的大小病症,一直都是洛家负责的。而莫宇更是由他从小照顾的,看气色是中毒的症状,但把了脉之后的结果,却是正常。 这中间的差错,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殿下中了一种故驹国内没有的毒。 四国之内,还有他洛格不知道的毒,看来是皇室所有的禁药。 殿下突然晕倒,换做旁人,定认为殿下是因军事所累,娇养的身体受不住,才疲劳晕倒的。随便开两副养神的药,好生休养几日便能恢復。 该庆幸听从了莫皇的话,跟着殿下来了茜水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会是哪一种禁药? 洛格还在苦思中,有人走过来给出了答案。 「殿下他中毒了,是东煌皇室的禁药祭血。」 事到如今,身份什么的,在他的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能在第一时间里,知道殿下是中毒而非疲劳,还能准确说出禁药的出处,身份不简单。 她是东煌国的什么人?留在殿下的身边,目的何在? 洛格只是一名大夫,不多做猜测。更何况她能留在殿下的身边,这其中的感情,不简单。 其他的暂时不提,目前最重要的是解毒。问道。 「你既然知道此毒,那解毒之法?」 霖蝶并未回答,而是强调道。 「在此之前,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也包括殿下?」 「嗯。还有……」 「打住,我只是一个大夫。其他事,我做不了主。」 「多谢。我若是不在了,请洛大夫转告一声,就说我回去了,让他不必挂怀。」 「霖姑娘,我这大夫还在你面前。说什么丧气话,这毒你能解,我没道理救不活你。至于你与殿下之间,那是你们二人的事。不管结果如何,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清的好。」 「嗯,多谢。」 霖蝶在莫宇的身侧躺下来,这是第二次近距离地感受他的心跳。 从相遇那日,被他所救搂入怀中。第一次感受他的心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后来才知道,他是任务目标。 于是一边刻意接近,一边弥足深陷。 若是这一次,还能再活着,余生将为你而活。 死去的是,杀手霖蝶。活下来的,是你的阿蝶。 洛格让霖蝶在薰香的安神下,进入熟睡状态。全身的血液在体内,缓缓流动。 洛格端来一碗水,各自取了一滴。中毒的暗色在与碰到霖蝶的血,很快便融合在一起,并恢復正常颜色。 目前来看,解毒是没有问题。但放血和进血,中间稍有差错,两个人都保不住。 一根细管,连接着霖蝶和莫宇。 祭血开始。 洛格的衣衫,被汗液浸湿。霖蝶的血不断进入时,莫宇的血则另外抽出,进入到霖蝶体内。 不断的放血和进血,持续了一天一夜。 洛格的眼皮子都没抬过,看着脸色已经恢復的殿下,总算松了口气。 这毒算是解了,人姑且也是保住了。只要再寻得几味药引,好好调养,还是能恢復的。 醒来时,莫宇的体内,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身旁躺着的,是脸色苍白的霖蝶。 从初见,就一直陪在身边,将自己隐于黑暗的女子。 即使受伤,也从未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是个看不透的女子。 如此苍白,拧着眉头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 「殿下,臣洛格求见。」
第97页 「进来。」 莫宇从床上坐起来,能解释眼前的,只有洛格。 「洛格,她怎么样?」 「殿下中毒,霖姑娘以身试药,情况暂时还不稳定,现急需几味药做引。」 「需要什么,你说。」 「护住心脉的青樱草,让全身血液在体内高速运转的【】,最后是体内残余毒素的清理。时间拖不得,三日之内集齐,然后一个时辰之内解毒。否则都会来不及。」 「这就命人去寻。」 洛格调转语气,说道。 「此解毒之法,很有可能会产生催情,殿下可要考虑清楚。」 莫宇沉思再三,问道。 「不能用其它的药代替?」 「霖姑娘如今气息微弱,除了暂时让我封住的心脉,其他地方已经是半死状态。血中带毒,只能用此法。半个时辰内,解毒成功的机率更高。催情只是过程,殿下不必担心。」 为我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莫宇一字一句地说道。 「洛格,救活她。」 「臣定当尽力而为。此次战事,他们做足了准备,这次中毒也是。殿下何不将计就计,在镇上散布您身体不适的消息,再一举拿下。」 「你能保证此药都有?」 「殿下请放心。」 莫宇自小,便把所有的好和喜欢,统统给了莫梦。却输给了相识不到一年的人,除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后来遇到阿云,梦儿若是未曾去过北城,也该是那个模样。 所以爱上的很彻底,结束的也很彻底。 感情最美的样子,就是在最美的时间里遇上彼此,该结束时再多的犹豫不决,也只是徒增烦恼。 这一次,我愿意再信任一次。 药是在诺家找到的,在洛格的医术下,霖蝶很快便醒来。 趁着莫宇中毒而一举进攻的东煌,以惨败结束。 杀手霖蝶,在这场动乱中死去。诺家的药救回霖蝶,对外是救了莫皇。诺家在茜水镇,名声鹊起。 过去的身份,已经不再重要,相守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茜水镇稳定下来后,莫宇带着霖蝶回墨孤。 从成亲到生下莫岚,前后不过两年时间。 在霖蝶看来,却是她人生中,最长、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启禀娘娘,属下已经确定了他的准确位置。」 南宫筱母仪天下的仪态之下,淡然回道。 「说。」 「煌殿下离开东煌之后,去了墨孤,隐于绝味楼,身份是说书者,他一直留在故驹。」 南宫筱坐下,端起一杯茶,问道。 「原因?」 「是,是因为……」 放下茶杯,讪讪地继续追问。 「因为什么?」 「霖蝶。」 这个名字,让滴水不漏的君后,些许失态,实难捉摸。 南宫筱早已不是当年被悔婚的小丫头,而且,既然死过一次,想来也不介意再死一次。 「她不是死了吗?」 这句话顿时让回禀消息的人,吓到立刻跪下。 「属……属下不知。」 南宫筱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眼神透过他,心中冷笑。 那就再死一次,绝没有生还的可能,这一次。 君煌,这都是你欠我的。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你又怎么会悔婚离开,让我成为整个南宫家,乃至整个东煌国的笑话。 你放弃皇位,我却依然还是君后,但那人却不是你。 你可知,肆儿与你长相过于相似,所以留他不得。 原来你一直在墨孤,甚至还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当真是情深。 情深至此,那便成全你们二人。 「煌殿下?」 「阿蝶,你怎么也在?」 霖蝶是听寒公公所说,是莫皇的传召方过来的。 但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张故人脸。还开始以为是君煌所为,看了他的反应,心中明了,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嗯,连你我之间都能安排在此,这幕后之人不简单。」 刻意安排?那便是有事要发生。可在君煌内心,竟有几分感谢,若不是他,也不能见到眼前,心心念着的人。 清风吹过,湖面惊起一阵涟漪,过后无痕。 君煌怔怔地看着霖蝶,流露出的是一份,隔着时空,隔着遥远距离的深深眷念。 霖蝶的双眸里,早已印不出当年模样。 似有千言,终化为无声。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他待你,如何?」 「很好。」 即便知道答案,还是问了。 霖蝶脸上的幸福满足,足以代替所有回答。 「嗯,那我走了。」 蝶,我对你的情意,不比他浅,所以,看着你找到归宿,静守一旁,也是极好的。 君煌走后没多久,霖蝶在等,她不信这只是个巧合,能让寒公公传话的,只有一人。 过去身为杀手的习惯,她还未能全部改过来。此刻霖蝶的身后,都是藏在暗处的人。 身处幸福的漩涡中心,太过盲目的爱,最后受伤的人,是谁? 宇的脚步声,霖蝶能轻易区分。他问。 「他是谁?」 「一个问路人。」
第98页 「孤要听实话。」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宇,我从未想过要防你。」 「你是南宫家的杀手?」 「是。」 「你是故意接近的?」 「是。」 若不是被你所救,一见倾心,的确是要故意接近的。 「你想杀了孤?」 「从未想过。」 「那他是谁?」 「你从未信过我。」 莫宇失去耐心,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拿下。」 霖蝶从未想过要反抗,欣然接受这个结果。 但他低估了莫宇,五岁的莫岚,也被下令处死。 「霖蝶,你真是可笑。当初他因身份之故,轻易放弃挚爱。为何还不顾一切的守在他身边,如今他连岚儿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而他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一个人!」 最终的爱,如最初的结局。 原来成为杀手的那一刻,已经不配说爱。 他是谁? 一面之缘而已,谈不上故人,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既如此,你又为何追问不停。 霖蝶抱着必死的心,只求怀中唯一的骨血平安。莫岚已经动了杀心,那便没有迴转的余地。这是他的果断,也是最真实的他。 杀出重围,在宫门附近躲了一宿。 安顿好之后,决定赌一把。若是赢了,那往后都不用怀揣着不安,输了,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结果是,霖蝶输了个彻底。 霖蝶的死,莫宇不肯承认,他内心的痛。 这份爱,从始至终,只是一个谎言。 那次的捨命相救,也是故意的。 君煌赶到时,只看到城墙之上霖蝶的尸首,莫岚不知所踪。 找了一个月,才在悬崖边找到并救下他。 五岁的孩子,经歷了大起大落,亲人的离世,还有逃亡。 君煌能救他一时,救不了一世。 若是有一日,他知道这一切的导火索,是养大他的人,该如何是好。 值得信任的也就只有迟家和姑家,但姑家世代独子守北城。处于焦点中心,不好。 但迟家则不同,民众的注意力,几乎不在他身上,雾山也足够隐蔽。 一路上,莫岚对君煌的态度,始终保持着警惕。昔日清澈的双眸里,映出来的浑浊,还有对外一切的不信任。 日夜不停歇的赶路后,君煌带着莫岚,来到了雾山。 当年霖蝶追着莫宇过来,君煌也紧随其后,赶至雾山,这才知道公主未死,甚至与迟幽清已经走到了一起。 「公主,看在你与霖蝶相识的份上,收留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谁?阿蝶她出了什么事?」 睡觉的莫岚,总被噩梦惊醒,君煌只好餵了点安神药,此刻皱着眉睡在他怀里。 君煌撕开脸上的伪装,答道。 「你兄长的旨意,看来是传不到你这了。」 「在出事前,我与她曾见过一面。她出事,也与我有一定的关系,若是有一天岚儿想要找我报仇,不必阻拦他。能看到他长大,就满足了。我曾是东煌的太子,找了她很久,始终没有消息。后来查到她一直是南宫家的杀手,去找她时,她去了北城执行暗杀任务。等放弃身份再去寻她时,结果收到了她在任务中死去的消息。一意孤行来到了故驹,机缘巧合下知道她假死,成为了莫后。即使知道没有机会,我的选择仍然是留在有她的墨孤,放下了一切。之后的数年,我们从未说过话,但她认出了我。莫皇不久前得到消息,蝶是东煌派来杀他的杀手。怀疑我和她的关系,蝶怎么也不肯说出我的身份,最后被他所害。」 「可他还小,这也不放过?」 「他身上的伤,总不会是自己摔的。」 梦珏接过君煌身上的莫岚,心疼不已,眼泪在打转。 「为什么是我?」 「其他人,我不放心。」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莫岚已死,与他母妃,在这场混乱中死去。」 「希望你能做到,你欠这个孩子的,以后你要护他周全。」 「自是。」 梦珏抱着小男孩,转身走入雾山深处。 「醒了?」 「你是谁。」 「莫梦。」 一听这个这个名字,警惕的人,浑身发抖,在床上抽搐着。 梦珏抱住他,忍着眼泪,继续说道。 「我是你姑姑,对吗?」 怀中人,挣扎的厉害。梦珏不停抚摸着他的后背,等到力气耗尽,才柔声说道。 「乖,我们哭出来好不好?」 不回答,也没有哭声。 「那我来说,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好。」 「迟清诀,这是你以后的名字。」 一双相似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情绪。梦珏更是心疼。 「你有一位阿姐,叫迟梦幽。我是梦珏,是你的娘亲,迟幽清,是你的爹爹。」 一对警惕的眸子,总算是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娘亲就当你同意了,可好?」 当迟幽清抱着迟梦幽回来时,突然被吓到。 只是一成不变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来,再加上夜里,光线不足,挡住了他难看的脸。
