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下山退婚,你让我治国?》 1.天师下山 洪武八年,二月,龙虎山。 一众着青衣、绿衣的弟子匆忙进入道宫做早课。 众弟子与尾随在他们身后进入大殿的瞌睡少年十分格格不入。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却穿了一身紫色道袍。 这说明少年不仅道法高深更是身份尊贵的天师嫡传弟子! 他刚步入大殿,就见站在一旁的青衣道士叫住了他。 “牧之师叔,掌教叫你过去!” “烦!回笼觉都不让人睡了!” 张牧之朝不疾不徐的朝天师府走去。 这算是他穿越而来的第十六个年头,也是他的师父张天师张正常抚养他的第十六年。 张牧之打了个哈欠,疑惑道,“老头儿,大早上的你找我干啥?” 两鬓黑白参半穿着一身黄色道袍的张天师也不恼,淡淡道,“为师感觉时日无多了!” “太好了!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啊!” 张牧之顿时不困了,忙道,“你终于准备把龙虎山交给我掌管了?” 张天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轻咳一声道,“我有儿子,还俩!”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传给我也不算传给外人!” 张牧之一句话气的张天师面红耳赤。 “你这逆徒!” 张天师边说边抬手,张牧之见他抬手立刻躲到了柱子后面。 这次张天师没有扔拂尘,反倒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沓书信。 张天师依次摆开,张牧之数了数一共是七封信。 “老头儿,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张牧之警惕道,“不会是让我随机选择信封里的一种惩罚方式吧?” “我告诉你,我哪个也不选!” “为师今日没空跟你开玩笑,赶紧过来坐好听为师把话讲完!” 见张天师异常严肃,张牧之立刻走上前坐到蒲团上。 “你得我真传悟性又高,无论是卦术、武术还是岐黄术都已经远胜于我了!” “又有很多奇思妙想,拧开龙头出水是你的功劳,考勤打卡也是你的主意,还有很多为师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牧之狐疑道,“你今天好像不对劲啊!” “为师想说,你年轻又有一身本领,正是下山干一番大事的时候!” “停停停,你怎么不让你儿子下山干一番大事呢?我看你就是……” “住口,为师可是为你的将来做好了长远的打算!” “本朝建立前夕,为师为陛下献上“天运有归”之符,不仅是为了龙虎山的发展着想,更是替你做了打算!” “我?”张牧之疑惑道。 “这七封婚书就是为师为你讨的前程,他们都是本朝勋贵,必能保你一世富贵!” “不行,我不下山。据说山下的皇帝动不动就砍人!” “万一这些人犯了事被砍了,岂不是我也要被连坐!” 张牧之可不傻,洪武朝的官儿能有几个有好下场? 万一自己成了什么蓝玉、胡惟庸、杨宪、李善长等人的女婿,那还有的跑! “一派胡言!”张天师呵斥完转念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身世……”张牧之有些犹豫了,他确实不晓得自己的身世。 “好,我答应了!” “婚书都是一式两份,男女双方各一份!只要你拿着婚书上门,不管是成婚还是退婚,对方都会把他们手里的婚书给你!你的身世也就藏在这些婚书里!” “好,弟子谨遵师父叮嘱!” 见张牧之恭恭敬敬的接过书信,张天师略有狐疑道,“答应的这么痛快?” “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啊,好好好!快快下山去吧!” 张天师起身,亲自送他出了天师府。 “老东西,跟我斗!我去把婚全退了。” “朱元璋到时候大杀功臣,我跟他们有婚约在身能脱了干系,还是早早地摘干净为好!” 龙虎山属于正一派,可以结婚生子,他完全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他都想好了,把婚一退,然后再回来娶了小师侄。 到时他还是万人敬仰的紫衣大法师,整个龙虎山乱不乱还是他说了算! 收拾好行李,背上他的百宝袋,一边哼着歌一边下山去! “行过小周天,念咒掐指诀。贫道我本是龙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 他看完七封婚书之后大呼一声不妙,“这婚不退,可真是要没命了!” 这七个未婚妻大多在京师,更重要的是有些人可是牵扯到了明初的大案! “包子,不香不要钱的包子!” 他本想赶紧赶路,不料此时肚子却打起了鼓。 他要了十个包子,一碗稀粥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满意的拍了拍肚皮,打了一个饱嗝。- “结账!” 摊主笑脸相迎,伸手道,“客官,一共是十五文钱!” 张牧之刚想付钱,手伸进怀里时突然停住了,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银子。 下山走的太急,忘了问老头儿要盘缠了! 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紫袍天师,要是因为吃白食被抓进大牢岂不是很丢人? “客官?”拉着脸的摊主再次提醒道。 他抬起头,却与对面衣着华丽的朱标夫妻对视了一眼,尴尬道,“能刷盘子抵这顿饭钱不?出来的太匆忙忘了带钱!” “我这是小本买卖,用不着赶紧给钱!” 摊主说话的语气也强硬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跑了。 “那您要不要算上一卦,小道我算的很准,抵这顿饭钱如何?” “俺不信这些,赶紧给钱!” “小道精通医术,要不我给你号号脉?”张牧之陪着笑脸道。 “你说谁有病呢?”摊主拿起菜刀指向他道。 张牧之愣在原地,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结账!”一侧的朱标起身,然后轻轻搀起他的妻子。 “客官一共是二十文钱!” “这是三十五文,连同那个小兄弟的一并结了!” 张牧之心中大喜,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他走上前刚要感谢,却见那脸色苍白的妇人轻轻按了按胸口,身子似乎有些不适。 “且慢!”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谁都有有难处的时候!” 朱标说完话,几个随从跟在后面就要离去。 “小道看夫人面色苍白,气血两虚,怕是产子后身体亏虚,而且没有调理好!若再拖上几个月,怕是活不过三年!” “你咒人家,缺不缺德啊?亏得人家好心给你结账!”摊主有点替朱标感到不值。 一只脚踏上马车的朱标愣在原地,常氏生完孩子身体亏虚的事,外人可并不知道啊! 他呆呆的看着张牧之,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居然仅仅通过观察就看出了病情! “小友可有治疗之法?”朱标开口询问,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了。 “有!”张牧之此刻已经来到车上,顺势拍了拍朱标的肩膀。 “小子赶紧下来,你可知道你坐的是谁的车?” 朱标摆摆手,让侍卫安静。 “吾妻吃了不少补药,身子却迟迟不见好!小友可否查看一二?” “相公,御医都没有把握的事,他一个少年……”常氏欲言又止,并不看好他。 “我先给夫人号号脉吧!” 常氏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夫人平日里可是吃的人参、当归、党参、黄芪、麦冬?这确实是治疗产后亏虚的药材!” 常氏和朱标都惊讶的看向张牧之。 “小友说的一味药也不差!那为什么会不见好转呢?” “我看公子是富贵人家,想必家里不止这一位夫人吧?” “你什么意思?”朱标疑惑道。 “这些药虽能治病不假,可若是每次煎药的时候添一点点别的东西,那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是说……”朱标不可置信道,他嗅到了一丝丝阴谋的味道。 常氏咬紧了嘴唇,她双手有些发抖,煎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吕氏。 那个平日里跟她以好姐妹相称的太子侧妃吕氏! “事情真假我相信公子自有判断!这样我给公子开一个方子,公子若是信不过可以到时候将方子拿给其他大夫看完再决定是否服用!” 说罢他从包裹里取出一支炭笔写下了药方。 “小友大恩,我无以为报!可否随我一起去应天,我定会好好报答小友!” “巧了贫道正要去应天,不如载在下一程吧!” “在下朱寿,还未请教小友姓名!”朱标随便扯了一个名字道。 张牧之心中一喜,原来这人是太子身边的人,当即道,“贫道张牧之!” 2.此去应天退婚 “小道长从山上去往应天想来是去行医赚钱的吧?我看你确实医术过人,不如留在我身边如何?我每月给你……” 朱标的话说到一半被他伸手打断了。 “不劳费心,贫道下山并不是要行医赚钱!” “那道长去应天做什么?” “退婚!” 朱标与太子妃常氏一愣,仿佛在说你有点本事也不至于这样猖狂吧! 你一个山上的小道士能有一门京师的婚事,然后顺势下山到应天发展多好啊! 居然还想着退婚!俩人表示不能理解。 “你一个山里人能有一份应天的婚事已是实属不易,怎么会退掉呢?” “小道真是要去退婚的,不瞒朱兄我要退的这家人还是豪门勋贵!” “啊?”朱标与太子妃常氏相视一眼,“豪门?” 一听此话,朱标当即来了兴趣! 你一个小道士居然退与豪门家的亲事?这怕不是脑袋坏掉了! “应天城里的豪门勋贵我也知道不少,不知是哪家啊?” 张牧之道,“胡惟庸!” 朱标一愣,“胡惟庸可是当今的右丞相啊,你跟他家的女儿有婚约?” 朱标哈哈一笑,“小道长真会开玩笑,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泼天富贵!” “这富贵给你你要不要?” “额……”朱标一愣,“在下有妻室了!” “富贵与我如浮云!”张牧之洒脱不羁道。 朱标与太子妃常氏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可碍于先前医治的恩情只好道,“小道长确实洒脱,不过在下实在是难以理解!” 张牧之笑笑不说话,他哪里是洒脱,他这是惜命! 胡惟庸那可是仅凭一己之力被诛灭十族。 还将丞相这个存在了一千五百多年的金饭碗干下架的猛人。 当他的女婿,真当自己是砍了头还能接上的孙猴子啊! 这哪是泼天的富贵啊,这是祖上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张牧之掐起指诀道,“小道掐指一算就知道这胡相命中带煞专克亲人,小道还想多活几年呢?” 朱标忍住没笑,心想人家官居右丞相家大业大,也没听说亲人死伤,看来这小道士还是学艺不精啊! “朱兄这是不信?敢不敢跟小道赌一把!胡惟庸此人五年内必定能成为百官之首,可那时也是他死期将至之时!” 原本嬉笑的朱标身子仿佛触电了一般,整个人一抖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他身为太子尝尝在朱元璋身边听朱元璋讲朝中之事,朱元璋也准备让他开始参与政事。 他很清楚朱元璋确实有意要让担任右丞相的胡惟庸升至左丞相! 可这件事情也就他们父子之间知道,并没有公开公布,更不可能有人走漏了风声。 此刻朱标顿觉羞愧,自己刚才还觉得这小道卜卦的本事没学到家! 谁知道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这小丑竟是他自己。 不过对于张牧之后面的话,朱标还是持怀疑态度! 为什么胡惟庸官至左丞相之时就离死不远了? 他想不明白,可他觉得这小道长绝对不是一般人,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才是! “我与小道长颇为投缘,小道长来应天没有居住的地方吧?” 张牧之点点头,他确实在应天没有个窝。 “我在城南的石头巷石头胡同倒是有一处闲置的小院,若是小道长不嫌弃可以……” “这可真是太好了!朱兄一番好意,我自然心领,怎么能嫌弃呢?” 朱标一愣,他原以为张牧之会谦让一番,没想到答应的如此痛快! 张牧之看穿了朱标的心思,哈哈一笑。 “小道直爽不喜欢读书人那一套弯弯绕绕的东西,忒麻烦!” 朱标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马车已经缓缓驶进了应天府。 “多谢朱兄搭车、借宿的恩情,咱们后会有期!” 张牧之背上行李和百宝袋跳下了车,很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殿下,这小道士如此爱占便宜,为何胡家的这份儿便宜他反倒避之不及的上门退婚呢?” 一旁没有说话的太子妃常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难道是借着退婚去狠狠地让胡大人放一放血?” “妾身不认同,一顿饱跟顿顿饱,傻子都分得清,他会分不清?” 太子妃常氏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朱标。 朱标额头微微上扬道,“难不成胡惟庸真的有什么问题?” 他思来想去决定好好调查调查胡惟庸。 另一头,张牧之站在应天的大街上感叹着应天的繁华。 在这个官员如过江之鲫的应天好在胡惟庸够出名,很快他就打听到了胡惟庸的住处。 “老头儿果然没骗我,当真是豪门勋贵!” 胡府阔气十足,单单门前预留停车的位置恐怕都能盖出个三室一厅来。 朱红的大门上方硕大的匾额上两个烫金的大字熠熠生辉。 顺着匾额往下看去,门前站着两个护院,两侧陈列着汉白玉雕琢的抱鼓石。 三门五架漆金兽环,果真是富贵逼人。 张牧之刚说明来意,就被门口的护院拦住了。 “乡巴佬赶紧滚!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我,自称老爷和小姐朋友的骗子我们到见过!可像你这样自称大小姐未婚夫的还是头一个!” “你要是大小姐的未婚夫,那我还是天王老子呢?” 护院打量着穿着朴素浑身上下每一件值钱东西的张牧之道,“你再赖在这里不走,我可要打断你的狗腿!” 正厅里一个身着官府官帽的中年男子,他眯起眼睛看向几人道,“外面怎么回事,在吵什么?” “老爷,外面有人想银子想疯了,非说是小姐的未婚夫!” 胡惟庸脱下官帽放在一侧,不悦道,“还不赶紧打走,打扰本相喝茶的兴致!” 护院忙弓腰退了出去。 一个护院仔细打量着他道,“小姐何时有你这样穿戴如此穷酸,身无分文的未婚夫,本相怎么不知?” “我真是……” “小姐可是要与李善长李大人家的长孙结亲的!”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进我相府门下?” 不等他把话说完,府里的管家来到门口呵斥道,“来人,将这骗子立刻给赶走!” “哪里来的乡巴佬,知道这是哪里嘛?”一名护院边说边得意的指了指门上的牌匾道,“这是右丞相府,赶紧滚!” “是丞相府!”刚要迈入院子的管家突然回头瞪了那护院一眼! “老爷不是还没升左丞相嘛!” “怎么右丞相不是丞相?” 那魁梧的护院顿时抖如筛糠,忙扇自己耳光! “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管家进府后,俩人就要将刚才的气撒到张牧之头上。 俩人撸起袖子抄起木棍朝张牧之走来。 他听完管家与两护院的言语羞辱之后本就气愤不已,见俩人竟然要对自己动手,那更是忍无可忍! 两个护院提棍朝他打去,他不慌不忙一个肘击,打退左侧的护院。 “我打死你!” “啪——” 他一个右鞭腿直接将喊得最凶的那人踢出去了七尺远。 爬起来的那位朝自己打来,他当即飞身跃起。 “啪——” 张牧之一个左正蹬,直接将那人踹飞到了树上。 “兄弟,一起上!弄死他!” “啊!”俩人大喊着挥棒朝他打去。 张牧之一个左刺拳冲开一个豁口,然后双掌快速挥动。 数道残影与破空之声传出,一个五连鞭直接将俩人全部打倒在地。 张牧之双手下压,闭目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伸出中指朝躺在地上哀嚎的俩人勾了勾手! “还有谁要打?你过来呀,我要打十个!” 见张牧之如此勇猛,俩人急忙落荒而逃。 边逃还边喊着,“有本事你站在这里别动,我们进去叫人!” 张牧之可不傻,他立刻一走了之,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更何况这是在人家门口把人家打了,现在不走难道等胡惟庸召集官兵来抓自己嘛! 见到俩人的狼狈模样,胡惟庸气的直跺脚! “废物,一群废物!连一个少年都打不过,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嘛?” 他咆哮道,“当时有没有外人看见?” “没……没有!” “得亏没有外人看见,要不然相府的脸面可就让你们丢尽了!” 管家瞪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俩人道,“你们俩收拾收拾回家种地去吧!” “别啊!怎么说小的也是您母亲的舅家他二哥家小叔子的弟弟的儿子,是您的表弟!咱们都是亲戚啊!” “表的!”管家此刻一脸黑线,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道,“滚!” 3.应天居大不易 “小道好歹也是龙虎山仅次于那老头儿的天师,他们居然这样对待小道,还想要对我大打出手!” 他一掌拍在墙上,墙砖上顿时出现细碎的裂纹。 “岂有此理!要不是为了退婚,要不是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高低等他们出来全把他们打趴下!” “要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他边走边骂道,“狗仗人势的护院,目中无人的胡惟庸,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们!” 说罢他停下脚步用脚画了个圈,不远处飘来的香气勾起了他肚子里馋虫。 逃离现场的张牧之不慌不忙的来到一处小摊儿坐了下来。 “老板来两个芝麻烧饼,一碗汤!” “好嘞——” “香的嘞!” 胃口大开的他不知不觉间就吃了三碗汤十个芝麻烧饼。 他拍拍肚皮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朝摊主喊道,“结账!” “客官,您一共是四十五文钱!” “啥?”张牧之傻眼了,“你这买的也太贵了吧?你怎么不去抢啊?” “我记得在鹰潭烧饼一文钱一个,这汤顶多三文钱一碗!” 摊主也不恼陪着笑脸道,“客官您也说了那是在鹰潭那种小地方!” “这里可是应天,天子脚下啊!这物价自然要比那些个小地方贵上一些啊!” 摊主盯着他腰间朱标给他的那个荷包道,“您又不是缺这点钱!再说您吃之前也没问呢!” “算我倒霉行了吧!”张牧之极不情愿的掏出钱结了账。 吃饱喝足他准备去朱寿暂借给他的宅子去看看! 他上前敲了敲门,不多会儿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请问你是?” “小道张牧之,是朱寿兄的朋友!” “可算把道长等来了!”男子道,“道长快请进!朱大人吩咐了,让小的务必等到道长来!” 四分地的院子不算大也就两百多平,多住他一个人也不算太挤。 男子带他看完院子交代完之后匆忙离开,他这才知道原来这院子给自己独住的! 第一次来应天他决定去夫子庙、秦淮河、乌衣巷等地去逛逛。 一圈逛下来,他看了看荷包里仅剩的一点银子无奈道,“应天居,大不易啊!” 这点银子甭说去勾栏听曲,哪怕是维持日常的生计,恐怕也撑不过这个月。 他想要不就摆摊给人看病得了,自己这医科圣手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不过想起下山那件事儿,自己要是逮到个人就说给他看看病,人家会不会骂自己咒人家得病! “不然去算卦好了!我这卦术也算是一绝!” 想了想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总不能见人就说人有血光之灾或者有富贵之相吧! 这种把戏他没下山时就听够了,一般人都会直接走开根本不理会! 可这行医、占卜若是不主动去找人,自己在这应天压根没什么名气,等着人来主动光顾自己的生意怕是婚还没退成,自己先饿死了! “我说你这人买不买饼啊?不买别挡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 店家的一声呵斥,这才把站在摊前神游天外的张牧之叫了回来。 “不好意思!”他尴尬的走开了,看着摊子上金灿灿的饼子他突然来了想法。 他立刻加快步伐逛了一圈,兴奋地搓搓手道,“还真没有卖的!” 回去之后,他立刻花了一半的积蓄去订制了一辆后世的早餐车。 又买了不少的面粉和鸡蛋还有油。 当晚他决定自己先烙一张鸡蛋灌饼尝一尝! 这东西自从穿越后他就再也没有尝过了! 和好面后又将油酥制造好,最后做成一个个小剂子,用擀面杖擀成一个薄薄的饼。 “起锅刷油,烙饼!” 趁着烙饼子的时间,把准备好的鸡蛋打到一个小碗中,然后放一点葱花,给它搅散,搅拌均匀。饼子烙到中间鼓起来的时候,用筷子再从中间戳上一个洞,然后把刚刚打好的鸡蛋液倒进去。 很快香气浓郁的鸡蛋灌饼就成了,他刷上一点酱汁,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就是这个味,还不错!” 他决定等早餐车做好了就去出摊,不过自己的绝学可不能丢,他拿起一块木板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这些话翻译成白话大致意思就是: 医馆倒闭了,王八蛋师父不是人,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王八蛋师父吃喝嫖赌,欠下了三百五十两银子。 他一个弟子没有办法,只得出摊卖鸡蛋灌饼顺便给人看病去还债! 鸡蛋灌饼五文一个,看病十文钱一次看病不灵分文不取! 求求好心人,帮我渡过难关! 三天后,张牧之带着他的早餐车出摊了。 他将小摊选在了夫子庙附近,毕竟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 果不其然,自己制作的招牌一挂出去,就引来了人。 一老者走上前道,“小郎君,你这也忒惨了,你这师父可真不是个东西!” “是啊!老伯您要不要来一个鸡蛋灌饼,香得很!” “嘶!五文钱一个,这可不便宜啊!”老者皱起眉头道,“这鸡蛋灌饼是啥新鲜玩意儿?没听说过啊?” “贵有贵的道理,要不要来一个尝尝鲜!”他开始卖力介绍起来了。 “我这饼用的是上好的白面,烙饼用的油也都是古法榨制的好油,每个饼里都加上新鲜的鸡蛋,还要刷上酱汁夹上新鲜的白菜叶,您说值不值五文钱?” “你这样一说倒也不贵!”老者似乎对鸡蛋灌饼并不感兴趣,继而道,“你说你精通医术,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不灵不要钱!” “那这样吧!我买你一个鸡蛋灌饼,你免费给我号号脉怎么样?全当我照顾你生意了!” 张牧之无奈道,“老伯,您这算盘打的真是叮当响,估计二里地开外我都听的清楚!” “哈哈哈!”老者尴尬一笑,“那你愿不愿意?” “好吧!”张牧之应道,“全当是第一单生意给您打折了!” 张牧之熟练的在鼓起来的饼上戳了一个洞,将鸡蛋液倒进去。 鸡蛋灌饼四溢的香气瞬间也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您尝尝!”他将饼递给老者,顺势请老者到一侧坐下号脉。 老者尝了尝道,“嗯,确实有点东西!” “色泽金黄、咸香酥脆,加了酱汁和白菜叶之后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这些日子胃口不开的老者尝了一口他的鸡蛋灌饼之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老伯,你伸出手来吧!我给您号号脉!” 此时上来了好几个围观的人,一来是好奇这鸡蛋灌饼,二来是想看看他的医术究竟如何? “老伯前些日子可是染了风寒?” “倒不是唬人,确实有点医术!”老者点点头又继续问道,“可为何我这风寒……” “为何这风寒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出现了其他不适的症状是嘛?” 老者身子一怔,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他脸上惊讶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继续轻描淡写道,“你这医术还真是高深啊!你凑近些我与你说几句悄悄话!” “啊?”张牧之有些不明白,他并没有诊断出这老伯有隐疾啊! 难不成这么大年纪了还想要老来得子? 老者凑到他耳边道,“你医术如此高深,那你说的师父带着小姨子跑了欠下三百五十两的事儿必然是假的!” 他愣住了,这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营销手段啊! 怎么可能被一个明朝人看穿了,他仔细打量着这衣着不凡的老者,料定自己诊治的肯定是个大人物。 见他愣神老者忙道,“那你说说我这病到底怎么回事?” “我若猜的不错,您每日要吃两碗汤药吧?” “您现在时不时赶紧腹中似有石头一样隐隐作痛吧?” 他在说这些的同时,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一侧的老者,都在等着老者开口验证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些话的老者顿时后背冷汗直流,心中想到这哪里是普通的大夫这是神医吧,简直就是华佗在世! “是的!小郎君说的一句不差!” “嘶——”原本围观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神了吧! “神医啊!” “神医有增长时间的方子嘛?” ……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也变得热闹起来了。 “爹,你怎么在这里?回青田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先不回了!”老者摆摆手道,“璟儿你先回去,为父想多住上几日再走!” 来人听完后只好先行离开。 “实不相瞒,您吃的那两副药若是单独吃您的风寒之症方可痊愈,若是同时吃不仅会加重病情还会慢慢中毒!” 一围观者好奇道,“你知道这老伯吃的药是什么就敢如此笃定?” “当然!”张牧之气定神闲道,“老伯第一副药用的是桂枝,紫苏,生姜,荆芥,防风,羌活,葱白,苍耳子,辛荑!” “第二副则是板蓝根、甘草、金银花、连翘、四季青、紫苏、麦芽!我说的可对?” 老者点点头道,“说的不错!” 4.叫我再世华佗 鸡蛋灌饼摊子前那老伯皱起眉头道,“那老夫只喝其中一碗药是否能够痊愈?” “自然不能!”张牧之道,“这两副药缺一不可!” “这是为何?刚才你不是说若只吃一副药便可痊愈,两副药一起吃就是中毒嘛?” 不仅是那老伯诧异,就连周围围观人的八卦之心也被勾了起来。 “我问您几个问题,您一定要如实回答!” 老伯点点头道,“老夫一定据实回答!” “给你开药的人是否称得上一代名医?”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伯一脸狐疑,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似乎有些后怕。 “当然算一代名医!” “那我再问第二个问题!”张牧之打量着老伯的穿着道,“这位名医对待您的态度是平淡自如还是诚惶诚恐?” “额……”老伯一愣,随即慢慢道,“不能说诚惶诚恐,算是十分尊敬吧!” “哦!那您的身份地位一定在他之上了!”张牧之道,“那我猜的就八九不离十了!” 老伯瞥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不地道,年纪轻轻怎么也学会了故弄玄虚那一套了!” “您附耳过来,我跟你说说!”他勾了勾手,那老伯也起身跟了过去。 “既然是一代名医那怎么会不知这两副药一前一后服用会中毒呢?”他顿了顿道,“所以这其中怕是少不了他人的指使!” “一般人很难发觉这药有问题,这说明对于除掉您。啊不,给你治病这件事要做的隐蔽!” 老伯身子一怔,紧张兮兮道,“这事儿老夫早就有所怀疑了!” 确实如张牧之所说那样,刘伯温也不是没找其他医馆的大夫看过药方。 大夫们都给出了此药方就是治愈风寒的药方。 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这里,一想到这御医是胡惟庸举荐来给自己看病的,他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 不得不说这胡惟庸手段十分高明啊! 他并没有找其他地方的大夫,反而是找的御医。 这样就把他自己摘了出去,毕竟这御医代表的是皇家。 一般人自然不会怀疑,再说开的药也确实都是治疗风寒的药材! 即便是把自己治死了,追查起来无论是药还是御医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面冠如玉剑眉星目的张牧之,若非今日凑巧恐怕他还真想不到这其中的关窍。 “那老夫该如何做呢?你不能光说缘由不说解决方法啊?” “老伯这药你还得吃,做戏要做全套,毕竟不能露了馅啊!” 说完这句话后,张牧之话锋一转道,“我给您针灸,您今天傍晚来……” 他这话说到一半儿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样身份显赫的人物要有人毒杀他,自己若是把他叫到家里针灸,岂不是引狼入室殃及池鱼! 自己虽然是医者仁心,可死道友不能死贫道啊! 这是老头子教给自己的道理,这其中必定牵连了许多大事。 自己下山只是想退婚,并不想沾染上麻烦! 见他说到一半停下,刘伯温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经意察觉犹豫闪过。 “怎么不说了?”刘伯温好奇道。 “对不起,您这病我不是没法治而是不能治!”他忙起身道,“这鸡蛋灌饼全当我请您了,您赶紧离开吧!” 众人疑惑不解,明明连眼前这老伯吃的什么药都说的一清二楚,为什么不愿意治了呢? “医者仁心,你这怎么能不治了呢?” “我说不治他就是不治他!”他看向刘伯温道,“老伯……” 刘伯温点点头道,“情有可原,算了!” “这老伯一看就是有钱人,他能付不起你的诊金?” “就是,就是!” 围观的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了,他怕有人打抱不平再把自己的摊子给掀了。 “老伯,请留步!”他喊住了刘伯温。 他在刘伯温耳边嘀咕了一阵儿,刘伯温点点头后撤一步道,“这样老夫也跟你说一个事儿!” “你要想鸡蛋灌饼卖的好又能收点诊金,你可以把摊子移到鸡鸣寺与国子监附近!” “鸡鸣寺香火旺盛有不少人都是拜佛祈求消灾消病!”刘伯温顿了顿,“这国子监大多是官宦子弟,不在乎你这点钱,只要好吃他们一定会买的!” 刘伯温离开后,其他观望的人围了上来。 “这小郎君的身世也太凄惨了,居然摊上这样一个师父!给我来一个鸡蛋灌饼,权当支持你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敢情你不是闻着香味来的!” “那我也是照顾人家生意嘛!” “要说真同情这位小郎君也是在下同情他,我也来一个鸡蛋灌饼!” “你不要脸,偷我的想法!” “瞧你说的,这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这叫借鉴!” 俩人一人要了一个鸡蛋灌饼,围观的其他人继续按兵不动。 一来他们不确定是不是托儿,二来这鸡蛋灌饼的定价也确实有些贵! “好香啊!” 金黄的灌饼在铁板上被油煎的“滋滋作响”,好似有人拿狗尾巴草挠自己一样,让人心里痒痒的。 他看见隔着自己近的几个人喉头上下微动,看来馋的咽口水了。 “不行了,太遭罪了!我忍不了,给我来一个!” 一个围观者拍出了十枚铜钱。 “客官,您要咸酱还是青花椒酱?” “咸酱!” “好的,您稍等!” 四五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后,很快他准备的四十个鸡蛋灌饼就全卖光了。 “还是应天府的有钱人多啊,早知道多做点了!”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正当他收拾完毕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他。 “小郎君,你这鸡蛋灌饼好吃大家是知道了!可你这医术高超究竟是不是真的大家可就不知道了!” “是啊!谁知道刚才那老头儿是不是你请来的托儿?” 张牧之指了指一侧的牌子道,“看病十文一次,不灵分文不取!大家尽管可以一试,反正不灵不要钱,当着大家这么多人的面儿我总不能耍横吧?” “是这么个理!”一男子走上前道,“那就给我号一号脉吧!” “您的诊金带够了吗?” “嘿,你还瞧不起我了?”男子解下荷包掂了掂道,“这些还不够?” 他立刻上手,闭上眼睛开始诊脉,好一会儿之后睁开眼睛道,“你真的要我说?” “多新鲜啊?我不让你说我找你来干嘛了!” 众人也都等着验证张牧之的医术到底怎么样呢! “那你附耳过来!” 男子摆摆手道,“何必遮遮掩掩,大家都在等着验证你医术灵不灵呢!” “就是啊!” 众人随即跟着他附和道。 “那我可就说了!” “说!” “你每次与家中妻妾行房之后,总会感觉腰膝酸软仿佛身体被掏空……” 男子脸色剧变,羞愧难当,张牧之忙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不必了,不必了!您真是神医啊!” 众人一阵唏嘘,话说到一半居然不说了。 “熟地黄、山茱萸、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研磨后制成丸每日一丸药到病除!” 刚放下诊金的男子询问道,“不知这药丸叫什么名字?” “六味地黄丸!” 男子拿起方子立刻急匆匆的离开了。 回到家之后张牧之数了数一共赚了二百二十文钱。 除去原材料所花的八十文这一次净赚一百四十文。 “不错,这样一来在应天生活应该不成问题了!” …… 天色渐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元神出了窍,七窍皆生烟。昨夜我梦里在阎罗殿,给阎王老爷相过面!” 张牧之躺在摇椅上哼着曲子,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起身昆仑山,出门寻寻仙。小道我誓要在凌霄殿,给太上老君点根烟……” “笃笃笃!”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哼曲儿,他起身开门。 “原来是朱大哥啊!” 他趴在门缝一瞅,原来是朱寿来了。 “看来你本事大得很啊,还要给阎王爷相面!” “哈哈哈!” 朱标四下打量了下开口道,“怎么样?住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能有个住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他看向朱标道,“朱寿大哥今天来不光是来看我过的好不好吧?” “倒也是!”朱标尴尬地轻咳一声,“你还是那样,不让人找个由头娓娓道来!” 朱标走到石凳前坐下,“实不相瞒,还是家中妻妾的事情!” “如何了?”张牧之道。 朱标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道,“正如你所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女人的忌妒心会这样强!” “那可曾按照我说的方子抓药吃了?” “吃了!”朱标道,“只是发生了点小意外!” “意外?”张牧之眉头一皱,“容我算一算!” 张牧之掐起指诀,片刻后道,“不会是嫂嫂与妾室对峙时被妾室气伤身了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她本就身子虚弱一起争执就被气伤了身子!”朱标担忧道,“郎中开了些药也不管用,所以来找你求个方子!” “这事儿用不上汤药!”张牧之道,“此事真正的灵丹妙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朱标听的一头雾水。 “你啊!你就是灵丹妙药啊!”张牧之道,“妻妾之间的勾心斗角左右不过是为了子女与自己的嫡庶尊卑,说到底还是看你的态度与作为!” 朱标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会儿忙起身道,“我懂了!” “那就不打扰了!”朱标起身准备离开时停下,“这宅子送你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递给张牧之。 “这怎么好意思呢?”张牧之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很诚实的伸了出去。 好在朱标是真的想送,要不然俩人撕巴起来可就好看了! 这一张轻飘飘的纸,张牧之放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要不吃顿饭再走吧!”张牧之道,“我手艺还不错!” “改日吧!” …… 诚意伯府。 御医让人端着两碗药进了屋,屋子里刘伯温正卧在塌上。 “大人,该喝药了!” 刘伯温坐起来看着眼前这两碗黑乎乎的汤药。 他尽力控制着舌头,让唾液不要把舌尖上的那些被糯米纸包裹的粉末融化掉。 刘伯温端起第一碗药,掩袖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将嘴里的东西吐进了汤药里。 “苦,太苦了!” 皱纹与褶子瞬间在刘伯温的脸上扭曲成一副痛苦面具。 当包裹粉末的糯米纸接触到热乎乎的汤药时,糯米纸瞬间被融化。 刘伯温还利用宽大的衣袖做遮挡轻轻摇了摇汤药碗。 “大人,这良药苦口啊!” “喝,苦死我算了!”刘伯温拖延了一会儿,等待粉末充分融化在碗里。 而御医跟送药的下人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刘伯温明白看似是等他喝完直接将药碗端下去,实际上就是在监视他。 他倒干脆直接屏住呼吸端起药碗两口下去,两碗药被他喝没了! 御医跟送药的人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过了一小会儿才离开。 半刻钟后,刘伯温捂着肚子疼的满头大汗。 “这小子莫不是在诓我?” 他刚想拿手帕擦擦脸上的汗,突然感觉下身的闸门一紧。 好似是山洪暴发的前奏一般,他赶紧捂着肚子。 此时的他也不身子虚弱了,直接推开门冲进了茅房。 剧烈的腹痛伴随着局部地区的山洪暴发,让他整个人虚脱到了极点。 他死死的抓住墙上挂厕筹的扶手,生怕一个踉跄就掉进茅坑。 “这小子诊脉看病之术高超,没想到心思竟如此歹毒!” 刘伯温揉着肚子道,“真是街边小贩欺我老无力……” 随着肚子里的存活被排出,刘伯温说到一半的话也停了。 他的长衫虽然被无差别的喷射殃及,可此刻他却觉得十分的舒爽! “腹部的硬块变小了!”他惊讶道,“也不疼了!拿着坠胀感也缓解了许多!” 尽管衣衫狼狈,他却淡定的捋着胡须道,“我就说这小子医术如此高超,定不会拿我开玩笑!” “此子还真是有些手段,就是这种治病方式实在是有点不雅!” 5.治肾亏不含糖 听取了老伯的建议后,第二天一早张牧之就推着早餐车来到了国子监门口摆起了摊儿。 “这老伯果然诚不欺我啊!” 张牧之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子,个个都穿戴不菲,一看就是名贵的布料跟首饰! 这哪是学子啊,简直就是一个个行走的金山银山啊! 他将自己的招牌摆在了十分显眼的地方。 很快一个身长七尺穿着一身玄色衣衫的魁梧少年走了过来。 “你身世再惨,也不能一个饼卖五文钱啊?”少年仔细打量了一番招牌道。 “我这不是一般的饼,这是王维诗里……我这是好吃的鸡蛋灌饼!” “三文钱我尝个鲜,照顾照顾你生意!” “五文钱贵吗?”张牧之十分不解。 这些富家子弟不应该直接扔出一锭银子告诉自己不用找了吗? 这跟话本和电视剧里演的也不一样啊! 他怎么还能跟自己讨价还价呢? “徐辉祖你有没有告诉你妹妹诗会的事情?” 少年板着脸回头看向那人道,“李祐你不邀请我去,还想让我传话给我妹,想得美!” 张牧之一愣,仔细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居然是徐达的儿子! “你妹妹是胡相千金也就是我的未婚妻邀请去的,而且这次诗会都是俩人一组,有谁愿意跟你这个差生一起去?” “都是文人才子集会一堂,你去凑什么热闹?”李祐道。 这简单的对话里,张牧之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个叫李祐的年轻人是胡惟庸未来的女婿,而且这场诗会胡惟庸的女儿也会参加。 这下退婚有戏了! “诗会?不知在那里举办啊?”张牧之看向李祐道。 李祐打量着张牧之,不屑道,“我们开的是诗会,你是什么阿猫阿狗?你还想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身份!” “这位公子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虽说也识文断字,却也自知身份浅薄!我只是想去买点鸡蛋灌饼!” 张牧之嘴上客气着,心里已经开始问候李祐的家人了! 为了能退掉婚事,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忍了! 此刻他不禁佩服自己果然是大丈夫吗,能屈能伸! “哼!你倒是识时务,不像某些人肚子里没有三两墨水非要猪鼻子插葱!” “诗会就在秦淮河的画船上,你可以准备些水果点心送过来,钱少不了你的!”李祐边说边将目光转移到徐辉祖的身上。 “你什么意思?信不信我抽你大嘴巴子!”徐辉祖眼睛瞪了如铜铃一般,攥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怎么?你还想打我?”李祐道。 “打你不行吗?你不就仗着你大伯是李善长吗?我没有个好大伯,可我爹是徐达啊!” 徐辉祖嘴上功夫也厉害得很当即戳中李祐的痛点。 虽然李祐他爹也在朝中为官,但他家还不是沾了李善长的光。 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吃软饭的,这一点李祐十分芥蒂! “你……”李祐的遮羞布算是被徐辉撤掉了,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倒笑起来了。 李祐道,“你最好告诉你妹妹去参加诗会,要不然我就告诉夫子,你让你妹帮你做课业的事!” “你……”这下子轮到徐辉祖犯难了。 这事儿要是捅出去他可就直接社死了。 到时候徐达知道了少不了对他进行大型家暴! “行!算你狠,不过我也要去!”徐辉祖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对我妹起歹念!” “你去不了,因为没有人跟你组队!”李祐转过身准备进国子监。 “谁说没有?”徐辉祖忙道,“我找汤鼎!” “他已经有伴了!”李祐颇有玩味道,“而且今天中午报名就结束了!你也没有时间再去找了!” “你,你和我一起!”徐辉祖情急之下看向了张牧之。 “我?”张牧之一愣,这人是要拉我下水啊! 李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你要不怕出丑,你就让他做你的伴儿!” 张牧之自然是不愿意可见徐辉祖这气势自己拒绝怕是他要掀了自己的摊子。 “你到时候别说话就行!”见李祐远去徐辉祖忙叮嘱道,“要不然可就给我丢脸了!” “其实诗文我还是懂点的,说不定……” 他的话说到一半儿就被徐辉祖打断了,“你一个摆摊的懂个啥!” 他刚想反驳看着付了钱准备离去的徐辉祖放弃了反驳的机会。 去送东西不一定能直接见到胡惟庸的女儿,跟着徐辉祖一起见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徐辉祖边走边咬了一口,回头看向他道,“真不错,这鸡蛋灌饼至少十文钱!” …… 很快不少人买了自己的鸡蛋灌饼,收摊之后他来到了鸡鸣寺摆摊看病。 看病就不像买鸡蛋灌饼那样忙碌,张牧之也悠闲的眯起眼睛休息一会儿。 此时,一位香客上香出来正好看到了张牧之摆的招牌上的内容。 “小郎君,你这师父真不是人啊!”他从怀里掏出三枚铜板走到他跟前,“你车里的碗拿出来!” “什么意思?”张牧之狐疑的拿出碗。 只听见“咣当”几声,三枚铜板应声落在了打蛋的碗中。 “你什么意思?” 看着碗中旋转的三枚铜板,张牧之道,“我不是乞丐,我摆摊给人看病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看破不说破!” “喂!你这是诽谤我啊!”张牧之说话的工夫那人已经上了马车离去。 一中午也没见有个病人,他只好收拾收拾东西回家睡大觉。 他刚回家就瞧见两个身穿飞鱼服的拱卫司人员迎面走来。 “给你提个醒,你千万别再跟吕家人来往了!” “怎么了?” “今天当值见证了一件大事的发生,天大的事!” “什么事?” “事关太子妃!” “太子妃怎么了?” 俩人的交谈声虽然不大,可终究只是隔着一堵墙而已,他听的一清二楚。 “太子妃产后虚弱一直不好,竟是侧妃吕氏一直在太子妃的补药里偷偷加了点东西!” “啊?竟有这种事情!” “那太子打算怎么处置?” “还不知道呢!估计吕家是在劫难逃了,妾室谋害正室这罪名可大了!” “多谢提醒,我得赶紧跟吕家撇清关系!这些大人物抖一抖,咱们这些小人物可就要有性命之忧啊!” “不过,这事儿是怎么发现的呢?” “好像是太子殿下遇到了一个奇人,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这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今晚我请客一定要来哦!” …… 一直趴在墙边听的张牧之嘀咕道,“这怎么听着像说的朱寿大哥?难道他是太子?” “不可能!”张牧之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太子并不自由,尤其是像朱标这样的太子。 每天一定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无论是课业还是学习处理朝政都会让他忙到焦头烂额,怎么会有空出去游玩呢? 第二天去国子监门口摆摊儿的时候李祐给了张牧之一份清单还有一些银两。 他答应了下来,这样既能把婚退了还能做个中间商赚差价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他也搞明白了,这次诗会是胡惟庸的女儿办的。 李祐作为他的未婚夫为了讨好她这才包揽了下来。 实际上他俩的婚姻就是胡惟庸为了维系住与李善长的利益关系所做的一桩买卖罢了! 不过这也是他乐意看到的,这样一来自己退婚的把握就更大了。 …… 很快诗会的日子就到了。 他与徐辉祖约定好在国子监见面,只不过徐辉祖来的时候竟带来了一个包袱。 “给你!” “这是啥?”张牧之好奇道。 “我看咱俩身形差不多,给你带了件衣服!”徐辉祖道,“别误会这可不是送你的,诗会完还是要还我的!” “不应该是赏给我吗?你差这点钱?”张牧之摸了摸料子,真是极好的布料! “我家的钱可都是我爹拼命换来的,当然不能乱花!” “你倒不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实在是难得啊!” “行了,别贫了快换上衣服走吧!” 在马车上换完衣服后,俩人驱车来到了诗会的地点。 等他们俩到达时,李祐等人已经在船上温酒了,到场的十几个人自然都是权贵子弟们。 “徐家大郎,你可来晚了,一会儿可要罚诗三首!”李祐率先发难。 徐辉祖吃瘪冷哼一声,扭头坐到一边。 其余人见状都轰然大笑。 “你今日带来的这人是谁啊?我们可都不曾见过啊?”席间的胡惟庸的胡鹏道。 徐辉祖板着脸没有说话。 “在下张牧之!” “哦?不知你是哪家的人,我们可都未曾见过啊?不如你自报家门让大家认识认识如何?” “不用,他的事我一清二楚!”李祐道,“他不过是国子监摆摊儿卖饼子的,让徐家大郎拉来凑数的!” 徐辉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恨不得现在上去给李祐两个大耳光。 “徐家大郎你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能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凑数呢?一会儿我们玩飞花令,他若不会罚他的酒可要罚在你头上哦!” 这句“阿猫阿狗”实在是让张牧之忍不了了,他刚想站起来发作,被徐辉祖一把拦住。 “行!他的酒我全喝了!” 此时不远处的画船驶来,站在船头的是两位清丽可人的女子。 “快看是胡小姐胡颖还有徐家的‘女诸生’。” 他们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胡惟庸的女儿和徐达的大女儿徐妙云。 “你们在聊什么呢?” “我们正要玩飞花令,妹妹不如你出个字吧!”胡鹏道。 胡颖提笔写下一个月字,“不如以月字开头吧!” “好!”李祐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 “我来!”胡鹏忙道,“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不错!这是出自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徐妙云点点头道,“我来一句!”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不愧是女诸生,这是李商隐的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等到轮到徐辉祖时连“床头明月光”这种送分诗句都没有了。 “到徐家大郎了,想必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经想好了!” 大家都在等着看徐辉祖的笑话,徐辉祖看了看一侧的徐妙云。 徐妙云眨眨眼表示无能为力,是他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她肚子里关于月字的飞花令也已经都被别人说完了。 “怎么?想不出了?” “那就喝酒吧!” 众人自动忽略了张牧之,没人认为他能答上来。 徐辉祖端起酒杯干了三杯。 “还有他的三杯!” 李祐等人道,“你来晚了再罚三杯!” “哥!”徐妙云推了推他,“你喝多了回家要遭训斥的!” 张牧之看不下去了,他开口道,“慢着,我的三杯不用他喝!” 众人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 “你说什么?你一个摆摊儿的能答上来?” “你要是能答上来,我们每个人自罚八杯!”李祐道。 “你干什么,让你少说话的!”徐辉祖瞪着他道。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干什么?”徐辉祖小声道。 张牧之起身道,“诸位听好了!” 众人皆摇摇头,等着看徐辉祖和张牧之的笑话。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众人放荡不羁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张牧之道,“这一句算我替徐家大郎回答了!” 众人手中的酒杯,手里的果子悬在半空,眼睛瞪大,嘴巴倒吸凉气,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徐妙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是出自诗经《国风·豳风·七月》!” “正是此篇!” 徐辉祖也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怎么会……”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还是能识文断字的!” 6.诗会的退婚机会 “这不可能!” 张牧之看去,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李祐他们。 他转过头却发现,说这句话的人是胡惟庸的闺女胡颖。 他本想跟胡家小姐拉进些关系,然后交代婚书的事! 没想到这胡颖长得文文静静,怎么开口说起话来却这样让呛人呢? 至于他替徐辉祖出头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这洪武朝的官儿虽然不好当,可徐达是善终的,徐家的女儿是未来的皇后。 就连徐辉祖这个建文支持者也留了一条命,所以这次站队是没有任何风险的! “我知道你,你就是昨天来送干果点心下人!”胡颖银牙咬紧道,“一定是你偷听了我与妙云商议飞花令的题目!” 此时李祐一群人也围了上来,“好啊!原来你跟徐辉祖串通好了是吧!” “故意要到送干果点心的差事,就是为了来偷题是吧?”李祐看向徐辉祖道,“你们是蛇鼠一窝!” 徐妙云思忖片刻道,“胡家姐姐,我觉得他应该没有偷题!” “妙云,我知道你哥在场,可这件事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胡颖柳叶眉微微一皱,像看犯人一样审视着张牧之。 “若他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背下来这诗呢?”徐妙云道。 “他是不识字,可是有人识字,念给他听不就行了!”李祐将目光移向阴沉着脸的徐辉祖。 “莫须有的事,你们少在这里胡搅蛮缠!”徐辉祖忍不了了,他伸手指向李祐。 “大家别吵了!他是不是偷题了,现场出一个飞花令不就一试便知了?”徐妙云道。 “对!”李祐道,“现在就让你露出狐狸尾巴!”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关”字,开口道,“我先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李祐看向张牧之道,“你最后说!” “胡家姐姐,这是不是太……”徐妙云的话说到一半被胡颖打断。 “妙云,你还是别说话了!此事可是因你哥哥而起,要不是他一定要来诗会,会发生这事儿吗?” 胡颖的一番话直接怼的徐妙云哑口无言,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好! 若是张牧之答上来那胡家丢了面子,若是答不上来那就坐实了偷题的事,他们徐家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 这次就连徐辉祖也对上了一句,“朔气传金柝,关山度若飞!” 所以留给张牧之的诗句已经不多了。 “青楼临大路,高楼结重关!”张牧之淡淡道。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 “这样直白的话也算是诗?青楼不开在大路边上还开在你家里啊?” “险要的关塞难道不盖成高楼,岂不是一泡尿就给滋塌了?” 胡颖道,“这样直白的东西,我看定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一定是你现场乱编的!” “还说你没有偷题!这下露馅了吧!”李祐道。 “我没有!”徐辉祖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一旁的徐妙云拉住他,估计已经一拳头砸在李祐脸上了! “好好地一场诗会全被你这个卑贱小人给毁了!”胡颖道,“真是晦气!” 张牧之脸涨的通红,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谁说这是我胡言乱语的?那是你们见识不够!” 他说这话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众人都露出惊愕的神情。 一侧的徐辉祖虽然知道被冤枉了,可事到如今吃瘪就是了,还要强出头? 徐妙云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圆了。 “哦?”胡颖戏谑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国子监的学子,那个不比你读过的书多!我们见识浅薄,我看你就是贱骨头嘴硬!” “说得好!”李祐也跟着起劲道。 “我问诸位这天下才气共占十斗,谢灵运说他独占一斗,其余天下文人共分一斗,那请问是谁独占八斗呢?” 看着如此笃定的张牧之,徐妙云樱桃嘴微微张大,心中暗自道,“难道他真的有把握?真的不是胡编的?” 这一刻,她被张牧之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自信的气质和他完美的侧颜深深地吸引住了。 “曹植曹子建怎么了?” 众人疑惑不解,全都沉浸在拆穿谎言的爽快中,完全忽略了张牧之他说这话的用意。 “你们说这句诗烂俗至极对不对?” “对!” 徐辉祖一直捅他让他不要再说了,可张牧之依旧气定神闲。 他扫视了一下众人道,“此诗出自曹子建的《美人篇》!” “不可能,我们怎么不知道?” “诸位可能是读惯了腐儒之言,不解魏晋风情,对曹子建的诗都能如此诋毁!” 一瞬间,徐辉祖的眼睛瞪的如牛眼睛一般大,不可置信道,“这是真的?” “那还有假,不信可以去查!”他淡淡道,“淡定,我说过我能识文断字的!” 徐辉祖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个朋友,我徐辉祖交定了!” “颖儿,去查查!他说是就是嘛!”李祐忙道。 被打击过后的胡颖此刻聪明的智商又占领了高地,对李祐嫌弃道,“还查个屁,不嫌丢人?” 胡颖转过头对张牧之道,“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的身份也不配来这里!” “胡小姐,我无意搅局只是今日来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单独谈谈!”张牧之道。 “你什么意思?整个应天谁不知道颖儿是我李祐的未婚妻,你跟我未婚妻单独见面什么意思?”李祐起身揪住张牧之的领口。 “李祐你住手!”胡颖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找我有什么事?” “确实有要事,反正这几艘画船都挨着。若是我真要对你行不轨之事,这么多人在我估计会被当场打死,我不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是真的有要事相商,才出此下策!” “你小子想干什么?”李祐道。 “李祐!”胡颖瞪了李祐一眼,看向张牧之道,“我爹是谁你不是不知道,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俩人进了船舱,张牧之从怀里掏出了那封婚书。 “这是什么?” “你看过便知!” 胡颖打开书信,看完内容后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这确实是爹爹的笔迹和印信!”她抬起头一脸错愕的看向张牧之。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她急切道,“山鸡哪能配凤凰呢?” “实不相瞒,在下就是为了退婚而来的!”张牧之说明了来意,“这是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我见不得胡相只好用这种方式与你见面!” “要退也是我们退了你!” 张牧之强忍着,只要能把婚退了,胡颖的这些厥词他可以不计较! “婚书是一式两份的,我希望拿回另一封婚书!这对我很重要,拜托了!” 胡颖也再没有了开诗会的心思,当即道,“你跟我回家,我要让你与我爹当面对质!” 这句话众人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但大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 胡府。 “哥,这不是打咱们的那小子嘛?” 俩护院瞧见张牧之从马车上下来,当即就抄着棍子招呼过来。 紧接着后面的马车上胡颖走了下来,她怒道,“助手!” “小姐,这人是……” “这里轮不到你插嘴,滚一边去!” 俩护院这个气啊,恨得直跺脚!他们还真拿张牧之一点办法也没有。 张牧之倒不怕在这里遭到暗算,以他的身手想要离开,没有人能留住。 当然,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所以选择客客气气的说明白来意。 此时,胡惟庸正在正厅里喝茶,一侧的妾室正给他捏着肩膀。 “女儿,你不是去诗会了吗?”胡惟庸又瞥向一侧的张牧之道,“你怎么把一个不认识的男的领到家里来呢?你马上就要完婚了,这成何体统?” 不等张牧之说明缘由,胡颖气呼呼的一把夺过婚书扔到了胡惟庸面前。 “爹,你看吧!你干的好事,那女儿的终生幸福就被你这样草率的决定了嘛?” 胡惟庸十分恼怒,这闺女太放肆了! “放肆!”胡惟庸训斥了一句,打开信封。 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他手里的茶水差点没端稳掉在地上。 “你们从诗会回来的?” 胡颖点点头。 “那李祐知道这件事了嘛?”胡惟庸一脸担忧道。 “没有!他还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胡惟庸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谋划的事情可不能坏在这张婚书手里,他看着这封婚书确实是自己的笔迹没错,可他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这确实是本相的笔迹,不过这件事本相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胡惟庸看向张牧之道。 “丞相大人一定是贵人多忘事,十六年前龙虎山上!您想起来了吗?” 胡惟庸微微抬头捋胡须思考着,他想起了这件事! 当年他跟朱元璋一起上龙虎山问张天师要信符。 那张天师要给他的弟子安排一桩婚姻才肯给,张天师找到了自己,迫于朱元璋的威压,为了大计他所做的权宜之计罢了! 实际上张天师是单独找到的他们每个人,他们之间相互并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胡惟庸话锋突然一转,厉声道,“你不要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那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这点不用大人说,我来就是为了退婚而来的!还请大人把婚书退回!我一山野之人,自然配不上大人的千金!” “哼!”胡惟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道,“你倒还算识时务!这件事情你可不能说出去,要不然你性命不保!” “小人知道,出了这个门小人一定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胡惟庸起身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很快胡惟庸找出了另一份婚书。 “把你的婚书给我!”胡惟庸指了指道。 “这可不行,我是问你要回婚书的,怎么能您问我要呢?” 胡惟庸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抹杀机,面对近在咫尺的婚书张牧之自然也不会放弃。 胡惟庸手里的那封婚书可是有自己身世的线索,怎么能不要回来呢! 为了确保这封婚书不会影响与李家的联姻,胡惟庸想的是一定要销毁这婚书! “既然退婚,那就当着面把婚书销毁了!” 张牧之当然不允许,他好言道,“这可不行!若是拿不到婚书,我回去没法向师父交代啊!” 胡惟庸眼珠滴溜一转,忽然改口了。 “好吧!只要你写个保证不拿这东西做文章,我就给你!” “好!”张牧之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签完字画完押之后,他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胡惟庸手里的那一封婚书。 当他再一次走出相府的大门时,两个护院依旧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 可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动手。 走出胡同后,他瞧见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徐家兄妹。 “你没事吧!”徐妙云询问道。 “没事!” 徐辉祖拍拍他的肩膀高兴道,“张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你在应天有什么麻烦事就提我的名字,保准好使!” “今天多亏了你,要不到我家去坐坐?”徐辉祖提议道。 “不必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张牧之心想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而且他发现似乎有人在身后跟踪他们! 胡府里胡颖气的摔杯子! “爹,你怎么能放他走了?我要他死!” “你以为爹不想他死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在这里动手,传出去怎么办?” 胡惟庸道,“先麻痹一下他,等他放松警惕后找机会做掉他!” “放心,爹已经安排人去暗中跟踪他了!” 听完胡惟庸的话后,胡颖这才收起了大小姐脾气。 跟徐家兄妹分开之后,张牧之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将身后的尾巴给甩掉了! “想跟踪我?你还嫩了点,再去练上几年吧!” 他转到了天黑之时,才悄悄翻墙从邻居家翻进了自己的住处。 7.诗会震惊四座 回到家后的张牧之并没有着急点燃烛火,而是悄悄抹黑来到早餐车前。 他今日出门时,手里的火折子掉落在了形状如小山丘的蚂蚁堆上。 恰巧此时一阵风吹过,火折子开始烧起来,顿时把不少蚂蚁从蚁穴里熏了出来。 “放火烧山,不知我是这烧山者还是被烧的蚂蚁?” 他当即掐指一算,片刻后道,“这是要我寒食啊!看来今天不能开火做饭了,要不然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前往诗会之前,他先买了一些烧饼放到了早餐车前才赶过去。 今晚回来正好趁黑摸到早餐车前,拿出烧饼吃了起来。 夜色阑珊,几个夜行人从张牧之的屋顶经过。 “这家肯定不是!” “你如何敢如此笃定?” 夜行人指了指没有余温的烟囱道,“都没有生火做饭,这个点也没点灯,恐怕是今天没人居住!” 张牧之的耳朵上正放着一个竹罐子,竹罐的尾端被一根细线拴着。 细线的尽头连接在了屋顶接近瓦片的房梁上。 这上面俩人的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俩人离开准备去城西寻找后,他才点了灯。 他拆开了胡惟庸手里的那一封婚书,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这也没有什么线索啊?”张牧之不解道,“难道要放在火上烤一烤?” 他将信移到烛台上方烤了烤,可信除了有了温度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藏头信?又或者是要竖着看?藏尾信?” 他提出了几个假设,然后一一按照记得法子来查看! 可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靠!那老头儿是不是骗我的,根本没有关于我身份的任何信息啊!” 他有些失落的将两张纸放到一边,趴在桌子上的他刚想眯会儿,却发现这两份婚书合在一起时有个影子。 见状他立刻打起精神,将两张纸一上一下对齐,借着烛光观察起来。 “诶!怎么又没有了?” 他仔细的摸了摸纸张后,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原来这纸有部分是凸起来的!” 他看了看,这有部分凸起的是男方的那份儿婚书,这平滑没有凸起的那张婚书是女方的那一份儿。 “这老头,真是老不正经!” 他将两张纸调换了下位置道,“原来是男上女下啊!” 在烛火的照映下一个字在纸上浮现出来了。 “这是一个元字!” 张牧之忽然皱起了眉头,这个字单独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字啊! “难道我的身世跟前朝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那老头儿最惜命了!若我是前朝余孽,他还敢收养我?” 张牧之道,“别瞎想了,凑齐所有婚书时自然就揭晓一切了!” 他吹灭了烛火,上床睡去。 …… 第二天中午时,他推着早餐车回到家的时候,就瞧见不少百姓都往一个方向走去。 大家眼神中带着些许热烈地期盼,仿佛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一般! “这位大伯,你们着急忙慌的要去哪儿啊?” “去菜市口啊!” “去菜市口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现在整个应天都传疯了!” 见张牧之一脸茫然,老者解释道,“菜市口有人要砍头了!” “谁?那个大人物?” “吕家!吕家的女儿身为太子妾室居然妄图杀害正室,被查出来了!” “昨日陛下震怒,要把吕家满门抄斩呢!” 张牧之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不知道他昨日全都忙着干别的事儿了。 “嘶!这不对啊!我所知的历史上吕氏最后熬走了身体虚弱的常氏最后上位了呀!” 他不解道,“谁是扇动历史翅膀的蝴蝶啊?不过这不要紧,这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就在他思考的这一会儿,几个小跑的人差点把他撞倒。 “果然连手机都没有的时代,去菜市场砍头都是一种难得的消遣啊!” 他也决定去瞧瞧,除了在电视里见过他还真没在现场看过呢! 在路上他思考着这件事,以前他读明史时总觉得吕氏能熬死了常氏确实有些蹊跷。 这吕氏是什么家世,他爹吕本乃是一介读书人! 这常氏是常遇春的女儿,出身武将世家! 一代大明战神的女儿即便不习武,总不至于比一个书生的女儿身体素质弱吧! 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猫腻啊! 等他到达菜市口时,发现高台上一众人被绑着跪在地上。 现场的百姓们也是异常激动,无数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朝他们扔去。 毕竟,朱标这个太子在大家的心目中风评很好。 摊上这样一桩事情,大家自然是为他打抱不平! “谁是太子的侧妃吕氏啊?” 张牧之好奇地询问身边的人。 一个身穿兵甲的士兵扔出手里的臭鸡蛋道,“左边数第三个就是!” “军爷你也加入扔臭鸡蛋的行列,这不妥吧?”张牧之道。 “有什么不妥?我以前跟常将军帐下做事的!” “那没事了!你继续!” 张牧之看向吕氏,吕氏的头发上已经粘连了不少不知名的液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泔水的味道。 “怪不得这吕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清楚的看见吕氏的脸上长了两个痣。 一个痣长在了左耳与左眼的中间处,虽然如沙砾一般不影响颜值,可痣长在这里的女人必定忌妒心极重。 至于她脸上的第二颗痣所处的地方则是相对不易察觉,这颗痣长在了左侧的眉毛里。 这颗痣的长得位置按照面相上来说是要损夫的! 若从这一点上来说朱标英年早逝或许也跟这女人有关! “午时已到,行刑!” 随着监斩官扔下斩首令牌,几个身形剽悍的刽子手,含了一口酒吐在刀上。 下一刻,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的张牧之顿时有些作呕,还好他没吃午饭要不然得全吐在这里。 可看热闹的百姓们却乐在其中欢呼着处决了这样一些大恶人。 …… 诚意伯府。 这几日刘伯温的脸色愈发的红润,每日来诊治的御医脸色却愈发的阴沉。 仿佛这生病的不是刘伯温而是御医。 刘伯温眯着眼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为他诊脉的御医感受着刘伯温有力的脉搏心中充满了疑问。 “刘太医,你怎么了?”刘伯温明知故问道,“老夫瞧着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是不是为老夫的病操劳过度的缘故啊?” “为大人治病操劳是下官应该做的!” 刘太医此刻心慌的十分厉害,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刘伯温喝的每一碗药都是他亲自配的,亲自看着人煎的药,更是亲自看着刘伯温喝下去的! 算算日子,刘伯温此时应该腹痛无比,不出一个月就是华佗再世也无药可医了。 可如今刘伯温不仅病基本痊愈了,就连身子也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毕竟,刚才那脉搏跳动的力度可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脉搏。 此刻刘太医怀疑起来了,他引以为傲了一辈子的医术。 “那老夫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刘伯温起身穿上鞋,他此刻感觉自己完全好了,而且身体情况更胜从前。 “大人的病已经基本……基本痊愈了!” 刘伯温开心道,“那再吃几服汤药巩固一下,要不然万一反复了可怎么办?” “不……不必了!”刘太医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哎呀!今晚上刘太医别走了父亲大病初愈,我代替父亲要宴请你啊!” 刘伯温的儿子刘璟道。 “为父能痊愈少不了刘太医的功劳,可有一人的功劳更是功不可没啊!” 刘伯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还六神无主的刘太医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 只要他问出另一个救治刘伯温的人是谁,他就能跟胡惟庸交差了。 自己的前途也能保住了,他忙道,“还有另一位,不知是谁啊?” “是……” 看着焦急的刘太医刘伯温故意停了停,然后道,“是陛下!” “啊?”刘太医一脸茫然,他不明白刘伯温说这话什么意思。 “爹,陛下不曾来过咱家啊?” 此刻冷汗已经打湿了刘太医的后背,他试探的问道,“大人说陛下是什么意思啊?” “是这样的……” 刘伯温展开了一番描述。 “前几日夜里老夫在梦里梦到老夫被绑在一个充满毒气的地方,还有一些人端着毒药往老夫的嘴里灌!” “就在老夫即将被灌下毒药之时,那血色的天空之上忽然闪现出一道金光!” “一条九爪金龙从天而降,将老夫救下,原本如同炼狱一般的地方瞬间变得风光霁月起来了!” 刘伯温感叹道,“那天晚上之后啊,老夫就感觉这病渐渐的好转了!你们说这是不是陛下庇佑?” “九爪金龙那就是天子的象征啊!”刘璟道。 “所以啊,老夫要进宫拜谢陛下护佑的大恩!” 刘伯温看着额头渗出冷汗的刘太医道,“刘太医你正好也要回太医院,我与你一道进宫如何?” “下官……下官与大人一同前往!” …… 奉天殿。 殿中朱元璋自言自语道,“胡惟庸的算盘打的挺好,跟李家联姻!” 这时小太监匆匆进来,“陛下,诚意伯刘伯温求见!” “伯温?”朱元璋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奏疏,“他不是病了吗?他来做什么?” “诚意伯说是来感谢陛下的!”小太监一五一十道。 “感谢咱?”朱元璋更是听的一头雾水。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这些日子除了敷衍过刘伯温几句没见过他啊!这刘伯温何来感谢之谈啊? “是啊,陛下!诚意伯说是受了陛下的庇佑,大病初愈了!” 朱元璋眉毛一挑,心中一惊。 他不敢相信刘伯温的病居然痊愈了,说实话胡惟庸对刘伯温干的事儿他不是不清楚,只是这算是他计划的一环,所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刘伯温告诉他,胡惟庸给的药里有问题的时候,他说得轻描淡写还毫不在意。他为什么会轻描淡写呢?因为这时候刘伯温还没有死。而且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诛杀胡惟庸的准备。 实际上要升胡惟庸为左丞相的任命他早就想好了,只是现在的时机还不到,他还没有放出去。 毕竟某位袁姓渔民说得好,要想使一个人毁灭,必先使其膨胀! 朱元璋也是深谙这一点道理。 即便是日后掌握的胡惟庸的证据还不够充分,他还可以拿出治死刘伯温这件事凑上! 要知道谋杀朝廷大员可是很大的罪啊! “请他进来吧!”朱元璋道。 不一会儿,面色红润的刘伯温进了奉天殿。 “臣刘伯温参见陛下!” “免礼!”朱元璋好奇道,“咱听说你病好了来感谢咱?咱什么也没做啊?” 刘伯温将自己编造好的东西说了一遍,朱元璋也借坡下驴说是他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 见刘伯温病好了,朱元璋便改了主意。 “伯温既然病好了,那辞官归乡的事咱可不就不能准了!”朱元璋拉着刘伯温的手道,“来人赐座!” “这朝中的政事颇多,新晋的那些官员难免生疏些!你还是继续任职可好?” 朱元璋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利用淮西派跟浙东派的矛盾,引发出一些矛盾,他好顺利解决掉一些对于朱标来说是烫手山芋的东西。 刘伯温自然也明白,他知道其实朱元璋并不是真的要借胡惟庸的手除掉自己! 毕竟,他不能把自己的把柄落到臣子手中。 只不过胡惟庸给自己下毒这件事,自己成了一枚被吃掉的诱饵棋子罢了!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自己这块棋被盘活了。 不过,刘伯温看明白这件事情后才觉得十分寒心。 “伯温啊,别走了留下来陪咱用膳吧!咱也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这顿饭算是庆祝你大病初愈了!” “谢陛下!” 另一头,下了值的刘太医立刻去了胡惟庸家。 交代完情况后,胡惟庸十分不解。 “怎么会这样?” “下官也不知啊,他喝得每一碗药下官都全程在场啊!” 胡惟庸这下手里的茶也不香了,恶狠狠地瞪着刘太医! 8.打脸众人 徐府。 “姐,你说的是真的?”正值妙龄的徐妙锦放下手里的《诗经》道,“我还是不信!” 徐妙云道,“你不信你可以问大哥去,大哥要不是有他解围,这次诗会估计可就丢人丢大了!” 徐辉祖点点头道,“我也没想到这张牧之竟如此厉害!” “一个摆摊儿的小贩儿怎么会呢?” “他真的跟平常的小贩不一样!”徐妙云微微颔首,略有崇拜的语气道,“不光是文采斐然,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二妹不信,明日一早我带你去国子监那边一看便知!” 徐妙锦看着徐妙云谈及张牧之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趁她愣神悄悄伸手在她的后腰上掐了一把! “想什么呢?”徐妙锦下完手赶紧后撤了几步,躲到了徐辉祖身后。 然后笑着探出头看向徐妙云。 “你做什么?” “为什么一说起那个长什么之,姐姐你就脸红了?” 徐妙云有些不知所措忙掩饰道,“我哪有?” “我看啊!你是喜欢上那张牧之了吧!” “你别瞎说!”徐妙云要伸手打她,她拿徐辉祖当挡箭牌成功逃脱了! …… 第二日,一早! 两姐妹跟着徐辉祖来到了国子监门口。 “姐,你的意中人呢?”徐妙锦打趣道。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徐妙云伸手捏住了她的腮帮子。 “真不巧啊,张兄没来!”徐辉祖道,“你们俩去别处逛逛吧!改日我再见了他,把他请到家里来坐坐!” 没见到张牧之,两女出来一趟又不想回去,就驱车去了夫子庙。 诗会那件事之后,张牧之就再没有去国子监门口摆摊儿了。 将摊儿摆到了一开始选的夫子庙附近。 “鸡蛋灌饼,香喷喷的鸡蛋灌饼!” 徐家姐妹正逛着,就听见了鸡蛋灌饼的叫卖声。 “原来他在这儿!”徐妙云心中一喜,忙拉着徐妙锦朝叫卖声的方向走去。 “姐,你慢点!” 徐妙云指着不远处正在做鸡蛋灌饼的张牧之,“你看,这就是那张牧之!” 徐妙锦远远地看着正在打蛋的张牧之,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姐,这人皮相真不错啊!”徐妙锦喃喃道。 “他人更不错!”徐妙云道,“走咱们过去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他摆在一侧的招牌很快也吸引了两姐妹的注意。 “姐,他这身世也太惨了吧!” 徐妙云也点点头,“怪不得他能对上飞花令,原来是家道中落又摊上了一个混蛋师父!真是可怜!” “给我们一人来一个鸡蛋灌饼!” 徐妙云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他忙抬起头。 这徐妙云他是认识,眼前另一位气质、容貌完全不输徐妙云。 “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你怎么不在国子监门口摆摊儿了,我们都没找到!” “嗨!我这不是怕李祐误会嘛!”张牧之道,“你俩稍等!” 张牧之拿出一张饼皮,放在煎饼的铁板上。 油烟气让他热的不行,他撸起袖子,胳膊那完美的肌肉线条暴露在了俩人的视野中。 他拿起手帕轻轻擦掉脸颊的汗珠时,完美的侧颜映入了徐妙锦的眼中。 很快两张鸡蛋灌饼做好了。 两姐妹边吃边小声嘀咕着。 “真好吃!”徐妙云毫不掩饰的称赞着张牧之的手艺。 另一头的徐妙锦则若有所思,她悄悄将徐妙云拉到一侧。 “姐,我可警告你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可是与燕王哥哥订了婚的!” 徐妙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狐疑道,“我不就是说了一句这鸡蛋灌饼好吃吗?” “反正你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不能随便看别的男人,更不能想!” 徐妙云浅浅一笑,伸手敲了敲徐妙锦的脑袋。 “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张牧之吧?” “我……我哪有!”徐妙锦连忙否决。 “是谁昨天说一个摆摊的小贩能有多么好来着?”徐妙云忙奚落道。 徐妙锦忙转移话题到徐妙云身上,“你说我干嘛?我这是给你提个醒!” “就燕王哥哥那个醋坛子,要是知道你有了其他的男性朋友,还不得把他抓到军营打一顿啊?” “不会吧!”徐妙云道。 “怎么不会?”徐妙锦郑重其事道,“所以,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徐妙锦吃完后来到摊儿前道,“只听姐姐说你精通诗词歌赋,你精通医术?” “自然!”张牧之应道。 “那你给我号脉试试看!” 张牧之随即伸出了手,徐妙锦把手伸过去,却被他躲开,继续朝徐妙锦伸出了手! “不是号脉吗?你干嘛呢?”徐妙锦不明白他的举动。 “给钱啊!”张牧之道,“两个鸡蛋灌饼一共十文,看病十文一次,一共是二十文!” “你跟我姐我兄长不是朋友嘛?”徐妙锦一脸错愕。 “我帮了你哥那么大的忙就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你又想凭着这点关系想白吃一顿?你们魏国公府家风一向如此嘛?” 张牧之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就差把“抠”字说出来了。 “给你!”徐妙锦拍出十文钱。 “还差十文钱呢?” “你这上面不是写了嘛?看病十文,不灵分文不取!” “那也是先给钱,不灵再退!” “那我不看了,姐咱们走!”徐妙锦傲娇的冷哼一声,扭头离去。 此时,不远处暗中观察他的几人悄悄离开后,来到了胡惟庸的府邸! “丞相,您要找的那个少年找到了!他在夫子庙门口摆摊!” “找个机会做掉他!一定要干的干净利落!”胡惟庸起身走开,言语里听不出任何情感。 临近中午时,推着早餐车往家走的张牧之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 “看来胡相对我很关心啊!” 他故意绕了几个胡同,总算是将跟着的几个人甩掉了。 回去后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将一些鸡蛋壳用浆糊粘在了屋顶和围墙上。 入夜,他刚躺下的准备睡觉。 就听见屋顶“嘎吱”一声,正是鸡蛋被踩碎的声音。 “看来正是白天跟踪我的那几人!” 他假装酣睡故意弄得自己鼾声震天,将床边那根棍子放进了被窝里准备好随时战斗。 果然如他所料,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几人拨开门栓的声音。 很快他就感觉这伙人进屋了,他立刻抓紧手里的棍子。 “来了!” 他瞧见黑暗之中寒光一闪,立刻起身一棍子挥出。 他向前翻滚,抓着棍子对着前来刺杀的几人几棍子下去。 一阵哀嚎过后,他迅速解决了战斗! 三个杀手全被他一闷棍敲昏了过去。 他摸出东西轻轻一吹,一点火星在黑夜之中闪烁着。 张牧之拿起火折子点亮了蜡烛,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 顺着视线往下,三个穿着夜行衣手持匕首的蒙面杀手躺在地上。 他取来绳子给三个一人绑了两个猪蹄扣。 取来暖水釜直接将滚烫的热水泼在了这些人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刻让昏迷的三人醒了过来。 三人想要大声嚎叫发泄,却发现嘴巴早已经被布堵上了。 他们刚伸出舌头想要顶掉堵住嘴巴的布,却尝到了一股酸涩的味道。 紧接着一股臭味涌入鼻腔,三人欲要作呕,嘴巴被堵住又呕不出来。 “没错,堵你们嘴的正是我三天没洗的袜子!” 待三人恢复平静之后,他扯下袜子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三人倒是硬气的很,一扭头什么也不说! “不说是吧!”张牧之起身道,“那正好,要不然还浪费了我给你们准备的好东西!” 他来到院子找到了锄头,抛出了一些泥土。 借着烛台他找到了一些正在蠕动的蚯蚓。 “你们有没有试过蚯蚓钻进鼻孔的感觉?” 一脸邪魅的张牧之突然从门外探出了脑袋,直勾勾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三人。 9.胡府退婚 “你……你要干什么?” 几人下意识的往后靠,不巧他们后面是一堵墙。 除了搓下几斤皴之外,什么也解决不了。 张牧之拿着正在蠕动的蚯蚓,一脸邪魅的朝他们的缓缓靠近。 “你不要过来呀!” 几个人挤到一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助。 “你们离我那么远看嘛?”张牧之伸手道,“过来,让我看看!” 他将蠕动的蚯蚓轻轻凑到几人的鼻尖,一股凉意瞬间从他们的鼻尖传入,几人皆是身子一抖,惊恐到了极点。 感受到了鼻息呼出的热气后,蚯蚓也开始朝热气的方向蠕动起来。 “你们说这蚯蚓是从左鼻孔进好还是从右鼻孔进好呢?” 张牧之笑着询问这几人的意见。 “左鼻孔吧!我左鼻孔大一点!” “那我放进去了!”张牧之将蚯蚓往那人的左鼻孔处放。 “啊不不不!还是右鼻孔吧!” 张牧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十几条蚯蚓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 “我觉得耳朵也是个好地方,弯弯曲曲的耳道一定比鼻孔还刺激!” 他抓起四条蚯蚓准备放进去的时候,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紧接着传来了一声猫叫! “看来外面还有盯梢的呀!” 他忙捡起地上自己那一双酸臭的袜子又塞进了那俩人的嘴里。 轻轻推开房门后,他拿着棍子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门口处。 还好他在门栓上放了一个东西,要不然还真就被这外面盯梢的给传出去消息了! 他轻轻踩上石凳纵身一跳爬上了墙头。 果然不出所料,黑暗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正在撬门的人影。 “这俩人怎么还不出来,听刚才的动静应该是得手了呀?” 外面撬门的黑衣人吐槽道,“一定在搜刮人家的东西!每次都让我盯梢,每次都不分给我赃物!” 张牧之在墙头之上听的是一清二楚,他举起棍子不紧不慢地找好角度。 “呔!吃我一棍!” 他纵身一跃,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 长棍带起一阵罡风,朝着正在撬门的人呼啸而来。 那人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打了个寒颤回头的工夫,就瞧见一根硕大的棍子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张牧之一闷棍将他敲晕在了地上。 “这人好沉啊!”张牧之把盯梢那人也拖进了屋子里。 “还好我留了一手,要不然还真就水沟里翻船了。” 看着最后一名同伙也被张牧之捆上了猪蹄扣,原本在角落里的三人也都生无可恋的瘫坐在了地上。 张牧之从暖水瓮里取出一瓢热水,又是同样的操作,浇在了那人的身上。 原本昏迷的人瞬间清醒了过来,疼的面部扭曲起来,只可惜嘴巴也被塞了一只袜子根本喊不出声。 “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 张牧之晃了晃手里的蚯蚓道,“几位请注意了!” “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我也有权根据各位的表现来决定是否将蚯蚓放进你们的鼻孔或者耳朵!” 烛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他拿起几条蚯蚓轻轻贴在几人的脸上。 “就先从你开始吧!”张牧之将一条蚯蚓放到了盯梢那人的鼻孔处。 “说不说!” “不说,打死我我也不说!” “那我可放了!” 他们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此刻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任凭张牧之欺凌。 他一手摆着那盯梢者的头,一手将蚯蚓的半截身子放进了那盯梢者的鼻孔当中! 他笑嘻嘻道,“这蚯蚓滑的很,我这头要是一拿不住,那可就……” 半截蚯蚓身子进入盯梢者的鼻孔后,人在高度紧张和恐慌之下,呼吸会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随着呼吸急促起来,鼻孔里呼出热气的频率也在增加。 热气频率的增加也让原本干燥的鼻腔内变得湿润起来了。 感受到热气和湿滑粘液的蚯蚓身体也变得躁动起来。 “啊哈哈哈!啊……” 其余三人看着奇痒难忍的盯梢者,也都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你还是不是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几个人叫嚣着,试图让他停下来。 张牧之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必须要摸清楚派来杀他的人到底是胡惟庸派来的还是李祐那边的人。 “别着急,马上就到你们了!” 随着蚯蚓不停的扭动,张牧之将手里的那条蚯蚓不断的往下放。 一开始那盯梢者只是觉得奇痒难忍,随着蚯蚓的慢慢深入,开始慢慢的感到了疼痛。 “啊!你杀了我吧!” 张牧之晃了晃手指尖儿捏着的最后一点蚯蚓身体末端道,“哎呀!快没了,我要是手一滑可就全掉进去了!” “够了,放开我兄弟!冲着我来!” 张牧之不屑道,“别着急一会儿就到你了!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他转过头对盯梢那人道,“你的其他兄弟已经迫不及待了,所以我还是放手吧!” “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张牧之摇摇头道,“你现在想说,我未必想听了。” “我忽然觉得折磨你们比套取情报更有趣儿!” “别别别,我求求你了!我说,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张牧之这才把那条放进盯梢者鼻孔的那条蚯蚓拉了出来。 “早这样不就结了,把你们知道的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 “是!是胡惟庸胡大人让我们来杀你的!” “他为什么要杀我?” “好像是要找你身上的一封信!” “我说我怎么能这样轻松的走出胡府呢!果然是留有后手啊!” 几人哀求的看着张牧之道,“我们已经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放我们走吧!” “放你们走?这怎么可能?”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只是说你们说出来不让你们体验蚯蚓钻鼻孔的痛苦,可没有说让你们走啊!” 张牧之笑着掂了掂手里的闷棍。 “你不能杀我,我们可是胡大人的人!你……你知不知道胡大人在应天有多大的能力?” “我要是放了你们,他就知道我的住处了,要来杀我那就更容易了!” 张牧之伸手抬起一人的下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消失,让我再想办法让胡惟庸消失!” “你……你……” 几人见张牧之面露凶光也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进屋准备杀我那会儿怎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呢?” 几人见他并不害怕威胁忙换了一副嘴脸。 “别杀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是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七岁的娃娃,我要是没了,我们一家可怎么活啊?” 张牧之可不听他们这些话,这四人不死那死的就是他。 “你们必须得死!” 张牧之说罢从柜子里掏出了自己的针灸卷轴。 他展开卷轴,拿出四根三尺长的银针。 “放心,不会太痛苦的!” 他一手拿两根三尺长的银针,稳准狠的插进了四人的风府穴。 这个地方是头上张头发的地方,一般人很难察觉。 可这针一旦刺入延髓那此人必死无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四个人全部垂下了头,已经没有了任何生还的可能! 张牧之取下银针并擦拭掉他们后脑和脖颈连接处针孔的血渍,若不细看真的看不出任何痕迹。 接下来就是选择合适的抛尸地点。 他思来想去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前几日路过酒坊的时候他买了几坛酒,那酒家跟他吹嘘这应天的第一青楼都进他们的酒! 不过尝惯了后世高度白酒的张牧之自然看不上,喝了几口就扔到了一旁。 此刻,正好可以用上了! 他扒开四人的嘴巴给他们灌了不少酒,衣服上也撒了不少! 趁着天黑他背起一个朝怡红楼的方向走去。 他刚走过两个胡同,就瞧见了巡夜的士兵。 还好他发现的及时躲了躲。 就这样他摸清了巡夜士兵的规律之后又将其他三具尸体运到了怡红楼附近。 在这期间,他将这两份婚书从信封中取出,又按照上面的内容大体誊抄了一遍。 他解开裤子对着信封满意地来了一泡之后又将他塞到了那几人的尸体下面。 干完这一切后,可把他累坏了,直接倒头睡去! 天亮时,还没等怡红楼开张门口就围满了不少人! 直到一个捕快路过,看见了衣不蔽体的四具尸体,这才敲开了怡红楼的门。 经过一番盘问,怡红楼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一晚上多少人来来往往,还真就不好确认他们到底有没有来过怡红楼。 …… 等到张牧之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此时,胡府里下了朝的胡惟庸也是焦急的等待着四人的消息。 一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进正厅。 胡惟庸忙开口问道,“怎么样了?找到他们四人了吗?” “没有,他们四个都没在家!” 胡惟庸猛地站起来,刚想拿着下人撒气,就瞧见胡府的管家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下去吧!”胡惟庸瞪了那小厮一眼。 小厮看见管家来了如获大赦一般,赶紧躬着身快步离开了。 “老爷,刚刚刑部那边传来了消息!” 胡惟庸一怔,忙道,“是不是那人的尸体被找到了?我就知道这几个人不敢不把本相的事情放在心上!” 见管家没有接话茬,反而面色如猪肝一样难看,胡惟庸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那小子没死?” 管家还是没有说话,他可能在想措辞!如何委婉的告诉胡惟庸他们派出去的四个人已经被嘎掉了。 “你说话啊!”胡惟庸见管家一直不说话也怒了! “老爷,不是那小子的事儿!”管家支支吾吾道,很显然还没想好咋说。 “别磨蹭快说!” “老爷您派出去杀那小子的四个人死了!” 管家刚说完,顺势做了个后撤步的动作。 “什么?”胡惟庸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我说,老爷您派出去杀那小子的四个人死了!” “怎么回事?”胡惟庸刚想摔茶杯,看了看手中汝窑的杯子只把水泼到了管家脸上才作罢! “今天早上有人在怡红楼附近发现了他们四个!” “他们四个浑身是酒气,已经死亡而且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被下毒了?”胡惟庸猜测道。 “没有被下毒,刑部的仵作跟几个大夫都看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 “几人被发现时衣不蔽体,实在是有伤风化!” “刑部那边给出的结论是喝酒喝醉了喝死的!” “一群蠢货、饭桶、笨蛋!”胡惟庸气的直跺脚,“入他娘的,喝喝喝!把自己喝死,可真有出息!” “老爷不过我取来了另一样有用的东西!”管家道。 “什么东西?” “老爷要的信!”管家道,“我这就去给老爷取来!” 不一会儿,管家就取来了那两封混合着酒水和不知名黄色液体的信。 “什么味?”胡惟庸捏住了鼻子,忙道,“谁的夜壶打翻了?” 看着管家拿来的东西,胡惟庸愣住了。 “老爷,这就是您要的那些东西!不过里面的信已经被泡了,已经无法辨认了!” 胡惟庸捏着鼻子,仔细的看着信封。 “这信封是真的,这里面的信拿出来我看看!” 管家把里面的信拿出来展开,上面字迹已经被泡的模糊不堪,根本无法分辨了! “如果这信是真的为什么不见那小子的尸体?” “或许已经被他们四个埋了,只不过现在他们四个也死了,我们无从得知了!” 胡惟庸摆摆手道,“赶紧把这骚气的东西拿走!” 管家道,“那老爷这事儿还继续查吗?” “容我想想!”胡惟庸摆摆手示意管家可以走了。 信封确实是真的这一点胡惟庸可以确信,可现在他派出的人死了,这下又无从下手了! “早死晚死,他们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胡惟庸长舒一口气,刚想喝茶发现茶水被自己倒掉了。 “派出去的人死了,刘伯温的病好了,刚想喝口茶茶没了!这一天天的竟走背字了!” 10.婚书的秘密 小院里张牧之正搓着攒了好几天的袜子。 “这些日子不能去摆摊儿了!”他自言自语着。 他确实需要避避风头了,出去摆摊儿很容易被盯上! 自己一个小道士即便是十项全能,可在这应天也暂时搞不过权力滔天的胡惟庸啊! 将袜子拧干挂到晾衣绳上之后,张牧之进屋将自己的百宝袋拿了出来! 他从百宝袋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籍。 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穿越古代发财指南想起啥编点啥版! 这是张牧之五六岁时撰写的,他本想忽悠一些道心不坚的弟子,给他们一场破天的富贵。 只可惜他们对于一个小屁孩的话根本不信,这才导致了自己靠分红成为大明首富的计划落空了。 刚当应天时他没有什么本钱,只好先去摆摊儿。 他算了算自己如今已经有二三十两银子了,可以按照自己编写的发财指南大干一番了。 翻开第一章,歪歪斜斜的标题内容十分醒目。 “震惊!一小伙每日偷偷提炼、运送白色晶体粉末,竟年入万两!” 看着自己以前写的标题,张牧之不自觉道,“不愧是我,一个介绍如何制糖的方法居然写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经过了这十六年的经历,他知道在元代制糖方法迎来了一个转折点! 已经开始广泛的使用白糖了。 可这些白糖并不是洁白如雪的白糖,真正实现白糖雪白如霜的还是归功于明朝嘉靖年间的黄泥水淋脱色法的发明! 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一项技术占为己有! 他穿戴严实之后来到了一家卖糖的铺子。 随便扫了几眼后,开口询问道,“店家,这白糖质量如何?能不能尝一尝!” 店家谨慎的看了看他,忙将雪白的白糖盖了起来。 “这白糖一两银子一两,不能尝!” 面对店家的这种态度,张牧之也没有生气,毕竟这价格确实贵得离谱! “那红糖呢?” “红糖二十文一斤!” 店家不紧不慢地朝柜台里走去,似乎笃定他不会买。 “给我来十斤!” 听到他的话后,店家刚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去,转头道,“您是认真的?” “当然了!”他说着拍出了两钱银子。 “哎哟!我去给您拿个凳子,你坐好稍等片刻!” 店家语气顿时变得和善且谄媚起来,手忙接过他手里的二钱银子生怕他反悔。 “你就不问问我买回去干什么?” 店家笑着道,“您只管买,小的只管卖!其他的不掺和!” 一会儿的工夫,店家就拿出一个装了十斤红糖的布袋走了出来! “要不要我派个人给您送到府上去?” “这倒不用!”他继续道,“不知掌柜的可否愿意与在下做个赚钱的买卖?” 店家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一脸狐疑的看着张牧之。 “我这小本买卖,不能跟您这种做大生意的人放到一个篮子里,那不是有失您的身份吗?” “好!那我便不叨扰了!” 他走出铺子,嘲笑这掌柜的眼界小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感叹此人说话滴水不漏的功夫也实在难得啊! 回去之后,他就在院子里挖了不少黄泥! 用黄泥水淋下漏斗里的红汤,黑色的残渣会从漏斗流入下面,最后漏斗中留下的白霜就是白糖了! 这是一个操作简单适用性极强的技能。 于是这几天张牧之开启了居家提炼白糖的计划! 最终这十斤红糖大约是产出了六七斤左右的白糖! 就在他准备出门寻找买家时,他发现巷子口有几个人正在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找什么! 好奇之下,他决定跟踪他们一探究竟。 论起跟踪的水平他也算是顶级的,在山上时饭菜寡淡,可山上的财政大权全在老头手里。 为了能买些自己喜欢的玩意儿和吃食,他可是没少跟踪老头儿! 老头的钱藏在哪里,藏了几笔他都一清二楚。 随着周围的房屋渐渐高大、渐渐变得华丽起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爬上了一棵树,接着树冠做掩体,眺望着这几人。 “还好我没跟过去,要不然可就是羊入虎口了!” 这几人最终停在了一所大宅院面前,这宅子上面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胡府! “啊!你该死啊,胡惟庸!”他咒骂道。 本以为自己把信封放出去,胡惟庸最起码能消停几天。 没想到这胡惟庸压根不上自己的套,即便是如同大海捞针还是让人不遗余力的寻找自己。 “这要是在龙虎山,我早就弄死你十来回了!” 他啐了一口唾沫,跳下树愤然离去。 回去后他带了一斤白糖来到了之前买红糖的铺子。 这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像张牧之这种一次性买十斤红糖的人还是不多! 所以,他一进门这店家就认出了他! “哟!贵客啊!”店家笑脸相迎,“怎么着?今天准备买多少斤红糖啊?” “今天不买!”他走到店家身旁小声道,“掌柜的,借一步说话!” 店家脸色忽然一红,忙支支吾吾道,“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只读过《春秋》,哪有那些画册?” “这都什么呀?”他只好打开一点布袋道,“你看这是什么?” “白……”店家惊呼一声,而后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这是糖霜!” 张牧之点点头。 “快快快,快跟我里面请!”店家边把他往里请边热情的说道,“鄙人姓王单名一个单字!不知您喜欢和龙井还是铁观音啊?还未请教公子贵姓啊?” “王单掌柜,那就龙井吧!”张牧之道,“在下姓张!” “来来来,喝茶,喝茶!”王掌柜忙躬身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茶。 “还是先看看货吧!”张牧之随意的将盛放着一斤白糖的布袋推到王单手里。 “真白啊!” 王单抓起一把白糖,看着白如霜雪的白糖不禁感叹道。 “尝一尝,看看甜度可不可以!” 王单拈起几粒放在嘴里尝了尝,“甜!” “这点能尝出什么呀?”张牧之道,“多来点!” 见他如此直言,王单抓了一点尝了尝,“齁甜!这糖霜无论是从成色还是甜度上都算得上极品了!” “那我前几天说的发财的买卖,你还干不干了?” “干干干!”王单激动地合不拢嘴。 张牧之道,“今天出门的时候踩狗屎了吧?” “哟!您怎么知道的?” 王单高兴道,“可不是嘛!今天早上出门时看见抬头看喜鹊叫的功夫,一不小心踩了狗屎!本想着是妖异之兆,没想到这狗屎是主大喜的!” “在下佩服!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张牧之进门的时候就观察到了王单的鞋子崭新无比,可鞋底却沾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就猜到了大概。 “那好!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分吧!” 王单当即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我三你七?” “三成是我的,七成是您的!” 张牧之道,“四六分吧!” 王单虽然喜欢贪小便宜可以是仗义之人,他忙道,“这不合适,本就是您带来的生意!” “这四成不白给你,我到你这里拿红糖免费拿怎么样?” “行!您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明日给你带来三斤糖霜,你给我准备好二十斤红糖!” 他喝着茶也犹豫起来了,思前想后还是开口道,“今天的这一斤免费……啊不!今天的这一斤白糖白送你半斤!” 王单也有些犹豫,终是鼓足勇气问出了他想要问的问题! “前些日子我拒绝了您,为什么有这等好事儿您还愿意来找我呢?” “因为你的谨慎和待人接物的圆滑态度!” 张牧之说罢起身离开。 …… 一路上他注意到没有人跟踪自己,反而走到胡同时发现了几个人在自己家附近徘徊! 他本想等会再回去,却瞧见了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朱标。 “哦!原来是朱寿大哥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胡惟庸那狗贼找到这里来了!” 他走上前热情的跟朱寿寒暄一番后,请他进了屋。 “怎么了?今日朱寿大哥找我来所为何事啊?” “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朱标其实还真有一件事情要找他。 自从跟张牧之接触之后,尤其是吕氏事件被他一语中的之后,朱标就隐隐觉得有很多事情张牧之看的很清楚、很透彻! 最近有一件事情让他捉摸不定,所以他准备来问一问张牧之的意见! “少来!”张牧之道,“我看你面色憔悴,近几日一定是心力交瘁!” “说说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朱标道,“近几日确实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我听说陛下要发行大明宝钞了!”朱标道,“我想着这是不是发财的机会啊?” “大明宝钞!” 张牧之放下了手中朱标带来的茶点,对于大明宝钞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洪武八年,朱元璋发行了大明宝钞! 不过这大明宝钞好像一发行没多久失败了! 后面的明朝皇帝甚至一高兴就赏大臣点大明宝钞,大臣们还得装作感激涕零的手下! 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价值,更多的成为了一种纯礼仪一样的东西。 “这或许是个机会吧!”张牧之没有立刻否定朱寿的想法,他觉得这事儿要慢慢地给他分析明白。 毕竟是帮助自己的贵人,不能让他赔的脸裤衩都剩不下! 那到时候,人家要收走自己住的这所房子,自己岂不是麻爪了! “陛下是打算一百文以上的交易使用纸币,一百文以下的使用铜钱。规定每一贯钞票相当于一千文钱或银一两;每四贯钞票相当于黄金一两。” “这样,不仅将纸币与铜钱挂钩,还将铜钱与黄金、白银的比值也都挂上了钩。” 朱标说完欣喜道,“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好事?” “正所谓福祸相依,陛下的出发点是好的,这倒也未必没有坏处!” 他看着朱标道,“朝廷规定了宝钞兑换金、银、铜钱的比例,那么如果你把全部财产兑换了宝钞能否再换回同等的金银呢?如果换找谁换?” “我拿四贯宝钞还你一两黄金,你觉得你会换吗?” “这……”朱标开始语塞起来了。 “就算能换,那么我再问你宝钞的发行有没有限制呢?” 朱标道,“自然是没有限制啊!” 张牧之苦笑一声,“如果大明宝钞的发行不限量,那岂不是想发多少就发多少?” “我请问一旦你发行的宝钞过多时,那宝钞还值钱吗?会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这这这……”朱标又是一愣。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如果我手里的宝钞一不小心被家里的孩子吃了一半,那这张宝钞该作何处置?” “当然是作废了呀!”朱标不假思索道。 “作废?”张牧之无语道,“这可是我用真金白银向朝廷换来的宝钞,就这样沦为了一张废纸?” 朱标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难道不应该去向朝廷以旧换新吗?”张牧之直接说出了应对策略。 “对啊!以旧换新啊!”朱标恍然大悟。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能拿宝钞交朝廷的税收吗?” “这一点朝廷考虑的还是非常到位的!”朱标此时微微扬起了头,终于准备硬气一回了! “只能百分之七十用纸币,百分之三十必须用铜钱或者金银,这一点上还是十分合理的!” “合理?”张牧之摸了摸朱标的脑门道,“朱寿兄,你脑子被烧坏吧!” “这难道不合理吗?”朱标此时一脸疑惑。 “合理个锤子!这不是妥妥的欺负老实人嘛!”张牧之愤愤道。 “这从何说起?” “那当民间的金银铜货币不足的时候,我要交税是不是要拿更多的宝钞来兑换这部分交税的金银铜?” “既然要付出更多的宝钞,那这宝钞还值钱吗?我要这宝钞有何用?” 张牧之拍拍朱寿的肩膀道,“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想着投资宝钞发大财!少兑换宝钞就少亏一点!” “那照你这样说,宝钞一点好处都没有呗?”朱标还想在垂死挣扎一下。 “也不是了!”张牧之道。 “我就知道!”朱标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好处就是让人花钱买个深刻的教训,非常有警醒意义!” 11.刘伯温痊愈 诚意伯府。 这几日刘伯温的脸色愈发的红润,每日来诊治的御医脸色却愈发的阴沉。 仿佛这生病的不是刘伯温而是御医。 刘伯温眯着眼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为他诊脉的御医感受着刘伯温有力的脉搏心中充满了疑问。 “刘太医,你怎么了?”刘伯温明知故问道,“老夫瞧着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是不是为老夫的病操劳过度的缘故啊?” “为大人治病操劳是下官应该做的!” 刘太医此刻心慌的十分厉害,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刘伯温喝的每一碗药都是他亲自配的,亲自看着人煎的药,更是亲自看着刘伯温喝下去的! 算算日子,刘伯温此时应该腹痛无比,不出一个月就是华佗再世也无药可医了。 可如今刘伯温不仅病基本痊愈了,就连身子也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毕竟,刚才那脉搏跳动的力度可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脉搏。 此刻刘太医怀疑起来了,他引以为傲了一辈子的医术。 “那老夫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刘伯温起身穿上鞋,他此刻感觉自己完全好了,而且身体情况更胜从前。 “大人的病已经基本……基本痊愈了!” 刘伯温开心道,“那再吃几服汤药巩固一下,要不然万一反复了可怎么办?” “不……不必了!”刘太医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哎呀!今晚上刘太医别走了父亲大病初愈,我代替父亲要宴请你啊!” 刘伯温的儿子刘璟道。 “为父能痊愈少不了刘太医的功劳,可有一人的功劳更是功不可没啊!” 刘伯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还六神无主的刘太医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 只要他问出另一个救治刘伯温的人是谁,他就能跟胡惟庸交差了。 自己的前途也能保住了,他忙道,“还有另一位,不知是谁啊?” “是……” 看着焦急的刘太医刘伯温故意停了停,然后道,“是陛下!” “啊?”刘太医一脸茫然,他不明白刘伯温说这话什么意思。 “爹,陛下不曾来过咱家啊?” 此刻冷汗已经打湿了刘太医的后背,他试探的问道,“大人说陛下是什么意思啊?” “是这样的……” 刘伯温展开了一番描述。 “前几日夜里老夫在梦里梦到老夫被绑在一个充满毒气的地方,还有一些人端着毒药往老夫的嘴里灌!” “就在老夫即将被灌下毒药之时,那血色的天空之上忽然闪现出一道金光!” “一条九爪金龙从天而降,将老夫救下,原本如同炼狱一般的地方瞬间变得风光霁月起来了!” 刘伯温感叹道,“那天晚上之后啊,老夫就感觉这病渐渐的好转了!你们说这是不是陛下庇佑?” “九爪金龙那就是天子的象征啊!”刘璟道。 “所以啊,老夫要进宫拜谢陛下护佑的大恩!” 刘伯温看着额头渗出冷汗的刘太医道,“刘太医你正好也要回太医院,我与你一道进宫如何?” “下官……下官与大人一同前往!” …… 奉天殿。 殿中朱元璋自言自语道,“胡惟庸的算盘打的挺好,跟李家联姻!” 这时小太监匆匆进来,“陛下,诚意伯刘伯温求见!” “伯温?”朱元璋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奏疏,“他不是病了吗?他来做什么?” “诚意伯说是来感谢陛下的!”小太监一五一十道。 “感谢咱?”朱元璋更是听的一头雾水。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这些日子除了敷衍过刘伯温几句没见过他啊!这刘伯温何来感谢之谈啊? “是啊,陛下!诚意伯说是受了陛下的庇佑,大病初愈了!” 朱元璋眉毛一挑,心中一惊。 他不敢相信刘伯温的病居然痊愈了,说实话胡惟庸对刘伯温干的事儿他不是不清楚,只是这算是他计划的一环,所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刘伯温告诉他,胡惟庸给的药里有问题的时候,他说得轻描淡写还毫不在意。他为什么会轻描淡写呢?因为这时候刘伯温还没有死。而且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诛杀胡惟庸的准备。 实际上要升胡惟庸为左丞相的任命他早就想好了,只是现在的时机还不到,他还没有放出去。 毕竟某位袁姓渔民说得好,要想使一个人毁灭,必先使其膨胀! 朱元璋也是深谙这一点道理。 即便是日后掌握的胡惟庸的证据还不够充分,他还可以拿出治死刘伯温这件事凑上! 要知道谋杀朝廷大员可是很大的罪啊! “请他进来吧!”朱元璋道。 不一会儿,面色红润的刘伯温进了奉天殿。 “臣刘伯温参见陛下!” “免礼!”朱元璋好奇道,“咱听说你病好了来感谢咱?咱什么也没做啊?” 刘伯温将自己编造好的东西说了一遍,朱元璋也借坡下驴说是他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 见刘伯温病好了,朱元璋便改了主意。 “伯温既然病好了,那辞官归乡的事咱可不就不能准了!”朱元璋拉着刘伯温的手道,“来人赐座!” “这朝中的政事颇多,新晋的那些官员难免生疏些!你还是继续任职可好?” 朱元璋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利用淮西派跟浙东派的矛盾,引发出一些矛盾,他好顺利解决掉一些对于朱标来说是烫手山芋的东西。 刘伯温自然也明白,他知道其实朱元璋并不是真的要借胡惟庸的手除掉自己! 毕竟,他不能把自己的把柄落到臣子手中。 只不过胡惟庸给自己下毒这件事,自己成了一枚被吃掉的诱饵棋子罢了!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自己这块棋被盘活了。 不过,刘伯温看明白这件事情后才觉得十分寒心。 “伯温啊,别走了留下来陪咱用膳吧!咱也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这顿饭算是庆祝你大病初愈了!” “谢陛下!” 另一头,下了值的刘太医立刻去了胡惟庸家。 交代完情况后,胡惟庸十分不解。 “怎么会这样?” “下官也不知啊,他喝得每一碗药下官都全程在场啊!” 胡惟庸这下手里的茶也不香了,恶狠狠地瞪着刘太医! 12.徐家姐妹,夜有贼人 徐府。 “姐,你说的是真的?”正值妙龄的徐妙锦放下手里的《诗经》道,“我还是不信!” 徐妙云道,“你不信你可以问大哥去,大哥要不是有他解围,这次诗会估计可就丢人丢大了!” 徐辉祖点点头道,“我也没想到这张牧之竟如此厉害!” “一个摆摊儿的小贩儿怎么会呢?” “他真的跟平常的小贩不一样!”徐妙云微微颔首,略有崇拜的语气道,“不光是文采斐然,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二妹不信,明日一早我带你去国子监那边一看便知!” 徐妙锦看着徐妙云谈及张牧之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趁她愣神悄悄伸手在她的后腰上掐了一把! “想什么呢?”徐妙锦下完手赶紧后撤了几步,躲到了徐辉祖身后。 然后笑着探出头看向徐妙云。 “你做什么?” “为什么一说起那个长什么之,姐姐你就脸红了?” 徐妙云有些不知所措忙掩饰道,“我哪有?” “我看啊!你是喜欢上那张牧之了吧!” “你别瞎说!”徐妙云要伸手打她,她拿徐辉祖当挡箭牌成功逃脱了! …… 第二日,一早! 两姐妹跟着徐辉祖来到了国子监门口。 “姐,你的意中人呢?”徐妙锦打趣道。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徐妙云伸手捏住了她的腮帮子。 “真不巧啊,张兄没来!”徐辉祖道,“你们俩去别处逛逛吧!改日我再见了他,把他请到家里来坐坐!” 没见到张牧之,两女出来一趟又不想回去,就驱车去了夫子庙。 诗会那件事之后,张牧之就再没有去国子监门口摆摊儿了。 将摊儿摆到了一开始选的夫子庙附近。 “鸡蛋灌饼,香喷喷的鸡蛋灌饼!” 徐家姐妹正逛着,就听见了鸡蛋灌饼的叫卖声。 “原来他在这儿!”徐妙云心中一喜,忙拉着徐妙锦朝叫卖声的方向走去。 “姐,你慢点!” 徐妙云指着不远处正在做鸡蛋灌饼的张牧之,“你看,这就是那张牧之!” 徐妙锦远远地看着正在打蛋的张牧之,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姐,这人皮相真不错啊!”徐妙锦喃喃道。 “他人更不错!”徐妙云道,“走咱们过去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他摆在一侧的招牌很快也吸引了两姐妹的注意。 “姐,他这身世也太惨了吧!” 徐妙云也点点头,“怪不得他能对上飞花令,原来是家道中落又摊上了一个混蛋师父!真是可怜!” “给我们一人来一个鸡蛋灌饼!” 徐妙云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他忙抬起头。 这徐妙云他是认识,眼前另一位气质、容貌完全不输徐妙云。 “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你怎么不在国子监门口摆摊儿了,我们都没找到!” “嗨!我这不是怕李祐误会嘛!”张牧之道,“你俩稍等!” 张牧之拿出一张饼皮,放在煎饼的铁板上。 油烟气让他热的不行,他撸起袖子,胳膊那完美的肌肉线条暴露在了俩人的视野中。 他拿起手帕轻轻擦掉脸颊的汗珠时,完美的侧颜映入了徐妙锦的眼中。 很快两张鸡蛋灌饼做好了。 两姐妹边吃边小声嘀咕着。 “真好吃!”徐妙云毫不掩饰的称赞着张牧之的手艺。 另一头的徐妙锦则若有所思,她悄悄将徐妙云拉到一侧。 “姐,我可警告你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可是与燕王哥哥订了婚的!” 徐妙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狐疑道,“我不就是说了一句这鸡蛋灌饼好吃吗?” “反正你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不能随便看别的男人,更不能想!” 徐妙云浅浅一笑,伸手敲了敲徐妙锦的脑袋。 “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张牧之吧?” “我……我哪有!”徐妙锦连忙否决。 “是谁昨天说一个摆摊的小贩能有多么好来着?”徐妙云忙奚落道。 徐妙锦忙转移话题到徐妙云身上,“你说我干嘛?我这是给你提个醒!” “就燕王哥哥那个醋坛子,要是知道你有了其他的男性朋友,还不得把他抓到军营打一顿啊?” “不会吧!”徐妙云道。 “怎么不会?”徐妙锦郑重其事道,“所以,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徐妙锦吃完后来到摊儿前道,“只听姐姐说你精通诗词歌赋,你精通医术?” “自然!”张牧之应道。 “那你给我号脉试试看!” 张牧之随即伸出了手,徐妙锦把手伸过去,却被他躲开,继续朝徐妙锦伸出了手! “不是号脉吗?你干嘛呢?”徐妙锦不明白他的举动。 “给钱啊!”张牧之道,“两个鸡蛋灌饼一共十文,看病十文一次,一共是二十文!” “你跟我姐我兄长不是朋友嘛?”徐妙锦一脸错愕。 “我帮了你哥那么大的忙就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你又想凭着这点关系想白吃一顿?你们魏国公府家风一向如此嘛?” 张牧之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就差把“抠”字说出来了。 “给你!”徐妙锦拍出十文钱。 “还差十文钱呢?” “你这上面不是写了嘛?看病十文,不灵分文不取!” “那也是先给钱,不灵再退!” “那我不看了,姐咱们走!”徐妙锦傲娇的冷哼一声,扭头离去。 此时,不远处暗中观察他的几人悄悄离开后,来到了胡惟庸的府邸! “丞相,您要找的那个少年找到了!他在夫子庙门口摆摊!” “找个机会做掉他!一定要干的干净利落!”胡惟庸起身走开,言语里听不出任何情感。 临近中午时,推着早餐车往家走的张牧之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 “看来胡相对我很关心啊!” 他故意绕了几个胡同,总算是将跟着的几个人甩掉了。 回去后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将一些鸡蛋壳用浆糊粘在了屋顶和围墙上。 入夜,他刚躺下的准备睡觉。 就听见屋顶“嘎吱”一声,正是鸡蛋被踩碎的声音。 “看来正是白天跟踪我的那几人!” 他假装酣睡故意弄得自己鼾声震天,将床边那根棍子放进了被窝里准备好随时战斗。 果然如他所料,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几人拨开门栓的声音。 很快他就感觉这伙人进屋了,他立刻抓紧手里的棍子。 “来了!” 他瞧见黑暗之中寒光一闪,立刻起身一棍子挥出。 他向前翻滚,抓着棍子对着前来刺杀的几人几棍子下去。 一阵哀嚎过后,他迅速解决了战斗! 三个杀手全被他一闷棍敲昏了过去。 他摸出东西轻轻一吹,一点火星在黑夜之中闪烁着。 张牧之拿起火折子点亮了蜡烛,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 顺着视线往下,三个穿着夜行衣手持匕首的蒙面杀手躺在地上。 他取来绳子给三个一人绑了两个猪蹄扣。 取来暖水釜直接将滚烫的热水泼在了这些人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刻让昏迷的三人醒了过来。 三人想要大声嚎叫发泄,却发现嘴巴早已经被布堵上了。 他们刚伸出舌头想要顶掉堵住嘴巴的布,却尝到了一股酸涩的味道。 紧接着一股臭味涌入鼻腔,三人欲要作呕,嘴巴被堵住又呕不出来。 “没错,堵你们嘴的正是我三天没洗的袜子!” 待三人恢复平静之后,他扯下袜子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三人倒是硬气的很,一扭头什么也不说! “不说是吧!”张牧之起身道,“那正好,要不然还浪费了我给你们准备的好东西!” 他来到院子找到了锄头,抛出了一些泥土。 借着烛台他找到了一些正在蠕动的蚯蚓。 “你们有没有试过蚯蚓钻进鼻孔的感觉?” 一脸邪魅的张牧之突然从门外探出了脑袋,直勾勾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三人。 13.反杀贼人 “你……你要干什么?” 几人下意识的往后靠,不巧他们后面是一堵墙。 除了搓下几斤皴之外,什么也解决不了。 张牧之拿着正在蠕动的蚯蚓,一脸邪魅的朝他们的缓缓靠近。 “你不要过来呀!” 几个人挤到一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助。 “你们离我那么远看嘛?”张牧之伸手道,“过来,让我看看!” 他将蠕动的蚯蚓轻轻凑到几人的鼻尖,一股凉意瞬间从他们的鼻尖传入,几人皆是身子一抖,惊恐到了极点。 感受到了鼻息呼出的热气后,蚯蚓也开始朝热气的方向蠕动起来。 “你们说这蚯蚓是从左鼻孔进好还是从右鼻孔进好呢?” 张牧之笑着询问这几人的意见。 “左鼻孔吧!我左鼻孔大一点!” “那我放进去了!”张牧之将蚯蚓往那人的左鼻孔处放。 “啊不不不!还是右鼻孔吧!” 张牧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十几条蚯蚓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 “我觉得耳朵也是个好地方,弯弯曲曲的耳道一定比鼻孔还刺激!” 他抓起四条蚯蚓准备放进去的时候,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紧接着传来了一声猫叫! “看来外面还有盯梢的呀!” 他忙捡起地上自己那一双酸臭的袜子又塞进了那俩人的嘴里。 轻轻推开房门后,他拿着棍子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门口处。 还好他在门栓上放了一个东西,要不然还真就被这外面盯梢的给传出去消息了! 他轻轻踩上石凳纵身一跳爬上了墙头。 果然不出所料,黑暗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正在撬门的人影。 “这俩人怎么还不出来,听刚才的动静应该是得手了呀?” 外面撬门的黑衣人吐槽道,“一定在搜刮人家的东西!每次都让我盯梢,每次都不分给我赃物!” 张牧之在墙头之上听的是一清二楚,他举起棍子不紧不慢地找好角度。 “呔!吃我一棍!” 他纵身一跃,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 长棍带起一阵罡风,朝着正在撬门的人呼啸而来。 那人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打了个寒颤回头的工夫,就瞧见一根硕大的棍子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张牧之一闷棍将他敲晕在了地上。 “这人好沉啊!”张牧之把盯梢那人也拖进了屋子里。 “还好我留了一手,要不然还真就水沟里翻船了。” 看着最后一名同伙也被张牧之捆上了猪蹄扣,原本在角落里的三人也都生无可恋的瘫坐在了地上。 张牧之从暖水瓮里取出一瓢热水,又是同样的操作,浇在了那人的身上。 原本昏迷的人瞬间清醒了过来,疼的面部扭曲起来,只可惜嘴巴也被塞了一只袜子根本喊不出声。 “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 张牧之晃了晃手里的蚯蚓道,“几位请注意了!” “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我也有权根据各位的表现来决定是否将蚯蚓放进你们的鼻孔或者耳朵!” 烛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他拿起几条蚯蚓轻轻贴在几人的脸上。 “就先从你开始吧!”张牧之将一条蚯蚓放到了盯梢那人的鼻孔处。 “说不说!” “不说,打死我我也不说!” “那我可放了!” 他们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此刻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任凭张牧之欺凌。 他一手摆着那盯梢者的头,一手将蚯蚓的半截身子放进了那盯梢者的鼻孔当中! 他笑嘻嘻道,“这蚯蚓滑的很,我这头要是一拿不住,那可就……” 半截蚯蚓身子进入盯梢者的鼻孔后,人在高度紧张和恐慌之下,呼吸会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随着呼吸急促起来,鼻孔里呼出热气的频率也在增加。 热气频率的增加也让原本干燥的鼻腔内变得湿润起来了。 感受到热气和湿滑粘液的蚯蚓身体也变得躁动起来。 “啊哈哈哈!啊……” 其余三人看着奇痒难忍的盯梢者,也都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你还是不是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几个人叫嚣着,试图让他停下来。 张牧之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必须要摸清楚派来杀他的人到底是胡惟庸派来的还是李祐那边的人。 “别着急,马上就到你们了!” 随着蚯蚓不停的扭动,张牧之将手里的那条蚯蚓不断的往下放。 一开始那盯梢者只是觉得奇痒难忍,随着蚯蚓的慢慢深入,开始慢慢的感到了疼痛。 “啊!你杀了我吧!” 张牧之晃了晃手指尖儿捏着的最后一点蚯蚓身体末端道,“哎呀!快没了,我要是手一滑可就全掉进去了!” “够了,放开我兄弟!冲着我来!” 张牧之不屑道,“别着急一会儿就到你了!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他转过头对盯梢那人道,“你的其他兄弟已经迫不及待了,所以我还是放手吧!” “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张牧之摇摇头道,“你现在想说,我未必想听了。” “我忽然觉得折磨你们比套取情报更有趣儿!” “别别别,我求求你了!我说,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张牧之这才把那条放进盯梢者鼻孔的那条蚯蚓拉了出来。 “早这样不就结了,把你们知道的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 “是!是胡惟庸胡大人让我们来杀你的!” “他为什么要杀我?” “好像是要找你身上的一封信!” “我说我怎么能这样轻松的走出胡府呢!果然是留有后手啊!” 几人哀求的看着张牧之道,“我们已经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放我们走吧!” “放你们走?这怎么可能?”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只是说你们说出来不让你们体验蚯蚓钻鼻孔的痛苦,可没有说让你们走啊!” 张牧之笑着掂了掂手里的闷棍。 14.青楼抛尸 “你不能杀我,我们可是胡大人的人!你……你知不知道胡大人在应天有多大的能力?” “我要是放了你们,他就知道我的住处了,要来杀我那就更容易了!” 张牧之伸手抬起一人的下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消失,让我再想办法让胡惟庸消失!” “你……你……” 几人见张牧之面露凶光也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进屋准备杀我那会儿怎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呢?” 几人见他并不害怕威胁忙换了一副嘴脸。 “别杀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是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七岁的娃娃,我要是没了,我们一家可怎么活啊?” 张牧之可不听他们这些话,这四人不死那死的就是他。 “你们必须得死!” 张牧之说罢从柜子里掏出了自己的针灸卷轴。 他展开卷轴,拿出四根三尺长的银针。 “放心,不会太痛苦的!” 他一手拿两根三尺长的银针,稳准狠的插进了四人的风府穴。 这个地方是头上张头发的地方,一般人很难察觉。 可这针一旦刺入延髓那此人必死无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四个人全部垂下了头,已经没有了任何生还的可能! 张牧之取下银针并擦拭掉他们后脑和脖颈连接处针孔的血渍,若不细看真的看不出任何痕迹。 接下来就是选择合适的抛尸地点。 他思来想去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前几日路过酒坊的时候他买了几坛酒,那酒家跟他吹嘘这应天的第一青楼都进他们的酒! 不过尝惯了后世高度白酒的张牧之自然看不上,喝了几口就扔到了一旁。 此刻,正好可以用上了! 他扒开四人的嘴巴给他们灌了不少酒,衣服上也撒了不少! 趁着天黑他背起一个朝怡红楼的方向走去。 他刚走过两个胡同,就瞧见了巡夜的士兵。 还好他发现的及时躲了躲。 就这样他摸清了巡夜士兵的规律之后又将其他三具尸体运到了怡红楼附近。 在这期间,他将这两份婚书从信封中取出,又按照上面的内容大体誊抄了一遍。 他解开裤子对着信封满意地来了一泡之后又将他塞到了那几人的尸体下面。 干完这一切后,可把他累坏了,直接倒头睡去! 天亮时,还没等怡红楼开张门口就围满了不少人! 直到一个捕快路过,看见了衣不蔽体的四具尸体,这才敲开了怡红楼的门。 经过一番盘问,怡红楼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一晚上多少人来来往往,还真就不好确认他们到底有没有来过怡红楼。 …… 等到张牧之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此时,胡府里下了朝的胡惟庸也是焦急的等待着四人的消息。 一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进正厅。 胡惟庸忙开口问道,“怎么样了?找到他们四人了吗?” “没有,他们四个都没在家!” 胡惟庸猛地站起来,刚想拿着下人撒气,就瞧见胡府的管家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下去吧!”胡惟庸瞪了那小厮一眼。 小厮看见管家来了如获大赦一般,赶紧躬着身快步离开了。 “老爷,刚刚刑部那边传来了消息!” 胡惟庸一怔,忙道,“是不是那人的尸体被找到了?我就知道这几个人不敢不把本相的事情放在心上!” 见管家没有接话茬,反而面色如猪肝一样难看,胡惟庸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那小子没死?” 管家还是没有说话,他可能在想措辞!如何委婉的告诉胡惟庸他们派出去的四个人已经被嘎掉了。 “你说话啊!”胡惟庸见管家一直不说话也怒了! “老爷,不是那小子的事儿!”管家支支吾吾道,很显然还没想好咋说。 “别磨蹭快说!” “老爷您派出去杀那小子的四个人死了!” 管家刚说完,顺势做了个后撤步的动作。 “什么?”胡惟庸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我说,老爷您派出去杀那小子的四个人死了!” “怎么回事?”胡惟庸刚想摔茶杯,看了看手中汝窑的杯子只把水泼到了管家脸上才作罢! “今天早上有人在怡红楼附近发现了他们四个!” “他们四个浑身是酒气,已经死亡而且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被下毒了?”胡惟庸猜测道。 “没有被下毒,刑部的仵作跟几个大夫都看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 “几人被发现时衣不蔽体,实在是有伤风化!” “刑部那边给出的结论是喝酒喝醉了喝死的!” “一群蠢货、饭桶、笨蛋!”胡惟庸气的直跺脚,“入他娘的,喝喝喝!把自己喝死,可真有出息!” “老爷不过我取来了另一样有用的东西!”管家道。 “什么东西?” “老爷要的信!”管家道,“我这就去给老爷取来!” 不一会儿,管家就取来了那两封混合着酒水和不知名黄色液体的信。 “什么味?”胡惟庸捏住了鼻子,忙道,“谁的夜壶打翻了?” 看着管家拿来的东西,胡惟庸愣住了。 “老爷,这就是您要的那些东西!不过里面的信已经被泡了,已经无法辨认了!” 胡惟庸捏着鼻子,仔细的看着信封。 “这信封是真的,这里面的信拿出来我看看!” 管家把里面的信拿出来展开,上面字迹已经被泡的模糊不堪,根本无法分辨了! “如果这信是真的为什么不见那小子的尸体?” “或许已经被他们四个埋了,只不过现在他们四个也死了,我们无从得知了!” 胡惟庸摆摆手道,“赶紧把这骚气的东西拿走!” 管家道,“那老爷这事儿还继续查吗?” “容我想想!”胡惟庸摆摆手示意管家可以走了。 信封确实是真的这一点胡惟庸可以确信,可现在他派出的人死了,这下又无从下手了! “早死晚死,他们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胡惟庸长舒一口气,刚想喝茶发现茶水被自己倒掉了。 “派出去的人死了,刘伯温的病好了,刚想喝口茶茶没了!这一天天的竟走背字了!” 15.糖霜如雪 小院里张牧之正搓着攒了好几天的袜子。 “这些日子不能去摆摊儿了!”他自言自语着。 他确实需要避避风头了,出去摆摊儿很容易被盯上! 自己一个小道士即便是十项全能,可在这应天也暂时搞不过权力滔天的胡惟庸啊! 将袜子拧干挂到晾衣绳上之后,张牧之进屋将自己的百宝袋拿了出来! 他从百宝袋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籍。 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穿越古代发财指南想起啥编点啥版! 这是张牧之五六岁时撰写的,他本想忽悠一些道心不坚的弟子,给他们一场破天的富贵。 只可惜他们对于一个小屁孩的话根本不信,这才导致了自己靠分红成为大明首富的计划落空了。 刚当应天时他没有什么本钱,只好先去摆摊儿。 他算了算自己如今已经有二三十两银子了,可以按照自己编写的发财指南大干一番了。 翻开第一章,歪歪斜斜的标题内容十分醒目。 “震惊!一小伙每日偷偷提炼、运送白色晶体粉末,竟年入万两!” 看着自己以前写的标题,张牧之不自觉道,“不愧是我,一个介绍如何制糖的方法居然写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经过了这十六年的经历,他知道在元代制糖方法迎来了一个转折点! 已经开始广泛的使用白糖了。 可这些白糖并不是洁白如雪的白糖,真正实现白糖雪白如霜的还是归功于明朝嘉靖年间的黄泥水淋脱色法的发明! 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一项技术占为己有! 他穿戴严实之后来到了一家卖糖的铺子。 随便扫了几眼后,开口询问道,“店家,这白糖质量如何?能不能尝一尝!” 店家谨慎的看了看他,忙将雪白的白糖盖了起来。 “这白糖一两银子一两,不能尝!” 面对店家的这种态度,张牧之也没有生气,毕竟这价格确实贵得离谱! “那红糖呢?” “红糖二十文一斤!” 店家不紧不慢地朝柜台里走去,似乎笃定他不会买。 “给我来十斤!” 听到他的话后,店家刚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去,转头道,“您是认真的?” “当然了!”他说着拍出了两钱银子。 “哎哟!我去给您拿个凳子,你坐好稍等片刻!” 店家语气顿时变得和善且谄媚起来,手忙接过他手里的二钱银子生怕他反悔。 “你就不问问我买回去干什么?” 店家笑着道,“您只管买,小的只管卖!其他的不掺和!” 一会儿的工夫,店家就拿出一个装了十斤红糖的布袋走了出来! “要不要我派个人给您送到府上去?” “这倒不用!”他继续道,“不知掌柜的可否愿意与在下做个赚钱的买卖?” 店家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一脸狐疑的看着张牧之。 “我这小本买卖,不能跟您这种做大生意的人放到一个篮子里,那不是有失您的身份吗?” “好!那我便不叨扰了!” 他走出铺子,嘲笑这掌柜的眼界小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感叹此人说话滴水不漏的功夫也实在难得啊! 回去之后,他就在院子里挖了不少黄泥! 用黄泥水淋下漏斗里的红汤,黑色的残渣会从漏斗流入下面,最后漏斗中留下的白霜就是白糖了! 这是一个操作简单适用性极强的技能。 于是这几天张牧之开启了居家提炼白糖的计划! 最终这十斤红糖大约是产出了六七斤左右的白糖! 就在他准备出门寻找买家时,他发现巷子口有几个人正在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找什么! 好奇之下,他决定跟踪他们一探究竟。 论起跟踪的水平他也算是顶级的,在山上时饭菜寡淡,可山上的财政大权全在老头手里。 为了能买些自己喜欢的玩意儿和吃食,他可是没少跟踪老头儿! 老头的钱藏在哪里,藏了几笔他都一清二楚。 随着周围的房屋渐渐高大、渐渐变得华丽起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爬上了一棵树,接着树冠做掩体,眺望着这几人。 “还好我没跟过去,要不然可就是羊入虎口了!” 这几人最终停在了一所大宅院面前,这宅子上面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胡府! “啊!你该死啊,胡惟庸!”他咒骂道。 本以为自己把信封放出去,胡惟庸最起码能消停几天。 没想到这胡惟庸压根不上自己的套,即便是如同大海捞针还是让人不遗余力的寻找自己。 “这要是在龙虎山,我早就弄死你十来回了!” 他啐了一口唾沫,跳下树愤然离去。 回去后他带了一斤白糖来到了之前买红糖的铺子。 这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像张牧之这种一次性买十斤红糖的人还是不多! 所以,他一进门这店家就认出了他! “哟!贵客啊!”店家笑脸相迎,“怎么着?今天准备买多少斤红糖啊?” “今天不买!”他走到店家身旁小声道,“掌柜的,借一步说话!” 店家脸色忽然一红,忙支支吾吾道,“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只读过《春秋》,哪有那些画册?” “这都什么呀?”他只好打开一点布袋道,“你看这是什么?” “白……”店家惊呼一声,而后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这是糖霜!” 张牧之点点头。 “快快快,快跟我里面请!”店家边把他往里请边热情的说道,“鄙人姓王单名一个单字!不知您喜欢和龙井还是铁观音啊?还未请教公子贵姓啊?” “王单掌柜,那就龙井吧!”张牧之道,“在下姓张!” “来来来,喝茶,喝茶!”王掌柜忙躬身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茶。 “还是先看看货吧!”张牧之随意的将盛放着一斤白糖的布袋推到王单手里。 “真白啊!” 王单抓起一把白糖,看着白如霜雪的白糖不禁感叹道。 “尝一尝,看看甜度可不可以!” 王单拈起几粒放在嘴里尝了尝,“甜!” “这点能尝出什么呀?”张牧之道,“多来点!” 见他如此直言,王单抓了一点尝了尝,“齁甜!这糖霜无论是从成色还是甜度上都算得上极品了!” “那我前几天说的发财的买卖,你还干不干了?” “干干干!”王单激动地合不拢嘴。 张牧之道,“今天出门的时候踩狗屎了吧?” “哟!您怎么知道的?” 16.大明宝钞 王单高兴道,“可不是嘛!今天早上出门时看见抬头看喜鹊叫的功夫,一不小心踩了狗屎!本想着是妖异之兆,没想到这狗屎是主大喜的!” “在下佩服!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张牧之进门的时候就观察到了王单的鞋子崭新无比,可鞋底却沾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就猜到了大概。 “那好!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分吧!” 王单当即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我三你七?” “三成是我的,七成是您的!” 张牧之道,“四六分吧!” 王单虽然喜欢贪小便宜可以是仗义之人,他忙道,“这不合适,本就是您带来的生意!” “这四成不白给你,我到你这里拿红糖免费拿怎么样?” “行!您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明日给你带来三斤糖霜,你给我准备好二十斤红糖!” 他喝着茶也犹豫起来了,思前想后还是开口道,“今天的这一斤免费……啊不!今天的这一斤白糖白送你半斤!” 王单也有些犹豫,终是鼓足勇气问出了他想要问的问题! “前些日子我拒绝了您,为什么有这等好事儿您还愿意来找我呢?” “因为你的谨慎和待人接物的圆滑态度!” 张牧之说罢起身离开。 …… 一路上他注意到没有人跟踪自己,反而走到胡同时发现了几个人在自己家附近徘徊! 他本想等会再回去,却瞧见了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朱标。 “哦!原来是朱寿大哥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胡惟庸那狗贼找到这里来了!” 他走上前热情的跟朱寿寒暄一番后,请他进了屋。 “怎么了?今日朱寿大哥找我来所为何事啊?” “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朱标其实还真有一件事情要找他。 自从跟张牧之接触之后,尤其是吕氏事件被他一语中的之后,朱标就隐隐觉得有很多事情张牧之看的很清楚、很透彻! 最近有一件事情让他捉摸不定,所以他准备来问一问张牧之的意见! “少来!”张牧之道,“我看你面色憔悴,近几日一定是心力交瘁!” “说说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朱标道,“近几日确实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我听说陛下要发行大明宝钞了!”朱标道,“我想着这是不是发财的机会啊?” “大明宝钞!” 张牧之放下了手中朱标带来的茶点,对于大明宝钞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洪武八年,朱元璋发行了大明宝钞! 不过这大明宝钞好像一发行没多久失败了! 后面的明朝皇帝甚至一高兴就赏大臣点大明宝钞,大臣们还得装作感激涕零的手下! 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价值,更多的成为了一种纯礼仪一样的东西。 “这或许是个机会吧!”张牧之没有立刻否定朱寿的想法,他觉得这事儿要慢慢地给他分析明白。 毕竟是帮助自己的贵人,不能让他赔的脸裤衩都剩不下! 那到时候,人家要收走自己住的这所房子,自己岂不是麻爪了! “陛下是打算一百文以上的交易使用纸币,一百文以下的使用铜钱。规定每一贯钞票相当于一千文钱或银一两;每四贯钞票相当于黄金一两。” “这样,不仅将纸币与铜钱挂钩,还将铜钱与黄金、白银的比值也都挂上了钩。” 朱标说完欣喜道,“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好事?” “正所谓福祸相依,陛下的出发点是好的,这倒也未必没有坏处!” 他看着朱标道,“朝廷规定了宝钞兑换金、银、铜钱的比例,那么如果你把全部财产兑换了宝钞能否再换回同等的金银呢?如果换找谁换?” “我拿四贯宝钞还你一两黄金,你觉得你会换吗?” “这……”朱标开始语塞起来了。 “就算能换,那么我再问你宝钞的发行有没有限制呢?” 朱标道,“自然是没有限制啊!” 张牧之苦笑一声,“如果大明宝钞的发行不限量,那岂不是想发多少就发多少?” “我请问一旦你发行的宝钞过多时,那宝钞还值钱吗?会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这这这……”朱标又是一愣。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如果我手里的宝钞一不小心被家里的孩子吃了一半,那这张宝钞该作何处置?” “当然是作废了呀!”朱标不假思索道。 “作废?”张牧之无语道,“这可是我用真金白银向朝廷换来的宝钞,就这样沦为了一张废纸?” 朱标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难道不应该去向朝廷以旧换新吗?”张牧之直接说出了应对策略。 “对啊!以旧换新啊!”朱标恍然大悟。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能拿宝钞交朝廷的税收吗?” “这一点朝廷考虑的还是非常到位的!”朱标此时微微扬起了头,终于准备硬气一回了! “只能百分之七十用纸币,百分之三十必须用铜钱或者金银,这一点上还是十分合理的!” “合理?”张牧之摸了摸朱标的脑门道,“朱寿兄,你脑子被烧坏吧!” “这难道不合理吗?”朱标此时一脸疑惑。 “合理个锤子!这不是妥妥的欺负老实人嘛!”张牧之愤愤道。 “这从何说起?” “那当民间的金银铜货币不足的时候,我要交税是不是要拿更多的宝钞来兑换这部分交税的金银铜?” “既然要付出更多的宝钞,那这宝钞还值钱吗?我要这宝钞有何用?” 张牧之拍拍朱寿的肩膀道,“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想着投资宝钞发大财!少兑换宝钞就少亏一点!” “那照你这样说,宝钞一点好处都没有呗?”朱标还想在垂死挣扎一下。 “也不是了!”张牧之道。 “我就知道!”朱标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好处就是让人花钱买个深刻的教训,非常有警醒意义!” 17.对于宝钞的建议 “买个教训?”朱标还是不敢相信。 这可是他跟朱元璋商议了很久推出的大明宝钞啊! 还没等推出就被张牧之批的一无是处! “你没事吧!” 被他一通说之后,朱标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了。 张牧之见他面色如猪肝一般忙道,“不是说大明宝钞还没有发行嘛?”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难不成你通过内部途径已经将全部家产提前都换了大明宝钞?” 朱标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这样愁眉苦脸的给谁看,你要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你指定赔的分文不剩!”他拍了拍朱标的肩膀,“记得请我吃饭!” 朱标阴沉着脸起身,“我还有要事要去办,先走了!” “你不想请也不用找这样烂俗的借口吧!” 通过观察朱标的表情变化,张牧之几乎可以断定他一定是把家产拿去兑换宝钞了! 看着朱标远去的背影,张牧之忙喊道,“你要是真把家当拿去兑换了宝钞也不要紧!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一个……” 正背对着他离去的朱标停下了脚步。 “不愧是我的朋友,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替我着想的!” 朱标回过头只看了一眼,他怕再多一眼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留下感动的泪水! 被口水呛到的张牧之忙继续补充上这句话。 “我这里还有一个上龙虎山当道士的推荐名额!”张牧之道,“你不是伞就别硬撑着,做人应该理智一点!” 刚刚还沉浸在感动之中的朱标顿时如遭晴天霹雳! “理智,你叫我怎么理智?我都被你黑成这样了,拿什么理智!” “你干嘛!”张牧之不解道,“我这是为你好啊!” “我都说了我没有拿家产……”朱标说到一半语气忽然缓和了起来。 张牧之一愣,这不会是要问自己要回房子吧? “我想你这边对我有些误会,我这边确实没有拿家产去兑换宝钞呢!” 见到忽然紧张起来的张牧之,朱标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坐坐!” “干嘛这么客气,你不会是想?” 朱标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道,“喝茶,喝茶!”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献媚让张牧之有些措手不及。 “哎呀!房子你放心住,地契都在你手里我是不会收回的!” 朱标的这句话一出口,让他安心了不少,这才拿起茶杯品起了茶。 “你刚才一口气说出了那么多的发行宝钞的弊端,难道就没有法子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嘛?” 朱标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毕竟,宝钞发行的出发点是好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张牧之狐疑道,“你不会是想套我话,然后借花献佛将解决措施送给太子吧?” “然后美名其曰你苦思冥想想出来的?” 朱标索性将计就计点点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不会说谎,我想靠献计升升官儿!” “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张牧之道,“但绝对不能把我供出去!” “为什么这是好事儿啊?再说我怎么能抢你的功劳呢?” “我不喜欢跟朝廷之人打交道!” “我觉得你对朝廷是不是有些误解?”朱标笑嘻嘻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借花献佛了你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那你立字据!” “立就立!”朱标毫不犹豫的写了一个字据,并签上了一个格外醒目的名字:朱寿! 张牧之收起字据之后,也准备好好给他上一课! “这很简单啊!就是让宝钞真的具有购买力和购买价值!” “你说四贯宝钞能兑换一两黄金,那就真的能兑换一两黄金!” “宝钞的价值等同金银,那就要真的可以全拿宝钞交税!” “另外一点就是要控制好宝钞的发行数量,不能过多也不能多少!” “还有一点就是宝钞要有防伪技术,就像缂丝工艺一样,基本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还是之前说的那句如果宝钞坏了可以去以旧换新!” “最后每隔几年都要发售新的宝钞,收回旧的宝钞。让宝钞的使用寿命有一个合理的年限。” 张牧之一股脑的将后世货币发行的那一套,用朱标能听懂的话讲了出来。 一旁的朱标已经听的目瞪口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这很难吗?”张牧之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不难?”朱标的声音直接提高了三个八度! “我只不过是把别人勾栏听曲的时间用到了观察百姓所需上了!这很难吗?” 朱标脸上笑嘻嘻的,心里不禁道,“我曾为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得了解决的办法之后,朱标就又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 奉天殿。 朱标一脸紧张的站在底下,上头的朱元璋皱起了眉头,手中拿着几张纸一言不发。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朱元璋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起来了。 “标儿,这这东西是你写出来的?” 朱元璋异常激动,朱标紧张不已,他也不知道这朱元璋对这一套是喜欢还是讨厌。 “这是儿臣……”朱标言语有些忐忑。 朱元璋欣喜的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标儿,你想的太周到了!” “咱还真就没有想到之前订下的宝钞实施方案有这么多问题!”朱元璋大喜道,“标儿你的见解真是一针见血啊!” “还好宝钞还没有发行,要不然这些问题一旦出现,解决起来可是相当棘手啊!” 朱元璋欣慰道,“你能看出这么多问题,咱真是很欣慰啊!” “父皇,其实这些问题不是儿臣看出来的!” “啥?”朱元璋一愣,“那是谁给你提出来的?” “不瞒父皇是儿臣交的一位小友提出的!” 朱元璋惊讶道,“满朝文武都看不出来的问题,被一个少年看出来了?” “如此说来你的这位小友是个人才啊?是那个大臣家的孩子?” 朱标摇摇头,“与朝中众臣无关!” “那还等什么,把人叫来,咱给他个差事当当!” 18.朋友与危机 见朱标没有说话,朱元璋不解的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这样的人才咱不该重用吗?” “父皇,儿臣也跟他说过这种事,可他似乎很抵触做官!” 朱元璋一愣,狐疑道,“怎么会有人不爱做官呢?一定是你许给人家的太少!” “真不是这样!他真的对做官一点也不感兴趣!”朱标解释道。 “那你把他叫来,咱跟他好好谈一谈,让他把这些举措再细化细化!”朱元璋道,“若是不爱做官,咱就赏他点他喜欢的东西就是了!” “父皇,儿臣怕请不来他!”朱标弱弱道。 “怎么?你堂堂太子还请不动一个普通百姓嘛?” 朱元璋眉毛一挑,难以相信还有给朱标面子的人! “儿臣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也只当我是普通人!”朱标解释着,“我们就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相处的!” “那可不行啊!”朱元璋道,“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相处,换来的是他疏远和不信任!” “你直接不装了,跟他摊牌,你是太子,你摊牌了!”朱元璋中气十足道,“你看他还会不会拒绝你的邀请!” “父皇这不好,他有恩于我,要不是他吕氏那件事恐怕儿臣还被蒙在鼓里!”朱标道,“更何况儿臣自打出生记事以来,就没什么真正的朋友!” “大臣们的家眷虽然与我相识相知,可总是对我保持着一份敬畏!” “现在这种感觉就很好,我也体会到了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朱元璋微微仰起头,他两眼出神的看着远方。 朱标这一番肺腑之言,让他的思绪飘到了自己还是放牛娃时的那段时光! 那时他跟朋友分食了刘地主家的小牛。 跟汤和、徐达、周德兴他们无忧无虑的嬉戏着,再看如今确实多了一层隔阂。 他再也无法跟往日的好兄弟说掏心窝子的话,这些好兄弟也穿上了一层厚厚的伪装! 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拥有友情是奢侈的,可他毕竟曾经拥有过! 直到朱标拿出手绢替他擦掉顺着眼角流出的泪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朱元璋忙捏了捏酸涩的鼻子,一脸慈爱的看着朱标道,“你做的是对的!” “父皇不怪我没法将他带来?”朱标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 他完全没想到朱元璋不但没有责备,而且还一反常态的支持他! 朱元璋又仔细回味了一下朱标刚才的一番话后,语气略有惊讶道,“你是说吕氏下毒这件事是他看出来的?” “是啊!他虽然年纪小却精通医术!” “难得你有这样一个朋友!”朱元璋背着手走回龙椅面前道,“你下去吧,咱一会儿叫中书省的几个大臣过来看看这份对策!” “儿臣告退!” …… 小院里张牧之刚刚做好了一批白糖!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拿着做好的白糖去了王单的铺子。 当他走进铺子时,却发现平常待人客气极爱说话的王单今日有些精神不振。 “王掌柜!” 张牧之喊了一声,可王单却没有搭理他。 “嘿!这人怎么了?怎么不理人了?” 待他走到王单边上时却发现王单的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几道爪痕依稀可见。 他笑嘻嘻道,“怎么了?是不是家中妻妾如虎,对你发飙了?” 王单一见张牧之来了忙对他挤眉弄眼。 张牧之不明白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说出了王单怕老婆的事实,惹得王单不高兴了! “不就是怕老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对我挤眉弄眼!” 王单无奈叹息一声忙拉着他道,“你赶紧走!” “我走什么?”张牧之不解道,“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我害怕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道,“再说了我今天的货还没送下呢!” “不是啊!你快点走,再不然走不了了!” 听着王单焦急的话语和他肿起来的脸,张牧之意识到了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想走?晚了!” 一道声音从身后的屏风传了出来! “哎呀!”王单一拍脑门不禁摇摇头叹息道,“坏菜了!” 紧接着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文质彬彬年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身后跟着两个持棍的打手。 身后的两个打手掂了掂手里的棍子,一脸坏笑的看向他跟王单。 “知道我们是谁吗?”中年男子缓缓开口道。 “你谁啊?”张牧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一向都是以力服人。 只要不是大官,就这些小人物他一定要打到对付服气为止。 “我您都不知道是谁,你还想在应天做生意?” 中年男子语气高傲,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对面前的张牧之十分鄙夷! “我就是……” 还没等他说完,张牧之直接打断了他。 “你爱谁谁,爱谁谁!” 他的这一番言论,直接吓得一旁的王单差点昏过去。 好在王单及时用手掐住了自己的人中,这才缓了过来! “很好,小子!成功惹怒了我!”中年男子指着他道,“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胡莱胡来的人!” “他咱们得罪不起啊!”王单忙捂住了张牧之的嘴巴。 “我们已经等了你一天半了!”胡莱毫不客气道,“要么交出你制糖的方子,要么你的糖只能卖给我!” “我发发善心,每斤给你十文钱的利润!” “你……你别捂我的嘴!” 胡莱一脚踢开王单,“要不是这死胖子嘴硬,我们也不至于耽误一天半的时间!” “我数三个数,你最好快点做决定!”胡莱看了看左右两个打手道,“要不然可就让他们跟你谈了!” 张牧之那叫一个气啊! 他可以受人侮辱,毕竟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他也可以不计较别人的流言蜚语,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是,他听到这人居然一斤糖只给他十文的利润,还企图将方子占为己有,他忍不了! “三!” 此时胡莱喊出了第一个数! “我绝对不允许……”张牧之停顿了一下,情绪忽然就涌了上来! 19.恶有恶报 “二!” 胡莱继续喊道,他一脸鄙夷的看着张牧之。 仿佛笃定张牧之会跟其他人一样沦落成一条对他摇尾乞怜的小狗! “我绝对不允许……”张牧之忽然提高了声音,“有人分走我的钱!” “我要再次提醒你,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胡莱仿佛见惯了别人放狠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好像只要他喊出“一”后,别人就一定会答应他! 一旁的王单蜷缩在角落道,“快答应他,咱们得罪不起啊!” “一!” 胡莱嘴角露出一丝拿捏的笑容,伸手朝张牧之一指,身后的两个打手拿着棍子缓缓走向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你们敢?” “打!”胡莱说完这句话就找了椅子坐下。 他微眯着眼睛,似乎准备看一场好戏! 一侧的王单无奈的捂住了眼睛,“完了!” 俩打手二话不说,举起棍子左右夹击朝他攻来!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张牧之丝毫不慌,两只手稳稳地抓住了朝他砸来的棍子。 刚刚坐下准备喝茶的胡莱见到这一幕直接愣住了,手中的茶杯摇晃不止,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啪——” 俩大手用力使劲想要抽回棍子,可是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张牧之此刻却如同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让他们无法撼动! “你放开,信不信我们弄死你?” 张牧之笑了,“你们长没长脑子,眼下的这情况你们还觉得能打死我?” 此时王单也不禁惊讶起来,“没想到这张公子如此厉害,不过这也不是明智之举啊!他们想要整你还是有的是办法的!” 俩打手觉得有些丢人,再次加大了力气。 “好!我放手!” 张牧之突然放手,俩打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直接摔得前仰后合。 “就你们这点水平,我能打十个!” 俩打手被张牧之刺激到,当即再次朝他砸去! “张公子你答应他们吧!他们跟胡家有关系,咱们得罪不起啊!”王单劝道。 “胡家哪个胡家,他还能反了天不成?”张牧之边应对俩人边说道。 “看来有必要让你死个明白了!”胡莱自信道,“胡相与我是本家!” “胡惟庸?” 张牧之闪身躲过一击,然后一脚将一人踢倒在地。 “没错!现在只要你乖乖献上方子,我可以饶你不死!” 胡莱这一副小人得志嘴脸让他有些作呕! “你武功高又如何?只要你在应天城,我胡莱有一百种让你待不下去的方法!” “呸,一只胡家的狗也配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张牧之气坏了,自己没法摆摊儿给女施主摸骨看病是胡惟庸害的! 现在胡惟庸的狗腿子又来断自己的财路,当真是太可恶了! “你敢骂我?我劝你现在跪下给我三个响头再叫一声爷爷,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两个打手再次朝他冲来,张牧之一个后空翻直接从胡莱的头顶上方掠过。 已经杀红了眼的打手却没能刹住,直接两棍子敲在了一脸惊恐的胡莱脑袋上。 胡莱感受到了天灵盖碎裂的声音,随着鲜血渗出,胡莱直接命丧当场! “呀——” 王单直接吓得跳了起来。 “咣当——” 两根木棍从手里滑落,两个打手此刻也懵了! “死人了,死人了!打死人了!” 大病初愈的刘伯温心情大好,刚走进铺子准备买点糖,就瞧见了铺子里死了人的这一幕。 “小六,快去报官!” 刘伯温忙吩咐身边跟着的其中一个下人。 他刚准备离开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这不是给我治病的那小子嘛?” 只可惜此刻的张牧之正安抚着吓到腿软的王单压根没看见他! 很快,一队官差就来到了铺子! 他们全都被抓到了衙门。 应天府府尹一个个问话,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了! “你们俩过失杀人,收押大牢!” 应天府尹看着张牧之跟王单刚想说什么,他身边的人在他耳边嘀咕开了。 “大人,死的人是胡相的亲戚!” “我看这事儿如果只处置这俩胡家的打手,恐怕胡相那边问下来咱们不好交代啊!” 应天府尹眼珠忽然瞪大,“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 “那这样的话,只能委屈他俩了!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胡家的人!” 刘伯温离开之后不太放心,又返回铺子询问了铺子的伙计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缘由! “坏了!这小子怕是有难了!”刘伯温捋着胡须道,“应天府府尹这个官职是最容易看风使舵的!” “走!快去府衙!”刘伯温道,“我得帮帮这小子!” 应天府尹确实是最容易看风使舵了,毕竟天子脚下他的这个官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多少达官显贵聚集在应天,他那一个也得罪不起! “你们俩人也是难辞其咎!若不是……” 应天府府尹的话刚说到一半,一个差役急匆匆跑了过来! “干什么,没看见本官在审讯吗?” “大人,诚意伯来访说是让大人赶紧去见他!” “诚意伯?”应天府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忙道,“备好茶水伺候着,告诉他我审完案子马上就来!” “大人,我说了!可诚意伯让您立马过去,要不然他要大人好看!” “这这这?” “大人,我可听说最近诚意伯又复宠了,病也好了!陛下还请他共进午膳,圣眷正浓,咱们可不能得罪啊!” “哎哟!”应天府府尹忙起身,“庭审稍后,本官要处理一些事!” 刘伯温喝着茶,刚放下茶杯的功夫应天府府尹就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了。 “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不用这些客套话,想毕堂下的案子你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刘伯温道,“那小子受人胁迫,压根无罪!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应天府尹无奈道,“可是死的是胡相的人,若是胡相那边追究起来下官也不好交代!您也知道下官这个官儿不好做啊!” “我不管!”刘伯温硬气道。 “您看这样行不行?”应天府府尹很快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20.各方的反应 “大人你看这样行不行!”应天府尹忙道,“他俩虽然没罪,可毕竟在现场,如果直接放了怕是胡相那边也不好交代!” “不如先暂时将他们收押,过几天等风头过去,再无罪释放他们,您看如何?” 应天府尹的这个应对策略可真是滴水不漏,一碗水端的平极了! “这牢里阴暗潮湿,吃食上更是一言难尽……”刘伯温的话不言而喻。 应天府尹也明白刘伯温并不是对自己地安排不满意,而是叮嘱自己不可怠慢罢了! “一定给他们安排上好的牢房,吃食一定也安排到位!” 应天府尹见刘伯温紧绷的脸慢慢舒展开来,他试探性地开了口。 “大人,不知那小子与大人是何关系?”应天府尹一顿,说道下一句时还不忘顺便夸赞这刘伯温。 “大人慧眼识珠,竟能有幸得大人青睐,实在是让下官有些好奇啊!” 刘伯温微微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这个老夫不便多说!”他停下脚步道,“另外,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帮助的他,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应天府府尹点点头应道。 刘伯温背着手背对应天府尹缓缓朝外走去,忽然说了一声,“这应天府的朱漆有些旧了,你该上报拨钱就上报啊!这可是应天的门面啊!” “下官明白!” …… 待刘伯温走后,应天府府尹宣布了结果。 “你们两位虽然没有杀人,但是此案解决还需要些时日,所以暂时委屈你们了!” 应天府尹看向一侧的差役道,“将俩人关押入狱!” 张牧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压根就没想到那俩打手居然失手打死了胡莱!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倒是死了活该! 可凭什么受罪的是自己? 他越想越气,没等他想多久,铁链晃动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 狱卒打开了牢门。 眼尖的张牧之一眼就看出了猫腻。 他与王单被关的牢房,很明显比周围其他有人关着的和空着的都要干净。 其他牢房里的被褥都已经发黑、返潮。 可他们的被褥居然是干软的,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囚犯的待遇。 “进去吧!” 狱卒倒是没客气,将俩人推了进去! 相邻的犯人瞧见他俩的牢房也都不禁埋怨起来! 只见那狱卒忽然抽出佩刀,长刀在手中挥舞,对着空气一顿乱砍! 边砍边喊道,“替我照顾好我七舅老爷!” 当他收刀回鞘之时,相邻牢房的犯人也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上去跟他俩搭讪了! 即便这牢房收拾过,可牢房里那股特有的死人味还是一时间让人难以接受! 王单好奇道,“咱们的牢房为何这样好?” “是不是你家里人打点银子了?”张牧之开口道。 “我也不知啊!” “算了,别瞎想了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张牧之铺好被子坐下,回想着来到应天后的种种,他不禁在心里咒骂一句: 胡惟庸,你该死啊! 想害我性命,又断我财路,如今又让我留下案底! 他猛地站起来,攥紧了拳头,一拳打在了牢房的墙壁上! “我只想简简单单的退个婚,一再忍让!更无意阻碍谁,没想到胡惟庸这个小人,我一个小人物都不愿意放过!” “我穿越前生自齐鲁大地,你知道牢狱之灾对于我来说是怎么样的耻辱吗?” 他心中情绪涌动,他在心中呐喊着这些话。 “既然你让我活不下去,我也让你不会好过的!”他又一拳打在了墙上。 …… 胡府! “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人?”胡惟庸用凶狠的目光瞪着管家。 “老爷,我……” “太猖狂了,这种事情要是捅出去,岂非影响本相的仕途?”胡惟庸气急败坏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情可以干但一定要私下干!”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直接干这种巧取豪夺的勾当,是嫌我命太长了嘛?” 管家低头听着训斥,“那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算了?凭什么算了,我胡家之人被打死,岂能就这样算了?”胡惟庸道,“若这事儿算了,岂不是让人以为我胡家是软柿子,随便什么刁民都能拿捏了?” “那这事儿……” “你去一趟应天府,让应天府府尹务必给一个合理的答复!” 两日后。 两天没有合眼,几个中书省的大臣和户部尚书已经熬成了熊猫眼。 朱元璋看完新修订好的大明宝钞发行计划之后,兴奋地一拍桌子道,“好!” “诸位爱卿辛苦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谢陛下隆恩!” 几人有气无力的齐声说完,立刻回家准备补觉! 一侧的朱标面色红润,十分欣喜。 “太好了,父皇的一桩心事终于解决了!” 他激动异常,想起来张牧之一直要他请客,便决定找他好好喝上一场! 他走出奉天殿后,立马吩咐身边侍候的太监。 “来人,去备马车!” “在吩咐人去府库取些像样的礼物带上!” 小太监点点头立刻去办朱标吩咐的事情。 礼物与马车准备好之后,朱标迫不及待的出了宫。 等朱标来到他的住处之后,发现门锁着。 朱标爬在门缝往里看去,疑惑道,“他摆摊儿的车在啊,估计是出门办事一会就回来了吧!” “我暂且等等吧!” “殿下,您来了这人居然让您等着,这这这实在是……” “闭嘴!”一向仁慈的朱标瞪了小太监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日渐西沉,朱标等了多时也不见张牧之回来! “殿下,咱们回去吧!” “再等等!”朱标道。 此时,张牧之的邻居朝这边走来! 朱标忙上前询问,是否看见过张牧之。 “这家人两天前就离开了!” “离……离开了!” 朱标神色忽然黯淡可下来,略感失望的抿了抿嘴唇,“我还没宴请你,你就不辞而别了嘛!” “是啊!两天前我看他背着一个布袋离开!我还问了问他,说是去王记铺子去!” “王记铺子?”朱标忙问道,“在什么地方?” “现在去了也白去,那地方前几天被官差封了!” “封了?”朱标十分疑惑,不过他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21.蛛网卦象 “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何被贴了封条?” “据说是出了人命,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邻居说完就回了家。 “出了人命?该不会……” 朱标喃喃自语,双眸失神,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殿下!” 侍卫们赶紧扶住朱标。 “快,带我去王记铺子!” 晚霞绯红,风吹将封条的一角吹的猎猎作响。 朱标忙让侍卫们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朱标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好死的是胡家人!” “既然与他无关,为何应天府要将他关押起来?”朱标十分生气,他决定去应天府看看! 走到一半,他就停下了脚步。 “我这一去,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朱标陷入了两难。 他想去直接将他人从大牢里带出来,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或许再难跟张牧之成为朋友!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殿下,咱们还去不去?” 朱标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何种选择。 他身边的这些侍卫还没有能力对应天府尹呼来喝去,他心中十分难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不能让我的朋友平白无故受了冤屈,哪怕他知道我的身份后不愿意再跟我做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若我回去,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朱标作出了他认为对的决定,他刚走出去几步。 迎面而来的刘伯温拦住了朱标的去路。 “殿下可是为了王记铺子死人一事要去应天府找应天府尹对峙?” “刘大人,何出此言?”朱标不解道。 “殿下就说是与不是!”刘伯温微笑道。 “是!”朱标道。 “那殿下所为谁人?”刘伯温道,“我想一定不是王记铺子的掌柜,也不是胡家的胡莱!恐怕是那张小子吧!” 朱标没有否认。 “殿下不说,老夫就当您默认了!”刘伯温好奇道,“不知殿下与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那倒是十分难得!”刘伯温道,“我猜他一定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吧!” 朱标点点头。 “那殿下此去,岂不是暴露了身份!到时你们之间的友谊可能就变味了呀!”刘伯温提醒道。 “这就不牢大人挂心了!” “此言差矣,此子虽有些本事,可性情乖张又爱占便宜胡扯!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若身份被他知晓,只恐……” “他不是那样的人!”朱标打断了刘伯温的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朱标准备离开! 刘伯温挡在他身前不肯离开。 “殿下不妨听我说完!”刘伯温道,“张小子跟王记掌柜都没事儿,我已经找过应天府府尹了!他们在狱中吃穿用度如外面一样,过几天自然就会出来的!”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朱标欣喜不已。 “自然,殿下面前不敢妄言!” “刚才有些失礼,大人见谅!”朱标道。 看着文质彬彬的朱标,刘伯温道,“这恰恰说明殿下成长了!” 实际上刘伯温之所以知道朱标的来意,正是因为他也关注着张牧之。 自从出事之后,他就一直派人在王记铺子前盯着。 他想找到张牧之的家人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狱中的事情。 没想到没等来张牧之的家人却等来了朱标。 朱标虽有些失落,但听说张牧之没事也放下心来。 马车里朱标拿起那坛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好酒道,“等你出来,我再为你接风洗尘!” 回去之后,他立刻差人到应天府府衙门口蹲着。 张牧之被放出来他立刻前往。 又过了五天后,张牧之跟王记铺子的王单被放了出来。 得知消息的朱标立刻带上礼物来到了张牧之的住处。 “听闻你出狱,特地带的好酒好菜,来为你接风洗尘!”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轻描淡写道,“有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朱标一愣,张牧之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却让人感觉浑身战栗! “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 朱标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顿时憋了回去,他感觉此时根本不是与张牧之分享大明宝钞发行计划调整好了的事情。 “你没事吧!” “我没事!” 俩人的对话戛然而止,朱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 等到朱标走后,他开始计划如何扳倒胡惟庸! 他列了几条后率先把直接潜入杀死胡惟庸的想法给划掉了。 最终他思来想去选择其中一条。 “我不好过,你全家都别想好过,都是一丘之貉!” 他立刻出门查好了路线,第二天一早早早地出了门。 他在去往国子监的路上等着,要等得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辉祖。 果然,他在半路上遇到了徐辉祖! “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不要命了?” “徐辉祖出来!” “竟敢直呼公子名讳,你是不是讨打?” 徐辉祖听见张牧之的声音后立刻兴奋地掀开了门帘。 “是你!好久不见啊,我听妹妹说你去了夫子庙摆摊儿,可这些日子去夫子庙也没有遇到过你,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有些事情处理!” “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徐辉祖忙道,“上车来,我们慢慢聊!” “确实有一件小事需要你的帮忙!” 张牧之上了车在徐辉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徐辉祖点点头,拍拍胸脯道,“就这点事儿?” “嗯!”张牧之点点头。 “你不会是想……”他转念一想,似乎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徐辉祖渐渐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了?你不会这点忙也不愿意帮我吧?”张牧之忙道,“你可是说过以后在这应天城你罩着我!” “这点事儿自然不算什么!”徐辉祖道。 “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敢!”徐辉祖笑着道,“我也早看那人不爽了!” 他拍了拍张牧之的肩膀道,“不过,你有种!”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明日你再在这里等我,我把消息告诉你!” “那好,一言为定!”张牧之道。 22.卦象大吉 要说之前飞蛾做的一切,确实是顺其自然! 这飞蛾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可现在完全是作死的节奏啊! “遭了啊!” 他眼看着这只飞蛾飞到了蛛网处,蛛网上的蜘蛛也在快速向飞蛾这边移动! “完了,这蛾子要碰上蛛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蜘蛛居然踩断了那根被破坏的蛛丝。 就是多了这一点点的空隙,却足够让飞蛾飞出去! “天意啊!” 如果蜘蛛不动,飞蛾一定飞不出去,会再一次被粘在蛛网上。 张牧之心情大好,这一卦象代表着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烧鸡!” “白面馍馍!” 王单诧异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做梦吗?咱们在坐牢不是在做梦!” 当他回过头时也不由得惊呼一声,“卧槽!居然是真的!” 可王单却将食盒推到一边,拉着他道,“刚才我邀请狱卒一起吃,他们说无福消受!” “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们吃了这饭就会被毒死?” 张牧之微微张嘴,一愣之后撕下了一块油滋滋的鸡屁股。 “你干什么,你不怕被毒死?”王单小声说着吗,尽量不让其他人听到。 张牧之拿着鸡屁股瞧了瞧隔壁牢房道,“诶,这位好汉,吃不吃?” 身在狱中的人能吃上不馊的饭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如今一个滋滋冒油的鸡屁股摆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挡这种诱惑! “你……你们真的给我吃?” “是啊!家里人送的饭,我们俩也吃不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好好好!这一口我馋了老久了!” “什么想喝老酒?”张牧之忙道。 “没没没,你听错了!” “有酒!我给你来一杯!”张牧之看向王单。 王单忙倒了一杯酒给那人。 “我们不爱喝酒,这酒你尝尝如何?” 面对如此热情的两人,那人也完全放下了戒备。 过了好一会儿,张牧之道,“好汉,好汉!” 那人从草席上爬起来道,“怎么了?” “没事,你睡觉有点打呼噜!” “这才哪到哪儿啊,整个牢里打呼噜的已的是,你们习惯就好了!” 那汉子说完倒头继续睡。 “看他这样,这饭没毒!” “再等等看!” 张牧之看了看右侧牢房的人也还没有睡下。他朝王单使了个眼神。 王单故技重施,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那人也没事。 谨慎起见,张牧之掰开了烧鸡仔细闻了闻,没有闻到任何药味。 “没事,可以吃了!” 俩人这才将烧鸡和饭吃了。 ……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这一顿依旧是有酒有肉,三菜一汤! 这让他们俩人感到十分疑惑。 这次狱卒又来送饭时,王单从鞋底扣除了五钱银子。 “你什么意思?” 狱卒见王单掏出了五钱银子忍不住询问道。 “差爷,我们为何顿顿有酒有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呢?” 王单道,“我们搞不清楚,这饭也吃不踏实啊!” 狱卒看向王单个张牧之道,“你们不知道?” “我们还真不知道!”张牧之道。 狱卒刚想去询问同僚,另一位年长些的狱卒拉住了他。 年长的狱卒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后,那狱卒连忙将接到手里的五钱银子又放回了王单的手中! “这这这,这是为何啊?” 年长的狱卒开口道,“两位既然不知道,我们更不便多说!” “总之府尹大人交代过了,委屈两位暂时在狱中待几天!” “等这件事风头过去,再把两位放出来!在这期间,两位不必担心衣食起居的事情!” “我们狱卒一定会尽量满足两位的需求!” 年长的狱卒推出牢房锁了门后就离开了。 “头儿,为什么不能说?” “府尹大人特意交代过了!”年长的狱卒道,“有些钱能拿,有些钱咱们拿不得!” “哦!”年轻狱卒点点头。 “你知道是谁保的他们嘛?” “是谁?” “是刘伯温刘大人!” “嘶——”年轻狱卒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明白为什么不让你拿那点银子了吧?” “多谢大哥!” “这里是应天,不是咱们老家那个小地方!你得多学着点!” …… 张牧之十分无语,不过好在他们知道每天他们的饮食无毒无害!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道是谁保护了他俩! 俩人睡不着讨论到了五更也没想明白到底是谁保了他们! 朱标此时已经到了王记铺子。 此时的王记铺子早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23.他是我的朋友 “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何被贴了封条?” “据说是出了人命,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邻居说完就回了家。 “出了人命?该不会……” 朱标喃喃自语,双眸失神,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殿下!” 侍卫们赶紧扶住朱标。 “快,带我去王记铺子!” 晚霞绯红,风吹将封条的一角吹的猎猎作响。 朱标忙让侍卫们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朱标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好死的是胡家人!” “既然与他无关,为何应天府要将他关押起来?”朱标十分生气,他决定去应天府看看! 走到一半,他就停下了脚步。 “我这一去,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朱标陷入了两难。 他想去直接将他人从大牢里带出来,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或许再难跟张牧之成为朋友!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殿下,咱们还去不去?” 朱标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何种选择。 他身边的这些侍卫还没有能力对应天府尹呼来喝去,他心中十分难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不能让我的朋友平白无故受了冤屈,哪怕他知道我的身份后不愿意再跟我做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若我回去,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朱标作出了他认为对的决定,他刚走出去几步。 