第99页 不过是带着幽儿出去,晚回来了些,怎么就多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而且看上去,与幽儿还真挺像的,尤其是那双眼睛。 一时之间忘记同夫人问话,径直走了过来。 「回来了?」 「嗯。」 梦珏将迟清诀从床上抱起,一人抱一个,当面对着迟幽清时。 立刻看出对方脸色,还有神情的不自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小诀,这是你脸色不好的爹爹,他抱着的是总爱捣乱,你的阿姐迟梦幽。」 迟清诀的眼神,是落在梦珏的脸上。 这样的笑容,过去,他只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他的母妃。 从未奢求,还能再看到。 以至于,他的目光,在对方说完之后,还未收回。 迟幽清的脸色,这下更是难看了。 「阿清,这是小诀,迟清诀,你最小的儿子。」 听了这句话,小诀这才将脸转过来,眼神不善。 看来两父子的感情需要磨合,梦珏放下抱着的小诀,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我陪着小诀,你照顾幽儿。」 「阿珏……」 一年后,莫皇大喜,娶叶家三小姐叶晗。 镇守雾山七年的迟幽清,携妻儿回墨孤。 迟家府邸,早已修好。 安顿好姐弟二人后,迟清诀带着乔装打扮过的梦珏,去往宫中。 「臣迟幽清,携内人梦珏,拜见莫皇。」 当始终低着头的梦珏,抬起头看向莫宇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背叛感袭来。 「梦儿?」 「民女梦珏,见过莫皇。」 这声音,不是她,还能是谁。 「迟将军的夫人,长得倒是别致,与孤的胞妹竟有几分相似。这若是传出去,迟家与莫家,可是要亲上加亲。」 「哥哥,我不会出现在世人眼前的。」 不见世人,在迟幽清看来,不必如此,心疼地一声轻唤。 「阿珏。」 「阿珏?呵,迟幽清,若不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孤一定杀了你!」 「臣愿一生守在雾山,不求封疆,只为与她相伴。」 「你这是在威胁孤?」 「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孤的人都敢动,你说你有什么不敢的!」 曲夜是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追查梦儿的线索,一旦接近雾山,便会消失,什么也查不到。 多年镇守雾山的迟将军,携夫人前来,一年不曾出门的曲夜,出了门。 「阿清替你守住雾山,怎么就成了威胁,哥哥,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梦珏说完这句话,迟幽清立刻将她护在身后。 二人的对视,还有默契,在莫宇的眼中,无比刺眼。怒火中烧,隐隐有拔剑的迹象。 「宇儿,你这是做什么?」 「母妃。」 「梦儿,哀家的梦儿,真的是你吗?」 「母妃,你怎么过来了?」 「蝶儿的事,哀家中了你的计,失去了她们母子。怎么,你又要当着哀家的面,杀了梦儿他们一家!宇儿啊,下月便是你的大婚之喜。你永远记住,她是你妹妹。」 「妹妹?母妃,当年是父皇昭告天下,公主已逝,您现在是想昭告故驹百姓,父皇幽禁了公主,这以后,莫家岂不是成了笑话。」 「不昭告天下即可,给她一个身份,不再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你说呢宇儿?」 「好,很好。母妃你要记住今日所说,她既然并非公主,那就不便往来宫中,母妃也不要想着去将军府。怎么样,孤的条件,能做到?」 此生无悔,即便你因我而故。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结束。 第36章 父子兵刃相见 墨孤城的兵力,不及南央城的任一次进攻。 丝毫没有什么战斗力,在姑末的军队面前,没有任何阻力。 城破,莫宇提着剑迎敌。 当看见一身戎装,骑马而来的人,与当日被派去茜水镇的迟清诀有几分相像。他爱了一生的人,一直都在骗他。而他爱过的人,也是在骗他。 那个曾站在他身后,不让任何危险靠近的女子,与眼前的迟清诀重合。 一双与母妃相同的眼眸,只有彻骨的冷意。 对于这个真相,莫宇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当年的怒意,此刻早已化为虚无。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面前,原来是这个感受,苦涩说道。 「你——」 伸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两人对峙着。 「呵,你什么?我为什么没死?还是你要问,我是谁?」 莫宇不确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岚儿?」 听着幼时敬爱之人用着熟悉的声音,叫唤着陌生的名字时,莫岚危险地眯着眼,怒道。 「住口!」一声怒言之后,冷笑着:「她让我告诉你,你错了。可我不觉得你有错,你不配说爱,又如何知错。今日我来,亦不是为了叙旧,我只是来取你性命。」 当初不同意双生而活,而后以成亲之法可以解决。现在是在遭报应了,若不是执意违背父皇的意愿,又怎会有迟家之事。莫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所以才有今日之果。 可是梦儿,孤不曾后悔爱上你。你爱上的,为何是他。
第100页 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迟家的叛乱者。 「孤的性命,还轮不到你来?孤只是没有料到,姑家的人早已认定了你。」 这个人永远是这副模样:高高在上的冷傲,不容置疑的果断。让人生厌,冷笑道。 「难不成要认定,你与叶家所生的?呵!你说,我在你面前,杀了他如何?」 「你敢!」 听到这维护之意,莫岚心中怒火更盛,对身后姑末命令道。 「无用之人,杀。」 一个对矣故宫没有美好记忆的人来说,无用之人,几乎是全部。 意识到这个结果的莫宇,怒道。 「你们怎敢屠城!」 「哈哈哈……」莫岚几声大笑,这人也会有紧张的时候。继续道。 「是,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母妃没了,娘亲没了,阿爹也没了,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不敢的。」 「是她——」 「是她?呵,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装作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在你心里,始终认为是她背叛你在先,所以心安理得地杀了她,又对迟家出手。你说,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姑家?真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莫岚下马后,拿着手中的镇安枪,逼退莫宇。 这把枪,并非莫岚所擅长,而是陪着迟幽清数年,一直随身携带的兵器。 镇安枪,是迟家一脉单传所传承下来的,经歷过百年的战场生涯。结果姐弟二人在选择兵器时,都没有选中,只好一直陪着迟幽清。 梦珏也曾埋怨过,迟幽清并未在意,而是轻声安慰,「不是还有孙儿们。」 如此清晰的记忆,独留下一把镇安枪,和一段不可能实现的明天。 莫岚带着这些记忆,将手中的镇安枪刺出。 莫宇拔剑相抵,二人擦身而过。 枪法并非莫岚所擅长,冰刃相交时,莫岚被震到后退两步。 生涩的枪法,莫宇一看便知。 「你杀不了我。」 「笑话。」 莫岚用足内力,集中于镇安枪之上。 就算对霖蝶,没有亏欠,但是莫岚,毕竟是他亲生,多少还是有所亏欠的。 可如今兵临城下,即便莫宇并不想出手,也不得不起杀心。 莫宇只能杀了他,每一次出手,都是狠下心来,没有一丝留情。 莫岚几次躲闪不过,身上擦伤几处。 姑末挡住莫宇的攻势,说道。 「殿下,这里交给臣。」 「退下!」 莫岚右手执抢,跳过来噼开二人的招式,对莫宇说道。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杀不了你,我也要带着你一起。」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莫岚的剑法,本就以轻巧、灵便为长,如今强自以内力来完成镇安枪的每一次出招,招式强劲而内里不足。 拼的不是招式,是承受伤痛所带来的身体负荷。 伤痛,尤其是身上的伤,在莫岚看来,再深的伤也不过如擦伤一般,无关痛痒。 矣故宫的所有兵力,都在姑末、苏和二人的掌控中,没有人能注意到他们的莫皇,已经身受重伤。即便知晓,也没有赶过来的机会。 莫宇的招式,已经凌乱,不稳。 最后一枪落下时,莫宇手中的剑被挑落。剑刃在距离莫宇眼前一寸时停下,说道。 「暂时收押。」 「这是何意?」 「你不想看看故驹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你对孤有恨,杀了便是,何必连累故驹。」 「所以,你要传位于我。」 「这有何难,你毕竟是她所教长大,就算墨孤没有好的记忆,但是故驹,请护好。」 三日后,莫皇离世,留下遗旨一封。 昭告天下:先太子殿下莫岚找到,孤念及当年年幼,特赦无罪,即日继任莫皇之位。 在明在暗的声音,皆在姑末的手段下销声匿迹。 当莫岚手中的镇安枪,穿透莫宇的胸膛时的那一刻,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既没有释怀,也没有解脱。 母妃要的是他的知错,可是他都没错,又如何知错。所以当年真相如何,就像他假装不知一样,已经无所谓了。 一次欺骗,足以摧毁所有美好。 娘亲、阿爹,也不会回来了。阿姐的踪迹,半点线索也无。已经发生的,回不来了。 就像那个记忆中的白衣少年,在一阵微风拂过,什么也没留下。 至于太后曲夜,还是在她的清阳殿当中,只不过是被幽禁而已。 曲夜是被莫宇送出宫后,自己回来的。 莫岚对于这位太好,再好的记忆,也已经是过去。更何况连母妃都在模煳的身影,对她又能留下多少记忆。 曾经也不是没有怨恨过,出事那日,为何没有出现过。后来才发现,一个註定的结局,兜兜转转后,还是会发生。 所以即便知晓曲夜被安排出宫,也没有阻止。 她是在宣布莫宇死讯后赶来的,莫岚并没有相见她的打算,吩咐姑末将其幽禁。 「拜见吾皇,太后想见您。」 「不见。」 「大夫把过脉,太后活不长了,怎么说也是您祖母,见一面——」 「姑末,苏和还在南央,孤的事不用你来管。」
第101页 「是。」 墨孤已经稳定下来,苏和去了也有大半个月,有点想念了。姑末继续补充问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这对话,仿佛是莫岚自问自答一般。姑末等的人,是快到了,那自己的呢? 姑末离开后,趁着夜色渐浓,苏和不知不觉中,走到清阳殿门前。 「拜见吾皇。」 「门打开。」 门打开的咯吱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岚儿,是你吗?」 屋内走出一人,正是曲夜。眼神当中,失去了颜色,无神没有焦点。 「太后这是怎么了?」 「回莫皇,太后的眼睛看不见了。」 「都退下。」 还真是眼不见为净,很好。 「岚儿,过来哀家看看。」 莫岚走过去,站在曲夜面前。 曲夜的双手,抚上莫岚白净的脸,轻轻地触摸着,眼神柔和。 这一刻,几乎让莫岚以为,这十多年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如今梦醒了,还是如昨日一般,在这座宫殿里,过来请安,随着母后一起。 一滴眼泪从脸旁滑落。 曲夜烫了手一般后退,脸上是惊恐和愤怒不断切换,温柔化作狰狞。 「他是你亲生父亲,为何要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是杀了我母妃,娘亲,阿爹,让我失去至亲至爱的人。」 「你杀了他,还有你弟……曲夜,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哈哈哈,孤来告诉你。当年你没能阻止他出手,如今你还推了他一把,迟家出事你明明可以阻止,可你没有,不就是想让莫岚坐上这个位置,现在因为他死了,所以你就后悔了。你可曾有过一丝,为娘亲着想过。因为双生,就必须死,必须听你们来安排!」 「不,我没有!我没有……」 莫岚转身,梦于梦之间,隔着的是虚妄。 身后传来曲夜的喃喃自语,不断地轻声诉说,再不会被人听见。 「宇儿,说过多少遍,不许欺负妹妹!」 「梦儿乖,不哭了哈,母妃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不给哥哥吃,好不好?」 「……」 莫皇突然离世的消息传开,最终还是传到了东煌煌城。 「殿下,故驹莫皇去世了。」 「知道什么原因吗?」 「不知。」 「可是那小殿下继任?」 「不是,是先殿下莫岚。」 「死了的那位?」 「是。」 「你就不能全部说完?」 「殿下,具体情况我们也无法查清,知道只有迟家出事,莫皇离世——」 「你刚说什么?迟家出事?」 「故驹镇守雾山的迟将军去世,接着北城的姑家叛乱……」 君肆浅手中的煌城地图掉落,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迟家的二少如何?」 一向平和的殿下,此刻情绪激动,目光中怒气乍现。 「不,不知道。」 那回来煌城的意义何在? 「派人去查。另外,我们现在动身,不留活口。」 「是,殿下。」 在遇上某个人之前,原本可以那样生活。直到遇上,各自沉沦。 君肆浅在煌城长大,十五岁那年,父皇责罚了三弟。母妃从那时起,才有了真正的杀意,下毒是常有的事,宫里的食物从来不敢吃。即便是吃了,也从不咽下。好在因此练就的一身厨艺,还能被少年喜欢。 也是从那日起,步步为营,整日不出花柳之地。所谓名声,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那样也好,总算还是骗过了她。 当身边至亲,没有一丝柔情,在父皇染病后逃了这座城。 又为何还要紧追不放,还伤了我的少年。 既然不死不休,那这个位置,夺了过来,去守护少年,有何不可。 只是听闻迟家、姑家、墨孤相继出事,心中隐隐作痛。 清儿,你在哪? 君肆浅的人,在煌城隐藏的很深。即便是君后有身后的南宫家,也无济于事。 越是不可能切入的,一旦渗透,就是毁灭。 煌城的混乱,以君后南宫筱被幽禁,三殿下离世,大殿下封为落闲王爷,二殿下登位而告一段落。 地牢中,君肆浅的手,落在黎褚脖子上。 「别逼我杀你!」 手中力道不断加重,黎褚也只是冷笑道。 「你杀了我也没有用,你救不了他。」 君肆浅的怒气更盛,几乎掐断时送了手。 「你想死,没这么容易!」 黎褚咳嗽几声,继续挑衅。 「二殿下,君皇?他中的毒,即便我有解药,你认为我会交给你,让你去救他?呵,你明知道三殿下对你,为何杀了他?这辈子,你都没可能从我手中拿到。」 「来人,继续审问,让他吊着一口气就行。」 「与其在这与我消耗时间,还不如去故驹,或许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南宫家配制的毒药,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人解开的。」 君肆浅拂袖而去,因为黎褚说的没错,但是他仍抱有一丝希望。 锌儿的死,是个意外,也是必须的。 后顾之忧不能留,说不定会有隐患,所以的隐患,都意味着对少年不安全,即便不忍。
第102页 只是他唯一的弟弟,总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在犹豫中,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看着皇兄眼中的犹豫,君肆锌把自己送到了他的剑下。 所以锌儿,的确死在他剑下。 黎褚当日那剑,是为了新儿,来刺杀他的。只是,却误伤了清儿。 南宫家的毒,只为杀人于无形。 清儿,你一定要等着我。 第37章 少年可是少年 当所有的一切,都走向一个既定的结局时。又有谁能逃开? 当年雾山再次出现在阿幽面前时,这个结局不是早就料想到了么? 怎么如今,还在纠结过往。 活在过去的莫梦早已逝去,如今的人,是迟将军夫人梦珏。 你既已不在,独留梦珏于世,有何意义。 这么多年以来,有夫君,有一对儿女,远比雾山幽禁好太多。 打心底觉得足够了,真的。 只是…… 「阿珏,等幽儿回来,我带你去很多地方。」 「他们姐弟俩如今长大,你该放心下来了我的夫人。」 「不要担心,我可是要与你白首到老的人,我会回来的。」 「……」 昨夕,今日。 几番日夜颠倒,人世已数载。再回首,故人何在。 「娘亲……」 迟清诀在等曲夜的离开,然后带走梦珏。所以刚才曲夜的话,他全听见了。 梦珏听见这一声轻唤后,疑惑中抬眸。 「嗯?」 看见这一对眼眸,迟清诀突然害怕起来。 娘亲看过来的神情里,既是看着自己,却又不是。 「过去叫你阿爹他们过来吃饭,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练剑。」 这是…… 梦珏似乎也意思到自己说的不对,改口道。 「小诀过来娘亲看看,又长高了不少,娘亲做了你最爱吃的——」 梦珏拉着迟清诀的手,皱着眉疑惑起来。 「幽儿他们父女俩,还没过来吗?」 迟清诀再也听不下去,用力抱住眼前的人。 「对不起,娘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的错,我的错。不,我没错。 梦珏双神聚焦,拍了拍小儿的后背。 「小诀,娘亲不是说过让你离开,怎么还没走。」 「对不起,我……」 「小诀,你要记住,只有做错事了,才说对不起。」 「可是……」 「可是什么,因为这些事发生在你身上,所以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说你是灾星。若真是如此,娘亲不是应该早就死了。这些事,你也是受害者,怎是你的错。」 这也是梦珏说给自己听的,很多事情的发生,就像一个既定的结果,与「我」看似有关,却也无关。 「嗯,小诀知道了。」房间里,开始了一阵沉默。迟清诀松开手,小心试探着。 「娘亲,小诀答应你离开,你也答应小诀,一起离开好不好?诀儿不想再一个人了。」 看着迟清诀小心的样子,梦珏笑了,真是个傻孩子。 「嗯好,娘亲答应你。小诀,去带回你阿爹的骨灰,娘亲在这儿等你,我们一起离开。」 「好,小诀很快就回来。」 听到梦珏的亲口承诺,迟清诀开心不已。 先离开,再去找阿姐的下落,一定要找到,暗自下定决心着。 「嗯,去吧。」 梦珏目送小儿离去的背影,纵然不舍,但此生缘分已尽。 小诀学他阿爹哪里不好,偏偏学了这唯一的缺点,太实诚好骗了。 在雾山,阿幽没有出现的一年时间里,梦珏做了唯一一件事,提炼出了一种无人能解的毒药。 那时,她这样想着:若是那一天真的到来,阿幽一定已经成亲,而她会在被逼的那天,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梦珏安静地服用之后,躺在床上睡了下去,再也醒不来。 迟清诀在去拿骨灰的途中,与事情办妥了的姑末、苏和遇上。 「小诀,迟叔他已经……」 「嗯,我知道了。可有我阿爹的骨灰?」 虽然知道不可能会有,但如今只能是期待了。 莫宇下令处死迟幽清后,将其火化随风而逝了。 这节骨眼上,姑末不好再节外生枝。 「小诀。」 这一声小诀,彻底唤醒迟清诀,娘亲那样的一个人,坚定、勇敢,对阿爹的爱,她怎么可能不同我过来。 阿爹的骨灰,她应该比谁都看重,怎会甘愿留在那等着自己回去。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我真傻,怎会相信……」 迟清诀用足轻功,飞快沿路返回。 夜很静,无风。 房间对比刚才离开前,更安静几分。 空气里,有淡淡的清香。 迟清诀看不见梦珏的身影,走过去看到她安静地睡在床上。娘亲绝冷的睡颜,会醒来的对不对。 「娘亲,小诀回来了。」 房间里,只有沉默回应迟清诀。 「娘亲,小诀答应你了,可你为何要骗人!骗人是小狗,这还是你说的。」 迟清诀不愿相信,除了下落不明的阿姐,再一次失去至亲。 「娘亲,娘亲,娘亲……你应一声,好不好?」
第103页 意识到被骗,所以着急赶回来,事实终归是事实,娘亲走了。 迟清诀自心底悲凉,怒火责怪却无人应,只好轻声哀求梦珏的回应。 「娘亲,小诀很乖的,你回来,可好?」 迟清诀的手,落在梦珏脸上,还是温热的。 这不是真的! 待姑末、苏和赶到时,迟清诀头靠在床上,已经晕了过去。而睡在床上的人,早已没了气息。 一人抱着一个,出了门。 夜风中,属于墨孤城的暖意,却让人一丝凉意,只有此时还在夜里奔走的人能察觉。 迟清诀在一片黑暗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只有无尽的黑暗,不知身处何方。 方向在哪,又该去往何方,他不知道。 黑暗中,有脚步声走近,有一丝寒意传来,迟清诀想走开,不论是何方向。 声音接近的同时,他动弹不得,只能让这股寒意侵入心扉。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贴近迟清诀的身子,在耳边低语。 「这个身子,归我了。」 「你什么意思。」 「呵,你说呢。用了十多年,看来需要我提醒。你不过是我臆造出来的人格,为了应付迟家,真忘了?」 「闭嘴。」 「即便我不说,你也醒不来。哈哈哈……他们都该死,你明白的。」 「哪里明白。因何而生,又因何而死。何而生,何而死……」 迟清诀在黑暗被禁锢的身体,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还有心跳声,而自己并没有心跳声。 「闭嘴,吵死了。既不知缘由,又何必强求,杀了问题的根源便是。」 「杀?」 「对,杀了他。我们恨的是同一人,那杀了他便是。」 迟清诀的意识,变得飘忽不定,模煳起来。 突然眼前有一道身影闪过,紫色的衣冠,神秘而高贵,笑起来却有几分无赖。 「不行!我还要等他回来。」 黑暗中,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他不会回来了,迟清诀你被骗了。他对你的那些追求,以前不知用在多少女人身上。你是他得到后,被抛弃的其中一个。」 「他不会。」 「怎么不会,你替他挡了一箭,他却从你面前消失,你爱上他了。」 「不,我没有。」 那个人站在了迟清诀的面前,说道。 「看着我的眼睛。」 四周皆是一片黑暗,却唯独看清了这个人。 「你……」 「真可悲,你是我,我却不是你。」 在雾山的那段时间,虽然被照顾的很好,但依旧是噩梦缠身。 不知从何时起,梦珏便发现他有双重人格。 自身的人格占主导,时间不长戾气很重,两种人格的记忆都记得。 另一人格每天出来的时间渐渐变长,性子温和,而且只有他自己出现的记忆。 迟清诀身体本就伤了根本,这样对身体的负荷更大,所以趁早去了墨孤城,私底下找了很多办法,直到无尘道长的出现。 戾气太重的人格,彻底被压制,陷入沉睡。 迟家出事彻底将迟清诀固守的心扉打乱,陷入沉睡当中。 「从今往后,这个身子归我了,他也是。」 莫岚睁开眼,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嘴角上扬自嘲地冷笑。 迟家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又亲手将它葬送。 从今往后,我便是你,你不需要醒来。 我们总以为,将深爱之人护在身后,便是最好的选择。却不知,并肩携手面对,才是彼此真正的需要。 但爱这一字,不就是想保护对方么。 就像一个矛盾的伪命题,怎么做都将回到错误的答案。 苏和、姑末守了一夜,总算看到人醒来。 对比苏和的着急,姑末要淡定许多。 看见人醒了,着急问道。 「小诀,你醒了?」 「嗯。」越过苏和,对姑末说道。 「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墨孤城。」 姑末迟疑三秒后,握拳道。 「是,殿下。」 苏和有些不解,眼神落在姑、迟二人之间,他们是何关系。 再联想过去,有一点可以肯定,迟清诀的命令,姑末从不拒绝。 这让苏和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是嫉妒还是其他,还说不上来。 墨孤城墙,被镇守在雾山的迟家心腹包围,城外人进不来,城里人出不去。 莫岚下的是死命,出城者杀无赦。 百年不变的墨孤城,如今陷入一片火海中。 唯一不受影响的,除了迟府,就是已经被包围的矣故宫。 听着长墨街上的哭喊声,莫岚没有太大的触动。反倒是与那晚的情景,有几分相似。 哭喊是没有用的,只有绝望和无助。心底的希冀,只能是被踩的粉碎。 莫岚、姑末带兵,此刻正在矣故宫宫门前,等着城墙开。 这里是母妃死去的地方,那个人今日必死。 「殿下,您快走吧。姑末的人已经打到了宫门前。」 「你说来的人是姑末?」 「正是镇守北城的姑将军。」 「太子太后他们可都安全离开了?」 所有宫里出去的人,几乎都死在了路的尽头,但现在没人敢这么说。
第104页 「嗯,殿下放心。」 「你们能走的都走吧,孤等着他们。」 莫宇走在后花园处,这里有许多记忆。 所有最美好的,都是在这发生的。 双生妹妹,他不想他死去,从小认定的人,最后越爱越深,可她却与相处不到一年的人,私定了终身。 真的好恨。 如今墨孤城的平静,矣故宫被攻陷,又该恨谁。 梦儿,孤从未后悔让你活着而一步步爱上你,只后悔那时去了北城。 一切,都来不及了。 莫宇闭上眼,再睁开,他要面对这一切,怎能轻易退缩。 这里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莫宇看着这儿的一切,最后视线停在了禁宫的方向。 那里也曾有一人,为了自己奋不顾身过。 向来独来独往的她,隐于黑暗的她,做出了许多改变,那时是真的有爱上。所以当知道他是东煌南宫家,派来刺杀自己的杀手时,才会那么恨。 身着黑衣,跳着舞的她,才更适合她,而不是一身素衣,困在这宫里。 所以,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本人蠢哭了的行为,这一章被自己弄丢了,然后发现前面一章应该是这一章后面的内容。文档修復到凌晨四点还是没有修復过来,今天补上来的,实在是太难过了。 第38章 白衣少年 姑末在苏和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莫岚处理墨孤城大大小小的事宜。 还活着的,是对莫岚绝对没有威胁的人。 一代旧城,被血染红之后,迎来了它的新生命。 墨孤城不再封闭对内,而是完全对外,只是有条件限制。不得带任何武器进城,没有身份证明的,也是进不得城。 每年的不同节庆,整个故驹上下,普天同庆,无差别对待。 新的生命不断涌入,墨孤形成了两个帮派:保守派和外来派。互不顺眼,却在姑末的兵力之下,互不打扰。 近十日以来,莫岚一直在菁华殿内,拟写故驹的诸多相关事宜。姑末在宫门、城墙附近巡视过后,便会过来看望一二。 迟府在莫岚的旨意下,做查封处理。姑末住在偏殿,等着苏和回来。 刚巡视完一圈的姑末,走至菁华殿内。 殿内的随从,已经被莫岚斥退,只在用膳时才敢出现。姑末进来后,看到始终手不离笔的莫岚,说道。 「殿下,你该歇歇了。」 莫岚未停下手中的笔,反问道。 「那件事查的如何了?可有她的消息。」 「那里查不出什么来,但那日跟着阿幽出去的所有人,包括埋伏在那的伏兵,均无一人生还,唯独阿幽不在,所以她一定还是安全的。据起岸镇传回的消息中,有一条比较可疑,阿幽在去往起岸镇赴任的路上,曾救了一名大夫,后来他一直以军医的身份留在阿幽的身边。那日一起不见的,还有他。关于他的消息,除了知道他叫霂雨,在起岸镇附近多年行医之外,却也查不到更多。这个人……」 「殿下,少主,肖骁楽求见。」 晓楽很少直接求见莫岚,看这样子,是有急事。听了姑末的一番话之后,莫岚这才放下笔,对殿外说道。 「进来。」 晓楽恭敬地低着头,说道。 「臣拜见莫皇,少主,宫门外有东煌使者求见。」一阵迟疑过后,继续说道,「来的人是,新任君煌君肆浅。」 莫岚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即便是姑末,也未能察觉到他此刻情绪的波动。 听到这久违的名字时,也难免有些情绪。 新任君煌?君肆浅。在茜水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来做什么?」 「并未说明。」 其实是晓楽太过着急,什么也没问,就赶了过来。 「让他们进来。」 自君肆浅离开茜水镇,到此时洛旸正殿重逢,不过一月的时日,可为何,一切都变了? 他刻在骨子里的少年,去了何方。 他想要一生守护的少年,如何成为了宫殿上的那个人。 他毁了一切,只想换回一个,让少年身处其中,不被所染的盛世太平。 如今,他夺了江山,以此来护着他的少年,一生无忧。 他的少年,有了他要护的江山,已经护不得? 这是在错过,还是已经成为了过错。 君肆浅暂且不作回答,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少年。 当君肆浅深情凝望高台上的那人时,找不到任何少年的方向。在哪? 那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睛里,印出来的,是冷漠。找不到昔日少年的半分影子。 心底深处传来的异样,可是疼惜? 莫岚看着台下之人的神情,身心一片冷漠。 「东煌国的皇,不该来孤的矣故宫。」 清冷,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从少年口中漠然说出。 清儿,吾的少年,怎能让人如此心疼不已。 没有华丽,代表故驹权利的玄金色外袍。白衣少年一身玄青肃衣,孤傲又冷漠地看着台下众人。 君肆浅双手紧握,将目光收回。 此刻站在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初见的白衣少年。 他是故驹国新任的皇,他叫莫岚。他不是他。