迎面而来的刘伯温拦住了朱标的去路。 “殿下可是为了王记铺子死人一事要去应天府找应天府尹对峙?” “刘大人,何出此言?”朱标不解道。 “殿下就说是与不是!”刘伯温微笑道。 “是!”朱标道。 “那殿下所为谁人?”刘伯温道,“我想一定不是王记铺子的掌柜,也不是胡家的胡莱!恐怕是那张小子吧!” 朱标没有否认。 “殿下不说,老夫就当您默认了!”刘伯温好奇道,“不知殿下与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那倒是十分难得!”刘伯温道,“我猜他一定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吧!” 朱标点点头。 “那殿下此去,岂不是暴露了身份!到时你们之间的友谊可能就变味了呀!”刘伯温提醒道。 “这就不劳大人挂心了!” “此言差矣,此子虽有些本事,可性情乖张又爱占便宜胡扯!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若身份被他知晓,只恐……” “他不是那样的人!”朱标打断了刘伯温的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朱标准备离开! 刘伯温挡在他身前不肯离开。 “殿下不妨听我说完!”刘伯温道,“张小子跟王记掌柜都没事儿,我已经找过应天府府尹了!他们在狱中吃穿用度如外面一样,过几天自然就会出来的!”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朱标欣喜不已。 “自然,殿下面前不敢妄言!” “刚才有些失礼,大人见谅!”朱标道。 看着文质彬彬的朱标,刘伯温道,“这恰恰说明殿下成长了!” 实际上刘伯温之所以知道朱标的来意,正是因为他也关注着张牧之。 自从出事之后,他就一直派人在王记铺子前盯着。 他想找到张牧之的家人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狱中的事情。 没想到没等来张牧之的家人却等来了朱标。 朱标虽有些失落,但听说张牧之没事也放下心来。 马车里朱标拿起那坛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好酒道,“等你出来,我再为你接风洗尘!” 回去之后,他立刻差人到应天府府衙门口蹲着。 张牧之被放出来他立刻前往。 又过了五天后,张牧之跟王记铺子的王单被放了出来。 得知消息的朱标立刻带上礼物来到了张牧之的住处。 “听闻你出狱,特地带的好酒好菜,来为你接风洗尘!” “是不是你保的我?”张牧之询问道。 “我不过一个詹事府的侍卫,哪有这等本事!”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轻描淡写道,“有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朱标一愣,张牧之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却让人感觉浑身战栗! “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 朱标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顿时憋了回去,他感觉此时根本不是与张牧之分享大明宝钞发行计划调整好了的事情。 “你没事吧!” “我没事!” 俩人的对话戛然而止,朱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 等到朱标走后,他开始计划如何扳倒胡惟庸! 他列了几条后率先把直接潜入杀死胡惟庸的想法给划掉了。 最终他思来想去选择其中一条。 “我不好过,你全家都别想好过,都是一丘之貉!” 他立刻出门查好了路线,第二天一早早早地出了门。 他在去往国子监的路上等着,要等得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辉祖。 果然,他在半路上遇到了徐辉祖! “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不要命了?” “徐辉祖出来!” “竟敢直呼公子名讳,你是不是讨打?” 徐辉祖听见张牧之的声音后立刻兴奋地掀开了门帘。 “是你!好久不见啊,我听妹妹说你去了夫子庙摆摊儿,可这些日子去夫子庙也没有遇到过你,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有些事情处理!” “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徐辉祖忙道,“上车来,我们慢慢聊!” “确实有一件小事需要你的帮忙!” 张牧之上了车在徐辉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徐辉祖点点头,拍拍胸脯道,“就这点事儿?” “嗯!”张牧之点点头。 “你不会是想……”他转念一想,似乎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徐辉祖渐渐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了?你不会这点忙也不愿意帮我吧?”张牧之忙道,“你可是说过以后在这应天城你罩着我!” “这点事儿自然不算什么!”徐辉祖道。 “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敢!”徐辉祖笑着道,“我也早看那人不爽了!” 他拍了拍张牧之的肩膀道,“不过,你有种!”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明日你再在这里等我,我把消息告诉你!” “那好,一言为定!”张牧之道。 24.吱呀一声 张牧之懒洋洋的躺在院落里晒着太阳,思考着在牢里到底谁拉了他一把。 可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的等在了徐辉祖的必经之路上。 徐辉祖激动异常,见到他后立刻下了车。 “怎么样?打探到了吗?” “那还用说,在应天还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儿!” 徐辉祖拍了拍胸脯,十分骄傲地扬起了头。 “他压根不吃他家井水!” “啊?”张牧之一愣,“他不喝水吗?” “不是的!那不早干巴了!”徐辉祖道,“他家的下人每天都会去五十里地远的珍珠泉去打那里的泉水!” “据说胡惟庸最喜欢用定山之阴的琥珀泉泉水泡茶!不光他家,不少官员都去琥珀泉取水!” 徐辉祖道,“我家吃水也不吃井水,那都是给下人或者洗衣用的!” “你要准确的将东西放到胡家的水桶里,我感觉没什么可能!” 张牧之嘿嘿一笑道,“那就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管他呢!” “你不会是想……”徐辉祖有些慌了。 “怎么?你家难不成也喝琥珀泉的水?”张牧之好奇道,“那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不不不!我家喝的是永宁寺里的那口第二泉!”徐辉祖道,“我母亲是永宁寺的香客,她比较信这些!” “那便好!” 不等徐辉祖再叮嘱什么,张牧之已经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诶诶诶!我还没说完呢!”徐辉祖喊道,“千万别客气,多加点料!” “放心吧,我有数!” …… 观察了几天之后,张牧之终于发现了打水的规律。 一般这些官宦贵胄家的下人们都是一大早就出发,等他们接完水回去时,这些官员就已经差不多下班了。 正好可以回家泡一杯新鲜泉水冲泡的茶。 关于投药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经过几天的了解,他得知每隔一段时间每家就会派出一个人去看着,防止有人投毒。 这些官员们并不是傻子,他们做了一些防护措施! “这可难不倒贫道我!” 张牧之从袖子里掏出一根中空的细竹节。 中空的竹节里放着一根细长地银针。 而他本人身上则是披着一层藤蔓做伪装。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六,必须要有一身可以伪装的吉利服。 他将放着银针的空竹节轻轻含在嘴里。 此时,看守泉水的正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尝尝我自制的曼陀罗花麻药!” 这竹节里的那枚银针被他涂上了浓度极强的麻药! “嗖——” 就在看守泉水之人伸懒腰之际,张牧之当机立断吹出飞针。 飞针正中那人的脖颈处。 那人感觉痒痒的,刚回头准备摸一摸脖子上的东西,随即就晕倒了过去! 张牧之见四下无人,这才悄悄钻出来,他掏出一大包泻药,直接倒了进去! 之后拔下银针,可他并没有选择回去! 他继续穿上了自己的“吉利服”伪装了起来。 泻药是下成功了,可是还没有等到胡家人来取水,这就不算大功告成! 他要亲眼看着胡家人将水取回,这才行! 很快,被射晕的看守人醒来! 他爬起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日子是不是太累了,我居然睡着了!” 月上眉梢,夜色悄悄织上天空。 张牧之压根不准备睡觉,他怕自己打呼噜引起异动。 一夜过后,张牧之打着哈欠,两眼已经肿了起来。 终于,他听到了不远处的交谈声。 “来了!” 很快他的视线中出现了几行人头。 渐渐地几位拿着桶的行人映入眼帘。 很快胡家打水的四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们跟看守人寒暄了几次,打完水匆匆离去! 等他们到达胡府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午时。 胡惟庸瞥了一眼茶杯道,“茶没了!” “老爷等一等,刚从琥珀泉打的水来了。他们正在烧!” 不一会儿的工夫,热水就烧好了! 茶杯里冒着腾腾的热气,胡惟庸端起茶杯吹了吹。 他轻轻闭上眼睛,十分享受的嗅着香气。 “好茶啊!”胡惟庸迫不及待的吸溜了一小口。 喝完茶的胡惟庸眯着眼睛,似乎是心情不错! 他到了卧房小憩一会儿,没睡多会儿就被下人打扰了。 “怎么了?”胡惟庸好好地美梦被打扰,十分不悦。 “老爷,外面来人了。说是陛下召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去把我的官服拿来!” 很快,胡惟庸到了宫门口。 “胡大人!” 胡惟庸回头望去,瞧见一个胖胖的人朝自己走来。 待他看清时,这才道,“汪大人!” 他敷衍了几句,并不想跟汪广洋有什么交集。 他俩同为丞相,而汪广洋并不是淮西集团的人,所以俩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依旧是要斗的! 可这汪广洋干活是一把好手,就是不擅长内斗! 杨宪时他就斗不过,胡惟庸上位了他还是斗不过…… 奉天殿。 “来了!”朱元璋道,“来人赐座!” “谢陛下!” 就在胡惟庸刚要坐下之时,他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 他感到自己的肚子有些不适,仿佛有一把刀子在腹部搅动着。 一坐下,他就感觉腹部有一股气体急切的想要从下面排出。 他轻喘着让自己尽量保持呼吸平稳。 胡惟庸明白,只要自己循序渐进的进行,一定不会弄出什么声响! 很快,他感觉这一股气体正在慢慢地通过他的十二指肠,而且已经排出了三分之一,压根没有出现任何响动!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感觉这下稳了,不至于在陛下面前失仪了。 此时的汪广洋抿着嘴唇,胡须晃动。 汪广洋坐下的那一刹那,忽然传来了悠长地一声。 “吱儿——” 安静的奉天殿里,这一声被在场的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原本皇帝朱元璋还是一脸笑意。 刹那间,朱元璋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狰狞起来。 汪广洋大感不妙,立刻准备起身请罪。 胡惟庸一惊,这不应该啊?我是平稳进行的,怎么会呢? 就在他惊讶的时刻,原本体内稳定的那股气流也变得急促起来了。 25.金汁怒撒奉天殿 “放肆!”皇帝朱元璋一拍桌子,胡惟庸又是一惊! 此时他体内原本平缓的气体,已经如同汹涌狂暴的疾风。 腹部的剧痛和局部地区的冲击,让胡惟庸的整张脸扭曲成了一副痛苦面具。 “臣……臣……” 还不得汪广洋说些什么,只听见一声巨响! “扑哧——” 汪广洋被这声巨响吓得捂着肚子往右挪了几步。 瞬间,一股臭味在奉天殿里弥漫开来。 “陛下,臣……” 胡惟庸此刻尴尬到了极点,此时刚进奉天殿的朱标忙用衣袖盖住了鼻子。 “两位大人怎么了?” 他刚走到胡惟庸面前,就看见胡惟庸眼睛睁大,嘴角微微一抽。 看着胡惟庸异样的眼光,朱标还以为他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不等朱标想明白,胡惟庸肚子“咕叽”一声。 朱标顿感不妙,立刻闪身到一侧,只听见胡惟庸下面传来沉闷的声音。 这一次,很明显不如上一次明亮。 很显然,这次不纯粹,一定是除了气体之外还夹带了一些私货。 “胡惟庸!”朱元璋怒气冲冲的吼道。 “臣……臣殿前失仪!”胡惟庸忙行礼。 他要是不弯腰行礼还好,这一弯腰腹部被挤压! “啊——嘶——” 胡惟庸大感不妙,此刻局部已经彻底决堤。 狂风携带着泥石流直接冲垮了堤坝。 “吧嗒——” 一阵恶臭直接开始无差别的攻击着在场的所有人。 “呕……呕呕!” 浓烈的气息,最先飘到了离胡惟庸最近的朱标面前! 朱标赶紧捂着鼻子,跑到朱元璋身边。 他边跑边喊道,“护驾,护驾!” 朱元璋被熏得睁不开眼,拱卫司的侍卫们一拥而入,刚要拔刀就被熏得人仰马翻。 “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在皇宫放臭豆腐蛋?” “我告诉你,交出臭豆腐蛋不要伤害陛下,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等到侍卫们看见,脚底下滴出金汁儿的胡惟庸后,俱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胡惟庸。 他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下一刻直接吐了起来。 “胡大人,你竟敢在奉天殿中,还竟敢当着陛下和太子的面儿怒撒金汁儿?” “你……你……呕——” “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胡大人架出去!” 毛镶捂着鼻子冲到了朱标跟朱元璋身前,几个侍卫立刻架着胡惟庸往外走去。 地上留下的金色水滴,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抬起头,胡惟庸的身形在俩侍卫的拖拽中越走越远。 “陛下,臣就先告退!” 汪广洋说话时声音微小,他也怕说话声音大了局部地区直接跟胡惟庸一样成了泄洪现场了。 捂着鼻子的朱元璋摆摆手,汪广洋如临大赦。 尽管内心激动,却也不敢激动,他慢慢悠悠的走出了奉天殿。 走出宫城,一上马车之后。 汪广洋双眼紧闭,嘴巴闭紧微微上撅,额头的汗珠渗出。 只听见“扑哧”一声,整个马车里瞬间变得臭气熏天起来了。 …… 奉天殿。 “岂有此理!”朱元璋气的直跺脚,他气呼呼的一甩衣袖。 甩衣袖的瞬间,鼻子没有了遮挡物,瞬间一股臭味钻进了他的鼻孔。 “呕——” “大胆胡惟庸,竟敢,呕——” 朱标见状忙道,“父皇还是移驾御花园透透气吧!” “走走走!” 朱元璋直接嫌弃穿着龙袍跑得慢直接提起袍子。 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真龙天子的威严,直接一溜儿小跑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 “胡惟庸大胆,竟敢在朕的奉天殿干出如此腌臜之事!” 朱元璋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个在御花园赏花的公主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得赶紧开溜。 “父皇,这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内急的时候!”朱标宽慰道。 “那也得有个限度,岂能直接金汁儿怒撒奉天殿?”朱元璋气呼呼道。 “他……他……他不是,扑哧——” 一向仁慈的朱标回想着大殿上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笑!”朱元璋十分严厉的瞪了他一眼,自己也不忍想起了胡惟庸当时的窘态。 “扑哧——” 作为一个皇帝,朱元璋虽然经过严格的训练和自我约束。 可还是没忍住。 “哈哈哈哈!” 父子俩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父皇,既然您都一笑了之了,那就别处罚胡大人了呗,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恢复淡定的朱标继续稳定输出他仁慈太子的人设。 “不行!”朱元璋道,“此时关乎皇家颜面与朕的威严,他一个做臣子的御前失仪,就该受到处罚!” “咱写个圣旨申饬他一番,然后罚俸半年!” 朱元璋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悄悄将这事儿记在心里。 等到翻旧账的时候,这就是一大罪状! “父皇仁慈!”朱标倒是很满意。 他觉得这个惩罚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他以为胡惟庸会被贬官,没想到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 朱元璋起身闻了闻袖口,有些嫌弃道,“去烧好热水,咱要沐浴!记得换身新的衣服!” “是!” 侍候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忙起身去安排。 …… 生无可恋的胡惟庸刚被送回家,家里人就关切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问什么问都给我滚一边去!” 原本在皇宫时的尴尬在此刻全部化作了愤怒吼了出去。 这一吼不要紧,腹部又是一阵剧痛。 “扑哧——” 胡惟庸无奈道,“没完了嘛,这不是!” 断断续续的拉了一个下午之后,胡惟庸面色惨白,整个人虚脱到了极点。 同样的,汪广洋也无辜躺枪,也是累到虚脱,整个人绝望的躺在床上。 …… 当天晚上,应天许多一品大员家的茅厕跟恭桶都挤满了人! 诚意伯府! “爹,你好了没?”刘璟在茅厕外面急的满头大汗。 “没呢,你随便找个桶将就着解决一下吧!”刘伯温刚喊完,一阵酸爽感涌了上来! “嘶!”刘伯温感叹道,“这种感觉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呢?” 此刻的琥珀泉附近,张牧之啃着自己带来的干粮继续潜伏着,因为好戏还在后头! 26.文武百官病恹恹 第二日早朝。 胡惟庸面色蜡黄,仆人扶着颤颤巍巍的他下了马车。 要是按照往常,这会儿估计会有很多大臣亲切地迎上来跟他打招呼。 唯独今天例外。 不少大臣也都面色十分难看,大家一个个垂头丧气,大气不敢出一声。 可以想象昨晚究竟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疯狂,才会让这些大臣们如此的无精打采! 胡惟庸更不敢上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他此刻内心慌乱的很。 毕竟,昨日他在奉天殿做的那件事让陛下雷霆震怒。 自己好不容易升的官儿,如今看来简直是仕途堪忧啊! “哟,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粗狂的声音,大家缓缓回过头。 身后的来人紧了紧玉带,大步流星的朝众人走去。 “徐大将军!” 眼前虎背熊腰,一脸胡茬,眸子中带着杀戮淡去之后的淡淡儒雅的男子就是魏国公徐达。 “一个个的都这么了?”徐达颇感疑惑,可看见大家的样子之后却又玩心大起。 “怎么?都成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徐达哈哈一笑,“啊?” “徐大将军,您就别拿我们开涮了!” “是啊!也不知怎么的,昨晚就吃坏了肚子!” “这一晚上都没有消停!” 几个跟徐达交情较好的官员跟他大倒苦水! 徐达双眼微眯,“一个人吃坏肚子还情有可原,你们一群人吃坏肚子,是不是太过蹊跷了?” 徐达的无心之言,却引起了胡惟庸的注意! “是啊!要是只有一个人吃坏了肚子那还说得过去!” 胡惟庸放眼望去,这满朝文武几乎有一半的大臣都闹肚子,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 他很清楚的记得,昨天汪广洋的肚子也不舒服,只不过人家憋住了,自己没憋住! “这是有人故意的,这是蓄谋已久的!” 原本还慌乱的胡惟庸这下心中有了应对之策,他估摸着这下他的罪责应该能从轻发落了,头顶的这顶乌纱帽应该能保住了! 为了一会儿大家愿意替他求情,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胡惟庸忙走到众人面前道,“诸位有谁昨天闹肚子了?我觉得这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是啊!” 此时不少大臣也都反应了过来! 要说昨晚大家各自在家自然是无法得知对方的情况,可今天上朝大家都闹肚子,这绝对不是巧合了? “此人胆大包天,居然妄图谋害朝廷命官!” “是啊!此人居心之毒,抓到他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大家越说越起劲,恨不得立刻抓住谋害之人。 “诸位你们各自都汇总一下自己的情况,下了值咱们到中书省值班处写下来,我筛选一下,一定要找出问题的根源!”胡惟庸主动请缨,帮助大家找出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很快,上朝的时辰到了。 精神焕发的朱元璋刚坐下就瞧见这文武百官,有一半都无精打采! “怎么了?一个个都没睡好?” 朱元璋威严的声音传遍大殿,让无精打采的众人瞬间强撑着打起了精神。 “陛下,不是我等不想睡,而是没法睡啊!” 朱元璋眉头一皱,狐疑道,“怎么?还有人不让你们睡觉?” “哼!看来你们家里娶的妻妾太多了!” “冤枉啊,陛下!” 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人也赶紧附和着,这下朱元璋也不知道谁先开的头了。 “到底怎么回事?”朱元璋板着脸道。 “陛下,臣昨夜……” “臣昨夜……” “昨夜臣……” …… 众大臣开始七嘴八舌起来,顿时原本安静的奉天殿变成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都给咱闭嘴!”朱元璋大喊一声,然后看向一侧的刘伯温。 “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伯温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 “竟有此事?” 这时胡惟庸迈步上前道,“陛下,此事不会是巧合,一定是有人预谋已久!” “臣刚才在殿外已经联系了受这件事迫害的同僚,臣筛选一下他们所食用的东西,找出问题的源头,揪住幕后的犯人!” “你的事儿,咱还没找你算账呢!”朱元璋冷哼一声。 “臣愿戴罪立功!”胡惟庸立刻表明忠心。 倒是除了汪广洋之外的其他人都十分疑惑,不知道胡惟庸怎么得罪了朱元璋。 朱元璋正愁着如何给从轻处罚胡惟庸一个台阶呢,这下好了! 他有了充分的理由! 他缓缓开口道,“人有三急,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此事是有歹人谋划!” 胡惟庸原本紧绷的脸也渐渐松开,他知道朱元璋这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可昨日你御前失仪,竟然在咱的奉天殿中做出拿着腌臜之事,朕还是要治你的罪!” 虽然朱元璋没有明说,可众大臣联想到自己个昨晚的情况。 已经完全脑补出了当时胡惟庸在奉天殿怒撒金汁儿的场景。 大臣们一个个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心中不停的呐喊着那两个字:卧槽,无情!(破音) “中书省右丞胡惟庸昨日御前失仪,朕念起遭歹人蓄意谋害,罚俸半年,你可有怨言?” 胡惟庸欣喜若狂,居然没有被贬官。 不过是半年的俸禄而已,这下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谢陛下隆恩!” “陛下圣明!” 诸位大臣也不是傻子,人家胡惟庸都主动请缨帮大家查幕后黑手了,不得说句话表示表示! 散朝之后,一众文武大臣挨个在中书省值班室前面排起了队。 大家一个个的将自己的情况汇报给胡惟庸! “你怎么回事?” “下官昨日喝了一碗汤之后没过多久,就感觉腹中剧痛难忍,然后下官就冲进茅厕……” “进入茅厕后的细节不用介绍!” “下一位!” “下官昨日吃的东西不多,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你是猪蜘蛛吗?吃那么多!” “下一位!” 27.你是猎人还是猎物? 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中午,胡惟庸终于将所有闹肚子官员吃的东西统计完了。 他下了值回家之后,抱着这一摞东西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这人怎么变着花样的吃?” “这人居然还吃香菜,真不可思议!” …… 很快管家过来道,“老爷,该去吃饭了!” 胡惟庸仔细盯着管家,管家面色红润,言语中气十足,他感到有些疑惑。 “你没有闹肚子?”胡惟庸十分疑惑道。 “小人没有,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奇怪!” “哦?奇怪在什么地方?” 原本毫无头绪的胡惟庸觉得有了一丝希望。 “老爷、夫人、小姐还有少爷都闹肚子,可我们这些下人却没有一个闹肚子的!” “竟有此事!”胡惟庸隐隐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快快快,快派人去这些朝中官员家去问上一问!” 胡惟庸坐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此时的琥珀泉边,穿着吉利服隐藏起来的张牧之,掏出了饼子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 他还没有撤退,虽然没能亲眼看见胡惟庸出丑的场景。 可从今天早上来打水的各家官员的下人交谈中,他已经得知计划已经成功了! 现在是大功告成,却依旧不是要撤退的时候,恰恰正是这场好戏的开始! …… 两刻钟过后,下人急匆匆的返回了胡府。 书房里的胡惟庸忙起身询问道,“如何了?” “正如老爷预想的那样,其他大人家中的下人都没有闹肚子,唯有大人和他的家眷闹肚子!” “果然如此!”胡惟庸很高兴,这下他终于有了一个查找的方向! 他再次翻开记录,可没过多久又抑郁了。 他们做主子吃的东西,下人也不是不吃! 即便是有些东西下人们不吃,可每个人吃的东西都五花八门,完全找不到相同的东西! “老爷,热茶给您泡好了!”丫鬟道,“这是今天刚从琥珀泉取来的新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胡惟庸一怔。 他看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当即眼前一亮。 “水,问题一定就出在水中!” 胡惟庸激动地自言自语道,“下人们喝井水,而本相喝的是琥珀泉的泉水,水一定是关键!” 他立刻喊来人,“去各家官员问一问他们平日里都喝什么水,下人们又喝什么水!” 两刻钟后,胡惟庸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果然,所有闹肚子的人都是喝了琥珀泉的泉水! 胡惟庸断定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各家官员的下人干的,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查!给我查最近都有什么人去过琥珀泉!” 胡惟庸又吩咐各家去琥珀泉打水的官员,每家多派些人去看着琥珀泉。 “小贼,你敢搞本相?你怕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第二天早朝,胡惟庸把此事的结果告诉了朱元璋。 并请求朱元璋派人严查此事,朱元璋也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胡惟庸负责,并调给他一百拱卫司人员听他调配! 当天早朝后,胡惟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这就是被皇帝信任的感觉吗! …… 很快,张牧之就发现一些官兵来到了琥珀泉,将这里封锁了起来。 他并不慌,他带够了足够他吃一个月的粮食! 张牧之并不怕这些官兵跟自己耗下去他的辟谷之术可是深的老头儿真传。 应天城里,官差们挨家挨户的询问百姓们近期有没有去过琥珀泉。 张牧之恰好躲过了这一波盘问,若是他回去了很有可能暴露了自己! 毕竟,自己将婚书信封放出去当诱饵之后,胡惟庸依旧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 这时候,反而在琥珀泉附近猫起来是明智之选!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拱卫司的一百人员和官差们都把应天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也只好作罢! 经过了半个月的自净,泉水已经可以喝了! 胡惟庸更是让下人尝过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张牧之啃完饼子,这半个月来除了各家打水的人,一只苍蝇都没有飞进这琥珀泉里来! 看守的人也由原先的一个人增加到了三个人。 “饼子吃没了,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两包药,“这可是好东西啊!一个使人那啥,另一个……” “啊!这样的组合可太美妙了!” 夜晚来临,看守的人点起了火。 张牧之穿着吉利服,借着夜色悄悄爬到了他们不远处! 他伸出手,趁几人吃饭之际将一块迷香扔进了火堆里。 迷香被火点燃,几人又围着火堆而坐,不知不觉间,几人就昏昏欲睡没了动静。 他来到了泉水边上,将两包药掺进了泉水里。 “该回家了!” …… 半夜时分,看护泉水的几个人被冻醒! 发现没有任何异样,便继续睡下! 第二天一早,张牧之在徐辉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徐辉祖同样的掀开帘子朝车外看去! “你这半个月都去哪儿了?” “怎么想我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徐辉祖也不愿意卖关子,一想起来就哈哈大笑。 “我……跟你说!胡惟庸在奉天殿憋不住了,直接怒撒当场,然后被……哈哈哈哈!” “被拱卫司的人拖了出去,朝中约有一半的大臣那天晚上家里都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比花灯节还热闹,哈哈哈哈!” “这算什么?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自信。 “什么意思?”徐辉祖有些疑惑道,“现在琥珀泉有三人把手,之前拱卫司的人还封锁了半个月,你不可能再下药了吧?” “你太天真了!”张牧之邪魅一笑,“你猜我为什么消失了半个多月?” 徐辉祖眉头一皱,此刻他过载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好一会儿后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你不会压根没离开吧?” “你说呢?” “我滴个娘嘞,你是这个!我徐辉祖服!”徐辉祖十分敬佩的伸出了大拇指。 “可惜啊!没有人去替我见证一下那些事的发生啊!” 这次的杰作他是十分满意的,毕竟这两份药,一份使人情动,一份使人…… 28.前后夹击 “到底怎么回事啊?”徐辉祖急切道,“你干嘛话说一半,让别人心里抓得慌!” “你附耳过来!”张牧之道。 徐辉祖立刻凑到他身边,张牧之在徐辉祖的身边嘀咕了几句之后! 徐辉祖那张笑脸上眼睛逐渐瞪得溜圆,听到最后时嘴巴已经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馒头了! “我滴个亲娘嘞,你太狠了!” 徐辉祖后撤一步,他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眸子,注视着一副气定神闲的张牧之。 此刻,他打心底佩服起了张牧之。 “怎么了?”张牧之面对他这样异样的眼神,显得有些不安。 “我这样做你觉得不好?” “不不不!”徐辉祖收回崇敬的目光,忙道,“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哎!”徐辉祖无奈地摇摇头。 张牧之一愣,这小子叹气做什么。 “辉祖,三尺危命,一介学子!无法前去,等事后之消息!有笔难描,慕在场之幸者……” 张牧之瞪了他一眼道,“显得你会背《滕王阁序》了是吧?” “哈哈哈!”徐辉祖抬头叉腰,还未开口自信已经从脚底涌到了头顶! “那是!自从上次诗会之后,我想我家藏书万卷,我的诗文水平居然不及张兄一个穷苦人家,实在是有辱门风!” “所以,这些日子我发愤图强,果然小有成就!”徐辉祖一脸自豪道,“现在我爹逢人就说我们是书香世家!” “……”他一阵无语,这样没有边界感的徐辉祖他不喜欢! …… 随着奉天殿太监一声尖利且细长的“下朝”和群臣声音洪亮的“恭送陛下”之后。 大臣们于奉天殿中鱼贯而出,一个个要么回家要么前往办公的衙门。 如往常一样,胡惟庸回家之后,下人立刻给他沏好了一杯茶! “流朱!”胡惟庸唤了一声,叫流朱的小丫环立刻迈着小碎步来到胡惟庸身边。 流朱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老爷,有何吩咐?”流朱糯软的声音响起。 “给老爷我按按肩膀!” 胡惟庸又喝了几口茶,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流朱的按摩。 时不时喝口茶,然后继续! 可这茶他感觉越喝越热,当他这杯茶喝完时已经浑身出汗了! “这茶怎么回事?怎么越喝越热啊?” 流朱忙拿出手帕想要给胡惟庸擦一擦脸上的汗珠。 当熏了香的手帕触到胡惟庸面庞的一刹那,胡惟庸整个人汗毛竖立,整个人仿佛触电了一般。 手帕的香气攥紧了他的鼻子,他脑袋一抖,仿佛接触到了静电一般。 手帕柔软如少女肌肤的触感给他原本就燥热的身子添了一把火。 胡惟庸蹭的站起来,下面立刻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口干舌燥的他,瞧见身后长得水灵且正值豆蔻年华的流朱,禁不住咽起了口水。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胡惟庸此刻双眼通红,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恨不得现在立刻扑上去吃了眼前的小白兔。 流朱眸子中闪出一丝惊恐,嘴角早已经没了血色。 胡惟庸喘着粗气,似乎在克制自己身体里燃烧起来的这把火。 可流朱越是表现的楚楚可怜,胡惟庸心中的这团火就烧得越旺! 胡惟庸不停地咽着口水,他扶着头似乎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了。 “热!热!热!” 胡惟庸急不可耐的扯开自己的领口,胸膛的肌肤露了出来。 一旁的下人们也没有上前阻止的,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终于,胡惟庸急不可耐的伸出了手! 他伸出手朝流朱抓去。 “啊!”流朱尖叫一声,忙躲过。 没有被抓住要害,可却被胡惟庸壁咚在了角落。 流朱眼眶中“唰”地一下就流出了眼泪。 “老爷,不要啊!” 可火越烧越旺的胡惟庸顾不上这些了,他一把将流朱拦在怀里。 另一只手,一把撤掉了系在腰上的玉带。 下人们俱都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在心中大喊: “禽兽啊!放开那个女子,让我先来!” 此时,胡惟庸的夫人刚走进正厅。 就瞧见了胡惟庸正在急不可耐的扯着流朱的衣服。 胡夫人忙上去拉开,一脸幽怨的朝着胡惟庸撒娇。 “老爷!您都多久没跟妾身同房了,这贱胚子有什么好?” 胡夫人转过头,如同一头母虎一般审视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流朱。 她厉声呵斥道,“你这个贱胚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勾引老爷?” “二夫人,我……我没有!”流朱哭着喊道。 “你还敢顶嘴!”胡夫人叉着腰,刚想对流朱一顿拳打脚踢就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悬空。 胡惟庸一把扯开了她肩膀上的衣服,一片雪白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瞥了一眼忙低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啊!” “老爷!”胡夫人诧异的看向胡惟庸,可胡惟庸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这还是大白天呢,妾身……” 不等这二夫人说完,胡惟庸直接一把抱起她,径直朝着卧房快步走去。 卧房里,床榻摇动。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正到了“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之际,已经气喘吁吁的胡惟庸忽然感到局部一紧! “坏了!”胡惟庸大感不妙,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了上来。 可他现在不知怎的根本不想停下来,可局部地区山洪暴发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刚想抽身离开,可夫人却拉住了他。 他忽然感觉腹中一阵剧痛,加上之前的剧烈运动整个人虚弱的很。 正当他准备抽离之时,他被夫人扑倒在床上。 原本就累到虚脱的他这下可逃不了了。 “不不不,不要……” “不要停,妾身知道!” 他感到腹中一道气直行而下,他大感不妙可此时泰山压顶,他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了。 “完了!” “吱——” 他喘着粗气,心中庆幸还好没有发作,要不然可就惨了! 可就在此时,他的小腹处遭到了来自夫人的重击! “完了!” 胡惟庸绝望的瞪大了眼睛! 29.敏锐的刘伯温 “扑哧——” 一声沉闷的声响从床上传出,随后红色的床单上炸出了一朵黄绿色的花儿。 “啊——” 卧房里顿时传来了胡惟庸二夫人的尖叫声。 有些不知情的下人听见了二夫人的尖叫之后,立刻赶了过去! “你们拦住干什么?” “你们听不到二夫人在尖叫吗?” 几个不知情的下人匆匆跑来后被拦住十分不解。 “去去去,你们知道什么?” “叫的这么大声,我们又没聋!” “那你们?” 不知情的几人愣了。 “刚才老爷抱着二夫人的进的卧房,懂不懂事儿?这个时候你过去?” 明白缘由的几人也灰溜溜的离开了。 他们可不想挨骂! 屋子里“扑哧”声此起彼伏,很快臭味就传到了外面。 等下人们意识到不对劲时,累到虚脱的胡惟庸已经畅游在了那啥的海洋了。 下人们一进屋,就被熏得差点晕过去。 等到大家捂着鼻子推开门时,床上的场景当真是不堪入目! 胡惟庸双目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不会让他有任何留恋了! 胡惟庸的二夫人已经被臭的熏晕了瘫倒在了地上。 他现在早已经不想关心下人们如何做,自己会不会丢人了,他麻了! 同样的剧本,也在其他官员家上演着。 这天,应天官员扎堆居住的地方臭气熏天。 …… 第二日早朝上,虽然有些羞于启齿,可大家还是交换了信息。 “难道又是琥珀泉?”胡惟庸大怒。 他随即派了五百人,琥珀泉才多大点地方,硬是连一块小石头都没放过。 只可惜如今张牧之已经撤了。 而且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琥珀泉就严加看守,根本没有寻常百姓来打水! 他根本无从查起! …… 下朝之后,刘璟搀扶着刘伯温。 “爹,你慢点!”刘璟一向儒雅,也忍不住出口成脏。 “到底是那个王八蛋,居然这样整大家!要是抓到此人,非得把他剥皮抽筋不可!” 刘伯温倒是一脸淡定道,“我倒是很怀念这种感觉!” “啥?”刘璟一脸诧异的看向刘伯温,“爹,您不会是拉肚子把脑子拉坏了吧?” “起开,不用你扶了!”刘伯温道,“你到宫城外等我吧,我要去见一见太子殿下!” “是!” 东宫里,朱标正在盯着一摞卷宗发愁。 “太子殿下,刘大人求见!” “哪个刘大人?不见,烦着呢!”朱标确实烦得很。 北方经历了丧乱,百姓大多忙于生计,疏于学习,知道读书学习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朱元璋这几日让朱标给他出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朱标正在发愁呢! “是诚意伯,刘伯温刘大人!” “哦?”朱标抬起头脸上的愁容立刻消失,连忙道,“快快快,快请进来!” 在等着的时候,刘伯温回味着这几次的腹泻。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几次腹泻跟他上次治病时的那几次完全是一样的感受、一样的味道。 “刘大人,殿下有请!” 刘伯温跟着小太监来到了朱标面前。 “快坐,快坐!”朱标边说着边将那一摞卷宗抱到了刘伯温面前。 “刘大人,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刘伯温刚要坐下,立刻站了起来。 他摆摆手道,“殿下,这是陛下给你的事。臣恐怕不好代劳!” “……”朱标无奈地将卷宗放回了原处,失落道,“那刘大人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今日来是想跟殿下打听一下,殿下的那位小友现在住在何处!” “刘大人,打听他干什么?” “在下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还买过他的鸡蛋灌饼,不过后来找不到他了,只好来叨扰殿下了!” 见朱标犹豫不已,刘伯温忙道,“殿下放心,关于殿下的身份我不会透露出去,也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你保证?”朱标警惕道。 刘伯温伸出手道,“我刘基对天……” “好了!”朱标喊了一句,“大人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 “只不过大人要找他干什么?” “殿下,这是我跟他的事情!”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 “殿下真的要听?” “自然!”朱标斩钉截铁道。 刘伯温走到朱标耳边嘀咕了几句,“殿下这样满意了?” “不可能,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殿下,他若做了呢?” “我……”朱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就知道殿下是想保护他的,即便是他犯了错!”刘伯温微微一笑。 “殿下放心,我跟殿下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是想保护他!他对在下有恩!” “这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泉水投药事件真的是他干的?”朱标感觉不可置信。 “殿下,我可以断定是他!毕竟,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刘伯温捋着胡须道,“殿下,他是不是跟朝中某位官员不睦已久。” “若是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呢?”刘伯温道,“殿下知道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也好规劝他的时候对症下药!” 朱标又犹豫了,不过一盏茶后他还是对刘伯温说出了实情! “要说他跟谁有恩怨,那一定是中书省右丞胡惟庸了……” 刘伯温听完朱标的讲述之后,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居然跟胡惟庸去退婚?按照他的性子,不应该上赶着赖着入赘胡惟庸家吗?” 刘伯温感觉这件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他没想到张牧之身上的事情居然这样的离谱! …… 阳光照得张牧之懒洋洋的! 他躺在摇椅上哼着小曲儿。 “推过九宫图,演过离震乾。贫道我通晓天文地理,上下这五千年。拜过三清祖,别过了龙虎山小道我走南又闯北,修行在天地间……” “起身昆仑山,出门寻寻仙。小道我誓要在凌霄殿,给太上老君点根烟……” “笃笃笃——” “笃笃笃——” “有人吗?” “没有了!” 门外的刘伯温被气笑了,他当即道,“你要再不出来,我可准备把泉水之事好好说一说了!” 30.高手过招,武力制胜 他可从来不是被吓大的。 听到刘伯温的话后,虽有些诧异却没急着开门,倒也淡定的很! “是徐辉祖把我给卖了?” 张牧之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他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信得过才怪,一定是这厮把我给出卖了!” 他准备解决了眼下这件事后,一定要当面跟徐辉祖对峙一番。 “我说里面的人听着,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门开开。”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墙边,纵身一跃来到了屋檐之上。 他蹲在屋顶上,朝下看去。 瞧见一着一身青衣的老头儿,正趴在门上透过门缝朝里面张望。 他仔细一瞧,心中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个老头儿吗?” 刘伯温撅着腚使劲儿往里瞅,恨不得现在破门而入。 张牧之明白,这老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官居几品,家住何处,爵位高地。 但通过第一次的交锋时,老头寥寥几句话就能看破自己的漏洞,他知道这老头儿深不可测。 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开门和这老头缠斗,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看着刘伯温孱弱的身子,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论智谋咱俩可能四六开,可论武力,嘿嘿嘿!” 张牧之嘴角一咧,双眸微微上翻,摸起了屋顶上的一颗小石子。 他将小石子捏在手里,手腕翻转,顺势一指,手中的小石子飞射出去。 正在扒着门缝用力往里瞅的刘伯温,身子忽然一怔,双眼瞪大。 “遭了,这小子不按套路……” 他话还没等说完,就晕倒在了地上! “有时候武力胜过智谋!” 他拍拍手将门外的刘伯温扛了进去。 如往常一样,他将刘伯温放到椅子上,然后掏出了一捆麻绳。 最后,给刘伯温系了一个完美的猪蹄扣。 …… 几个时辰后,刘伯温迷迷糊糊的醒来! 他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 “唔唔唔——” 张牧之放下手里的一卷《大明律》,走到刘伯温面前,将他嘴里塞得袜子拔了出来。 “你小子,竟敢如此对我!你……” 刘伯温的话说到一半,张牧之赶紧又把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老头儿太能说了,不能被他绕进去了!” “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张牧之指了指刘伯温嘴里的袜子道,“同意的话点点头,我就取下袜子!” 刘伯温无奈点点头,他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张牧之如此大胆,直接就把他绑了! “你这袜子多久没洗了?”刘伯温十分嫌弃,不停的吐着口水。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刘伯温停止吐口水,淡然道,“老夫不能告诉你!这是为了你好!” “你跟胡惟庸有矛盾吧?”刘伯温丝毫不惧,微风一吹长髯飘飘而动,骨子里透露出一股自信。 仿佛被绑架的不是他,而是张牧之。 “你听谁说的?” “你就跟老夫说是与不是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张牧之不悦道,“我还没问,谁让你多说话了?” 刘伯温眯起眼睛,一脸和蔼的看着他道,“是的话咱们是朋友,不是的话就当老夫没来过!” 他眼睛看向皇城的方向若有所思道,“老夫不想让你一个普通人卷入这场斗争中来!” “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在我眼前消失!我最讨厌跟你们这些当官的沾染上是非了!” 张牧之审视着他道,“我问你,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刘伯温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能说!” “你能说什么?” “我知道你跟胡惟庸不睦,我今日来是为了解决你的问题来的?” “哼!”,张牧之冷哼一声,不屑道,“是解决我的问题,还是用我解决你的问题?” “当然了,也是解决我的问题!” “你当我白痴,三岁小孩啊?”张牧之毫不客气道,“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报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胡惟庸派来套我话的?” “若我是胡惟庸那头的,你还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那谁知道呢?”张牧之道,“不过我知道,你现在的小命可攥在我的手里!” “你最好认清你现在的处境!”张牧之道,“说,你在门口喊得话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能说,我只能说你的这些招数,并不能打倒胡惟庸!” “不过老夫很好奇,你此次来应天居然是找胡惟庸退婚的!这一点,老夫着实难以理解!” “你袜子吃少了是不是!” 张牧之拿起袜子塞进了他嘴里,他有些慌张。 自己下山找胡惟庸退婚这件事,除了朱寿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自己给泉水下药的事情,除了徐辉祖之外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不得不再次审视眼前的老头儿了。 他是如何同时知道这两件事的,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做到的!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厉害!” 张牧之蹲下来看着刘伯温道,“不过,要想知道你的身份我想也不难!” “唔唔唔唔——” 刘伯温用尽力气终于将嘴里的袜子用舌头顶了出来,这酸爽真是难以言喻。 “呼呼呼——” 刘伯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这个小郎君,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很不好,你知道不!” 他也被张牧之的话勾起了好奇之心,“你倒说说看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失踪几天一定会满城寻找吧!” 张牧之起身背着手边走边说,“所以只要把你关上几天,要知道你的身份并不难!” “你就不怕到时候官兵搜查?” “我想走,没人能留住!” 张牧之说话倒是硬气,官兵搜查被他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 “话倒是硬气!”刘伯温哂笑一声。 “你笑什么?” “为什么你不摆摊儿卖鸡蛋灌饼顺便给人看病了?” “我……” “老夫知道,无非是你不好再出现在胡惟庸的视线中了!” “老头,你当真是聒噪!”张牧之走到他身边,在刘伯温脖颈处点了一下,刘伯温垂下头昏昏睡去。 31.仁义无双徐辉祖 月色阑珊,天空中的繁星如同银盘了散落的细沙,一颗颗漫无边际的躺着。 张牧之倚在屋顶上,喝着一壶闷酒。 他想不明白到底那老头儿是如何同时知道这两件事的! “我明天一定要去找徐辉祖问个明白!” …… 第二天一早。 张牧之早早地在徐辉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了。 “哟,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儿?” 张牧之一把揪住徐辉祖的脖颈道,“是不是你出卖了我?泉水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别人了?” 刚才还一脸懵的徐辉祖听到他的话后,一脸不悦的挣开张牧之的束缚。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徐辉祖很生气,可下一秒却一下子将张牧之塞进了马车里。 “你做什么?”张牧之十分不解。 难道这个徐辉祖要把自己扭送给胡惟庸?不应该吧,就因为自己怀疑他? “别说话!”徐辉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怎么搞得,这种事情怎么能被人知道了?”徐辉祖十分担心道。 “这样我现在也不去国子监了,我先把你送出城!” 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十分心疼的放到了张牧之的手里。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徐辉祖语重心长道,“这事儿我可是谁也没说!” “不去国子监了,出城去!” “公子,您不去国子监的话老爷知道您可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甭废话了,不就是一顿家法伺候,好久没打了我挺得住!”徐辉祖道,“赶紧的出城!” 张牧之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他不该这样揣测徐辉祖! 能为自己做到这样,这是真拿自己当朋友了! “出城倒也不必!” 徐辉祖不等他说完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你不懂,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再晚会儿城门就戒严了!” “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徐辉祖叮嘱道,“别说话,一切看我行事!” …… 从昨晚开始,刘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没有合眼的! 毕竟,刘伯温丢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丢了! “你们怎么不跟着呢?” 一向温和儒雅的刘琏气的跺脚,对着下人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老爷不让我们跟着。” “他不让你们跟着,你们就不跟着?” “是啊,老爷的话要听的!” “我……” 刘琏已经被气糊涂了。 “哥,哥!” 门外气喘吁吁的刘璟匆忙跑了进来。 “怎么样了?” “已经通知衙门和城门士兵了!” “就是……就是还没有父亲的消息!” “再多派人去找!”刘琏焦急道。 …… 此时,徐辉祖已经带着张牧之来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车。 徐辉祖出来没好气道,“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 “徐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刘伯温大人失踪了,现在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外出!” “啊?”徐辉祖感到十分诧异,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绑架刘伯温。 “徐公子,不要让我们难做!” 听到外面动静的张牧之拉了拉徐辉祖,徐辉祖回到了马车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张牧之开口问道。 “刘伯温失踪了,现在全城戒严,谁也不准出去!” “那就先不走了!”张牧之道。 “那怎么行呢!这件事被人知道了,很快就有人来抓你了!”徐辉祖一脸焦急。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而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多半不会说出去!” 张牧之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然后会心一笑道,“因为他跟我一样,也跟胡惟庸不睦!” “你别骗我!”徐辉祖谨慎道。 “当然!” “那好吧!”徐辉祖伸出了手。 “干嘛?”张牧之不解道。 “把我的银子还给我啊!” “啊?”张牧之一愣掏出荷包道,“哦!” 徐辉祖接过荷包,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小小的玉佩。 “这个你拿着!” “给我这个干啥?”张牧之感觉怪怪的,“这算什么?定情信物?” “定你个头,老子喜欢女的!”徐辉祖敲了敲张牧之的脑袋。 “这是留给你真遇到危险到我家的,拿着它进我家躲一躲还是可以的!” “哦!”张牧之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东西他还真用得着。 他上次去胡惟庸家退婚要是也有这样一个东西,岂会被看守鄙视了? 他抬起头,不禁想起到时候去徐达家,他拿出玉佩被奉为上宾的场景! 在路上,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难怪当初他第一次见刘伯温时发现他中毒了,这不正好对上了历史记载的胡惟庸指使御医给刘伯温下毒那件事嘛! 他当时想不到这些也是正常,即便是应天官员多如牛毛也不可能随便拎出一个生病的就是刘伯温啊! 等到张牧之回去的时候,刘伯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张牧之将他嘴里的袜子扔掉,刘伯温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唾沫。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刘伯温依旧淡定自若,只是“咕咕”叫的肚子不争气,出卖了他! “我给你做个鸡蛋灌饼吧!咱们吃完谈!” “那感情好!” 张牧之点燃木炭,熟练地将烙饼的铁板上刷上了油。 烙饼被滋滋作响的油煎的金黄,张牧之打了两个蛋,将蛋液充分搅拌均匀。 他拿起筷子在冒热气的灌饼上戳了一个洞,迅速将蛋液倒了进去。 “滋啦——” 很快,鸡蛋混合着饼和油的香气,钻入了鼻子之中。 “香啊!” 只听见此时隔壁院子里一妇人骂道,“都住在这穷地方,还摆阔呢?” “吃吧!” 刘伯温大口大口吃着鸡蛋灌饼,边吃边道,“再来碗热水!” 张牧之把暖水瓮拿来给他倒了一碗热水。 刘伯温吃的津津有味,抬起头诧异道,“你为何对老夫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是不是知道老夫的身份了?” “你的身份我确实是知道了!” “那就再来一张饼!”刘伯温道。 “不过我对你态度的改变,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那就是想要我帮你对付胡惟庸!” “也不是!” “嗯?”刘伯温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张牧之道,“那你这样图个啥?” 32.浮事新人换旧人 张牧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给他松开了椅子上系着的猪蹄扣。 现在还没到说破的时候,等胡惟庸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说说吧!”刘伯温淡定自若道,“你跟胡家的婚事怎么样了?要不要老夫找人出面帮你退了?” 他打量着张牧之道,“以你的身份,恐怕根本无法见到胡惟庸,更不要说退婚了!” “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就立刻安排人把你送出应天!” 刘伯温一双浊目望着远方,不知道是对应天城失望还是对应天城里的人失望。 “走了之后,再也不要回来!这地方除了繁华迷人眼,没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他无奈轻叹一声,“这也算是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吧!” 刘伯温慈爱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像你这样高超的医术,日后必定能成为一代杏林圣手,若是卷入了朝堂的斡旋之中,实在是一大损失啊!” 张牧之坐了下来道,“我已经将于胡家的那门亲事退掉了!” “退掉了?” 刚刚还在感慨万千的胡惟庸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那你还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张牧之将退婚的经过跟刘伯温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竟是这样,你还真是大胆啊!”刘伯温悠悠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不当时就赶紧离开!” 刘伯温不解道,“你又为何要再去招惹他?” “胡惟庸派人找我让我无法摆摊,断我财路!” “又派人杀我,若不是我有两把刷子早就死了!” “我好不容易弄出用红糖制造糖霜的法子,又被他的狗腿子逼着交出方子!” 张牧之越说越激动,他手中的拳头攥紧,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他都骑在我头上了,我岂能任他欺凌?” “红糖能变成糖霜?”刘伯温狐疑道。 “这不重要!” “你啊,还太年轻!”刘伯温摇摇头道,“既然已经退婚了,何必还要留在应天呢?” “你若是逃不过他的眼线,老夫帮你把你送出应天!” 刘伯温的话语中充满着关切,他无比希望眼前自己的救命恩人,能快乐幸福的活下去。 他不想张牧之犯傻。 “不必了!”张牧之一口回绝道,“既然您不愿意帮我,我就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张牧之推开门道,“您慢走,不送!” “哎!”刘伯温起身无奈的摇了摇头。 “吱呀——”一声,门关了。 刘伯温站在门前,看着张牧之那张青涩的面庞心中感慨万千。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啊。” 他走下台阶,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他年轻时的风采! 初登仕途时,他自恃高洁,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当年在前朝为官时,他负责平定浙东匪患。 最后朝廷居然招安了方国珍,他一气之下辞官归乡! “哎,终究是人老了,没了年少时的血气方刚啊!”刘伯温自言自语的走在细长的巷子里。 春风吹起嫩绿的柳枝,轻轻打在刘伯温饱经沧桑的脸上。 刘伯温拿起柳枝,看着柳枝上的新芽道,“新芽的生命力如此旺盛!” 他忽然觉得张牧之与他年轻时有几分相像! “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 刘伯温原本暗淡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了。 他看着新发芽的柳枝,背着手仰起头,闲庭信步。 “就让老夫这个做前浪的推一推你这后浪吧!” 当他回到府邸时,一众人连忙上前嘘寒问暖。 “爹,你去哪儿了?” “爹没事,昨日遇到一位故交,一高兴酒喝多了直接睡到了现在!” 刘伯温随便扯了个谎,堵住了上上下下的许多张嘴。 …… 这么多时日没有回去,家里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 张牧之找了一圈,发现还有两斤白糖! “正好出去置办点东西,顺便去收钱!” 他带上白糖来到了王记铺子。 掌柜的王单瞧见张牧之后,立刻小跑上前。 “哎哟,我的张公子啊!你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我可想死你了?” “怎么?是想我还是想我手里的糖霜啊?” “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啊!我自然是想您啊!你总不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找您!这银子早就给您预备好了,就是怕您不回来了,我给谁去啊!” “那不是正好,全进你的囊中!”张牧之打趣道。 “我可不是那种人!”王单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银子。 张牧之点了点数目道,“这怎么多出了十几两银子?” “这是给张公子的一点心意!” “这是做什么?”张牧之不解道。 “小的能从牢里活着出来,一定是沾了张公子的光!这点薄礼,算作感谢!” “沾了我的光?” “是啊!小人出狱后打听了一番,小人的家人压根没有那通天的本事!” “那你怎么就确定是沾了我的光?” “胡莱被打死那件事事发后有两个人来打听过张公子的下落。”王单道,“我家伙计亲眼看到的!” “两个人?”张牧之也提起了兴趣。 毕竟,入狱那件事能顺利出狱确实很蹊跷。 “是啊!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长相斯文,穿着不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那另一个人长什么样?”张牧之追问道。 “另一个人年纪就比较大了,长得也是十分儒雅,好像就是那人报的官府!似乎是在应天有些势力!” 通过王单的描述,张牧之心中也大概有了数。 这年轻男子应该是朱寿,可他怎么知道的呢?这一点让他十分费解。 王单口中所说的老者,应该就是刘伯温了。 若是当日他瞧好看见自己,并报官了,那救下自己的一定就是他了! “张公子,那两位是不是您的朋友?” “算是吧!”张牧之应道。 “能跟我说说他们是谁吗?” “不能!”张牧之收起银子道,“心意我收下了!” …… 第二天,一早! 张牧之还窝在被窝里没起来,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33.战争前的宁静啊! “谁啊?” 张牧之揉了揉眼睛走到门口,他外瞅的时候刘伯温正好抻着头往里瞅。 俩人大眼儿对小眼儿,对上了! “吱呀——” 张牧之极不情愿的推开了门,揉了揉眼睛。 “你一个老人家干嘛起的这么早!” 刘伯温慢悠悠走进院子道,“正因为年老了才更要起得早!” “这话怎么说?”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多感受一会儿为数不多的时光啊!” 张牧之点点头,“前些日子,我入狱是你保我出来的吧?”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在心上!”刘伯温道。 “你今日来不会是吃鸡蛋灌饼的吧?” “老夫不介意来一个!”刘伯温道,“老夫昨日想了许久,也许你说得对!” “怎么着,你这把老骨头还想折腾折腾?” “老骨头?”刘伯温傲娇的哼了一声,“老夫这叫老而弥坚!” “那就说说吧!” 刘伯温边吃着鸡蛋灌饼,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 “我负责朝堂的情报收集,你负责民间的情报收集。我们联手搞垮胡惟庸,你觉得如何?”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张牧之兴奋地拍了拍刘伯温的肩膀。 “咳咳!” 刘伯温被他这一拍,咳嗽不止,差点没直接过去。 “哎哟!”刘伯温踉跄着爬起来,看着掉在地上的鸡蛋灌饼,摇头道,“可惜了,多好的一张饼啊!” 张牧之自知闯了祸立刻上前扶起了刘伯温。 “注意尊重老人,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张牧之赶紧将他扶到了椅子上。 “你这个年纪,你这个身子骨怎么能这么弱的,我给你调理调理吧!” “你不会又让老夫闹上几天肚子吧?”刘伯温警觉道,“老夫还想多活些时日!” “放心吧,这次给你针灸!” “那还行!” 他将刘伯温带到西侧厢房的床上,让他躺下。 随后拿出一包金针,他挑了六根金针,取出自己蒸馏的酒蘸了蘸消毒。 “有点疼,老头儿您忍一忍!” 他拿起一根三尺长的针刺进了风门穴,另外两针刺进了曲池穴和外关穴。 “这三针是给你调理身体的,要扎一刻钟左右!” 刘伯温应道,“好!” “小郎君,老夫还未请教你姓名呢!” “在下张牧之!” “你不是什么医馆的学徒吧!” “嗯!准确的来说我都不是大夫!” “那你怎么懂医术?”刘伯温看着身上的针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我是龙虎山上的道士,岐黄之术不过是诸多傍身技之一罢了!” 刘伯温长舒一口气,又道,“原来是龙虎山下山云游的道长!老夫有幸见过这一代的天师!” “你见过那老头儿?”张牧之一愣忙改口道,“你见过掌教天师?” “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大明朝还……算了不说这些了!” 眼瞅着一刻钟的时间到了,他取下金针,让刘伯温稍作休息,马上扎下一针。 他从包裹里又取出三根金针,用自己提纯的酒蘸了蘸消毒。 张牧之将半尺长的银针刺下,又将一根银针刺在刘伯温的下巴,最后一针落在了腹部的关元穴。 “静待一刻钟的时间便可!” 一刻钟后,他取下银针。 躺在床上的刘伯温立刻爬起来,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这是?” “这是排出体内的毒素!” 张牧之端来一碗茶水让刘伯温数了数口。 “老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别说!这小道长给我扎了三针后,我感觉身子轻盈了不少!” 刘伯温活动活动四肢,确实轻松了不少。 此时,张牧之朝刘伯温伸出了手! “这是作甚?” “给钱啊!” “医者仁心,你怎么能提钱呢,多俗啊!” 刘伯温也不要起了脸皮,直接回怼了过去。 “医者仁心不提钱,说诊金!”张牧之微微一笑。 “去去去,老夫没钱!”刘伯温道,“赶紧说正事儿,你打算怎么着手?一直用泉水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既然有胡莱这种人狐假虎威,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胡莱,我准备以铺面这一方面入手。” “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刘伯温喃喃道,“人都是贪钱的,更何况他要运转这么大一个胡府!” “即便他不贪,他下面的人可说不准了!”刘伯温道,“那咱们就先从贪上入手!” “不不不,我要说的不是贪!” “啊?”刘伯温疑惑起来了,难不成还有比这更好地法子? “我要跟胡惟庸打一场金钱的战争!” 他十分自信的扬起了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金钱战争?”刘伯温眉头一皱,过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你难道想击溃胡家的银钱命脉?” “算是吧!”他看向刘伯温道,“不过这还需要老头儿帮我一个小忙!” 刘伯温倒吸一口气,身子一怔,往后倒退半步。 略有不安地看着他道,“你不会想问我借钱吧?老夫是个清官!简称穷官儿!” “我不是要问老头儿你借钱,而是要带着老头儿你发财!” “带我发财?”刘伯温听后微微一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了,稳赚不赔!” 张牧之眼中透出一股自信和韧劲儿,刘伯温一时失神! 这种气质,他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那就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得意门生杨宪,只可惜杨宪进了中书省之后就变得飞扬跋扈。 以至于后来…… 可张牧之与杨宪的性格却大不相同。 刘伯温看着看着他,不自觉的笑了。 曾经他认为杨宪是自己的接班人,他以为杨宪之后难有他人能入了自己的法眼! 不过这一刻,刘伯温感觉他找到了可塑之才! “喂,老头儿傻笑什么呢?” “没事,只要不问老夫借钱就好!” “我要你找几个朝中举足轻重的人入股王记铺子!” “这不还是让老夫拿钱?”刘伯温不悦道,“光让老夫拿还不算完,还要老夫去帮你忽悠别人的钱?” “一两银子,只需要你们各自出一两银子!”张牧之伸出了一根中指。 “一两银子?”这下刘伯温懵了! 34.一波三折的礼物 “一两银子?入股?” 刘伯温不禁笑出了声,哪有入股入一两银子的? “对,就一两!”张牧之斩钉截铁道。 “一两银子能占多少?”刘伯温笑道,“怕是一根牛毛都占不到吧!” “我把我的股份的一半拿出来分给你和你的朋友,这样总不是九牛一毛了吧!” “给老夫针灸都要要钱,你竟会如此大方?”刘伯温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道,“说,你是不是有别的企图?” “求人办事嘛!”他无奈道,“我的心已经在滴血了,可不争馒头争口气!” “谁不让好过,我会让他活不下去!” “行!”刘伯温道,“你想要让老夫找谁入股?老夫说几个你听听看那个合适!” “汪广洋怎么样?”刘伯温道。 “汪广洋嘛,倒也行!” 对于找谁他当然有自己的一番考虑,如果自己没有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刘伯温的话,他是一定不会觉得汪广洋可行的! 毕竟,汪广洋最后就因为胡惟庸下毒刘伯温一案被直接赐死。 这件事情真的跟他有关系吗?不管有没有关系,毕竟后期的老朱已经杀疯了,只要有点瓜葛,他就得死! 如今,刘伯温活了,结局就不一样了! 汪广洋毕竟也是中书省丞相,拉他做后盾胡惟庸也会忌惮几分。 “这你还要考虑吗?”刘伯温道。 “有了文臣,那再推荐一位武将呗!” 谁知刘伯温微微摇头,缓缓道,“老夫与那些武将素来不和!” 他一愣,这才想起来大部分武将都是淮西人士。 “我忘了,他们大多是淮西人氏!” “宋濂你觉得怎么样?”刘伯温也没有生气,继续说出了一位朝廷大员的名字! “可以!” “有我们三个,胡惟庸的那些狗腿子必定会忌惮!”刘伯温道,“老夫为了帮你可是要搭上不少人情……” “我没钱的!”张牧之忙道。 “掉钱眼儿了?”刘伯温愠怒道,“老夫的意思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不然这些人情可就白搭了!” “自然!” “那老夫就不打扰你了!” …… 东宫。 朱标焦急的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小太监捧着几个包好的礼物迈着小碎步快步朝他走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奴婢们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赶紧拿上车!”朱标吩咐完自己也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皇宫之后,一骑绝尘…… 刘伯温走后,张牧之抱出小毯子盖在身上,躺在摇椅上准备睡上一觉。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还他妈的挺有节奏!” 张牧之气呼呼的走上前,猛地一下子推开了门。 正在敲门的朱标,被突如其来的惯性闪到,差点摔倒在地上! 朱标站稳时,发现面前凑过来了一张写满了嫌弃的脸。 “怎么,不欢迎我?”朱标顺手从侍卫手里拿过来了准备好的礼物! 原本一脸疲惫脸上挂着嫌弃的张牧之立刻变得言笑晏晏。 朱标和他身后的侍卫见到这一幕后,都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这多见外啊!” 张牧之快速伸手,一把抓住了朱标手里的东西。 “你别给我,我不要啊!” “我……” “你真别给我,我真不要!” 朱标压根就没动,手里礼物的来回拉扯全是张牧之一个人再表演。 “你再给我我生气了啊!” 张牧之无奈的拿过东西道,“以后再来不准带东西了,这次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朱标身后的几个侍卫俱都不自觉的歪着头,轻轻拍掌。 “上次你的意见我反馈给太子之后,大明宝钞就……” “停!”张牧之伸手打断了朱标,“我说你怎么拿这些东西来呢!” 他拿起礼物,放回到了朱标手里,“你拿走!” “不是,我……” “你什么也别说,原来是有事求我,我还以为是我们的情义深厚的缘故!” 朱标刚想说什么,他立刻将礼物拿了回去。 朱标和他的侍卫再次被他的这一波操作给震惊了。 他郑重其事道,“绝对不允许再有下次了!” “说说吧,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的?” 朱标长舒一口气,好在他没有拒绝。 “不知你对南北学子有什么看法!” 张牧之立刻明白了朱标的想法。 “你是想问如何教化北方学子,平衡南北。是不是接下来要在布局北方教化上下功夫!” 朱标听完他的话之后眼前一亮,“对对对,你太厉害了!一下子就说出了关键,真可谓是一针见血啊!” “这其实不难!” 张牧之道,“南方已经安定多年,北方才刚刚平定不久!再加上自古以来,南方的书卷气就比北方浓重,所以分析出用意并不难!” “那你觉得如何做才能在教化上做到南北平衡呢?” “南北教化差异由来已久,南方生活容易,吃饱喝足之后自然就想着读书!” “而北方气候相较恶劣,再加上战乱的影响人们大多注重生活。” “在北方孩子们也算是家里的劳力,当他们为填饱肚子而奔波时,若是有人出去读书,无疑给家里增加了沉重的负担!” “那该怎么做?”朱标听的津津有味,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那就要看朝廷想要在北方教化上布局的初衷是什么!” 朱标喃喃道,“大明初建,百废待兴!长期的战乱动荡,朝廷急需一些人才来填补各地的空缺。” “你看你这不是明白嘛!”张牧之道,“朝廷缺人,北方百姓缺钱粮,你说怎么办?” “从北方选一些国子生,然后给他们供给衣食?” “很好,你看这不就出来了吗?”张牧之道,“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还有第二步?”朱标好奇道。 “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之后,等他们学成之后呢?” 朱标恍然大悟,“把他们派到各地,再从各地选!” “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人才缺失的问题。还让北方的百姓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处,他们也愿意让孩子读书,万一被选拔上了,那可就……” “孺子可教啊!”张牧之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下明白了?” “我回去就把这些告诉太子殿下!”朱标道。 “朱寿大哥,你跟太子殿下关系好吗?”张牧之好奇道。 “好啊!太子殿下人很好的,我们关系也很好!” 就在朱标低头拿茶杯的时候,张牧之又把礼物拿了回来。 朱标和他的侍卫又惊呆了,这一波三折,他们搞不懂张牧之要干啥了! 35.开始行动 “你这是?”朱标一愣,他已经彻底被这几份礼物拉扯麻了。 大脑过载的他已经完全想不明白,张牧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懵圈了。 这礼你要还是不要呢? 不管怎么样朱标是不能收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张牧之嘿嘿一笑,“我忽然也是有事相求嘛!” “啊?” 朱标和他随行的侍卫都惊呆了。 你拿别人送你的礼物,再拿给别人求别人办事儿? 哪有这么干的?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干吧! 见众人一副惊讶的表情,张牧之一脸淡定道,“这不是借花献佛嘛,再说了我也是拜托朱寿大哥你帮我转交给别人!” “别人?你把我送给你的礼物再叫我把我送给你的礼物送给别人?” 一向好脾气的朱标此刻也忍不住了,他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身边的几个随行侍卫,哪里见过朱标发飙的场面,一个个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到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你怎么能这样!这些礼物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你怎么能……” 朱标板着一张脸,用力一甩衣袖,气呼呼的坐下。 手里的茶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我这不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嘛,要不然我何至于此啊,你说是吧!”张牧之道,“我确实有个小忙需要你帮我一下。” 原本张牧之是想把这些礼物都留下的,他的计划是找徐辉祖,让徐辉祖找徐达入股。 这样一来,自己计划里的这一环多了淮西大将,胡惟庸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至于淮西派与浙东派的斗争,他不管这些。 今天朱寿来了,张牧之觉得徐辉祖未必能说的动徐达,估计说多了还有可能被毒打一顿。 而朱寿出面就不一样了,让他去跟太子朱标沟通,那通过太子来牵线搭桥,那成功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毕竟,谁会不站队已经被钉在了龙椅上的未来储君呢! 拿人手短,太子朱标从自己这边获得了如何科学的发行大明宝钞的方法,今天又来取经平衡南北教化差异的问题,他总不好拒绝自己。 毕竟,这可都是自己给他出的主意。 “你要我给谁送礼?”朱标撇撇嘴不悦道。 “给太子殿下送!”张牧之道。 “太子殿下?”朱标一愣,他想不通这家伙有什么事情要找太子而不是他的这个马甲朱寿。 “是啊,你跟太子走的很近。我又给太子出了好多主意,找他办个事儿总不会拒绝我吧!” 张牧之道,“这主意也给他出了,这礼物也给他带了,他能抹开脸面说不干?” “那确实不好意思拒绝,不过也要看什么事情。”朱标严肃道,“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如果是什么徇私舞弊,违法乱纪的事情,即便是这样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拒绝。” “当然不是了!”张牧之拍拍胸脯道。 “那你说说看!”朱标也好奇起来,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帮忙。 “你附耳过来!” 朱标好奇的探过头,张牧之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啊?”朱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啊什么,你能不能帮我?” 朱标还以为什么难事儿,竟是这样一件事情。 “你不会是故意陷害那些达官贵人吧?” “我像是这样的人嘛?”张牧之道,“我就是想做点买卖在应天能够立足,应天官员如过江之鲫我不得找点依仗这店如何开的下去?” “这倒也是!”朱标道。 “那你就说你肯不肯帮我吧?” 朱标笑着摇摇头道,“好,这个忙我帮了!” 见礼物被推回来,张牧之忙道,“你这是?” “我可没有钱买更贵的!” 朱标哈哈一笑,“你是真的抠门啊!” “俭以养德,我这是品德高尚,身体力行!” 朱标慢悠悠道,“这些礼物是太子殿下让我带给你的,你让我再给他送回去那算什么了!”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 朱标道,“我找开平王之子常茂、中山侯汤和还有魏国公徐达来入你的股,可还行?” “那可太行了!”张牧之高兴地拍手道。 “当然,我也不敢完全打包票!毕竟,这事儿我也要去问一问太子殿下的意思!” “好好好!有劳朱寿大哥了!” …… 等朱标走后,张牧之进屋掏出了自己编写的那本《穿越古代发财指南》想起啥写点啥版。 他打开目录瞅了瞅道,“敢动我,胡惟庸你等着!” “我要让你知道,我只要略微出手,你就承受不起!” 他翻到了第二页,上面写着这样几行字: 关于皮蛋最早的文字记载是明孝宗十七年的《竹屿山房杂部》:“混沌子:取燃炭灰一斗,石灰一升,盐水调入,锅烹一沸,俟温,苴于卵上,五七日,黄白混为一处。” “这算一个,但是还远远不够。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必须一击将敌人击溃!” 张牧之继续翻阅,翻到第三页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口红!取蜂蜡一块。蜂蜡加油加热融化,将凤仙花汁液烘干,加珍珠研磨成粉过筛后与加热融化后的蜂蜡放在一起搅拌均匀!” “再根据个人喜好榨一点自己喜欢的鲜花汁液,搅拌均匀后倒入模具,冷却脱模即可!” 张牧之合上书,长舒一口气,“就这个了!” 他计划好之后,来到了王记铺子跟王单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有问题吗?” “张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日子我也靠糖霜发了一大笔财,我愿意拿出一半的股份给张公子!” 对于张牧之,王单是感激的。要不是他,估计他早已经上菜市口砍头了。 “我要来这部分股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让你这个店成为应天独一份的店!” “啊?”王单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张牧之为何这样大的口气。 “你写一个股份协议书,我的这五成,一成分给刘伯温与汪广洋,其他的……” “什么?张公子,你说要分给谁?” 王单愣在原地,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36.与王单商议 “我要拿出一成分给刘伯温与汪广洋啊!”张牧之十分淡定的看着一脸震惊的王单。 “张公子说的可是诚意伯刘伯温和当今的中书省左丞汪广洋汪大人?” “嗯!”张牧之点点头应道。 “真是诚意伯刘大人与中书省左丞汪广洋汪大人?” 激动到浑身肥肉乱颤的王单再次开口询问,这一次他的音量比上一次声音还大。 “是真的,干嘛还要再问一遍?”张牧之轻描淡写道。 “我原以为张公子只是认识一两个朝廷官员,没想到张公子您真是手眼通天啊!” 此时,他发现王单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他此刻感觉王单的眼里有了光,而他自己就是散发着圣光的人。 这种眼神让他想起了没下山时,龙虎山弟子们看他的那种眼神,如今在山下也终于找到了。 “嘘——” 张牧之伸出手指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轻描淡写道,“这才哪到哪儿啊?” “什么意思?”王单打了一个激灵,声音颤抖道,“难不成,还要有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入股?” “嗯!”张牧之道,“如果顺利的话,开平王长子常茂、中山侯汤和再加一位魏国公徐达!” “啥——” 王单用力瞪大双眼,一双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迸出来。 “开平王长子常茂,中山侯汤和,魏国公徐达,都有可能来入股?” 王单乐的一下子没站住,一个踉跄身子碰在柜台上,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 “是的!”张牧之悠闲地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吹了吹热气。 “啊!”王单激动地喘着粗气,忽然眼睛往上一翻。 随即舌头一伸,只听见“咣当”一声,整个人昏厥在了地上。 “哗啦——” 张牧之手里的茶水摇晃,撒了一身。 “原来范进中举是一篇纪实文啊!毫无艺术加工,就是真实写照啊!” 他急忙伸手用力掐着王单的人中。 过了一小会儿之后,王单终于醒了过来。 “张公子,这些在应天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真的会入股我这个小店儿?” 恢复清醒的王单道,“张公子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张牧之道,“不过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没法办成了!” “什么事儿,张公子你请讲!” “是这样的,这些人入股只用一两银子,可我不能亏了啊!” 张牧之的意思很明确,他要王单补给自己这分出去股份亏掉的银子。 “这当然没有问题!”王单一口应道。 王单其实心里的很明白,这钱他花的可真不冤枉。 遥想这些年自己在应天城里做生意,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就说之前的胡莱,如果他有了这些依仗,别说那胡莱敢来,就是他路过自己家店门口,自己看他不顺眼,揍他一顿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你可不要勉强哦,我这人最不喜欢勉强别人!”张牧之道。 “公子大恩,何来勉强之说啊?我在这应天做生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公子这是为我找来了庇佑的大树,我岂会连这点事儿都心怀芥蒂,那我还是人吗?” “若真是那样,我王单可就真是猪狗不如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张牧之道,“我过两天会带两样新的东西来!” “新东西?” “一个是吃的,一个是女人用的,到时候带来你就知道了!”张牧之道,“另外,等这几位的入股契书一到,你立刻将糖霜的价格降一半下来!” “降三分之一下来?”王单不可思议道,“这这这,这怎么能行呢?若是降下三分之一还能挣钱吗?” “能!”张牧之道。 “可这样会……” 张牧之打断了王单的话,“我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能赚到的钱只多不少!” “这……”王单迟疑了一会儿道,“算了,既然与公子做生意那就要相信公子!” “你不怕赔掉的你家底?” “公子心善人美,一看就绝非池中之物,定然不会坑害我!” “你倒会说话!” 张牧之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回去准备要用的东西。 奉天殿。 “陛下,茶!” “放那儿吧!”朱元璋没有理会太监泡的一杯香茶。 按理说再忙朱元璋都不至于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小太监不禁好奇起来,朱元璋到底看的是啥,能这样入迷! 一侧的朱标静静地等待着朱元璋的回复。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父皇,您也觉得这法子好吧!” “是啊!这确实是眼下形势下最好的选择啊!” “儿臣当时听他说完也是觉得十分合理!” 朱元璋轻轻放下奏疏,好奇道,“标儿,我怎么觉着这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所能提出来的?” “他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啊?” “不会的,父皇!”朱标笃定道。 “哦?标儿为何如此笃定?” “儿臣要问的事,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呢?” “而且每次询问儿臣都与他坐在一起,压根没有其他人在他身边!” “嘶!”朱元璋不禁吸气道,“如此说来,这少年可惜了!竟不愿意入朝为官。” “标儿,你去可不能空手去!要跟他搞好关系,这少年在应天干什么行当,你让下面的人给他行个方便?” “儿臣每次去请教他都会带上一些礼物!”朱标道,“他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喜欢贪点小便宜!” “这是优点!”朱元璋道。 “父皇何出此言啊?”朱标疑惑不解。 “标儿可曾读过始皇帝与王翦家的故事?” “啊!”朱标忽然眼前一亮,“儿臣茅塞顿开,父皇的话大有深意!” “父皇还有一事,他想要让儿臣牵线搭桥帮他一个忙,您说儿臣是帮还是不帮?” “说来听听!” 朱标说完后,朱元璋捋着胡须道,“这小子贼得很,知道在应天做生意不容易!” “既然是标儿的朋友,帮一把也好。” 37.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过朕能见一见他吗?” 朱标还差一步就要迈出奉天殿,朱元璋的一句话叫住了他。 朱标慢慢回头,无奈道,“父皇这恐怕不行?” “嗯?”朱元璋故意拉长了声调,让原本就惴惴不安的朱标更加惶恐。 “父皇,您怎么能屈尊前去呢?”朱标忙找借口搪塞。 对于张牧之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他是真怕张牧之一不小心的得罪了自己的父皇。 “那你把他叫来?” 朱元璋说的轻描淡写,却让朱标感觉到压力山大。 “儿臣觉得他人太过乖张,若是带父皇贸然前去,恐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朱标道,“不如提前去跟他沟通一下,之后父皇再驾临,父皇意下如何呢?” “好吧!”朱元璋摆摆手道。 “儿臣告退!” 朱标这才放松了下来,刚想要走朱元璋再次开口叫住了他。 “那什么,将朕的皇孙抱来!”朱元璋伸了伸懒腰道,“朕有些日子没跟这小家伙亲热亲热了!” “儿臣马上差人抱来!” …… 张牧之回去之后,搞了一辆板车拉到了王记铺子的后院。 “张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把红糖给我装满这辆板车!” “啥?”王单惊讶的后退了两步。 “我说,把这辆车装满红糖!”张牧之道,“另外,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伙计跟我回去!” “我去吧!我可以!” 王单忙道,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张牧之有让红糖变成糖霜的法子了。 “你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儿?”王单好奇道。 “你去收市面上的红糖,收的价格比市面价格贵一分钱就行!” “张公子你是想将应天市面上的红糖全部收来,然后做成糖霜高价卖出去?” 王单不禁张大了嘴巴,他现在头皮发麻,他隐隐感觉到了张牧之心中超大的野心。 “可……可这要好多银子啊!”王单道,“我们手头没有那么多可以支配的现银啊,即便是宝钞也没有那么多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张牧之道,“你去改天请个当铺的伙计,我拿几件东西来,让他估个价,应该能周转的开!” “好!”王单一口答应下来,接着就去给张牧之挑了三个信得过的伙计。 张牧之审视着这三个人的面相,第一个伙计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牙齿十分整齐。 第二个伙计发际线浓密,一张嘴里的牙齿也是十分整齐。 第三个伙计两眼细长,印堂开阔。 张牧之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这三个人从面相上来看,是那种老实巴交且守信之人。 又是王单精心挑选出来的,可以信得过! “你们几个,之前一个月能发多少银子啊?” “还不快见过张公子!”王单推搡了一下他们。 “张公子好!” 张牧之点点头,开口道,“从你开始说!” “小人胡英俊,是应天人氏,在王记铺子每个月大约发二钱银子!” “那你呢?” “小人胡图图,是胡英俊的表弟,在王记铺子每个月大约发二钱银子!” “小人牛大胆!是他俩人的表叔,在王记铺子一个月发二钱银子!” 张牧之道,“我给你们每个月开十两银子,如何?” 三人面面相觑,俩人推着牛大胆出来说话。 “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我们已经在王掌柜手下做事了,若是……” “哎呀,你们是不是傻?”王单都替他们仨着急。 “你们还是王记铺子的伙计,只不过铺子现在要扩大经营让你们仨跟我干!” “那我们也……” “张公子也入股了王记铺子,他也算是这里的掌柜之一,跟着他干就是跟着我干,就是给王记铺子干!”王单焦急的说道。 “是这样啊!”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那现在你们可愿意了?”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张公子就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去!” “这倒不至于,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干违背良心和触犯大明律的事情!”张牧之道,“不过,你们要签一份保密协议。秘方不能外传,签了之后,你们现在就可以预支一个月的例钱!” “真……真的?” “真的,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王单调侃道。 “那好,我们签字画押!” “先不用着急,让王掌柜给你们念一念保密协议的内容,你们完全了解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签字画押!” 王单给他们三人讲完之后,三人毫不犹豫的签字画押。 毕竟,这可是年入百两的行当啊! 他们怎么会有片刻犹豫呢? 张牧之收起契约之后,从怀里掏出大明宝钞,一人十贯。 三人震惊在原地,久久不敢确认这是真的,直到他们各自互相抽耳光发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 三人收起宝钞之后,一个劲的道谢。 “掌柜的,红糖已经装好了!” “你们仨推着车子跟我走吧!” 三人推着车子回到了张牧之居住的小院儿。 张牧之亲自给他们演示了一遍红糖提纯白糖的过程,要求他们两班倒日夜不停地加快生产出足够多的白糖。 另一位则是负责生产皮蛋,至于口红张牧之自己做。 …… 两天后。 躺在摇椅上睡回笼觉的张牧之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原来是朱标来了。 “朱寿大哥,怎么样了?” “妥了!” 朱标拿出几份契约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太好了!” 张牧之看了看,开平王之子常茂、魏国公徐达、中山侯汤和都签了入股契约书。 “哎呀!这事儿办的真是太漂亮了!” “牧之,你这生意真能发大财嘛?”朱标好奇询问。 “当然了!”张牧之拍拍胸脯道。 “那我能入股嘛?”朱标道。 “可以!不过你就不能以一两银子入股了!” 朱标摸了摸身上,尴尬道,“出门时忘了带钱了!” “不要紧,我先给你垫上,到时候挣钱了从里面扣就行,扣完我再把剩下的给你!” “剩下的我也不要!” “那感情好啊,我不嫌多!”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朱标道,“我不是要把剩下的钱给你!” “那你不要,你要给谁?”张牧之不解道。 38.朱寿的身份 “我希望把这些赚到的银子用来救济一些有需要的人!” “啊?”他一愣,差点把下巴惊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张牧之好心提醒道。 “我当然清楚我要做的事情!”朱标点头道。 “没发烧吧!”他赶紧伸出手,将手放到朱标的脑门上。 “你是不是最近读诗圣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读魔怔了?”他调侃道。 “你还想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张牧之直接伸手轻轻揪住了朱标的腮帮子。 朱标身边的侍卫都惊呆了,这人也太大胆了,居然敢捏当今太子殿下的腮帮子。 这要是传出去,这还得了。 “这年头挣点钱多不容易啊,你怎么还想当散财童子呢?” 张牧之对朱标的举动十分不理解。 “那些人还不一定承你的情呢!” 朱标摆摆手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的钱怎么支配是我的自由!” “罢了,像你这样出身富庶的公子哥,可能体会不到赚血汗钱的辛苦!” “读书读傻了!”张牧之小声嘀咕道,“你做的那些事那是朝廷要做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朱标开口道,“家父听说了我俩的事情后,对你十分好奇!” “令尊想请我去家中坐一坐?”张牧之忽然来了兴趣。 对于朱标的家世,他可是十分感兴趣。 毕竟,能随手在应天送一座院子的人,那他父亲估计在应天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张牧之也曾多次猜测过,他隐隐感觉朱寿应该跟提出“九字真言”的朱升有关系。 只可惜史书中不过没有对于朱升的后代进行详细的记载。 朱升与朱元璋是同姓,且两人相差二十九岁。 通过这个时间线来推算,朱寿很有可能是朱升的小儿子或者是长孙。 刚刚他通过谈话得知,朱寿的父亲还尚在人世,那么就排除了是朱升儿子的这个可能性! 朱升是洪武三年去世的,时间线上对不上! “不不不不,是家父想要来见一见你!”朱标忙纠正道。 “这多不好意思,哪能让令尊屈尊前来,我不如我过去,顺便顺手牵……” 朱标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居然想顺手白嫖点东西回来。 “顺便顺手带点礼物过去看一看令尊大人!” “不必了,父亲说了你帮了我的忙,他要亲自来见一见你!”朱标打断了他的幻想。 “那好吧!”张牧之忙道,“恕我冒昧,你可是提出九字真言的朱升朱大人的子孙?” 朱标一愣,他还想着怎么给朱元璋安排一个身份好呢,这下全解决了! “是啊,你说的乃是我家阿翁,我是朱家的长房长孙!”朱标当即决定就拿朱升长孙的这个身份当作自己的马甲了。 “阿翁还向陛下求了一块丹书铁券呢!” 这句话不说不要紧,张牧之随即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丹书铁券压根保不住命吧,他当即询问道,“不知令尊大人的名讳是?” “家父朱同!” “呀!”他感到了一丝丝不妙,心中嘀咕道,“这朱同好像也被牵着进了蓝玉案吧!” 他用力回忆着,终于找到了《明史》中对于那段史料的记载。 “呼——” 他长舒了一口气,不得不感叹朱升此人的大智慧。 朱升执意归乡之前,朱元璋问朱升有没有儿子可以为自己效劳,朱升老泪纵横,说自己确实有一儿名朱同,但是担心朱同会触犯刑法而宁愿其老死家中。 如果朱同真触犯了刑法,请看在老臣的份上,能够赐朱同全尸,朱元璋为之动容,专门赐下了免死的丹书铁券。 尽管朱同被卷入了“蓝玉案”之中,虽然没能保住性命,可也没殃及家人。 与“蓝玉案”受牵连的其他人都受到斩首、凌迟这等惨烈的酷刑相比,朱同的死法完全是法外开恩了。 朱元璋看在朱升的面子上,给了朱同一个体面的死法。 除了不能选择老死,其他死法皆可。 朱同也是为了不连累家人,选择比较体面的自缢而死。 况且蓝玉案还尚早,若是从中点拨几句或许能让他摆脱这无妄之灾,毕竟人家拉过自己一把。 “你想什么呢?”朱标推了推神游天外的张牧之。 “没什么!”张牧之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叮嘱你几句,家父不苟言笑,与他说话时你要小心谨慎一些!” “好的,好的!”张牧之满口应道。 “我说真的,你别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 “我知道了!” 朱标隐隐开始担心,到时候自己的父皇朱元璋会不会跟张牧之打起来。 张牧之若是喝多了,说嗨了会不会拉着父皇朱元璋拜把子! 正在俩人交谈之际,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你们干什么?” “我们是给张公子做工的,你们是什么人?” 张牧之听到喧闹声后发现来人是胡图图。 “放他进来!” 朱标给侍卫递了一个眼神,侍卫这才放他们进来了。 “他们是做什么的?”朱标好奇道。 “他们帮我做事,就在后院儿忙活着!”张牧之看出了朱标眼里的犹豫,忙道,“他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 “你带我去后院瞧瞧呗!”朱标道。 “好吧!”张牧之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到后院,那一堆堆积的一人高的红糖之后,朱标惊呆了! “这这这,这些全是红糖!”朱标好奇道,“这就是你的发财之道?” “是啊!”张牧之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搭建简易的小作坊。 “这这这,你把这些红糖全部变成了色若水晶的糖霜?” 朱标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震撼。 “是的!”张牧之轻描淡写的点点头,“这只是咱们发财计划的一部分!” 朱标愣了一会儿,“这不是投机倒把,如此一来糖霜产量上来了,价格却依旧高的离谱,辛苦挣得钱,这不是……” “你这想法就不对了,这糖霜本就是给达官贵人用的,又不是给寻常百姓用的!” “可……” “你想想,大多数的财富集中在谁的手里?”张牧之引导着朱标。 “自然是勋贵世家!” “所以啊,要想让大明朝百废待兴,需不需要将贸易繁荣起来呢?” “当然了,这事儿迫在眉睫,商业繁荣起来了税收就多了,国家就富起来了!” “所以啊,我们要让有钱人掏出他们的钱到市场上去流通啊!”张牧之道,“这样一来,是不是大明宝钞也就流通起来了,作用是不是就发挥出来了!” “这……” 39.鱼儿上钩了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大明宝钞要想发挥它真正的作用,是不是要让钱财在市场上流动起来?” 朱标眨眨眼睛,思忖了一会儿道,“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此时,一旁的侍卫提醒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朱标准备离去。 “等等,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张牧之进屋拿出了两管口红。 “这是何物,为何还藏在小小的竹节之中?”朱标好奇道,“倒是像个火折子。” “这可比火折子要金贵多了!” 张牧之点开上面的盖盖儿,从里面旋出口红。 “这是什么?”朱标好奇道,“红红的像是一块红颜色墨。” “这东西是涂在女人嘴唇上的!” 说罢,张牧之亲自给他演示了一遍。 “这东西叫口红!” “就是唇纸嘛!”朱标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不由得惊呼一声。 “哇!这东西不错啊!看上去上色均匀,颜色也比唇纸鲜艳不少。” 张牧之得意道,“而且还滋润不拔干呢!” “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不会有毒吧?”朱标喃喃道,“好多美容的东西都有腐蚀性!” “这个是用天然蜂蜡制成,绝对安全得很。” 朱标忙道,“你再给我一根呗!” “这一根能用好久的,用完了你再来要呗!” 张牧之扣扣搜搜的根本不想多给,毕竟这拿到市面上就是抢手货,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我想再要一根给母亲用!” “那好吧!” …… 朱标离开后,张牧之立刻让王单不经意间将低价卖糖霜,高价收红糖的消息传递出去! 自从胡莱嗝屁之后,原本他负责的那些事儿这几天已经全部交到了他的弟弟胡皋手里。 “还有这种事情?” 铺子里胡皋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的两个铁蛋子转的“咔咔”作响。 忽然,他的手腕翻转,手中的铁蛋子“咣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王记铺子,王单是吧!”胡皋猛然起身,“我哥哥把命都给搭上了,他居然能从牢里毫发无损的出来。” “好,很好!我倒要看看在这应天是你王单有手眼通天的本事,还是我们胡家的手腕更硬!” 胡皋招呼着左右两个小弟道,“走着,王记铺子瞧一瞧!” 王记铺子门口,此时已经挤满了人。 “哎呀!这糖霜可真白啊!” “是啊!” 不少人都对面前的糖霜赞不绝口。 “王掌柜的,你真的要便宜出售这些糖霜?” “是啊,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王某绝不跟各位开玩笑,这糖霜就是牌子上标的这个价!” “这色若白雪的糖霜就是一两银子一两都不为过吧!现在居然只买五钱银子一两,实在是想不通!” “给我来十斤。” “我也要十斤。” 很快此起彼伏的争吵声引起了朝这边走来的胡皋一行人。 “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见前面的王记铺子围了不少人,引起了胡皋的好奇。 他来到一处茶摊儿前坐下,点了一壶茶等待狗腿子将前面的消息带回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小跟班就匆匆跑来,在胡皋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胡皋大吃一惊,忙道,“这居然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就让你倾家荡产!”,胡皋得意地咧嘴一笑,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前面走去! 他给左右两侧的跟班使了一个眼色,俩人立刻上前将围住的人群轰散开来。 “干什么?” “干什么?” 当人们看到来的是胡皋之后,原本不满的喧嚣声渐渐消失不见了。 “哟!你这糖霜卖这么便宜什么意思?” 胡皋如若无人般抓起一把糖霜扬在了王单的脸上。 王单咬紧了牙,不敢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 “啧啧啧,这糖不错!既然这么便宜,不如全都卖给我吧!” 王单刚想说话,胡皋忙指着他的鼻子道,“怎么?你不想卖?” “嗯!”胡皋递了一个眼神,身后的几个大汉攥紧了拳头,准备随时用武力震慑王单。 原本围在王记铺子的人见到这个架势,全都赶紧离开。 他们可不想被殃及。 胡皋来到一侧坐下,一侧的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哟!还高价收红糖?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王掌柜!” 胡皋戏谑的摇摇头,上前拍了拍呆在原地的王单。 “放心,钱是不会少你的!” 他凑到王单的耳边道,“另外,你既然收红糖我就给你送点,不敢说多,装满你这个店!” “你们几个把这些糖霜全部装走!” 一侧的跟班提醒胡皋,“大哥,他既然高价收红糖,想必有什么法子能将……” “这点我比你清楚,我要放长线钓大鱼!”胡皋瞪了他一眼道,“明白了吗?” “咱们走!”胡皋忽然停下转头道,“对了,一会儿我带着字据来,不然人家再说我强买强卖!我这个人最重名声,跟我哥哥胡莱可不太一样!” …… 等到胡皋离开之后,王单关了门。 这时一直在后面喝茶的张牧之走了出来。 “啪啪啪!”张牧之拍手道,“刚刚演的不错啊!” 看着脸颊汗如雨下的王单,他不禁感慨,这演技放后世那不是妥妥的奥斯卡小金人啊! “张公子,你可别笑话我了!” 看着张牧之疑惑且清澈的眼神,王单无奈道,“这哪里是装得好,这是真情流露啊!” “扑哧——” 张牧之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事,从心才最不容易让人看出破绽!”张牧之道,“对了,让你找的当铺先生找来了吗?” “已经去请了,估计很快就会到!”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当铺的鉴宝先生来到了王记铺子。 “不知是谁要当东西!” 张牧之拿出了朱标送他的那些礼物道,“是啊,还请您给这些东西估个价吧!” 当张牧之将东西一一打开时,当铺的老先生当即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这些东西都是公子你的?” 他点点头道,“是的!” “这些好东西,公子当真要当了?” “是啊,又不是不赎回来了!” 此刻不光是当铺的老先生,一侧的王单也惊呆了。 这可都是些好东西啊! “这件笔洗,可是上好的元青花啊!” “不不不,跟这件东西比起来,这个笔洗不值一提!” 此时,几人随着当铺先生的目光看向了那一个元青花牡丹纹兽罐。 40.精明胡惟庸与大聪明手下 自认为见多识广的鉴宝先生,见了张牧之带来的东西后,也感觉自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妙啊!妙啊!”鉴宝先生胡子一瞪,抑制不住的喜悦扯得他脸上的褶子一动一动。 张牧之看着这个妙个不停的妙蛙种子,不禁打断道,“别妙了,开个价吧!” “您的这些东西有价无市,这些东西应该都官窑中的极品,不知您这些东西是从何得来的?” 鉴宝先生说的比较委婉,就差明示这样精美的东西基本上出自宫廷了。 “这些东西乃是,我的一个好友送给我的!” “恕我冒昧,敢问您的好友……” 不等当铺的先生说完,张牧之忙道,“位极人臣不便多言,就如您想的那样!” “张公子生意上有些周转不开,才会忍痛割爱的!”王单忙道,“要不然这样好的东西,谁会拿出来当掉呢?” “也是!”老先生点点头。 “那咱们拉拉手?”老先生这才放下心来。 “好,拉拉手!” 俩人在袖子里交谈了一番之后,终于敲定下了一个满意的价格。 “张公子,老朽走了,祝您生意兴隆!” “借您吉言!” …… 胡府。 胡府里,胡皋正站在一侧跟胡惟庸说着铺面上的事情。 胡惟庸放下手里呷了一口的茶。 “他出手的糖霜比市面上糖霜的价格要低三分之一?”胡惟庸狐疑道,“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就等着我们上钩呢?” “小的一开始也认为是一个圈套,可小的让人查过他,他在应天根本没有强硬的靠山。”胡皋道,“压根不敢对咱们做出出格的事情!” “你说他手里有将红糖变成糖霜的法子?” “是的,这一点我几乎可以断定!” “那更不应该啊!”胡惟庸不解道,“他这样明目张胆的降价和高价收购红糖,这不是唯恐大家不知道他的事情吗?” “若我是他,一定不会这样干!”胡惟庸不解道,“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小的有一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惟庸抬头看向胡皋道,“你且讲来!” “小的估计他是在服软!”胡皋道。 “前些日子,胡莱那件事估计是被吓怕了,做这样的举动就是想引起咱们的注意,以此示好!”胡皋继续畅所欲言道,“依小的看,不妨先养一养,等他吐得差不多了!直接夺了他的方子!” 胡惟庸禁不住摇着头,脸上浮现出狐疑的神色。 “这事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胡惟庸看向还一脸得意的胡皋,立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你想的太简单了,即便是他在应天没有什么靠山,他敢如此做,其中一定有些我们暂时还分析不出来的猫腻!” “这能有什么猫腻啊!”胡皋不经意地吐槽道。 “放肆!”胡惟庸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立刻吓得胡皋缩了缩脖子。 胡惟庸端起茶杯吹了吹,见胡皋还低头站在跟前,不耐烦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的告退!”胡皋忙不迭的转身离去。 他走出正厅来到院子里,几个跟班跟在他身后。 “头儿,别往心里去!” “是啊,老爷一向喜欢大题小做,习惯就好了!”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劝着胡皋想开点! “都给我闭嘴,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像个家雀,从现在开始不准说话!” 胡皋边往外走边想着王单的这件事情。 “哎哟——” 胡皋不断思索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原地停了下来。 身后的几个跟班没注意,撞了上去。 本就被胡惟庸泼了冷水的胡皋怒气冲冲的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跟班们。 几个跟班不敢迎上胡皋的目光,也不敢动,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刚想发作,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变换了一副嘴脸。 “我问你们,遇到这种事情,我哥都是怎么做的?” 几人一言不发的看着胡皋。 “你们瞪着老子做什么,说话啊!” “您刚才不是不让我们说话吗?” “入你娘的!”胡皋气的骂了一句,恨不得立刻上去给这俩人一记飞踹。 “现在我宣布,可以说话了!”胡皋气呼呼道,“说吧!” “以往老爷小题大做的时候,胡莱大哥就顺着老爷的意思,所以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胡皋听完了小跟班的话后,站在原地想起了一会儿。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坚定无比。 “所以他也没什么大的功劳!”胡皋一字一句道,“平庸无奇!” 回到铺子之后,胡皋立刻对账房先生道,“现在立刻把所有能调拨的钱都拿出来,全买糖霜!” 账房先生不解道,“丞相那边的意思吗?” “嗯,就是丞相那边的意思!”胡皋说着就掏出了一张盖了章的纸。 胡皋身边的两个跟班看着他拿出那张带着胡惟庸印信的纸之后,全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咳——” 胡皋轻咳一声,几人这才发觉行为有些失态。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别在我面前碍眼!”胡皋立刻道。 …… 半个时辰后,几个小跟班来到了胡皋面前。 “头儿,你也太大胆了。居然敢私刻老爷的印章,你不怕……”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胡皋瞪着他俩道,“只要你俩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可是老爷知道了,怕是会雷霆震怒的!” “怕什么?”胡皋当即道,“到时候我将糖霜提纯的法子还有倒手卖掉多挣的银子拿到他面前,他还会雷霆震怒?” “他一定会对我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钦佩我胆识过人!” “这……”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胡皋指着他们俩人道,“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谁要是说出去了,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 张牧之午睡刚起来,准备去王记铺子看看情况。 刚走出门口,就瞧见了两狗相争,一只狗身上掉了一块指甲大的皮,另一只狗也被咬到了腿狼狈逃离。 几只跳蚤从毛发上跳到了那块裸露的皮肤上,正在疯狂地啃食着那只狗的鲜血。 “嘶——” “事有不妙啊!” 41.与朱元璋的第一次会面 他屏气凝神,掐指一算。 “奇怪了,我之前占卜了一卦。明明卦象之中显示,此次交锋必定一帆风顺!” 张牧之不解道,“为什么这番异象,却显示我此番凶险万分呢?” 就在此时,原本被跳蚤啃食的那条狗一个翻身跳进了河里。 那正在吮吸血液的跳蚤直接溺亡水中。 当他到达王记铺子时,王单一脸喜悦的走上前。 “张公子,那胡皋真是个蠢材,他真的上当了!” 王单绘声绘色的跟他讲述了胡皋将这里的糖霜一扫而空的情况。 张牧之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占卜之事,有时也不都灵验。 如果每次都灵,那还要科学做什么? “好,只要他买,你就继续出!”张牧之道,“他要多少你就给多少!” “不过要记得装出一副亏大了的样子!” “这个不用张公子提醒!” 张牧之刚想离开,忽然问道,“今天收了多少斤红糖,加工的红糖可不多了!” “今天收了五十斤!” 张牧之也没有太在意,直接离开了。 …… 奉天殿。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奏疏,抬头看向朱标。 “标儿,安排咱与那小子见面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父皇,已经安排妥当了。”朱标道,“看您什么时候想去!” “那就明日吧!”朱元璋说完,继续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疏。 第二天。 “笃笃笃——” “笃笃笃——” 张牧之起身道,“别敲了,我这可是百年老枣木做的门,再给敲坏了!” “张兄弟,是我!” 张牧之瞧见朱标身后跟着一位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想来这就是他的父亲朱同了,就是长得有点着急。 “快请进,快请进!”张牧之道,“这位就是令尊吧?” “是,正是家父!” 朱元璋大马金刀的坐下之后,开始仔细打量着他。 “咱跟你是不是见过,咱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呢?” “我与您从未谋面,不过见到您也觉得倍感亲切啊!” 朱标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提前打的预防针起作用了。 朱元璋刚喝了一口茶,就被后院的声音所吸引。 “后院在做什么?”朱元璋极为不满,他这次出行极为私密,怎么能后院还有其他人呢。 几个侍卫刚要过去清理闲杂人等,朱标立马上前拦住了。 “父亲,您忘了我跟您说的投资做生意的事情?” 朱元璋这才递了一个眼神,侍卫们才安静的站了回去。 “我能去后院看看嘛?”朱元璋道。 “这……”张牧之刚想拒绝,朱标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可以!” 张牧之心里是拒绝的,可谁让自己住的人家的房子,人家还投资了自己的生意呢! 一到后院,朱元璋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糖霜比宫里进贡的都要纯上不少啊!”他抓起一撮白糖放在嘴里品了品。 “甜,甜到心里了!”朱元璋道,“这些都是用红糖提纯出来的?” “是的!”张牧之点点头。 “那带咱看看,是如何做出来的!” “这可不行!”张牧之当即拦住了他们,“这是秘密!” “混账!”朱元璋刚要发脾气,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扮演的是朱升的儿子朱同。 “好吧!既然是事关机密,咱就不看了!”朱元璋不悦道。 他递给身边的侍卫一个眼神,身为常年侍奉在朱元璋左右的毛镶很快就明白了朱元璋的用意。 众人回到前院,朱元璋便跟张牧之唠起了家常。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姐妹?” “没有,我孑然一身,唯有一个师父!” “咱听说吾儿给太子的那些提议都是你提的?”朱元璋道,“你才十六岁,你能知道那么多?” “或许是凑巧吧!” “凑巧?”朱元璋冷笑一声,“你倒怪会开玩笑!可曾读过书?” “读过一些,后来不读了!” “为何不读了?” “那先生他也不听话啊!” 张牧之的回答让在场人一愣,尤其是朱标。 朱标板着脸,没想到叮嘱了半天,他说大话的这块还是没有给防住。 “哈哈哈!”朱元璋道,“那可曾习武?” “一人敌,不足以长久学!” 朱元璋看了看朱标,碍于他的面子没有发作。 这小子竟跟他扯淡,他决定问他个问题。 “小子,咱问你一个问题,老实回答!不准跟刚才一样扯皮,要不然这宅子咱就收回来!” “好!”张牧之没办法,只好乖乖作答。 “你对当年小明王在瓜步沉船一事怎么看?当真是皇帝指使廖永忠做的吗?” “这岂非议论皇帝,这可不行啊!” “这里没有外人,必须回答!”朱元璋态度强硬道。 “什么叫没有外人?” 他走到侍卫跟前道,“我都不认识他们,这还不叫外人!” “你还想不想在这里住了?” “地契在我手里,你说了不算!” “嘿,咱这暴脾气!”朱元璋当即站了起来,伸手准备撸袖子。 朱标赶紧拦住,“要不换个问题?” “不行!” 张牧之一扭头也不再理会朱元璋。 “您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少年!”朱标劝诫道,“要不咱们先回去?”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衣袖用力一甩准备离开。 “站住!” 原本沉默的张牧之喊住了要走的朱元璋。 朱标急了,他当即上前道,“你要干什么?” “你告诉你爹,日后千万要远离武将,尤其是功高震主的武将!” “要你管!”朱元璋正在气头上,气呼呼的摔门而出。 “你你你……”朱标赶紧跟上,“哎——” …… 两个时辰后。 奉天殿。 朱元璋板着一张脸批阅在奏折,朱标低着头站在一侧面壁思过。 “启奏陛下,毛指挥使来了!” “宣!” “臣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朱元璋当即询问道,“怎么样了,查清楚了吗?” “陛下,已经查清楚了!” 毛镶递上几页纸,朱元璋接过去看了起来。 “有趣,有趣的很啊!” 42.胡惟庸的后手 “有趣啊!”朱元璋脸上浮现着一抹颇有玩味的笑意,“这小子……”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情报,坐下之后又站起来。 一旁的朱标与毛镶两两相视,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搞不明白朱元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等魄力!”朱元璋自言自语道,“本以为他是请看咱扮演的身份,没想到这小子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啊!” “不错!”朱元璋喜滋滋的喝了口茶,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俩人皱起眉头狐疑的看向朱元璋。 “茶不错,人嘛……也还行吧!” 毛镶开口道,“这件事陛下打算怎么办?” “不用管,让这孩子玩一玩吧!”朱元璋负着手走下殿道,“这孩子让咱想起了咱小时候,跟咱的脾气很像!” 朱标心中十分疑惑,抬起头看向朱元璋。 “你们可还记得,咱常说的儿时与伙伴分食了刘地主家的牛那件事?”朱元璋得意的捋胡须道,“这小子做的这件事,像极了当年分食牛肉的咱!” “你们都下去吧,咱去皇后宫里歇歇!” “儿臣告退!” “臣告退!” 朱元璋慢悠悠迈着步子朝皇后的宫殿走去,他边走边想着张牧之干的那件事。 他之所以默许张牧之这样闹下去,就是想借此打压一下胡惟庸。 …… 三天后。 “不好了,不好了!” 胡皋正在喝着茶,就听见小跟班如猪叫一般的嚎叫声由远及近。 “干什么,让狼撵了吗?” “大大大大…… “大你个头啊!”胡皋拿起痒痒挠敲了敲小跟班的脑门。 “大大大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王记铺子看看吧!” “慌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王记铺子的王单跑了,现在那些伙计们正在贱卖糖霜呢!” “而且那里的糖霜多的堆积如山,只要市面价格的三分之二就能买到!” “什么?”胡皋猛地站起来,他感到一丝不妙。 “怎么还会有堆积成山的糖霜,若是大家都去疯抢,岂不是我们屯的糖霜全都砸在自己手里了?” 胡皋当即动身前往,当他赶到王记铺子时,被现场的情况震撼住了! “应天王记,应天王记!” “王记制糖铺倒闭了。” “应天最大制糖铺子,王记制糖铺倒闭了!” 几个伙计声嘶力竭的哭吼着,王记铺子里值钱的东西全被搬走了,只剩下堆积在那里的糖霜。 “王八蛋王八蛋王单老板,吃喝嫖赌吃喝嫖赌,欠下了三千五百两。带着他的八个姨太太跑了,我们没有没有没有办法,拿着糖霜抵工钱。” 现场不少当托的人,激动道,“太可怜了,给我来上一斤糖霜,我支持你们!” “有困难,我们帮你一把。我来二斤!” “谢谢,谢谢!你们都是好心人!”几个伙计擦了擦鼻涕,作势就要秤糖霜。 “原本都是高价的糖霜现在统统贱卖!” “王单王八蛋王八蛋王单王八蛋,你不是你不是人,还我血汗钱!” 一旁的胡皋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跟我玩鱼死网破!” 原本呆在胡皋身后的小跟班,赶紧一溜烟儿的跑了。 胡皋愣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魂儿一般。 他此刻觉得自己低估了人的报复心! “糖霜,贱卖!糖霜贱卖!” “谁他妈买糖霜啊!” …… 胡府。 胡皋的小跟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放肆!”胡惟庸抄起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蠢材,自以为聪明!” “当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私刻本相的印信!”胡惟庸猛地站起来,“派人去围住,一定不要让王记铺子的那些糖霜卖出去。” “老爷,人家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让人买的道理啊?” 胡惟庸急的来回踱步,忽然停下道,“你确定那王单已经跑路了?” “小的确定,铺子里除了带不走的糖霜,其他值钱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胡惟庸深呼一口气,“去钱庄将我存的钱取出来,将所有的糖霜买下!” 管家愣了一下,忙道,“老爷,这会不会是他们的圈套?” “他们收了那么多天的红糖,估计现在全应天的红糖都被他们收走了!” “他们要么是资金运转不开撑不住了,要么就是拿出来贱卖让老夫赔个精光!” 胡惟庸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只要一下子将这些糖霜全部吞下,到时候价格还是我们说了算!” “可,万一……”管家道,“胡皋当时不也是……” “他懂什么,蠢材一个!”胡惟庸道,“不是不能放手一搏,而是要选对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候入场很重要,他太过心急反而被别人算计了!”胡惟庸道,“赶紧去办!” 很快,胡惟庸就派人前去拿钱买走了所有的糖霜。 晚上,胡皋跪在胡府的正厅前。 “来人,请家法来!”胡惟庸道,“给我打的他皮开肉绽,让他好好长一长记性!” 一根粗壮的藤条被管家握在手中,重重地抽在了胡皋的身上。 “啊——” 胡皋惨叫一声,这一下子着实下了狠手。 “还敢叫!”胡惟庸气呼呼道,“叫一声多打一下!” “啊——” “还敢叫,给我继续加!加到他不叫为止!” 月色如水,张牧之跟王单正喝着小酒。 “这次要委屈你了,不过到时候我会再搞一个洗白的歌谣,让大家传一传就行了!”张牧之道。 “张公子,这次能替我出了这口多年被欺压的恶气,不就是骂我王单王八蛋嘛,无所谓了!”王单笑道,“来,我敬你一杯!” “哈哈哈!果然爽快!”张牧之端起酒杯道,“来,干!” 第二日,一早。 “笃笃笃——” 由于王单暂时不能露面于是搬到了张牧之这里暂住几天,伙计们一大早就来敲门了。 “张公子,掌柜的不好了!” “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来!” “胡家的人将全部的糖霜买走了!” 张牧之忙道,“这不是好事儿,继续收红糖继续弄!” “可整个应天的红糖都被咱们包圆了压根没有了!” 张牧之脑袋忽然轰的一下炸开,他想起了那天自己算的那一卦! 4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下可不妙了!” 张牧之一愣,这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玩鸟的被家雀啄瞎了眼。 “这下子全应天的糖霜可就全部击中在胡惟庸手里了!” 王单听完他的话,猛然一拍大腿。 “这可怎么办?到时候胡家岂不是可以坐地起价,直接赚的盆满钵满?” “是啊!”张牧之无奈的叹息道。 “这可怎么办呢?”王单转来转去,急的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别转了,快把我转晕了!” 张牧之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他以为吃下那些糖霜之后,胡惟庸的财力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没想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当朝宰相的捞钱能力。 如今胡惟庸直接垄断了应天所有的糖霜,一下子就将形势逆转了过来,他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要怎么办才好呢?”张牧之开始思考对策。 他拿起几枚铜钱,将铜钱依次放进了龟壳里,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手上下摇动,手里的铜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他停下将手里的龟壳朝下,倒出了里面的铜钱! “嘶!”张牧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卦象并不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大脑飞速运转,喃喃自语道,“得利的渔翁,在后的黄雀!” “这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他仔细思考着,“到底谁是黄雀,谁是渔翁呢?”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人。 “有了,希望能顺利解决吧!” 张牧之立刻招来做工的来的哪里牛大胆,将一封书信交给了他。 “你去一趟诚意伯刘伯温的府邸,说是我有信交给他!”张牧之说着拿出两锭银子道,“务必要见到刘伯温本人,这点银子拿去打点!” …… 很快,牛大胆带着书信来到了诚意伯府邸。 门口的两个看门的,见他上前忙道,“哪里来的乡野汉子,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里是诚意伯的府邸,赶紧离远点!” 牛大胆走上前,俩看守刚想拦住他,他从怀里摸出了两锭银子,直接放在了两位看守的手里。 俩看守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也沉默了。 “你你你……” “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以为……” “几位行行好,在下受公子所托要给诚意伯刘大人送一封紧急的书信,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你,你这个人倒是很是大体!”看守道,“你家公子叫什么?” “公子张牧之!” “那你把信给我们吧,我们给你送进去!” “不行,必须诚意伯本人亲自来拿!”牛大胆掏出了那封信,然后道,“要不然各位的银子我就要收回去了!” “好好好,看在你老实本分也不像是坏人!你等一等,我进去通报!” 很快,听闻情况的刘伯温急匆匆来到了门外。 “你,你就是诚意伯?” “老夫就是!”刘伯温道,“把信给我吧!” “得对上口号才行!”牛大胆道,“张公子给你吃过什么?” “鸡蛋灌饼!”刘伯温道。 “大人,这是公子的信!”牛大胆赶紧把信递给了刘伯温。 刘伯温回到正厅之后,打开了张牧之给他的那封信。 “哈哈哈,这小子低估了胡惟庸!” 刘伯温似乎已经透过这封信看到了张牧之那张绝望的脸。 “你也有吃瘪的时候,我还真的有点不舍得替你办这件事了,看你出丑可太有意思了!” “罢了!正事儿还得干,老夫就替你跑一趟吧!”刘伯温看向身边的下人道,“去准备马车,老夫要进宫一趟!” 刘伯温换上了一身官服,马车一骑绝尘,在宫城停了下来。 他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正在小憩的朱标听到了刘伯温来访,立刻起身去迎接。 “大人今日来此,所谓何事啊?” “为了太子殿下的小友而来!” “啊?”朱标好奇道,“大人是替孤的小友来见孤的?” “是的!”刘伯温掏出了一封书信道,“殿下看完这封书信,就明白了!” 朱标刚打开信,就被这一手至瘦而不失其肉的瘦金体吸引住了! “他的字居然这样好看!”朱标欣喜道,拿起信继续看下去! “这这这……”朱标不解的看向刘伯温,“他,他脑子没有坏掉吧?” “想来能写信,脑子没有坏掉!”刘伯温笑道。 “这怎么可能呢?”朱标道,“这不符合他的为人跟行事风格啊?” 刘伯温也是笑笑不语,他已经想象到了张牧之焦急等待的美好画面! “或许他想通了吧!” “这可能嘛?”朱标道。 “可这张方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啊!”刘伯温道。 “他要是真有这份心那最好不过了!”朱标起身道,“不过不管他什么心思,这个提议是好的!” “这事儿要是成了,大明百姓都要承他的情!” “殿下说的不错,他明明可以靠这个发财却选择献出方子!”刘伯温继续在一旁添油加醋,“所以,他后面这一点点小小的要求……” “殿下您既是他的好友,又想着为大明百姓谋福祉。”刘伯温微微一顿,语气加重。 “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您都得支持一下他的这个小要求!” “他这个要求也是为了大明百姓,孤没有理由不答应!”朱标道,“我要去见父皇,大人是否一起前去?” “下官就不去了,下官在詹事府当值处等着殿下的消息就好了!” “好吧,大人既然不便前去,那孤自己去!”朱标起身道,“大人,那就失陪了!” 朱标起身,意气风发的朝着奉天殿出发了。 他虽然不明白张牧之为什么要那样做,可他真心地高兴! 作为自己的朋友,张牧之能为大明百姓做一件好事,他这个朋友自己就没有白交! 奉天殿。 “重八,都看了一下午了。歇会吧,我让人做了些烧饼和鸭血汤!” 马皇后招呼几个小宫女端了上来! “还是妹子懂咱,其他妃子们都给咱上些甜腻的点心,咱吃不惯那些!” 44.两极反转 朱元璋刚吃了几口,就瞧见朱标意气风发的身影由远及近。 “标儿,快来!”心情很好的朱元璋招呼道,“你娘让人做的烧饼和鸭血汤!”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好孩子,快陪你父皇吃点吧!” 朱标坐下不慌不忙地拿出方子道,“父皇儿臣有一件大好事要告诉父皇!” “说来听听!”朱元璋放下了烧饼。 “父皇您一看便知!”朱标将信跟方子交到了朱元璋的手里。 朱元璋拿起信,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啊!”朱元璋捋着胡须不解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通情达理了?” “这有点不可思议啊!”朱元璋愣了一会儿,想起了之前自己让毛镶打听的那件事。 “父皇,他能献出方子是好事啊!”朱标高兴道,“而且他的这点点要求,也不过分!” “不如父皇颁发一道圣旨,既满足了他的小小心愿,这也是造福了大明百姓啊!” “他能献出方子很好,他的要求也是替大明百姓着想,不过嘛……” 朱元璋忽然话锋一转,“咱觉得吧,这件事还要等上一等!” “父皇,这多好的事儿啊!”朱标看向马皇后道,“母后,您劝劝父皇!” 马皇后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也十分赞同。 “重八,这是好事儿。你一道圣旨下去,不仅是那孩子脸上有光,百姓对你更是感恩戴德啊!” 朱元璋摆摆手道,“停停停!来人,去把毛镶叫来!” 很快,毛镶出现在了朱元璋跟前。 “你过来!”朱元璋在毛镶的耳边嘀咕了一阵,毛镶点点头。 “两个时辰之内把消息给咱搞到手!”朱元璋对毛镶说完,转头看向母子二人。 “等毛镶回来,咱再决定要不要这样做!”朱元璋拿起烧饼继续吃了起来。 胡府。 胡惟庸正悠闲的喝着茶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玉摆件。 “老爷,老爷,大喜啊!” “事儿成了?”胡惟庸轻描淡写道,仿佛早就知道了结局一样。 “是啊,老爷!现在应天所有的糖霜全都在老爷手里。” “那红糖呢?”胡惟庸成竹在胸,仿佛是在享受这种下人报告给他成果的喜悦感。 “应天市面上所有的红糖都没了,短时间内不会有很多红糖涌入市面上去!” “跟我斗!”胡惟庸得意道,“再去练上个一百年,也不够格!” “是啊,老爷神机妙算!” “若不是老爷出手,这局面哪里能发生如此大的逆转啊!” “行了,别再拍马屁了!下去吧!” …… 另一头,苦苦等待消息的张牧之可急坏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棋差一招,被人家的钞能力来了一个两极反转! 他在院子里踱步,忽然瞧见枯木逢春。 “嘶!或许那事儿能成!” …… 奉天殿。 毛镶急匆匆的来到。 “有眉目了吗?”朱元璋询问道。 “陛下,您请过目!”毛镶呈上了情报。 朱元璋看完后,大致的了解了情况。 他原本还想不通,张牧之为何变的如此大方,这下他全明白了。 “我说这小子为何变的如此大方,原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胡惟庸算计了!”朱元璋在心中默默呐喊道。 他看了一眼朱标,他本就想着对付胡惟庸,只可惜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 他之所以允许张牧之在应天胡闹,也是想借他的手打压胡惟庸。 如今,张牧之反被胡惟庸压在了五指山下,他自然有必要帮一把! “标儿啊!”朱元璋清了清嗓子道,“咱觉得这事儿也不是不可准许!” “这么说父皇你答应了!”原本有些犯困的朱标顿时激动了起来。 “嗯!咱应了,这是好事儿嘛!”朱元璋道,“咱这就下旨!” “儿臣给父皇研墨!” 朱标马上走到砚台旁,在砚台上倒了一点温水然后拿起那块上好的徽墨开始研起墨来。 小太监将镇尺搁好,朱元璋提笔写下了一份儿圣旨。 “等明日早朝,再昭告天下吧!” 朱标见朱元璋亲自将圣旨盖上玉玺之后,这才借口有事离去。 詹事府当值处,刘伯温正跟当值的人聊着天。 “刘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刘伯温立刻起身前往,见到朱标满面红光,他就知道此事成了! “刘大人,麻烦你转告张牧之,此事儿成了!”朱标兴奋道。 “这可不行!”刘伯温当即拒绝,“此事,应该由朱同的儿子去通知!” “这事儿跟朱同有什么关……”朱标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用朱寿的马甲前去亲自告诉他! “对对对!多谢提醒!”朱标立刻吩咐人备好马车。 …… “笃笃笃——”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让张牧之心中燃起了希望。 “牧之,开门是我朱寿!” 他立刻快步跑上前推开了门。 “我来是有好消息要带给你!” “是陛下同意了?”张牧之激动道。 “是啊!太子殿下将你的建议告诉了陛下,陛下对你大为赞赏!”朱标顿了顿道,“明日一早,陛下就会在早朝上宣布旨意!” “为什么不是现在,万一变卦了怎么办?” “怎么会呢?”朱标道,“我可是……听太子殿下说他是亲眼看着陛下盖的玉玺!” “那就好,那就好!” 张牧之这下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跟胡惟庸的交锋,自己算是险胜。 “看来要想挣钱,只好在其他方面多出点力了!” …… 第二日早朝! 龙椅上朱元璋心情不错。 “诸位爱卿,今日朕有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要宣布!” 朱元璋说完,底下的文武百官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朕昨日得了一可以将红糖提炼成糖霜且色泽如雪的方子!” 众大臣一惊,这可是历史性的进步啊! 胡惟庸也十分震惊,他不明白陛下怎么会有这方子! “提供方子之人心怀百姓,所以朕遵从他的决定,从今往后所有的糖霜都不得高于红糖价格的两倍!” 胡惟庸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元璋,下一秒他感觉气血翻涌…… 45.胡惟庸昏厥 “陛下,此乃振奋人心的一大快事啊!” “是啊!糖霜自古以来就是稀罕东西!”汪广洋上前道,“前朝时技术虽得到了提升,可真正色白如雪的糖霜还是少啊!” “如今陛下得了如此方子,又降下旨意规定糖霜价格,实在是为我大明百姓谋福啊!” “陛下圣明!”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朝上的文武百官也都齐刷刷的跟着附和。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朱元璋也在这一声声“陛下圣明”之中,赶紧自己已经踩在了云端之上,低头一瞧,玉皇大帝都在自己的脚下。 这一声声饱含感情的“陛下圣明”,也让气血翻涌的胡惟庸感到了大脑缺氧。 胡惟庸感觉双脚发软,脑袋仿佛被压上了千斤重的石头。 他感到头痛欲裂,一股翻涌的气血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的双眼开始出现迷离的幻想,他看见满朝文武都在笑嘻嘻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胡大人,胡丞相,你输惨了吧!” “胡大人,这下你不行了吧!” …… 无数的声音和模糊不清摇摇晃晃的画面交织在他的脑海里。 “轰——” 胡惟庸忽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两眼一翻,当场原地昏了过去。 奉天殿里,群臣正在欢呼雀跃。 忽然倒下的胡惟庸让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而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朱元璋,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怎么了,怎么了?”朱元璋喊道。 “快快快,你们赶紧把他扶起来啊!” 几个大臣慌忙去搀扶昏倒在地上的胡惟庸。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指挥道,“先扒开他的嘴,别让他咬到舌头。” “再来个人看看,胡大人脑袋有没有摔破!” “你们几个,一个掐虎口,一个掐人中!” 经过朱元璋这么一指挥,原本就乱作一团的大殿上更乱了。 一旁的刘伯温在心里想道,“难道第一时间不应该喊御医吗?” 朱元璋看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觉得差不多了,忽然怒道,“怎么没有人去叫御医来啊?” 原本乱作一团的大殿上,经过他这一嗓子吼出去,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朱元璋起身,瞪了一眼侍候在一旁的司礼太监。 他伸腿一脚踹在了司礼太监身上,“还不快去叫御医来!” 司礼太监赶紧爬起来踉踉跄跄的的跑了出去! 等到御医将胡惟庸抬走的时候,奉天殿里再次恢复了一片喜庆祥和的景象。 朱元璋在大殿上夸夸其谈,众臣子乐在其中的拍着马屁。 只有此刻躺在床上的胡惟庸感觉,自己不该在床上,他应该在床底。 “陛下,不知这方子是出自哪位能工巧匠啊?” “什么能工巧匠,能工巧匠能发现,应该叫大才!” …… 朝臣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好了,好了!”朱元璋摆摆手道,“咱说出来诸位可能不信,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所发明的法子!” “嘶!十六岁!” 不少大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太令人吃惊了! “咱也不是贪功的人,让糖霜价格亲民的想法也是这位少年提出来的!”朱元璋。 “小小年纪就知道心怀黎民百姓,此子乃可造之才啊!” “是啊,陛下!” “好好培养,假以时日说不定又是一个堪比鲁班的人物!” “诸位爱卿倒是把他夸上天了!”朱元璋道,“此子性情顽劣,与诸位口中所言简直是大相径庭!” …… “好了,无事退朝!”朱元璋主动离开,缓解了文武百官的尴尬。 早朝过后,很快这一道旨意就被贴在了各个衙门的公示栏上。 王单看到告示之后,十分高兴的跟张牧之汇报了这件事。 这次制糖虽然没有大赚特赚,也赚了不少。 胡惟庸一口吃下的白糖,现在全部砸在自己手里了。 现在朝廷出了制度,而且正常情况下红糖的价格不会莫名其妙的涨起来,所以胡惟庸只能低价挥泪甩卖! 太医院里,昏厥过去的胡惟庸终于醒了。 不过现在胡惟庸嘴歪着,口水不停的往外流。 御医说这是中风的症状,需要静养会慢慢好起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另一头失踪多天的王单再次出现在了王记铺子面前。 王单骚包的穿了一身蓝色的缎子做的衣服。 王记铺子面前拉了一张超大的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王记铺子重新开业,消费五十文的顾客可免费领取好吃的皮蛋一枚! “点火!” 随着引信被点燃,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不少人被横幅和鞭炮的吵闹声吸引了过来。 “王掌柜,你不是带着你的姨太太们跑路了?” “是啊,你怎么回来了?” ……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诸位,诸位。且听我王某人细细给大家道来!” “本人前些日子出去寻得一新鲜东西就是这横幅上写的皮蛋!”王单解释道,“出去的时候没有通知伙计,又是出远门索性当游山玩水了就带上了家眷!” “那你怎么全把铺子搬空了?” “你瞧瞧这不都是误会嘛!本来准备引进几样新的玩意儿,想着干脆重新装修一下好了!” “这不还是那句话,走的着急忘了跟伙计说了,所以这不就让大家误会了吗?” 听完王单的解释,大家不自觉的点点头。 “那王掌柜,这皮蛋是什么东西?” “是啊,我们可都没见过!” 王单笑着道,“随我来,我带你们开开眼!” 说着王单拿出了几枚皮蛋。 众人看着没有脱壳的皮蛋,面面相觑道,“这不就是鸭蛋嘛?” “这可不是普通的鸭蛋,这里面大有玄机啊!”王单故意卖关子。 “这能有什么玄机啊!” “就是,不就一个鸭蛋吗?” “难不成这还是王维诗里的鸭蛋吗?” 王单笑道,“不给各位卖关子了,这就揭晓!” 王单立刻敲开了一枚皮蛋。 “这是生蛋还是熟蛋,你这样随意不怕蛋液流出来?” 当蛋壳被扒开,黑色的且富有弹性的蛋清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在场的各位都愣住了! 46.皮蛋 “这蛋坏了吗?” 有大胆的试着用手触碰了一下皮蛋,感受到皮蛋qq弹弹的手感之后,尝试着拿过来凑近闻了闻。 “坏没坏?” “这不会臭了吧?” “怎么样?” …… “这蛋没有臭,估计也没有坏,只是怪怪的!”那人说着掰开了一半。 在众人惊讶、皱眉、唏嘘声之中,将这一半皮蛋放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见那人吃下之后并没有吐出来,还舔了舔舌头,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 “是啊,这东西什么味道?” 那人咂咂嘴道,“这皮蛋清凉爽口,香而不腻,里面的蛋黄还是溏心的。” “只是吧……” 那人话说到这里,不仅是围观的人,就连王单也一惊。 这皮蛋他可是亲自尝过的,难道刚刚的这一枚皮蛋真的有问题吗? “只是什么?” “只是这样吃少了点滋味,若是配上酱油、陈醋再加点黄瓜什么的拌一拌就更好吃了。” 听完他的话,王单松了一口气。 “你这话算说对了,这皮蛋确实需要配些蔬菜和佐料来吃。”王单拍拍手道,“端上来吧!” 几个伙计端着几盘姜汁皮蛋来到了众人面前。 “各位请尝一尝,这是一道凉菜,姜汁皮蛋!” “凉菜!” 西街开酒楼的郝掌柜,立刻来了兴致。 郝掌柜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沾着酱汁的皮蛋尝了尝。 “嗯!不错,不错!”郝掌柜笑着道。 “再来尝尝这道皮蛋豆腐,也是一道凉菜!”王单又让伙计端上了另一道菜。 “我来尝尝!”郝掌柜又是第一个尝试,“不错,豆腐与皮蛋的搭配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下面有请压轴出场的!”王单话音刚落,小伙计端着几碗皮蛋瘦肉粥出来了。 “这是用皮蛋做的粥?”郝掌柜好奇道。 “诸位尝尝吧!”王单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众人尝过皮蛋瘦肉粥之后,都忍不住拍手称赞! 一旁的郝掌柜更是激动地不行,他忙拉住了王单的手。 “王掌柜,咱们是多年的邻居了!你这两样菜和这个粥做法简单味道却极好,我能不能拿到我们店里去,当我们店的招牌菜啊?” “这菜是王掌柜你发明出来的吗?”有人好奇道。 “我王某人哪有这个脑子,这几道菜包括这皮蛋都是我们的另一位掌柜张公子做出来的!” 王单看向郝掌柜道,“张公子说了,这些菜本就不难做,所以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 “只要郝掌柜给多多宣传我们这里的皮蛋就好了。”王单道,“这皮蛋整个应天乃至整个大明就我们这里有!” “你们要买也是从我们这里买,所以这几道菜品就当送给你郝掌柜了!” “王掌柜,大气!”郝掌柜开心道。 “不是我大气,是我们的张公子大气!” “对对对!”郝掌柜也是人精,见王单如此推崇张牧之,于是准备询问。 “那王掌柜可否给在下引荐引荐张公子啊?” “张公子不喜欢抛头露面,要不然今日开业这等事情那里轮得到我来撑这个场面!” “不知这皮蛋怎么卖?” “五文钱一枚!” “不贵,不贵!给我来上十斤!” …… 对于皮蛋的售卖,张牧之并没有搞什么噱头。 皮蛋本就是个平民吃食,而且目前只有他们这里售卖! 他之所以提供了几道菜品,就是为了通过酒楼的宣传打开市场。 这样一来,皮蛋也会供不应求,根本不愁销路。 院子里,刘伯温坐在石桌前自顾自的倒着茶,张牧之躺在摇椅上懒得动弹。 “你不要太过高兴,这次能中伤胡惟庸纯属运气好!”刘伯温放下茶盏道,“下次可就不会这样容易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张牧之心中虽然认同刘伯温的说法,可嘴上偏偏不饶人! 还有一点,自己身为穿越者站在了历史的肩膀上,他相信气运始终会站在自己这里。 不过,经此一事! 他也深刻的认识到了,穿越者也许面对普通人能进行降维打击。 可面对同样出类拔萃的古代人尖儿,也要用出全力。 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你的对手! “嘴上功夫倒是不饶人,写求救信的时候什么样子,自己清楚!” 刘伯温得意地吹了吹茶盏中升腾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茶。 “老夫听御医说胡惟庸中风现在嘴歪眼斜,口中不断流口水!估摸着要一两个月才能好起来!” “那就趁他病,要他命!”张牧之道。 “你啊,想的太简单了!”刘伯温道,“胡惟庸这段时间一定是蛰伏起来,按兵不动的!” “他按兵不动,可不代表他手底下的人能蛰伏的住啊!” 刘伯温没有接他的话茬,不知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 胡府。 胡惟庸歪着嘴,说话也是口齿不清。 尽管他说起话来十分费劲,可依旧告诫府中每一个人,在他病好之前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那铺子里的那些糖霜怎么办?” “如今陛下已经下旨,我们若是一直放着只怕会更亏!” 胡惟庸慢吞吞道,“便宜,处……处理掉。” 铺子里,张牧之在王单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这也太损了吧!” “你懂什么?”张牧之道,“我们就是要刺激他!” 王单立刻吩咐小伙计道,“你们俩在这里稍等,我去账房取些钱来!” 很快王单拿来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去胡家的铺子,把咱们卖出去的糖霜买回一半回来!” “是!” “慢着,我还得再叮嘱你们几句!”王单来到两个小伙计身边嘀咕了几声。 小伙计连连点头应道,然后拿着钱直奔胡家的铺子而去! 胡家铺子里,不少人都来买糖霜! 毕竟,以前吃不起,现在可吃得起了! 胡皋心情十分糟糕,他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买的人快点。 他一抬头就瞧见了前几日王记铺子那两个喊着王单不是人挥泪甩卖糖霜的那俩伙计! “哟!胡掌柜,这生意真不错啊!” 47.屋漏偏逢连夜雨 迎面而来的两个伙计,让原本烦躁的胡皋变得蠢蠢欲动。 他撸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神中闪出一抹狠辣之色。 “掌柜,你这糖霜还买不买啦!” 他刚刚将拳头攥的青筋暴起,见俩人是来买东西,又想起之前胡惟庸让他们蛰伏的话,就收起了拳头。 “卖卖卖!” 俩伙计倒也不客气,掂起脚,抬起头,耸着肩膀,语气略带挑逗。 俩伙计伸手,从左侧直到了右侧,“这些糖霜,我们都要了!” “你确定?”胡皋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我当然确定了,即便是我们把你店里所有的糖霜都买下,那这一来一回也里外里多赚了不少呢!” “是啊,稳赚不赔的买卖!” “下作的跳梁小丑,胡家的铺子不欢迎你!” 众人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且急促的响声。 回头一瞧,来的是一个长相秀丽,头钗玉簪的女子。 “你是谁啊?爷们有钱,我们买什么关你什么事儿?” “滚出去!”女子趾高气扬的语气让人十分不适。 “我看你是个女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不要给脸……” “大小姐!”胡皋喊了一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胡惟庸的女儿胡颖。 “大小姐?”王记的两个伙计从胡皋的口气中,听出来来人不一般! 能让胡皋称之为大小姐的那一定是胡惟庸的女儿了。 两人再摆谱,那也是装出来的! 可站在他们面前的胡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这大小姐刁蛮劲儿,可是由内而外的! 俩伙计当时就有点怂了,可想着自己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于是继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开门做生意的,哪有拒客人于千里之外的?” “就是就是,我们就是来消费的!” 王记的俩伙计继续强撑着,俩人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地汗珠。 胡颖似乎压根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她流转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你们这些刁民!”胡颖用余光审视着俩伙计道,“你们没听见本小姐的话吗?” “本小姐,让你们滚!”胡颖抓起一把糖霜,一下子扬在了俩伙计的脸上。 在场的众人都被胡颖的这一举动吓傻了。 “你们聋了吗?”胡颖瞪着俩伙计道,“滚,听见了没有!” 俩伙计见势不妙,再说他们也装不下去了。 不是伞就别硬撑着了,俩人赶紧灰溜溜的撤退。 在场的人不禁哗然,传说中温婉可人的胡家千金竟然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真是让人唏嘘不已,被胡颖这么一闹,原本还准备买糖霜的人也赶紧借机离开。、 大家生怕这胡大小姐一生气,再把他们也给骂了! 胡皋也十分纳闷,他也被胡颖今天的表现给惊到了。 他知道这位大小姐,平日里是娇惯了些,可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如此失态啊! 店里的人渐渐散去,胡皋忙斟了一杯茶过来。 “大小姐,您喝口茶消消气!”胡皋道。 胡颖一口茶刚喝进嘴里,她脸色忽然一变。 “呸——” 胡颖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十分恼怒的看向胡皋。 “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茶太烫了?” “这是给人喝的茶吗?”胡颖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家里受气也就算了,出来了我还受气!” “大小姐,这茶已经算不错的了!” 胡颖瞪了胡皋一眼,走到柜台前道,“给我拿五十两银子!” “什么?”胡皋十分吃惊。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胡颖不屑道,“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嘛?” “快点给我,我有急用!”胡颖不耐烦的催促道。 “大小姐,这五十两是不是太多了?” 胡皋十分为难道,确实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手里可用的银子还真就没有多少了。 “五十两?多吗?”胡颖不解道,“你们都怎么了?” “在家里我娘不给我,我爹训斥我!”胡颖感觉十分委屈,“连你一个狗东西都敢跟我对着干可是嘛?啊?” “我就想给李祐买一条玉带送给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我作对?” “大小姐,您听我说!” 正在气头上的胡颖当即摇头道,“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大小姐,现在铺子里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现银啊!” “这些日子被王记铺子算计了,如今我们能维持住生计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胡颖指着胡皋的鼻子骂道,“还不带人去把场子给找回来!” “大小姐,丞相那边叮嘱过!” “你少拿我爹来压我!”胡颖不屑道,“你就是个软蛋,你就是怂货!” “这件事因谁而起,是不是你?”胡颖气呼呼道,“在应天还没有谁敢这样欺负胡家,你现在怂了?” “你当初偷刻印章调拨钱财的时候,你怎么不怂呢?”胡颖一字一句如刀子扎进胡皋的心脏,“啊?” “区区一个王记铺子,岂能让他在应天只手遮天不成?” 胡颖道,“你立刻带人去,把他的铺子给我砸个稀巴烂!” “大小姐,真的不行!丞相叮嘱过,一定要蛰伏!” “呵呵!”胡颖苦笑着摇头,“你还真是怂包一个,你行,我自有办法!” “大小姐!” 胡颖转身离去,胡皋欲要追出门去。 “别跟着我,滚!” 胡皋站在门口,看着离去的胡颖不禁道,“唉,我真没用!” “不行,我得赶紧去通知丞相!” 胡皋立刻拔腿朝胡府跑去。 胡府。 “胡皋,老爷正……” “起开,胡皋可不管这么多,直接冲了进去!” 胡惟庸正在午睡,被胡皋闹出的这一阵动静吵醒了。 “胡皋,你……你来干……什么?” “不好了,大小姐刚才来铺子要钱!正好遇到了王记铺子的人,大小姐要钱我又没给,让我带人砸了王记我也没敢!” “大小姐一气之下走了,我怕大小姐冲动,坏了您的大计,所以赶紧来禀报!” “什么!”胡惟庸一愣,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48.点燃导火线 王记铺子皮蛋卖的很火爆。 不少在酒楼吃过皮蛋的客人,打听到皮蛋是从这里出来的! 这不王记铺子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大家都在排队买皮蛋。 很快,胡颖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王记铺子。 “哎,你们干什么?” “要买皮蛋,后面排队去!” “就是啊!” …… “哎呀,你们干什么的,弄疼我了!” 胡颖不屑地瞪了路人一眼,“本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一群排队的人,被这一队带着棍棒的混混驱散了。 正在铺子里开心的喝着茶的王单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不由得起身走上前查看情况。 “这位小姐,不知您是谁?”王单客客气气道,“外面这么多顾客排队,您就是再喜欢我们的皮蛋也得排队啊!” “看您身娇体贵,不妨先交点定金,我让伙计给您送到府上去,怎么样?” 胡颖拿起一枚皮蛋,轻轻掰开,脸上一道凌厉闪过,“你是谁?” “在下是这王记铺子的掌柜,王单!” “啪——” 一枚掰开的皮蛋被她扔到了王单的脸上,“你就是王单,那正好!” 胡颖给身后的打手递了一个眼神,轻描淡写道,“给我砸!”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王单忙上前拦住,上前抱拳作揖。 “不知我怎么得罪了小姐,小姐要砸了我这铺子?” 王单确实不认识胡颖,可躲在屏风后的张牧之透过屏风的间隙,认出了来的人正是胡惟庸的女儿胡颖。 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紧从后门走了。 “砸的就是你的铺子!”胡颖道,“区区一个低贱商贾,也敢与我胡家争利?给我狠狠地砸!” “你是胡家的千金?”王单一惊,他没想到钓鱼没把胡皋钓来,居然把胡惟庸的女儿钓来了。 不等胡颖回答,几个打手就已经冲破了阻拦。 “别砸啊,别砸啊!” 王单忙上前拉住打手,企图阻止他们打砸。 “起开!” 王单被一脚踹开,他吃痛捂着肚子躲到了一处角落。 “别砸,别砸啊——” 店里的东西被砸的稀巴烂,几个伙计冲上去也全都被打手们打退。 “看什么看,本小姐心情不好连你们也捎带上!” 胡颖一句话将在附近逗留准备看热闹的人直接吓跑了。 “胡小姐,你可知道我这铺子……”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砸!” 胡颖得意地看着眼前破败的王记铺子,冷笑一声,“谁让本小姐不痛快,我就让他全家不痛快!” “走!” 随着胡颖一声令下,几个打手停下站成一队跟在她的身后离去。 当胡皋带着人到达时,看着坐在一堆废墟之中的嚎啕的王单时,他知道这下完了! …… 诚意伯府。 “老爷,这是王记铺子送来的分红,足足一百两银子呢!” 刘伯温走上前看了一眼,“不错,投入一两银子就赚了一百两,真是个好买卖啊!” “是啊!”下人忙道,“那边还说下个月会更多,让老爷派个人去对接一下,也好方便日后好联系!” “管家这事儿自然非你莫属!”刘伯温点点头道,“你去吧!” 魏国公府。 “不错,不错。”徐达乐呵呵的看着这一百两银子。 “之前太子殿下跟某家说投一两银子时,某家还以为是在闹着玩!”徐达喜滋滋道,“如今看来,还真是发财的好事啊!” “老爷,那边说了下个月会更多,让咱们派个人过去跟他们对接一下呢!” “对对对,是要好好接洽一下!”徐达道,“让管家赶紧去!” 郑国公府邸。 正在逗鸟的常茂听完下人的话后,不禁惊讶道,“有趣儿当真有趣啊!” “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一两银子居然变成了一百两!”常茂继续喂鸟,“让刘管事去跟他们对接一下吧!” “是!” 汤府。 “太子殿下诚不欺我啊!”汤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遇到了这种好消息。 “赶紧找个人去瞧瞧,毕竟是发财的要紧事!” 汪府。 听到消息后的汪广洋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跟着伯温有肉吃啊!” …… 很快,各家派出的人前往王记铺子。 到了王记铺子之后,众人傻眼了。 他们站在高高的废墟旁边听王单哭那刚才的经过。 “王掌柜,你没跟他说这铺子有我家国公爷的一股?” “就是,你报上我家丞相的名字,那人岂敢?” “是啊!我家侯爷的名字如雷贯耳,放眼整个应天,啊不整个大明。那也是没人敢惹的,你怎么不报?” “是啊,我家伯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人不给三分薄面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是谁这么大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高门权贵的那份高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诸位啊,哪里是我不报啊!是人家压根没给我这个机会啊!”王单边哭边道,“你说说这白花花的银子天天往里进账,这一砸得亏损多少银子,诸位的老爷得少挣多少两啊!” “一天按照十两来算,这前前后后再装修再开业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那这就是,哎!” “你说是谁干的?” “对,王掌柜你别怕!” “就是,在应天还没有人敢在我们老爷面前撒野!” “对,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恐怕就是诸位也要惧怕上几……几分!”王单颤颤巍巍道。 “什么?”众人大惊。 “你说什么,连我们也要惧怕几分?” “王掌柜你怕不是被吓傻了吧,我们这些人在应天能怕谁?” “还有谁?能让我们惧怕?” “是……是胡惟庸胡大人的千金砸了我的铺子!” “啊?”众人又是一惊。 “我之前与胡家生意上有了一些过节,所以……”王单委屈巴巴道,“我知道各位难做,放心我尽快出钱出力把铺子开起来,各位大人的钱我自是一分也不动!” “你别怕,他胡惟庸又怎么了?难道我家国公爷比他差?” “就是,应天城里我看他是嚣张惯了,此事我去禀告侯爷!” “对,我们也会去告知国公爷!区区一个胡惟庸,还能翻了天不成?” 此时,暗中观察的拱卫司人员,悄悄离开朝皇宫的方向赶去! 49.一气胡惟庸 拱卫司的人一路快步来到了皇城大门前。 给守卫看过手中的腰牌之后,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那人匆匆走进了拱卫司。 拱卫司里,毛骧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大人,这里有份儿情报,请您过目!” 毛骧低眉瞥了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伸手道,“拿来吧!” 他接过手里的情报,打开看了起来。 “嘶!”毛骧刚看了一眼,不禁呼吸也忽然停了下来。 “我滴个乖乖!”他也顾不上自己刚泡的一杯好茶,立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看看我的衣冠有没有不端正?”毛骧立刻询问身边的人。 “没有,大人衣冠很端正!” “那就好,我得赶紧去面见陛下!”毛骧忧心忡忡道,“要有大事发生了!” 拱卫司的人见毛骧神色慌张,也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奉天殿。 朱元璋今日偷闲得空,正在捧着一卷厚厚的《资治通鉴》细读。 “陛下,拱卫司指挥使毛骧毛大人求见!” “真是不让咱有一刻闲着!”朱元璋无奈放下手里的《资治通鉴》道,“请他进来吧!” 毛骧急匆匆的进殿,“臣毛骧见过陛下!” “免礼吧,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朱元璋道。 “陛下,这是刚刚传来的情报,请陛下过目!” 朱元璋朝近侍的太监抬了抬下巴,“呈上来吧!” 小太监忙从毛骧的手里接过了情报。 朱元璋接过情报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朱元璋不禁笑了。 当他看到毛骧忽然低了低头时,神情忽然又严肃起来了。 “好戏要上演了啊!”朱元璋看向毛骧道,“干嘛这样拘谨,咱就不能笑一笑了?” 毛骧低着头,也不知如何接朱元璋递来的这句话,只得低头保持沉默。 “没想到啊,这个小子居然有这样一层用意!”朱元璋自顾自道,“怪不得前些日子,标儿给咱说那件事的时候,咱还觉得这事儿无非是胡闹罢了!”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情报,“现在看来这小子做这事儿还真是另有一番深意!” “这小子居然能走一步看十步,标儿这个朋友没有白交!”朱元璋毫不掩饰的夸赞了张牧之的聪慧。 “只不过啊!”他突然话锋一转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做了这么多动作,咱毫不费力就让他把咱想办的事儿办成了!” “陛下圣明!”毛骧道。 “怎么,这下有话了?”朱元璋打趣道,“算了,不为难你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咱知道了!” “臣告退!” 毛骧赶紧离开了大殿。 “明日早朝,可要有好戏看了!”朱元璋放下情报,继续拿起了书案上的那一卷《资治通鉴》阅读。 …… 郑国公府邸。 常茂正在哼着小曲逗着鸟儿,就瞧见刚刚出去的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这样慌张!” “大大大大……大。” “我很大不用你说!”常茂不屑道。 “大大大事不好了!” 下人赶紧把王记铺子被砸一事告诉了常茂。 “竟有此事,看来明日上朝我得好好参他一本!” 同样的场景也在魏国公的府邸上演。 “什么意思?”徐达气急败坏道,“这胡惟庸断某家财路是不是,今天刚领到第一笔分红,就来捣乱?” 徐达的夫人听后也在一旁道,“以前听说胡惟庸的女儿知书达理,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之事。” “不要说了,明日早朝,某家一定要参他一本!” 汪府。 “什么?”汪广洋十分吃惊,“铺子被砸了?还是胡惟庸的女儿砸的?” “是啊,老爷!” “岂有此理!”汪广洋气的直跺脚,“这老东西平日里与我在朝堂上掣肘就罢了,居然还怂恿女儿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 “来人笔墨伺候!”汪广洋立刻撸起了袖子道,“老夫这就写一封奏疏呈上去!” “胡惟庸纵容家眷惹是生非,目无王法,不知收敛……” 诚意伯府。 听完下人的汇报之后,刘伯温笑道,“这小子果真有点手段啊!” “看来明日早朝要热闹了,老夫我也凑一凑热闹!” 之后其他股东的府邸亦是如此,大家似乎形成了一个反胡惟庸阵线联盟。 胡皋一脸难看的回到了胡府。 刚走进正厅,就瞧见胡颖站在一侧低着头,脸上一副十分不服气的表情。 胡惟庸说话十分不方便,就让一侧的夫人为之代劳。 “我有什么错?我们胡家什么时候让一个低贱的商贾欺负了?” “你还不知道错误,跪下给你爹认错!” “我不!”胡颖一扭头道,“今日一个商贾都敢欺负到咱们头上,那明日还不得把胡府给掀了?” “你这孩子,这其中的必有蹊跷!你爹为了不打草惊蛇,你这倒好!” 胡颖一脸委屈道,“这倒成了女儿的错了,女儿为咱们胡家出口恶气,难道我也错了吗?” “你……”胡夫人气的长叹一声,“你这孩子!” “怎么了,我怎么了?”胡颖委屈的不行。 一旁的胡惟庸感觉体内气血翻涌,他原本计划好的全被胡颖的这一顿胡闹给搅合了。 “你去哪儿?” “不用你管!”气呼呼的胡颖直接哭着甩袖离去。 看着胡颖离去的背影,胡惟庸气的当场用力抓住椅子的扶手。 他整个人浑身颤抖,体内气血翻涌。 使劲用力,一下子站了起来。 而就在此刻,他体内的气血也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喷薄而出。 “轰——” 胡惟庸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下人们赶紧过去扶住他,胡惟庸瞪大了双眼,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噗——” 他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整个人虚弱的喘着粗气,一歪头昏了过去。 “老爷,老爷!” 顿时,整个府里的人慌乱了起来。 “来人,快去请郎中来!” “快去请郎中来!” …… 第二天,早朝! 大殿之下,在等待皇帝来临时,不少大臣在窃窃私语。 朱元璋到来之后道,“咱瞧着诸位爱卿今日私下话很多啊,不知可否有事奏与咱听啊?” 50.二气胡惟庸 “启禀陛下,臣要参右丞相胡惟庸!” 众人见徐达站出来参胡惟庸,俱都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底气。 “哦?”朱元璋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胡惟庸这几日养病在家,为何要参他呢?” 不等徐达说话,一向唯唯诺诺的汪广洋忽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参右丞相胡惟庸!” “啊?”朱元璋憋着笑,继续流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今儿怎么了,竟有两位爱卿都要弹劾胡惟庸!” “别着急,先让徐达说说看!”朱元璋示意徐达说话。 “臣要弹劾胡惟庸女儿骄纵蛮横,胡惟庸纵女行凶,目无王法,带人砸了王记铺子!” “是啊,陛下!”汪广洋赶紧给徐达做着补充。 “天子脚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太平盛世之下,居然出现了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实在是将陛下平日的叮嘱跟教诲完全丢在一边!” “一是对陛下大不敬,二来损害他人财物,扰乱朝廷治安,这等害群之马绝对不能纵容,还请陛下明鉴!” “竟有此事?”朱元璋故作嗔怒道,“当真是胡惟庸教女无方,让他给人赔些银子道个歉也就罢了!” “毕竟是个女孩子,刁蛮任性了些,经此一事吓一吓她,也就知道安分守己了!” 朱元璋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大臣们继续参胡惟庸。 让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胡惟庸,继而无奈之下下令对胡惟庸展开调查。 “陛下,臣认为这样不妥!” “那你说说如何不妥?”朱元璋看着站出来的刘伯温。 其实在刘伯温上前之时,宋濂也想上前只不过被刘伯温抢先一步。 刘伯温给了宋濂一个眼神,宋濂立刻会意,故作鞋子里进沙子挪了挪脚之后,又重新回到列队里去了。 “我们之前都听说这胡惟庸的女儿非常知书达理,如今却出了这等事!”刘伯温一顿道,“陛下,一叶知秋啊!” “他们家最懂事最知书达理的都这样,那么整个胡家还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臣前些日子在家养病,在坊间有意无意间听说胡惟庸纵容家仆吞并别人的产业,至于真假臣未曾求证,可若行得正坐得端,哪里会有这等捕风捉影的事情呢?” “是啊,陛下!”常茂也站出来道,“我也听闻这应天城赚大钱的行当都有胡家的掺和!”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手底下的人狐假虎威,胡惟庸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陛下……” 朱元璋不耐烦道,“好了,就此打住!” “你们说胡惟庸的女儿砸了王记铺子,那她为什么要砸王记铺子呢?” “陛下,这事儿是……” “陛下……” “这件事情是……” “肃静!”朱元璋瞪了底下的人一眼道,“这里是早朝,不是菜市场!” 朱元璋指了指汪广洋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广洋一五一十的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日胡惟庸在大殿之上昏倒,是因为做生意赔了钱是吗!” “可不是嘛,陛下为百姓造福降低糖霜的价格!他高价收的那些糖霜不全砸在手里了,急火攻心气昏了呗!” “岂有此理!”朱元璋愤然道,“堂堂朝廷大员,居然做这种商贾之事!朕发布造福百姓的旨意,挡了他的财路他还气昏了。” “怎么他是在跟咱生气了?” “陛下,所以由此可见刚刚刘大人所说之事,可不仅仅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你的意思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了?” “臣也只是猜测,还是要查实之后才能下结论!” 朱元璋板着一张脸道,“你们莫不是看胡惟庸病着就落井下石吧?” 他看向一侧还未曾发话的汤和,“汤和,你这几日刚从前线回来。你没跟这一帮子人接触,现在你说话咱最相信!你来说说,你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汤和出列。 “臣以为无论是何原因,打砸王记铺子都是不对的,这是无视《大明律》的表现!” “至于胡惟庸昏倒一事,那完全是个人行为!市场买卖价格的变化无常,不是人所能预测的!”汤和道,“所以,在赔钱之后对王记铺子进行打砸,胡家要负全责!” “反观王记铺子,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却落了个被打砸的结果!此事涉及朝廷大员,如果这件事情不能解决,百姓还会信任朝廷嘛?” “到时候朝廷又该如何自处呢?”汤和道,“臣所言句句都是站在公理道德和朝廷利益的角度,并没有带上个人情感去看待胡惟庸的这件事!” “嗯!”朱元璋点点头,“你说的算是颇为公允,也说到了点子上!” “朝廷的脸面不能丢,既然如此那就要彻查此事!”朱元璋道,“刚刚伯温不是说听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嘛!” 朱元璋扫视了一下底下的群臣道,“你们也可曾听闻这种风言风语吗?” “臣听过一些!” “臣也有所耳闻……” 见大殿上又要变成赶大集了,朱元璋忙道,“好了,要反映情况的下了朝去拱卫司反应!” “毛骧!” “臣在!” “你负责记录下来,调查的事情咱也全权交给你去处理,必须给咱、给朝廷、给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臣领命!” “朕一会儿拟旨,调查期间会派兵将胡家的人隔离在府里,直到调查结束为止!”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行了!”朱元璋瞥了一眼道,“散朝!”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 胡府。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有旨意!” 随后,胡惟庸被推着来到了门口。 “丞相大人,陛下有旨!”小太监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胡惟庸瞧瞧你干的好事儿,纵女打砸铺子……即日起没有咱的命令胡府所有人,不得外出。钦此!” “丞相大人,接旨吧!” 胡惟庸看着门外站满了拱卫司的人,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忽然气血上涌,一口气憋在胸中,又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51.李家的选择 胡惟庸在昏倒的前一刻,只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一切都完了! 就在小太监宣布完圣旨的那一刻,拱卫司的人也随之进入了胡府。 “你……你们要干什么?” “夫人不必慌张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正常生活的!” 等到胡惟庸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家已经里里外外的被拱卫司的人包围了! 不要说他行动不便,即便是他如往常一样,在拱卫司的人全天候无死角的监视之下,更没法做任何动作。 李府。 李祐焦急的转来转去,看着正厅里正襟危坐的两位。 一位是他的父亲李存义,另一位坐在主位上年纪稍长一些的是李善长。 “大伯,这时候也只有您出手才能救胡府与危难之中啊!”李祐道。 “糊涂!”李善长厉声斥责道,“就是因为这个时候很特殊,才不能出手!” “可……可胡家毕竟跟咱们订下了亲事啊!”李祐道,“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大伯您都得拉一把不是?” “亲事?”李善长捋着胡须,微微思考后道,“那就退掉这门婚事!” “什么?”李祐顿时感觉晴天霹雳,“大伯,你说要退掉这门婚事?” “对,退掉这门亲事!”李善长轻描淡写的话语,再次给了李祐一次沉重的打击! “为什么?”李祐刚问出这句话,他爹李存义立刻起身给了他一巴掌。 “啪——” 巴掌重重地打在了李祐的脸上。 “爹,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不开窍的你!”李存义气呼呼道。 “现在陛下下了令,调查胡惟庸!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嘛?” “那……”李祐的话没说完就被缓缓开口的李善长打断了。 “你跟他一个孩子凶什么?”李善长侧目看了一眼李存义。 李存义立刻如同猫见了老鼠一般,赶紧坐了回去。 “祐啊,你与胡家的婚事本就是为了维护两家利益的一个交易罢了!” “如今陛下有意对胡家出手,我如果出手干预岂不是要跟陛下对着干?”李善长语重心长道,“咱们要学会审时度势吧,孩子你说呢?” “可……” “你这逆子!”李存义刚要站起来,李善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存义,你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李善长说完看向李祐道,“大伯知道你喜欢她,可是我们不能拿家族的命运为了一个女人吧?” “祐啊,你说呢?” 李善长温和的话语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直接斩掉了李祐那颗纯真的少男之心。 李祐此刻感觉心在滴血,他长舒一口气,嘴角抽搐道,“大伯,我知道了!” 他起身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去。 “你这逆子去哪儿?老实给我待着,哪儿也不准去!”李存义起身就要阻拦,李善长伸手拉住了他。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毛毛躁躁的,不能听孩子说完吗!” 李存义叹了一口气,一甩衣袖无奈地坐下。 “我要去胡府!” “你……你这逆子。”李存义激动地站起来道,“大哥你看他!” “我去胡府退婚!” “啊?”李存义一惊,李善长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李善长拍了拍李存义的肩膀道,“都告诉你了,不要毛毛躁躁!” “好好好,你去吧!” …… 小院里。 “张公子,现在陛下已经派拱卫司的人将胡府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啊!” 王单正在绘声绘色的给张牧之讲着胡府发生的事。 “意料之中!”张牧之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 王单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张牧之发现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衣服十分别致,而且头上还簪了一朵花。 男人簪花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当年西门大官人就是凭借这东西征服了潘金莲。 “你这花跟你这衣裳……” “怎么了?”王单不明所以,还十分高兴道,“这衣服是我娘子让人新作的,这花也是她亲手给我簪上的,这有何不妥吗?” “你这衣裳的图案是虎,这头上簪的是花!虎字与胡字谐音,这花一旦摘下来那就要谢了!” “公子什么意思?这虎跟花不是分开的吗?” “花虽然美丽但没了根茎也不能独活,而根茎没了花还能继续存活!”张牧之掐指一算,喃喃道,“想毕胡家与李家的利益联盟要土崩瓦解了!” “啊?”王单有点不太相信,“这能看出来?” “能看出来的不止这些,你说说花簪在头上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人看的了!” “所以啊,给上头的人看完这出戏,这花就谢了!” “你头上簪的这只簪子是羊角的吧!” “这又有什么说法?”王单已经听懵了。 “羊在十二个时辰之中代表的是未时,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王单看看小院里的日晷道,“此刻正是未时!” “所以正是我们去看胡府没落的时候!” “啊?”王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走吧!”张牧之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张皮囊敷在了脸上,一会儿的工夫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要不要戴一张?”王单看着变了模样的张牧之说道。 “你不用,你脸皮厚!” …… 胡府。 李祐拿着婚书来到了胡府门口。 他刚要进去拱卫司的人拦住了他。 “李公子,陛下有令,现在所有进入胡府的人都要被隔离,我劝您还是不要进去!” “我不进去,麻烦几位进去通告一声,就说李祐求见胡家大小姐胡颖!” “好吧!”拱卫司的人道,“李公子稍等片刻!” 胡颖正在陪着胡惟庸,拱卫司的人走了进来。 “胡小姐,太仆寺丞的公子说是有要事找您!” 胡颖忽然眼前一亮,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爹,李祐来了,我就知道!” 胡惟庸却毫不在意,双眼空洞的他,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太了解他的这位恩师李善长了,李祐这次来必定是来退婚的! 至于在这个关键点来,一定是为了让陛下知道他们李家的态度。 胡颖急忙来到门口,此时乔装一番的张牧之也来到了胡家附近。 “李祐,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胡颖刚想拥抱李祐,却被李祐一把推开。 