第105页 「还请莫皇原谅,肆少是代表东煌,来议和的。故驹与东煌,常年在起岸镇征战,如今是时候该停战了。」 肆少么,孤可不是你眼中的他,不认识你。 「东煌的皇,还是新任的,你认为你的分量如何?」 「如何不如何,莫皇一试便知。至于分量,煌城的地图,我可以双手奉上,如何?」 「哦?君煌倒也是个爽快人,只不过这地图如此轻易拿出,这其中心思实难捉摸,孤不能接受。请回吧。」 「莫皇,你该明白,我既来了。在目的达成之前,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请便。」 莫岚说完之后,走了出去。 君肆浅这才注意到,诺大的宫殿之上,除了分别站在莫岚身后的姑末和晓楽,没有更多的人。几番思量之下,除了暗影卫,其他人先回煌城,随时听候调遣。并且通过姑末这个强大的后台,同样在偏殿住了下来,而且是离少年最近的地方。 然后在每一个莫岚路过的地方,君肆浅都能恰到好处的出现。给莫岚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然后在他隐隐发怒的表情中离开。 「走开!」 君肆浅挡住莫岚继续前进,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少年的声音,之前都是在他动怒之前躲开,此刻他想听听声音,哪怕不带一丝柔情。 「清儿,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滚。」 从始至终,莫岚未看过他一眼。 擦身而过时,君肆浅终于忍不住,扣住莫岚的左手,揽入怀中。 还未曾感受到暖意,已经被推开,还赏了他一巴掌。 留下的是一个仓惶而逃的背影,以及不知所谓的身影。 脉象中,怎会没有中毒的迹象? 君肆浅不信,黎褚没必要骗他,更何况三弟已死。 难道墨孤城,有相剋的药,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 只是,南宫家的药,在墨孤真会有相剋的药?这件事还需查证。 在北城已经下雪的季节里,墨孤还是一如既往的暖意。 月色下,莫岚饮了点酒,在后花园的凉亭中睡着了。 你既然走了,又为何要回来。 「阿姐,你在哪?都是我不好,我没用,没有救出娘亲,你回来好不好,我会很乖的。」 那日过后,君肆浅依旧每日在距离莫岚的不远处,暗中观察少年的一切行动。 那时的少年,即便是有些孤僻,但多少还有生人可以接近的气质。如今的少年,谁也接近不得。一层又一层地裹紧自己,让靠近的人,离得越近,就只有灼伤的可能。 每晚这个时辰,都会在这里,独自饮酒。像这样睡着,还是第一次。 君肆浅走了过去,双手拂过莫岚的墨发,再到额头,掠过鼻尖,停在被酒染红的双唇之上。 自语道。 「清儿,我说过要护着你的,没能做到是我的错。没能在你最伤心的时候,陪在你的身边,是我的不对。所以,你的眉目之间,松开一些如何?」 那时的少年,在睡梦中,梦见不好的,还知道蹭入有着暖意的怀抱。如今的少年,只在梦中压抑这一切,即使逃避,也不愿接受怀抱。 君肆浅抱着莫岚,始终低着头,看着眉目紧锁的莫岚。吻了下去,落在莫岚紧锁的眉目之间。 趁着怀中人的酒劲,君肆浅再次把了脉,他不信南宫家的毒,轻易能解。 脉象混乱,隐隐有堵塞之气,其中有一股相撞的气息,所以才会脉象时好时坏。 南宫家的毒,虽然难解,但若是一命抵一命来交换,倒也无妨。 清儿,我一定会救你的。在此之前,再接受我一次,如何。 吻着一片冰冷,君肆浅的吻停在了莫岚的唇上。刚喝完酒的唇上,还沾着酒香,让人痴迷。 君肆浅决定加深这个吻,要将怀中的人,柔进心中的火热处。仿佛如此这般,才足以弥补,这消失的一个月。 以及,已错过的所有事。 还落在唇上的吻,感觉到怀中人的甦醒。 清醒几分的莫岚,睁着眼也不吃惊,而是拔出短剑,刺向君肆浅。 刺过来的瞬间,君肆浅清楚地感觉到,莫岚对他的杀意,是真实而又绝对的。若不是反应及时,才勉强躲过要害。 抱着莫岚的手,还没有松开,怀中人开口说道。 「我不是他,放手。而我,真的会杀了你。」 此时,就算君肆浅还想抱着怀里的人,也做不到了。 这一剑,虽避开了要害,却也不浅。 君肆浅站在原地,血还在往下淌,眼中却只有莫岚离开的背影。 清儿,你不会这般对我。 君肆浅做了很长的一个梦,那时候他们在茜水镇下棋,闲逛,偶尔不经意间,还能看到少年的笑意。 伸手去触碰时,少年一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之中。君肆浅怎么唿唤都没用,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跑不过去。 绝望中抱起了少年,他的短剑却刺向了胸口。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哪一个是清儿,结果那一张张在眼前浮现的脸,都不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梦中一片混沌,黑暗中无数的脸在挣扎。 君肆浅是被惊醒的,确定是在自己的房内。
第106页 一位陌生的红衣男子,却有几分眼熟,正面带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这不是我们肆少,捨得醒过来了?」对着一张疑惑的脸,浅笑说道。「怎么这才几天当了君皇殿下,就不认识了。」 除了一双丹凤眼,君肆浅实在记不得,自己在哪见过这样一位花容月貌的男子。 「公子是?」 看到苏和对着受伤的某人浅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的姑末,特别吃味。不等苏和回答,说道。 「苏儿,过来。」 这一声也是在代替苏和的回答,君肆浅还是能想明白的。 苏儿?听了姑末的这一声叫唤,这才把眼前的红衣男子。与过去跟在姑末身边的女子重合在一起,样貌上,少了女子的矜持,多了几分男子才有的英气。若是看成女子,除了迟梦幽,找不到任何人与之对比。若是当作男子,过分阴柔了些。 苏和听出了姑末的情绪来,回头看向姑末,撒娇一笑。 「阿末~」 君肆浅才被少年刺中胸口一剑,结果刚醒来就要被眼前的二人秀。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更不想听到这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既然救了人回来,照顾下病患好不好。 「姑少主,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姑末看着君肆浅,这个人与那时相比,少了份玩味,多了些认真。 「事到如今,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的事,我必须知道。」 「如你所看到的那样,他不再是过去与你认识的迟家二少迟清诀,他是故驹的莫皇莫岚。从当年出事后,被迟家收留,现在……」 「怎么可能,姑末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才一个月不到,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真的,你最清楚不过。小诀他,回不来了。」 一生两面,君肆浅不信。 拖着还未全好的伤,在距离莫岚很远的距离,仔细看着。 一样认真的身影,怎会是不一样的人。 清儿,你只是在怨我的不告而别,在你最难过的时候不在身边,对不对? 否则你怎会真的忍心,真的要杀我。 自苏和回来之后,即便是此刻面对面,姑末仍觉得不安。 眼底笑意下的悲伤,与之前相比,更添了几分。 为何你心中的伤,就是抚不平。 「阿末,你在想什么?」 「想你。」 苏和看着姑末的神情,没有忍着,噗嗤笑出了声。 满脸严肃,却说着情话。 「那你要亲我?」 「我想抱着你。」 苏和坐在姑末腿上,搂着他的脖颈,耳边低语。 「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说你爱我。」 「我爱你。」 「会一直爱我?」 「一直。」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般不安。 「阿末,我也喜欢你,很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姑末不会安慰,此刻需要的是安静。 「累了就睡一会。」 轻轻拍着苏和的后背,眼神柔和。 苏儿,我知道,你在找一个合适告诉我的时机。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第39章 嘆流年 墨孤城的夕阳,有种诡异的美。城中,被四周大小不同的山重重包围着。被夕阳与绿色相间的颜色晕染,只是少了点什么。 今日是故驹国的年节,原本举国同庆的日子,此时格外萧条。即便是长墨街,也没有什么热闹可言,远比不上那日。 君肆浅跟在莫岚身后,已经走了许久。 来墨孤,已有一月,君肆浅真正出现在莫岚他面前的时间,其实不多。此时,更是难得地紧跟在身后,即便他知道身后有人,也没有阻止。 只有在这个时候,跟在前面那人的身后,即便是毫无对话的沉默,只是这般走着,隔着距离。君肆浅也会觉得,他的少年已经回来,所以对他的所为,只有纵容,没有戳穿。 可每次,只要再继续走近,少年的身上,传过来的却是杀气。 没有往来的人群,所以君肆浅即便离得远了些,看上去仍是紧跟在莫岚的身后。 没有杀气、没有回头的莫岚,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般清幽模样的少年。 莫岚走在街上,风吹在脸上。时光线在眼前一幕幕浮现,有儿时的,有雾山爹娘的,有起山师傅的,有北城阿姐的,还有他…… 他跟在身后,已有一个多月。 什么时候开始,他跟在身后,已经习惯了呢。 那日刺了他一剑,刺得很深。是抱着让他去死的决心才动手的,应该毫无感觉的心,在看到他不敢相信而受伤的眼神时,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是一闪而过,但莫岚明白,他是不相信,他眼中的那个自己,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君肆浅,你为何还看不明白,孤不是他。 莫岚绝不是迟清诀,莫岚满手鲜血,对谁都只有杀意。看谁都不好,要在他面前,就必须不好,所有好的,他都要去破坏。 是啊,就应该如此的。 可触及到那个目光之后,莫岚的心再没有平静过。所以才会在走后,让姑末不小心地路过,救下受伤的他。 让他那样死去,难道不好?他死了,就不会再有人记得昔日少年。那个少年被刻意制造出来,终会成为过去。是他看不明白,还是自己非要执着过往。
第107页 不经意间,莫岚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个吻,还留在唇上。 很温柔,让人只想把它遗忘。 阿姐还没有找到,至少说明还活着,这对莫岚来说,是唯一值得等待,去守护的东西。 自己这副残躯,不知道又还能坚持多久。近日以来,莫岚在运气时,多有不顺的感觉。 没能守住心,也没能静心。终究还是活成了莫岚,而不是你们心中的迟清诀,所以娘亲,你们要带走我了,对吗。 可是还没有找到阿姐,我不甘心。 莫岚停了下来,在许多年前,买下面具的那家店。 拿着似曾相识的面具,看得有些出神。 「小公子,喜欢就带一个回家吧。」 莫岚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拿走了。 莫岚身着华丽,不像没有钱的主,再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好在后面出声提醒。 「公子,您还没给钱呢!」 君肆浅递了钱,追了上去。暗自起疑,他再怎么魂不守舍,也不会听不见这一句。 身体,一定是身体出了问题。 君肆浅追了两步路,莫岚手里拿着的面具,已经掉在了地上。 莫岚倒地时,君肆浅接住了他。 「放手。」 「不放。」 「你想死?」 「不想。」 「你想怎样?」 「抱着你。」 君肆浅怀里的莫岚,隔着半厚的布料,身子滚烫。莫岚此刻说话的样子,因为虚弱,有了少年几分的影子。怎么可能放手,这一生都不可能。 莫岚别过头,不打算继续。 「乖,你有些发烧,我抱你回去。」 从长墨街,快步走到矣故宫,再回到莫岚的寝殿。 一段路,从未如此漫长过。尽管知道怀中人身体更要紧,可是,能不能一直走下去,不要停下来。 路若是没有终点,那便是一条不归路,无止境的走下去,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君肆浅放下莫岚,转身出门寻人过来,被莫岚拉住衣袖。 「所以,你爱的是谁?」 语气难得平静,君肆浅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爱的人难道不是初见的白衣少年? 「清儿……」 明知是这个答案,偏偏还是问出了口,可笑。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否则总有一日,你会死在孤的手中。」 「我不在乎。」 「呵,可我在乎。」 莫岚闭上眼,松了手。 君肆浅俯下身,握住莫岚的手,忍了这么久的情绪,总算到了尽头。 「对不起,我不该未等到你醒来就离开。对不起,我以为有了权我能护你周全。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对不起,我不会离开你的,从今往后。清儿,我爱你。」 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对不起,最后那三个字,却说的坚定。可那又如何呢? 一腔深情,对莫岚来说,只剩可笑。 「我问你,此刻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你说你爱他,笑话。」 「清儿——」 「你看清楚点,他是他。他是你的清儿,那我呢?他与我不同,你难道不明白!君肆浅,你连你爱的是谁,都想不明白,还说爱,不觉得可笑?」 莫岚抽回手,收敛情绪,再次漠然。 「从今往后,你守你的东煌,我护我的故驹。至于他,在你不告而别,离开茜水镇时,就已经死了。」 「清——我去找人来给你把脉。」 「出去。」 「你不是他,那清儿又是谁?」 君肆浅得不到答案,风吹动夜色中摇曳的烛光,有唿吸声,还有心跳。 「我去找大夫,明日再来看你。」 他不是清儿,真的不是。 清儿会笑,会生气,那般清幽的一个人,内里却是温柔细腻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他是故驹的莫皇,叫做莫岚。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是真的冷,在面对自己时,从未停止过杀意。 陪了这么多日,也丝毫不曾改变。 你若不是他,那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清儿,你在哪? 君肆浅出去之后,莫岚对着黑暗,自嘲道。 「呵,你爱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彻在汝道观收到墨孤城的消息时,是在莫岚继任莫皇后的第三日。 既然已经造成如今的结果,那就没必要纠结过去。 红尘之事,一旦开了头,便上不了岸。 煌儿,当年的事,虽与你无关,但也是起因。如今的他,是一个仇恨压制到极致,再添新恨的人,眼底里只有杀意。 在他面前出现的你,他若是对你起了杀心。那时的你,会很愿意死在他的手里,但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在这个世上,我南宫彻所在意的人,除了你,也就只有这一对徒儿,都不能有事。 南宫彻想明白后,才决定下山,岚儿的身体本就不好。迟家出事突然,人是杀了,但心里的伤,可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抚平? 年节过后,墨孤城连绵不断的细雨,几许愁再添几许思。 莫岚的身体,最近越发的不好,躺在床上已经三日了。 自那日后,君肆浅再也没出现过。 你我之间,在茜水镇就已经结束。如今再想回头,谁都回不去了。
第108页 南宫彻是差点成为南宫当家的人,矣故宫如今的防御,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悄无声息潜入矣故宫,很快便出现在莫岚的面前。 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出声提醒道。 「岚儿,一切可好?」 莫岚的身体时好时坏,刚才一闪而过的气息,顿时让他警惕了起来。在听到声音时,放松下来。 「嗯,师傅您来了。」 并未起身相迎,语气也是过分平淡了些。不像是久未见的师徒,更像是嫌弃。 「怎么,不能来?」 知道是师傅故意询问,莫岚在床上爬起,嗔怒道。 「师傅~」 南宫彻装装师傅的样子,这才结束,扶住莫岚。 「岚儿,让为师看看。」 莫岚那么冷的一个人,在南宫彻的面前,却也像个孩子一般,下了床连转三圈。 「瘦了。都和你说了小幽儿不会照顾人,偏要去什么北城,找她做什么!」 「师傅,阿姐她——」 「她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传信于我。幽儿她无事,与她一起消失的人是位大夫,而且姓霂,那肯定是安全的。以霂家的手段,完全可以焚尸毁迹。那些留在现场的尸体,是他们故意留下的。还想知道更多,你可以去禁阁查一下。里面有很详细的,关于霂家的事。」 一口气说完这些,才想起什么似的,扶着莫岚再次躺在床上。 「既然小诀已经沉睡,那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过来,让为师把把脉。」 莫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犹豫。若是让师傅把了脉,那肯定是瞒不过的。不把脉,更可疑,这才伸出了手。 南宫彻的脸色,在碰了莫岚的脉象后,一变再变,最后是黑着脸的。 「岚儿,为师说过很多遍,你的身体,不宜动怒。」 「师傅,我没动怒。」 「那他,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几日,你都不要出门,静心打坐就好。政事我会让姑将军帮你,什么都不要想。」 莫岚能感觉得到,师傅很生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生气。这是为何,能让看淡任何事的师傅如此动怒。 「好。阿姐她,真的没事?」 「说了你也有疑虑,去吧,看过就回来。切记,不要在动怒,还有戒虑。若是喜欢,不必疑惑;不喜欢,更不必疑惑。为师这次下山,就不回去了。」 「嗯,谢谢师傅。」 「傻孩子,你是我带大的,谢什么。想念你阿姐的话,到时候在禁阁里找找霂家的线索,我们师徒三人,早日团聚。」 「嗯,岚儿很想她。」 岚儿的身体从未好过,而现在,已经是油灯枯竭之时。 护养了十多年的身子,在这短短的一年间,毁于一旦。 南宫家特制的毒药,又怎会在岚儿身上。而且已经与血液融为一体,若不是岚儿多年被药调养的身体,此刻已经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现在只能用药,能保住一日便是多一日。 只是身体被侵蚀的疼痛,缓解不了。 南宫彻强忍着怒气,坚持找到君肆浅的房间,一剑噼开房门。 「拿着你的剑,让你死个明白。」 君肆浅的房间内,满屋子的酒气。 看见来的人,拿着剑指着自己,也毫不在意。 「不就是死在你手里吗?来,对着这儿刺,就不会再痛了。」君肆浅说着煳涂话,指着自己的胸口位置。 一听这话,南宫彻更是生气,拽着君肆浅就往外面拉。 细雨温润,落在脸上有几分凉意。君肆浅的酒意醒了一小半,就看到一张陌生又有几分眼熟,在暴怒边缘的脸,正拿着剑指着自己。 「你既然敢夺位,为何不敢面对岚儿。岚儿如今的身体状况,你知道吗!」 身体这字眼,让君肆浅的酒意,醒了个彻底。当日从煌城一路赶过来,为的不就是这个? 「嗯。」 「那你——」 如今少年最亲的人,除了迟梦幽,就是他们的师傅了。师傅既然能知道这毒,那是不是说明,有希望。 南宫彻的剑正指着前面,君肆浅却突然扑在了身上,仿佛抓住救命草一般。 「师傅,您能救他么?」 语气中,有几分激动和期待,但救不了还是救不了。南宫彻的怒气,暂时压制。淡然道。 「救不了。」 他中毒了,他的身体不好。他怎么不是清儿,不是他的少年,君肆浅,这些日子以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君肆浅跪倒在地,说道。 「杀了我。」 「杀了你?岚儿一样活不长。你既然还爱着他,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还能活多久。」 「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他便能多活一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他,切近万万不可令他动怒、伤心。」 「嗯,谢谢师傅。」 君肆浅在雨中,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熟。 一身道袍的人,怎会有如此暴戾之气。 第40章 南央公主莫岚来娶 姑末在苏和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莫岚处理墨孤城大大小小的事宜。 还活着的,是对莫岚绝对没有威胁的人。
第109页 一代旧城,被血染红之后,迎来了它的新生命。 墨孤城不再封闭对内,而是完全对外,只是有条件限制。不得带任何武器进城,没有身份证明的,也是进不得城。 每年的不同节庆,整个故驹上下,普天同庆,无差别对待。 新的生命不断涌入,墨孤形成了两个帮派:保守派和外来派。互不顺眼,却在姑末的兵力之下,互不打扰。 近十日以来,莫岚一直在菁华殿内,拟写故驹的诸多相关事宜。姑末在宫门、城墙附近巡视过后,便会过来看望一二。 迟府在莫岚的旨意下,做查封处理。姑末住在偏殿,等着苏和回来。 刚巡视完一圈的姑末,走至菁华殿内。 殿内的随从,已经被莫岚斥退,只在用膳时才敢出现。姑末进来后,看到始终手不离笔的莫岚,说道。 「殿下,你该歇歇了。」 莫岚未停下手中的笔,反问道。 「那件事查的如何了?可有她的消息。」 「那里查不出什么来,但那日跟着阿幽出去的所有人,包括埋伏在那的伏兵,均无一人生还,唯独阿幽不在,所以她一定还是安全的。起岸镇传回的消息中,有一条比较可疑,阿幽在去往起岸镇赴任的路上,曾救了一名大夫,后来他一直以军医的身份留在阿幽的身边。那日一起不见的,还有他。关于他的消息,除了知道他叫霂雨,在起岸镇附近多年行医之外,却也查不到更多。这个人……」 「殿下,少主,肖骁楽求见。」 晓楽很少直接求见莫岚,看这样子,是有急事。听了姑末的一番话之后,莫岚这才放下笔,对殿外说道。 「进来。」 晓楽恭敬地低着头,说道。 「臣拜见莫皇,少主,宫门外有东煌使者求见。」一阵迟疑过后,继续说道,「来的人是,新任君煌君肆浅。」 莫岚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即便是姑末,也未能察觉到他此刻情绪的波动。 听到这久违的名字时,也难免有些情绪。 新任君煌?君肆浅。在茜水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南央送来的公主,已经到了墨孤好几日。最近苏和虽然没有再躲着自己,却一直很沉默。 姑末知道,他在生气。 「臣不能娶公主,请莫皇收回。」 「姑末,你是打算让姑家无后?」 「北城需要的姑家,是能守城的将军,与血脉无关。」 「孤问你,他真值得你这么做?」 「值得。」 「好,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孤将北城交予你,出了事,你和他孤绝不饶恕。」 「是,殿下。」 这话里的意思是,不用娶南央送来的公主,可是人既然已经到了,又岂会空手而归。姑末疑惑道。 「那公主?」 「怎么,你捨不得。」 「臣不敢。只是对南央,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无妨,孤会娶她。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在下个月之前。待此事事了,你带着苏和回北城。只要北城还在你的守护之下,孤不会再阻扰你们。」 「臣自当尽力,定会守住北城。现在是,往后也是。只是……」 「只是什么,退下吧。」 近日里,莫岚总能感觉到有一双视线,总看着自己。但每次回头,什么也看不见。直到昨日,昏昏欲睡中,有人走近。莫岚立刻警觉起来,做好随时出手的打算。但那人却在床前,停了下来。 「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君肆浅在莫岚的床前,坐了许久,久到莫岚已经沉沉睡去。次日醒来时,那人已经离开。 从迟家出事那日起,已经多久没有睡得这般踏实过了。所以莫岚啊,自欺欺人的,始终是你自己。 南宫彻最近可算是看明白了,小两口正在闹别扭。一个不敢面对,一个在等待机会。再看看人家姑末和苏和一对,整日恩爱不断的样子,让老年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岚儿的身体,需要两味草药,只能是亲自去找。所以在离开之前,做一件好事,推他俩一把。 「岚儿,为师看这墨孤城也没什么事要处理的,可你面前,怎么还是有这么多奏摺。你的身体,为师好不容易帮你调理过了,就不要太过操劳。为师还需去找两味药,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出去。」 「又不是小孩子了,师傅你还担心什么。墨孤乃故驹皇城,所以这些都是已经确定,批覆一下即可,没事的。」 「还是早点寻个人,替你接了去。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让姑末替你操办一下,简简单单的就好。」 「这生辰,阿姐也不在,今年就免了吧。」 「就当是除除晦气,也好过整日里埋头。」 想来是师傅的一片好意,再拒绝也不好,莫岚只好送了口气,答应了。 「那便庆祝一下,不过姑末有其他事要做,就交给苏和操办吧,师傅您就安心做一个监管。」 「少贫嘴,早点休息。」 南宫彻独自走在夜色中,念着心里藏了几十年的人。 「煌儿,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 教徒弟不要逃避,自己却躲了几十年,难怪比不上人家恩爱。 娶亲一事,除了莫岚与姑末二人,都以为新郎是姑末,无人知晓已经换了人。
第110页 姑末最近一直在忙,苏和每天都只能见他一次,很多话抵在唇边,却说不出口。 正在准备明日生辰宴的最后步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过来做什么?」 苏钦跳过问题,反问道。 「他就是你爱的人?」 从进宫到现在,苏钦见到的人,除了莫皇,没几人。而她要嫁的人,南央宿敌姑家之后姑末,也是未曾见到,反而是听说了小和与他之间的事。 今日宫里都在为明日之事做准备,这才偷跑出来,找到小和。 「是又如何。」 那天小和走得急,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一直放在她心上。 「云姨的事,我很抱歉。」 「住口,和亲之人为何是你?」 「小和,南央只有我一个公主,你觉得呢?」 「为什么选择他?」 「你以为我有的选。」 「我会杀了你。」 「你做不到。」 「他是我的。」 「我知道。小和,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皇姐也不是反对,可你们站在世俗的对立面,即使身边的人不反对,可那些恶意中伤你的话,你能阻止吗?皇姐不想再看到你受伤的模样。」 「这是我的选择。那些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话,可若是不能爱他,我宁愿去死。阿娘不在了,他是我唯一的念想。」 「你……那这亲,不成也罢。」 「可你会死。」 「出生本就是个错误,死难道不是註定的?」 苏和像是做了某种重要决定,认真地看着苏钦。 「你可以成亲后离开,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你不介意?说实话。」 「不——介意。」 「哈哈哈……你这主意不错,那就如此吧。」 「皇姐你!」 「我什么?来这十多天,闷死了都,总算遇见落单的你,带我四处走走。」 「我在这儿都是他带着走的,走错路别怪我。」 苏和放下明日莫岚生辰的事宜,与苏钦出了门。 莫央街上,苏钦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拎着花灯,就像第一次上街的小孩。 苏钦的出生是个意外,如苏慕的出生一样,只不过苏慕的身份,还是苏后所生,未来的苏皇。而苏钦是个公主,母妃的身份低贱,所以在宫中从未有过一天是安生的。 「是公主又如何。不过是贱婢所生,苏皇从未放在心上。什么时候死去,也没人会在意。」 苏钦从小要强,十岁那年,宫里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不再是她的对手。 后来遇到了进宫后,一直哭鼻子的苏和。 知道了他是父皇挚爱所生,同样失去了娘亲。 「喂,小傢伙。」 「呜呜呜……你,你在叫我吗?」 「这儿就你一个小傢伙,不是你是谁?」 苏和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很是不解,心里想着明明就有两个小傢伙。但对方太兇的样子,让他不敢问。 「我,我想阿娘。」 「哦。我看见他们拿走了,你屋子里所有的食物。这个给你。」 苏钦手上拿着的,是一个还算干净的白面馒头。 苏和接过,一边抽泣一边哭着。 「谢……谢……呜呜呜……」 苏钦皱了皱眉,离开后又折了回来。 「喂,你再怎么哭,她也不会出现的。」 苏和明白,所以哭得更凶了。 苏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并不多,而且每次都被凶,不过对他很好。只是后来便没有再见到过,苏和甚至以为她已经被害,这次回去后才重新见到的。 她知道阿娘的存在,但她不认识,所以没认出来。 毕竟画像上的阿娘,美得不似人间女子。而她认识的阿娘,那个模样,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认出来。 苏和忘不了最后见到阿娘的模样,散着发如夜剎,嗓子全哑,手脚皆被挑断筋脉。一双明亮的眸子,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耳边,听得清楚。 之所以能听见,仅仅是因为在地牢的上面,是苏和昔日受罚的地方。 苏和提着剑,去找苏慕,一身绝望的怒火,除了发泄在他身上,别无他法。 苏慕高傲地站在苏和的面前,还不忘言语刺激他。 「你恨我又如何?她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子的,而你又为何现在才找到她。你没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可惜了。」 苏和手中剑刺向苏慕,竟然没有躲,虽刺中却也避开了要害。 苏和抽出剑,继续回刺。 身后追来的苏钦拦着。 「你让开!」 「剑放下。」 苏和、苏钦交手,苏慕拦下冲过来,以及赶来的太医,对苏和说道。 「杀了我,你不可能活着离开。我知道现在的你不在乎,不过你的将军,你也不在乎?」 苏和怔住了,苏慕说中了他的心思。 他可以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了苏慕,可是那日离开墨孤,本就走得急,阿末,我想你了。 「既然在乎,又如何杀的了我。哈哈哈……过去的人,终究只是故人。苏和,即便她是你的母妃,你所能做的选择也是有限的。」 「苏慕,杀你有的是办法,我又何必急于一时。更何况,我怎会让你死的太痛快,你加注在她身上的,我会统统都还给你。」