她诧异之余,就见李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52.看穿一切 “这是什么?”胡颖一脸狐疑的接过信。 胡颖接过信伸手挡住一侧,小心翼翼的道,“这里面是不是李大人准备的救命锦囊?” “胡颖,我今天来……” 李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十分敏感的胡颖打断了。 “你叫我什么?” 胡颖眉头一皱,原本见到李祐那种期盼且饱含热烈的眼神瞬间浮现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颖……胡颖!” 听到李祐对自己的称呼时,胡颖心瞬间凉了半截儿。 此时,赶到胡府门口的俩人正巧瞧见了这一幕。 “这是婚书,我是来退婚的!” 李祐无奈低头,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却字字铿锵。 胡颖惊恐的抬起头,手中的那封婚书瞬间滑落。 “你说什么?”胡颖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我……我是来退婚的!” “你再说一遍!” 胡颖大声喊着,尖利的嗓音让一旁拱卫司的侍卫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我说,我李祐今天来跟你胡颖退婚!” 李祐字字铿锵的说着,心中却在滴血。 他是多么的不舍得,可为了家族的兴衰他必须这样干。 “颖儿不要胡闹!” 此时管家推着胡惟庸来到了门口。 “爹,他是来退婚的!” “知道了,退了吧!”胡惟庸慢吞吞道。 另一头,张牧之跟王单正看的津津有味。 忽然,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干什么?” 张牧之与王单俩人异口同声道,“正到最精彩的部分呢,别打岔!” “两位!” “不是跟你说了……” 俩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巨大力量转了过来。 一个身穿甲胄的人道,“这里拱卫司办事,闲杂人等还请速速离开!” 张牧之无奈,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出来庆祝炫耀的时候,便招呼王单灰溜溜的离开了。 胡府门前,胡惟庸及时制止了胡颖的胡闹。 他知道,现在他更不能再起什么冲突。 李家来退婚只不过是无奈之举,虽然做法让人心寒。 “将小姐带回房间去!” 胡惟庸吩咐之下,胡颖被带回了房间。 …… 第二日,清晨。 “笃笃笃——” 张牧之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的走到门口往外瞅了瞅。 “刘老伯,你起得好早啊!” 他开门将刘伯温迎了进来。 刘伯温摇摇头道,“情况不是很乐观啊!” “怎么了?”张牧之好奇道。 “今日早朝,朝会上大臣们似乎并没有对胡惟庸进行过多的弹劾!”刘伯温道,“所以,我们需要换个方向!” “你的意思是从朝堂转向民间?” 刘伯温点点头,“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拱卫司还在胡家,这就说明陛下还是想对胡惟庸下手的!”刘伯温道,“所以,我们要争取民间的力量!” “再进行一波推波助澜,到时候屠刀递到了陛下的手中,解决掉胡惟庸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嘶!”张牧之一愣,此刻他脑海中自己整个人一下子跳到了整个应天的上空。 他从上空俯视着整个应天。 他看见自己与刘伯温的身后被栓了一条不易察觉的丝线,这条丝线一直延伸到那座巍峨庄严的皇宫。 “你怎么了?”刘伯温拍了拍出神的他。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们都成了陛下的一枚棋子,一枚用来解决胡惟庸的棋子!”张牧之原本惺忪的眼睛忽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之前慵懒的语气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啊?”刘伯温一恍神,差点没坐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是不是?”张牧之询问道。 “你才多大?你才十六岁,你就能看穿了一切!”刘伯温不可置信道,“终究是老夫眼界窄了!” 刘伯温点点头道,“算是吧!” “那我们是活棋还是死棋?”张牧之继续询问道。 “活棋!”刘伯温解释道,“陛下作为一国之君有诸多不便,对你对我并没有恶意!” “只是我们的目的与陛下的目的撞到了一起罢了!” “你以为你给太子殿下那张制糖的方子,陛下就会同意吗?”刘伯温喝口茶继续道,“无非是陛下看到了这背后的目的,选择了推波助澜罢了!”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张牧之道,“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却不知该如何着手!” 半个时辰前。 朱元璋的寝宫里,朱元璋叫来了朱标。 “父皇找儿臣来有何事?”朱标好奇道。 “标儿啊,你这些日子是不是没有去看你的那位朋友啊?”朱元璋询问道。 “是啊,这些日子儿臣跟着父皇处理政务,回去之后又要忙詹事府的事情,自然没有去!” “那咱今日就给你放一天假,去找他玩玩,散散心!”朱元璋轻描淡写道。 “啊?”朱标有些诧异。 “当然了,有件东西咱要你交给他!”朱元璋忙叮嘱道,“你就说这是太子给他的!可不能把咱给透露出去!” “父皇,这里面是什么?”朱标看着手里的信封十分好奇。 “放心,父皇是不会害你的朋友的!”朱元璋拍拍朱标的肩膀,“快去库房选几件瞧得上眼的东西,带过去!” “那儿臣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吧!” …… 刘伯温待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很快门外又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谁啊?” 门口朱标站在那里,朝着他笑了笑。 他本想关门,好好地回笼觉被打扰了。 当他看到朱标手里提着的两包礼物,还是笑着打开了门。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张牧之热情的拉着。 “好些日子没来了。”朱标放下礼物,又掏出信封。 “对了,这封信是太子殿下让我转交给你的!”朱标道,“说是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好!”张牧之打开了信,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他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朱标有些紧张,忙询问。 他真怕朱元璋对张牧之不利。 “太好了!”张牧之一拍大腿道,“你都来了快一盏茶的时间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啊?”朱标愣在了原地,他才刚来就急着赶自己走! 53.让民怨飞一会儿 朱标愣在原地,你就这样对待客人的? 张牧之笑着将礼物拿到一边,“我现在有点紧急的事情要办,所以……” “嗯,你懂得……”见朱标依旧坐在那里不动,他忙道,“你改天再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好的!” 朱标一扭头道,“我不!” “听话!”张牧之赶紧劝着他。 “我好歹在应天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容你这样怠慢?” 一向温文尔雅的朱标也横了起来。 通过这些日子的打交道,朱标也明白了张牧之这种人是油盐不进的! 所以,他的态度必须要强硬起来。 他一愣,他倒是头一次见到朱标这样。 “我说三个数,立刻沏茶招待我!”朱标看向他,伸手指了指石桌上的茶壶。 “你……” 他一时间语塞,可一想到自己手里的这封信是太子殿下给的,瞬间又来了底气。 “你跟谁俩呢?” 他忽然嚣张起来的态度,让朱标疑惑不解,朱标好不容易强硬起来,这下又没有底气了。 “你跟谁说话呢?” “就跟你,想咋?” “你想咋?” 俩人针尖对麦芒直接对上了,张牧之拍出了朱标带来的那封信! “你什么意思?”朱标不解道。 “我什么意思,你要是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儿,我看你詹事府的差事还保不保的住?” 张牧之忙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你说是你在我家,我招待你重要,还是太子殿下交代的事儿重要?” “是太子殿下交代的事儿重要?”朱标试探的说道。 “不是!”张牧之摇摇头道。 “那是招待我重要?”朱标此时已经有些迷糊了。 “也不是!”张牧之道。 “那什么最重要?” 他轻叹一声,走到朱标身边道,“这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情!” “人情?”朱标再次感觉大脑过载,整个人完全不能理解。 “你想啊,太子殿下让你来送信是不是信得过你!” 朱标点点头。 “那之前太子殿下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是不是要还人家一个人情!” 朱标再次点点头,“可这跟你招待我并不冲突啊?” “你别着急,听我说!”他继续道,“你来送我礼物,我是不是要招待你还你这个人情?” “对啊,那你为什么……” “可我要是先还了你这个人情而耽误了太子殿下的人情,吃亏的是谁?”张牧之继续道,“是谁来送的信?是谁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 “是我啊!”朱标道。 “这不就结了!”他继续道,“如果我不去办太子殿下的事儿,你又是来送信的是不是到时候要怪你办事不利?” “这件事情还是一件大事,如果因为你耽误了,是不是你就要丢了这份差事?” “如果我现在立刻去办那件大事,是不是就不会耽搁,你也因此不会受到怪罪了?是不是这份差事就保住了?” 面对张牧之这一连串不间断的无差别攻击,朱标实在是招架不住,而且还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所以,朱标一直在“嗯”和点头之间循环。 “那你说我立刻去办这件事是不是就相当于还了要招待你的这个人情?”张牧之认真分析道,“我问你是我招待你一次重要,还是保住你的差事让太子殿下对你委以重任更重要?” “当然是保住我的差事,让太子殿下对我委以重任更重要!” “所以啊,我现在要出去,你还拦着嘛?” “不拦着!” “这不就对了嘛!” 等朱标坐上马车快要到达皇城时,忽然一拍脑门道,“不对啊,我被这小子绕进去了!” “我就是太子啊,可我不能暴露……这信是父皇……” 朱标感觉脑子有点乱,“算了,下次在有空找他就是了!” 张牧之也没闲着,他立刻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果然,如信中所言他见到了三个男人。 一个男人身着粗布衣服,个头大约有一米八的样子。 第二位男子穿着一身长衫,瘦瘦高高的,貌似教书先生。 第三位男子穿的倒是华贵,只是长相一言难尽,大约能有一米吧! 张牧之开口道,“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长衫男子上前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你们也知道?” 确认好了接头暗语之后,他们跟张牧之讲述了他们手中掌握的一些证据。 张牧之又跟他们确认了一遍信中的内容,最终这个计划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当天下午。 应天府的府衙就响起了震天响的鼓声。 许多好事者都被这些鼓声吸引了过来。 毕竟,大家没什么娱乐的手段,到衙门听一听冤情八卦,也是打发时间的一个好去处。 其实对于民告官能不能成立这件事情,张牧之完全不担心。 若是放到明朝的其他皇帝执政时期,民告官还真就不太好告。 可这洪武朝是可以的,皇帝朱元璋为了了解民情,鼓励百姓告发官员行为。允许百姓联名到京城告状,甚至鼓励百姓将犯罪的官员抓捕送到应天来。 而对于到应天来上告的百姓,就算没有当地县衙批发的文引,也要放行! 毕竟,朱元璋本人与其他皇帝不一样,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百姓出身。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本身就在应天,根本不需要跨越很长的距离。 这也是朱元璋之所以给张牧之这封信的原因。 “何人击鼓喊冤?” 很快府衙里的差役就出来查看情况了。 “大人,我们有冤情!” “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我要状告当今右丞相胡惟庸!” 此话一出,原本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变得躁动起来了。 大家的八卦欲瞬间被勾起来了。 “你说什么你要告当今右丞相胡惟庸胡大人?” “是!不仅我要告,我身边这两个也要告胡惟庸胡大人!” “你们要告胡惟庸什么?” “小的要告胡惟庸胡大人纵容家眷抢我铺子!” “我要……” 一侧的王单对张牧之道,“公子,就他们三个人能管用吗?” “不着急,让民怨飞一会儿!” 54.一出好戏 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好奇心驱使着人们朝衙门口处聚集而来。 “这里是怎么回事啊?” 一路过的男子询问着身边的人。 “我也不知道啊,刚过来想凑个热闹。”这个被询问的人又朝前面的人询问,“哎!我说这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前面有三个人来衙门告状!” “嗨,我当是怎么一会儿事儿呢?” “就是啊,不就是告状嘛!这事儿又不稀奇!” “真搞不懂,为何这么多人围观!” 前面那人白了俩人一眼道,“你们可知道,他们状告的是谁?” “是谁?难不成还是当朝宰相?” 那人随意口嗨着。 “你还真是个人才,他们仨还真就是状告的当朝中书省右丞相胡惟庸!” “啊——” 原本还带着不屑眼神的俩人瞬间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 “这位兄弟,你没说错吧?” “是啊,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说啊!” 前面那人冷哼一声,“我胡说什么,是真的要状告中书省右丞胡惟庸啊!” “那人是不想活了吗?居然敢状告中书省右丞胡大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如今陛下已经下令让拱卫司的人将胡府围住了!” “啊?”俩人再次惊讶道。 “胡家与李家要联姻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俩人点点头道,“当然知道,这事儿应天还有不知道的嘛!” “就在昨天,李大人的侄子亲自拿着婚书去胡家退婚了!” “啊?” 俩人赶紧震惊的捂住了头,他们感到浑身触电一般,若是再不护住头发,恐怕就要炸毛了! 这个消息真是太劲爆了。 “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你们上前去问问,两位怕是这几日没在应天吧?” 李家退婚本就是为了做给皇帝朱元璋看,自然是派人放出了消息。 “看来这胡家要倒了啊?” “不能吧,胡大人可是追随陛下一起建立了大明王朝啊!” “呵呵!那是以前,现在胡惟庸干的那些事儿,真是配不上……” 府衙前,王单加快步伐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 “我也要状告胡惟庸!” “胡惟庸纵容手下仗势欺人,屡次坏我生意,更威胁我和我的家人……” “怎么又一个告胡大人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牧之! 现在这个时刻,就是要有一个不一样的声音来带动节奏,来激起民愤。 “你问我有没有证据?”王单正色道,“当日胡莱为何会惨死在我王记铺子?” “那是他的报应,他要威胁我交出方子,却不料被自己带来的打手打死了!” “如果没有胡惟庸的授意,他一个刁民如何敢欺负我?”王单越说越激动。 一开始或许有演的成分,可到这会儿已经是回忆真实的事情了。 “我就问在我们那条街上开铺子的谁没有受过胡家的欺压?”王单哽咽道,“凭什么他胡家就得多赚钱,凭什么就得打压我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临街的诸位掌柜,我王某人问你们,你们哪一个没有受到过胡家的欺压?” “只不过是大家得过且过,息事宁人罢了!” 王单的一番话已经感染了不少人,可他们却依旧没有站出来的意思。 他们知道胡惟庸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那是滔天的权势,他们只是想做生意糊口,可不想白白丢了小命。 “可笑,胡家几个个例品行不端而已。你怎么能将欺压百姓这样一顶帽子扣到胡大人头上!” 张牧之继续煽风点火,“而且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看前面那三个人是你找的托儿吧?”张牧之戏谑道,“你说跟你临街的诸位掌柜都被欺压过,他们怎么不敢站出来啊?” “你……”王单故意语塞。 “怎么你回答不上来了吧?”张牧之那一副嘲讽的神态,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捏紧了拳头。 “我回答不上来?”王单激动道,“好!那我来问问你!” “为什么陛下让拱卫司的人将胡府围住,所有人不得外出?” “这……” 这次轮到张牧之语无伦次了。 “怎么说不上来了?”王单道,“我再问你,为什么李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胡家退婚,你说!” “我……我怎么知道?” 张牧之故作生气扭头就走。 王单忙道,“公理是非自在人心,诸位掌柜,别再隐忍了!” 王单举起拳头呐喊道,“理在心,跟我走。告右丞,还公道!” “理在心,跟我走!告右丞,还公道!” “理在心,跟我走!告右丞,还公道!” “理在心,跟我走!告右丞,还公道!” …… 随着王单一遍一遍的呼喊,他的这些四方邻居都被点燃了。 “我要告胡惟庸纵容手下人欺我妻女!” “我也要告胡惟庸,他纵容手下人打断了我儿子的腿,仅仅因为我儿子不愿意想让那间铺子!” “我也要告胡惟庸!” “老朽也有冤情,老朽的一双女儿,被……” 大家群情激愤,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阻挡的地步了。 张牧之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同样的人群之中走出一个男子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眼看情况已经闹大,应天府尹立刻吩咐捕快们将围观的人驱散。 坤宁宫。 马皇后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朱元璋,轻轻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 “嗯,啊——” 朱元璋睁开眼睛道,“妹子,怎么了?” “毛骧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马皇后道。 “啊,有消息了!”朱元璋当即精神起来了,“快宣他进来!” 很快,毛骧走进了坤宁宫。 “臣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快跟咱说说事情怎么样了?”朱元璋急切询问道。 “陛下,应天府府衙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少人纷纷上告胡惟庸胡大人!” “咱知道了,你下去吧!”朱元璋的脸上并没有闪过任何表情。 等毛镶走后,他笑呵呵的对马皇后道,“妹子,咱好久没陪你看戏了!今晚,让人搭台子唱一出吧!” 55.站起来了 皇宫里,朱元璋乐呵呵的陪着马皇后等着好戏开演。 应天府衙,一场大戏也来开了帷幕。 皇宫之中,戏台上一曲《西厢记》开场。今日马皇后也十分高兴,毕竟上次跟朱元璋一起看这出《西厢记》还是在濠州的时候。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马皇后跟着台上的戏子,一起附和着这段开场白。 一侧盯着马皇后侧颜的皇帝朱元璋也十分合时宜的拍手喊道,“好!” 马皇后见状在他耳边悄悄嘀咕了两句,听得朱元璋连连点头。 “好好好,都听妹子的!” 应天府衙。 公堂之上,应天府府尹正准备问话。 此时,衙门口的鸣冤鼓再次被敲得震天响。 “怎么回事?是谁在扰乱公堂?”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 “大人,外面又来了几个击鼓鸣冤的人?” “什么?”应天府府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喊冤,雨后冒竹笋都没这么多吧?” 应天府尹虽然十分不悦,可他干的就是这个活。 虽说他这个应天府尹是一个三品大员,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应天这天子脚下,可谓是一品二品只道寻常,国公侯爵不觉新鲜。 他一个三品官员实在是不够看的,不过好在他有直接面圣的机会。 “大人,外面还敲着呢?如何做,还请大人示下!” “示下,示下!你们都是饭桶吗?”应天府尹气呼呼道,“当然是让他们别敲了,敲得本官的头都大了!” “立刻叫他们别敲了,将他们带上堂来,问问他们有何冤情!” 应天府尹看着堂下已经为数不多的空地道,“本官审一个也是审,审十个也是审干脆一起来,一个个说明冤情,本官一并给办了!” 很快,三个人各自带着一份厚厚的证据来到了大堂前。 还未等应天府尹问话,面色沉重的三人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咚咚咚——” “哎,这是做什么!”应天府尹眼看着那人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他刚想阻止,其他两人也顺势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咚咚咚——”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青天大老爷啊——” 三个大男人此刻鼻子一酸,眼眶瞬间被浸湿。 看到这一幕的应天府府尹也被他们感染到了。 “有何冤情,慢慢道来!” “小的要状告当今的中书省右丞胡惟庸,这是小人的证据!” “你呢?”应天府尹看向另一位。 “小的也要状告当今的中书省右丞胡惟庸,小人也有证据!” “把他俩的证据呈上来!”应天府尹此刻满脸黑线,怎么一个个都来状告胡惟庸呢! “你呢?”他继续看向堂下的最后一位鸣冤之人。 “小的也要状告当今的中书省右丞胡惟庸!” 应天府尹看着呈上来的证据,越看腿越抖。 一不注意,一下子栽到了一侧手下的怀里。 俩人对视一眼之后,赶紧十分嫌弃的起身。 “你们所呈上来的证据可都是真的?” “真的,我们不敢欺瞒青天大老爷!” “太气人,怎么能这样?”看着手里的证据,应天府尹都不禁气的想打人。 “大人,我们出身卑贱,可我们也是人吧!总不能一直受这窝囊气,您说呢?” “如今有勇敢的人率先站出来,我们想着总怂了半辈子了,如果不怂会怎么样?” “所以我们来了,我们想试试!” 几人声泪俱下,现场的人也被感染,不由得同情起了他们的遭遇。 那句“我们想着怂了半辈子了,如果不怂了会怎么样?”直接如一把匕首刺中了应天府尹的要害。 他又何尝不是呢? 蒙古人还在大都作威作福时他就怂着,后来朱元璋带领他们推翻了元朝的统治,建立了新的大明王朝。 可新的大明王朝建立了,自己还是怂着过日子。 蒙古人在时,这个样。蒙古人都被赶跑了,他还得怂了过日子! 那他妈的他们不是白跟着推翻元朝统治了嘛! 他看着头顶的匾额上写的那四个字:明镜高悬! 他想起了那铁面无私的包拯,自己为何还要怂! “啪——” 堂上的醒木一拍,应天府尹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次,他是真的站起来了。 应天府尹情绪激动道,“诸位都是状告中书省右丞胡惟庸,可兹事体大不如本官起草一份请愿书,诸位签字画押如何?” 众人激动的热泪盈眶,面面相觑恨不得抱在一起痛哭一场。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 “取笔来!” “取墨来!” “取纸来!” 待纸墨笔砚准备好之后,应天府尹撸起袖子,在案子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请愿书。 “诸位,签字画押吧!” 很快,众人全部签字画押。 应天府尹吹了吹未干的手印道,“诸位,我这就去面圣,等我的好消息吧!” “青天大老爷,你是好人啊!”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之中,应天府尹大步流星的离开,前往皇宫面圣。 皇宫,戏台上。 “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这段唱词唱出来时,马皇后稍稍害羞的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乐呵呵的伸手理了理她的鬓角道,“妹子,怎么害羞了?” “还问!”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伸手轻轻打在朱元璋的胸口上。 戏台上,戏子继续咿咿呀呀的唱着。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玩聚,愿普天之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玩聚,愿普天之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马皇后念着这句唱词道,“这句话说的真好!” 此时,小太监匆匆赶来。 “陛下,应天府尹要面见陛下,还带来了请愿书!” “啊?”马皇后吃惊道,“重八,你快去看看吧!” “不急!”朱元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看着小太监道,“让他等一会儿,咱陪妹子看完这出戏,再去看另一出好戏!” 56.倒台的前夕 等到这一出《西厢记》唱完,朱元璋这才意犹未尽的前往奉天殿。 奉天殿前,应天府尹紧张的站在原地。 此刻的他内心充满了矛盾。 他很焦急想要陛下立刻过来听他汇报情况,却也犹豫着陛下还是打发他走为好,他也不知道陛下站那头的! 此刻,他是进退两难了。 “哒哒哒——” “哒哒哒——” 朱元璋迈着矫健的步伐,光听这有节奏的脚步声来说,他此刻的心情应当是很好的! 可偏偏他的脸上却平淡如水,除了不怒自威的帝王气概之外,看不出任何表情。 “臣,见过陛下!” 见皇帝朱元璋前来,应天府尹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朱元璋上下打量了一下,瞧见应天府尹站着的时候,来回换了两次左右腿支撑。 朱元璋招呼身边的小太监道,“去,搬个凳子来!” “啊!”应天府尹一愣,有点受宠若惊。 反应过来之后,忙行礼,“谢陛下体恤!” “说吧,这次见咱有何事禀告?” 朱元璋边说边坐到了龙椅上,看着已经站了很久的应天府尹。 “陛下,臣准备了一份呈词,还请陛下过目!” 应天府尹双手呈上了一份奏疏还有一份请愿书。 一侧的小太监将东西递到朱元璋手里。 朱元璋其实心中早已经猜到了大概,只不过面对应天府尹他还是要做一做样子的! 底下的应天府尹十分紧张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朱元璋,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岂有此理!”朱元璋抬起头道,“胡惟庸的为人咱还是知道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 底下的应天府尹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完全没有想到,皇帝朱元璋竟然是这个态度。 一联想起自己之前的豪言壮语,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自己竟真是胆小如鼠啊! 可想起那些鸣冤之人的哭诉,可不像是演出来的! 自己作为一方父母官,若是一味地攀附权势,那可就与他当初为官的初衷相悖了! 更何况,此刻自己的奏疏还有那封请愿书已经在陛下手里了。 他此刻是骑虎难下,根本没有了任何后路! 应天府尹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决断!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了,那就临死前做一回敢于谏言的臣子,做一回真正为百姓做主的父母官! 都已经要死了,还怂个球啊! 不就是个胡惟庸嘛,即便是李善长,他也无所畏惧! “陛下,证据确凿应天不少商户苦胡惟庸久矣!” 应天府尹拍着胸脯,声音不卑不亢,他感觉此刻浑身充满了正气,浑身碎骨都不在怕的! “胡说!”朱元璋嗔怒道,“胡惟庸乃是咱的肱股之臣,怎么会……” 朱元璋说到一半儿的话直接被应天府尹打断了。 “陛下,您不能偏听偏信啊!”应天府尹激动道,“他们可都是签了请愿书的!” 说完这句话的应天府尹,也被自己刚才的行为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侧的小太监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 这应天府尹太大胆了,不但打断陛下的话,更是直接指责陛下偏听偏信。 这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呀! 小太监感觉自己今天也要倒大霉了,陛下要是发怒他也脱免不了。 “放肆!”朱元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在你心中咱就是这样的?” “陛下不是,只不过恐怕下面没有人跟陛下反映,故而……” “哈哈哈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原本板着脸怒气冲冲的朱元璋瞬间开怀大笑。 “咱果然没看错人,你还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朱元璋道,“不必紧张,这事儿咱知道了!” “咱一定让人查,百姓的事儿就是咱的事儿!”朱元璋道,“咱虽然现在是皇帝,可在过去也是平头百姓!” “咱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朱元璋道,“来人,把刑部叫来!” “陛下圣明!” 应天府尹这才明白,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皇帝朱元璋对自己的试探。 还好自己守住了底线,要不然估计就要脑袋搬家了。 “明日起,你协助刑部与拱卫司三方办案,咱的脚下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 应天府尹立刻表态,这可是他增加功绩的一个好机会啊,他可一定得抓住! “好了,下去吧!” “臣告退!” …… 刑部尚书姗姗来迟,朱元璋与他交谈一番之后,又吩咐毛骧按照计划行事。 第二日,早朝过后。 朱元璋颁发了旨意,告示很快贴到了应天的各个角落。 瞬间,彻查胡惟庸的事情就成了应天城里最大的热搜。 大家都在相互谈论着,当然张牧之也毫不例外的听说了这件事情。 “公子,你觉得这次咱们有没有机会把胡惟庸拿下?” “自然是有的,如今胡家被围住,他唯一的靠山李家已经抽袖而去,胡惟庸必败无疑!” “还是公子高啊!”王单附和道。 “其实并不是我有多高明……” “是那胡惟庸太蠢了。” “错了,胡惟庸不蠢!”张牧之道,“他不但不蠢,还差一点把我们置于死地!” “我们之所以能赢,你知道胜在什么地方吗?” “公子的无双才智!” “也不全对!”张牧之道,“靠的是我们人少,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知道你们不太聪明,所以不会擅自行动!” “当初糖霜之事,就是胡皋自作聪明!” “铺子被砸一事,是那胡颖自以为是!” 张牧之道,“如果不是他们,咱们还真不一定能赢!” “所以有时候,手底下的人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反而更容易翻车!”张牧之道,“这整件事情上,胡惟庸没有犯一个错误,他精明的很。坏就坏在了他身边这些人身上!” 三日后。 早朝上。 “陛下,胡惟庸一事已经彻查清楚!”刑部尚书上前道,“还请陛下过目!” 朱元璋看完之后,“既是如此,胡惟庸即可削去官职,户部、刑部立刻派人去抄家!” 57.临危不乱胡惟庸 “咣当——” 一记飞脚,直接踹开了胡府的大门。 “你们干什么?” 不知情的胡颖被吓了一跳,当即对踹门的官差吼道。 “还当你是胡大小姐呢?” 见胡颖一副疑惑的样子,忙道,“我忘了,你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官差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道,“我们奉命来查抄胡家!” “查抄胡家”四个大字,如同一颗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头,心中瞬间激起了涟漪。 “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官差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们奉命查抄胡家!” “你们奉了谁的命?”胡颖当即抄起一根棍子道,“你们敢!” “我们为何不敢?” “就是,我们可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胡颖不信,还要继续胡闹。 胡惟庸被管家搀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很显然他已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不要胡闹了!” 官差越过愣住的胡颖,看着胡惟庸道,“胡大人得罪了!” “爹!”胡颖满含幽怨的喊了一句。 “听话,老老实实的回房间待着!” 胡惟庸对身边的管家道,“吩咐下去,所有人乖乖呆好!” 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住了,都要抄家了,胡惟庸怎么还能如此淡定呢? 刑部跟户部派出去的人,在胡惟庸家里搜来搜去。 也不过是搜到了几千两白银和一些女人佩戴的珠宝首饰。 胡惟庸看着这些摆在庭院里的财物道,“诸位,我总不能这点家底都不能拥有吧?” 在场的人都蒙了,搜出的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以给胡惟庸定一个大罪。 他们知道胡惟庸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此次前来若是不能一次将胡惟庸铲除。 那必定是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啊! “胡大人,据我所知您的铺子一年也不止这些收入吧?” 胡惟庸不疾不徐,似乎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铺子确实赚了些银子,可也不过是正常经营罢了!” 此时,另一头去查抄铺子的人也来到了胡府。 “怎么样了?” 那人摇摇头道,“铺子里除了一些货物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其他值钱的东西!” 胡惟庸忙道,“你看看,你们一定找错人了,你们该抓陷害我的人!” “不对,胡大人你说铺子赚钱,为何铺子里却没有钱呢?” 一个官差仔细回想着胡惟庸的话,终于让他找到了漏洞。 “哎!”此时胡惟庸长叹一声,这一句长叹中似乎包含着不少无奈。 “铺子原本是有些现银的,可前些日子糖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吧!” “想来也是我管教下人不力,这一场生意直接全部赔掉了,所以现在那还有银子呢!” 胡惟庸的这一套说辞可谓是滴水不漏,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众人这时犯了难,若是搜不到什么东西,那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呢? 眼瞧着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几人借着吃午饭的由头暂时离开了。 当他们刚走进一家酒楼时,就瞧见了已经在一人独酌的刘伯温。 大厅里,刘伯温正点了一碟蚕豆,一壶酒正在悠闲地喝着。 几人见到刘伯温后,忙上前打招呼。 “刘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刘伯温乐呵呵的招呼道,“一起喝点啊?” “我们今儿可没您这雅兴,愁的很啊!” “哦?为何发愁啊?”刘伯温询问道。 “嗨,还不是陛下交代去查抄胡惟庸的事儿!” “查抄了就是,这有什么可愁的?”刘伯温故作不解道。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刘伯温拿过一个小酒盅给那人倒上,“来,喝口!” 一来二去,刘伯温就搞清楚了他们现在所遇到的棘手问题。 “这事儿倒也不难!”刘伯温想了一会儿开口道。 “什么?”那人听完后忙放下手里的酒杯,“还请大人教我!” “你们先吃着,老夫去给你们找一个人,下午你带着他,大概率能帮你找到你们想要找到的东西!” “如此多谢大人了!” 刘伯温吃了几口之后,来到了张牧之居住的小院儿。 “笃笃笃——” “笃笃笃——” “老头儿,你来做什么?” 刘伯温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后伸出了一只手,他回头看去竟是张牧之。 “你干什么,吓了老夫一跳!”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派你去查抄胡惟庸家,你能把他藏匿的银子找出来吗?” “找银子?”张牧之一愣,“别的不好说,要是找银子,我可最拿手了!” 当初,那老头儿都把银子打成了一副鞋垫子垫在脚底下,自己都能找出来,甭说找胡惟庸的银子了。 “放心,这事儿交到我身上了!” “就知道你这个财迷,找银子肯定是一把好手!”刘伯温道,“跟我走吧!” “等一等,胡惟庸认识我!”张牧之说着从百宝袋里找出了一张皮囊戴在了脸上。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刘伯温带着他到了那间酒楼。 酒足饭饱之后,他跟随官差们来到了胡家。 张牧之一进去之后就开始参观起了胡府。 走到后院时,一面墙引起了张牧之的注意! 这面墙的高处做了许多不同形状的花窗,可这花窗的位置未免太高了些。 花窗本是用来装饰的,装饰是多半是用来让人欣赏的! 可花窗所处的位置如此之高,难不成是让天上的神仙来欣赏的? 可张牧之他并没有立即声张,而是继续查看。 他敲了许多墙,可没有一面墙是空的,也就是说银子并不在墙里。 胡家的地板他也都查看过了,也没有空心的地方,这银子也不在地下。 转了一圈之后,他手撑在柱子上休息。 他看着身边的柱子,不由得想起了古今第一贪官和珅。 他轻轻敲了敲柱子,这柱子应该是实心的,可他敲了敲确定这是空心的! 但通过声音判断,这里面似乎有东西。 “我知道了!”这下张牧之已经基本断定,银子就藏在柱子和那些花窗里。 58.你承认这是你家了? 胡惟庸坐在正厅里,看着易容后的张牧之。 “找到了吗?”见张牧之没有说话,胡惟庸不以为意道,“跟你们说过了,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在张牧之身旁的官员们都无奈摇头,他们真的是一无所获。 原本想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见到张牧之也找不到,也就不再抱有希望了。 “胡大人,可否陪我们走一走!”他缓缓开口道,“我想带你好好转转你这个院子!” 一旁的管家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家老爷行动不便……” “不妨事,只要别走太久就行!”胡惟庸伸手打断了管家的话。 胡惟庸在管家的搀扶下来到了后院儿。 “这不是后院吗?来这里做什么?” 不等胡惟庸说完话,张牧之一个健步,一蹬床沿的石阶,一跃而上。 他一只手把住了花窗的窗台,用力一按,身子跃起,一脚踹开了花窗。 看到这一幕的胡惟庸顿时后退了两步,还好管家扶住了他这才没有跌倒。 “哗啦——” 一串珍珠项链从高高的花窗里滑落了出来。 “这是什么!”众人看向胡惟庸,胡惟庸原本强大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已经开始慢慢崩塌了。 “一串珍珠项链而已,这这这能说明什么?”胡惟庸忙道,“你瞧我这记性!” “前年小孩子贪玩,把珍珠项链扔到了这花窗上!” “哦?”张牧之冷笑一声道,“几位大人,让人取梯子来,一个一个花窗打开看看!” “你们几个去搬梯子来!” 查抄的几个官员一声令下,几个人很快带着梯子来了。 随着花窗被砸开,胡惟庸的秘密也就随之暴露了。 “大人,里面有山参!” “山参而已,有几根也正常!”抄家的官员不以为意,毕竟到了胡惟庸这个级别,家里有点野山参还不是很正常。 “可是,大人!这里足足有几百根山参了!而且个个看上去都有七八两的样子!” “什么!” 众人当场愣在原地。 人参七两为参,八两为宝! 这足足上百根,这可就不简单了! 胡惟庸脸色阴沉,不过他也在庆幸只是发现了花窗上有猫腻! 仅凭这些还有自己管教下人不严这些事情,还不足以治他一个死罪。 毕竟,他也是大明朝的开创者之一。 功过相抵,顶多是削去官职作为庶人罢了。 “大人,这里发现了一些珠宝!” “大约有多少?” “不好说字画古玩珠宝加起来大约七八十件!” 张牧之走过去拿起一张不起眼的帖子,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不禁放慢了呼吸。 “嘶,这副帖可了不得啊!” “小兄弟,别一惊一乍的,跟那些山参比这一张纸能值什么钱?”一旁的差役道。 “淡墨秋山画远天,暮霞还照紫添烟。故人好在重携手,不到平山谩五年。”张牧之却也不恼,不疾不徐地念出了这帖子的内容。 就是这短短的二十八个字,让在场的官员们不禁一颤。 “这这这……” “这是……” “我来看看!”一个官员急忙走上前看着张牧之手里的那张帖子。 “这是米芾的《淡墨秋山诗帖》!” “是啊!”他点点头道,“怕是就这短短二十八个字,就能在应天买下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吧!” “何止啊!”一起观看的官员不禁感叹道。 一旁的差役惊讶的转身道,“我滴娘啊,这是要发啊!” “这是朋友临摹的!”胡惟庸此刻已经乱了方寸,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他们。 “倒是有趣儿,谁家临摹连印章也临摹上了?” “这……”胡惟庸却死不承认道,“我这朋友除了书法,就喜欢摆弄金石刻章,这很正常!” “胡大人我看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张牧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给我把斧子!” “小兄弟,你不要冲动!我们找你来是找证据的,可不能杀人啊!” 他转过头狐疑道,“谁说我要杀人,我找斧子是要劈开某个东西!” “你是说,你找到钱财和证据藏在哪里了?” “废话,赶紧的!”张牧之道。 很快,差役拿着一把斧头来了。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正厅前的回廊,张牧之摸了摸漆红的柱子。 他笑着看向胡惟庸道,“胡大人,你家这柱子不错!送我一根怎么样?” 没等胡惟庸开口,他拿起斧头一下子劈了下去。 “砰——” “砰砰——” 三下之后,柱子被砍开,里面如他猜想的那样,果然是空的! 只不过里面并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古玩字画。 “哗啦——”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众人目瞪口呆的看向胡惟庸又看向柱子里掉出来的东西。 柱子里掉出来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许多散落在地上的箭矢。 “大胆胡惟庸,你居然敢私藏武器!” 胡惟庸看着散落一地的箭矢也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这这这……这是谁把这些箭矢藏到我家的?” 胡惟庸脸上淡定的神色在一瞬间消失,他大惊失色的坐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承认这是你家了?”张牧之道。 “我……我!” 听到吵闹的胡颖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散落一地的箭矢也是惊得尖叫一声。 私藏武器,那就是等于意图谋反啊! “柱子里有问题,你们留下一个一个查看!”官员忙道,“立刻把胡惟庸关进监牢!” “小兄弟,你好样的!”官员道,“我要立刻去跟陛下禀明情况,改日我要摆一桌好好谢谢你!” 门外拱卫司的人立刻进来,将胡惟庸扣上了枷锁,将他押入大牢。 三刻钟后。 皇城,乾清宫。 “说罢,有什么发现!”朱元璋道。 “陛下,胡惟庸府邸确实藏着不少贪墨的财物,可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嗯?”朱元璋狐疑道,“还有比这还重要的事?” “陛下,我们在胡惟庸的府邸发现了大量的箭矢!” “什么!”朱元璋顿时拍案而起,“他胡惟庸要造反不成!” “不用查了,抄家完毕之后,立刻诛胡惟庸三族!”朱元璋道,“不过,你们之前一直告诉咱没什么进展,怎么忽然就进展如此之快了?” 59.死亡在敲门,敲门的人是我 “陛下,这次能如此顺利的解决多亏了刘大人举荐的一位小友!” “哦?”朱元璋来了兴趣,好奇道,“哪位刘大人?” “刘伯温,刘大人!” “咱知道了!”朱元璋摆摆手,刑部的官员识趣的退下了。 “毛骧!”朱元璋轻轻唤了一声,一直在屏风后的毛骧走了出来。 “刚才他说的那个小友,你可知道?” 毛骧凑到朱元璋身边低语了几句,朱元璋点点头。 等毛骧走后,朱元璋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小子,还真不是个善茬啊!” 胡府。 随着其他柱子被砍开,里面无数的财宝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张牧之回到小院后,瞧见了那辆落满了灰尘的早餐车。 他上前拿起鸡毛掸子掸去车子上的灰尘。 如今他已经不需要用这辆餐车奔波生计了,他摸着这辆车。 “虽然我已经不需要这辆老伙计来解决生计了,可我觉得摆摊儿这个爱好很好很终生!” 他去米面铺买了些白面,又转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些菜和鸡蛋。 第二日一早。 国子监门口。 那许久不见的师父带着小姨子跑了的招牌再次出现。 “鸡蛋灌饼,香喷喷的鸡蛋灌饼!” 走在路上的徐辉祖一抬头就瞧见了那熟悉的招牌,立刻快步走去。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徐辉祖走到他面前道,“快来一个鸡蛋灌饼!” “好的!”他熟悉的拿出一张面饼,开始制作鸡蛋灌饼。 “你知道嘛,胡家完蛋了!”徐辉祖边等边跟他八卦着最近的事情。 “胡家搜出了大量的兵器,陛下很生气。胡家意图谋反,陛下下旨说要灭胡惟庸三族!” “三族!”张牧之一愣,手中的鸡蛋差点掉落。 “对啊,陛下说要诛胡惟庸三族呢!”徐辉祖激动道,“你也得知消息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要不然你怎么肯出来摆摊儿了!”徐辉祖从他的手里接过鸡蛋灌饼咬了一口。 徐辉祖边吃边说道,“据说三日后,胡家就要被斩首了!” “诛三族,是不是太残忍了?”张牧之喃喃道,“他的族人也要一起杀了,岂不是……”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徐辉祖忙道,“造反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要不是陛下感念胡惟庸的功劳,怎么可能只灭三族呢?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胡家的那些族人,他们或许没有造反的念头。可他们有没有借胡惟庸的势,来中饱私囊,来为害四方呢?” 张牧之作为一个穿越者确实不太能理解灭三族这种残忍的刑罚,可经过徐辉祖这么一说,他也就释然了。 自己只不过退个婚胡家就想要杀自己,他们都如此嚣张跋扈,族中之人估计也都是一丘之貉,死不足惜! “你别走,等下了学,我请客!”徐辉祖拍了拍张牧之的肩膀。 “你请客?”张牧之好奇道,“那先把吃我的这个鸡蛋灌饼的钱付了!” “给!”徐辉祖拍出几枚铜板。 “你是我认识的徐辉祖吗?怎么如此大方了?”他感到有些吃惊。 “这不是为了庆祝你大仇得报嘛!”徐辉祖拍拍胸脯道,“我虽恪守俭以养德,可对待朋友自然是要慷慨解囊!” 听完徐辉祖的话,张牧之郑重地点点头,也开口说道。 “那我也请你一回!” 刚迈出去几步的徐辉祖回过头,十分期待道,“请我什么?” “我记得没错的话,三日后是国子监的休沐日对吧!” “是啊,是啊!”徐辉祖开心异常,心中已经幻想起了他会请自己做什么。 “三日后,正好是胡家斩首的日子!我请你去现场观看!” “啊——” 徐辉祖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整个人板着一张脸像极了被霜打过的茄子。 “怎么样?是不是又刺激又不用花钱!” “哦!”徐辉祖应了一声,加快了步伐。 下午,国子监散学。 “快走,我带你去尝尝醉仙楼最新的菜品豆腐皮蛋,好吃得很!”徐辉祖立马拉着张牧之就要走。 “皮蛋?” “是啊!”徐辉祖道,“如今这皮蛋在应天可以说是最红火的小吃了!虽然价格不贵,可却供不应求买不到很多!” “怎么你爱吃这东西?” “当然了,日啖皮蛋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徐辉祖背着一只手,得意地抬起了头。 “那除了请你去看胡家砍头,明日我再送你六十个皮蛋如何?” “真的!”徐辉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头一下子顶到了马车的华盖上。 “当然了!” 徐辉祖忙道,“那你尽管点菜,所有的消费我买单!” 俩人喝的尽兴,徐辉祖喝的迷迷糊糊还好家中的马车随行要不然怎么回去还真是个问题。 第二日,他如约带来了六十枚皮蛋,把徐辉祖乐坏了。 …… 菜市口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两侧早已经围满了围观的百姓。 他跟徐辉祖俩人都是懒虫,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好位置了。 还好徐辉祖吩咐下人连夜站位,这才给他俩占了一个好位置。 囚车里,胡惟庸头发散着,身上早已经被扔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打湿,浑身散发着恶臭! 胡家的其他人都带着手铐脚镣,低着头沉默不语。 短短的几天,原本肤白貌美的她们就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了人样。 此时,张牧之在思考如何能引起胡惟庸的注意。 毕竟,这场斗争结束,总得让胡惟庸知道他的对手是谁,让他死个明白吧! 胡惟庸的囚车离他并不远,他想了想喊了一句,“胡大人!” 这句胡大人还真就管用,毕竟大家都在骂他,有一个人客客气气的喊他一声“大人”,肯定会引起注意。 胡惟庸一愣,朝张牧之的方向看去。 张牧之拿出那两封婚书朝他挥了挥。 “你……”胡惟庸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低头长叹一声。 张牧之回过身,立刻蹲下戴上了那张皮囊,再次站起来看向胡惟庸。 此刻,胡惟庸瞪了双眼,双手颤抖的抓着牢笼。 这张面孔正是抄他家时那个小伙子模样,张牧之衣袖遮面撕下皮囊。 他凑到囚车旁边笑着用手敲了敲囚车的门,“胡大人,死亡在敲门!” 囚车缓缓从他身边离开,他喃喃道,“不,敲门的人是我!” 60.印堂发黑的少年 缓缓行进的囚车终有尽头,刑场到了。 胡惟庸的三族尽数被推到了邢台之上。 哪一张长案上穿着官府的监斩官正襟危坐,时不时抬头看看日头。 “午时已到,开斩!” 一名剽悍肥肉的刽子手吐出口中含着的一口酒水。 酒水洒在刀上,瞬间手起刀落。 “噗——” 一阵鲜血喷薄之后,人头滚滚。 胡惟庸的人头滚落,不知散落在何处。 “可惜啊,最后一位丞相的头衔不属于他了!” 他瞅了一眼血泊之中的胡惟庸,转头离去。 “可惜什么?”徐辉祖挠头看向他。 “没什么!” 就在此时,乌央乌央的人群之中一个少年正跳起来朝他们的方向喊去。 “辉祖叔!” 循着声音看去,喊徐辉祖的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 一身穿戴倒是不凡,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少爷。 徐辉祖忙招呼道,“镛侄儿,这里,这里!” 当那少年走进时,张牧之忽然感到气场似乎有些不对了。 少年亲切地对徐辉祖道,“走,到我家玩去!” “我还有朋友……” 不等徐辉祖说完,少年走到了张牧之身边道,“既然是辉祖小叔叔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一起吧!” 他仔细打量着少年,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何感到不适的原因了。 这少年虽然长得十分英气,可眉宇间有一股黑气涌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印堂发黑! “这位小友,你……”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走吧,走吧!”少年热情的邀请着他,“到我家做客吧!” 见少年如此热情,他决定不再隐瞒。 “这位小友,我观你印堂发黑,眉宇之间有一股黑气笼罩,怕是最近家中要出大事,或者发生什么变故!” 此话一出,原本热情的少年立刻耷拉下脸。 “胡说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在应天还有人敢找我家的事儿?”少年不悦,转头看向徐辉祖。 “辉祖叔,你这朋友怎么一开口就咒人呢!” “这……”徐辉祖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 “我外祖父是中山侯汤和,我祖父是德庆侯廖永忠。徐爷爷、常伯伯、刘爷爷、李爷爷、周爷爷等等,都是我祖父的至交好友!” 他震惊了,倒不是这少年说出的这一大堆靠山。 而是他居然是廖永忠的孙子! “怪不得,怪不得你眉宇之间有黑气萦绕,你却生龙活虎,感情这灾难不在你身上,在你长辈身上啊!” “你胡说什么!” 徐辉祖见少年要动手忙道,“廖镛,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去找你!” “我没有胡说,灾难要降到你阿翁的头上!” “你敢咒我阿翁,我跟你拼了!”廖镛撸起袖子,还好被徐辉祖及时拦住了。 徐辉祖带着廖镛离开,他掐指算了算日子。 张牧之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三月十五,还有九天就是廖永忠获罪之日!” “糟了,那岂不是时间不够了!”张牧之慌了。 对于熟读明史的他,自然知道廖永忠的结局。 廖永忠之前跟杨宪走得很近,要不是有功早就跟杨宪一块咔嚓了。 只不过朱元璋一直耿耿于怀小明王沉船那件事,所以找了个使用龙凤图案东西的僭越名头,将廖永忠赐死了。 “九天之内完成退婚,并拿到婚书,时间太仓促了!”张牧之焦急道,“不行,廖永忠未来一个月内还不能死!” “看来得想个办法了,要不然找谁要婚书去,如何能解开我的身世之谜呢!” 在他看来,其实廖永忠想要保全性命倒也不难。 只不过他是站在上帝视角来看的,对于廖永忠本人来说,却很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可一想到整死胡惟庸的整个过程,皇帝朱元璋就在幕后操控着,他有些犹豫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请教一个能给他答案的人。 诚意伯府。 刘伯温心情很好,他自顾自的拿着一把紫砂壶喝着茶水。 “老爷,外面来了一个少年,他说他叫张牧之!” 刘伯温忙放下手里的紫砂壶道,“快快快,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起来!” “让他稍等片刻,一会儿再请他进来!” 下人先将他请到一侧稍等片刻,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后,这才带他来到了正厅。 “哎呀,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刘伯温热情招呼道。 “我来请教一个问题!”张牧之开门见山道。 “你说吧!”刘伯温心情很好,拿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 “你对瓜州那件事怎么看?” 张牧之的话刚说完,刘伯温一愣茶水从茶杯里溢了出来。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我今天见到了廖镛,我看他眉宇间有一股黑气笼罩!” 刘伯温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张牧之立刻捂住了刘伯温的嘴巴,“这话可不兴说啊!” “你想怎么做?”刘伯温好奇道。 “当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那你还来问我,让我揣测上意?” “……”他无语了,这人说话太直了,比自己还直。 “依我之见,这事儿无非就是一个揣测上意,让人误会瓜州小明王的事情是陛下授意罢了!” “老夫好奇的是,廖永忠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想着救他呢?”刘伯温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微表情,似乎能在上面找出答案! “不用你管!”张牧之起身道,“只要你刚才没骗我就行了,我先走了!” “那我就不送了!” …… 廖府。 “辉祖小叔,你干嘛拦着我!”廖镛气呼呼地坐下,“你要不拦着我,我非揍死他!” “我回去好好问问他,为何说出这种话,总之动手是不对的!”徐辉祖宽慰着廖镛道。 “哼!他咒我阿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讨打!”廖镛不服气道。 俩人的吵闹声,引起了廖永忠的注意。 看着噘着嘴生闷气的廖镛,廖永忠凑上前道,“怎么了,是谁惹到我的乖孙儿了?” 61.会面廖永忠 “阿翁,有人咒你,还说我印堂发黑家中有祸事发生!” 廖镛十分不忿道,“若不是徐辉祖拦着我,我早就揍他了!” “没大没小,这是你小叔!” “阿翁,你怎么向着他说话!”廖镛气鼓鼓道,“咒阿翁的那人可是他的朋友!” “辉祖,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朋友呢?” 见此情况,廖永忠也倒向孙子廖镛这边。 “廖伯伯,这可能是个误会!”徐辉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只好找了借口道,“廖伯伯,我家中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 第二日,国子监门口。 “鸡蛋灌饼,香喷喷的鸡蛋灌饼!” 徐辉祖来到摊子前质问他,“你昨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徐辉祖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 就在徐辉祖与他争吵之际,廖镛带着几个早就埋伏好的家丁冲了出来! “给我砸了他的摊子!” 几个家丁拿着棍棒一拥而上。 双手间面粉飞舞,张牧之拍了拍沾满面粉的手,轻轻吹掉了围裙上的面粉。 双手往后一绕,不疾不徐地解下围裙的绳扣,抬起头看着冲向自己的几个凶狠家丁。 张牧之一个翻身,来到了早餐车面前。 一抬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一根棍子,另一个家丁冲过来! 他伸出左手两根手指头轻松夹住了另一根砸过来的棍子。 “你们干什么吃的?给我砸!”廖镛气的直跳脚! 张牧之顺势一放手,双手顺着木棍如蛇般一下子来到了两个家丁的胳膊前。 当俩家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抓住了俩家丁的胳膊。 “好好睡一觉吧!” 张牧之用力一拍,俩家丁撞了个满怀,直接昏了过去。 “小友,砸人家的饭碗可是不礼貌的哟!” 他拍拍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家丁,又看了看不远处怒不可遏的廖镛。 “你,你等着我回家叫人去!”廖镛气呼呼地扭头就要回家摇人。 “等等!与其回家叫人,还不如回家看看你们家有没有什么逾制的东西!”张牧之道,“我只能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我看你就是怕了,想找个借口逃跑!” “我要想逃跑趁你回家这个工夫就可以跑,何必要再提醒你注意什么!” 廖镛一愣,“那你发誓,你不跑!” “真有意思,我为什么要发誓?”张牧之道,“你要想找我,中午的时候去鸡鸣寺,我在那边给人看病!” “好!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张牧之无奈摇摇头,这些世家子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吗?怎么都一个德行呢? 这次,廖镛真的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一回到家就开始四下翻找。 正好下了值的廖永忠见一大家仆正在陪着廖镛翻找东西,便十分好奇地上前询问。 “乖孙啊,你在找什么啊?” 廖镛一看廖永忠来了,当即道,“阿翁,你来了!正好,你的房间还没有搜呢!” “你要做什么?”廖永忠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廖镛要做什么。 “哎呀!咱们快进去找!” “乖孙,是不是你丢了什么心爱之物啊?” 廖永忠没等思考太久,就被廖镛拽着往卧房里走。 “好好好,阿翁陪你找!” 俩人进了屋,廖镛开始一顿翻找。 “哎哟,这个不能碰啊!”廖永忠焦急道。 “我看看!”廖镛拿起了一个锦袋,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阿翁这是什么?”廖镛拿起一个串儿铃铛,还有一个玉环,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玩意儿。 廖永忠老脸一红,忙一把夺过来道,“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阿翁再告诉你!” 这些东西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可也不是什么逾制之物,廖镛索性继续寻找! 廖永忠赶紧把锦袋揣进怀里,昨夜用完忘了收起来了。 还好他的孙儿廖镛并不认识,要不然可就不好解释了。 费了好长时间,廖镛依旧没有找到,坐在床榻边喃喃自语道,“他居然骗我!” 就在他起身准备去找张牧之算账的时候,却一不小心扯开了原本收起来的帷帐。 他刚想收起来,却发现这帷帐上居然绣着龙凤图案。 廖镛大惊失色,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正坐在桌前的廖永忠见孙子摔倒忙过去,“怎么了?” “阿翁,你这帷帐有大问题!” 经过廖镛的提醒,廖永忠仔细看了看也不禁后退了一步。 看着这上面的龙凤纹,他想到了一个人:朱文正! “他说的果然没错!”廖镛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 “乖孙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廖永忠何其聪明,看廖镛这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阿翁,可还记得昨日我说有人咒阿翁那件事!” “记得啊!”廖永忠道,“快起来,你慢慢跟阿翁讲讲!” 廖镛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之后,廖永忠忙道,“那你能带阿翁去找那人吗?” “他说他中午在鸡鸣寺!” “好好好,我们赶紧去瞧瞧!”廖永忠立刻出了房门吩咐道,“来人,立刻备车!” “等等!”廖永忠看着自己床榻上的帷帐,想了想道,“不必备车了!” 他决定走去,备马车前去实在是有点太过招摇了! “阿翁,走着去多累啊!” “不行,咱们必须得走去!” 廖永忠放下话,大步流星出门去。 廖镛只好不情愿的赶紧跟上。 三刻钟后,爷孙俩总算到了鸡鸣寺! “阿翁,就在那里!”廖镛指着那个醒目的替师还债的牌子! “生意上门了!”他也发现了朝这边走来的廖镛。 他看着廖镛身边那位老当益壮的中年男子,自言自语道,“想来这就是廖永忠了!” “乖孙,这就是你说的那位?” “是,阿翁就是他!” 廖永忠忙抱拳道,“在下廖永忠,不知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在下张牧之,见过德庆侯!” “想来我来的目的,你也已经知道了,还请你为我解惑!”廖永忠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那我要问侯爷一个问题,侯爷觉得你这一生做的最聪明的事是那件事?” 62.你敢抢我生意 “我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 廖永忠正在思考之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他。 “只会靠着言语唬人,你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吗?” 三人齐齐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手拿幡子,穿着一身道袍的白须老者略带嗔怒的朝他们走来。 他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啊? 自己跟廖永忠聊的好好地,怎么出现了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他瞪了一眼那白胡子老头儿道,“你个老不死的,没事一边呆着去!” 老头儿双眼微眯故作高深的捋着胡须,仔细盯着廖永忠。 “呀呀呀!”老头对着廖永忠一阵叹息,“老夫看你周身煞气萦绕,怕是被人下了套!” 说着,那老头头一转,眼神凌厉地看着张牧之。 “你这小子就是设计之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歹毒!”老头儿道。 他明白了,这老头儿是来抢生意的! “老匹夫,你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说我给他下套,有什么证据?” 老头嘴角微微一动,似乎等的就是他说出这句话。 “哼!你这种雕虫小技,可瞒不过我,我现在立刻就能让鬼魂现行!” 这突如其来的老头让廖永忠也蒙了。 此刻,他对眼前的张牧之产生了怀疑。 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张牧之忽悠了徐辉祖通过徐辉祖了解到了自己的孙儿又想来他们家骗吃骗喝! “那你赶紧让鬼现行啊!” “小子,你休要猖狂!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老头儿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然后解下腰上挂着的那个盛水的葫芦。 张牧之看到他的行为之后,十分不解的眉头一皱。 “这年头这样烂的把戏还能拿出来骗人吗?” 老头一愣,却十分坚定道,“小子,你休想用言语乱我道心!” 廖永忠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他觉得俩人可能在演双簧,合起伙来骗他! “你不会把葫芦里的水吐在纸上,然后纸上显现出鬼影,是这样吗?” 听完他的话,老头脸涨的通红,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小子,你知道的不少啊!你怕了,所以要打断我施法是不是?我偏不让你如愿!” 老头儿给自己找了一个由头,一口水喷出去。 廖永忠看见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纸上出现了一个鬼影。 老头儿拿着那张带有鬼影的纸张得意地对他道,“怎么样?你的害人之心被老夫揭露了吧!” 他不自觉的冷笑一声,“你这老头儿,找茬是吧!” “有我在此,你休想动这爷孙俩一根手指头!” 张牧之气急败坏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然后拿起摊子前的毛笔。 “你想干什么?” 他也不理那老头儿,张牧之屏气凝神开始画符。 廖永忠虽然没有看到什么神迹,却感觉此刻张牧之的身边似乎有一种强大的气场。 廖永忠也请过符箓,但是张牧之写的这一张符箓他完全不认识,这张符箓看上去十分奇怪! 他一气呵成写完了一张符箓,然后看着那老头儿道,“你要是接下这张符纸,我立刻就走!” 老头看了一眼,不禁一笑,“你这小子学的不到家啊!这算哪门子符箓?” 老头虽然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认识符箓也是家常便饭,要不然如何唬人呢! 他之所以发笑,是因为张牧之写的那张符箓,他压根就没见过,根本不可能是给人下咒的。 所以他断定,这就是随便涂鸦的! “我接下这张符箓,你当真走?” “当然,你接下这张符箓数到三,我立刻走!”张牧之坚定地回答道。 “好!”老头从张牧之的手里接过了拿张符箓。 “好了,你小子走吧!” “急什么,你还没数到三呢!” 廖永忠感觉到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张牧之的身上向老头儿身上转移。 “三、二、一……” “咣当!” 老头儿刚数到三就应声倒地,浑身抽搐。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三二一!”张牧之也数了三声,老头立刻昏了过去。 廖永忠十分震惊的看着他道,“你……你。” “侯爷,我不会伤害你!”张牧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头儿道,“一个江湖骗子,我小小惩戒他一下,死不了天黑就醒了!” “我还是那个问题,侯爷你觉得你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是什么?” 廖永忠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道,“你要帮我解灾,你要什么回报?” “我要问侯爷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廖永忠好奇道,“要钱财?” “不是,我要的东西既不会损害侯爷的利益,也不会让侯爷受到伤害!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对侯爷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 “你不能直说,看上我家什么东西了吗?”廖永忠道。 廖永忠见识到他的厉害之后,确实有点害怕,他害怕张牧之会害自己。 “我想要的是一封信,确切的来说是一封婚书!” 廖永忠一愣,“婚书,你想要娶我女儿?” “不,我是要退婚!” 廖永忠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我怎么不记得你跟我家女儿订过婚?” “十六年前,龙虎山,张天师,天运有归符!”张牧之道,“侯爷,可曾想起来了?” 廖永忠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当时龙虎山的张天师确实跟我订下了一桩亲事!” “你想起来就好,作为交易,我帮你解灾,你把婚书交给我!” 他开门见山的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现在,侯爷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廖永忠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道,“我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在瓜州,替陛下除掉了小明王!” “福祸相依,恰恰就是这件事情是导致侯爷你出事的开头!” 听完张牧之的话,廖永忠不解道,“为什么?难道这件事我做的不对吗?” “我们跟随陛下打下了江山,难不成还要分给小明王一半儿?毕竟当时起义,有借过小明王的旗号,岂能让他有命去应天?” 63.对弈廖永忠 “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误了卿卿性命!”张牧之感叹道。 “怎么可能呢?”廖永忠不解道,“我家现在还挂着陛下赐的那块‘功超群将,智迈雄师’牌子,这可是淮西众将之中的独一份儿!” “那侯爷我来问你,为什么陛下赐给你这样的殊荣,最后却只给了你一个侯爵的位子呢?” 廖永忠一愣,然后忙给自己找补道,“那汤和不也只是封了个侯爵,他可是陛下的旧相识!” “那我再问你与中山侯每年的赏赐谁多,谁身兼的职位多?” 廖永忠没有继续反驳,支支吾吾道,“这个嘛……” “所以中山侯那是细水长流,封国公只不过三五年的事罢了!” 见廖永忠低头沉思,他继续道,“侯爷比起邓愈又如何?” “不分伯仲!”思考良久,廖永忠道。 “那邓愈洪武三年就已经获封卫国公了!”张牧之背着手踱步着,“我听说陛下曾称呼侯爷为奇男子!” “那是自然!”廖永忠原本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 “可陛下也称呼过好多人为奇男子,正如你家那块牌匾那样!” 张牧之继续往廖永忠的身上扎着刀子,“既然是功超群将,那更应该是爵超群将才对!” “你……”廖永忠感到一阵心疼,“你热血温暖过的嘴巴,怎么能说出这样冰冷的话呢?” “不好意思,我不会说谎!” “你是说本侯之所以没有封国公是因为瓜州杀死小明王那件事,惹得陛下不悦了?我那是替陛下做了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那恐怕是侯爷你的一厢情愿!”他厉声道,“我敢问侯爷,你的这个行为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揣测上意,且私自决断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廖永忠不解道。 “为什么不能这样想?”张牧之道,“小明王为什么回到滁州?” “是陛下去接来的!” “那陛下是以臣子的姿态去救驾呢?还是以平等红巾盟友的态度去救他的呢?” 面对张牧之的这番话,廖永忠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自然是……后者!” “那小明王被救回来的时候,他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廖永忠越说越觉得细思极恐。 不知不觉间,廖永忠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地汗珠。 “所以瓜州那件事情不仅是画蛇添足,更会让陛下与你之间君臣之间产生了隔阂!” “你想想,一个能替他做主的臣子,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反而会觉得这个臣子有可能有谋逆之……” “别说了!”廖永忠吼了一声,把一旁的廖镛吓了一跳。 “阿翁,你怎么了?”廖镛忙拿出一块手绢替廖永忠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阿翁没事!”廖永忠道。 “那你说我该如何做,才能解除误会?”廖永忠想起家中出现的逾制物品就感觉十分后怕。 “侯爷只要把那封婚书给我,我自然会告诉侯爷解决之法!” 廖永忠看着他道,“不行,你得先告诉我法子才行!” “若你的法子不行,反而惹怒了陛下我岂不是上了你的套儿?”廖永忠道,“到时候老夫不在家中震着,你若是拿婚书去上门要挟,如何说得清呢?” “侯爷,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要救你的命!”张牧之觉得一定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才行,他淡定道,“若是,侯爷不在乎身家性命那就算了!” 廖永忠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自然不会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哦?”廖永忠瞥了他一眼,“本侯的性命比起廖家和儿女来说,本侯的性命微不足道!” “更何况,本侯已经五十有三了,年过半百,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那在下告辞!”张牧之推着早餐车就往回走。 “哼!”廖永忠冷哼一声,“本侯也回去,乖孙咱们走!” 俩人刚没走出几步,步子就变得缓慢起来了。 “哎呀,今天带的货太多了,这车太沉了!” “阿翁,咱们走快点吧!” “乖孙啊,阿翁年纪大了,咱们不着急慢慢走好不好!” 俩人又各走了五十步之后,出奇一致的同时回头。 俩人看了一眼对方后,相视一笑! 一旁的廖镛十分不解的看着俩人。 “你先说法子!” “那你立个字据!” …… 俩人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唇枪舌战,终于把倒在地上昏睡的骗子老头儿吵醒了。 俩人看了一眼招摇撞骗的老头儿异口同声道,“看什么看,滚!” 老头儿见识过张牧之的厉害之后,立刻爬起来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俩人再次拉锯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妥协达成了一致。 “到我家先立字据,立完字据你再告诉我如何解决!” “那就去喽,我要喝上好的龙井!” 两刻钟后,三人到达了廖永忠的府邸。 府邸的上方挂着一块十分耀眼的牌匾,正是朱元璋独独赐给廖永忠的那块! 上面“功超群将,智迈雄师”八个烫金大字苍劲有力,他停下看了看。 一旁看门的见他推着早餐车像是地位低下之人,忙道,“这可是陛下独独赐给侯爷的,放眼整个大明朝那是独一份儿的恩宠!” 张牧之笑笑摇摇头,不禁想起了那香味独特独独赐予华妃的欢宜香。 三人刚迈进府邸,就瞧见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清丽的女子朝几人走来。 女子面若桃花,长着一张好看的鹅蛋脸,略施粉黛,步子款款,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姑姑!” 廖镛撒开廖永忠的手,跑到女子面前。 “爹爹!”女子走到廖永忠身边喊了一声,她看向张牧之好奇道,“爹爹,这是谁啊?” 张牧之看着眼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清丽女子,又看了看廖永忠感觉父女两长得不太像啊! “啊,这是爹爹的小友!”廖永忠道。 “既然是客人,那女儿这就安排她们去上茶!” “好!”廖永忠应了一声。 “还看!”廖永忠拧了一下他,“跟我去书房!” 64.解困的方法 书房里,廖永忠写好了一份字据,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不急不慢的核对完这一式两份的字据,然后揣进了怀里。 “那逾制的东西可还在?”他开口询问道。 “当然!”廖永忠起身道,“我带你去瞧瞧!” 卧房的一个箱子里,那绣着龙凤花纹的帷帐出现在俩人的面前。 “要不要赶紧销毁掉?” “不可,千万不能毁掉!”张牧之想了想道,“你不但不能毁掉,反而要第一时间拿出来!” “拿出来?”廖永忠一愣,“拿出来搞得人尽皆知,那还得了?” “此言差矣!”他忙道,“你拿出来才显得你坦坦荡荡,你不仅要这样还要学一学那廉颇负荆请罪!” “啊?”廖永忠道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你是说本侯,不,是说我要带着逾制的东西跟陛下负荆请罪,顺道解开瓜州那件事情的误会?” “对,侯爷果然是一点就透啊!” 他很开心,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 “可陛下真的能……” “嘘!”他伸手打断了廖永忠道,“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这逾制的东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我想不用我说侯爷也能明白!”张牧之拿起盘子里的糕点道,“这糕点再好吃,可它若是发霉了,也只能舍弃掉!” “本侯明白了!”廖永忠道,“明日早朝,本侯就去负荆请罪!” “如此便好,等侯爷灾厄解除时,莫忘了兑现承诺!”张牧之起身背着手准备离去,“那贫道就告辞了!” “等等!”廖永忠叫住了他。 “侯爷还有何贵干?” “我看你道行颇深,能不能替家人求你几张符箓?”廖永忠忙道,“不白求,家中有几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好!”不等廖永忠讲完,张牧之立刻应道,“这都是小意思!” “那我让他们去准备材料!” “不用,我的早餐车里就有!”张牧之道,“我取来,马上写!” “你要写什么样的?求财的,好运的,求子的,求健康无疾的?” 面对张牧之热情如小贩的话语,廖永忠突然觉得这符箓是大白菜吗? 怎么感觉这小子不是道法高深的道士,可那老头儿直接晕了又显示了他道法高深。 “那就各来一张!” “好!”张牧之立刻开始用朱砂开始写符箓。 一张、两张、三张…… 廖永忠看傻眼了,这张牧之写符箓就跟喝水一样,一会儿就写完一张。 让他不禁怀疑,这样速成的符箓到底管不管用。 “好了,就这些了!”张牧之叮嘱了一下这些符箓佩戴的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廖永忠的女儿从一侧走出来。 “爹,那人是个道士?”廖毓道,“女儿怎么看他写符箓就跟喝水一样,跟道法高深的道士一点也不像!” “你这就外行了,他可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 听完廖永忠的话之后,廖毓一愣。 “那他还挺特别的,天师的嫡传弟子居然愿意屈尊摆摊儿!”廖毓道,“人长得不错,做事也低调,比起那些装腔作势拿名头压人的道士不知道好上多少!” “来这个,你拿好!这是给你请的符箓!”廖永忠把一张符箓递给女儿廖毓。 “爹爹,女儿先告退!” 廖永忠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忙道,“女儿,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廖毓回头蹙眉道,“爹爹,什么意思?” “爹看你对着小子的评价还不错!”廖永忠道,“算了,不说了你忙你的去吧!” 然而,俩人的谈话却被一侧的廖镛听的清清楚楚。 俩人压根没在意,毕竟廖镛是自家人。 待俩人走后,廖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姑姑跟那个大坏蛋有来往!” 廖镛自言自语着出了门,很快他就来到了徐府。 “哟,廖家小公子来了,来找我家公子吗?” 他刚到徐府就迎面碰上了徐府的管家。 “是啊!他在不在家?” “在呢,公子正在跟小姐一起喂鱼呢!”管家笑嘻嘻道,“我带小公子过去,如何?” “好!”廖镛应道,跟着管家朝徐府的后花园走去。 徐府后花园。 徐辉祖正陪着几个妹妹在投喂锦鲤。 “公子,廖家小公子来了!” 廖镛规规矩矩道,“见过几位姑姑!” “快来,快来!”徐妙锦忙招呼道。 当看到廖镛不太开心后,忙道,“怎么不太开心啊?是谁欺负了我的好侄子?” “这个你要问他了!”廖镛指着徐辉祖道,“都怪他的那个朋友!” “朋友?”徐妙云、徐妙锦、徐妙清三人俱都看向徐辉祖。 “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张牧之了。”徐辉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廖镛道。 “那是何事?”徐辉祖不解道。 “我家姑姑居然说他人长得好又低调,阿翁也跟着……”廖镛小脸通红,气呼呼道,“反正,我今天来就是让你告诉他,不要对姑姑有什么非分之想!” “山鸡哪能配凤凰呢?” 徐妙锦听到廖镛的话之后,用脚踢了踢徐辉祖,并瞪了他一眼。 不等徐辉祖询问心中疑惑,就见徐妙锦笑着走向廖镛。 “好侄儿,你放心有姑姑给你看着,绝对不会让那人骚扰你廖毓姑姑!” “真的?”廖镛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喜色。 “自然,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太好了!”廖镛忙接过徐妙锦递过来的鱼饵,悠哉悠哉的喂着锦鲤。 徐妙锦走到徐辉祖身边小声道,“哥,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怎么了,有什么事还得避开别人?” “好你个徐辉祖,你不是说张牧之这些日子不便出门吗?”徐妙锦继续追问道,“怎么他就能出现在德庆侯府邸?” “要不是廖镛来说,我还不知道廖毓居然对他有点意思呢?”徐妙锦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好一块到手的肥肉,要拱手送给他人?” 65.奉天殿负荆请罪 “你想什么呢?”徐辉祖道,“我们只是遇到了廖镛罢了,至于后面的事我不知道!” “那张牧之出来了,你居然不告诉我!”徐妙锦白了一眼他。 “我徐辉祖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你讨打!”徐妙锦伸手就要打他,徐辉祖赶紧躲开。 …… 第二日,一早。 皇宫。 不少大臣从东西两个角门朝奉天殿的方向走去! “汪大人,你瞧那是谁?” 一人对汪广洋指了指不远处赶来的人。 “嘶!这似乎是德庆侯啊!” 不少人听见汪广洋的话之后,也都转身朝角门处看去。 德庆侯廖永忠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缓缓朝众人走来。 廖永忠赤条着上身,身上背着一捆荆条。 带着刺的荆棘扎在廖永忠的身上,他的皮肤上被刺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带血的小眼儿。 这并不是最让人震惊的,真正让人震惊的是德庆侯廖永忠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一道道疤痕! 对于普通人来说,疤痕或许是一种丑陋的象征。 可对于他来说,这每一条伤疤都是自己的一份功绩。 “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一旁的邓愈赶紧过去看看自己这位老搭档。 “快,快把衣服穿上!一会儿见了陛下,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我犯了错,今日是来向陛下负荆请罪的!” “你啊,那也不至于这样啊!”邓愈见劝不动他只好气愤的一甩衣袖摇头离去。 奉天殿里,众人都惊讶于德庆侯廖永忠的这一举动,不知道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一侧的刘伯温看了看,心中不禁道,“这小子为什么要帮他呢?老夫还真是搞不懂了!” 大家在等待皇帝朱元璋到来的过程中,小太监们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他们要看看每一个大臣们是否仪容仪表有问题,很明显德庆侯廖永忠今天的穿戴实在是有些让人费解。 “德庆侯,恕咱家无礼!你这一身装扮,待会陛下见到了……” “公公,今日我特来向陛下请罪!公公尽管告知陛下就是了!” 太监摇摇头,也没有继续。 很快,朱元璋来到了奉天殿。 朱元璋来到奉天殿的第一眼,就瞧见了赤条着上半身,背着一捆荆条的廖永忠。 “廖爱卿,这是做什么?”朱元璋忙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他解下身上背着的荆条?” “陛下,臣有罪!今日特意来向陛下请罪!” 不等朱元璋身边的宦官先有动作,廖永忠立刻下跪俯首,语气中略带哭腔道。 “快快起来,好好地干嘛要向咱请罪啊?” 朱元璋替底下的文武百官问出了他们最想知道的问题。 “臣有罪!”廖永忠立刻道,“臣手里的盒子就是证据,还请陛下过目!” 众人一惊,你廖永忠居然有这等觉悟,还是脑子让驴踢了? 居然把自己的罪状呈上来给陛下,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还是嫌你们廖家过的太舒坦、太一帆风顺了? “呈上来瞧一瞧!”朱元璋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过去打开盒子检查了一番之后,确认没有任何危险这才拿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纱帐。 “这不就是一个帷帐吗?”朱元璋不解道,“你何罪之有啊?” “陛下,臣之前也以为只是一匹帷帐,可臣细看却发现这上面居然绣着龙凤图案,臣惶恐。” 文武百官不可思议的看向廖永忠,这种东西你拿到朝堂上来,不应该偷偷烧掉吗? “还真是绣着龙凤图案!”朱元璋仔细敲了敲道。 “德庆侯,你这可是僭越!”有御史跳出来道。 朱元璋放下帷帐道,“既然在你家里发现的,你为何不趁着大家不知道销毁呢?” “臣之前已经犯过一次大错而不自知,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了!”廖永忠道,“臣家中不知为何出现了逾制之物,臣有罪还请陛下治罪!” 众人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廖永忠为何这样做。 “你说你之前犯了一次大错而不自知,咱问你是什么错误?”朱元璋道,“说来给咱听听!” “臣之前奉陛下之命去滁州接小明王韩林儿,可臣却自作主张将小明王的船做了些手脚,导致小明王溺亡而死!” “臣自以为是,揣测上意,让人误以为是陛下授意,实乃大错!” “所以,今日发现逾制之物若是在私自销毁当作从未发生一样,岂不是错上加错!”廖永忠语气忏悔无比道,“臣今日走出家门口时还在犹豫,可看见陛下赐予臣的‘功超群将,智迈雄师’的漆牌悬挂在臣的门口时,臣就知道臣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哪怕臣如此一来会获罪,臣也绝不后悔!”廖永忠道,“就像当年追随陛下时那样不后悔!” “臣不怕死,但不能两次辜负陛下的信任!” 此时,朱元璋其实已经完全明白了廖永忠的意图。 作为皇帝,他要不带任何感情的思考这件事,所以他看的很透彻。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廖永忠此人有能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只不过有时候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 朱元璋站起来,在文武百官惊讶的目光之中走下了龙椅。 他来到了廖永忠的身旁道,“快快起来!” “逾制、揣测咱得意思先斩后奏,咱确实该治你的罪!”朱元璋伸手解下廖永忠身上的荆条。 “可你看看你身上的这一道道疤痕,哪一道不是为咱留下的?”朱元璋道,“今日你敢请罪,不惧一死,咱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你呢?” “如果咱记得不错,你这里的这条疤是当年在小孤山留下的吧。” “腰上这一条疤,是替咱征讨方国珍时留下的!” “这胳膊上的疤,是降服达鲁花赤时留下的!” “陛下——”廖永忠泪流满面道,“臣有罪,还请陛下……” “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要请罪那咱就治你的罪!” 文武百官再次看向廖永忠,陛下怎么突然变卦了,都猜不明白陛下会怎么处置他。 “陛下,德庆侯功勋卓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是啊!陛下,德庆侯既来请罪……” 朱元璋目光一扫,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掠过了说话的那几位臣子。 “住口,咱今天就满足他,治他的罪!” 66.打碎了醋坛子 廖永忠低着头道,“臣甘愿领罪!” 他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来,毕竟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要走完。 他此刻心里也打起了鼓,难道张牧之那小子骗了他? 奉天殿里的众人俱都屏气凝神,一个个竖起了耳朵,他们都要听一听朱元璋会给廖永忠定一个什么样的罪名! “咱就罚你去瓜州摆渡一个月,不管什么天气,什么时辰只要有人来摆渡,你不仅要分文不收,还要把人安全带到对岸!” “臣叩谢陛下!”廖永忠此刻感觉轻松无比,这下他与陛下之间的隔阂算是解除了。 奉天殿里的文武百官,原本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放了下来。 尽管廖永忠已经年近五十,可他当初就是出身在巢湖水师。 摆渡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廖永忠起身心中不由得佩服起了张牧之。 “好了,既然如此赶紧将衣服穿上!”朱元璋道,“要不然咱可要再治你一个衣衫不整的罪!” “臣这就穿上,这就穿上!” …… 下朝之后,廖永忠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身上被扎的小洞让他又疼又痒,可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十分开心。 “你啊,简直把我吓坏了!”一旁的邓愈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宅心仁厚,不过咱俩可能要过上一段日子才能再见了!” “那可未必,改天我就去瓜州坐一回你的船!”邓愈笑着背起手仰头离开。 “那感情好啊!”廖永忠应道,慢慢悠悠的迎着太阳走出角门。 廖永忠边走边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过真厉害啊!” “他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又如此聪明有本事。”廖永忠停了下来,“虽然不是世家大族子弟,可也是正宗天师嫡传身份地位也不低啊!” “虽说跟我侯府的身份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可如此聪明的小子,将来很难不会有一番作为啊!” “我若是遂了他的愿,老老实实的退了婚岂非是本侯的损失?” 廖永忠越想越觉得张牧之此人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女婿,“这事儿,本侯看着不错!” “老爷,老爷!” 廖永忠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自己带着几个外孙的画面了,却被一侧一直等待的小厮将他拉回了现实。 廖永忠猛然抬头,却发现当时自己的头距离马车的华盖还有不过一指的距离。 