第111页 苏和来南央,拖住苏慕的同时,寻找阿娘。想过很多种可能,即便是不能找到,或是已经死去。可现在阿娘的模样,他无法想像这么多年,是如何撑过来的。 「苏钦,为何没有早点告诉我。」 「我……」 「快来人啊,地牢失火了……」 「不好,阿娘!」 大火吞噬着一切,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不顾一切跑过去的苏和,被苏钦拼命拽着。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苏皇殿下还在里面呢。」 火焰、人群,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啊——」苏和吐出心中的淤血,晕倒在地。 醒来后去了地牢,所剩只有一片灰烬。 手帕装了点,起身收拾行李回墨孤。 阿娘,对不起。和儿没有早点找到您,受了这么多苦。 苏慕,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苏珂,还是你狠,轻易带走娘亲。 苏和走后苏慕继任,随后派出公主苏钦墨孤议和。 苏钦回过头来,看见在出神的小和,以及不远处,目光从未离开他身上的男子。 「小和,那儿有个人一直盯着你看,要不要帮你戳瞎他的眼睛。」 还真是简单粗暴,苏和轻笑着看了看那个方向。 还真有个人正看着自己,还特别眼熟。 苏和搂着苏钦的腰,贴近胸前,在耳边低语道,「糖葫芦餵我!」 「啊?」虽然疑惑,苏钦还是照做了。 接着苏钦感受到落在苏和身上的目光,将杀气放在了自己身上。 难道认识? 苏钦再想了想这突然奇怪的举动,心中明白了大半。 然而杀气已经过来,苏钦推开苏和,右手做防御,才汗颜地发现自己没带佩剑。 「苏儿,她是谁?」 「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小两口吵架?他若是弟夫,也就是我的……夫君? 小和这个玩笑,要不还是熘吧。 「站住!」 苏和、姑末同时出声,苏钦手中的糖葫芦被吓掉。 「糖葫芦我买了没吃过。」丢下这句话,就跑远了。 「她是你皇姐。」 「也是你未过门的将军夫人。」 「我的夫人只有你。」 「是吗,那你抱我回去。」 「好。」 姑末抱着苏和,消失在长墨街的尽头。 明日生辰,阿姐的消息还是没有,莫岚心思沉重的出了宫。 长墨街的繁华,已经恢復大半。莫皇逝去的伤痛,无人再去深究其原因,这儿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的墨孤城。 莫岚前面走着,君肆浅跟在身后。 苏和特意告诉君肆浅明日生辰之事,一定要讨到少年的欢心,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明日生辰宴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东煌的政务,你不回去不要紧?」 「那个地方我找了许久,现在正是花开之际,带你去散散心。」 「东煌地域辽阔,墨孤一座小城而已,你该回去了。」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我就回去。」 莫岚剑出鞘,太过突然,君肆浅躲闪之下撞了人。 两人是互相撞上的,对方有要摔地上的趋势。出于抱歉,也是多年习惯,君肆浅情急之下拉住了对方。 故驹的裙子繁琐华丽,不似南央的裙子简单艷丽,穿几次都不习惯。撞了人之后,虽然被拉回来避免摔在地上,却也绊住了脚,顺势扑进了对方怀里。 莫岚收回剑,待看清对方样貌后,语气冷转,说道。 「苏钦公主怎么有时间出宫了。」 她就是苏钦公主?君肆浅有些意外,立刻松了手,为何要手贱拉住她! 君肆浅松开手后,苏钦随即摔倒在地,却也顾不上。故而用手挡住脸,清了清嗓子。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与女装的苏和,还是有几分相像,只是长相过分普通刚毅了些。 「就当是孤认错了人,既然夜已深,公主还是早点回宫的好。」 莫岚不再深究,转身离开。 苏钦揉了揉屁股,记得小和近日在为莫皇准备明日生辰一事。他身后那人,再联想小和与那姑将军,如此看来,有好事要发生。 在苏和的操办之下,整个矣故宫都笼罩在一片大红色的喜庆当中。 当日血流不断的宫殿,迎来了久违的大喜 说是大肆举办,真正邀请来的人,却只有几人。 莫岚站在最高的地方,群臣接连敬酒。 「祝吾皇千秋万世。」 莫岚面前的所有酒壶里,全部掉了包,都是调养身体的补药。 少年如今的身体,君肆浅可不敢让他饮酒,必须小心照顾着,照顾他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初见那般,他受伤躺在床上的那段时间,很美好。 酒过三巡,该散的人,也都散了去。 这些人当中,有一抹熟悉,还是该说陌生的身影。 「为何你会出现在这。」 「小诀我——」 「你不会真的忘记,你原本的名字,君煌殿下。」 迟家出事时,君煌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只不过依旧是晚了一步。 莫宇每次动手,都不会给人任何反击的机会。过去是,现在亦是。而自己,两次都是来晚一步。
第112页 后来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多。 东煌传来私信,煌城有巨变,让他赶回去一趟。等到再回墨孤时,迟家的小少爷,又成了当年送去雾山前的小男孩。 或许经歷两次后,情况变得更糟了也不为过。 一直在找机会进宫的他,总算遇到了今日生辰。 是通过姑末,进的宫。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他早已知道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想动手的话,我不会反抗。」 这会还在的人,并不多。 莫岚的右手边,依次是苏钦公主、姑末、苏和,姑末身后站着的是晓乐。左手边依次是南宫彻、君肆浅,中间站着的,正是君煌。 殿下称唿煌叔为君煌,那他是?姑末的眼神落在对面的君肆浅上,看到他的脸上,是一副恍然大悟、吃惊的模样,他也是才知道的。 倒是君肆浅一旁,无尘道长的目光,一直落在煌叔的身上,神色复杂,一对眸子里,有着很深的感情。 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徘徊,君肆浅的长相,与他们二人都有相似之处,所以他是南宫家的人。 南宫家唯一下落不明的人,是上一任家主南宫彻。 南宫彻是南宫筱一母同胞的兄长,是君肆浅的亲舅舅,煌叔是他的亲叔父。 也就是说,如今殿下身边最亲的人,都与当年之事或多或少有点关系。 南宫彻离开煌城后,南宫筱接管了南宫家。南宫筱利用手中势力,找到了隐于墨孤的君煌。并成功挑拨了霖妃和莫宇的关系…… 殿下他身边的人,竟这么巧,都与那个人有关。 「你以为我不敢?」 姑末能看到的,莫岚也能看到。但他不愿去想,这件事的可能性。 照顾他长大的师傅,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事。 过去那些,算什么? 莫岚手中的剑,紧了又紧。 因为他知道,在师傅的心中,有一个爱了一辈子的人。 如今他清楚地明白,那个人是谁。 莫岚出手了,剑在距离君煌一寸时,偏离了方向。 握着手中的剑,莫岚不甘心。 「你让开!」 「岚儿,你不能伤他。」 「呵,孤凭什么听你的。」 「你该明白,那件事并不是他所为。」 「师傅,那你告诉岚儿,为什么瞒着我。你明明都知道,可你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说与不说,改变不了什么。说了,让你去报仇,告诉天下人,你不是什么迟清诀,其实你是莫岚。不说,是为了你好。」 「说与不说,是你的选择。其他的,那是我的选择。你所谓的为了我好,就是替我做决定?」 「这是为了你好,你的身体,与常人不同。」 「够了师傅,岚儿累了,你带着他离开,永远不要回墨孤。」 「好。为师离开几日,带着他去寻药。」 在师徒二人争执不断中,君煌已经做出了选择。 君煌自小便有人保护在侧,即便是放弃继任君皇之位,也能感觉到被人保护着,所以他并不会武,即便是管理绝味楼,他也不会武。现在他明白了,很多次的化险为夷,是因为南宫彻的人,一直在暗处,保护着他。 只是不曾想到,迟家姐弟的师傅也是他。 「南宫彻,这是我的事。」 君煌从怀里拿出一把精緻的短剑,像是特别定制的,递给莫岚。 「你动手吧。」 这把短剑,莫岚敢肯定,一定在哪见过。可是,在哪呢。 「短剑多用于防身,出其不意击倒对方,你们俩有兴趣没?」 「身为将军,要的是一招制敌,学防身的做什么。」 迟梦幽才说完,南宫彻手中的短剑剑柄,已经抵着她的脖子。 「师,师傅……」 「怎么,还觉得无用。」 「小诀小诀,你看清老头子怎么出手没?」 「速度太快。」 「老头子?」 「师傅我就学它了。」 「诀儿呢。」 「长剑,越轻越好。」 「好。」 「师傅,你手里的这把短剑,可以送给我么。」 南宫彻被迟梦幽突然的要求,晃了神,片刻后恢復。 「这是一对短剑,只有一把不适合你。我那还有一对,更适合你。」 那把缺了一半的短剑,师傅经常拿着他出神,所以这才是真的原因。 他爱她,她爱他,他却爱她,最后谁也没爱到对的那个人。 冥冥之中,已经有安排,谁为谁又做了选择。 「后悔之前,走。」 小诀转身,不再看台下众人。 迟清诀与他,莫岚与他,到底哪不同。让你一个小心呵护,一个小心谨慎对待。 「都散了吧。」 姑末带着苏和走上前来,「殿下,夜深露重,少饮酒,注意身体。」 「嗯。」 苏钦是一个外人,但刚才的对话里,也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 他们,还在困惑。也许,这也是一个机会。 但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即将远离这些是非之地,去过她的生活。 「莫皇殿下,苏钦不胜酒意,先告退。」 「嗯。」 在座的人,先后离席。剩下的,还有一人。
第113页 「你不走?」 「你没走。」 「孤为何要走。」 「我陪着你。」 莫岚走至君肆浅的位置,拿起他桌上的酒壶,端起酒杯,为自己斟满,一饮而尽。 「既然你听明白了,那你应该知道。母妃虽然死于他之手,但其中原因,却是你母妃所为。孤与你之间,隔着血仇。所以,你是在愧疚?」 「我知道。她为了那个人,做了很多事。包括一心要杀我,我对她本就没什么感情,如今唯一感谢的,就是她生下我,却不曾养育我,才能有你我的相遇。我对你只有心疼,怎会有愧疚。」 莫岚放下酒壶、酒杯,伸手搂着君肆浅的脖颈。 刚喝了果酒的气息,故意撩人,贴近说道。 「他们都在求之不得,那你呢?」 「一样。」 「哈哈哈……那你求的又是什么,孤今日生辰,说不定会满足你。」 莫岚的气息,撩人的芬芳,酥麻的说话声,沾了点酒意,令人遐想,这些无不刺激着君肆浅。 「你应该多休息,酒不要沾的好。」 君肆浅说完这些,转身拿来了事先调换过的药。 「苦,你餵。」 这个要求,君肆浅有些痴了。 清儿那样的人,是绝不会提出来的。因为他不是清儿,可这样的他,却让自己心悸。 「好。」 这药的确很苦,君肆浅含入嘴里,将吻落在莫岚嘴上。 因为是餵药,这个吻浅尝即止。 「很甜,喝完。」 还有半壶……这是在折磨他,君肆浅突然这么觉得。 吻再次落下来时,莫岚似挑逗,却更像捉弄。故意伸出舌头,随后退出来。 「一口喝完。」 君肆浅在莫岚一步步的引导下,情难自禁。 这一次,餵了很多,在入莫岚嘴里时,多半洒了下来。 分开时,莫岚狼狈的模样,给了君肆浅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一刻,想要了他。 眼底的□□,穿透莫岚,落在了沉睡的迟清诀身上。 一丝心悸,有些害怕,却也期待,想要。 「抱我回房。」 莫岚的声音,唤回君肆浅半分理智,还不是时候。 君肆浅眼底的欲,莫岚看着他沉了下去,这让他不甘心。 在怀里,一直在蹭。 放下来时,莫岚触到了他身体的反应。虽然脸上掩饰的极好,可身体,骗不了人。 「我去准备热水洗浴。」 君肆浅再次转身,莫岚拉住他,在耳边轻语。 「抱我。」 欲被莫岚耳边低语,这二字点着,所有感情倾泻而出。 君肆浅再也控制不住,搂着莫岚纤细的腰肢,疯狂索吻。 压在床上,褪去衣物。 「熄了烛灯。」 夜色下,莫岚白皙的身子,情动泛红。 左胸处的伤口,若隐若现,心中一片刺痛。 「清儿,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伤。」 清儿?是他…… 莫岚从心口,浇了一盆冷水。 「滚。」 君肆浅手中动作一滞,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快步离开了。 差一点,在认清他是谁之前,做了错事。 清儿不会如此主动,他是岚儿? 君肆浅回去,沖了冷水澡,想不明白。 迟清诀,你已经死了。可你已经死了。 「我和他之间,为何偏偏隔着的那人,是你!」 师傅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他的。 那样的一个人,人群中如此耀眼,视线里却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如今,再也不捨得放开。他的视线里,只能是莫岚,他是我的。 分明动了情,却不肯承认。 君肆浅,你会明白的。哪怕等着我的,是死亡,你也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在家的等二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宝宝 第41章 君肆浅抢亲拜天地 自莫岚生辰那日过后,缓和的关系,再次严肃起来。 君肆浅已经好几日不曾出现,莫岚倚着栏杆。自语着:你若是再不出现,可真就是永别了。 莫岚等了三日,君肆浅犹豫了三日。 莫岚决定不再等下去,「姑末,成亲之事,可提前几日。」 「殿下,最好是不要提前,不吉利。」 「所以,可提前几日?」 「明日。」 「那便吩咐下去,做好明日成亲和册封的准备。明日之后,你也可以带着苏和回北城了。」 这个决定太过突然,姑末隐约觉得不安。莫岚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这里面一定有其他原因,会是什么呢。 姑末难得紧张,提高声音。 「殿下!」 「还是你要娶她?」 除了苏和,他谁也不娶,这件事到此为止。 「臣下去准备。」 莫皇与南央公主苏钦不日大婚的消息,从宫中,传至整个故驹,甚至更远。 墨孤普天同庆,也有不屑一顾的譁然声。 故驹的实力,什么时候需要联姻了! 宣布的如此匆忙,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半路窜出来的毛头小子,这简直就是胡闹。