差一点就撞上去了。 “老爷,我们该回去了!” “好!”廖永忠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 徐府。 “不知妹妹今日叫我来有何事啊?” 坐在亭子里喂鱼的徐妙锦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 随后几个佣人簇拥之下,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廖毓一步一摇的走到了亭子前。 廖毓随意抓起一把鱼饵,朝着水面游来的锦鲤投喂出去。 “姐姐,几日不见姐姐真是越发的好看了呢!”徐妙锦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当真有点杨贵妃的韵味啊!” 廖毓抬手掩嘴浅笑,“妹妹说笑了,几日不见我倒是瞧着妹妹更是动人不少,好似那貂蝉!” 徐妙锦手中撒饵的动作一停,这不是说她长得矮嘛! 廖毓自顾自的扔着鱼饵,刚才徐妙锦那句话不是在说她胖了嘛! “姐姐,我可听你家那廖镛说你家昨日来了一个道士?”徐妙锦试探道,“听说你还对他颇有好感?” “是啊,还是你哥介绍的呢!”廖毓道,“这个张牧之不仅道法高深,而且人长得也不错!” “怎么?姐姐这是看上了那小道士?”徐妙锦道,“一个道士,岂能配上姐姐你这侯府千金?” 廖毓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徐妙锦身上那一股浓浓的醋味,本来俩人就爱互掐,她决定好好陪她玩一玩。 “他可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身份高贵虽说跟侯府比起来差了些,可也算门当户对!” 徐妙锦银牙一咬,将手里的鱼饵全部撒掉,然后拍了拍手上的饵料。 “姐姐,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了?” 廖毓故作为难道,“到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颇有眼缘!” 徐妙锦微微放松了一口气,可廖毓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放大招。 “只是第一次见面,人家就送了我一张符箓!”廖毓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了张牧之写的一张符箓。 徐妙锦气的回头瞪了一眼徐辉祖,然后笑着回头道,“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啊,这是保佑健康的符箓吧?” “妹妹,这就是你外行了!”廖毓忙道,“这可是一张祈求姻缘美满的符箓!” “姐姐可否让我看一看?”徐妙锦想要凑近看看。 “这可不行,这符箓他送我时说了要我贴身带着,不可随意给他人看!” 看着徐妙锦的表情,廖毓一直忍着不笑。 “妹妹,怎么忽然问起他来?”廖毓继续挑逗道,“莫非妹妹喜欢他?” 廖毓并没有给徐妙锦说话的机会,继续说着。 “只是他即便是高贵的天师弟子,可配我们侯府也算高攀了。至于你们这国公府,那那那……” “你!”徐妙锦急了。 “妹妹,为何这般着急啊?” “我……我有吗?” “没有吗?” “我没有!” 见徐妙锦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廖毓跟徐家兄妹都绷不住了。 “扑哧——” “好啊,你们!”徐妙锦气的直跺脚,几个人边跑边笑故意走走停停等一等徐妙锦。 一会儿过后,廖毓弯腰扶着柱子道,“好妹妹,我知你不让须眉,咱们不闹了好不好?” “那姐姐是不与我争了?”徐妙锦道。 “缘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呢?”廖毓浅浅一笑,见徐妙锦要追来赶紧跑开。 “我听说他在鸡鸣寺和国子监门口摆摊儿,不如我们前去问问他的意思?”廖毓看着气鼓鼓的徐妙锦道,“怎么了,妹妹不敢了?” “是不是怕被我比下去呢?” “谁怕谁?”徐妙锦道,“去就去!” 徐妙云起身拉住了她俩道,“不准去!” “你们两个好歹都是大家闺秀,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67.招牌不能砸了 回家之后,廖永忠简单地让郎中处理了一下荆条划破的伤口。 从徐府回家的廖毓进屋就瞧见,廖永忠吩咐下人在收拾东西! “女儿,你过来!”廖永忠招呼道,“爹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随着廖永忠娓娓道来当年的事情,廖毓原本一脸平静的神情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爹,我竟和那张牧之有婚约?” 廖毓微微蹙眉,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是啊,当年实乃权宜之计!”廖永忠感叹道,“只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为父也不会强求与你!”廖永忠道,“只不过为父观此子必定少不了一番大作为,或许是个不错的良婿!” “爹,女儿也感觉他不错!” “这是那封婚书,一定要藏好了!”廖永忠叮嘱道,“尽量拖住他,等爹爹回来再说!” “女儿知道了!”廖毓应道。 送别了廖永忠之后,廖毓一个人在屋子里想了很长时间。 “他确实有些本事,可到底还有什么其他长处是我不知道的呢?”廖毓轻蹙眉头,“若是不然,就凭妙锦妹妹那样高的眼光怎么也对他倾心?” 第二日,中午。 张牧之收了摊儿,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来到了德庆侯府。 门口看门的下人见他到来,立刻笑脸相迎道,“张公子来了,快请进!” 他也没有见怪,只觉得这小厮有点过于热情了。 “你们家侯爷呢?” “真不巧侯爷不在,不过侯爷吩咐了,只要是您来甭管侯爷在不在都要好好招待您!”小厮一脸献媚道。 “你们家侯爷今日去军中当值了?” “没有!” “那……” 没等张牧之问完,廖毓温婉可人的声音响起。 “家父被陛下处罚,前去瓜州摆渡一个月!”廖毓走上去施了一礼,“家父临走前特意交代过,公子是我们廖家的恩人,要好好招待!” 廖毓忙吩咐道,“来人,上茶!” “除了这些,侯爷就没有交代要把什么东西交给我?”张牧之询问着。 “没有!”廖毓仔细体察着他脸上的微表情,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一边笑道,“家父说了,公子的事情很重要,要等他回来才行!” “所以,只好等家父回来了!”廖毓说着端起茶杯道,“廖毓以茶代酒,先替家父向张公子赔个不是!” 讲到这里,他已经明白自己被廖永忠这个水鬼给六了! “倒也无妨,近日闲来无事不如去瓜州踏春、游湖!”他站起来,“还能有幸让侯爷载我一程!” “啊!”廖毓一惊,一双妙目来回转着,不知道该如何用什么措辞来跟张牧之继续聊下去! “哈哈哈!开个玩笑,廖小姐不会介意吧!”张牧之笑着,廖毓听闻也只好赔笑。 他现在并不是很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公子可认识妙锦妹妹?”廖毓问道。 “你说的是魏国公家的二小姐?” “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他吃过我的鸡蛋灌饼!” 廖毓应道,心中也有了衡量。 她原以为徐妙锦与张牧之有了很大的进展,感情是徐妙锦的单相思啊! 这样自己也不算破坏他人感情,这是公平竞争! “既然侯爷不在,我就不打扰了!” 走出侯府的张牧之准备去王记铺子瞧瞧。 王记铺子。 一阵吵闹声,引起了很多顾客的不满。 “是谁让你们在这里卖皮蛋的?” “你们这样做算不算窃取别人的东西?” 人群之中这个声音让张牧之感到十分熟悉! “这就是我们王记的东西,你要是找茬你可找错地方了!” 自从王单开始跟各个大员家的管家熟络了之后,说话也逐渐硬气了起来。 “信口雌黄,这分明是我师叔的!” 王单盯着那人道,“你看上去十七八的样子,你师叔不得四五十?我告诉你,这皮蛋的发明者乃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少在这里招摇撞骗!” “就是,赶紧走!” 不少顾客也对眼前的人嗤之以鼻。 张牧之觉得声音十分熟悉,就没有走后门决定过去看看。 王单回头一瞥,瞧见了张牧之正朝他走来! “小子,那就是皮蛋的发明者!”王单道,“你师叔能有公子这样一表人才?” 那人循着王单指着的方向看去,身子一怔,泪水直接涌上了眼眶。 那少年似乎受了很大委屈,朝着他喊道,“小师叔,我可找到你了!” 王单急了,一把拉开少年道,“你这厮,居然还是个没脸皮的货!你知道他是谁吗,上来就喊人家师叔?” “玉松师侄,你怎么来了?” 张牧之十分诧异,这小子怎么来了? 眼前这个穿着便装的小道士就是他准备忽悠下山实现自己成为大明首富的师侄李玉松。 只可惜这小子总是畏手畏脚,不过自己写的那本穿越致富指南已经强迫他读的烂熟于心了。 “还真是师叔啊?”王单诧异的愣在原地。 “师叔,这个胖子居然拿你的皮蛋出来卖!” “玉松师侄,此事是你误会了,我与王掌柜是合伙做生意罢了!” “哦!” “你为何会来应天?”张牧之道,“你来了几天了?” “我已经来应天七天了,只是不知道去哪里找师叔!还好我发现了皮蛋,觉得可以通过这一点找到你!” “你倒不傻!”张牧之道,“你这次来是不是想通了,要跟我一起发大财呢?” 李玉松摇摇头,“牧之师叔,我是来请你回龙虎山的!” “怎么了?” “掌教天师病重,大家都束手无策!”李玉松道,“我知道师叔你医术最高了,一定能有办法的,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找你!” “老头儿病了?”张牧之一愣,“他才多大,他才四十几就不行了?” “师叔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掌教天师真的病了!” “我马上回去!”张牧之道。 “我就知道师叔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张牧之伸手道,“不,他堂堂天师,活不到七八岁,这个年纪要是没了,岂不是砸了我们龙虎山道家正统的招牌?” 68.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啊?” 李玉松一愣,觉得张牧之刚才的话虽然十分有道理,却也有点怪怪的! “随我回家,收拾收拾赶紧回去!” 张牧之立刻拉着李玉松回家去。 皇宫。 寝殿里朱元璋正在闭目养神,小太监匆匆来临。 “嗯?” 听到脚步声的朱元璋收起睡意,睁开眼睛道,“是毛骧到了?” “回陛下,拱卫司指挥使毛骧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朱元璋招招手道,“让人进来吧!” 毛骧迈步进来,朱元璋开口道,“怎么样了?最近那个小子在做什么?” “陛下,德庆侯负荆请罪一事,或许就是那少年出的主意!” “哦?”朱元璋心中一惊,不过说出来时却显得十分轻描淡写。 “他还和廖永忠扯上关系了?”朱元璋,“可这就有点奇怪了!” 毛骧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朱元璋,然后立刻低头。 “怎么了?”朱元璋捕捉到了毛骧的这个细节,“这里就咱们君臣二人,你但说无妨!” “他看出了德庆侯正处在一个危险却不自知的境地,却愿意帮助他,实在是有点奇怪!” “咱想说的就是这一点!”朱元璋道,“据咱跟这小子的几次接触,知道这小子绝对不是一个莽撞之人!”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他看明白这一点根本不会帮助廖永忠。毕竟,他们压根互不认识对方!” “可陛下他贪财啊!”毛骧补充道。 “咱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他帮助廖永忠的动机,他现在可不缺钱!”朱元璋数着手指头道,“现在应天受欢迎的皮蛋、糖霜、口红可都是他弄出来的!” “光这几样东西就够他赚的盆满钵满了,怎么会再为了图财去帮助廖永忠呢?” 朱元璋分析完,悠闲地呷了一口茶道,“不过,这小子确实不错!也算是给咱解决了一个问题,咱还真是不太舍得杀了廖永忠!” “毕竟,这半辈子被咱称作奇男子的人可不多,廖永忠就算一个!”朱元璋抬起头刚想回忆之前的戎马生涯,忽然道,“现在这小子也算一个!” “他这小子无利不起早,一定是廖永忠有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事是非廖永忠不可的!”朱元璋摆摆手道,“去查一查,下去吧!” “陛下,这段时间可能查不了了?” 刚准备眯起眼睛的朱元璋,此刻瞪大了眼睛看向毛骧。 “陛下,德庆侯已经去了瓜州,而张牧之也准备离开应天了!” “离开应天?”朱元璋不解道。 “陛下,刚刚得到的消息!龙虎山的张天师病重,他被龙虎山一小道叫回去了,现在估计正在收拾东西呢!” “那不怕,他还会回来!等他处理完,廖永忠差不多就回来了!”朱元璋刚准备眯一会儿,忽然道,“你说什么,张正常病重?” “是啊,除了那找张牧之的小道士,龙虎山派来的人已经快到了!” 朱元璋将椅子上的毯子拿开,来到御案前坐下。 “赶紧派人去一同瞧瞧,对了带上几位御医一同前去!” 朱元璋之所以这样紧张,那是因为龙虎山天师府与朝廷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当年朱元璋造反之所以能如此的民心,这龙虎山天师府可也出了不少力。 天师府在民间可是十分有威望的,当年若不是张正常献上“天运有归”之符,也不会如此顺应民心,直接高涨了队伍的士气,更是为造反打上了一个正当的由头。 同样的他更是直接在龙虎山题字:永掌天下道教事! 又授张正常正一嗣教真人,制授“正一嗣教护国阐祖通诚崇道弘德大真人”,赐银印,秩视二品,领道教事。 如此一来,天师府的威望更高了,民众更加信服! 所以,这些年张正常替朱元璋办成了不少事儿,祭天祭海岳诸神、祭五岳名山都是由他操办。 他之所以紧张时因为张正常的威望过大,若是真的没了他的儿子不一定立刻能在百姓心目中树立起跟张正常一样的形象。 毕竟,当年张正常开演道法,多次在京师投符救苦。 张正常每一次做法,那可都是大街小巷堵得水泄不通的热闹场面,足以见其在民众中的号召力。 毛骧走后,朱元璋想了想招呼身边的小太监道,“去把太子叫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太子朱标来到了朱元璋的寝宫。 “标儿,这次龙虎山的张天师病重,可能要换新的天师,朝廷自然是要派个人去的!”朱元璋道,“咱就派你去吧,这些日子也消瘦了不少,当是给你放假了!” “儿臣明白,儿臣一定给父皇把事情办好!” “其实咱派你去还有另一个原因,你那位小友他也回去了,你现在出发走得快的话吗,说不定还能同路呢!” 朱标听完一喜,“儿臣这就出发,绝不辜负父皇一番好意!” “去吧,去吧!” …… 马车缓缓驶出了应天城门。 张牧之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侧躺着哼着曲儿。 “元神出了窍,七窍皆生烟。今夜我梦里在阎罗殿,给老头儿改生死簿……” “吁——” 马车忽然停下,正在哼曲儿的他差点没被甩飞出去。 “你怎么回事?”张牧之掀开帘子一看,前面两辆豪华的马车并排在路中央把路给堵住了。 “前面的还不让开路?”张牧之喊了一声。 “对不起,我家公子正在等人还请阁下换条路!” “什么?”张牧之眉头一皱道,“阁下属实霸道,可假如,我是说假如,倘若我直接用下车双手将阁下的马车掀到沟里去,你该如何应对呢?” 李玉松拽了拽张牧之的衣袖,紧张兮兮道,“师叔,他们人挺多的,你这样说话是不是……” 就在此时,前面宽大华丽的马车里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承认阁下徒手掀翻马车的牛皮吹的很厉害,但我现在立刻让手下对你们动手,阁下又该如何化解?” “师叔,怎么办?” 张牧之淡定一笑,“不必紧张!” “阁下的手下确实不少,但我去府上请令尊朱同,你又该如何保全自己呢?” 69.恭迎小师叔 李玉松在一侧看着步步紧逼的人,有点慌张的拽了拽依旧站在原地神态自若的张牧之。 “怕什么?”他淡定自若的拍了拍手道,“让他们来,我要打十个!” “咳咳——” 前面宽大华丽的马车里传来了一声轻咳,原本蠢蠢欲动的几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马车里走出一个人,待那人转过身,张牧之微微一笑。 “就知道是你!您为何会在这里挡路?” “当然是在这里等你啊!” “等我?”张牧之不解道。 “龙虎山张天师病重的事情刚刚已经上达天听,朝廷派我过去瞧瞧!”朱标解释着,“顺便带了几位御医,一同给张天师诊治!” “太好了,这下掌教真人有救了!”李玉松听完朱标的解释后,十分激动。 毕竟,当年若不是张天师下山时将他带到了山上,估计他早就饿死了! “所以,你是特意赶来与我同路的?”张牧之道。 “自然!”朱标点点头道。 张牧之打量了一下朱标带的一些人后道,“朱兄,你带的人不少啊!如今多了我们两人,那你能不让其中一人回去?” “啊?”朱标不明白他的意思,忙解释道,“我已经把你们俩算进去了!” “真的不能减少一人?” “也可!”朱标眉头一皱道,“莫非小友是担心一路上花销太大?这次是朝廷出钱,是公干,用不着的!” 见张牧之没有走过来的意思,朱标道,“那好吧,就减少一人!只不过,为何要这样做?” 朱标指了指身边一个侍卫道,“你回去吧!” “等等!”他叫住了要离开的那个侍卫。 “你把我们这辆马车还有这张租赁契书拿到应天最大的车马行去,如果我算的不错,应该能退回十五两银子!”张牧之吩咐道,“记得把钱送到应天王记铺子去,告诉他这是我的钱,让他好生保管!” “啊?”侍卫一愣,然后看向朱标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去,按照他说的做!” 朱标吩咐完,侍卫这才驾着马车返回应天。 “千万不能自己贪墨哦,我可是很记仇的!”张牧之叮嘱完,一个健步跳上了马车。 一路上,快马加鞭! 十天后,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龙虎山脚下! 几个御医跟随着朱标昂首挺胸的朝着山门走去,很快正在扫地的小道童就瞧见了一行人的到来。 小道童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开溜。 不一会儿的功夫,龙虎山上的不少道士来到了山门口迎接。 朱标等人脸色十分愉悦,这龙虎山做事可真是周道啊! “殿……大人,这龙虎山的消息传的够灵通啊,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迎接我们了。” 一位御医骄傲的说着,毕竟他们这些御医虽然是在朝为官,可受到这样的待遇还是头一次呢! “是啊!”朱标也一惊,“不得不说这龙虎山的道士们虽然生活在山上,可还是知礼数的!” “还等什么,别让人家久等了,张天师还等着各位医治呢!”朱标道。 “是!” 几个御医满面红光的齐声道。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轻轻扬起额头,透露着一股子迷之自信。 山门前,陆陆续续的龙虎山弟子来到。 他们全都井然有序的按照等级排成几队,一个个翘首以盼。 看着越来越多的龙虎山弟子来到山门前站好,朱标一行人不禁得意洋洋的点点头。 这龙虎山的弟子果然给足了他们面子,这么多人前来迎接。 毕竟,这次太子殿下没有用真实身份来。 他们已经想象到若是朱标以太子的身份前来龙虎山,他们一行人恐怕非要在张天师亲自来到山门前接见不可! 此刻,他们感觉原本一路舟车劳顿的疲乏感全无,一个个脚步轻盈、大步流星的迈着步子,离山门处迎接的人群越来越近。 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已经看到了一群龙虎山弟子翘首以盼的表情。 当他们走上前时,这一群原本脸上洋溢着热情的龙虎山弟子顿时恢复了平静,甚至有几个已经板起了脸。 朱标和几个御医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为什么没走近时,一个个笑容洋溢,这走到跟前了,反而一个个板着个脸。 这反转的也太快了吧! 此时,一位穿着红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开口了。 “不管诸位因何到龙虎山,诸位还请让一让,你们挡路了!” 朱标等人看向男子,此人身着红色道袍。 代表着他是上等法师,在整个龙虎山可以说是有着一定分量的话语权。 可这人让他们一行人闪开是什么意思,他们可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啊! 有什么人是比他们还尊贵的吗? 就在他们疑惑之余,张牧之扒拉开前面的人走了上来! 朱标一行人看见原本面色凝重的身穿红色道袍的上等法师瞬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了。 一众弟子眼神俱都明亮了起来,一个个露出翘首以盼的神态。 那为首的红衣道士开口道,“恭迎小师叔!” 一众龙虎山弟子也齐声道,“恭迎小师叔!” 朱标一行人十分诧异的看向他,一行人此刻三观炸裂。 一个四五十岁的红衣上等法师,居然称呼不过十六岁的张牧之为小师叔!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这不科学啊! “你是他们的小师叔?”朱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没什么常理依据啊!” 一行人和御医们俱都赶紧竖起耳朵,他们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你这里是哪里?” “龙虎山啊!” 一行人齐声道。 “那 他们都是什么?” “道士啊!” 一行人再次齐声道。 “那他们都做什么?” “修道啊!” 张牧之看了发愣的众人一眼道,“那你跟我讲这不符合常理依据?” “这里是龙虎山修的是大道修的是玄学,又不是腐儒的理学,讲什么常理依旧!” 一行人愣在原地,虽然感觉有点不妥,但他的话好像十分在理! “这是朝廷派来龙虎山的,还有几位随行御医!”张牧之对红衣道士道,“好生安排!” 红衣道士这才恍然大悟,忙道,“诸位是朝廷的钦差啊,我还以为诸位是香客呢!” 70.找回场子 “几位既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想毕如今龙虎山的状况,几位已经了解了吧!” 朱标点点头道,“是的,陛下顾念张天师的身体情况,可奈何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所以派了我等前来!” “陛下听闻张天师身体抱恙,特地让派了太医院三位医术高超的御医一同前来,给张天师检查身体!” 朱标伸手指向三位御医道,“这位瘦瘦高高的是刘太医!” 眯着眼睛的刘太医点点头。 “这位浓眉大眼的是王太医!他身边另外一位是秦太医!” “原来是太医院的三位太医大人,久仰久仰!”红衣道士忙热情招呼道。 “还未请教阁下名讳呢?” 不等朱标说话,张牧之替他开口了。 “这位就是朱升朱大人的长房长孙,如今在詹事府当差!” 红衣道人眼睛瞪大,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 “原来是枫林先生的长孙啊!”红衣道人恭敬道,“还在太子殿下手底下当差,想来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几位是客人,一路上想毕已经是舟车劳顿了!”红衣道人恭敬道,“在下李青,我带诸位先去客房休息,一会儿让厨房准备饭菜,以慰诸位风尘劳累!” “我等听说张天师如今病重,还是先去给张天师诊治吧!” 一旁的刘太医说着,身旁其他两位太医也点点头。 “这个不急,先让小师叔去瞧瞧掌教天师的病情,几位远道而来先休息片刻再看也不迟啊!” 几位太医对视了一眼,他们来时就被这张牧之抢了风头。 如今轮到他们必胜最引以为傲的医术之时,自然不能让这小子除了风头。 你张牧之在龙虎山的辈分再高,那也终究是一个道士罢了! 他们可都是当今天下医术的集大成者,即便是道士也修习一些岐黄之术,可在他们面前还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简直不够看! 他们三人平日里相交甚笃,所以一个眼神就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们三个转身看向一侧的朱标。 “三位太医怎么了?” “大人,这天师病重我们却先休息实在是不为妥当啊!” “是啊,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心,我们岂能让病人等着的道理?” “我等都是坐马车来的又不是走来的,谈不上什么劳累,若是耽误了天师的病情,岂非是我们的罪过?” 朱标点点头,也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几位太医不必着急,我家小师叔的医术十分精湛,让他给掌教师叔看一看就可以了!” 此时,口无遮拦的李玉松脱口而出。 李青听完他的话,顿时板起了脸,三位太医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什么意思?”一位太医激动道,“难道龙虎山诸位信不过我们的医术?”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李青慌忙道,“诸位都是医术世家,自然是医术高超!小师叔也是精通岐黄之术,所以这小师弟才会如此说的,他没有恶意,就是口无遮拦说话不过脑子!” “几位大人,还请不要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哼!”刘太医冷哼一声,“既然张道长也精通岐黄之术,不如我们一同为张天师诊脉治疗如何?” “如此也能让人知道知道,张道长精通岐黄之术一事是否是确有其事!” 朱标本想出言阻止,毕竟张牧之的医术他可是知道的! 原本身子虚弱的太子妃常氏,自从吃了一个月张牧之开的药方之后,就已经全然恢复了。 身子不仅不在虚弱,而且还更胜从前。 毕竟,这些日子他隐约感觉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朱标一来想敲打敲打这帮太医,他们顶着这个头衔骄傲久了,打压一下也是好的! 这第二点,那就是他也想看看张牧之对上代表顶级医书的太医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算了吧!”张牧之道。 “别啊,小师叔!”李玉松忙道。 “怎么?张道长是怕了?”一侧的刘太医得意道。 “我们只是切磋一些,即便是张道长输了那也不丢人,毕竟我们沉浸此道半生,正好也可以从我们这里学到一点东西……” “怎么?几位太医就料定贫道不会赢吗?” 三位太医相视一笑,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 “若是张道长赢了,我们一人送你一本孤本医书如何?” “医书?我倒是不稀罕,若是几位输了给钱就行!”张牧之想了想道,“不如就赌几位一年的俸银如何?” “若是张道长输了,那就拜我三人为师可好?” “好!”几人异口同声道。 “走,我给各位带路!”张牧之立刻带着三位太医风风火火的朝天师府走去。 几位太医也是十分自信,各个铆足了力气上山去。 朱标也期待的搓了搓手跟在身后,期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一盏茶的时间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天师府。 “老头儿,还有气儿没?”张牧之喊道,“有就吱一声!” 此时,张天师的儿子忙从一侧出来。 见到张牧之之后立刻兴奋道,“太好了,你终于来了,快给父亲瞧瞧病!” 几位太医见张天师的儿子没理他们,当即自报家门! “几位是陛下派来的太医?”张宇初忙道,“快快请进,家父已经重病多日,我等一直束手无策!”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了天师府。 床榻上,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子双眼紧闭,嘴唇发干。 听见动静之后,张天师张正常拖着虚脱的身子睁开眼道。“宇初、宇清,这几位是?” “父亲,这是陛下派来给您治病的御医!” “我等见过张天师!”三个太医拱手作揖行礼。 “有劳几位了!”张正常目光移向张牧之,“牧之,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这龙虎山是我家,我回家不行吗?”张牧之道,“老头儿,你怎么样了?” “估计没有多少时日了!”张正常轻咳几声,看得出来他被病痛折磨的不轻。 “那可不行,你要是连知天命的年纪都活不到,那不是砸我们龙虎山的招牌吗?” 众人诧异的看向他,一侧太医忙道,“张道长我们开始吧!” 71.谁说无药可医 “还请张天师的两位公子说一下,天师的病情我等也好有针对性的给天师看病!” 刘太医上前询问,张正常的两个儿子张宇初、张宇青。 “家父一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乏力、四肢酸痛、食欲下降,家父前些日子下山开坛做法。” “我等以为家父是过度劳累,让他好好休息,也便没放在心上!” 张宇初接过张宇青的话道,“谁知过了几日之后,家父却出现了其他的症状!” “速速说来!” “家父之后先是感到四肢畏寒,浑身酸痛,牙齿打颤,每次出现这种情况差不多会持续一刻钟到半个时辰左右,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家父又恢复如初!” “嘶——” 几位太医与张牧之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张家两兄弟的口中他们大概猜出了张天师张正常得了什么病症。 “张天师是不是在这段时间内,还会脸色发白,嘴唇与指甲呈现出紫青色?” “对对对,就是如此,家父确实还有这种状况!” 几位太医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刘太医继续发言。 “是不是等过了畏寒期之后,张天师会发热!” “发热,嘴唇上与指甲上的紫青色消失,脸色变得红润。之前冷的有多厉害,之后热的就有多严重!” 刘太医与张牧之几乎是齐声说了出来。 几位太医略有吃惊的看向张牧之,没想到他真的有两把刷子。 朱标感叹张天师这样一个好人得上如此怪病之时,也不由得对张牧之的崇敬更加深了几分,居然与太医说的丝毫不差! “怪不得张道长年纪轻轻就在龙虎山有如此高的辈分,看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刘太医道。 “那我问张道长,天师发热有几种情况呢?”刘太医自信十足的看着他,他想试探一下张牧之医术的深浅。 “可能是两种,一种是间歇性发热,一种是高热,当然以间歇性发热为主!” “不错,不错!”刘太医与几位太医点点头道,“张天师是否出现抽搐、辗转难安、呕吐的情况?” “是的,还请几位太医救救家父!”张宇初道,“家父高热尝尝会有一到三个时辰,如今更是痛苦不已!” 就在众人等待刘太医发话时,刘太医与张牧之同时走向张正常张天师。 一个扒开了张正常张天师的嘴巴,一个轻轻上翻着张天师的鼻子。 “刘太医,你在找什么?” “张道长,你在找什么?” 俩人异口同声发问,又同时指了指张天师鼻子内侧和嘴巴里的疱。 此刻,刘太医与其他两位太医皆是一愣。 没想到此子居然与他五五开,他们可都是世代行医,居然一个外行人和他们五五开,这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 “你如何知道?” “怎么,我就不能知道嘛?” “几位,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家父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张宇初焦急道。 “疟疾!” 几位太医与张牧之起身道。 “卵形疟十四天,恶性疟十二天,三天疟三十天,张天师这些日子是否经常出汗,呼吸困难,嗜睡甚至昏迷?” “是的,家父这几日就是如此!还请诸位太医施以援手,我等必定感激不尽!” “哎!” 几位太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皆是摇摇头沉默不语。 “怎么了?” “天师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若是换了常人恐怕已经……哎!” “疟疾无药可医,即便是华佗、扁鹊、孙思邈等人再世也无法医治!” 几位太医拍了拍张家兄弟的肩膀道,“你们只能好好陪伴张天师,不出九日张天师也就飞升了!” 一旁的朱标听完也是十分失落,这样一个正值春秋鼎盛的张天师居然要如此离世。 “不,谁说疟疾无药可医呢?”张牧之道,“难道诸位没有读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太医打断了。 “张道长想说的是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曾记载了有关疟疾的治疗方法是吧!” 刘太医此话一出,众人又燃起了希望。 “这个真的可以吗?” “这个方子不管用!”刘太医的话如一盆冷水当即浇灭了大家燃起的希望火焰。 “我们几位太医也曾多次尝试过这个方子,可是我们治疗的不少疟疾病人,没有一个能在服用这个方子之后活下来!” “怎么会这样?” 众人皆都感到十分惋惜。 “张道长,你却是有些见识,不过比起我们还差得远!”刘太医语重心长道,“这张葛洪的方子就是我们给你上的很好的一课!” “是吗?”他轻笑一声,“若是我说葛洪的方子管用呢?” “不可能!”几位太医齐声道,“若是你能用葛洪的方子治好张天师,我们当初跪下拜你为师!” “那几位可要准备好束脩了!”张牧之起身来到虚弱的张天师身边道,“老头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小师叔,太医都说没办法了,你真能吗?” 不少人此刻也怀疑起了张牧之。 张牧之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的封面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大字:龙虎山张牧之规矩条例! 他翻开第三页道,“根据我定的规矩第三页第十八条,凡是对我产生怀疑与不信任的弟子,统统去后山砍十斤柴,以示惩戒!” 他看向刚才说话的几个小道士道,“你们几个立刻拿起斧头,朝着后山跑步前进!” “啊?” “啊什么啊!赶紧的,再磨蹭一个人砍上一百斤!” 几个倒霉的小道士立刻灰溜溜的离开了。 “既然张道长如此有信心,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几位太医也想好好给年轻的张牧之上一课,决定陪他玩一玩! “宇初、宇青,你们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这……”张家俩兄弟也没继续说,他们知道张牧之的脾气。 即便是明知不可为也要试一试! “张牧之,我相信你!”此刻朱标坚定地站到了张牧之这一边。 72.准备材料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只不过逞能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是啊!葛洪此方,我等尝试过的次数,恐怕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秦太医摇摇头道,“只可惜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张牧之将张天师张正常轻轻扶下之后,连忙退出了天师府。 “看什么,跟我去取东西!”张牧之看着愣在原地的李玉松道。 “来了,小师叔!” 李玉松赶紧跟上张牧之的步伐,朱标也十分好奇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俩人跟着张牧之的步伐来到了龙虎山的藏经阁。 “来这里做什么?” 朱标继续跟上,张牧之已经推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小道士,正对着张牧之说话,“见过小师叔,小师叔来做什么?” 张牧之他也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给我找一本书!” “小师叔,要找什么书?” “将唐朝孤刚子所著的那本《黄帝九鼎神丹经诀》给我找出来!” 小道士刚想进去给他找那本炼丹的书籍,里面走出一个懒洋洋的老头。 老头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道,“这本书很久没有人借阅过了,你是为了绿矾油来的吧!” “正是!”张牧之应道。 “你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老头儿伸着懒腰走了进去,一会儿就取出了一瓶绿矾油! 这绿矾油也就是这本《黄帝九鼎神丹经诀》所记载的提炼硫酸的一种方法。 “拿去吧!” “多谢!”张牧之接过绿矾油就要离去。 “慢着,作为答谢你后山埋的那三坛好酒,少两坛不过分吧!”老头儿眯着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张牧之一愣,旋即道,“罢了,你没全喝上就行!” 他立刻喊来李玉松道,“去把后山我埋的酒给挖出来!” “小师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想什么呢,酒是用来给老头儿治病的!” 李玉松立刻屁颠屁颠的去后山将张牧之酿的那几坛酒挖了出来。 这些酒都是张牧之用现代技术制作的酒,几乎有六十度的酒精度数了。 “走,我带你去采臭蒿去!”张牧之递给朱标一个背篓。 “好!”朱标跟着他一起去采臭蒿。 很快,他们就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大片臭蒿! 三四月份臭蒿已经开始生长,只不过这时臭蒿之中的青蒿素比起采果期时的含量要少上一些。 可这东西是全草入药,所以只要多采些效果是一样的! 直到日上三竿之时,俩人一人背着满满一背篓的黄花蒿上了山。 身后朱标的侍卫们一人背着一大捆,那一片生长黄花蒿的地方直接被薅秃了! 山上三位太医坐在石凳上看着他们采摘回来的臭蒿,不禁发笑。 “几位太医因何发笑啊?”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朱标! 自己的劳动成果不被他人肯定,他当然不乐意了! “大人,这可不是青蒿,这东西叫做黄花蒿又叫臭蒿!” 刘太医的话,让朱标愣在了原地。难道他们忙活了半天,居然采错了草药? “青蒿叶子呈深绿色或棕绿色,叶子卷曲,有梳状羽状深裂缝。”秦太医忙解释道,“这黄花蒿虽然叶子也是绿色的,可等到年老之后就会变成黄色!” “此等差别细微,不是常年采摘草药之人,怕是分辨不出来啊!” “所以,即便是搞错了也在常理之中!” 张牧之走上前道,“几位太医果然是见识非凡,可我要采的就是黄花蒿,而非青蒿!” “什么?”几人眉头一皱,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 “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上记载的是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刘太医轻蔑道,“虽说这法子不管用,可这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的是青蒿,难不成换成黄花蒿就可行了?” 几位太医看着踌躇不已的张家兄弟道,“两位,疟疾实在是无法医治,不是我等不治啊!” “宇初、宇青,他们太医治不了的病我治!”张牧之拍拍胸脯道。 几位太医笑笑没有继续说话。 毕竟,在他们眼里张牧之连青蒿与黄花蒿都分不清楚,根本不可能将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疟疾治好! “你别说大话了,我们知道你医术高超,可你再厉害能有太医厉害嘛?”张宇初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毕竟父亲是抚养咱们长大的人!” “罢了,与你也说不通!”张牧之让人将采集来的黄花蒿全部运回自己住的地方。 吃过午饭之后,他拿出了高纯度的酒与准备好的绿矾油,这是他制作药物的第一步。 他要制作乙醚! 他用泥巴制作了一个迷你版的烧窑的窑炉。 随着窑炉里的温度慢慢升高到可以烧窑的温度,他将盛放酒的容器放在了上面,然后用自制的滴管,准备将绿矾油一滴一滴的混合到这些高度酒里去。 他整个人热的冒汗,在这条件十分差的古代,他更要集中精神,他要做的是一次成功! 一滴、两滴、三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最后的绿矾油被充分混合。 他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终于他提取出了乙醚。 “你这是在炼丹吗?” 一侧的朱标全程也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张牧之,直到他搞完朱标才发问。 “算是吧,只不过这个说法不太严谨!” “那……那这是长生不老药吗?” 张牧之走到朱标身边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道,“长生你个头,世间怎么会有长生不老药这种东西呢!” “那你这东西用来做什么?” “用来救老头儿的命!” “你们几个将这些弄回来的黄花蒿切成段,放在一旁备用!” 张牧之又看向身边其他人道,“你们几个去把我屋子里的那个坛子取出来清洗干净备用!” 等到几人将他吩咐的活干完之后,他将这些切成段的黄花蒿放到了坛子里,随后将制得的乙醚也全部倒了进去! 73.这是回光返照吗? 他将坛子用油纸密封好,静待发酵之后的成果! “发酵需要一段时间,把剩下的这些榨汁给他喝吧!” 傍晚,张牧之端着一杯黄花蒿汁水来到了张正常的房间。 “几位,那张道长将黄花蒿绞出的汁水给张天师服用!” “没用的,疟疾根本无药可医!” “可也不能让他胡来吧,万一……” “快快快,我等赶紧过去阻拦他!” …… 张家兄弟本想阻拦,可却被张牧之直接打趴下绑了起来。 “老头儿,起来喝药了!” 张牧之喂老头儿喝下了一杯黄花蒿汁水。 “咣当——” 门被推开,几位太医到的时候他已经给张天师张正常喂完了。 三位太医看着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张家兄弟,不免气急败坏道,“你……你怎敢如此放肆?” “是啊,天师府里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面对三位太医的指责和陆续赶来震惊在原地的道士们并没有理会,他拿起手帕给张正常擦去嘴角的汁水,将他安顿好这才回过头。 他看向几位太医与众人道,“我放肆?天师府是我家,龙虎山乱不乱我说了算,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大步离去。 “这这这,这真是岂有此理啊!”几位太医忙上前解开了张家兄弟身上的绳子。 “今晚我等就守着张天师吧!”刘太医道,“这张道长实在是太狂妄了!” “秦太医,一旦有不测你立刻用出你的吊命三针!” “放心,我的金针随时带着!” 第二日,天刚亮之时,一声咳嗽声让三个太医立刻清醒! 张正常张天师慢慢睁开眼道,“水!” 三个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事! 又是过了五天,张正常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既然是疟疾几个太医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可朱标留在这里就是要等待下一任天师接过掌教之位这事儿才算完成。 他们也不得不留下,另外他们还跟张牧之有一个赌约。 这也是他们不着急离开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张牧之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当天下午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打开了坛子。 “白色结晶体,白色结晶体!” 张牧之惊呼道,“我成功了!” 看到坛子里留下的白色结晶体,他知道青蒿素提取成功了! 众人也纷纷被他的惊叫声吸引了过来。 几位太医听说张牧之似乎造出了药,也都立刻赶过来。 他们当然是来看热闹的,毕竟疟疾无药可医,这是事实! “这白色的东西就是治疗疟疾的药?”朱标看向他询问道。 “对!这就是药!” 张牧之立刻取出来,将这些结晶体用药杵捣成粉末。 张家兄弟也半信半疑道,“这东西真的管用吗?” “自欺欺人罢了!”刘太医叹息道。 “是不是自欺欺人,老头儿服用过之后自有决断!” “那好,本太医亲自去煎药!”刘太医首当其冲表示要去煎药。 “不,这药不能用水煎!” “啥?”三位太医不可置信道,“怎么难道药不用来水煎?” 他没有跟几位太医解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糯米纸将研磨成粉末的青蒿素一份一份用糯米纸包裹起来。 一行人也十分好奇,于是跟着他来到了张天师的卧房。 卧房里张天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身子虚弱,仿佛随时都要飞升而去! 他端来一碗温水,扒开张天师的嘴巴用温水将提取出的青蒿素送服了下去。 “接下来这几天,我守着老头儿,你们都出去吧!” 一连三天,张牧之亲自给他喂药。 可张天师却依旧是老样子。 “张道长,我想这场赌局也该结束了吧!” “是啊,如此三天了!若是好转,想必……” “再等上两天又何妨,反正几位现在也走不了!”张牧之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好,那就再等上两天!” 三位太医刚离开,帷帐之中传来了张正常张天师虚弱的声音。 “牧之,是你再屋子里吗?” 张牧之一惊,立刻起身过去查看! “是我!” “老头儿,你感觉怎么样了?”张牧之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哭什么,人都要走这一步的!”张正常道。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 张牧之立刻起身出去弄吃的,等他再次返回房间时,房间里的一幕让他惊在原地。 “老头儿,你……” “咣当——”一声,张牧之一时失手,手里的稀粥滑落,碗也摔了个粉碎! 听到卧房里的动静,张家兄弟也赶了过来。 俩人走进卧房之后,也如同张牧之一样愣在了原地。 “爹,你……” 很快,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会儿的功夫,几位太医和朱标等人也已经全部到达了张天师的卧房。 “这这这……” 众人惊讶不已,因为他们看到了已经卧床多日的张天师居然扶着墙下了床,坐到了椅子上。 “这这这,这难道是回光返照吗?” “牧之,我跟你说我饿了,你怎么把饭给撒了!”张天师慢吞吞的说着话。 “爹,我们这就去给你准备吃的!” 很快,吃食被端上了桌。 众人都认为这是张正常张天师临飞升前的回光返照,要不然他怎么会一下子到了床下还要嚷嚷着要吃饭! 众人低着头,张家兄弟默默擦着眼泪,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张正常张天师吃完他生命中的最后一顿饭。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桌子上的饭被吃完了。 众人都不禁沉默的低下了头。 “儿啊,我困了,我想睡会儿!” 张家兄弟连忙含泪将他扶到榻上,张天师缓缓闭上眼睛。 张家兄弟已经在场的弟子都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 “哎呀,哎呀!”张天师慢吞吞道,“别哭,太吵我睡不着!” 众人这才闭上嘴,可眼泪却哗哗的留下。 过了一会儿之后,太医上前准备查看张天师是否去世的时候,一阵声响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74.愿赌服输 就在刘太医准备上前探查张正常张天师的鼻息之时,一阵响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是鼾声! 居然有人在打呼噜! 大家四下察看,在场的这些人并没有站着睡着的。 于是,所有人看向了帷帐里生死不明的张正常张天师。 刘太医急忙上前,拉开了帷帐。 帷帐之中,张正常张天师紧闭双眼,可胸膛起伏明显,阵阵鼾声也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刘太医惊诧地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后面的两位太医扶住了他,恐怕要直接栽倒在地下了。 “我来瞧瞧!” 秦太医立刻撸起袖子走上前,他抬起张正常张天师的胳膊,然后将手放在脉搏处开始诊脉。 一会儿之后,秦太医喃喃自语道,“这……这简直是个奇迹啊!” “如何?”张宇初忙道,“我爹是不是有救了?” “之前我等给张天师诊脉,发现他脉搏微弱,已经是气若游丝,到了不日飞升的时候了!” “可可可今日再诊脉,却发现张天师的脉搏正在慢慢地变有力了,似乎病症正在离他远去!” “我来试试!”另一位太医也上前给张天师张正常诊脉。 “嘶——” 诊脉的太医瞪大了眼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奇了,奇了!从未听说过疟疾还能治好,张天师的脉搏渐渐有力了,此刻已经不是命悬一线,倒像是枯木逢春啊!” 张家兄弟喜极而泣,俩兄弟相拥在一起。 身后的众多弟子也都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人没事了。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张牧之。 此时,一直在他身后的李玉松站出来了。 “你们几个太医,不是说要跟我小师叔打赌吗?” “怎么样?你们服不服?” 几位太医低着头沉默不语。 “说什么疟疾根本上无药可医,我小师叔一出手掌教天师就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看了一眼李玉松道,“好了,别说了!” “不,我要说!你们可是说过要拜我小师叔为师?” “怎么,你们不说话是什么原因,你们不会想要反悔吧?” 几个太医羞愧难当,可李玉松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了,不要吵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张天师慢吞吞道。 见张天师开口众人循着目光瞧去。 “牧之,扶我起来!” 张牧之慢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他搀扶起来,倚靠在床榻上。 张正常慈爱的目光落在张牧之的身上,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面庞。 “好孩子,这次辛苦你了!” “老头儿,你少在这里煽情!”张牧之依旧嘴硬道,“我是为了你吗?我那是为了龙虎山的招牌!” 张正常看向李玉松道,“不得对几位太医无礼!” “掌教天师,是他们先说疟疾无药可治又跟小师叔打赌的!” 张正常看了看张牧之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说呢!” 既然张天师张正常发话了,他觉得这种事情也着实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既然老头儿说了,那这个赌约就算了!” 张牧之一锤定音之后,众人这才为三位太医庆幸。 三位太医沉默不语,却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在密谋着什么。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等愿赌服输!”刘太医上前一步,低头拱手作揖道。 众人皆是一惊,原以为太医们会选择不作为这事儿就此不了了之,没想到他们居然敢站出来大大方方的承认! “我等为先前的鲁莽跟轻蔑向张道长道歉!”秦太医也走上前道,“是我等自视甚高,愿赌服输!” 此时,王太医也走上前。 “我们几位真心求教,还请张道长不要吝啬!” “好啊!”朱标拍手称快,这正是他要看到的! 他刚才还在想这一出闹剧怎么收场为好,现在倒是好办了! 这三位太医虽然自视甚高,可也不是不能虚心接受之人。 更何况,他们很清楚张牧之研究出的药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无数被疟疾折磨的百姓将会拜托苦难。 张牧之见他们态度如此诚恳,自然也愿意将治疗疟疾的方法倾囊相授! 他虽可以用这方子发大财,可这种时候他还是分得清立场的。 当然,要说他一点私心都没有也不完全是。 “我准备将这如何治疗疟疾的方法献给朝廷,让大明的百姓不再受疟疾的侵扰!”张牧之道。 朱标激动不已,没想到一毛不拔的张牧之居然愿意分享出来。 “这个事,我一定会禀告太子,太子殿下到时候转告给陛下!” 他要的就是朱标的这句话,通过之前与胡惟庸的斗智斗勇,他已经知道朱元璋也在背后操盘着这一切! 所以,他这一举动也是为了示好! 毕竟,得罪谁都有保全的可能,可要是得罪了皇帝那还怎么混。 …… 很快,三个太医就跟他讨论了起来。 “原来绞汁绞的是黄花蒿不是青蒿啊!” “可为什么药不能用水煎服呢?” “高温会破坏药性!” 众人讨论完之后,几位太医仍旧沉浸其中意犹未尽。 “张道长,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厉害!”刘太医当即拍胸脯道,“我愿意作保举荐你去太医院当值!” “我也愿意作保!” “我也一样!” 张牧之一愣,忙后退了几步道,“我与诸位无冤无仇,诸位何故要害我?” “啊?” 众人一愣,连同朱标也一愣。 “何来害你一说啊?” “太医院那是什么地方,给皇宫里的人看病,不要说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我就无法适应,要真的得罪了哪位贵妃,哪位王爷我还不得嗝屁了!” …… 几天之后,张天师张正常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恢复。 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 山崖边,朱标坐在张牧之的一侧询问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应天?” “不着急,等我见过她之后再走!” “她?”朱标好奇道,“她是谁?” 75.人没了 张牧之没有继续回应,起身一个人一溜烟儿的跑了。 “这人!” 朱标起身没有跟上去,回去休息去了。 很快,他来到了女弟子们居住的地方。 这龙虎山虽大,弟子虽多,可女道士可没有几个。 几个女道士见张牧之前来,立刻起身道,“见过小师叔!” “云姝呢?” 几个小道士四目相对,有些犹豫不决。 “小师叔,云姝师姐她不在!” “去后山采药了,那好我去找她!” 张牧之转头离开。 其中一位小道士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另一位小道士拉住了。 “我们干嘛不告诉小师叔呢?” “云姝师姐走之前怎么交代我们的,她的事情不要让小师叔知道!” “云姝师姐真够命苦的,她就不应该回去,掌教天师都说留她了,可她还是坚持!” “哎!” 几个小道士说来说去最后各自回房了。 半个时辰后,张牧之从后山回来了。 “这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一圈竟也找不到她的人影!” 正好碰上张宇初、张宇青两兄弟,他便开口询问道,“云姝她人呢,怎么我找遍了后山都没有找到她?” “云姝?” “对啊,她去哪儿了?” “她……她那个……下山……”张宇初支支吾吾的,还好张宇青机灵忙给他找补上了话。 “云姝她下山去历练去了,对下山历练去了!” 他看着俩兄弟,这俩兄弟一个说话支支吾吾,一个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很明显这俩人在说谎! “哦?”他拦住俩人继续追问,“那她去了哪里,又去做什么,何时回来?” “这个,这个……” 很显然俩人还没有编好,就在他们准备措辞之时,他们看见了张牧之那张阴沉的可怕的脸。 “还不老实给我交代,云姝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就是下山了!” “是,她下山嫁人了!” 俩兄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降落在了张牧之的身上。 “不,这不可能!她怎么会下山嫁人了呢?”张牧之十分诧异道,“她要嫁也只能嫁给我!” 云姝就是他张牧之心心念念的小师侄,一个从三岁起就陪着他长大的青梅竹马。 云姝年长张牧之两岁,却也是整个龙虎山唯一一个不怕张牧之的! 她五岁那年被她的母亲送上了龙虎山,之后就一直跟张牧之一起生活在龙虎山上。 要不是张天师张正常告诉他,他有七封婚书,恐怕他早就让张正常给他俩主持婚礼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他一把揪住了张宇初的衣领道,“老实告诉我,云姝到底去哪儿了?” “她真的下山嫁人了,半个月前的事儿了!” “这不可能!”张牧之飞快的来到了天师府,一脚踢开了门。 “老头儿,他们说云姝下山嫁人了?”张牧之质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是!”没等张正常说完,他便咆哮起来了。 “怎么会呢?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牧之,你不要冲动,我慢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恼羞成怒道,“我下山的时候她还在,我一回来她怎么就下山嫁人了,是不是你们逼迫与她?” “牧之,你冷静!” “前些日子,他的生父上山来寻她还拿出了证物证明了云姝是她女儿!” “那又如何?” “他的父亲是个烂赌鬼,为了还债居然要用她来做一笔交易还清赌债!”张正常娓娓道来事情的缘由。 “你这老头儿,你怎么能同意让他父亲带走她呢?”张牧之不解道。 “我并没有同意让她父亲带走她,她这十多年都是由我们龙虎山抚育长大,不仅是我、龙虎山上上下下都不同意她父亲带走她!” “那她怎么会下山嫁人了呢?”张牧之道,“你说啊!” “这事儿是她自己决定要下山的!”张正常无奈摇摇头。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想还清赌债要么她的两个妹妹卖了身,要么她买了身还债!”张正常抬起头,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当年她母亲将她送上山来,就是为了她不被她那个嗜赌如命的父亲卖掉换钱去赌!”张正常道,“或许她就是为了她的两个妹妹能好好活着,所以才自愿下山的吧!” “她家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去把她找回来!”张牧之忙询问张正常。 “她家住在安仁县,你若是要去就去一趟吧!” 张牧之收拾了些银子和衣物之后,立刻下了山。 朱标在得知情况之后,立刻让侍卫们跟上一起去。 至于三位太医,他们则被留在了龙虎山上。 张正常大病初愈也需要调理身体,所以他们三位也算是有理由暂且待在这里。 一行人快马加鞭,当天晚上就到达了安仁县。 客栈里,朱标正在做着他的思想工作。 “你也不必着急,这嫁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朱标道,“光是走完这些流程就得一个多月,更何况她才下山半个月,应该还没有那么快!” “好了,你不要再安慰我了!”张牧之摆摆手道,“你越安慰我,我越乱!” “那你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朱标出了门之后,立刻喊来了身边的侍卫。 “你们几个立刻去县衙,让县衙的人立刻查,我希望明天一早我要知道那人的所有信息!” “是!” 朱标一向不喜欢给这些地方官添麻烦,可这次他决定麻烦麻烦这些地方官。 很快,县衙的大门被敲开了。 “那个不开眼的,大晚上的敢来敲县衙的大门,不想活了!” 开门的差役叫嚣着,刚看清来人就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拱卫司办事,立刻让你们的头儿来见我!” 差役看着这几人身上穿的衣服,又看看他们手里拿着的令牌,立刻清醒了。 当即就快步朝衙门后院跑去。 “大人,大人您赶紧起来吧!” 刚刚搂着美妾睡下的县太爷也被扰了清梦。 76.烂赌鬼找到了 “大半夜的狗叫什么?”正在被窝里美美睡下的安仁县县令立刻暴跳如雷的朝屋外面喊道,“你们几个是不是活够了?这个时候敢来打扰我的好梦!” “大人,大事不好了!” 门外的差役喊道。 “区区一个小小的安仁县能有什么大事,赶紧立刻滚开!”安仁县县令忙盖了盖被子道,“谁要再敢多说一句,休怪我撕烂他的嘴!” “大人,拱卫司的人到了!” “管他什么司!”安仁县县令刚刚脱口而出,就觉得刚才差役们说的好像不简单啊! “等待,你刚才说的什么?本官有些迷糊,你再说一遍!” 外面的差役继续重复道,“大人,拱卫司的人到了!” “什么?”安仁县县令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你们当拱卫司是大白菜,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是拱卫司的人?” “拱卫司的人都跟在皇家身边,来我们小小的安仁县做什么?” “可大人,他们穿着拱卫司的官服还拿着拱卫司的腰牌啊!” “居然有人为了追求刺激,如此大胆?”安仁县县令也当即来了兴趣,“走带本官去瞧瞧!” 安仁县县令穿戴好之后,很快就来到了府衙前院。 他不疾不徐的朝着几个拱卫司的人走去,他轻轻蹙眉准备好好观察一下这拱卫司的人是真是假时,拱卫司的人先发话了。 “你就是安仁县的县官?” 拱卫司的人语气中带着冷淡,似乎是这短暂的等待让他们有些不耐烦了! “嘿,你还……” “怎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赶紧让人把人口卷宗搬来!” 不等安仁县县令坐下,拱卫司的人已经一甩衣袖,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上。 “你……” “你什么你!”拱卫司的人“啪”的一声拍出了令牌,“拱卫司办事儿,还不快点!” 安仁县县令虽说是一个小小的官儿,可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通过科举走出来的! 他知道这样霸道的气势装是装不出来的,他心中一惊:没想到真的是拱卫司的人来公干了! 安仁县县令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微微躬身笑着上前,“不知各位大驾光临,我这就让人给各位上茶!” “不必了,我们此次前来是带着要事来的!” “是是是,诸位吩咐就是了!” “现在立刻把人口卷宗搬出来,天亮之前务必将一个叫云山的人给我找出来!” “诸位想毕不是只身前来的吧,不知诸位是陪着哪位前来的?” 拱卫司的人道,“不该你问的别问,立刻给我找出来就好了!” “是是是!”安仁县县令立刻吩咐人将人口卷宗搬出来查找。 “大人,我倒是认识一个叫云山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大人要找的那个云山!” “说来听听!”拱卫司的人道。 “此人乃是安仁县城西的一个烂赌鬼,一有钱就去赌,前些日子因为欠钱不还,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可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突然有钱了。”差役继续道,“不过,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得把钱全输进去!” “这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云山,你知道的如此详细,那他平日里都去什么地方赌钱?” “就在南边一个叫豪利来的赌坊!” “好!”拱卫司的人齐声道,“既是如此,明日你随我们一起去把他抓来!” “敢问他犯了什么罪?” “嗯?”拱卫司的人瞪了那差役一眼,冰冷的目光让那差役一哆嗦,也就没有敢继续追问下去! “散了吧!” “诸位喝口茶再走呗!”安仁县县令忙道。 “不必了,贵人那边还等着消息呢!” 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安仁县县令尴尬在原地。 …… 客栈里,朱标沐浴之后给朱元璋写了一封信,将这些天的情况,尽数告诉了朱元璋。 “笃笃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啊?” “殿下,已经有消息了!” “进来吧!”朱标将墨迹未干的信用镇尺压住,起身推开了门。 听完拱卫司之人的汇报之后,他道,“明日务必立刻将他捉来!” “另外,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宫给父皇!” “是!” 夜里,张牧之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点着灯喝着闷酒,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困了,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朱标立刻叫人带着他们俩出发。 豪利来赌坊里,不少人正在摇着骰子。 “大大大!” “小小小!” “买定离手!” 那差役带着他们进去,转了一圈之后在一张赌桌上找到了云姝的父亲云山。 “大人,他就是云山!” 张牧之激动地立刻上前,揪住了云山的衣领。 “你……你们干嘛?” 赌场看场子的打手也闻声赶了过来。 “你就是云山?”张牧之愤恨地质问道。 “你要干什么?”云山试图挣脱,可张牧之力气太大,云山根本就挣脱不了。 “说,云姝在哪儿?” 此时,云山却不再紧张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还面露嘲讽之色。 “你不会就是勾搭我闺女的臭道士吧?” “你说什么!”张牧之一拳打在了云山的脸上。 云山嘴角破皮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一旁赌场的打手立刻围了上来! “诸位这里是我们的地方,若是来玩我们欢迎,若是……” “去你一边的,怎么我们带人还需要跟你商议?” 此时,差役立刻朝那打手呵斥了一声。 他真怕这打手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拱卫司的人。 “刘头儿,你带走他可以,可不能在我们这赌场里打人吧!” “嘿,我说你……” 没等差役给那人找什么借口搪塞一下,朱标看了看四周道,“我看这个赌场就是个害人的地方!” 拱卫司的人立刻心领神会,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刀,一刀劈开了一张赌桌。 赌桌上的筹码、骰子还有银两散落了一地! “刘头儿,你什么意思?你手底下调教的人,无缘无故的砸我的场子?” 77.配阴婚 那差役此刻头都大了,人家是拱卫司的,被说成自己的手下,这还得了! 朱标自从一进赌场厌恶感就油然而生,刚刚更是刺激到了他。 这种害人害己的东西,他觉得就不应该存在! “刘头,你不给面子。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那打手撸起袖子,叫上身边的人准备开战。 “不客气?” 赌坊的打手一拥而上,不过几个回合就全被干趴下了。 “给我砸了!”朱标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赌坊! 随后,赌坊里鸡飞狗跳,各种打砸的声音响起。 被张牧之揪住衣领的云山也大惊失色。 “你们怎么敢?” “来人,把他带走!” …… 衙门里,张牧之继续质问着云山。 “说,云姝呢?” “就算你有能耐砸了赌场,你也惹不起我!” “住口,你一个烂赌鬼,你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话吗?”一旁的差役提醒道。 “云姝已经准备嫁人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一个小道士还想着娶我女儿?” 云山这会倒也不怕了,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后台罩着他。 “你说她要嫁到哪里去?你不说我立刻弄死你!”张牧之咆哮道。 “就怕说出来吓死你!”云山此刻毫不畏惧,反倒是有些得意。 “你不要以为有县令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甭说是县令就是知府来了也不好使!”云山得意洋洋道,“我女儿要嫁到李家去!” “李家?”众人一愣,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李家! “就是淮西李家,怎么怕了吧?”云山见众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也急了。 “怎么,你们不信?”云山继续道,“不过这也多亏了龙虎山,要不然我女儿还不一定能为我挣来那么多赌资呢!” “李存义李大人家的公子死了要配阴婚,这大师这李大人的公子为情所困绝食而死,点明了说要找一个修道的女子才可保佑他的怨念不会在人间停留。” “这道士倒是一抓一大把,可偏偏女道士却少之又少!”云山越说越兴奋,“多亏了当年龙虎山的张天师收留了她,要不然我哪来今天的富贵呢?” 云山十分得意的看着在场的众人,“现在,诸位还敢得罪我?那就是跟李家过不去,我想诸位也没有这个胆量吧!” “你……”张牧之怒气上涌,一拳将云山打倒在地。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一个当父亲的居然要让自己的女儿去配阴婚!”朱标不可置信道,“你这样的人也配做父亲吗?” “我配不配?”云山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邪笑的看着众人,“诸位还是担心自己吧,你们对付我也就是跟李家对着干!李家……” “你该死,你说我不敢对付李家是吧?”张牧之,“那我就先从你开始,我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卷轴。 “你要干什么?” 众人惊讶之余,张牧之已经抄起六根银针,插在了云山的几个周身大穴之中。 “日后每逢初一十五、下雨阴天你浑身就会有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钻心的疼痛,直到你死的那天为止!” “你少在这里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那你就试试吧!”张牧之道,“今天正是初一,一会儿就见效!” 果不其然,没多会儿的工夫云山就哀嚎的在地上打滚,又痒又疼的感觉让他难以忍受。 “你这臭道士,你敢这样对我,还有七日就是配阴婚的时候,李家一定饶不了你!” “谁敢动云姝,我就跟谁拼命!”张牧之斩钉截铁道,“李家也不能例外!” “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赶回去啊!”朱标忙道。 “是!”几个拱卫司的人立刻道,“我们这就去准备马车!” 安仁县县令这才知道原来朱标才是他们口中的贵人。 他忙上前道,“下官安仁县县令,不知贵人如何称呼?”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们很急!”朱标道,“赌坊的事儿我已经让他们通知你的上级了,会有人来处理!明日这个时候,估计父皇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安仁县县令愣在原地,感情这次来的是个皇子啊!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太子殿下还是其他殿下,朱标没有多言他也不敢继续追问。 “恭送殿下!” …… 应天,皇宫,奉天殿! 小太监匆匆来报。 “陛下,太子殿下有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 朱元璋抬起头道,“拿来给咱瞧瞧!” 小太监呈上信件,朱元璋打开信开始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 “张正常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这自古以来无药可医的疟疾居然被他的徒弟找到了救治之法,这小子果然厉害!” “等等,这小子居然是他的嫡传弟子!这还真是让咱没想到的!”朱元璋道,“不过这小子倒是聪明,知道把这方子交出来!” “这是提醒咱呢,咱看在这方子能挽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之中就勉强同意了你的请求!” 朱元璋继续往下看,笑道,“这小子咱只知道他抠门且聪慧,没想到还是个大情种啊!” …… 得知消息的张牧之立刻跟朱标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李祐死了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朱标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实际上李祐的死跟张牧之还真就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当初,胡惟庸三族被诛杀。 自然也少不了与李祐订下婚约的胡颖。 李祐自觉去退婚已经对不起胡颖,所以不顾家里的反对擅自去给胡颖收尸。 李祐的父亲李存义得知此事之后,立刻吩咐人将李祐软禁起来让他闭门思过。 谁料这李祐也是个愣头青,居然搞起了绝食。 父子俩都是牛脾气,结果七天后李祐居然为情所困,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选择了上吊自杀。 等李家的人发现时,李祐早已经咽气了,只留下一封绝笔在桌子上。 至此,李祐和胡颖算是在黄泉相聚了。 78.错过 李存义痛心不已,而李家的下人晚上每每路过李祐的房间之时,总能隐约听见哭泣声。 所以,李家人请了法师来看,才有了配阴婚这件事情。 不仅仅是李家,即便是其他大户人家若是有未完婚的男子离世,一般也会给逝者配一桩阴婚。 就比如曹操为早亡的儿子曹冲就曾举行过阴婚,所以这在富户人家屡见不鲜。 张牧之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应天赶去。 景德镇,雨。 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个不停,俗话说春雨贵如油,雨下的街道上的人心里痒痒的。 只是长街中缓缓行进的马车里,一女子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挑开门帘的一点缝隙,查看着外面的情况。 女子目光呆滞,收回手指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轻轻搓着大拇指。 不知是心中有郁结之事发愁,还是这淅淅沥沥的春雨扰的她心中烦忧。 马车外,是一支十几个人的队伍。 队伍瞬间引起了路人的驻足。 “爹爹,这马车好漂亮啊!” 酒楼里,一小女娃娃正踮起脚尖站在窗户前指着窗外的马车。 马车上坠着红红的流苏,马车的三面的车身上雕刻着三面画。 三面连起来是一幅画,是一幅迎亲图。 吹着唢呐的迎亲人,笑的花枝乱颤的媒婆,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一身吉服的新郎官,马车里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街道两侧看热闹的人群,地上散落一地的爆竹碎屑…… 就在此时,马车缓缓停在了酒楼前。 “爹爹,你瞧马车停下来了!”小女娃道。 马车里,帘子缓缓掀开。 一只白净的手伸出,队伍里的随行之人牵过手,面若梨花的一张侧脸出现,一双眸子仿若隔绝尘世幽谷中的一处深潭。 “哇!那个姐姐好漂亮,像仙女一样!”女娃娃一歪头看向男人,“爹爹,他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啊?是马车不好吗?” 身穿一身素色衣裙的女子下了马车,那清幽出尘的气质立刻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她轻皱眉头,在随从的带领下进了酒楼。 酒楼里的人顿时被她吸引,只不过一行人上了包间,让在场不少想要饱眼福的人唏嘘不已。 此时,两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里朱标正安慰着焦急不安的张牧之。 “殿下,前面有一家酒楼我们要不要吃完饭再走?” “不必了,我们早些赶回应天去!”朱标道。 张牧之此刻万分焦急,根本无心顾及马车外面的风景。 他们的马车疾驰而过与那辆酒楼门前漂亮的马车擦肩而过。 包间里。 媒婆对驾车的马夫道,“咱们得快些了,可不能误了到定远的时日。太仆寺丞大人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姑娘也快些吃,我们要赶路!” …… 一个时辰之后,张牧之一行人在驿站停了下来。 “这马儿也跑累了,不如我们换乘驿站的马,这样我们也能快些到达应天!”张牧之提议道。 “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朱标道,“你等着这事儿我去办!” 俩人每到一处驿站就换乘驿站的快马,如此两日也就赶回来了应天。 乾清宫。 朱元璋正在陪着马皇后用午膳。 “是啊,这次龙虎山的张天师没事多亏了他的那个弟子,此人还是标儿的小友!” 马皇后听完朱元璋的话,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碗起身。 “妹子,你吃饱了?这才刚开始吃!”朱元璋不解道。 马皇后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卧房,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了一根口红。 “重八,这东西估计就是你说的标儿的小友给的!”马皇后拿出来朝着朱元璋说道,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怪不得,咱这些日子瞧着妹子……” 朱元璋话没说完,小太监匆匆进来了。 小太监神情慌张,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朱元璋瞪了小太监一眼道,“说,什么事?”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标儿来了,你如此慌张做什么?”朱元璋不解道。 “太子殿下说有急事要见陛下!” “让他进来吧!”朱元璋心中疑惑,张天师的事情解决了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小太监传话之后,朱标立刻快步走进了乾清宫。 “见过父皇、母后!” 朱元璋拿过一只碗,给朱标添了一碗汤。 “没吃饭吧,来坐下陪我们吃点!” “父皇,儿臣有急事求父皇!” “何事?”朱元璋道,“先坐下边吃边说!” “儿臣还是先说再吃!” “怎么了?娘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着急!”马皇后关切地询问着,顺手正了正朱标的衣冠。 朱元璋看了一眼马皇后,又看向朱标道,“说吧,怎么了?” “太仆寺丞李存义给他儿子李祐配阴婚之事,父皇可知道?”朱标焦急道。 “这种事情是人家的家事,咱怎么知道?”朱元璋放下碗筷道,“不过太仆寺丞李存义刚刚跟咱告了假,说是给他儿子安排葬礼。至于你说的这个咱还真不太清楚!” 马皇后微微皱眉道,“标儿,这事儿怎么了?” “配阴婚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朱元璋不以为然道。 “父皇可知道李存义为他儿子李祐配阴婚的人是谁?” “是谁?很重要吗?”朱元璋不解道,“你今日怎么了?” “要给李存义儿子李祐配阴婚的人是张牧之的青梅竹马,若不是我劝住了他,恐怕他现在已经杀到李家了!”朱标焦急道。 “嘶!”朱元璋一愣,“他一个道士,难不成那人是个女道士?” “正是!” 朱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马皇后听了一顿,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马皇后试探的问道,“那张牧之可是你说的送给为娘这口红的小友?” “是的!”朱标点点头道。 “哎哟,多好的孩子啊!怎么摊上这样的事儿了,这当爹的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呢?”马皇后惋惜道。 “咱知道了,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咱总不能为了这事儿下一道圣旨吧!”朱元璋又道,“你说姓张那小子此刻在应天!” “是啊,父皇!” “那你可知道,李存义此刻在老家定远?” 朱元璋此话一出,朱标一惊,“坏了!” 79.朱棣 “那这样我们岂不是来错地方了!”朱标无奈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朱元璋无奈叹息道,“这事儿咱也不好办,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这大明律也没有规定配阴婚触犯律法,咱也是有心无力啊!”朱元璋道,“标儿这事儿若你出面或许李家能买个面子,只是你若是去了你的身份在张牧之面前可就瞒不住了!”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不做吧?”朱标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这孩子虽然跟咱说话老是呛咱,不过咱还是挺喜欢他的!”朱元璋抬手捏起下巴开始思忖解决问题的法子。 “若是换个跟你身份相差无几的人来替你传话或许可行,不过若是李家不卖这个面子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朱元璋道,“这事儿你去找老四替你去办吧!” “四弟不是跟着去历练去了,他回来了?”朱标疑惑道。 “嗯,刚刚跟咱和你娘请过安!”朱元璋道。 “那我这就去找他!”朱标起身就要去找朱棣。 “等等,他此刻不在宫中!”朱元璋提醒道。 朱标继续起身往外走,朱元璋询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魏国公府邸!”朱标应了一句,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魏国公府邸。 长长地走廊里,分成了两拨人。 锦鲤池边上,一英武的少年正跟徐府的大小姐徐妙云讲述着这次在外面的所见所闻。 朱棣兴致勃勃地讲着,一会儿比划着,一会儿又站起来。 徐妙云边附和着他,边十分配合的点点头。 至于长廊尽头的另一拨人,则是徐辉祖带着两个妹妹徐妙锦、徐妙清无聊地折着柳枝。 “哥,你说她俩聊她们的就是了。干嘛非要我们在一边陪着,真是的!” “小点声,被燕王殿下听去了可不好,他可是个醋坛子!” “我才不怕他,每次都拿跟我们聚一聚的幌子单独跟姐姐聊,还做贼心虚的不让我们走,这叫什么事儿啊!” 徐妙锦朝着背对着她的朱标翻了个白眼儿,气呼呼的叉起了腰。 府里的下人匆匆跑来了,朱棣十分不耐烦的回过头,正聊到兴头上最烦有人来打扰了。 “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徐辉祖一惊,心中疑惑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来这里。 当他看向燕王殿下朱棣时也就明白了,太子殿下为什么来他家了。 他无奈走过去道,“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我哥来了!”朱棣一愣忙道,“他他他……他不是去龙虎山了嘛,怎么来的这么快?” 就在几人讨论的时候,下人已经带着朱标来到了长廊处。 “辉祖见过太子殿下!” “妙清、妙锦见过太子殿下!” “妙云见过太子殿下!” 兄妹四人对朱标施了一礼。 朱标点点头道,“不必多礼!” 他越过几人看向他们身后的朱棣,“四弟!” “大哥,你不是去龙虎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玩几日!” “四弟,比上次走时黑了不少,也高了一些!” “多谢大哥关怀!”朱棣道,“大哥来此,所为何事?” “我是来找你的,我有件事情不便出面,所以想让你替我去办那件事!”朱标道。 “殿下,我等先告退!”徐辉祖忙扯了扯几个妹妹的衣角。 朱标看向徐辉祖道,“辉祖,你跟张牧之认识吧!” “当然了,我们可是顶好的朋友!”徐辉祖拍着胸脯道,可又十分不解,“怎么?殿下为何问起此事?” 实际上徐辉祖并不知道朱标与张牧之的关系,可就在刚刚朱标怕日后跟张牧之一起的时候被徐辉祖看见! 那样一来,自己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嘛! 索性,他决定给徐辉祖提前打一个预防针! “我也与他相识,不过他并不知晓我的身份!”朱标道,“他以为我是朱升朱大人的长房长孙!” “辉祖明白了,一定不会暴露太子殿下的身份!” 朱标继续道,“既然你们认识,这件事情跟他有关你们也不必回避了!” “他的事?”徐辉祖也十分好奇道。 朱标坐下详细的将龙虎山到这里的事情讲了清楚,众人惊讶的呆在原地。 “他……他竟然天师嫡传弟子!” “怎么会摊上这事儿呢?” “疟疾那可是不治之症啊,张牧之也太厉害了吧,只是这事儿也太突然了!” “那做父亲的心也太狠了,赌鬼果然不值得同情!” 众人心中各有思量,徐妙锦轻摇红唇,眼神中闪出一抹犹豫之色。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不便露面,所以想要拜托四弟代我前去!”朱标道,“此事紧急,劳烦四弟现在就启程!” “太子殿下,我可否陪同燕王殿下一同前去,张牧之也是我的朋友!” “好吧!”朱标道,“他住在石头街的那个房子,四弟你知道那地方吧!” “我知道!”朱棣起身道,“兄长放心,我一定替你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好!”朱标道,“你们这就找他出发吧!我在宫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朱标离开之后,徐辉祖与朱棣立刻上了马车前往张牧之的住处。 徐府里。 徐妙云推了推发愣的徐妙锦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徐妙锦一扭头,快步走开了。 小院里,张牧之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朱标的消息。 “笃笃笃——” “笃笃笃——” “张牧之开门,是我,徐辉祖!” 徐辉祖在门外敲门,张牧之闻声前去开门。 徐辉祖一见到他就立刻拉着他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你要带我去哪儿了?”张牧之不解道。 “你瞧我这脑子,这位是燕王殿下,太子殿下有事抽不开身托燕王殿下跟你去李家。”徐辉祖道,“李家不敢不给太子殿下面子的!” “燕王殿下?”张牧之仔细打量着眼前英武不凡的少年,这就是未来的永乐皇帝嘛! “见过燕王殿下!” “事情紧急,不必多礼!”朱棣道,“上马我们去定远!” “定远?” “是啊,李存义告假回了定远老家,人自然要去定远!” 80.老道士的小九九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 张牧之顿觉不妙,眼下为今之计只有赶紧赶到定远。 淮西定远李家。 李存义早早吩咐小厮在路口等着迎接来人。 马车里的云姝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很快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小厮见马车前来,忙让身边一起的另一位赶紧回去禀告。 李家祖宅。 小厮匆忙跑上来高高的台阶,跨过高高的门槛。 迈进大门后,一溜烟儿跑到了前院儿,扶着墙喘了几口气。 穿过垂花门,方才进了内院,小厮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正房。 正房里,李存义正在客厅里与一位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的高人喝着茶水。 “老爷,人到了!” 李存义一喜忙起身,对着身边的道长道,“李道长,随我一同去瞧瞧?” “好!”姓李的道士缓缓起身,与李存义起义朝门口走去。 马车停在了门前专门放车的地方。 李存义与那老道士一同来到了大门口。 “李大人,人我可是给您接来了!” 媒婆见李存义出来,立刻笑的花枝乱颤的迎上去。 李存义点点头,颇有嫌弃的抬手掩住鼻子,不想吸入媒婆那身上廉价且劣质的胭脂水粉气味。 媒婆立刻来到马车前道,“姑娘快出来吧!” 马车里云姝探出身子,仅仅是这一瞬在场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李存义身后的老道士也不禁咽了下口水。 云姝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冷冰冰的。 此刻,李存义立刻皱起了眉头道,“怎么如此表情?” “姑娘,你笑一笑啊!”媒婆忙上去打圆场。 可云姝依旧一副冷漠呆滞的神情,丝毫不理会在场的众人。 “哼!”李存义冷哼一声,“你已经卖身给我李家了,居然还如此给我甩脸子!” “能下去给我儿作伴,已经是你无上的荣耀了,别给脸不要脸!”李存义背起手道,“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 “且慢!”此时,李存义身后的老道士发话了。 “李道长,这有何不妥吗?”李存义疑惑道。 老道士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圈儿云姝之后,不禁啧啧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道长,怎么了?”李存义被这老道士神神叨叨这一通,搞得也有些紧张了。 “不对啊,不对啊!”老道士忙道,“这姑娘身上有一股煞气萦绕挥之不去,若是与大人的令郎相配怕是对李家的运势有不好的影响啊!” “那这怎么办?关键是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家族之中的亲人也都收了请帖了!”李存义道,“眼看着就到日子了,这么短的时间如何再去找一个符合道长所说的女子啊!” “李大人不必紧张,既然贫道在这里就一定给李大人排忧解难!”老道士捋着长长地胡须道,“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贫道做法一次,祛除了她身上的煞气就是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李存义忙道,“道长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东西倒也不必准备,我随身都带着!”老道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过去除煞气时,院子里不能有其他人要不然这煞气很有可能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所以,需要找一间僻静的屋子,屏退左右下人。”老道长补充道,“只一个时辰就足矣了!” “好,我这就安排人为道长准备去!”李存义看向一侧的下人道,“你们都听见了,将她带去西院的花园后边那间房间里去!” “道长做法期间任何人不得不准靠近!” 很快,云姝被带进了那间僻静的房间! 随后,老道士也进了房间! 老道士进屋后瞧着坐在椅子上的云姝,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小姑娘,你身上有煞气作祟!”老道士道,“贫道特来替你驱除煞气!” 云姝没有搭理老道士,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贫道这去除之法,颇为特殊!”老道士眼珠子一转道,“你现在立刻把身上穿的衣服全部脱了!” 云姝抬头看了老道士一眼,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完全无视了老道士。 老道士被无视感觉很不爽,忙道,“好,你不愿意脱,那贫道来帮你脱!” 老道士似饿狼一般朝云姝扑去,云姝弯腰闪身,动作行云流水。 在躲开老道士揩油的同时,一脚踢在了老道士的后腰上,老道士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老道士爬起来,恶狠狠道,“小贱人,挺烈啊!我就喜欢烈的!” 老道士不死心,再次扑了上去。 老道士似疯狗一般挥舞着拳头,云姝不慌不慌找准时机,一把抓住了老道士的胡子。 老道士吃痛之际,她一个肘击打在了老道士的胸膛上。 “咣当——” 老道士整个人栽到了地上,摔得惨叫连连。 老道士艰难的爬起来,依旧贼心不死道,“我就不信了,我还制伏不了你一个弱女子!” “哎哟!” 老道士再次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就在他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云姝一只脚踩在了老道士的身上。 她低头俯瞰着躺在地上哀嚎的老道士,“老不正经的,你要是再对我有歹念,我立刻就杀了你!反正我是要死的,拉你一个垫背我也不会亏!” “别别别,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老道士连忙求饶。 “滚出去,回话吧!”云姝将人请出去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至于云姝身手不错为什么不逃跑,一来她护送她来的人身手可都比她好,二来若是自己跑了自己的家人就要遭殃了! 老道士连忙出了房间,没想到这次碰到硬茬子了。 当人们问起他脸色为何青一块、紫一块时,他谎称开天眼发力过度,一不小心摔得! 李存义正询问着事情的进度,一遍遍催促干活的人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毕竟,明日就是选好的良辰吉日。 “啯嘚嘎,啯嘚嘎,啯嘚嘎,啯嘚嘎……” “吁——” 张牧之与朱棣他们一行人,一路上快马加鞭终于是来到了定远李家。 81.与李存义对峙 朱棣与张牧之一行人表明来意之后,小厮赶紧往前院儿跑。 “老爷,老爷……” “怎么了,什么事如此慌张?”李存义不解道。 “老爷,燕王殿下来访!” “啥?”李存义感觉有点懵。 他平日里跟燕王殿下朱棣并没有什么往来,而且燕王殿下朱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呢? “你确定来的人真的是燕王殿下?”李存义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燕王殿下朱棣怎么会来找自己呢! “老爷,是真的!”小厮确定道。 “燕王殿下他来做什么?”李存义虽然心存疑虑,却也不敢怠慢燕王殿下朱棣。 “走,随我出去迎接燕王殿下去!” 李存义整理了下衣冠,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外走去。 虽然他与燕王殿下朱棣没有什么交集,但是还是有过几面之缘,是真是假自己看过之后,一眼便知! 当走到门口时,李存义看着骑在马上的少年,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燕王殿下朱棣本人。 同样的他也认出了另一边陪同的徐辉祖,只是对于面色凝重的张牧之觉得十分面生。 “李存义见过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快请进寒舍一坐!” 燕王朱棣下马,一行人跟着他往院子里走去! “来人,看茶!”李存义忙寒暄道,“粗茶一盏,不比宫里,燕王殿下还要多担待!” “李大人说笑了,这若是粗茶,那还有好茶吗?”朱棣忙道。 “不知燕王殿下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情?”李存义询问着。 “还真有一事,不过不是我的事,而是我代太子哥哥来办一件事!”燕王朱棣道。 “哦!太子殿下的事!”