第114页 声音再大,也大不过莫皇的权姑家的兵。成亲之事,势在必得。 因为太过突然,总要有人无法接受。 「姑末,这件事你给我说清楚,皇姐她怎么突然嫁给迟清诀!」 姑末再怎么迟钝,这会也已经想不明白,苏和生气做什么,不娶她难道不好? 「你,不喜欢?」 「她——」即便不能正大光明地嫁给姑末,但以「苏钦」的身份长伴身侧,让皇姐恢復自由之身,追寻她自己的生活,可如今,册封为莫后,岂不又是一座牢笼。 这件事本就与姑末无关,怪罪于他是不是不太公平。 「阿末,皇姐不能嫁给他。」 「你想她嫁我?」 「嗯。」 「好。」 「你不问我?」 「苏儿,你说我便听,你若是不说,我相信你有你的原因。」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这便是你我。苏和突然心冷,眼前的这个人,让他突然觉得陌生。多日积累的怒火,顷刻间爆发。 「若是我一直不说呢?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问,让这个疙瘩一直留在你我之间,姑末为什么你从来不主动问我!我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你真的知道?」 失控的情绪,一旦打开一个缺口,那将不可收拾。 苏和想到了很多,找了十多年的人还来不及感受半分温情,已经死去。 回来后,说着深爱的人,却要迎娶别人。 原来这颗心,已经是这般痛。 姑末将情绪失控的苏和抱入怀中,「苏儿,我想娶的只有你,别人我都不要。你从南央回来,便一直心神不宁,对不起,我知道那里有你很深的伤,我害怕问出口让你伤心,更害怕不能安慰那样的你。苏儿乖,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没,我,我才没哭……」 「好,你没哭。那把你心里想着的,都说给我听,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阿末,末……阿娘没了……父皇也没了……皇姐不能没了。皇姐从小被束缚在宫中,这次来和亲也是身不由己。若嫁到宫中,肯定活,活不长。」 「对不起苏儿,这件事我以为你会高兴,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好。我要让苏慕生不如死,他一直在折磨阿娘。阿娘除了能听见,其他都被他毁了。阿娘就在我受罚的下面,而我一直不知道。阿娘只能听见我不争气的哭声,一定很难过。父皇看到那样的她,悔恨中杀了活不长的她,自杀后还点了一把火。只剩下灰烬,阿娘就这样没了。」 姑末将苏和轻搂入怀,柔声安抚道。 「苏儿,待这件事过去,我们回北城就成亲。南央的城池,交给我,一定把苏慕交到你手中。不哭了,好不好?」 「嗯,我很想念她。」 有的人深情已定,而有的人还在挣扎。 夜色渐浓,寒露微起。姑末的声音传来。 「殿下,喜服到了。」 「嗯,退下吧。」 苏和的请求,过了此夜明日便来不及,姑末并未离开,说道。 「很多事还没开始,现来得及阻止。殿下,您真的要娶她?」 莫岚并未立即回答,他的反应,更像是被惊醒一般,走神中突然醒转。 「姑末,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可是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那些事,是不会发生的。」 「殿下。」 「嗯,下去吧。」 莫岚支走了姑末,身上的疼痛提醒他,要来不及了。 原来要承认一句喜欢,如此困难。 君肆浅,既然你不肯做出选择,那我便逼你不得不选一个。 若是输了这一局,你也永远赢不了。 迟清诀不会再醒来,所以最后陪在他身边的,是我莫岚。 你爱的少年,就要迎娶别的女子,你还要拒绝逃避吗? 君肆浅宿醉了一夜,苏和找到他时,正抱着酒罈叫着「清儿,清儿……」 这下可把苏和气得不清,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他脸上泼。 「姓君的你起来,人家都要娶亲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深情!再不起来拜天地都要结束了。」 君肆浅被泼了水之后,稍有醒转,但这句话却听懂了。 「你说什么!」 「他今日成亲。」 君肆浅起身,宿醉的后遗症让他的身体有点飘忽,没站稳。 苏和拉了他一把,刚还想着这人怎么还不出现阻止成亲,原来又是一夜宿醉,还好带了一身衣裳。 「再怎么着急,也先换上衣服再过去。」 苏和说完这话,递上衣服出了门。 莫岚在等他,可他始终没有出现。所有的这些,都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即便你爱的那个人,是一个躯壳,也不愿放手。 天地之间,归处在哪? 与师傅那日一别,今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唯有阿姐,还没有看见你平安归来,就这样离去,如何与娘亲、阿爹交代。 「一拜天地!」 莫岚听着声音,毫无感觉地行礼。 君肆浅,你当真狠心,不来阻止? 「夫妻对拜!」 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真心想娶的。若夫妻对拜,这一拜下去,可就真的无法回头。
第115页 莫岚片刻的迟疑,外面有声音传来。 「你不能娶她!」 是他,他终于来了。 这个来者不善的声音,是在话音刚落时,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苏钦知道,她的机会来了。成败只在此一举,莫岚非死不可。 为了自己,她不想再被困在宫中,要死就一起死好了。 莫岚看着君肆浅的方向,身心放松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匕首刺过来时,鲜血溅了一身,却未感觉到疼。 要死了吗?并不是。有人替他承受了,那个人挡在他的身前。 「你敢伤他!」 君肆浅拔出匕首,胸中怒火让他眼红,刺向苏钦的胸口。 苏和冲出来救走苏钦,被君肆浅拦着去路。 若是来晚一步,君肆浅不敢想后果。扔掉匕首,拔出腰间软剑,直刺苏钦。 「让开!」 「你先冷静,她跑不了。」 君肆浅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手中软剑再次刺向苏钦。 这次挡剑的人,是姑末。 「你先把剑放下。」 「她必须死。」 苏和拉着苏钦退后,「我知道你的无奈,可你也不能出此下策,他若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难道在这宫中,我还能活下去不成。」 莫岚看着眼前的闹剧,不知几分是真,突然觉得可笑。 这亲事,是在连累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还曾嘲笑别人,现在又该如何解释。 不管怎样,莫岚要的答案有了。君肆浅来阻止这一场,註定成为笑谈的喜事。 从始至终,都将是个笑话。 身为新郎的自己,会死啊。 「都住手!」 莫岚的声音,响彻整座大殿,所有人在这声命令中,停下所有动作。 「君肆浅,这儿是孤拜堂成亲之地,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带走你的。」 「哈哈哈……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问我凭什么,那让我来告诉你。凭我对你全部的爱,不论过去,此刻,还是来年,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出去。」 君肆浅发现,此时的少年,出奇的固执。 既然说不通,那带走便是。 莫岚不喜欢宫中有太多人,所以除了姑末的人,大殿之内的武力,很少。 君肆浅收回剑,「好。」 话音刚落,故驹莫皇,今日新郎,在殿内被人劫了去。 后来这个故事版本,在各国间广为流传,并且是多个不同的结局。 殿内一场闹剧结束,接下来便是公主伤人之事。这亲,如何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至于苏钦公主,在故驹,自然是留不得。 听说这场闹剧的最后,宫中起了一场大火,苏钦公主以死谢罪,葬身火海。 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更关心的是,莫皇去了哪? 姑末天真的以为,这件事之后,可以带着苏和回北城。直到君肆浅出现,很多事连在了一起。 殿下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他。连着那份不安,在不久后收到离世的消息后,得到了证实。 君肆浅抱着莫岚,越过屋顶。 莫岚搂着他的脖颈,在怀里蹭了蹭。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不要我了。」 「傻岚儿,我怎会不要你。」 「可你明明就有。」 「你喝酒了。」 「没,没有。」打嗝一声,掩饰不了,在踏入殿内之前,喝了酒。 君肆浅抱着即将成亲的莫皇离开,天下皆知。 看着怀里的人,君肆浅恨没有早点敲醒自己的脑袋,怎能让你伤心。 我的少年,怎能不去爱你。 「你受伤了,疼么。」 「不疼,没有伤到我。」 「嗯,我想睡会。」 「答应我,不能睡着。」 「嗯。」 第42章 红衣叩首此情不渝 君肆浅抱着莫岚离开,怀中人轻的仿佛随时能消散,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心底里不断升起的寒意,告诉他这件事成真的可能性。 不能睡着,否则该如何是好。 「岚儿,我带你去看花海。」 「我不要。」 「好,不去,岚儿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莫岚往君肆浅的怀里躲了躲,可是怀里的温暖,怎么都不能让他感受到暖意,还是觉得冷。 「好冷,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话从少年的口中说出,君肆浅心底一片冰冷,抱着的双手,在颤抖。 「岚儿,你说什么胡话!」 莫岚每挣扎一次身体,都是一种折磨。 很疼,噬忍着心之痛,伸出双手搂着君肆浅的脖子,都有些吃力。 「抱紧我,再不许松手。」 「这一次,即便你伤我,也绝不会松手的。」 「哼,你还在怪我!」 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子,这还是第一次。 君肆浅从未如此满足,这份爱,终于还是被接受了,我的少年。 可为何,心如此地痛。 「是我不对,夫人请动手。」 莫岚右手贴在那日刺伤君肆浅的左胸处,差一点就刺中了心脏,将脑袋贴在胸口。
第116页 「还疼吗?」 「不疼。」 君肆浅一身红衣,抱着身着喜服的莫岚,走在长墨街上。 两名男子怪异的行为,引得路人时不时回头,附耳议论。 「阿肆,我想与你拜天地。」 「好。你想去哪。」 起山不远处,是云隐寺的所在。 莫岚从第一次随师傅上山时,就被那儿的一切所吸引。 在未来的某一天,落叶归根时,就该是这个地方。 长眠于此,是他的夙愿,却也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般快。 「我若是死了,你会娶别人吗?」 「会,所以岚儿你不能死。」 「嗯,我不会死,我要活着不让你娶别人。」 「你活着,我就娶你。」 「可是生老病死,我也控制不了啊。」 「乖,别说话,我们很快就到了。」 莫岚有很多想说的,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话到嘴边,却化作一道无声的嘆息。 缩在君肆浅的怀里,感受片刻的暖意。 错过了太多,即便是现在,也无法挽回。最后生命的路程,有你相伴,也算是莫岚今生的夙愿达成。 有夜风拂在脸上,却也不觉得冷,这个怀抱里,只有暖意,不知过了多久,莫岚睡了过去。 熟梦中,有人在推他。温柔却又小心着,带着不舍的眷念,还有不忍惊扰的无措? 你也感觉到,我要离开了,为我难过,捨不得对么。 「岚儿,醒醒,我们到了。」 莫岚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夜空。 从这儿看月色,是故驹最合适的地方,银色裹着一座无人问津的城池,四周的山,衬托出它的孤立,几点烛光点缀,不用去猜测人心。 墨孤,很美。山之外的小镇,靠在湖边的,隐隐还能闻到有鱼腥味,那儿是茜水镇。 「你睡着了,我是问了人才走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他们说这儿是离月色最近的地方,所以我想,你应该喜欢。」 莫岚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此之后,便是永别了。 「阿肆,你爱我还是爱他?」 「岚儿,你该知道,你和他,没有可比性。在我心中,你和他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一起到老。」 莫岚挣扎着起身,深情一吻。 吻印在君肆浅的眉间,这是第一次,也将是唯一一次。 「我爱你,很爱。」 「我也爱你,很爱。」 「可我更爱你。」 「不,我更爱你,岚儿。」 莫岚神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为何会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呢。 手抚上君肆浅的脸,莫岚此刻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母妃到死都不肯多说一句,因为她深爱着的人,完全不信她,心中的影子,始终是别人,所以在明白的那一刻,还不如死去来的自在。 娘亲从不在人前暴露身份,只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存活,隐于这世上。因为她的爱是挚爱,彼此是唯一。所以知晓阿爹已去后,义无反顾地追随而去。 我和他的心结,能解开,却无法相守。 如果没有那日花灯节的初遇,又会如何呢。 守着对阿姐懵懂的喜欢,然后死去…… 莫岚的拥抱,紧了紧。 「所以我说的话,你也一定会答应,是不是?」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君肆浅并不想回答,接下来便是失去了。 可少年的眼中,满是期待。 「嗯乖,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故驹,我把它交给你。」 「那你呢?」 莫岚不回答,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 「在我死后,你要替我一直守着他。」 「好,你陪着我一起。」 「嗯。」 「累不累?」 「不累,放我下来。」 君肆浅抱着莫岚的手紧了紧,放下来?可我担心,这一放,便再也不能将你抱起。 莫岚轻笑道,「错了时辰,我可就不嫁给你了。」 不舍地放下怀中人,「岚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嗯?你有说什么吗。」 「没有,岚儿这身红衣,很适合你。月色下的你,美得令人动容。天下第一的美人,不及你半分。」 「美?哼,那是你过去的那些人,孤何时要与她们相比。」 君肆浅搂过莫岚,「她们是谁?我只记得我家岚儿的美貌。」 「那你说,我是什么样子的。」 「嗯……有一双魅如星辰的眼,眉目之间,却紧锁着,岚儿怎会有那么多的不开心。薄唇似蜜糖,亲一口便捨不得放开……」 「你可以了。」 「害羞了?我还没说完。」 「嗯。」 身体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莫岚闭上眼,轻轻应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未能完成,忍着痛,恢復平静。 「阿肆,我们成亲。」 「好。」 君肆浅牵着莫岚的手,清楚地感受到颤抖。 师傅,你再不回来,可就要错过了。 月色下,莫岚 红衣男子相对而视, 「一拜天地!」 莫岚、君肆浅二人,对着还有月色的地方,深情一拜。
第117页 这是君肆浅从见到少年的第一眼,就想要的结果,可如今在他的心里,只有沉重,并掩盖了他心中所有的喜。 莫岚看着月色下的墨孤城,几分讨厌的地方,竟也生出几分不舍来。 「二拜高堂!」 君肆浅喊出便有些后悔,但他想让他们知道,所以牵起了莫岚的手。 「父亲、母亲,我君肆浅在这儿起誓,此一生独爱岚儿,此一世爱他宠他,若做不到……」 后面的话被莫岚的手摁住,「你一定要在成亲时,说这些?」 将莫岚的手放下,「以后,说给你听。」 「娘亲、阿爹,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他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样,没有端庄的气质,还总惹我生气,但做饭很好吃;我们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相夫教子的一天,不过,我仍然爱他,想和他相伴一生,就像你们一样。所以,你们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对不对。」 莫岚的声音越来越低,察觉到他的情绪,君肆浅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递到他面前。 「岚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莫岚拿在手里,打开来看。是娘亲的笔迹,上面详细地写有他的喜好。 最后一句话,强调了很多遍,让君肆浅照顾好自己,落款是梦珏、迟幽清。 「父亲和母亲,去茜水镇时就把你交给我了。」接着从腰上,把玉佩解了下来。与莫岚腰上的玉佩,合在一块,「看,阿姐也同意了。」 「她是我一人的阿姐。」 「好。是迟家大小姐给的。」 「阿姐何时给你的?」 「去茜水镇之前,特意教育了一顿。」 那时起,到此时,物是人非,皆已变了。 我和他,却是兜兜转转,走在了一起。 二人对着月色,再次拜了一拜。 不愿起身,来面对他们皆不在的事实。 可人生在世,不就是要一次次面对不愿面对的事,然后成长。 莫岚在等下一声,等了好一会没等到,侧着身子看向一旁同样红衣的人。 「阿肆。」 「嗯?嗯。」 「你说我们是夫妻对拜,还是夫夫对拜。」 「夫妻对拜。」 「你是妻。」 「夫人这么着急就想入洞房呢?」嘴欠的毛病,还是一点没变。 莫岚不予理会,准备自己喊。 「夫……」 「夫妻对拜!」 君肆浅的声音盖过他,并用手摁在他的后颈处。二人彼此相对而拜,同时抬眸深情对视。 「岚儿,你是我唯一的妻,也是我永远的夫君。」 莫岚用额头抵着君肆浅,用手捧着他的脸,眼睛里包含了太多,还来不及说完的话。 今生今世,在最后离开时,有这一句话,足矣。 「我亦是。送入洞房。」 莫岚身上的体温,在不断退去。 「抱着我。」 一听这话,君肆浅双手握拳,来不及了。 「为夫会把持不住的。」 莫岚不回答,搂住君肆浅的脖子。 「你会怪我么?」 「会。」 「若我不在了,你是不是想跟着去。」 「墨孤不能没有你,你不会有事的。你会有一个孩子,来继任故驹。你若不在,墨孤会乱的。」 「阿肆你怎的也傻了起来,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可是你过了门的妻,赖不掉的。」 莫岚此刻的笑容,君肆浅只觉得心痛不已。 「岚儿,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 「你说过不惹我生气的,所有我说的,你必须答应。」 「好,我应你。」 「故驹,是我送给你的贺礼,收下了就是我的人,我把它交给你了。」 「嗯,我是你的人。」 「我爱你,你的少年,你的清儿,你的岚儿,都很爱你,很爱……」 少年越来越轻的声音,被风吹散。 「我亦是,很爱你。」 迟梦幽策马赶回墨孤时,长墨街格外喜庆,打听下来得知莫皇大婚,却被人抢了去。 再继续打听,直到听人谈论有两名红衣男子,朝着起山方向走去。 小诀在起山,最爱看的,是日出。 迟梦幽只好再次赶了一路,她也想等明日下山见面也不晚。但心里很不安,所以从霂家出来后,立刻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小诀的性子,是可以避免抢亲这件事的,但它却发生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缘由。 在未见到他之前,无法安下心来。 出来后,一路上听到了很多,也有必须要见面确定的事。 只是,赶到时,早已来不及。 小诀在他怀里,永远地睡着,醒不来了。 第43章 终章 在墨孤城的一角,繁华的帝都,无人能察觉的地方。带着几分凄凉,一棵桃树,三两枝,只剩下这些。 如今,故人何在。 那一袭白衫,是隔着老远都能瞧见的白,散发着的是落寞。银色髮丝挡住她的身形,凌厉的气质,让人觉得雌雄难辨。 云形的桃木簪子,捋去右边挡脸的髮丝。映入眼帘之中的,是一张清秀而绝冷的脸,只是毫无生气。 她伸出手,似是要接住那风吹落的花瓣。终是不忍接住,手却仍停在那处,不愿收回。
第118页 她轻声低语,更像是在自语。 「人,终究会离去呢。不管多亲近,多不舍,就这样不见了。故人终不得见,等的他又在何方?小熙,你说,有一天,你是不是也会离开?」 被唤做小熙的女子——不,看上去要小的多,更像是十来岁。略显稚嫩的脸庞,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神情。单薄的墨色衣衫,更是增添一眸肃静之气,却也惹人心疼。 青丝如墨,左右两边各一缕,缠绕成结,繫于脑后。浅浅地紫色瞳孔,不觉有点似远非近的错觉。 小熙握住她伸出的手,望向同一片天空。 「离开是双方的事,除非你也同意。」 「幽姐姐,你来过这里,对吗?」 迟梦幽不回答,算是默认。 来过么?小诀在离这儿不远的起山,在那人怀里离世,并埋在他最爱的地方。 连阻止和怨恨都来不及,一夕之间,青丝成雪,再无法挽回,亦回不到从前。 若是一开始便同意他们在一起,不刺那一剑,不多做阻扰。他——不会孤守他的江山;他——不会孤寂早逝,留人眷想。 是不是,会不同? 他和他的初见,只是轻轻一瞥。他一眼定此深情,他心悸风过无痕。 君肆浅在遇见迟清诀之前,不只一次问过自己。会与什么样的人厮守一世,看四季花谢。后来方知情劫无畏,能在三千红尘里,遇见那命里之人,有多不易。 「幽姐姐,有人找你。我拦不住,他(她)就直接闯进来。」小熙焦急又无奈的在迟梦幽的房门前说道。 「嗯,你先下去,我就来。」 声音有几分沙哑,小熙轻声嘆气,她又是一夜未眠。 真稀奇,还有什么人会来找到这里来。我这茶阁,不该如此轻易就有人找到才是。右边髮丝捋到右耳,将白衫稍作打理,起身就要开门。 「你说你这人也真是的,都说了叫你在楼下好好等着。」小熙的不满声音从楼下传来,换做平时,这种拦不住的客人直接就撵出去的说。 迟梦幽开了门,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不是女子,容貌却胜似女子的妖娆之人,站在门口愣了许久。 从去北城看他和阿末成亲,已有四年未见了 「我说大小姐,躲这地方可不好,害我一顿好找。」苏和嘴角一笑,五分邪气,三分妖娆,两分撒娇。 「你觉得我有躲的必要?倒是你,能找到这儿,是有何事?」 苏和一下被说中了心事,赶紧转移过去。 「能有什么事,让你还钱。」 「什么!」 「我说你是打算,一直站在这门口堵着我?」 迟梦幽让了路,朝着楼下走去。 「你随意。」 「好歹我也是客人,当年在倾香园,我也没像你这么绝,在小丫头面前,注意点。」 迟梦幽不回答,当年是她忽悠苏和进姑府没错,但现在想来。苏和那时进姑府的原因,并不简单,只是谁也不曾想到。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眼前浮现几张在北城的画面,最后定格在红衣男子身上。 那个人,替你护了你的江山,你怎忍弃他不顾。 抱着你渐渐冰冷的身体一夜未眠,直到夕阳出现 小诀,阿姐想你了。 三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苏和坐在迟梦幽的对面,看着她发呆。 「阿末不在,你盯着我看作甚。」 「你就坐我对面,不看你看谁。第一次听人说起你的样貌,说你是故驹第一美人,那时还不信。现在嘛……」苏和打量着迟梦幽的神情,与鑑赏一件玉佩的好坏差不多,该说不愧是倾香园的阁主,让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现在什么,有话快说。」 「嗯,现在看来这四国之内,你若是第二,这第一的位置怕是无人敢接。」苏和说完这话,甚至还故意一脸崇拜地看着迟梦幽。 迟梦幽本就不喜穿女装,当年这第一的称号,也不知从何而来,对她来说简直莫名其妙。 「少马屁!那称唿也不知从哪来的,听听就好,当不得真。再说,这第一,又莫不是你?姐姐~」故意拖长的尾音,看谁噁心谁。 方才小熙并未说来人性别,就应该猜到就是他的。明明是男子,偏长着一副女子见了都羞愧的脸。 「白色倒是挺适合你的,比红色,还要适合。只是你没必要连……」 迟梦幽捏住一缕髮丝,「怎么?你还介意这个,也不知谁说白色适合我。」也不回答苏和的话,而是口气轻松的转移话题。 苏和从她眼底的不安,听出了几分无奈。 迟梦幽对着发呆的小熙,说道。 「小熙,去沏壶茶来。」 小熙看着俩人,分分钟都是折磨啊。虽想脱身,但泡茶她并不拿手。偷偷看了眼迟梦幽,一咬牙,万分不情愿的去了。 门前桃花,对比墨孤起来,确是娇艷不少,但也生生惹人惆怅。 「你倒是一点未变,还是一身讨人厌的红。我真怀疑,你只有这一件衣裳,莫不是阿末亏待了你。这么说,阿末为何没一起过来?」故作轻松的语气,好不痛快。 苏和在听到阿末时,表情僵硬。再听见迟梦幽的问题时,心跳慢了半截,如实说道, 「我和他,这样算来,快三年没见了?那天我一气之下,离开了北城。那时我总以为,他会因为我的离去,不顾一切地来找我。可他连只是暂时,都不愿离开北城。有时候我常在想,他对我的爱,也许其实并没有那么深,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也未必没有可能。」
第119页 说出这番话的苏和,眼神里尽是落寞,与他红色的衣衫极不相称。也跟着暗淡,掩饰其娇艷。 「小和,阿末的心思,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他不离开北城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不在他身边,竟也放心。」迟梦幽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呆滞。 没有听到苏和的回答,继续劝说道。 「回去吧,阿末需要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在一起,这样放弃,小诀也会生气的。若是真的分开,连我也不会原谅你们,快回去。看着你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有几分想念起北城来。」 「你还在等他吗?」苏和抓住迟梦幽语气里一丝空隙,赶紧转移目标。 迟梦幽未回答,只是望向那三里桃花。眼神里,皆是落寞。 再怎么等,那人也不可能再出现。霂雨,就因为我不顾你的阻拦,毅然离开。你就要连给我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就永别了么? 看着这样的迟梦幽,苏和从未见过。习惯战场的厮杀,血染青剑。让迟梦幽的脸上,很难看出悲伤的情绪来,也就那么一两次。记忆里的她,和自己一样喜欢红,被血染色的红。只是记忆,从来都是过去的意象,再难重现。 亦或是阿末,你现在可好?我想你了,很想。 「茶阁还不错,可以常来。」见迟梦幽仍是不说话,苏和又补上一句,「和阿末一起。」 「嗯,走好。」 「茶我是一口没喝到,就赶客人走。这送上门的生意,你就不要。」 「我不缺你那一点钱,走走走,喝什么喝。」 这墨孤城,来多少次都喜欢不起来。虽是长大的地方,如今却也是故人全无。 不会再有下次,这将是最后一次。 「幽姐姐,这次去北城,是不打算再回来吗?」小熙收拾行李,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怎么?捨不得,北城很特别的,你会喜欢那里的。」 「嗯,小熙会一直跟着幽姐姐,你去哪我就去哪。」 迟梦幽来墨孤城,是为了进宫找君肆浅。她已经失去挚爱,往后代替姑末守着北城,他对小诀的承诺,够了。 「让姑末可以随时离开北城,那儿我替他守。这些年来,已经足够。姑家无后,我代替姑家去守,也是可以的。让他陪着小苏,去哪都好。」 「你一定要去北城?」君肆浅放下手中奏摺,看着迟梦幽。 迟梦幽用眼神回敬他,这话说的如此清楚,再问也是多余。 纵使青丝成雪,说一不二的性子,却是一点未变。 「拿去吧,这是收回姑末一切兵权的圣旨。你来不就是要拿这个,这个虽给了你,但这并不表示我同意你驻守北城,等找到足以代替你的人,你就回来。你是他的阿姐,岚儿不会想看到你受伤的样子,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意思。」不容置疑的口气,有增不减。 君肆浅的眼,穿透迟梦幽,仿佛停在那里的少年,向自己走来。 君肆浅伸出手,使劲抓住那一抹白。那白衣少年在眼前越走越远,遂成一点。 在那点消失之际,君肆浅再也撑不住,血溅砚台。紫色的华服,任那血色晕染。 这相思,如何解? 他,竟无丝毫改变,一如往昔,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正是这不曾一分动容的脸,更惹几分痛。 他,这副身躯,又还能支撑多久。爱恨不得,谁的心深深殇,满目疮痍。小诀,该说你用心良苦,还是残忍非凡。 谁爱谁多一点?在他们面前,又如何说的清。 迟梦幽镇守北城一生,孤独终老。 姑末、苏和走过许多地方后,回到北城,与迟梦幽一起。 君肆浅在此三年后,久思成疾死去,与起山的莫岚合葬在一起。 故驹的新任莫皇,是莫莱。 作者有话要说: 陪了我大半年,最惨的一段时间,写的很着急很乱,后面多加注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