李存义不禁好奇起来,太子殿下能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呢。 “我有话直说!”燕王殿下朱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一股脑说了出来。 “还请李大人看在太子哥哥的面子上,不要让一对相爱的人天人永隔!”燕王朱棣道,“牧之,乃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道行颇深让他为你逝去的令郎做一场法事相抵,你看如何?” 李存义听完仔细打量着张牧之道,“燕王殿下莫不是在说笑,他一个少年郎。” “恐怕此人是个冒牌货吧,我为我儿做此事那可是得了高人指点,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郎,燕王殿下可不要上当了!” “你说谁是冒牌货!”张牧之急了,“你赶紧把云姝还给我,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李存义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她已经卖身给我们李家了,你想怎么样?即便是燕王殿下在这里,你若是做出触犯《大明律》的事情,一样保不住你!” “你说你是道士,怎么连道袍都不穿?” 若是换了平常朱棣早就直接要人了,只不过这事儿是朱标吩咐的他也不得不格外谨慎,更何况他们的身份也不容许他做的太出格。 人既然卖给了李家那就只能跟人家商议,不能明抢! 朱棣起身道,“既然李大人找了高人,那不如让你家的高人跟他比试一番,这样谁是冒牌货谁是真的便一目了然了!李大人你说呢?” “好!”李存义应道,“我这就让人去将李道长叫过来。” 后院之中,下人匆匆叫老道士前去。 “老爷,李道长来了!” “燕王殿下,这位就是我请的高人,终南山修行的李道长!” 李存义立即喊老道士过来,“李道长快过来,这是燕王殿下!” 老道士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了面色阴沉的张牧之。 老道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李存义见他站在原地没动,忙道,“李道长,你怎么了?赶紧过来见过燕王殿下!” 此时,张牧之抬头朝老道士那边看去! “原来是你!”张牧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之前在鸡鸣寺前跟自己争廖永忠生意的那个江湖骗子嘛! 一想到刚才李存义说他是受了高人指点才这样做,张牧之立即火冒三丈! 张牧之立刻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那老头儿的衣领。 他死死地瞪着老头儿道,“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我我我……”老道士吓得说话语无伦次起来了。 他可是领教过张牧之的厉害,仅仅一张符箓就让他昏死了过去。 李存义立刻喊道,“你这厮要对李道长做什么?” “天师,我错了,我错了!”老道士慌忙求饶道,“我该死,我不是人!” “李道长,你在干什么?你为何对这厮求饶,你那一身本领呢?”李存义诧异道。 “李大人,你怎么还不明白?贫道就是个骗子,这这这少年郎才是真正的大大师!” 张牧之松开了衣领,一切真相大白。 老道士趁众人看向李存义,立刻撒丫子就往外跑。 “老爷,要不要追?” “算了!”李存义此刻心中已经乱了。 此时,朱棣走上前交涉。 “李大人,你看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我想不如放了那姑娘!”朱棣开口道,“我也是受太子哥哥所托,要不然回去也不好向他交代!” “燕王殿下什么意思,你这是搬出太子殿下非要逼我就范嘛?”李存义质问道。 “我儿尸骨未寒,我原以为是太子殿下托燕王殿下来吊唁一下,没想到燕王殿下一开口就问我要人,还是我李家的人!” “可刚才那人是个江湖骗子,所言不可信啊!” “我儿未婚而亡,难道不能找个人去底下陪他吗?”李存义激动道,“我想问燕王殿下,我这样做触犯了哪一条《大明律》?” “那李大人,也可以另选他人嘛!”朱棣继续道,“我十分能理解李大人的心情,可……” “另选他人?燕王殿下说的轻巧,明日就是良辰吉日,我请帖都发出去了。”李存义道,“请问燕王殿下,不足半天的时间你要我去哪儿再找一个?”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牧之道,“你不准备放过云姝了?” 李存义也忽然狂躁起来了,“她是我李家花钱买来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82.李善长 随着李存义的一声咆哮,谈判算是正式谈崩了! 院里一名小厮,见此情况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这小厮要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另一个院子。 小厮穿过小圆门,很快来到了另一座院子! 这所院子很明显就比李存义的宅子大上了不少。 “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一个衣着与其他小厮完全不一样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质问道。 “李管家,二院出事儿了,小的觉得此事不小还是来禀告大老爷!” “哦,你这二院的倒是懂事!”管家啧啧道。 “李家的风光那都是大老爷挣得,我们做下人的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你很上道啊!”管家道,“跟我来吧!” 穿过长廊,路过花园,走过前院儿,正遇到了正房。 正厅里,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儿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老头儿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正逗弄着膝下两个不过半人高的两个孩童。 此人正是朱元璋夺得天下的左膀右臂之一——李善长! “老爷,二院的小厮来报说是二院有大事发生!” 李善长眉头一皱,让身边的丫鬟将两个孩子抱走了。 “什么事?” 小厮上前将张牧之一行人到来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跟李善长讲了一遍。 李善长忙道,“他当众驳了燕王殿下?” “是的,二老爷很生气!”小厮忙道。 “糊涂东西!”李善长忙站起来道,“快去让人把燕王殿下请到我的院儿里来。” “不,我亲自过去!”李善长瞧出了事情不对劲,燕王朱棣虽然不是储君可他是替太子殿下朱标来办事儿的! 要说历朝历代都不敢说谁是太子谁就能成为皇帝,可是太子殿下朱标不一样,他就是未来大明的皇帝! 这一点毋庸置疑,李善长跟随朱元璋多年,他深知这一点! 要说朱元璋有很多皇子这不假,可唯独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朱标! 李存义此举,这不是要得罪太子殿下嘛! 这得罪了未来的皇帝,那还得了? 他虽知道朱标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可同样也知道正是太子殿下朱标仁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会拿权势与身份去压人的! “快点走!”李善长忙催促身后跟着的人。 很快,李善长就来到了现场。 随着李善长的到来,他缓缓开口这才打破了此前僵持不下的氛围。 “燕王殿下来临,怎么也不跟老夫说一声,快快去寒舍一坐!” 李善长一开口,虽然话很客套,却也给了朱棣一个由头。 “本是替太子哥哥来办一件事,不知道大人也在,所以未曾叨扰。” 李善长余光扫过众人道,“殿下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还请到府中稍作歇息,这事儿老朽出面看看能不能给殿下解决,殿下你看可好?” “如此有劳老大人了!”燕王殿下朱棣道。 “那就请吧!”李善长看向其他人道,“徐家大郎还有这位小友,一起吧!” 李善长带他们进了他住的宅院,让一旁的管家叫住了李存义。 李善长将人带到正厅,“诸位现在这里稍作歇息,老朽去给你们说说情!” “有劳了!” 李善长吩咐好下人好好招待他们一行人,自己立刻前往二院去找弟弟李存义。 李存义坐在椅子上正生着闷气,就瞧见李善长走了过来。 李善长瞪了他一眼之后,立刻厉声开口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我买的人我想怎么处置不行吗?”李存义也是气昏了头,当即反驳李善长。 “你!”李善长一拍桌子,“太子殿下是你能得罪的?不就是一个女子你交出去就是了!” “大哥你说的轻巧,这吉日已定,这宴请的人都收到请帖了,明日你让我如何收场?”李存义激动道。 “左右不过一个女子,找一个府里的丫鬟就是了!”李善长道,“得罪燕王殿下倒不要紧,你得罪太子殿下,你做事情不过脑子吗?” “丫鬟这等身份卑贱的女子能配得上我儿子嘛?”李存义也倔脾气也上来了。 从小他就不如兄长李善长聪明,一直挨他的训诫,这次自己儿子的事情自己还做不了主了。 “死去元知万事空,李祐都已经死了,何必讲究这么多?”李善长忙道,“咱们要为活着的人考虑啊!” “兄长,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李存义激动道,“合着死的不是你儿子!凭什么我儿子就得将就啊?” “你……”李善长气的脑子嗡嗡的,缓了一下当即站了起来,“来人,给我取家法来!长兄如父,你敢跟我顶嘴了!” 李存义当即闪躲,李善长闷了一口茶水。 李善长气呼呼道,“太子殿下那可是未来板上钉钉的接班人,那人我也听明白了那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 “龙虎山在民间的影响力有多大你不知道吗?”李善长道,“你要是把这朝堂跟民间最大的两股势力给得罪了,你不要说你儿子身份高贵,到时候被人刨出来鞭打一顿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存义愣在原地,良久才十分不甘道,“好!我儿子的命贱命一条,我把那女子送还给他们好了吧!” “你早该如此做了!”李善长起身冷冷道,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李存义凶狠的目光瞪着李善长远去的背影,他攥紧了拳头,待李善长走后立刻在下人的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 李善长的院里。 李善长一脸和蔼的来到众人面前道,“殿下不必担心,此事老朽已经跟他说通了!” “真的!”朱棣一喜,张牧之也十分高兴。 “当然是真的,只是今日天色不早了!”李善长道,“若是我不知道殿下来此,那殿下离去无可厚非。” “可如今老朽知道殿下前来,总不能怠慢了殿下!”李善长道,“我已经吩咐了下人准备好了房间,还希望殿下还有徐家大郎和这位小友不要嫌弃!” “明日一早,诸位接着那姑娘再启程如何?”李善长道,“也好让老朽尽一尽地主之谊!” “如此有劳了!”朱棣道,“我替太子哥哥谢过大人!” “哎,这话就见外了!”李善长忙道,“只要殿下别跟太子殿下替我那执拗的弟弟就好了!” “那是自然!” 83.中毒 深夜,房间里烛影深深。 云姝坐在镜子前,侧目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那套红色的婚服,心中五味杂陈。 “笃笃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姑娘,我们进来了!” 门外两个小丫鬟站在门外询问着。 云姝起身来到门前,推开了门。 两个小丫鬟推开了门,小丫鬟带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姑娘,快吃吧!” “对了,姑娘明日你就可以离开了!”小丫鬟道。 云姝不解的看向小丫鬟道,“什么意思?” “二老爷说了,不用姑娘给祐少爷配阴婚了!” 云姝轻皱眉头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拿我开玩笑?” “没有!是真的,今天下午为这事儿大老爷跟二老爷吵了一架!”小丫鬟道,“据说是有什么大人物保的姑娘你!” 云姝被小丫鬟这一通话说的有些懵,不过看着小丫鬟的样子却也不像是说谎。 “姑娘,快吃吧,要不然一会儿凉了!”小丫鬟忙提醒道。 “好!”云姝应了一声,小丫鬟识趣的退了出去。 她边吃边思索到底是哪位大人物,就在她思考之时,胸口忽然一阵绞痛。 她立刻扶着椅子来到床边,刚坐下那莫名其妙的疼痛感就消失了。 “或许是我刚才吃饭岔气了!” 云姝没有多想自顾自的安慰自己,继续吃饭。 …… 翌日。 李府门前热闹非凡,不少被宴请的人纷至沓来。 李府的的管家站在门口迎接着每一个到来的客人。 随着唢呐与锣鼓声响起,两顶轿子进了门。 这一辆轿子里放的是新郎的排位,另一顶轿子里坐的则是新娘。 到达李存义的院子之后,由一个李家的小辈拿着李祐的牌位与新娘完成成亲的仪式。 张牧之看着那新娘子确实不像云姝,看来云姝没事儿。 等到结束之后,李府的人将云姝带了出来。 云姝瞧见不远处站着的张牧之,激动地跑了过去。 “张牧之!” 云姝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张牧之紧紧抱住她,丝毫不在意周围还有好几个人看着。 “说好你在山上等着我,你怎么私自下山了?”张牧之刚责备完她,又心疼的问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吧!” “我这不是好好地嘛!”云姝拿出手绢擦了擦张牧之的眼角。 “咳咳咳!”徐辉祖轻咳几声,这俩人才知收敛。 “既然事情已经办好了,那本殿下就回去跟兄长交代!”朱棣骑上马,一蹬马鞍准备离去。 徐辉祖也不愿意在这里当电灯泡决定离开。 …… 三天后,应天。 “这是你住的地方!”云姝看着他住的小院儿道,“这地方一年的租子不便宜吧?” “是啊!”他笑着来到云姝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没关系,我改天找份活帮你分担!”云姝撩起微风吹乱的鬓角,看向张牧之道。 “你看这是什么!”张牧之掏出了一张纸,在云姝眼前晃悠。 云姝一把夺了过去,看完之后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这个院子是你的?” 张牧之伸手指向她道,“不,现在是你得了!” 云姝掩面浅笑,忽然仰起头傲娇道,“那你呢?” 张牧之满眼笑意的看着她道,“也是你的!” “那么娘子,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张牧之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我还没逛过应天呢,你带我好好玩一玩!” “得令!”张牧之当即牵起她的手道,“鸡鸣寺的樱花开了,咱们先去那儿吧!” “好!” 张牧之牵着她的手,俩人前往鸡鸣寺。 “我听说鸡鸣寺求姻缘最灵了!”云姝边走边道。 “你的真命天子就在这里,怎么你难道还中意了别人?”张牧之走到前面拦住了她。 “那可说不准!”云姝娇羞的说完就要向前跑去。 张牧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恰巧他的手指搭在了手臂切脉的地方。 “你别动!”他忙喊住了云姝。 “怎么了?我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紧张的!”云姝见他一脸认真,忙靠在他身边道,“真生气了?” “没……没有!”张牧之一愣,眼底一抹黯然的神色闪过,瞬间变换上了之前和颜悦色的神情。 “好漂亮啊!”云姝看着盛开的樱花忍不住折下一枝,“你快过来啊!” “来了!” 看着樱花树底下正欢笑的云姝,他忙道,“你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马上回来!” “你去哪儿?” 张牧之很快取来了纸墨笔砚还有一块板子。 “你站好,我把你最美的样子画下来!” “好啊!” 张牧之拿起笔开始描绘起云姝的模样。 “张牧之好了没有,我都累了!”云姝嘟着嘴道。 “好了,好了!你看看怎么样?”张牧之将画拿到她面前。 “真好看!”云姝看着画道。 “嗯,好看!”张牧之点点头道。 “那是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你对你这么没有自信吗?” “你讨厌,到底是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张牧之拉住她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道,“之前你说等我回去嫁给我,如今我们重逢我娶你好不好?” “可掌教天师也不在这里,谁为我们证婚呢?” “我找那姓刘的老头儿为我们写婚书!”张牧之道。 “可你还没有下聘礼呢!” “你怀里的地契,还有我?这还不够吗?” “够了,什么也没有我也愿意!”云姝抱住了张牧之道,“你怎么这么着急?我想着等咱们回龙虎山,到时候他们都在不好嘛?” “在这里也一样,我们这几天就成亲吧!”张牧之道。 云姝一愣,“好吧,你说了算!” “那我带你去找刘老头儿,让他为我们写下婚书!”张牧之当即拉着她朝刘伯温的府邸走去。 诚意伯府。 刘伯温打量着他俩道,“好啊,老夫喜欢成人之美!”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刘伯温道,“既然你俩都是道教弟子,那就用道家婚书如何?” “好!”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上奏九霄,下鸣地府。晓禀众圣,通喻三界,诸天祖师见证。天地为鉴,日月同心。若负佳人,便是欺天。佳人若负,便违天意。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84.天机星闪亮 “新郎张牧之,新娘叫什么呢?”刘伯温看向一侧欢喜的云姝。 “云姝!”张牧之道,“云彩的云,静女其姝的姝!” “好名字!”刘伯温提笔写下新娘云姝的名字后,轻轻吹了吹红纸。 “呐,小子拿好了!”刘伯温将婚书递给张牧之。 “多谢啦!” “成人之美,不必谢!”刘伯温道,“你小子居然有这样的好福气!” 俩人拜别了刘伯温后,回到了小院儿。 日暮西沉,张牧之躺在树下的摇椅上。 云姝坐在一侧道,“天色不早了,我去给你做饭吧!” “那感情好,有口福了!”张牧之起身道,“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云姝自顾自的走进了厨房。 张牧之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想着如果能一直吃到她做的饭就好了。 厨房里响起了“当当当”的切菜声,很快烟囱里一缕青烟直上。 约摸半个时辰后,云姝端着几样菜来到了石桌前。 “吃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张牧之鼻子一酸,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菜。 “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云姝伸手擦掉了他脸上挂着的米粒。 “明天我带你去裁缝铺选块上好的布料,去做衣服吧!” “我有衣服,省着点花吧!”云姝道。 “总不能成亲的喜服都讲究吧!”张牧之道。 “好!”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好香啊,不请我进来吃点嘛!”门外朱标的声音响起。 张牧之忙开门,朱标进来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吃饭的云姝。 “怪不得,开门开的这么慢原来是藏了人啊!” 张牧之拿来一副碗筷,递到了朱标的手里道,“快吃点饭,堵住你的嘴吧!” “哈哈哈!”朱标道,“我刚才听见你们要成亲?” “你这人,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呢?” “这做饭的手艺真不错,就冲这个我决定。”朱标顿了顿拍拍胸脯道,“你们成亲的婚服我给你们出了如何?” “这倒不必了,我们准备三天后就成亲,你若是赶制不出来,岂不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干嘛这么着急啊?”朱标不解道。 “三天后是良辰吉日,必须三天后成亲!”张牧之斩钉截铁道,他将朱标拉到一侧在耳边嘀咕了几句朱标瞬间变了脸色。 “那好,用不着三天两天就够了!”朱标道,“我保证给你们办到!” “你可不准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吃完饭后,朱标匆匆赶回去立刻吩咐绣娘们连夜赶制喜服。 入夜。 张牧之洗完脚坐到床上,然后懒洋洋的依靠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云姝看。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云姝伸手捏了捏张牧之的腮帮子。 “有点可爱!” “你讨厌!”云姝伸手轻轻捶在张牧之的胸口,张牧之往后一推,凑巧碰开了床边的帷帐。 “哎呀,你把灯吹了呀!” …… 乾清宫。 朱元璋看着眼圈发黑的朱标道,“怎么了?这几日没睡好?” 马皇后闻声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朱标。 “儿臣确实有件事在忙!”朱标将他正在忙得事说了出来。 马皇后听完之后,忙道,“这可怜的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是啊,所以儿臣决不能让他失望!”朱标道。 “可是张天师远在龙虎山,那他们成亲可就没有长辈见证了,那怎么能行呢?” “娘,他们决定只拜天、拜地,只宴请我们几个朋友!” “这这这,怎么能行呢?”马皇后道,“这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情况!” “是啊,确实有些草率了!”朱元璋也开口道。 “说起来咱还没有见过这小子呢!”马皇后说着看向朱元璋,见朱元璋没反应拿起桌子上的玉如意朝朱元璋捅了捅。 “怎么了?” “重八,你后天能不能抽出一天空来?”马皇后道。 “咱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哪里会有空啊!”朱元璋有些心虚道。 “你当真抽不出空来?”马皇后瞪了一眼朱元璋,放在朱元璋肩膀上的手也瞬间抽了回去。 朱元璋愣了一会儿转头迎上马皇后的目光,十分为难道,“好吧,咱有空!” 马皇后这才露出喜悦的神色,看向朱标道,“不如咱收他的新娘子为义女,这样我与你父皇前去给他做个见证人如何?” 朱标激动地站了起来,“这可太好了。” 一天半后。 朱标再次敲响了张牧之的门。 “把东西拿进来吧!” 当云姝看见那件婚服的时候,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张牧之,你快看!” 当他看到那件婚服时也大受震撼。 “这这这,这也太豪华了吧!”张牧之惊讶道,“你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不值一提,你快让你的新娘子穿上瞧一瞧吧!”朱标道,“看看合不合身,我好让人准备好随时改一改!” “好好好!”张牧之忙拿起了那件衣服。 紫色的马面裙上绣着五彩的祥云,大红的鞠衣上绣着团花,红色的大衫上数不清的缠花图案,紫色的霞帔上不同于以往缠枝花纹和珍禽花纹,朱标特意让人在上面绣的象征道教的莲花。 那双红缎绣花鞋上还镶嵌上了几颗玉珠作为装饰,当然还有那一顶彩冠。 当云姝穿着走出来的时候,张牧之不禁道,“真漂亮!” “那个,还有一件事我要说一下!”朱标出声打断了他俩。 “怎么了?” “你如此着急,恐怕回龙虎山请张天师可能来不及了!”朱标道,“不过我倒有个办法!” “我娘得知你俩的事,想要收云姝为她的义女,这样后天他们来出息,总不至于让你们俩拜不了高堂,你觉得呢?” “真的可以吗?”云姝看向张牧之,她眼里充满热切的神情,但还在等待着张牧之的决定。 “好!”张牧之捏了捏她的脸道。 “那我这就回去让爹娘去准备!”朱标又道,“另外,你要多添十几张桌子!” “没问题!” 85.诸天炁荡荡 乾清宫。 “怎么样?”朱元璋呶呶嘴道,“那小子不会不识抬举吧?” “他倒是……” “咱就知道那小子混球一个!” “父皇,他同意了!” 朱元璋背起手道,“这种事情还要他同意吗?他得感恩戴德才行,整个大明还没有谁能有这样的面子!” “是!父皇仁厚!”朱标忙道。 马皇后听后忙走进另一间房间里,随后抱着一件衣服出来了。 “重八,你穿这身衣服去怎么样?” 朱元璋看了看道,“这件太老气!不行!” 马皇后示意身后的宫女又拿出来几套,“那这套呢?” “嗯,这套不错!”朱元璋道,“咱就穿这套了!” 朱元璋看向朱标道,“去通知家里的小子,都去凑个热闹!” “儿臣得令!”朱标迈着步子准备去给自己的弟弟们下达任务。 “等等!”马皇后叫住了他,“带几个做事妥帖的人去给新娘子梳妆打扮啊!” …… 婚礼的前一天,云姝被马皇后带来的人安排在一处宅院里。 当云姝到达宅院时,发现整整八十一个挑夫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 “妹妹快进来!”太子妃常氏接过云姝后吩咐道,“准备铺床!” 这铺床也就是送嫁妆,就是所谓“十里红妆”的场面。 八十一个挑夫进院挑上准备好的嫁妆,浩浩荡荡的朝着张牧之住的宅子出发了。 “这……”云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自小被生母送到龙虎山,如今被人这样对待忍不住热泪盈眶。 “妹妹,你既然认了母亲做义女,这点嫁妆自然是要出的!”太子妃常氏道。 “我何德何能,能配得上这十里红妆啊!” “可别这样说,你值得!”太子妃常氏道,“若非你家郎君,我可能早就病逝了。啊呸呸,大喜的日子我说这些,总之你郎君是我的恩人,那夫妻一体,你自然也是!” 应天的不少百姓也被浩浩荡荡的队伍吸引,都在议论着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准备出嫁! 第二日,一早! 张牧之穿上吉服,骑在马上去迎接云姝。 云姝穿着那身婚服上了轿,迎亲的队伍行走在应天的道路上。 街道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唢呐阵阵。 云姝坐在轿子里忍不住撇了撇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张牧之,心中无限感慨。 …… 张牧之的小院儿门口今日热闹非凡,不少四邻也纷纷过来瞧一瞧。 门口王单充当了礼单员的角色。 “诚意伯刘伯温刘大人送玉如意一对!” 王单唱完礼单四周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想不到这院里住的少年居然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刘伯温刚进去,徐辉祖带着三个妹妹也随后而至。 “魏国公公子送绸缎三匹、古玉两块!” 随着王单唱完,看热闹的众人再次震惊了,这怎么可能? 这人不会是在瞎说吧! 可看着门外等候的下人都比他们穿的好,他们确认这是真的! 一个个也不禁期待起来,毕竟能见到这么多大人物也是不虚此行啊!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辆马车到来。 车上下来了两个少年郎。 “五弟,咱们快点过去!” “好!” 王单记完之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要说前面的诚意伯刘伯温与魏国公的公子徐辉祖他知道他们与张牧之交好,可眼前来的这俩身份说出来可要吓死人啊! “燕王殿下送夜明珠一颗,点翠首饰三支!” “定王殿下送古画两幅,玉佩一对!” 现场的吃瓜群众再次被来的人刷新了三观,什么样的人能让皇子们送来贺礼啊! 朱棣与朱橚迈进大门后,朱棣瞧见徐家人之后立刻拉着朱橚坐在那一桌上。 “二哥、三哥还没来!”朱橚道,“我等会跟他们坐一桌吧!” “不准去,你去了我自己在这一桌像什么?” 刘伯温看着进来的两位皇子心中不禁诧异,太子殿下这是下了血本啊!张牧之这朋友交的太值了! 不一会儿,又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里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让随从放下礼物。 “汪广洋汪大人送东海大珊瑚一株!” 汪广洋之所以来是刘伯温让他来的,这些日子自从没有了胡惟庸掣肘,他别提过的多舒坦了。 刘伯温告诉他,他要感谢张牧之之后,他立刻带了家里珍藏的宝贝送了过来。 汪广洋放眼望去发现居然有皇子在场时有点吃不准了,这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请得动皇子。 就在他疑惑之时,王单再次唱起了礼单。 “秦王殿下送锦缎三匹,鸽子血宝石两块!” “晋王殿下送黄金步摇两支、金博山炉一个!” 刚刚下车的常茂听见王单的话也愣在原地,他只是奉妹妹的命令来走个过场,原以为自己就是最大的客人了,没想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郑国公送玉璧一对,琥珀枕一对!” 常茂一走进门,就感觉压力山大,这来的都是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大人物啊! 鞭炮响起,张牧之从花轿上接下了盖着盖头的云姝。 俩人手中挽着绸带,缓缓朝院儿里走去。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拜堂就要开始了。 新郎官张牧之和新娘子云姝一起来到了正厅,开始拜堂了。 当众人看到堂上坐着的是皇帝朱元璋与马皇后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俱都看向新郎张牧之与新娘子云姝。 众人心里骇然,居然是皇帝、皇后亲自来,而且还充当的是父母的位置。 这可不是有多大面子的问题了,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他们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不过,众人也不是傻子。 堂前坐着的皇帝朱元璋与马皇后没有喊他们,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他们心里十分震惊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礼赞人刘伯温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喊道,“两位新人,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俩人对着皇帝朱元璋与马皇后一拜时,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倒是堂前的朱元璋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倒是马皇后看清张牧之的容貌之后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看到了张牧之有种就像是看到了自家孩子一样亲切。 “夫妻对拜!” 在宾客的目光之中,夫妻对拜! 刘伯温刚想进行下一项,就瞧见太子朱标与太子妃常氏从一侧出来。 他一想既然拜高堂拜的是皇帝皇后,那兄嫂不就是太子朱标与太子妃了! 刘伯温忙开口道,“再拜兄嫂!”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俩人又一拜朱标与太子妃常氏。 “使不得!”朱标和太子妃常氏忙扶起俩人。 “再拜宾朋!” “礼成——” “请众宾客入席就坐!” 86.前往牙行 “诸位不必客气,敞开吃酒,端起来,肉吃起来!” 朱元璋走到众宾客中间,见众人还是有些犹豫忙道,“不必拘礼!”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吃席。 饭桌上各色精致的美食,都是朱标吩咐东宫的御厨来做的! 张牧之很感激每一位前来的人,他一一上去敬酒。 入夜,张牧之满身酒气的进了屋子。 窗户上映出张牧之与云姝俩人的身影。 张牧之伸手将云姝头上的彩冠摘下来,云姝也伸手替张牧之摘下了吉帽。 桌前,俩人喝下了一杯合卺酒。 帷帐拉下,俩人躺下,屋子里的烛火却没有吹灭! 烛台上,那两根长长地龙凤花烛,彻夜长明。 卧榻上,张牧之睁着眼睛一直盯着云姝看。 云姝枕着张牧之的手臂睡得很香,不知什么时候翻身醒来,发现张牧之正睁眼瞧着自己。 “相公怎么还不睡?” “我想好好看看你!”张牧之伸手轻抚她的面庞道。 “又不是以后看不着了,赶紧睡吧!” 云姝伸手搂住他,张牧之缓缓道,“好!” 张牧之闭上眼睛,往日种种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他记得五岁时,他扯坏了那老头儿的拂尘,被罚跪在屋子里闭门思过,一天只准他吃一顿饭! 云姝将做的野菜饼子偷偷藏在身上给他带过去。 他记得当时吃的时候野菜饼子还是热的,还好当时是冬天换的厚,要不然云姝可就要被烫伤了。 六岁时,在道宫对祖天师画像出言不逊,被那老头罚跪在濯鼎池七天。 是云姝给他的裤子膝盖处缝了一对厚厚的垫子。 八岁时,在炼丹岩大肆散播丹药无用论被那老头儿罚着去洗一个月炼丹炉。 他记得那一个月的衣服全都黑的跟煤球一样,是云姝一件一件给他洗干净的! 十三岁时仗着自己辈分长于其他弟子,对其他弟子进行盘剥被那老头发现。老头罚他打扫一个月龙虎山。 等他打扫完,哪里还有他的饭! 云姝每次都多打一点饭,陪他一起在山门前的石阶上吃完再走。 张牧之看着云姝心中愤恨自己发现的太晚了,当那日他拉着云姝得手去看鸡鸣寺的樱花时,他就发现了猫腻! 可毒已经侵入了她的肺腑,即便是张牧之他的医术再厉害,也是无力回天了,因为一切发现的都太晚了。 恐怕在前往定远这一路上,云姝吃的饭食都被下了毒! 也怪不得当时李善长出面之后,李存义立刻就同意了,李存义早就知道即便是云姝回到他身边,也活不了十日。 张牧之当然想回到龙虎山在龙虎山弟子和那老头儿的见证下完成与云姝的婚约。 可时间不等人,他不想做那个食言的人,他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 一滴泪顺着张牧之的眼角慢慢流出,他要在云姝活着的这几天尽量弥补遗憾,实现她的心愿。 第二天,一早! 张牧之还在睡觉的时候,云姝就已经起来了。 “好香啊!”张牧之嗅着香味睁开了眼。 桌子前摆着几样小菜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粥。 “快起来,洗把脸吃饭!” …… 两天后的清晨。 一声碗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张牧之,他赶紧起身外衫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到了厨房。 厨房里碗碎裂,粥撒了一地。 云姝倒在地上,十分痛苦的皱着眉头。 张牧之立刻将她抱起来,赶紧将她抱回到了床榻上。 他取出三根金针,扎在云姝的几处穴位处让她暂时缓解了疼痛。 “没事的,没事的!”张牧之忙安慰着她,张牧之控制着心中压抑的情感,当他取下金针背对云姝时,泪水刷的一下从眼眶里流出。 张牧之好一会儿才过来,这段时间云姝坐在榻上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想起了当时在李存义家时她的那阵绞痛。 “相公,你带我去看一看紫金山的晚霞吧!”云姝道。 “好!”张牧之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情道。 午饭过后,俩人坐马车来到了紫金山下。 “我背着你登山吧!”张牧之蹲下拍了拍后背道。 “那样你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上来吧!”张牧之道。 云姝将手搭在张牧之的肩膀上,张牧之起身背着她往山上走去。 紫金山风景如画,在张牧之背上的云姝将风景尽收眼底。 张牧之却没有看风景的心情,他知道恐怕云姝难以撑过今晚了。 “还说你不累!”云姝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 “背着娘子,我怎么都不会累的!”张牧之铆足了力气继续往上走着。 云姝克制住内心的悲伤,一路上跟张牧之说说笑笑。 俩人从过去谈到现在,又从现在谈到要生多少个娃。 “我想下来歇歇!”云姝此刻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搅动,她的额头已经渗出密密地汗珠。 张牧之停下,他扶着云姝来到一块巨石前坐下。 此时,晚霞绯红,山脚下的河流水光粼粼。 “相公,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怎么办?” “说什么蠢话,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张牧之道,“要是真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找你一直找到你为止!” “噗——”一口血从云姝的嘴里吐出。 张牧之知道已经无法回转了,他心疼的将云姝搂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我救不了你……”张牧之眼泪簌簌。 云姝伸手捂住了张牧之的嘴巴,“不怪你,一切都太晚了!” “你没有食言,虽然我们只做了几天的夫妻!”云姝泪眼婆娑道,“你给了我让所有女子都羡慕的婚礼,我没有遗憾了!” 云姝伸手指向西沉的太阳,“你瞧,太阳总是要西沉的!” “呜呜呜呜……”张牧之痛哭道,“为什么老天爷把你给了我,又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呢?” “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你一定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张牧之心疼道。 “我走后你要好好的,不准寻死觅活,还有……你把我葬在我在龙虎山你为我亲手种的那棵梨树下!” “好,我答应你!”张牧之哽咽道。 87.媒婆出现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云姝用尽力气将手搭在了张牧之的肩膀上,而后闭上眼睛安详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不——” 尽管早就知道注定的结局,可当这一刻来临之时,张牧之还是抑制不住内心如潮水溃堤般的情感。 他抱着怀里的云姝失声痛哭。 良久。 绯红的晚霞照在张牧之的身上,云姝的嘴角带着笑,他抱着闭上眼睛与世长辞的云姝下了山。 龙虎山。 入夜,天师府! 张正常张天师在几位太医的悉心调理下已然痊愈了。 为感谢几位太医,张正常答应了给他们几人一人算一卦。 算完卦之后,几人院里喝酒闲谈。 “张天师,这占星之术你应该也是大成吧!” 张正常放下手里的水果道,“尚可,那我就一观天象消遣一下!” 龙虎山天师府可是看星星的好地方,满天的繁星一览无遗。 张天师伸手指向星空道,“这是天马星,这是文昌星,这是文曲星……” 刘太医听得入迷,忽而问道,“那代表皇帝的紫微星是哪一颗啊?” “紫微星啊!”张正常手指朝一侧划去,然后停住指给几位太医道,“这颗就是帝星紫微星!” 当他仔细看紫微星时,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嘶!”张正常立刻认真起来,并伸手道,“都别说话了,这不太对劲啊!” 几位太医也都紧张起来,难道说天象有异动? “张天师,怎么了?可是天象有异动?” 张正常不可思议道,“紫微星比之前更亮了,这说明大明国祚更加昌盛!” “这是好事啊!”几位太医忙道。 “可是原本一直闪亮的天相星光芒黯淡,反而原本黯淡的天机星却越发明亮了!”张正常跟几位太医说着。 “此乃何解,还请张天师示下!”几位太医自然不懂这些星星代表什么意思。 “天机星与天相星都代表着皇帝身边的谋臣,但是天相星特指宰辅!” “当今宰辅是汪广洋汪大人难道说是汪大人有难吗?” 张正常摇摇头道,“非也,这颗天相星代表的不是汪广洋!” “我之前观这颗天相星时虽光芒已经稍显黯淡,汪广洋才当上宰辅没几年若这颗天相星是他,应该十分亮眼才对!” “之前天机星光芒黯淡,似乎在蛰伏避世。”张正常看向几人道,“对了,天机星代表了变动与机会!” “更重要的是天机星永远在紫微星的兄弟宫,紫微星则永远在天机星的父母宫,这是造化的安排,从来没有例外。” “那对于大明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几位太医不懂这些,只要对大明是好事,且与他们性命无关就好了。 “好事,可天机星的突然闪亮代表着出世不再蛰伏,对于那颗本就垂垂暮已的天相星来说确实祸事一桩!” 张正常感慨道,“看来大明又要出一位有大才之人了!” 十日后。 张牧之带着一坛骨灰回到了龙虎山。 “掌教天师,小师叔回来了!” 小道童赶紧来跟张正常汇报这件事。 “他人呢?”张正常道,“怎么不来给我请安呢?” “掌教天师,这次小师叔跟以往很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张正常好奇道。 “小师叔平日里见了我们十分热情甚至还有好好戏耍我们一番,这次回来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连招呼都没有打!” “那他去哪儿了?” “小师叔去了他栽的那棵梨树下,而且手里还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瓷坛子,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 “嘶!”张正常不解道,“他一个人回来的吗?云姝那丫头没跟他一起吗?” “没有见到云姝师姐啊!” “坏了!”张正常忙穿上鞋子,立刻疾步迈出屋子去寻张牧之。 等到张正常来到那棵梨树下之时,发现张牧之正在挖坑。 “小子,云姝呢?”张正常道,“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张牧之没有说话,继续自顾自的挖坑。 “你说话啊!”张正常四下打量,果然在梨树下放着一个精美的瓷坛子。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里面或许装的就是云姝的…… 张正常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张牧之。 张牧之将坑挖好之后,果然将那个精美的瓷坛子放进了坑里。 他打开了包着石头的布,一块石碑赫然展现在了张正常眼前。 石碑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上面刻着:爱妻云氏之墓! “孩子,你还好吧!”张正常缓步走上前安慰道。 张牧之依旧没有说话,他将墓碑立好,就呆呆的站在那里。 张正常十分心疼,也站在原地陪着他。 他不愿意说,张正常也没有继续问。 晚风吹过,摇落了一树梨花。 张牧之伸手抓住一朵梨花缓缓站起来,他快步来到了上清宫。 张正常担心他赶紧跟了上去,等到他过去时,发现张牧之正跪在蒲团前。 他的身前正是祖天师的画像。 “诸天祖天师见证,弟子张牧之在此立誓。” “我张牧之与淮西定远李家势不两立,用尽毕生全力让李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直至弟子身死道消为止!” 张正常一愣,这小子居然发这么毒的誓。 “李家!”张正常心中想着,“淮西定远李家那不是帮助当今陛下安邦定国的李善长的李家嘛!” “难道说!”张天师张正常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了那天与几位太医谈论的那件事,天机星光芒大盛,而天相星黯淡无光。 “原来如此!”张正常张天师恍然大悟,“我早该想到的,天机星除了牧之还能是谁啊!” “毕竟,天机星与紫微星的关系十分微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正当他还沉浸在开悟的状态时,张牧之已经起身离开了。 等他回过神来,只能看见张牧之离开的背影! “哎哎哎,等等我!”张天师张正常忙快步跟上,“知道你在外面受委屈了,你等等我啊!” 88.媒婆的小九九 张正常张天师一路跟过去却吃了闭门羹,只好灰溜溜的回去边走边嘟囔着,“这小子,还是那个驴脾气。” 第二日一早,张牧之早早地就来到了张正常张天师的卧房前,他没有敲门而是对着门鞠了一躬。 “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张正常张天师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中气十足,不像是还未起床的样子。 “我在你身后!”张正常张天师道。 张牧之转过身,张正常张天师开口道,“你不想说,为师也就不问了。” 张正常张天师道,“你随我进屋,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他跟随张正常张天师进了屋子,张正常来到柜子前取出了一个包裹。 “这是你师娘给你亲手缝制的几件衣服你拿着!”张正常张天师道,“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龙虎山也是你的家!” 张牧之接过衣物与张正常道别,转头下山去了。 ……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德庆侯廖永忠在返回应天的路上,听到了不少见闻。 最令他吃惊的一件事就是前些日子的一场婚礼。 廖永忠并非喜欢八卦之人,只是这个消息太能勾起人内心的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陛下的众多皇子纷纷屈尊前去祝贺,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 “侯爷,马上就要进城了。”马车外的车夫提醒道。 “先不要回去,去一趟郑国公的府邸!” 他从百姓的见闻之中了解到郑国公常茂也去参加了这场婚礼。 其他参与的不是皇子就是文臣,可常茂不一样他们可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想来问他是最不尴尬的。 “啯嘚刚,啯嘚刚,啯嘚刚……” 马车缓缓停在了郑国公常茂的府邸前。 廖永忠下了车,常府门口的下人自然认得他,赶紧过去通报。 常茂还以为廖永忠突然来访是有什么急事。 “廖叔,今日来此是有急事相商吗?”常茂好奇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今天应该刚从瓜州回来吧!” “嗯!”廖永忠点点头,“不过并不是急事,只是有一件事十分好奇,所以未曾归家直奔你这儿来问一问。” 常茂惊讶不已,“什么事能让你连宝贝孙子都顾不上了,先来我这儿?” “我听说前些日子应天有一男子成亲,二殿下、三殿下等四位皇子还是刘伯温他们都去了,我听说你也去了。”廖永忠道,“究竟是谁家的公子成亲,能有如此阵仗啊?” “除了陛下的那些义子成婚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如此排面,只不过陛下的义子大多都,所以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来问你了!” “原来是这件事!”常茂道,“此人可不是什么陛下义子,而且几位皇子并非当日身份最大的宾客。” “啥?比皇子身份还要尊贵,这怎么可能?谁能比皇子的身份还要尊贵?”廖永忠忙道。 “你说呢?” “嘶——” 廖永忠感觉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难不成是陛下!” “还有皇后娘娘!” “啊?”廖永忠无比震惊。 “陛下与娘娘在这场婚礼上扮演的可不是宾客的角色!” 廖永忠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不是宾客那会是什么? “陛下跟娘娘扮演的是新郎与新娘的父母高堂。” “什么!”廖永忠长大了嘴巴,“你莫非逗我开心吧?” “我说的句句属实!” “那那那那……那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陛下与娘娘亲自为他们证婚。” 常茂开口道,“此人是太子殿下的好友,也是……” 廖永忠大脑飞速运转实在是没想明白太子殿下的好友谁能这么有面子。而且陛下与娘娘既然坐在了父母高堂的位置,那么此人一定是无父无母了。 “是花云的儿子花炜吗?” “不是!”常茂道,“花炜去年娶亲,你我还都去了你忘了?” “那会是谁啊?”廖永忠自顾自道。 “你不要打断我说话!”常茂继续道,“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他跟太子殿下是好朋友!” “姑爷?”廖永忠脱口而出。 “啥?”常茂不解的看向他。 “不是,我嘴瓢了!”廖永忠道,“那人是不是叫张牧之?” “你怎么知道?” “我…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廖永忠开始懊恼起来,自己出去一个月居然被偷家了。 原来这张牧之十分不简单啊,居然是太子殿下的朋友。 要知道满朝文武谁不是太子党啊!这下好了,被人捷足先登了。 “嘶——” 廖永忠一愣,仿佛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难道是张牧之的调虎离山之计,自己前往瓜州,他好在这期间成亲。 自己的女儿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侯府千金,要是去给人家做小,岂不是成了全应天城最大的笑话了。 这小子居然想到了用这种方式来逼自己退婚,而且还算计到了自己会立刻离开应天拖延时间,此子当真是不简单啊! 自己老谋深算,没想到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若非陛下与娘娘可怜那新娘子命薄,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排场!” 常茂的一句话瞬间又把廖永忠从失落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话怎么讲?”廖永忠忙问道。 常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廖永忠总算明白了。 心中想道,“如此一来,我还是有机会的!” “总之这件事情就是这样子,听妹妹说那张道长前些日子带着发妻的骨灰讲她安葬在了龙虎山。” “原来如此,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廖永忠感慨的同时,拍了拍常茂的肩膀。 “赶明天来我家吃酒!” “好啊,不过应该我请算是为你过来接风洗尘!” “都一样,都一样!” 廖永忠出了常府赶紧赶回去去瞧瞧自己的宝贝孙子。 …… “哒哒哒…哒哒哒…” 伴着秦淮河落日的余晖,张牧之牵着马儿来到了另一处宅院。 这里是他的新家,之前的哪个院子因为办过那场婚礼之后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他索性搬家了。 89.下毒 张牧之将张正常给他的包裹打开,里面有两件新作的衣服,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一行字:爱徒牧之亲启。 他拿起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封张正常张天师写的信。 信封鼓鼓的,他十分纳闷,难不成这老头儿给自己塞了一信封的大明宝钞,这不符合常理啊! 果然,他打开之后发现压根半张大明宝钞都没有,倒是写信的纸差不多有十来张。 他打开对折的信纸,当即仔细观看这封信上面的内容。 牧之吾徒,为师自知你逢次噩耗…… 除了开场几句寒暄的开产白之外,信中张正常张天师用十分翔实的篇幅记录了带云姝下山的所有人的容貌特征,举止形态。 用一幅画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韩熙载夜宴图》。 最后张正常张天师落笔道: 云姝之事虽本人情愿前往,可失此弟子,李家有断吾道兴隆之嫌。 爱徒牧之当效仿吾道第三代天师张鲁之行事,果决狠辣不必留手。 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有此阻挠吾道兴隆者,绝不可轻饶。 看着最后张正常张天师的落款,张牧之轻轻一笑道,“这老头儿。” 信结尾的落款出写着:老头张正常! 张牧之吃过午饭后,来到了王记铺子。 王单见他前来忙笑嘻嘻的上前道,“我说今日喜鹊怎么在店门口不肯走,原来是……” “少贫嘴!”他看下王单道,“你知不知道这应天有没有专门包打听事的行当。” “公子还需要找这种人吗?”王单道,“皇子都要给公子面子……” 王单话说到一半立刻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张牧之的板着一张脸,阴沉的脸色看上去很吓人。 得了,他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这个我有所耳闻,公子要找这种人我带公子去牙行走一趟就是了。” “立刻带路。” 俩人坐上马车,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到达了牙行。 牙行里人山人海热闹得很,这里就是一个典型的人资劳务市场。 王单跟一个好似管事儿的人发着招呼,在跟他说明来意之后,那人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屋子里。 “两位稍等!” 张牧之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发现这间屋子很特殊。 他走到墙边敲了敲道,“里面还有一间屋子。” “公子好眼力!”那人道,“这打听事的有规矩,只管打听雇主要打听的事,不能与雇主见面!” “这也是为了防止事后认出雇主又或者与雇主之前有过过节过意提供错误信息。” 张牧之觉得这很不错,很大程度上保护了自己的隐私。 不一会儿功夫,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人来了。” 那人听到话之后,来到隔断的墙前敲了敲墙,只听见身后的墙上传来抽掉转头的声音。 一会儿过后,那人对张牧之道,“这位客人,可以了。” 墙壁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男子粗狂的声音。 “不知贵客想要打听人还是打听事啊?” 张牧之道,“打听人。” “男人女人?” “女人。” “这位贵客,请你对此人描述一下,越详细越好。” 张牧之拿出了张天师张正常给他的那封信,他找到抽出一张纸,然后照着念起来。 “此人女,年纪估摸着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 “这女的是做什么的?” “此人是媒婆,长相富态,嘴角有一颗黑痣,柳叶眉,有一身绸缎做的紫色新衣服,说话声音尖厉,喜欢占小便宜。” 张牧之到这里的描述还算正常,毕竟这都是短时间通过观察能看出来的。 可接下来,他说的话让墙后的人有些惊讶不已。 “命中克夫,有一独子在其已故丈夫老家生活。” “应该是一直有给人家配阴婚的活计,看面相却阳气不减,想来是在外养着几个汉子。” “还有一点,此人脂粉气十分浓厚,尤其是腋下,想来是有狐臭的。” 良久,墙那头的人不可思议道,“这位贵客,您描述的如此详细,怎么会不认识要找之人呢?” “我真的不认识此人!” “这怎么可能呢?若非亲近之人,说出长相与职业一般就到此为止了,可这位贵客你连这些细节都描述的如此到位,怎么会不认识?” 墙那头的人,隐隐感觉这人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实际上这些都是张正常张天师通过面相看出来的。 王单也听出了墙后面的人话里有话,当即推开门将带他们进来那人拉了过来。 “老穆,你什么意思?”王单道,“你找这人怀疑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他们做这一行的难免要小心谨慎些,见谅!”那人陪笑着,然后对墙那头的人道,“他们不是来砸场子的!” “哦!知道了,三日之后再来这里换取消息!” 张牧之起身离开,准备三日后再来。 三日后。 张牧之再次来到牙行,这些人办事准时又靠谱,已经给他找到了。 屋子里,墙后头的人开始说话。 “此人叫焦娥,人称焦三姐。” “应天人,确实如你所言克夫,有一子在其已故丈夫的老家滁州。” “她是专门给人做媒的,尤爱配阴婚。养了三个汉子,还有她每个月的十五号都去栖霞寺上香。一般是早上巳时到达栖霞寺,午时回去。” “桌子上的盒子里有她的住址和常去的地方,贵客一看便知。” “好!”张牧之拿起桌子上的纸条出去了。 回去之后,他思前想后想到了一个法子。 距离十五还有两天,他先偷偷去了那焦媒婆家,果然是张正常那老头儿描述的那样。 两天后,张牧之易容打扮了一番出了门。 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摸了些灰,却没有挡住他那张俊秀的脸。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他将手里准备好的牌子摆在地上。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摆的牌子还有他破烂不堪的衣服,都忍不住丢给他几个铜板。 那块木质的牌子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卖身葬父! 90.媒婆的作用 路过的人来来往往,很快他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很快,他等待的目标人物出现了。 一个穿着罗裙的胖女人朝着栖霞寺这边走来。 张牧之用余光撇去,这个胖女人嘴角下面有一颗痣,举止神态都跟信上那老头儿描述的丝毫不差。 “就是她了!”张牧之暗暗道。 他瞅准时机,一个假摔倒在了那媒婆面前。 他手里死死地紧握着那块挂在脖子上写着“卖身葬父”的牌子。 “哎哟,哪里来的臭乞丐!”媒婆细长且尖利的声音中带着十分的嫌弃。 她赶紧抓起手里的绣帕,捂在嘴边。 “大大大大……”张牧之磕磕绊绊装出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 “大什么大?往哪儿看呢?”媒婆忙闪躲开。 “大姐,不好意思!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一点力气都没了!”张牧之缓缓爬起来。 媒婆低头看了他一眼,张牧之也缓缓抬头。 原本还十分生气的媒婆当看到张牧之那张易容过后的脸时,原本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张牧之穿的衣服又是少了半截袖子的长衫,所以他身上那强壮的肱二头肌瞬间引来了那媒婆的注意。 毕竟,谁会拒绝一个体形健美有力量又长了一张帅气逼人面庞的少年呢! “呀,小弟弟。你为何沦落至此啊?” 媒婆瞧见他身上的牌子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拿起手帕掩盖嘴角。 只不过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是没有遮盖住。 “这位好心的大姐,家中亲人去世我却身无分文只好卖身葬父,让他能入土为安啊!” “哎,真是个可怜人!” 那媒婆说着就蹲下上前抹了一把他的肱二头肌。 张牧之故作矜持的拽了拽衣服道,“大姐,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还未曾婚配!” 一听到眼前卖身葬父之人还是一个童男子,媒婆的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什么宝物一样。 “小弟弟,你卖身葬父需要多少银子啊?” “一两就成,给他买个草席裹一裹,再买点纸钱烧一烧就行了!”张牧之看向那媒婆道,“大姐,你要买我回去做工吗?” “我可能干活了,砍柴挑水、煮饭羹汤、耕地砌墙我都可以的!” “不不不,这些我都不需要!”媒婆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我出三两银子,你看可以吗?” “三两,用不了这么多的!”张牧之一脸憨厚道。 “而且啊,你也不用去干那些脏活累活!”媒婆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张牧之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叫楚中天!” “小弟弟,你紧张什么?姐姐又不会吃了你!”媒婆继续凑近,丝毫没了之前的嫌弃。 “大姐,你出三两银子,我到底要我做什么?”张牧之慌张道,“要是犯法的事儿,我可不干。我……我胆子很小!” “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做不好的事的!”媒婆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道,“姐姐保你到了姐姐那儿之后乐不思蜀!” “大姐,你要让我做什么?”张牧之又是一脸憨相的看着那媒婆。 媒婆此刻心里乐开了花,这种腼腆的正对她的胃口。 更何况还是个美男子。 “放心!”媒婆道,“你附耳过来,姐姐告诉你!” 张牧之半信半疑的凑过去,那媒婆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他瞬间装作慌张的样子摆摆手道,“这这这,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这怎么不行?你这牌子上不是写着卖身葬父吗?” “可……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啊?”媒婆见软的不行就来使出些强硬的手段。 “你在这里估计也好几天了吧,有人愿意买你吗?” “我告诉你,除了老娘我愿意买你,没人愿意买你!” “你不是要卖身葬父吗?你若是再过上几天,到时候这人可就臭了!”媒婆作势转身就要走。 媒婆转过头,伸出手指头倒数着三二一。 “好姐姐,你别走啊!你要是走了,可就真没有人愿意出这个银子了!”张牧之央求的语气让那媒婆暗暗爽了一把。 媒婆得意洋洋,心想对付你这种小子老娘还不是手拿把掐。 “怎么?想通了,知道跟着姐姐能享福了?” 媒婆转过身那张肥嘟嘟的脸笑起来着实有些让人恶心。 “想通了,想通了!”张牧之忙起身上前。 “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之人!”媒婆从手里拿出三两银子递给他道,“走吧,先跟我回去,等明日你再去办你的正事儿。” 媒婆没有进栖霞寺,直接带着张牧之原路返回。 “楚中天,你待会回去好好洗洗身上!”媒婆提醒道,“记得要洗两遍!” “洗第二遍的时候要叫上姐姐一起,姐姐后背够不着,你得帮姐姐搓搓!” 看着张牧之羞红的脸,媒婆又掐了一把他的腰,他立刻闪躲。 媒婆心中暗自开心,没想到今天出门居然捡了个宝回来。 媒婆边走边傻笑,似乎是在脑补跟他鸳鸯戏水的画面。 “姐姐,我能不能先去买一身像样的衣服,这样也好让姐姐看上去顺眼一些!”张牧之提醒道。 “说得对!”媒婆当即道,“这钱姐出了,咱们先去买衣服!” 很快,俩人在一家成装裁缝铺买到了一件合身的衣服。 “嗯,是增色不少啊!”媒婆咽了咽口水道,“赶紧的,加快步伐我们回去!” “姐姐等等!”张牧之来到一个水果摊前,用路人施舍的几枚铜板买了几个橘子。 等快走到媒婆家门口的时候,张牧之开口了。 “姐,我看你口干舌燥一路咽口水,你吃橘子吧!”张牧之亲自给媒婆剥开了一个橘子。 “好好好,是有些口干舌燥啊!”媒婆再次笑逐颜开。 “橘子上的这层薄皮我也给你撕掉!”张牧之轻轻将指甲里几颗沙砾状的东西塞进了橘子里。 媒婆刚才下一瓣儿之后紧接着又塞进去了两瓣儿。 此时,路上还有不少行人。 一会儿的功夫,这媒婆忽然扼住喉咙,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张牧之。 “咣当——” 媒婆应声倒地,引来不少人围观。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媒婆只是他展开计划的第一步! 张牧之更是当即蹲下查看,然后痛哭流涕道,“二姨,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91.演戏 随着媒婆的轰然倒地和张牧之的呼喊,很快周围就吸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吵闹声引起了院里人的注意。 很快,那紧闭的大门立刻打开了。 里面出来了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不耐烦道,“在门口吵吵什么?赶紧的离开!” “你是谁?这是我二姨家!” 张牧之抬起头,看向那个彪悍的汉子。 “你二姨?”那汉子推开围观的人,走近一瞧这媒婆居然倒在地上,倒地不起了。 “她她她……她怎么了?” 那彪悍的男子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他并不是害怕而语无伦次,相反似乎是有点高兴地。 “你是谁?”张牧之焦急道,“快去给二姨叫郎中啊!” “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二姨信上让我这个月的十五到栖霞寺接我,回来的路上就这样了!”张牧之焦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二姨找一个大夫啊!” “找大夫?”那男子冷哼一声,“你还想找大夫!” 那剽悍的男子一下子扒拉开张牧之道,“小子,你赶紧带着这臭娘们有多远滚多远!” “你们什么意思?这不是我二姨的家吗?” 剽悍男子见状朝里面喊道,“你俩过来!” 很快院里又出来两个壮汉,见媒婆倒在地上他们不怒反喜。 “小子,你少在这里嚷嚷赶紧带着这臭娘们滚远点!” 另一个大汉对其他两人道,“这娘们该不会是找了个小的想要使用计策将我们三个赶走吧?” “嘶——” 此言一出,原本那俩人也不禁汗毛战栗。 是啊,他们三人可是靠着这媒婆才活的如此舒坦。 若是,这媒婆喜新厌旧用这种伎俩来骗他们,他们岂不是就此失去了吃软饭的机会!、 一想到被媒婆抛弃,过上去码头扛包的日子。 三人顿时觉得面对媒婆也没什么,毕竟吹了烛火都一样! 即便是不吹烛火,少点两根蜡烛也看不清楚! 三人对视一眼,忙道,“小子,你赶紧给我们滚!” “两位弟弟,赶紧送她去医馆瞧瞧!” “等等,我先探一探鼻息!” 那大汉将手放在媒婆的鼻子处,然后看向其余二人道,“还有气息!” 三人当即明白,这媒婆是要搞他们啊! 于是,三人立刻背起媒婆朝着医馆跑去。 张牧之也紧跟其后,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医馆! “郎中,郎中你快给看看吧,这好好的人就昏迷了!” 郎中不慌不忙道,“先把人扶到椅子上。” 郎中伸出手给媒婆开始切脉,三个大汉急得不行! 同时,十分有敌意的看着张牧之。 一会儿过后,郎中摇摇头道,“不太妙啊!容我给她扎两针,看看情况!” 郎中立刻取出针灸用的金针,张牧之等的就是扎针。 经过他的计算,此刻吃进去的毒药已经渗入血液之中了,现在就缺少金针与之反应了。 而通常我们针灸扎针不会扎一下就立刻拔出针来,所以就会有充分的反应时间。 一切正如张牧之预想的那样,当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媒婆的脸色明显的变得苍白了许多,郎中见状忙又扎了几针。 三个大汉此刻也摸不清头脑了。 “怪事,怪事!”郎中摇摇头道,“老朽也无力回天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咣当——” 原本坐在桌子上的媒婆轰然倒地,当即没了气息。 而此刻,她身体的毒已经又全部汇聚到了郎中针灸的金针之上,等到过一段时间就会挥发掉了。 张牧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毒死了。 见媒婆已死,三人面面相觑差点没笑出声,不过还是忍住了。 等再次回到媒婆的院子,三人当即翻脸。 毕竟,媒婆一死,这院子还是院子里的东西都是他们三个人的了。 “小子,你赶紧滚!” “这院子是我们的不是这臭娘们的!” 张牧之依旧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那……那能不能行行好给点钱,我好给二姨准备一副下葬的棺材!” “没有,再不走信不信我揍扁你!” 张牧之故作害怕,忙道,“我走,我这就走!” 他将媒婆抬上院门口的板车上,这次几个大汉倒是没有阻止任由他推着媒婆离开。 推着车子的张牧之将之前写着卖身葬父的牌子改了改,改成了卖身葬亲人! 他一路打听,推着车子来到了李存义在应天的府邸。 “哪里来的小子,你车上居然放着死人,赶紧走开!” “知道这是哪里嘛,赶紧滚!” 李府的下人见到他来到门前,立刻对他进行驱赶! 92.打入仇人内部 “几位行行好,我是来找这府里的管家的!” 张牧之作出一幅卑躬屈膝的姿态,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下人。 “你这人,干什么?你不要以为你用这种无辜的眼神,我们就会可怜你!” “就是,赶紧推着这个死人走,我们大管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嘛?” 张牧之将板车推到一侧,装出一副绝望无助的样子道,“诸位行行好吧!” “你干什么?” 门口的下人立刻抄起了棍子随时准备打退他。 张牧之见状立马将之前媒婆给他的三两银子取出两钱银子。 “诸位不要误会,我真的找府里的管家有事!” 张牧之各自将一钱银子放进两个看门人的手中。 “你这……你这不早说找大管家,我们还以为是来找茬的!” “就是,这位小兄弟!以后找人可要说清楚,要不然我们可不敢贸然给你叫人!” 张牧之忙点点头道,“麻烦两位大哥了!” 一个看门人忙道,“小兄弟,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管家出来!” “有劳了!”张牧之应道。 看门的小厮立刻进府禀报。 李府之中,管家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喝着茶。 “笃笃笃——” “进来!” 小厮推开门进屋跟管家说明了情况! 管家也是摸不清什么情况,闲来无事也准备过去瞧瞧! “走,瞧瞧去!” 很快,管家就来到了门口。 张牧之眼见小厮屁颠屁颠的跟在来人后面,就明白这也就是李存义府里的管家李东了。 “东叔,我可找到你了!”张牧之立刻踉踉跄跄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李存义的大腿。 “你是谁?”李东忙想甩开,可无奈张牧之的力气太大。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帮我啊!”李管家看向门口的俩小厮。 不等俩小厮动手,张牧之忙放开了李管家。 “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张牧之道,“是我二姨让我来投靠您的!” “你二姨?”李东皱起眉头,不解道,“你二姨是谁?” “我二姨是焦三姐啊!”张牧之忙道。 “焦媒婆?”李东道,“怎么她人呢?她怎么不亲自来见我?有何事要找我?” “东叔,我……我二姨她没……了!”张牧之忽然掩面抽泣起来。 “哭什么?”李东道,“别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东叔,你来看吧!”张牧之将一侧的板车推了过来。 张牧之掀开那张破烂的草席,媒婆冰冷僵硬的尸体展现在了李东的面前。 “嘶——” 李东看了一眼之后,忙后退了几步。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李东道,“是谁害了她,有没有报官?” “我二姨是突发恶疾走的,郎中给扎了几针还是没挺过去!”张牧之道,“她保养的几个汉子,翻脸不认人,将我拒之门外!” “二姨临终前特意交代我来投靠东叔!”张牧之边说边擦着眼泪道,“如今我手中不过一两多碎银子,连给二姨买一副棺材的钱都不够啊!” “你叫什么名字?”李东还是有些警惕的询问着。 “我叫刘大宝,是滁州人!上个月二姨写信跟我说让我来应天,她给我找个活干!” “那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家中除了我已经无人了,双亲相继离去,二姨可怜我决定让我来应天照顾我!” 李东想了想道,“这样吧,对于你的身份我要查一查!” “若你真的是焦媒婆的亲戚,我与她有些交情,便招你到府上做事!”李东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若你欺骗我,我直接去报官让官府把你抓起来严加拷问!” “东叔有顾虑是正常的,我慢慢等就是了!”张牧之道,“只不过这二姨的尸体不等人啊!” 李东忙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给她办了,毕竟也是旧相识了!” “多谢东叔让二姨入土为安,多谢东叔!” 张牧之立刻头如捣蒜般给李东作揖。 “行了,你先进府!这两天哪里也不准去,我会专门找人看着你!”李东道,“只要查明了你的身份,若是真的自然会让你入府做事!” 李东看向身边的两个小厮道,“你们两个将他带去柴房,每日给他三顿饭,将他锁在屋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他出来!” “是,大管家!” “小兄弟,走吧!” 张牧之跟着两个小厮准备进入李府。 至于这个身份问题,他压根就不担心! 因为他用的这个身份信息是真实的。 这焦媒婆的的确确有一个外甥在滁州,就叫刘大宝! 这是牙行那边人提供的消息,至于去滁州查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即便是写信也很浪费时间! 所以,他断定这李东一定是靠李存义的名头去官府查一查焦媒婆是否有个外甥在滁州! “等一等!”张牧之忙道,“东叔,这是我的木符!” 这木符也就是明朝的身份证,这也是能佐证身份的一点。 “哦,拿来我瞧瞧!”李东接过木符瞧了瞧,身份信息一点也不差! “等着吧,我去官府查一查就知道了!”李东道。 随后,张牧之跟着两个小厮成功混入了李府内部。 穿过庭院,很快来到了一间杂乱的屋子。 “兄弟,只能委屈你先住在这里了!” “对了,给你找个恭桶方便你方便!” “多谢!” 两个小厮给他准备完所需要的东西之后立刻锁上了门。 张牧之透过窗户仔细的观察着李府的构造,他这次打入仇人内部,一定要搅得李府鸡犬不宁! “李存义,你个老狗我不会放过你!”张牧之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你死的直截了当,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 当天黄昏时分,管家李东从外面回来了。 他从官府那里查到了有关焦媒婆外甥的信息,官府提供的信息跟木符上的信息完全一致。 这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笃笃笃——” 张牧之瞌睡之余,门外响起了声音。 “小兄弟,管家说了明日便放你出来!” 93.坏风水我是专业的 第二天,一早。 随着开锁的声音响起,小厮推开了门。 “走吧!我带你去见大管家!” 张牧之跟着小厮来到了管家李东所在的房间。 李东正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大管家,人带到了。” 李东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道,“先跟着他俩熟悉熟悉各院的情况,赶明儿你就跟着他俩扫院子吧!” “多谢东叔!” 张牧之随后跟在俩人后面,开始了解一下李府的具体情况。 “这是老爷住的屋子,再往南边走是大夫人的屋子。” 他跟着小厮穿过一道门,却见一间十分装修十分豪华的房子门上挂着一把大大的锁,窗户上也已经落满了灰尘。 “这是李祐少爷之前住的房间,李祐少爷没了之后便再也没人住了。” 他们继续走来到后院,后院有个水池。 张牧之定睛一瞧道,“这水是活水?” “你还真是好眼力啊!这水不仅是活水,里面还放着一尊石龟呢,据说是大老爷从终南山请来的高人指点的。说是可以荫蔽子孙,庇佑李家。” 继续走了不过十来米,张牧之又瞧见一棵粗壮的石榴树和枣树在不远处。 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枣树代表着鸿运当头,怪不得李家这些年官运亨通,原来有高人指点啊! 门口放的是抱鼓石而非石狮子,一进李府院子里放着一块镇宅的泰山石。 整个院子的风水气场十分完美,就凭借这个风水布局旺三代不成问题! 小厮带着他足足逛了差不多两盏茶的时间,张牧之已经对李府整个的布局有了了解。 “你家风水好是好,若是我稍稍动动手脚,那可就好事变坏事了!” 他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选择多观察几天。 三天后。 张牧之抓来了一些小玩意儿,准备好好陪他们玩一玩! 他趁人不注意悄悄将罐子里的东西倒进了那个有活水进入的池子里。 做完这些后,他来到门口扫门庭,却瞧见一只黑猫正在看着自己。 “黑猫血配雷丸、砂仁各四颗,再来四条蜈蚣,埋在四角,三年内龙脉必废,神仙难救!” 他故意转过身背对黑猫,不再与黑猫对视。 这样一来黑猫也就放松了警惕,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顺势扔了出去。 “嗖——” 黑猫应声倒地。 他将黑猫藏在怀里,进屋之后取了黑猫的血。 取完血之后,他给黑猫包扎好伤口,将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黑猫放了。 准备好材料之后,他在李府的四角每个角落各挖了三个坑。 其中一个坑里放的就是黑猫血、蜈蚣还有雷丸与砂仁,其余两个坑里则是放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趁着夜色将三个坑里都放好东西之后,又将三个坑中间挖出一条道,让三个坑连接了起来。 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将粉末状的东西洒在这条连接三个坑的那条小道上。 大功告成之后,他又来到了李祐去世前待得那间屋子。 据说这屋子曾经闹过鬼,可他完全不害怕。 毕竟,他这一世的专业就是抓鬼的。 他进了屋子,借着月光他写了三张符箓。 只不过这三张符箓与正常的符箓不一样,因为这三张符箓太长了。 这些俘虏差不多是正常一张符箓的两倍。 他将这三张符箓一张放在了床头,一张放在了房梁上,最后一张放在了柜子里。 当他将这三张符箓放好走出屋子时,霎时间一阵阴风吹起。 窗户纸被吹得哗哗作响,听上去有点渗人。 外面打更的人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通过打更人张牧之知道此刻是一更天了。 屋子里鼾声如雷,下人们都在一起睡觉。 他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心想着三更天就会有好戏看了。 三更天。 主屋里,李存义睡得正香。 忽的,他在梦中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 他整个人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忽然猛地从梦中惊醒。 李存义浑身湿透,一下子坐了起来。 就在他坐起来的同时,一阵阴风立刻吹开了窗子。 李存义似乎看见了一张脸,那似乎是他儿子的脸,可下一瞬又换上了云姝的脸。 “啊——” 李存义尖叫一声,随后李府的屋子一个个亮了起来。 李存义自被吓到后就不敢再睡了,还命令人将院子全都亮起来。 快要到上朝时间时,他起身准备穿鞋子。 那鞋子却不小心被他踢到了床底,他低头朝床底下一瞧,吓得他当场往后蹦了两米。 直接抱着被子就跑了出去。 然而他的霉运这才刚刚开始。 “老爷,马车备好了!” 李存义上了马车,准备去上朝。 马车缓缓走在路上,可就是这样一辆不快的马车差点要了他的命。 李存义坐在马车里,从怀里拿出一块参片含在嘴里,这样为的是早朝的时候不会饿得慌。 就在他刚将参片放到嘴里时,马车左侧的轮子压到了一块石头。 就在颠簸之时,参片却突然滑落一下子卡住了他的喉咙,他痛苦至极用力想要咽下去,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若非他及时敲了敲马车,车夫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恐怕要被这小小的参片弄得窒息而死。 李存义喘着粗气,这次还好有车夫在身边。 终于,皇宫到了。 李存义与其他同僚一起迈进了皇宫。 要说这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皇帝朱元璋巡视了一圈之后又开口道,“怎么?诸位爱卿就没有更好地意见吗?” “李爱卿,你是管马的你来说说,如何解决与西番人以马交易的问题?” 西番人也就是对吐蕃的称呼,朱元璋正在跟大臣们讨论茶马互市的事情。 自从改行钞法之后,西番人颇感不便,因而以马交易的越来越少。 “啊?”李存义愣了,他是管马的不错,可这个问题应该问户部的官员吧,自己可是兵部的,哪里懂什么经济问题! “陛下,臣不敢妄言!” 朱元璋为什么问他,其实他心里清楚,一定是燕王朱棣回去打小报告了。 等到下了朝之后,他立刻直奔玄妙观而去,他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自己恐怕被人算计了! 94.玄妙观观主 玄妙观是应天的一座道观,洪武十七年朱皇帝又为其改名“朝天宫”,意为朝拜上天、朝拜天子。 前些日子,因为李祐丧事,李存义自知得罪了龙虎山的道士,所以特意来玄妙观给捐了不少钱财,以求平安顺遂。 从昨日半夜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确定自己被人盯上了,他猜测十有八九是龙虎山的张牧之干的。 “不过些小把戏,等我找刘道长给我看看,一定会让你遭到反噬。” 前往玄妙观的这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生,马车十分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 “李大人,稀客啊!” “别废话,快带我去见你们观主。”李存义焦急道。 “是是是!” 小道童不敢怠慢他,立刻带着李存义去见观主。 玄妙观观主刘道长正在屋子里翻阅着书籍。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他这边而来时,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古籍,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急匆匆而来的李存义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刘道长起身道,“李大人,何事如此着急啊?” 李存义赶紧来到刘道长身边坐下,刘道长给身边侍候的小道童递了一个眼色。 小道童立刻心领神会,给李存义倒了一杯茶。 “茶我可不敢喝,万一被呛死可就得不偿失了。”李存义摆摆手道。 刘道长狐疑的皱起眉头道,“李大人,何出此言啊?” “前些日子,本官不是说得罪了一个龙虎山的小道士吗?看他年纪轻轻本以为他是一个不入流的弟子,没想到昨夜到今早发生了一系列差点要我命的事,还请道长救我。” 刘道长捋着白胡须道,“李大人将事情发生的经过细细说来,贫道看一看如何破解。” 李存义讲述这些事情时,情绪激动双手出汗,很明显再次回忆起来,还是让他有些后怕。 听完李存义的叙述之后,刘道长气定神闲道,“此乃小道尔,算不上什么厉害的邪术。不过对付普通人来说也算够用了。” “道长,那赶紧替本官解了这邪术。”李存义欣喜不已,果然不算什么道法高深之人,有刘道长在保证他安全无虞。 “已经化解了。”刘道长眯起双眼,故作高深道。 “啊?”李存义不敢相信,这刘道长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可能凭空给自己解除了邪术诅咒呢? “这怎么可能,道长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刘道长微微一笑,“前些日子,李大人不是在贫道这里请了一个平安玉符嘛,李大人可曾带在身上?” “当然,这平安玉符我一直佩戴在身上。” “所以,李大人之前遇险才会逢凶化吉,想必那人已经遭到反噬,如若不然来道观的这一路,李大人不会如此顺利的。” “此刻这枚平安玉符,一定有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总共可以给李大人抵挡三次。”刘道长抬手道,“李大人,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如贫道说的那样。” “好好好!”李存义伸手取出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平安玉符。 李存义小心翼翼的将那枚平安玉符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李大人你看!” 刘道长指着玉符上一道细微的裂痕,李存义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道裂痕。 “道长,多亏有你啊!” 李存义当即决定收起玉符,就在他拿起玉符摸了摸那道细微的裂缝之时,只听见“哗啦”一声,那玉符沿着裂缝直接裂开,碎成了两瓣儿掉在了桌子上。 “啊,这这这……” 李存义愣在原地,不是说好的能抵挡三次吗?这怎么就碎了呢? 刚刚还夸下海口的刘道长不仅十分尴尬,而且还十分生气。 这玉符早不碎晚不碎,偏偏当着他的面儿碎了,这不是啪啪打他的脸嘛! “欺人太甚,此子居然敢戏耍贫道,真当贫道无法奈何他吗?” 刘道长拍案而起,当即道,“李大人不必担忧,贫道必保你无虞。” 他眯着眼睛仔细思考后道,“这小子有些道行,但是不多。” “他应该是在李大人家中放了些不好的东西,李大人稍安毋躁。” “贫道这就下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就跟李大人回府去瞧瞧。”刘道长大袖一挥,“此子敢如此羞辱贫道,贫道定要他遭到反噬,哭着来求贫道高抬贵手!” 李存义见状也是对刘道长充满了信心,毕竟这刘道长不同于之前在定远遇到的那个冒牌货,一定能给自己解决眼下的难事。 很快,刘道长准备好了东西,坐上马车随李存义一起前往李府。 “来,道长喝茶!” “茶可以等会再喝,这事儿可不能等!” 刘道长之所以这样着急是急于找回自己的面子,自己不能让一个小辈给戏弄了。 “走,先随我在院子里转一转!” 李存义在前面带路,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后院的那个水池附近。 “李大人,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池子里的水应该是活水吧!” “是啊!”李存义道,“这是当初兄长请高人来指点设计的!” 刘道长定睛一瞧,但见一团浊气在池子的上空漂浮。 他会心一笑道,“果然是个小子,道行不深!” “道长,难不成这水里有古怪?” “嗯,水里被有心之人放了些东西!” 李存义当即道,“来人,将水池里的水放干!” 下人们截断水源,又从一侧将池子里的水全部放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池子里的水干了,池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哎哟,这玄龟怎么被一群蛇缠住了脖子。”李存义道,“道长,还请你赶紧解决吧!” “这倒不难!”刘道长微微一笑,“取柏子仁九十九粒,心红六钱调和埋在宅子的四角,这些蛇自然就退去了。” “道长厉害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实际上,这水里的东西是张牧之故意让人看出来的,为的就是引出院子四角他埋下的东西。 “李大人,稍安毋躁我们且等上一等!”刘道长捋着胡须,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道。 不一会儿,下人匆匆跑来。 “大人,院墙的四角好像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95.贫道道行不够 “什么?院墙的四角被动过了?” 刘道长脑海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坏了!快带我去看看,这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败你家的气运!” “啊?”李存义大惊,忙跟上去来到府邸的一角。 “果然,有挖开过的痕迹!”刘道长道,“取铲子来,挖开瞧瞧!” 李府的下人立刻开挖,果然挖出了东西。 “道长这是什么?”李存义指着又红又黑的一团道。 “那是黑猫的血!”李道长拿起一根树枝扒拉开道,“这是雷丸,这是武功、这是砂仁!” “这小子果然有些道行,不过确实不多,在我这里还是不够看的!” 刘道长忙道,“你知道这些东西埋在宅子的四角会怎么样吗?” 李存义摇摇头,他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 “三年不调龙脉即废,神仙难救。” 李存义一惊,没想到背后之人居然如此狠毒。 “那道长可有补救之法?” 刘道长看了看道,“这应该刚埋下几天,所以没什么大碍!” “我写破邪消灾符一张,新吸水桃枝洒遍整个院子即安!” “如此有劳道长了!”李存义用力踩死那几只还没死的蜈蚣,仔细一瞧,似乎这个坑旁边还连着另一个坑! “道长,你看这是什么?” 李存义指着坑的连接处划出的一条小道,上面还撒了一些黄色的粉末。 “这是硫磺粉!”刘道长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继续往旁边挖一挖!” 在他的指挥之下,果然又挖到了另外一个坑。 “这这这……”刘道长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后退了两步,“这怎么可能呢?” “道长怎么了?”李存义看着坑里面黑漆漆一团且发愁的东西十分不解的询问刘道长。 “这前面的那个坑看上去像是天师道一派的手法,可这第二个坑很明显是我们全真派的手法,这不可能啊!” “道长的意思是此人兼具龙虎山天师道与终南山全真教两派的道术?”李存义有些慌了,“道长可有办法?” “我师从全真派对天师道的一些道手段还是有所了解,若是一个一个的解开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便好,那便好!”李存义松了一口气,再看向刘道长时发现他居然是满面愁云。 “可是这两个坑中间划了一条小道,所以这两种手段纠缠在了一起,你懂吗?” 刘道长见李存义一副没懂的样子道,“这样可就麻烦了,两个道术分别代表着不同的诅咒,却偏偏纠缠在了一起!” “说到底道教派别虽然各不相同,可典籍都借鉴了道家,根出一脉。所谓和光同尘,混在一起着实难办!”刘道长叹息道,“贫道尽力一试吧,是我低估了此人的实力!” “道长,这条小道似乎还没有走完啊!” 一个下人提示道。 “还真是,那下一个坑里不会又是另一派的手段吧?” “快挖开瞧瞧!” 等到第三个坑挖开之后,刘道长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个符号不属于道教的任何一派!” “什么?”李存义诧异道。 “这恐怕是北方游牧民族信仰的萨满,这恐怕是巫术!”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刘道长的预期,要说前两个坑他能知晓诅咒的是什么,这第三个坑他是完全不懂! 毕竟,出马仙这个概念在那个时候还是没有的! 这就是张牧之作为穿越者的天然优势! “李大人,这样的布局贫道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刘道长道,“我只能逐一给李大人破解,至于到底能不能解除诅咒,我也不敢保证!” 刘道长说着走向第一坑,他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疑惑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李存义担忧道。 “还有另外一个东西!”刘道长道,“他取完黑猫血居然没有杀死黑猫!” “我算到他给黑猫包扎伤口时,应该将一张符箓也包扎了进去!”刘道长两眼失神道,“当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还能如此设计,贫道真是开眼了!” “道长,黑猫没死会怎么样?”李存义见状感觉事情一定会更加不妙。 “黑猫若是放完血死了那便只需要解了坑里的就行了,可现在符箓连接着黑猫与坑里的诅咒!” “若是黑猫在解开之前一直活着还好说,若是黑猫在这期间死了,贫道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反正不会是好事情!” “道长,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李存义此时已经顾不上面子了,直接抱住了刘道长的大腿。 “不是贫道不想救你,而是贫道的道行不够啊!” 刘道长感叹道,“光是这样天马行空却又深谙法则的布局,再给贫道五十年,贫道也想不出这等惊为天人的杰作!” “那世上就没有人能解开了吗?” “自然有,或许是武当山的张三丰又或许是我全真派的掌教真人,也有可能是龙虎山的张天师,反正不是贫道这等水准的道士能解开的!” 刘道长道,“李大人,为今之计你只有找到你得罪的那个人!” “不过这种事情,若真是他做的恐怕也不会出来见你!”刘道长顿了顿道,“毕竟,这样精妙的布局一定不是为了求财,而是真的对李大人你动了杀心!” “或许你只有上龙虎山求张天师才有让他出来的可能!”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吗?”李存义道,“我就是要去龙虎山,怕是也等不到去就没了!” 刘道长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这个你拿好,可保你半个月性命无虞!” “我虽不懂如何破解,可却明白这绝非是三两日就要取大人性命的布局!”刘道长感叹道,“更像是慢慢折磨!” 此时,一小厮跑了出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祐少爷住的那间屋子里似乎有些古怪!” “走,带贫道去看看!” 刘道长很快来到了那间屋子,打开门后灰尘飘落。 他一眼就瞧见了放在房梁上的那张符箓。 刘道长纵身一跃,一把扯下了那张符箓。 当他将符箓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时,突然嘴角渗出了血液。 “不好,此地不宜久了!李大人,贫道还想多活几年,你另请高明吧!” 96.兄长救我 “怎么了?” 看见刘道长口中吐出一口血的李存义心中“咯噔”一下。 “此人非贫道这等货色可冒犯之人!”刘道长拿起手帕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刘道长愣神忽然想起了水池里的蛇,已经自己的应对之策之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李存义看着眼神中充满绝望又充满崇敬神情的刘道长,不免狐疑起来了。 “高啊,太高了!” “他早就算到了你会来请贫道,那水池里看似不入流的小把戏就是为了引出院墙四角的三个坑!” “若真的是有心刁难,怎么会不把现场处理干净,会让小厮们发现异样!” “就是为了引贫道来此,看见这三个坑!”刘道长自言自语道,“实际上这三个坑就是让贫道知难而退!” “此人又恰恰洞悉了我辈修行之人身负傲气,所以我才会来到此屋,见到此符箓!” “此符箓与我们一般常见的符箓不一样,猜测贫道心中自会想着看一看总不会有什么事情!” “此人实在是高啊,此等高人视贫道恐如蝼蚁,此乃云泥之别啊!”刘道长感叹道,“李大人,贫道实在是无能为力。” “依贫道来看,就算是各派掌教真人也不一定有这个水平!” “就算是各派的掌教真人也不一定有这个水平!” 这句话直接在李存义的脑海里炸开了。 此刻,堆积成李存义认知的那座高耸楼宇已经在陡然间轰塌了。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过一个少年郎,即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有各派的掌教真人厉害啊?” 李存义身子瑟瑟发抖,那床上贴着的那张符箓在他眼中渐渐变成了他的催命符。 “贫道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这里啊!” 刘道长长叹一声,随后解释起来了。 “各派的掌教真人虽然厉害,可也只是修行自己门派的功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不能兼各派之长,更何况还是如此惊人的水准,根本不可能!” “李大人,贫道先前不识泰山才夸下海口,李大人捐赠的银钱,贫道会让小童悉数归还!” 刘道长立刻狼狈离开,他甚至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那屋里的符箓。 “你你你……”李存义气的抓起一个凳子丢了出去,“什么玄妙观观主,我看你定是妖言惑众,嫌我给的钱不够!” 他不是不相信刘道长刚才的话,只是这种情形下总得找个借口给自己吃颗定心丸。 李存义低头,赶紧将刘道长给他的那一张保命符揣进了怀里。 “老爷,老爷!” 李存义起身,一把推开下人,自言自语道,“我得去找兄长,兄长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存义立刻喊道,“来人,备马车回定远老家!” 管家立刻吩咐人去准备马车。 “东叔,我能不能跟着去啊?”张牧之道。 “也好,你还没有去过李家祖宅,路上机灵点!” “是是是!” 门口,张牧之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李存义风风火火的上了马车,日夜兼程的准备前往定远。 三天后。 “老爷,咱们到了!” 已经熬了好几天的李存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也不用下人扶他下车了,直接跳下车就往府里跑去。 “二老爷,您……” “一边去!” 李存义一把推开碍事的下人,提着衣襟狂奔进去。 “兄长,兄长救我啊!” “兄长救我啊!” …… 李存义跑进正厅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双手撑地赶紧爬到了满脸疑惑的李善长面前。 他立刻抱住了李善长的腿,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兄长,你要救我啊!” “啊!兄长,兄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善长看了看四周的下人,瞪了李存义一眼忙道,“你快松开,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我不松开,兄长你得救我啊!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 李存义哭得悲痛欲绝,看的李善长也不禁揪心起来。 “啊啊啊,兄长——” “不要再哭了,遇到什么事儿了,你会慌成这样?”李善长道,“让你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李善长也意识到,恐怕李存义是摊上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李善长起身缓缓蹲下,从丫鬟手里接过手帕。 他用苍老的手拿起手帕给李存义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阿弟别怕,天塌下来有兄长在呢!” “兄长——” 李存义激动地一下子抱住了李善长,任由泪水肆意挥洒。 “好了,好了!别哭了,一切有兄长呢!” 李善长一边安慰着李存义,一边摆摆手示意下人们赶紧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李存义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说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儿?”李善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见过的风浪也不少,到底是什么事儿能将你吓成这样?” “兄长,可还记得当时燕王殿下带来要人的那个龙虎山弟子?” “记得,这又怎么了?”李善长不解道,“你不是把人还给他们了吗?他们没有理由找事儿啊?” “兄长,我有错!我是还了人,只是人在从龙虎山到定远的路上,我都让人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毒!” “什么?”李善长眼睛一瞪,嘴角的两撇胡须一动,当即拍案而起。 “你你你你糊涂啊!”李善长无奈长叹一声,“哎!” “我……我不是想着拿姑娘是修行之人若是埋进去死不了跑了怎么办,就悄悄让人下了药以防万一嘛!” “怎么?他给你下咒了?”李善长道,“我观那小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即便是天师嫡传弟子,也不会太厉害吧!” “之前你不是在心中告诉为兄,你去玄妙观请了平安玉符,若是找那玄妙观观主出面。总不至于还奈何不了一个少年吧?” “兄长,那刘道长也奈何不了!” “这不可能吧?”李善长也感到不可思议。 随后,李存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李善长讲了一遍。 “啊?”李善长听完也愣在原地。 “都告诉你不要得罪这种人,咱们虽然手眼通天,可人家的手段咱们是一窍不通啊!”李善长无奈道,“就连陛下也给那龙虎山极大的面子!” “你还敢如此,当真是……”李善长无奈道,“哎!” “兄长,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我只能去卖一卖我这张老脸了!”李善长道,“幸亏当年我与陛下一同去过一次龙虎山!” “即便是那少年郎再厉害,他也不敢不听张天师的话!” “兄长,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李存义道。 “我先书信一封过去,之后你跟着我上山!”李善长道,“到了龙虎山脚下,你要三步一扣给我上山!” “啊?”李存义茫然道,“兄长,那我的身子骨不得散架了?” “怎么?你得意思是让我来?” “不是,我不敢!”李存义低着头,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想要人家原谅并解除灾厄,你不拿出诚意你觉得能行吗?”李善长拍了拍李存义的脑袋道。 “你啊,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吗?” “你的小命就攥在人家的手里,还拿出一副当官儿的做派?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随李存义一起进入李家祖宅的张牧之被安顿住了下来。 他们几人来到祖宅自然没了活干,所以就闲了下来。 张牧之又是自来熟的人,很快就跟几个李府祖宅里的家丁熟络了起来。 很快,他就将李家祖宅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张牧之掐指一算,笑道,“原来他们准备去找那老头儿,那就多玩一会儿!” “毕竟,三步一叩,九步一跪我觉得这个节目很有看头!”张牧之说完笑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攥起拳头道,“这是他活该!” 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操作,这次他没有准备什么东西,他决定用点别的方法。 屋子里,张牧之正在提笔写着: 今叩拜皇天后土,诸天神灵,满天星斗,阴德阎君。 叩拜此方城隍、土地、山神、五道将军、游路将军及此方一切善神护法。 …… 现焚化纸帛以作答谢及其通关之用。 叩请鬼差大人,持地府贵票前来……请鬼差神使,持地府勾魂牌前来…… ……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吾奉太乙救苦天尊如律令。 这封上表地府的表文他没有立即烧掉,他准备等到时候到了再烧。 龙虎山,夜阑如水。 天师府里,张正常张天师看着天上的星斗。 “天相星马上就要黯淡无光了!”他自言自语道,“看来那小子出手了,我这当师父的不能拖了后腿!” “当初云姝那孩子自愿下山,我自不能强留她,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张天师张正常背着手进了屋。 第二天,一早。 道宫里一众弟子正在做早课,张宇初走进来打断了大家。 “掌教真人即日起闭关,暂时不问一切事务,大小诸事由我兄弟二人代管。” 天师府里。 张正常张天师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压根没有闭关修炼! 97.风云突变 信差快马加鞭,三天后李善长书信送到了龙虎山。 龙虎山上,天师府。 小道童带着拿着信的信使急匆匆的来到天师府敲了敲门。 “笃笃笃——” “笃笃笃——”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张宇初探出脑袋来,看着小道童道,“有何事?” “李相国,啊不对。是韩国公来了一封信给掌教真人的信,说是要掌教真人亲自打开,还说事情紧急,送信的人还等着回去回信呢。” 信使点点头表示十万火急。 张宇初接过信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张天师亲启。 张宇清听到门外的声响之后忙放下手中的棋子,匆匆来到门口。 小道童又跟张宇清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张宇清眉头一皱,一拍脑门道,“父亲已经闭关修炼了,既然是要让父亲亲自看那就先把信放到这里吧,等父亲出关的时候再说吧!” “这这这,这可不行啊!”信使焦急道,“国公爷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务必要让张天师看到此信。” “不是说了,父亲在闭关。” “那两位看看信中内容去转告张天师也行啊?” “那不行!一来这上面写着父亲亲启,我等没有经过父亲和韩国公允许怎么能私自打开呢?” “二来,父亲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若是这个时候进去打扰他,岂不会导致他功亏一篑,若是因此出了什么茬子,是你负责的了还是韩国公负责的了?我们龙虎山永掌天下道教之事,可是陛下定下来的,你可要想好啊!” “那那那,那可如何是好?”信使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心中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 “你倒也不必着急,父亲还有三日就出关了。” “是啊,你等上一等。毕竟,这龙虎山距离定远路途遥远,路上耽搁个几天也是正常的,你说是吧!” 屋子里,张天师贴在床边听着外面俩儿子一唱一和着,捂着嘴偷笑。 “反正情况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好好想想吧!” 张宇初与张宇清看向小道童道,“来者是客,清风给他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不了,我还是先把张天师闭关的消息传回去吧!”信使忙道,“张天师出关时,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信交到张天师手里啊!” 两天后。 定远,李府。 “这这这,这张天师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啊?”李存义将信递给李善长。 “毕竟是咱们先得罪的人家在先,不等了咱们这就出发。”李善长道,“我相信他还是要卖我个面子的!” “嗯嗯嗯,谁敢驳了兄长的面子啊!”李存义如捣蒜般点头,伸手一只手搀着李善长的手道,“兄长,事不宜迟,我们快快出发吧!” 马车出了李府,朝着龙虎山的方向而去。 “啯嘚刚,啯嘚刚,啯嘚刚……” 黄昏时分,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客栈旁边。 李家兄弟下了车,一人住进了一间上房。 “小二,将饭菜送到我的房间来。”李存义吩咐道。 张牧之在门口守着,等到小二送菜来的时候,他立刻接过来道,“有劳了,我来送进去吧!” 他接过饭菜的同时,指甲里藏着的东西悄悄撒进了饭菜里。 夜色如水,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独自在屋顶看着应天的方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存义你也尝尝吧!” 第二天,同样是张牧之给他送的饭。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都是张牧之给李存义送的饭。 马车缓缓停下,众人抬头望去一座巍峨的青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龙虎山到了。 李善长看了看身旁侍立的李存义道,“来吧!” “兄长,真来啊?”李存义还有些犹豫。 “要不然呢?我们大老远过来的。”李善长见李存义有些犹豫不绝,直接一觉踢在他的后腰上。 李存义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不这样,人家怎么知道咱们来了?”李善长冷着脸道,“赶紧的,我都拉下这张老脸了,你还在意上自己的脸面了。” “呵忒——”李善长吐出一口浊痰。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毒,而登上本身就是个体力活,更何况还要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 山麓处,一小道童手里拿着一个伸缩的望远镜,看见了走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的李存义与跟在他后面略带愁容却欣赏着龙虎山秀丽风光的李善长。 “快去报告掌教真人,目标已经出现。” 小道童急匆匆的朝山上跑去。 天师府。 张正常张天师正闭目养神等待俩儿子回来。 很快,俩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都到齐了嘛?” “父亲都到齐了。”张宇初道,“都在道宫等着呢。” “好,去授课。” 另一头,登山的俩兄弟累的气喘吁吁,却路上一个道士都没看到。 李存义手脚都已经磨破了,是又疼又累,他靠在一块石头旁边道,“兄长,怎么一个道士也没见着啊?他们不会都不在家吧!” “休要胡言乱语,这很明显人家是在考验咱们呢!”李善长扶了扶腰,伸腿踢了踢李存义道,“赶紧站起来给我继续走。” “兄长,我……” “闭嘴,你今天爬也得给我爬上去!” 太阳晒的李存义浑身出汗,张牧之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后喃喃道,“差不多了!” 他趁别人没注意,一下子闪到了另一个地方。 毕竟,龙虎山那可是他家,轻车熟路的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他来到一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那封写好的表文。 看着表文烧成灰烬之后,他又抄近路来到了众人身后。 忽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被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遮盖住了。 道宫里瞬间的光影变化也引起了众道士的注意。 张正常张天师道,“莫慌,你们的小师叔回家了。” 半山腰上,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李家兄弟傻眼了。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怎么现在就阴云密布了呢?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一声闷雷响起,随后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98.兄长为何杀我? “兄长,要下雨了。”李存义回头瞧了瞧他身后的李善长。 “下雨也得给我走,就是今天天上下刀子也得走!”李善长踢了踢他。 “轰隆——” 天雷滚滚,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 他们爬到了半山腰,山势高耸,闪电就从他们身边划过,而且尤其清晰,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纵使见过大场面的李善长也顿时觉得汗毛战栗。 “兄长……” “赶紧走!” 刚刚经历了日晒加劳累的李存义热的满身臭汗,此刻雨水将至必定是浑身湿透。 “吧嗒——” “吧嗒——” 雨滴落在了李善长的鼻子上,他伸手摸了摸道,“雨来了,快点走!” 下人忙脱下外套撑起来给李善长挡雨。 而李存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只能在雨中前行。 雨很快就下大了。 道路也变得湿滑泥泞起来,李存义刚走两步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 躲在山洞里,拿着望远镜看热闹的小道士乐的前仰后合。 雨声很大,盖过了他的笑声,要不然可就被发现了。 李存义此刻浑身被淋的透透的,整个人像极了一只落汤鸡。 泥水混合着浑身伤口处的血水浸在一起,让李存义感觉到膝盖处好似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着。 那种撕裂感,那种钻心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张开大口呼吸急促起来。 漫天瓢泼大雨又灌进他张开的嘴里,他又不得不赶紧吐出口水。 张牧之跟在后面,看着痛苦至极的李存义,他知道这些还不够,他要给李存义加倍的痛苦! 大雨之中,众人行走了一会儿,雨骤然停了。 乌云退去,太阳登场。 太阳晒得人身上痒痒的,毕竟大家刚淋过雨。 而李存义这边就更加痛苦了,万只蚂蚁啃噬的撕裂感还未消失,又来了钻心的痒。 终于,又过了两刻钟的工夫,众人终于来到了天师府。 上清宫里,传来讲道的声音。 李善长循声带着李存义走了过去。 此刻,太阳高照! 李存义三拜九叩上山已经是体力虚脱,又加上淋雨嘴角已经泛白了。 他微微抬头,刺眼的阳光让他头晕目眩。 张牧之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先前上山出汗又加上雨水淋湿身体需要补充热量,前几天下的毒已经游走在他四肢百骸之间了。 看到太阳的那阵眩晕,恰好可以加强毒药的药性。 张牧之给他下的毒药并不能直接毒死他,而是一种能让他陷入幻觉的毒药。 上清宫里,张天师张正常正在装模左右的讲着道经。 李善长见状也没有上前打断,毕竟他们是有求于人,这样直接上去打断不礼貌更不符合自己的修养和如今的身份。 而张牧之恰恰就是利用的这一点。 见了太阳忽然感到眩晕的李存义,此刻双眼不满猩红的血丝。 张牧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知道药起作用了。 “三、二、一!” 原本体力不支的李存义忽然爬了起来,他先是看向身旁的下人。 下人看着面目狰狞的李存义有些后怕,刚要躲开却被李存义一把抓住了脖颈。 李存义瞪着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吼道,“说,你为什么害我儿子!” 那下人后怕之时,李存义却突然失神,跑到一侧的石头旁边。 他立刻抱住了石头道,“儿子,爹好想你,爹给你配得妻子你可喜欢?” 此刻,他的眼前变成自己儿子的石头忽然变回了石头。 “啊?儿子!” 李存义忙回头,却发现云姝和被他放到下边陪他儿子的小丫鬟在他的身后。 他立刻扑了过去,将俩人按倒在地。 “你们,你们怎么还活着!”李存义用力死死地扣住了那俩下人。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李善长忙道,“快把他们拉开!” 可李存义好似有了楚霸王的扛鼎之力一般,三五个人居然丝毫无法撼动他。 “你们快下去陪我儿子!” 李存义死死地掐住那俩人的脖子,俩下人呼吸困难,脸色惨白似乎随时都要被李存义掐咽气儿了。 “张天师,你还不出手吗?” 李善长见状也不管什么礼节了,对着张天师张正常喊道。 张正常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经书,这次他没有拿拂尘,而是拿的他的佩剑,他冲着人群之中易容的张牧之眨了眨眼。 张牧之当即心领神会,趁现场混乱赶紧溜走了。 张天师张正常立刻飞身上前,一把推开了李存义。 两个下人这才喘上了一口气,赶紧爬起来跑到一侧。 “你是谁?”李存义晃了晃脑袋,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清醒。 原因无他,张牧之下的药量大、管够! 就在他们对峙的时候,张牧之已经换了一身道袍混到了听课的道士群当中。 “大胆鬼魂,居然敢附身在李大人身上!” 就在张正常张天师说话的这个瞬间,李存义张开大口嘴角留着哈喇子朝张天师咬去。 张天师展动身形,微微侧身躲过攻击,一个肘击将李存义打出两米远。 李存义却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李善长的面前。 “阿弟!”李善长忙蹲下想要扶起李存义。 李存义忽然抬头,那双猩红的眸子看向李善长就仿佛猎人看到了猎物那般渴望。 瞬间,李善长的一只手臂就被李存义抓住了。 也幸亏李善长反应了过来,这才没有两只手全被李存义抓住。 “李大人小心,他被邪祟上身,不认得你了!”张天师故意慢了半拍提醒道。 “胡惟庸,你是胡惟庸!”李存义恶狠狠道,“要不是你女儿,我儿子怎么会死呢?” “胡惟庸,我杀了你!”李存义起身推着李善长步步紧逼。 李善长任凭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李存义的束缚。、 而此时李善长的身后就是万丈悬崖,若是他还挣脱不了就要被推下这万丈深渊了。 “李大人,接着!” 此时,张天师张正常扔出了手里的佩剑。 “哗啦——” 一块石头掉落山崖,李善长已经退无可退。 他看向身后万丈悬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张正常张天师扔过来的剑。 李善长迅速出手,一剑刺进了李存义的心口。 “噗——” 李存义一口鲜血吐出,他低头一看剑已经炸穿了他的身体。 此刻,他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向李善长,疼痛感让他不禁张大了嘴巴。 “兄长,你为何杀我?” 李善长这才放手,他不知该如何站在原地愣愣道,“我……” 99.对峙李善长 “我我……” 李善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知所措。 刚刚刺下去的那一剑,完全是出于一个人的本能。 李存义嘴里含着血,满眼失望眼含泪光的看着李善长。 “阿弟,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李善长忙要伸手摸他的伤口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兄长,我……” 李存义还没说完就直挺挺的倒在了李善长的怀里。 “阿弟——” 李善长发出呐喊一声,随后悲痛不已,抱着李存义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此乃他命中之劫数,李大人节哀吧!” 张天师张正常走上前劝慰着,顺手拿走了自己的佩剑。 李善长抱着李存义哭了一会儿,可毕竟李善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内心更是十分强大的。 所以,他很快就从悲伤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 李善长轻轻将弟弟李存义的尸体放好,转头看向张正常张天师。 “张天师,我给你的信你可曾收到了?”李善长话语中带着几分责问。 毕竟,他的弟弟李存义死在了龙虎山上。 “贫道收到了李大人的来信!” “那就好,我弟弟能有如此还不是拜你的徒弟张牧之所赐?”李善长道。 “话可不能这样说,贫道爱徒牧之生性温和,温文尔雅,待人亲和更是以济世救困为己任,他怎么会干出那种害人之事呢?” “哼,总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吧,张天师?”李善长不依不饶道。 “好啊!”张正常一甩衣袖正色道,“既然李大人想要论个道理,那贫道就好好跟你论一论!” 张正常张天师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拍在了一侧平坦的石头上。 “且不说你信中污蔑我家爱徒牧之是信口雌黄,就说这信中的内容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何来无稽之谈,我阿弟与你的徒弟有点过节,可错不在我阿弟,毕竟我们李家可是卖了她的!” “那你这样说,给云姝暗中下毒也是毫不知情了?” 张正常张天师继续道,“你在信中说施咒之人用了龙虎山的道术、武当山的道术还有北方游牧萨满的道术,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李善长道。 “李大人承认就好!”张正常张天师冷哼一声道,“我们龙虎山作为道门正统,天师府门口陛下更是亲手写下了永掌天下道教之事,我记得当时李大人也在场吧!”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李善长不屑道。 “就连贫道都不曾学过其他道教门派的道术,你说我的爱徒牧之会这些,岂非是说我龙虎山进了一个卧底?” “这个卧底还是我从小把他养到大的,难不成他在三两岁之时就已经学会了其他道教门派的道术?” 李善长脸色稍稍变化,可张正常张天师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 “难不成是贫道教给他的,难不成萨满教的巫术也是贫道教给他的?”张天师愤怒不已,“李大人不会觉得贫道是北方游牧派来的奸细吧?” “自然不是!”李善长也不反驳。 毕竟,龙虎山的天师一脉是跟孔家一样的。 都是每一代的血脉传承下来的,非天师子嗣不得继承,所以刚才张天师说的那些根本不会存在。 “另外,这些日子牧之一直在龙虎山上未曾离开半步,如何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你李家呢?” 张天师走到人群之中喊道,“牧之,你出来一下!” 随后,身穿道袍的张牧之出现在了李善长面前。 “李大人,别来无恙啊!” 李善长是见过张牧之的,所以当他站在李善长面前时,李善长还是有些吃惊。 心中不禁怀疑,难道是他们怀疑错了人? 可若不是他们,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李大人,我想误会应该解除了吧!”张天师张正常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李大人的兄弟不幸在我们龙虎山去世,不如由贫道与贫道的爱徒牧之一起给李大人的弟弟做一场法事如何?” “当然……”李善长话说到一半却咽了回去。 若是换了其他人指定是乐意的,毕竟天师亲自做一场法事,不要说是常人就是勋贵们也会欣然答应。 “这就不必了!”李善长却反其道而行之。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在害怕! 若他们没有怀疑错人,这一切都是张牧之搞的鬼,那自己要是同意了张天师的提议,岂不是引狼入室、引火烧身? 他今天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下告辞!” 李善长让下人抬着李存义的尸体下了山,不过这个仇他也记下了。 …… 待李善长下山后,张正常张天师冷哼一声,“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不过对于张牧之精通道教其他门派道术一事,张天师张正常是知道的! 当然张牧之肯定是不是卧底,这一切都要源于张天师每次下山都带着张牧之的缘故。 张牧之四岁那年,张天师带他下山途中要经过武当山。 他就非吵着要杀过去看看,张天师本不想上去,可张牧之这小子拿着张天师的印信就往武当山上跑。 张天师知道他年幼怕贸然直接抓他万一伤了他,毕竟山路崎岖,弄出个好歹来可不好办。 所以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就上了山,他还跟张天师说这武当山的张三丰也是张道陵的后裔,都是一家人不必感到不好意思。 就这样,张天师就顺着张牧之上了武当山。 在武当山上,张牧之又是揪张三丰胡子又是跟张三丰的弟子打赌,弄得张天师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好在他还是个孩子,没人会责怪一个小孩。 结果张三丰的弟子输了赌局,张牧之却认真起来,非要张三丰给他点东西才肯罢休。 张三丰没办法,总不能跟一个小孩子扯皮。 索性就给了一本他著作的《玄要篇》,这才哄得张牧之开开心心下山去。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他五岁时,跟张天师路过终南山的时候。 张牧之直接原地打滚儿,非要张天师带他上去看看。 是不是终南山的道士伙食要比他们天师府的好。 100.社交天花板张牧之 想着他还是个孩子,索性就跟他上了终南山。 实际上张正常张天师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的,毕竟自元廷覆灭之后,全真教也开始逐渐走下坡路。 毕竟,当年自己献上了天运有归符给朱元璋。 所以,朱元璋在当上皇帝之后,很明显的支持他们正一派,大多数道录司道教官职也都由他们正一派的道士担当。 全真教的道士除了极个别道行颇深之人,极少得到召见和被委以重任。 所以,也就间接导致了全真教逐渐凋零分散成各个小派各自活动。 好在终南山作为全真教祖庭还不算人丁凋敝。 张牧之也算是金庸迷之一,所以一定要来看看这终南山下到底有没有活死人墓。 不过好在来之前,他翻了翻史书,原原本本的科普了一下最真实的全真七子。 要不然,自己一开口就是龙骑士,自己这个小牛鼻子岂不是要被这群老牛鼻子打出去。 上山之后,他将自己对于全真七子的了解如数家珍般的说了出来。 再加上他幼年时可爱的外形,引得终南山的老道士抱着他开怀大笑。 老道士还问张天师是否愿意将他留在终南山住上十天半个月。 张天师皮笑肉不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想以他还太小为由拒绝。 没想到张牧之抢先他一步同意了,张天师在外人面前又不好发作,于是只好同意半个月后来接他。 张牧之这个社牛,半个月的功夫就跟终南山的道士打成了一片。 临走时还十分不要脸的对终南山的老道士说什么见贤思齐,问老道士还有什么要教诲的! 一旁等待接他回去的张天师气的脸红,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他的屁股揍开花。 他才是张牧之的师父,这小子居然转头吹捧起了别人。 当老道士送了张牧之三本他亲自手抄的三本全真教祖师王重阳的典籍时,张正常张天师脸色才稍稍好看些。 老道士分别送了张牧之《重阳立教十五论》、《重阳教化集》、《分梨十化集》。 下山后,张牧之将手里捧着的这三本书递给张天师时。 张天师一扭头没有接,反而道,“天师道就够你一生受益了,何须再学其他人的著书立说?” “那我扔掉好了,师父不喜欢的那我也不喜欢了!” “别别别,人家也是一番好意,送书也是人家的一份诚意,怎么能扔掉呢?”张正常张天师忙道。 年幼的张牧之捧着手点点头道,“那就当厕纸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怎么能将人家几代人的心血如此糟践呢?”张天师停下转过身道,“把书给为师,为师先替你保管着!” “好吧,这书还挺沉的!”张牧之将书递给了张正常张天师。 五岁半时,随张正常张天师云游路过青城山。 张牧之这小子依旧是老样子,撒泼打滚要上去看看。 三番两次上别人家的山头,张天师张正常感觉龙虎山的脸面都被这小东西丢尽了。 不过看到每次上别人家山头都能顺手拿点东西回来,索性也不在乎了。 毕竟,要上山的又不是本天师,是一个小毛孩子要上山跟本天师何干? 本天师只是放心不下一个小毛孩子上山,万一被虎狼叼去了而已。 按照张牧之现在所处的时间段,他想到了金庸老先生的《侠客行》。 上了青城山之后就询问有没有旭山道长。 很可惜没有! 又莫名其妙的问这青城山上蛇多不多。 好在没有人会对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发脾气,张天师尴尬在原地陪着笑。 好在后来,张牧之询问起了青城山的掌门为什么“虚无”二字要去“虚”修“无”。 张牧之虽然当时年纪小,可是却不妨碍他身体里成熟的灵魂与青城山掌门对线。 青城山的掌门人刚一抛出他的观点,他马上给一个故作纳闷的神情。 “嗯?” 青城山掌门微微皱眉,怎么的,你这是质疑我的意思呀? 等青城山的掌门全说完了,张牧之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马上就跟一个“啊——” 一侧的张天师有些不明白,怎么听为师讲道的时候,你不是这样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呢? 感情外来的道士好念经是吧? 青城山掌门人也点点头对张牧之刮目相看,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悟性,称赞张天师收了一个好徒弟。 临下山之前,张牧之又说自己十分崇拜活到八百岁的李八百。 又说李八百以《丹经》一卷授予唐公昉,唐公昉夫妇遂入云台山炼药,药成服后,即到成仙而去。 青城山掌门道,“小道友,稍等片刻贫道有东西送给你!” 随后,送了一本《丹经》和一本《神仙传》给他。 张牧之又捧着两本书下了山。 “哎呀,师父这书太沉了,要不你替牧之拿着吧!” 张天师不情不愿的将书接了过去。 “师父,咱们赶路也很无聊,要不你给我讲讲神仙传呗!”张牧之坐在车上无聊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神仙传啊,为师瞧瞧!”张天师看了一会儿。 “师父,你怎么还不讲啊?别光自己看啊!” 张牧之不耐烦的催促着张天师。 “哎呀!这《神仙传》实在是没什么看点,晦涩难懂,而且十分枯燥,你那年纪太小应该听不懂!”张天师随后拿起《丹经》看了看。 张天师摸了摸张牧之的脑袋道,“这《丹经》不错,为师瞧着你能听得懂,不妨给你讲这个吧!” 张天师讲了没有一盏茶的工夫,张牧之就已经躺在车上睡着了。 …… 这也是张牧之为什么会其他道教门派手段的原因。 上清宫前。 “牧之,这次李存义已死,想来李善长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怕,一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我自是不会怕他!”张牧之道,“他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了!” “这次回来,准备住几日啊?” “我准备马上回去,云姝阿姐那边没人照料!” “也好!” 101.这事儿难办啊! 张天师看看道宫里的一众龙虎山弟子,摆摆手道,“都各自散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你等等!” 张正常张天师叫住了张牧之。 “跟我来!” 张牧之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屋子。 “这是你爱吃的肉干,这是腊肉,这是你师娘亲手晒得干果,还有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张天师将这一包一包的东西用油纸包起来,一股脑的全放进了包裹里。 “走,为师亲自送你下山!” “你这老头儿,今天干嘛这么奇怪?”张牧之不解道,“平日里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师是要感谢你啊!”张正常张天师道,“宇初、宇清与你年纪相仿尚且年幼,还不足以有能力接手天师之位,为师病重期间就担心他俩若是经营不好龙虎山怎么办!” “好在你将为师治好了,为师也可以再让他俩多历练两年!”张天师一脸欣慰的看着张牧之道。 张牧之歪头看向他道,“你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可是九岁就嗣教,五岁才会开口说话,还是正一雷法的创造者,这跟年龄没关系!” “你……你怎可直呼先祖名讳!”张正常忙道,“那只是个个例罢了!” “那实在不行,你就传给我!” “又在胡说,你非我张家血脉,只不过随我姓张,怎可袭承天师之位!”张正常瞪了他一眼,随后道,“为师累了,就不送你了,你自己下山去吧!” “你这老头儿,经不起玩笑话!” …… 应天,皇城。 坤宁宫。 朱元璋正在马皇后的寝殿内吃着午膳燕王朱棣也陪在一边,外面小太监匆匆进来。 “陛下,毛大人求见!” 朱元璋不耐烦的放下筷子道,“咱不吃饭他不来,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毛骧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何事啊?”朱元璋看向毛骧,一边拿起一块喷香的油饼往嘴里塞。 “陛下,太仆寺丞李存义李大人死了!” “啊?”朱元璋有点不可置信,“怎么回事,人好好地怎么会死了?” “确切地说是被人杀了!” “大胆,谁敢杀害朝廷命官!”朱元璋怒了,虽然他不是很喜欢李存义。 可杀朝廷命官,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赶紧将事情从头到尾跟咱说来!”朱元璋饭也不吃了,手里的油饼和盘子里的煎鱼也不觉得香了。 “李存义是被韩国公李善长杀得?”毛骧道。 “啊?”朱元璋立刻露出一副你在逗朕,信不信朕扇你大耳刮子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毛骧将龙虎山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朱元璋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朱元璋一时间也犯了难。 这算什么,这要怎么治罪,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 他看向一侧的燕王朱棣道,“你觉得这件事情依照《大明律》应该如何处置?” 正在吃饭顺便听着八卦的朱棣愣了一下,你不能自已想不出来甩锅给我吧! 但是他也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能分析分析看看。 “依照《大明律》卷二十的斗殴卷中记载,后下手理直者,减二等。至死及殴兄姊叔伯者,不减。” 很明显李善长属于后者虽然有充分的理由,可他杀得是自己的亲兄弟。 可难道这样就要对李善长治罪嘛?很显然不能,也不可以! “若是按照误杀他人来说,凡初无害人之意。而偶致杀伤人者、皆准斗殴杀伤人罪。依律收赎、给付被杀被伤之家。以为营葬、及医药之资。”朱棣道,“应当是韩国公给其弟负责安葬、医药费用,给与被伤之人家里补偿!” “所以,他李善长补偿他自己家吗?”朱元璋一句话把朱棣噎住了。 “这个……”朱棣愣在原地,什么也不说,毕竟说多错多。 “那咱再问你,龙虎山的张正常是不是属于从犯,若非他递给李善长剑,李存义会死吗?” 马皇后赶紧上前打圆场道,“你都犯难的事情,干嘛为难他!” “行了,这事儿咱知道了!”朱元璋摆摆手道,“辛苦你了,下去吧!” 朱元璋继续闷头吃饭,吃着吃着自言自语道,“估摸着善长很快就来了!” …… 第二天,早朝过后。 朱元璋刚批了几道折子,小太监就急匆匆的来了。 “陛下,韩国公在外面求见!” “把人请进来吧!”朱元璋无奈道。 李善长一进殿,顾不得行礼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诉苦了。 “陛下,你可要为臣做主啊!”李善长道,“臣的弟弟惨遭龙虎山的奸人杀害,臣已经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要承受如此打击!” “臣这几日茶饭不思,想着臣弟的孤儿寡母如何生活,心中悲痛不已,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 李善长老泪纵横,“臣弟刚没了儿子,如今自己也没了,臣恨不得死掉的是臣!” “臣弟是臣将他拉扯大的,臣……” 李善长痛哭,一时哽咽。 “来人,快将善长扶到座位上!” 朱元璋忙道,“哎呀,善长莫哭。” 他们毕竟是亲家,朱元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事儿咱昨日也听说了,咱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 听闻这事儿的朱标也决定去看一看张牧之。 “笃笃笃笃——” 张牧之开门见朱标前来,忙拿出果干道,“来,给你吃。这可是我师娘亲手晒得!” “还吃东西呢,你要摊上大事了!” “大事,什么大事?” 朱标赶紧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件事情啊,是他自己失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居然恶人先告状!” “不过不要紧,他没有理他也不能讲出个子丑寅卯来!”张牧之没有继续在意,拿起果干道,“尝尝吧,真的很好吃的!” “哎呀!什么时候了还吃,你怎么不明白啊!”朱标急的不行。 “我都说了,清者自清。”张牧之拿起果干道,“我师娘晒得果干,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呢!” 102.谁还没有人证 朱标见张牧之毫不在意,也就没有再多说了。 他俩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朱标早已经知道张牧之此人绝不会打无把握之战。 他索性拿起张牧之请他吃的果干,准备品尝一番。 要知道,张牧之这小子抠门的很,能多吃他点东西,一定要多占点便宜。 “哎哎哎,你干嘛拿这么多啊!”张牧之忙划拉回来一些,“我师娘好不容易晒得,你不能都吃了!” “我可是要再次提醒你,李善长可不是好惹的,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切,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再说了是他杀了自己的兄弟,关我什么事啊!” 张牧之吃完一块果干,看向朱标道,“为什么这种事情,你会第一时间知道呢?” “太子殿下,怎么会对我这样上心?” “啊……这个自然不是太子殿下吩咐的,我在宫中当差所以很容易听到这些嘛!”朱标心想难不成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忙抓了几块果干道,“这果干真不错啊!” 张牧之见朱标尽量控制住飘忽的眼神,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 “对了,太子殿下这些日子怎么也没来询问我国策了?”张牧之道,“是不是觉得我说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法子!” “怎么会呢?”朱标忙道。 “一定是太子殿下最近太忙了,所以就没问!” 朱标忙接上张牧之的话茬,“对对对,太子殿下就是太忙了……” “打住,不是太子殿下派你跟我一起去龙虎山,所以这期间我不在他才没问的吗!” 很显然,张牧之前面的那几句话是为了套路朱标。 “啊对对对,你瞧我这脑子,最近的事情太多了,都搞忘了!”朱标忙给自己找补着。 “是吗?”张牧之打趣道。 “当然了!”朱标坐直身子理直气壮道。 原本一副刨根问底的张牧之却突然不问了,他起身喊道,“阿姐,饭好了没?我饿了!” “好了,好了!” 云姝端着几个盘子走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盘子里的菜品十分精美,饭菜的香气让朱标也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一块吃点吧,你就是牧之常常挂在嘴边的朋友朱寿吧!” 云姝拿来碗筷,给他俩人一人盛了一碗米饭。 “阿弟,外人面前你吃饭斯文一点!” “哦!”张牧之继续不管不顾扒拉着饭。 另一头的朱标倒是格外优雅,吃的慢条斯理。 “我跟你说,明日应该刑部就会庭审,到时候你要做好准备!” “知道了,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巴!”张牧之说着给朱标夹了一块肉放到了他的碗里。 “这是什么菜?”朱标尝着那块酸溜溜甜丝丝裹着面糊被炸的金黄的猪肉里脊道。 “这个叫锅包肉,很好吃的!这还是阿弟教我做的!” 朱标第一次尝,忍不住嘴馋多吃了几块! “我能带几块回去吗?我想让家人也尝一尝,我觉得这个锅包肉很不错啊!”朱标道,“这是用什么肉做的?” “猪肉!” “我再做一份儿就是了!”云姝起身道,“你俩先吃,我再去做一份!” 朱标感觉不太对,猪肉能做的这么好吃吗? …… 朱标带着一份热腾腾的锅包肉回了皇宫。 “嗯,真不错啊!”朱元璋尝了尝道,“还是酸甜口的!这是什么肉做的?” “猪肉!”朱元璋一愣,“猪肉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是啊,儿臣当时也有点惊讶!” “送两块去御膳房,让他们研究研究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儿臣去问问他就是了!” “那小子会让你白白占便宜?”朱元璋道,“指定得让你出点血!” 朱元璋之所以对这道菜是猪肉做的有些惊讶,是因为明初猪肉还没有流行开来。 在民间,猪肉的盛行程度仍然不如牛羊肉。 万历年间,北京的物价显示,万历五年牛肉1斤0.013两纹银,猪肉0.018两纹银。 万历二十年猪肉涨到0.02两,牛肉和羊肉1斤都只需要0.015两。 也说明在这个时候,牛羊肉仍然是比猪肉更普及的肉食。 朱元璋吃完锅包肉后吩咐道,“明日你去带那小子去刑部,这案子还是要审一审的,虽然咱也不知道怎么判,可毕竟出了人命!” 第二日,一早。 朱标就敲开了张牧之的门。 “走吧,刑部走一趟!” “云姑娘,你就不必去了!”朱标道。 “不行,阿姐是证人,她必须去!”张牧之道。 “好吧!”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刑部。 堂下李善长坐在一侧,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一侧的张牧之。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刑部官员不敢对李善长耍威风,可是见到张牧之之后总要发一发自己的官威。 “我手里也没带香啊!”张牧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嗯?”刑部官员一愣,“你什么意思?” “跟我说话的也不是块牌位,我的手里也没有香,如何跪呢?”张牧之道,“没有理由啊!” “你……”刑部官员恼怒道,“大胆,你居然敢诅咒本官,公然咆哮公堂!” “咆哮?”张牧之疑惑道,“我说话慢条斯理,声音也不大何来咆哮之说,倒是这位大人咄咄逼人,声音很大,似乎是在咆哮公堂!” “你……” “够了!”李善长瞪了那官员一眼,“赶紧审案子!” 官员无奈只好开始了审问流程。 审问一圈下来,官员道,“你张牧之确实有谋害李存义李大人之嫌,而且韩国公也有人证在,你认不认罪?” “怀疑我,我就有罪吗?”张牧之道,“我还怀疑大人你,是不是大人你也该抓起来打四十大板呢?” “本官乃是主审……” “哪有怎么样,他有人证,我也有人证!” 李善长疑惑不解,这件事情朱元璋已经答应他了,朱棣、太子朱标还有徐家都不会出面。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张牧之会有什么人证! “带人证上堂!” 等到云姝出现的那一刻,李善长整个人麻了。 这人不是死了吗? 103.茶马互市 李善长尽管心里十分震惊,可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露怯。 “怎么?李大人不认识吗?” “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李善长不作正面回答。 “她可认识李大人。”张牧之道。 “住口,现在是你的人证说话,还轮不到你!”主审官立刻发话道,“堂下女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与这厮作证,可有何证据?” “小女子云姝,本是安仁县人,自小被龙虎山张天师收养长大。”云姝道,“我就是给李家配阴婚之人!” “李大人,此人是吗?”审判官询问道。 李善长点点头道,“是!” 随后,云姝开始讲述她的陈词。 等云姝陈述全部陈述完毕之后,审判官也愣住了。 这压根没法判啊! 李善长无法拿出直接证据证明李存义被下的咒术是张牧之所为。 同样的张牧之也无法拿出毒是李存义下的证据。 所以,现在陷入了僵局。 审判官也知道这俩人似乎都不能得罪,而且这件事情自己也不能继续拖下去。 毕竟,怕是越拖自己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越戴不稳。 他索性拿出了《大明律》。 “依照《大明律》卷二十的斗殴卷中记载,后下手理直者,减二等。至死及殴兄姊叔伯者,不减。”审判官道,“但是李存义当时被邪祟上身,韩国公这属于大义灭亲,斩灭邪祟!所以,故韩国公无罪,且属于英勇行为!” “反观龙虎山,没有及时处理掉李大人身上上身的邪祟,有失察之过!”审判官道,“可毕竟事发突然,张天师及时递给韩国公剑,救了他一命,及时补过,也无罪!” “本官宣布此事皆是因巧合而起,对于诅咒李家之人我们将会继续追查!”审判官说着说着身子后已经湿透了。 “李大人,你可还满意?” 李善长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将主审官晾在一边。 云姝给张牧之正了正衣冠道,“阿弟,咱们回去吧!” 刚一出刑部门口,就瞧见徐辉祖与徐妙锦站在外面等着他们。 “怎么样了?” “你傻啊,人都出来了肯定是没事呗!”徐妙锦敲了敲徐辉祖的木头脑袋。 “没事儿,他定不了我的罪!”张牧之不以为意道。 “走,我请客!咱们去吃一顿!”徐辉祖道。 “你?你居然愿意拿钱出来请客?”张牧之调侃起了徐辉祖。 “不然呢,谁让你跟我一样也是个抠门的人!”徐辉祖道,“若我不请客,你更不会拿钱出来!” 就在他们准备前往酒楼之时,恰好在必经之路上碰到了朱标。 “太……太巧了,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徐辉祖差点说漏嘴。 “我要找牧之有些事商议,可否让他先跟我走?”朱标道。 “当然,当然!”徐辉祖忙道,“咱们下次再约!” 朱标赶紧拉着张牧之来到他的小院儿。 “怎么了,如此着急?” “前些日子,陛下在朝会上讨论了这茶马互市。自从改钞法之后,番人就不愿意用马换了!” “所以,陛下这次派遣中官赵成带着罗绮绫帛及巴茶往河州与西番市马。仍命河州守将善加抚循,以通互市。” “太子殿下觉得这事儿只是治标不治本,可以想不出什么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所以,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张牧之随即伸出了手。 “干嘛?”朱标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今日出来的着急没带礼物,改日补上!” “那我改日再说好了!”张牧之边说边看了看朱标腰间系着的那块玉佩。 “你这玉佩不错啊!” “那送你好了,这下可以说了吧!”朱标十分不舍的将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解下来递给张牧之。 对于茶马互市,张牧之自然是有所了解。 茶马互市很早就存在了,只不过到了明朝变成了一种政治手段! 洪武四年时,还设立了相关的官职和监察的御史。 “人家之所以不愿意用马来换大明宝钞,那是因为大明宝钞的信用只对大明朝的百姓有效,他们对大明宝钞的信任度是零!” “毕竟,谁愿意那一匹马取换一张纸呢?” “他们可以用大明宝钞去茶马司购买他们想要的东西啊!”朱标道。 “你是不是当人家番人是傻子?”张牧之道,“马匹换茶那是以物易物,看上就换看不上就不换!” “最起码两边是相对公平的交易,更何况茶叶明显要比马贵!”张牧之边把玩玉佩边道,“若是用大明宝钞交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若是嫌茶太贵了,不想买了这大明宝钞拿回草原上能做什么?还不是废纸一张吗?” “我们大明可以拿番人当傻子,让他们为茶叶买单!可不能用傻子都能想明白的拙劣手段来糊弄人家啊!” 朱标拿起小本本飞快的记录着张牧之说的这些,他抬起头道,“那要是想让他们使用大明宝钞呢?应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不是现在应该要考虑的!”张牧之立刻给朱标的幻想泼了一盆冷水。 “为什么?” “因为宝钞现在还不是把茶马互市经营好的关键!”张牧之道。 “什么才是关键?”朱标拿起小本本随时准备记下来! “茶税!” 张牧之一语惊醒梦中人,朱标身子一怔,他知道张牧之说到了点子上。 他知道这茶马互市有一项叫做“茶税”。 官府垄断“茶马互市”贸易,为朝廷获得了巨额的经济利益。 但同时也导致了某些社会问题的出现,比如造成了走私茶贸易活动的发展。 而且茶税具有强制性,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你有茶园那就得交。 那些无主的茶园更是直接采光,而且茶贵马贱! 正是因为这样就造成了一种“围城”现象。 有茶的人像私自卖给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想买便宜又好的茶叶。 ps:今天手受伤了,码字不太方便! 104.懿文 “茶税!”朱标两眼放光,他是亲自私访过的! 所以百姓的这些疾苦,朱标是明白的! 而人性的贪婪会做出走私这种事情,朱标也是明白的! 所以当张牧之说出茶税之时,朱标才会如此兴奋异常。 张牧之也同样察觉到了朱标眼神中异常的兴奋,他忽然停了下来。 “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詹事府当差的人能听的!”张牧之道,“你不觉得你不知不觉之间,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嘛?” 他故作神秘还带有点阴谋论的语气道,“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呢?” “我……我怎么就听……”朱标一愣,然后抬起头道,“我一身正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会……” “嘘!”张牧之伸手堵住了朱标的嘴巴小声道,“你可以不信神明,但是不能不相信毛大人那无孔不入的能力!” 张牧之起身道,“我这是为了你好,我觉得你还是让当事人来听比较好!” 他拿起茶壶喝了一口茶道,“你找个地方吧,到时候告诉我,我过去!” “我这是为你好!”张牧之道,“让该听到秘密的人听到,总比你口头传达更好,要不然引起猜忌与误会可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朱标忙道。 “那好,我们就这件事情占卜一下如何?”张牧之走到门口扒了一些草。 朱标自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自然看明白了张牧之做的是什么。 “六爻?”朱标道。 “是啊!”张牧之继续整理好草叶。 “可你为什么不用铜钱呢?”朱标不解道。 “我问你周文王用的什么?” “蓍草啊!”朱标回答道。 “那我再问你,东方朔用的什么?” “东方朔在汉宫用的也是蓍草!”朱标不解道,“可是自宋朝之后都用铜钱代替蓍草了!” “那都是些凡夫俗子,我能跟他们一样吗?” 朱标无语道,“你这是自比周文王和东方朔了?” “不然呢?”张牧之整理好了五十根草。 “开始吧!” 朱标拿起蓍草开始想着心中要预测的事情,随后将手里的蓍草摊开。 “八宫之卦世六当,依下初爻轮上装。游魂之卦四爻立,归魂八卦三爻详。天同二世天变五,地同四世地变初,本宫六世三世异,人同游魂人变归。” 张牧之口中念着口诀,开始观察卦象。 “乾下巽上,这卦象说的是时机未到应守正待时!”张牧之道,“所以正如我所说,要让该听的人来听,那个时候才是时机到了的时候!” “象曰: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张牧之念出来之后,也不由得一惊,这里面有两个字正好对应了太子朱标的谥号! 那就是懿文二字,张牧之抬头看向朱标,想说什么却把话又咽了回去。 “那好,我这就回去禀报!”朱标起身就要离去。 “慢着!”张牧之叫住了要迈出去的朱标。 “怎么了?”朱标回头,还以为张牧之改了主意。 “你还没有付卦钱!”张牧之道。 “我身上没有带银子,玉佩也已经给你了!” 张牧之越过朱标来到他带的侍卫身边,摘下了那侍卫的荷包掂了掂,“够了!” 他看向那个侍卫道,“记得找他要账!” 待朱标一行人走后,云姝看着地上的卦象询问道,“你给他测得是应不应该他听吗?” “当然不是,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可是按照我心中想的来的,我给他测得是……”张牧之在云姝的耳边嘀咕道。 “啊?他……” “不要说出来!”张牧之道。 “那他也没有什么不适合听的,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说呢?”云姝不解道。 “因为我们要对付李善长啊!”张牧之道,“如果我用道术去对付他,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本来李存义的事情就让他们有所怀疑,这次若还是同样的戏码,岂不是直接作实了!”张牧之拿起玉佩掂了掂道,“所以我们这次要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云姝不解道,“谁能对付李善长,我们要借谁的刀?” 下一刻,云姝不可置信的看向张牧之。 “阿弟,你不会是想……” “是啊,总不能只允许他借我的手除去别人,不能我借助他的手除掉想除掉我们的人吧!” “可是,那也……” “阿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 皇宫。 朱标将事情向朱元璋复述了一遍。 “有点意思!”朱元璋呶呶嘴道,“明日早朝过后,带他去刑部!” “好!” 第二天,一早。 朱标没有上早朝,而是早早地来到了张牧之家。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这才什么时辰啊!”张牧之不情不愿的被朱标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马车走到一半,张牧之却跳下了车。 “你干什么?”朱标十分诧异道。 而张牧之却泰然自若的走到早摊儿前,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来两张肉饼,一碗粥!” 朱标忙让人停下车,下车来到了张牧之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 “来吃点啊,这家的早餐很不错的!” “我们还有正事儿要办呢!”朱标焦急道。 “可我饿了!”张牧之不管朱标急不急,他拿起肉饼就大快朵颐起来。 “那你快点吃!” “好!”张牧之边吃边道,“你记得付钱哦,再来俩肉饼!” “你……”朱标见状也抢过一个肉饼吃了起来,他深刻的感受到了跟张牧之在一起能让他少占便宜就少斩一点。 要不然,自己就是拥有全天下的财富也早晚会被他占了去。 吃饱之后,众人再次上路。 刑部。 张牧之跟随朱标下了车,张牧之一眼就瞧见了前些日子审他的那位官员。 “哟,这位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刚想说什么,朱标打断了他道,“带我们过去!” “是!” 很快张牧之和朱标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而屋子的墙后面坐着大明皇帝朱元璋。 105.苦茶税久矣 “是不是惊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朱标来到椅子前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张牧之。 “不,该来的人他也来了!”张牧之找到椅子坐下之后,轻描淡写道。 “该来的人,这里不就你我二人?”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张牧之也不再废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墙后的朱元璋听到张牧之这句话,不禁会心一笑。 朱标也不再继续逗他,开始询问有关茶税的问题。 “茶税作为朝廷的几大收入之一,从唐朝时就有了!”张牧之道,“成为了历代官府搜刮、压榨茶农的主要手段,一直是有增无减!” 墙后边的朱元璋掏了掏耳朵,这些压根没什么,毕竟他作为皇帝能不知道这些。 “又不是只有茶农要交税,其他行业也要交税,难道茶税格外特别?”朱标继续追问道。 他只是亲自去看过茶农的辛苦,可对于税收是否合理,茶税多少他还真的没有关注过,毕竟,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吗,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 “本朝的茶税我就不说了,咱们就拿唐朝的茶税为例!”张牧之看了看茶碗里飘着的几片茶叶道。 “你可曾看过《新唐书》中的食货志卷?” 朱标点点头,“粗略的看过新唐书,只不过具体的细节不记得了!” 张牧之起身道,“那我来告诉你!” “唐,开成年间,朝廷收入矿冶税,每年不过七万余缗,抵不上一县之茶税。” 这句话一出口,整间屋子瞬间安静下来了。 墙后头的朱元璋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元璋虽然知道茶税繁重,却也没想到会如此的多。 “这还只是报给朝廷的数,各级官员一层一层克扣下来的又不知道是多少啊!”朱元璋自顾自的说着,不禁攥起了拳头。 他是皇帝不假,可他先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最后才是大明的皇帝。 他完全能够对于茶农的遭遇感同身受。 一侧侍立的毛骧看到朱元璋此时的神情,也是赶紧大气不敢出一声。 好在这面墙是特制的,朱元璋能听到里面的对话,而他们却听不到朱元璋这边的动静。 不过,之前的那句话张牧之就已经点明了。 朱元璋也知道张牧之明白墙后有人,不过并不知道是皇帝本人,以为是太子在听。 “一个县的茶水,居然能抵得上朝廷一年的矿冶税收,这怎么可能呢?” 朱标觉得不可置信,他忙在小本本上记下了:新唐书食货志! 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查一查,到底是不是张牧之说的这样。 “不用着急记下来,下面还有更厉害的呢!”张牧之继续道。 “我们就先不说宋朝了,就说一说距离咱们最近的元朝吧!”张牧之道,“要不然你还觉得我说的有瞎编乱造的成分!” “自从元世祖继位到元顺帝,你知道这期间茶水增长了多少倍吗?”张牧之看向朱标,将问题抛给他。 “五倍?”朱标尝试着说着。 “大胆点猜!” “十倍?” “你是不是对大胆这俩字有什么误解?”张牧之道,“请你放开手脚猜,不要有任何顾忌!” “啊?”朱标感觉脑子嗡嗡的,“难不成是五十倍,那茶农还如何活下去啊?” 张牧之继续摇摇头,“让你大胆猜,不是让你逐步试探,你继续猜!” “一百倍,不可能有这么多吧?” 朱标的双手已经手心出汗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茶税增加二百倍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墙后的朱元璋虽然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但是他可知道元末时期的茶农在干什么。 元末时期,刘福通等人拉开了揭竿造反的序幕。 当时他还在和州驻守时,不少的士兵就是茶农。 他记得当时徐达手下有两个作战十分英勇的就是茶农,只可惜都在洪都保卫战时战死了。 他朱元璋走投无路一是徐达那封信,二是在寺庙也要出去乞讨。 可这些茶农不一样啊,他们有自己的茶园,总算是有一份可以活下去的活计。 若非真的被压榨到不得不反的地步,怎么会跟随自己一起造反呢? “你直接告诉我多少倍吧!”朱标也不想猜了,当即向张牧之询问正确答案! “三百六十倍!”张牧之依旧轻描淡写道。 “三百六十倍!” 房间里的朱标和墙那头的朱元璋皆是心中一惊。 “怪不得,他们杀元鞑子的时候那般英勇!” 朱元璋一拍桌子,桌边的茶杯震动。 “哗啦——” 茶盖滑落,掉落地上摔成了碎片! “陛下,臣再去让人换一杯茶!” 朱元璋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水,低头若有所思道,“不必了!” “这只是讲的茶税的发展史,想必本朝的茶税是什么样子,就不用我讲了吧!”张牧之道。 “茶马互市,茶贵马贱,这无疑是对大明有利的!可茶税对于茶农来说是灾难,所以往后官府收上来的茶叶成色只会越来越差!” “而北方游牧民族也不是傻子,他们走私茶又便宜又好,所以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是三方都不好!” “走私茶被官府抓住,会被下大狱!” “官府手里没有成色、品质上乘的茶叶,北方游牧民族自然不愿意把好的战马拿来换!” “而北方游牧民族,如果换朝廷手里的茶就亏了,若换走私茶也不太容易!”张牧之总结道,“所以,从长远看来是不合理的!” “那该如何解决,而让三方受益呢?” 张牧之看了看朱标道,“你的想法很危险,怎么能三方受益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前朝之事,犹在眼前啊!”张牧之道,“只要朝廷和百姓能收益就好了。” 朱元璋在墙后也点点头,确实这些番人指定都是有异心的! “对于番人,只需要想办法将他们蒙在鼓里,还以为赚了便宜就好了!” “那你快说要怎么做啊!”朱标催促道。 “我不能说!”张牧之道。 “为什么?” 朱标与朱元璋父子俩齐声道。 106.吊人胃口 “我前些日子来过刑部,此事你知晓吧!”张牧之起身道,“明明是李存义给我阿姐下了毒,我却无法辩解!” “好在,我的医术高超!阿姐受了不少罪才活了下来!”张牧之道,“你知道吗?可阿姐虽然救了回来,可毒药在她的体内停留了很长时间,她现在身子很虚弱,就像之前你的夫人那样!” 朱标想起了太子妃常氏,不禁联想到了云姝,顿时觉得很惋惜。 “而李善长却一口咬定我就是下咒之人,试问我一个龙虎山天师嫡传弟子,乃是道教正统,怎么会去学其他门派的东西,更不可能荒谬到去学萨满教的巫术!” “有人要对他李家不利,干嘛要把这罪名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朱标忙道,“此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张牧之道,“你觉得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吗?” “可这跟今天我们要谈的事情没有关系啊!”朱标不解道。 “没有关系?”张牧之道,“若我现在走出刑部大门,立刻被人射杀了,而我的法子还没有说完呢?” 张牧之冷笑一声,他起身拍了拍朱标的肩膀道,“你说有没有关系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会……” 张牧之起身堵住了他的嘴,“难道当今陛下揭竿而起那天不是大白天,可是雪飘进双眼吗?” 墙后的朱元璋听的很明白,这是点自己呢。 “陛下,这小子居然敢……” 朱元璋转头瞪了毛骧一眼,“你先去查一查,他说到元顺帝时茶税涨了三百六十倍是不是事实!” “是!”毛骧灰溜溜的退出了房间。 “那派人护送你回家就是了!”朱标忙道。 “那我岂不是连自由都没有了?”张牧之道,“我就不能出去逛逛,我听说秦淮河上的画船很不错,我还没去看过呢!” “可你是道士啊!”朱标忙叮嘱道。 “我是正一派的,不是全真派的。酒肉穿肠过,三清心中留!” “那,那你说怎么办?” 张牧之却忽然叹息一声道,“还是先说这茶税之事吧!” “好好好!”朱标当即应道。 “虽然本朝的茶税已经相比前朝降低了不少,主打的是一个低税率,可是依旧沿用的宋朝的制度!” 张牧之道,“说起来这种方法或许能解一时之困,实则是专卖制度的回光返照。” “你想一下,现在的皇帝可以做到低税率。可他能保证下一代的皇帝不会提高税率吗?可这无异于是提前透支!” “任何提前得到的好处,都要最后付出一定的代价!”张牧之道,“你说呢?” “无论这个国家是与世家共天下还是与武勋共天下,可组成天下的最大基数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张牧之道,“所以我不必继续往下说了,想毕也懂!” “茶税取消并不可取,只是要如何收!”张牧之道,“为了避免出现说的那种情况,就需要固定收税比例!” “若某段时间国库空虚,又不得不需要茶税来暂时增加收入呢?”朱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是很常见的一件事情,有时候朝廷多收税,有时候心情好又免税。 “茶税并不一定要在茶农这里一并收完了。”张牧之道。 “这不就是本朝现在使用的法子嘛!”朱标不解道,“商人贩卖茶叶需要交茶引!” “那你开一个茶馆,需不需要交茶税呢?”张牧之当即询问道。 “这倒是不用!”朱标道,“你的意思是茶馆也要交茶税?” “自然!”张牧之点点头道。 “那税收岂不是更多了!” “非也,茶税的环节增多了,分摊下来茶农要交的税收是不是就少了!” “茶农交了税,是不是茶叶价格就会高一点!” 朱标点点头,表示认可。 “那是不是相当于茶商给茶农的茶税买了单!” “那茶商的茶税是不是茶楼给他买了单。” “茶楼的茶税是不是喝茶的人买了单!”张牧之道,“你让一个人出十文钱可能很难,可让十个人共出十文钱还难嘛?” “自然是容易不少!” “而且劣质的茶叶税收少,负担他们的人是普通百姓,这合理吧!” “而品质上乘的茶叶面对的是达官贵人,他们领着高额得俸禄,说句不好听的可能搜刮民脂民膏,把他们的钱拿出来为茶税买单可不可以?” “自然可以!” “那这些人喝茶在不在乎价格高不高?” “不在乎,这不就对了吗!”张牧之道,“当然了,茶税还可以更加多样化,时间有限改日我再细说!” 朱标想了想道,“可这只是解决了茶农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茶马互市的问题啊!” 墙后头的朱元璋也认可的点点头,虽然延长了茶税的环节。 可这样看下来,只要喝茶就得交税,这样就是全大明的人一起来承担这个茶税,而且透过茶叶品质的低劣,让有钱人多承担,普通百姓少承担! 而且购买茶叶和喝茶完全是自愿的行为,没有进行强迫啊! 按照此方法不仅减少了茶农的税收提高了他们的积极性,作为朝廷几大收入之一的茶税也没有减少。 “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加几个步骤,就会有这样的效果!”朱元璋刚惊喜了一会儿,面色又恢复了正常。 “这小子说得对,必须固定茶税的税收比例,不能随意更改!”朱元璋道,“可若是茶税缺口不足以弥补还是不行啊!” “此事,也急不得听听这小子继续往下说吧!” 张牧之道,“不行,今日我讲累了!” “什么?”朱标道,“你今天吃了五个肉饼,可是我付的钱!” “干嘛这么小气,我跟你讲的这一些难道还抵不上这一顿饭钱吗?”张牧之剔剔牙道,“再说了,你觉得委屈你去找太子殿下要钱啊!” “你……” 墙后的朱元璋被气笑了,“这小子,当真是无赖至极,张天师怎么调教出了这样一个弟子!” “还有一件事,我之前说了若我正讲到关键处迈出刑部发生了意外怎么办?”张牧之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想好哦!”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说给朱标听的还是说给墙后的朱元璋听的! “你要干什么?”朱标见他开门要走。 “下课了,我要回去!” 107.便衣摆摊 “你不送送我吗?”张牧之略带挑逗般的看向朱标,“万一我从这里出去,可……” 朱标瞪了张牧之一眼,看向身边的两个捕头道,“他们俩后送你回去,赶紧圆润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张牧之将双手背靠在脖子后面,吹着口哨潇洒地离开。 刑部的房间里。 朱元璋神色凝重,见朱标敲门询问是否可以进来时,他才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 “标儿,快坐!” 朱元璋道,“咱原以为这小子除了说话气人一点,也没什么太大的能耐!” 朱元璋忽然起身背着手感慨道,“原来他是真的有东西啊,恃才傲物,确实有这个底气!” 今天的这一番谈话之后,朱标也对张牧之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怪不得他是这个样子,咱若是张天师有一个这样的徒弟,说不定宠的更厉害!” 朱元璋微微扬起额头,闭上眼睛那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仿佛已经想象到了平日里张天师对待张牧之的态度了。 “父皇,那张牧之说的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朱元璋睁开眼,回到座位上坐下思索起来。 “他实在是把善长想的太狭隘了,善长这人咱觉着吧还真就……”朱元璋的话说到了一半停住了。 朱元璋看向毛骧道,“这些日子,我听说拱卫司又新来了几个吧!” “是的,陛下!”毛骧恭敬道。 “挑几个身手好,会做饭的!” “啊?”毛骧疑惑地挠头,他在想自己有没有听错。 身手好的可以理解,这会做饭的是什么鬼。 “陛下,您说要会做饭的?”毛骧疑惑地开口询问。 “是啊,咱刚才听说路上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跳车去吃早饭了!”朱元璋补充道,“明日起,派几个拱卫司的人到他家门口摆摊儿!这样节省时间,还能保护他!” “即便是他离开,他们也可以不摆摊儿了跟上暗中保护他啊!”朱元璋自顾自的说着。 朱标与毛骧面面相觑,他俩觉得朱元璋的这个决定放在整个大明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你派人保护他没问题,还要在他门口摆摊儿,这不是很过分嘛? “毛骧,这不为难吧?”朱元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毛骧。 “不为难,臣这就去吩咐他们准备!” “去吧,去吧!”朱元璋挥挥手道。 …… 第二天,一早。 云姝起了个大早,她端着一盆洗脸水就要倒掉。 刚出门,就瞧见门口附近多了几个摊位。 “什么时候家门口多了几个摊位啊?” 云姝想着还没有做早饭,不如去买点也好! 她进屋拿了一点铜钱,来到了小摊儿前。 “你这是卖馅饼的吗?” 云姝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手里的面都没有和好,一块面应该是水放多了,还黏黏糊糊的;另一块面就是水放少了有些硬。 “第一次做,不太熟练!”那男子无奈苦笑道。 “这里有烤好的!”男子从长长地烤炉抽屉里拉出一个格子,云姝看着里面的馅饼呆在了原地。 没错,她一整个人无语住了。 “不必了,我再看看其他摊子卖什么。” 云姝说话的这个空档,张牧之也走了出来。 “哟呵,门口什么时候多了摆摊儿的?” 他凑过去看了看道,“你这是摊煎饼吗?” “我这怎么不是,就是不太熟练而已!”那人结结巴巴道。 张牧之不由分说的拿起铲子铲掉了鏊子上面的焦糊的薄片。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糊子,他看了看鏊子底下的火道,“你要用软草,这是摊煎饼不是煮肉!” 张牧之说着抓来一把软草,将面糊倒在鏊子上。 “你会摊煎饼?”男子不可思议道。 “看好了,我不仅会摊煎饼还会单手打鸡蛋!”张牧之对着旁边卖馅饼的人道,“给我来两个鸡蛋,再来一点菜叶!” 张牧之拿过刷板轻轻一转,面糊全部均匀的在鏊子上摊开了。 很快,小麦的香气就随着上升的热气被激发了出来。 他单手打了一个鸡蛋,蛋液均匀的挂满了煎饼的每一处。 这样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惊呆了一旁几个化身小摊贩的拱卫司人员。 “好香啊!” 他又问做馅饼的要了几块熟的肉,啧啧道,“还缺了果子!” 看着那被糊掉的煎饼还有几块没有糊掉却已经十分干且脆的部分,他折下来道,“就拿这个当果子了吧!” 他将东西全部放上,然后卷起来,一切两段儿。 张牧之拿起一截煎饼果子吃了起来。 “嗯,还可以!” 几个拱卫司的人也都不禁开始咽口水,这东西太香了。 他们虽然做饭不是很拿手,可一个个都是吃东西的行家。 摆煎饼摊的男子开口道,“这是什么?” “煎饼果子啊!”张牧之道。 “好吃吗?”那人咽了咽口水道,希望张牧之将手里的另一半儿分给他。 “不好吃!”张牧之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摇摇头道。 “我就尝一口!” “真的不好吃!”张牧之说着将另一段递给了云姝,“阿姐,你吃吧!” 张牧之掏出几个铜板道,“呐,不白吃给钱!” 俩人离开之后,又有几个路过的人准备买点早点吃。 可却被他们几个赶走了! “阿姐,我看他们十有八九是太子那边派来的人!”张牧之笑道,“你看他们笨手笨脚的样子!” “确实做的很差劲,不如我去教一教他们吧!”云姝道,“这样一来,咱们不用花钱就能吃饭了!” “也好!”张牧之想了想道,“阿姐,喜欢就好!” 门口附近的几人已经开始吵起来了。 “是谁跟我说摊煎饼好弄的,一早上了一个也没弄成功!” “还好意思说我的主意不好?你来试试做馅饼!” “笑什么笑,一早上一根油条没有炸出来!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油炸你自己!” …… 三人争吵之余,云姝推开了门。 “你们继续,我等会再过来!” 三人见证也不再争吵了。 云姝过去跟他们三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我亲姐啊!” “是啊!我们太不好做了!” 三人俱都热泪盈眶道。 108.越想越气 另一头,李善长自然知道李家发生的这些事儿一定是张牧之做的。 可他拿不出关键的证据,可不代表他不想给弟弟李存义报仇。 案子已经判了,其实刑部官员的意思就是朱元璋的意思。 他李善长陪朱元璋建立了大明王朝,可龙虎山也对大明王朝的建立起了不小的作用。 作为一股民间力量,龙虎山与朝廷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朱元璋才会选择不了了之。 可李善长他咽不下这口气,张牧之不过是张天师收养的一个徒弟,非天师家族的血脉,凭什么如此嚣张。 但同样的,朱元璋选择不了了之,也正说明了这件事情不能明着来,没说不能暗着来。 李善长这些日子就在思考如何对付张牧之。 另一头,张牧之其实并不太需要这些拱卫司的保护。 凭借他的本事,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试探朱元璋的态度。 若是朱元璋的态度是偏向自己的,那么他和云姝的安全不仅完全不用担心,这一操作还会直接恶心到李善长。 毕竟,最痛苦的不是被直接杀死,而是被膈应死! 看着门口的几位,依照张牧之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上班摸鱼的! 不被老板压榨的员工能算一个合格的员工嘛? 张牧之的回答是:不是! 所以他要替朱老板压榨一下他们! “阿姐,我带你去买买买吧!”张牧之道,“我听说应天最近开了好几家胭脂铺子!” “好啊,得让你这个铁公鸡好好放放血!”一听见要带她去买买买,云姝立刻来了兴趣。 他们俩人刚出门,在附近埋伏的李善长的人就赶紧去报信儿。 不一会儿的工夫,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混进了人群之中。 有的人在茶摊儿前假装喝茶,有的人跟卖水果的小贩询问着价钱。 有人在扶着墙,独自整理着凌乱的鬓角,有人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跟在他俩身后却又保持着一段距离。 “阿姐,那边有一家铺子的菊花脑蛋汤一绝!”张牧之道,“我带你去尝尝!” 他哪里会没有发现,有不少人正在跟踪自己。 张牧之完全不担心,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精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因为拱卫司派来的人正悄悄在后面跟上了李善长派来跟踪张牧之的人。 他俩转过街角,消失在一边的胡同。 就在几个跟踪的人想要扑上去的时候,拱卫司的几个人立刻冲了上去,一下子扼住了那几个企图跟上去图谋不轨之人的脖子。 不等他们喊叫出声来,拱卫司的人立刻将他们打晕了过去。 “赶紧的,搭把手把人拖走!” 张牧之回头看了一眼,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们从一家店里出来之后,张牧之就敏锐的发现他们附近还有四五个人在外面等着。 就在他俩离开的时候,准备动手几人起身准备跟上去之时,几个拱卫司的人立刻将这几个人擒住了。 …… 李府。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回来?” 李善长十分不解的询问着。 “老爷,已经派人去查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李善长气呼呼道。 直到入夜之时,才有人匆匆赶回来。 李善长坐在这正厅里一直等天亮等到天黑,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总算是看到有人来了。 “怎么样了?”李善长询问着,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这些人全部牺牲掉的准备了。 毕竟,他知道天师弟子功夫一定不会差。 可他早已谋划好了,即便是这些人死了他也想好了拿他们做一做文章。 “老爷,已经打听清楚了!” “人怎么样了?” “姓张的那小子还活的好好的!” “那派出去的人呢?” “他们全都被拱卫司的人抓了!” “什么?”李善长一愣手里的茶杯“咣当”掉落在了地上。 “毛骧他什么意思?动人,还动我的人!”李善长暴怒道,“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可他刚起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毛骧只服从陛下的差遣,既然拱卫司的人敢抓他们,想来是由陛下授意!” 李善长不禁自言自语了起来,“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陛下改变主意亲自下场维护!” “只可惜胡惟庸已死,我又不在朝中,可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听说前几日那小子去过刑部,你去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李善长起身喃喃着朝卧房走去。 第二天,中午。 李善长阴沉着脸,因为前来的人说刑部的人全都对张牧之的事情闭口不谈。 他现在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跟朱元璋是亲家又为他建立大明朝出谋划策,结果居然是这样。 因为一个张牧之,他这么多年的宠臣说失宠就失宠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跟刘伯温对弈。 刘伯温还在朝中为官,自己却要退休颐养天年。 虽说心中极为不服气,可刘伯温与自己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张牧之算什么? 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 这种事情就是越想越气,李善长气的当晚连饭都没吃。 半夜被饿醒,又嫌弃厨娘做饭太慢,是不是要饿死他! 第三天,清晨。 张牧之边吃着小摊前的免费早饭,边跟那几位拱卫司的人攀谈了起来。 很快,一拱卫司的人匆匆来到此处,说是请他去刑部一趟。 他知道,又要听自己讲课了。 到达刑部之后,还是那间熟悉的屋子,还是熟悉的朱标。 只不过这次墙后的听众不只是朱元璋一人了,还多了一位如今的户部尚书吕昶! 前些日子,朱元璋单独召见吕昶跟他讲述了张牧之关于茶税的一些想法之后,吕昶大为震惊。 他说什么都要陛下带他一起去听一听,朱元璋正有此意,毕竟打理好大明财政他需要吕昶这样的人才。 “我们上次讲到什么地方了?” 朱标开口道,“讲到了增加茶税环节,最后其实让富人为茶税买单!所以针对北方游牧那边该怎么做?” “你还是太心急了,国内的还没有讲完呢,你就想着讲外面的事情了!” “啊?还没讲完?” 109.你细品 “想要大明宝钞流行起来,想要茶马互市繁荣起来,说到底离不开的是商人!” 张牧之继续道,“茶马司的人可能会当官却不一定会做生意!” “什么意思?”朱标不解道,“难不成要取消茶马司?” 墙后头的吕昶道,“取消了茶马司岂不是乱套了!” “莫急,继续往下听听!”朱元璋震惊许多,毕竟已经有过一回了。 “不是要取消茶马司而是要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张牧之怕他们听不明白忙道,“有句话说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墙后头的朱元璋与吕昶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张牧之这句话的用意。 “竖子!居然敢口出狂言!” 吕昶站起来大骂一句,“士农工商,这是自古以来都不变的规矩!” “他是想要商人来担任茶马司官职,简直是荒谬至极!”吕昶道,“若商人都可以当官,那科举取士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你说的是官商?”朱标试探的说着,“这个已经存在了啊!茶马互市的很多商人都是有些官府背景!” “不不不,我说的是让这些商人来担任一些官职!” 张牧之语不惊人死不休,朱标当即觉得脑袋有点嗡嗡的。 “你说什么?商人怎么可以当官呢?”朱标不解道,“你这是要将科举置于何处?” “我要说的是国企,啊不对,是皇商!” “国企?皇商?” 朱标、吕昶、朱元璋三个人都是一脸不解道。 国企作为一个现代才出现的名词,他们当然不懂! 皇商也是清朝时期才出现的明朝人也是不懂的! “由皇帝任命,以官方身份管理朝廷经营的皇家产业,代表皇室营商的商人即为皇商!” 张牧之这一番解释,简明扼要的让这几位听明白了什么是皇商。 “这皇商一共有五项职能!” 张牧之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一给他们科普。 “这第一是代表皇室,经营由朝廷垄断的商业,如铜铁、盐业、茶马、丝绸、皮草、铸银等。” “第二点就是管理皇家在各地的资产,如京师及各省的皇店等等。” 墙后的朱元璋与吕昶也被这个新颖的想法吸引了,也渐渐地耐心坐了下来,仔细竖起了耳朵。 “第三是在战争时期为朝廷运送军粮、军备等各种军需物资并承办军火的生产。” “第四是代表朝廷官方主持对外贸易事务,管理港口海运与洋船货物。” 朱元璋喃喃道,“这小子居然还将开海谋划了进去!” “第五就是为宫廷生产并供应各种物资!” 朱标听完后提出了质疑,“那这些皇商有没有官职?” “自然是有啊!”张牧之道,“对于商人而言无利不起早,一官半职傍身是他们最馋的!” “他们虽然能聚集众多的财富却改变不了身份地位,所以只要给出这样一个甜头,他们会干的很好的!” “那这就对科举的读书人来说不公平啊!” 张牧之不解的看着朱标道,“读书人屑于行商贾之事吗?” “自然是不屑于!”朱标回应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他们读书人清高不屑于行商贾之事,而是胸怀治理天下的大事,那这就跟他们没关系啊!” “总不能你读书人不屑于从商,又觉得皇商不能让科举之人来做吧?” “这不是又当那啥又立贞节牌坊嘛!” 张牧之继续道,“他们当了皇商有了官职傍身不代表他们的后代也能继续当皇商啊!” “只要采取一套考试制度,来录取下一代的皇商不就可以了!”张牧之道,“这样若是还不能堵住那些读书人的嘴巴,那就得多多强加八股文的难度,让他们没时间想别的!” “那要怎么选拔呢?” 张牧之对这个自然是有一套的,直接把后世国企那一套搬过来就是了。 “首先,每年由朝廷公布出当年有缺口的皇商岗位。以及每个岗位要录取多少人。” “其次,考试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笔试,笔试合格者,可以进行第二轮面试!” “第一轮笔试主要是为了区分皇商报名者文化程度,以及对从商知识的掌握程度!” “这第二轮面试,就是由三位主考官现场出题。也是为了考验他们的实际应对能力!” 张牧之喝了口水道,“下次准备点水果,这茶水没啥味道!” “假如我们招一位负责盐运的皇商,主考官要由其他地方负责盐运的皇商担任考官!” “如果这位考生成功通过了,他并不是直接得到了官位!而是有三个月的考察期,还要对他的家庭背景进行一个调查! 如果家庭成员中有一些坏影响的人,或者三个月考察期内没有通过考察的人才算是正式留下来了!” 张牧之道,“当然,为了防止他们不作为。皇商每年都要进行一个大评比,这个我们留到后面再说!” “总之,这样一来商人们有了盼头,可实质上他们的身份地位还是没有发生改变,只是个别人发生了改变!” “而且由专精的商人来打理皇家的生意,内帑、国库还有一些物资的供给情况都会变好!” 墙后的朱元璋与吕昶很快意识到,这个考试制度不仅仅堵住了读书人的嘴巴,而且还非常合理。 首先,有了这个考试制度自然就堵住了读书人的嘴巴! 你要是不满意,你可以不走科举走皇商的路子,又没有人逼你! “每年的名额可不一定是固定的,子承父业概率变小了!” “外地的考官,也一定程度上杜绝了舞弊的现象!” “是啊,就算是子承父业!他要通过考试和面试,那也说明了他本身就是做生意的好苗子!” 刚刚还说着张牧之竖子的吕昶此刻已经全然忘记了对他的不屑,乐此不疲的跟朱元璋讨论起来了,这个皇商的可行性,以及未来的发展。 “不对啊,你讲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讲到如何让游牧民族愿意拿好马换茶啊!”朱标道。 “我没有说嘛?” “有嘛?” “你品,你细品!” 110.九牛一毛 朱标仔细回味着张牧之讲的这些东西,原本被手捏着下巴的那张脸突然激动起来了。 他忽然站了起来,冷不丁的举动倒是把一旁正在出神的张牧之吓了一跳。 “我明白了,内部的事情解决了外部的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 张牧之淡淡道,“何以见得啊?” 朱标走到他身边道,“我本来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我将皇商和茶马司的官员带入你之后,我就有了答案!” “正如你所说的,只要让他们以为占了便宜却帮我们数钱!” 墙后的朱元璋与吕昶也都赶紧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朱标的分析。 “大明地域辽阔,茶又产自各地,可以随便忽悠他们!说什么天灾人祸,说什么流年不利,就可以提高茶叶的价格。而且我大明目前茶马互换的价格也是茶叶贵与马匹,他们还是十分愿意购买。” 朱标得意的仰起头道,“茶叶过剩时,可以找个给他们福利优惠的理由,稍稍降价让他们尝到一点甜头,这样让他们感恩戴德也销售出了过多的茶叶!” “若是茶叶产量跟正常年岁差不多,若想多赚钱就说有天灾,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毕竟大明疆域辽阔!” 张牧之微微抬头,他觉得朱寿这人还是有些经商头脑的! 不过,这头脑不多! “还有卖不出的陈年旧茶可以掺在新茶里,这样高价还卖出了积压的茶叶!” 墙后的两人听到这里时,都不禁对视了一眼。 他俩开始怀疑起来,这平日里为人正直的朱标怎么也学会了这一套呢? “还有茶叶四季价格也应该不一样,产茶期与非产茶期价格要不一样!” 张牧之拍了拍手道,“不错啊,有点悟性,不过为什么是带入我?” “因为我觉得如果是你,肯定会变着花样的坑番人!”朱标挺直腰杆,一脸自豪道,“你就说这是不是你心中所想吧?” “你在得意什么?”他看着朱标抑制不住那上扬的嘴角,决定好好对着他来一番降维打击。 “你就说这是不是你的想法?”朱标道。 墙后的朱元璋与吕昶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带入的张牧之,太子朱标还是那个正直仁德的孩子。 张牧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说的确实是我的想法,不过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不可能吧!” 不仅是朱标张大了嘴巴,墙后的俩人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还只是九牛一毛,难不成还有更多的高招? “你可学过买椟还珠?” 朱标点点头道,“这个自然知道,可这有什么说法吗?” 墙后的俩人也是听的一头雾水,茶马互市怎么扯到了成语故事上去了? “那你是觉得只卖珠子与盒子是什么关系?” 张牧之开始引导朱标展开想象。 朱标盯着他想了一会儿,墙后的吕昶也开始思索起来。 于是,二人齐声开口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很不错,如果我们做一批包装十分精美的茶叶,那么这些茶叶比同品阶的茶叶贵上一些是不是也很合理?” 朱标点点头道,“是合理些,可包装也需要成本啊!” “包装的成本才多少啊,我们每一盒里面减少一点茶叶不就行了!”张牧之道,“若是有可能,包装或许还不花钱呢!” “怎么会不花钱呢?”朱标不解道。 他开口道,“我问你,皇家用来盛放茶叶的罐子会用次品嘛?” “当然不会了,就是微瑕的也不会用的!”朱标刚说完整个脑袋“嗡”的一下子,他悟了。 “你是说若是用官窑剔下来的微瑕品做包装还剩了一笔费用是吗?” 朱标完全没有想到,还能这样! “可是,官窑的东西不能轻易流出去啊!”朱标道,“上面都有落款!” “落款抹去不就行了!”张牧之道,“与其销毁,不如变废为宝啊!” “这怎么能行呢,这都是皇家御用之物!” “我问你番人对瓷器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啊!” “那我再问你是战马的作用大还是瓷器的作用大?” “战马!” “那我问你,是军队战斗力增强重要?还是这次品关乎着的可有可无被强行加上的皇家尊严重要呢?” “当然是军队的战斗力重要!” “那战马可以代表战斗力,这没有问题,你认可吧!” 朱标点点头。 “那瓷器能代表皇家尊严吗?”张牧之不等他回答道,“不能,相反军队战斗力才是代表皇家尊严的体现!” “其实不只是可以茶马互市,别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啊!” “就比如缂丝、蜀绣、瓷器这些只有富人才能用得起,而且都价格昂贵的东西,都拿来换战马不香吗?” “这可都是大明的技艺,怎可轻易买卖给外邦人?” “为什么不能,如果能用这些东西掏空他们的财力和代表战斗力的战马,那这些东西就不再是商品,而是踏平他们的千军万马!” 此话一出,墙后的朱元璋与吕昶不禁为之一振。 是啊,若是这些东西逐渐瓦解番人,那我们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再说了,塞外哪里有那么多条件。就是把法子告诉了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做出缂丝! “陛下,这小子说的东西虽然听上去有些天马行空!” “可是细细想来,却十分有道理啊!”吕昶道。 咱也是这样觉得,今日听完之后你去拟定一份方案,到时候咱与众人商议一下,最后看看用什么方法开展” “是!”吕昶点点头道。 墙那头。 张牧之拍了拍朱标的肩膀道,“我想我刚刚的话已经触及到了你的灵魂,你回去之后好好消化一下!” “我来继续讲!” 张牧之挪了挪身子,他觉得坐的有些屁股痛。 他打开门朝外面喊道,“有没有摇椅,拿一把过来,顺便准备点果盘!” 刑部的官员一愣,赶紧去请示朱元璋。 “这小子,就按照他说的办!”朱元璋道。 111.恐怖的张牧之 很快,敲门声响起。 “您的摇椅跟果盘来了!” 张牧之一听自己要的东西来了,立马热情的开门。 他亲自将摇椅搬到了一个可以晒太阳的位置,懒洋洋的躺下翘起了二郎腿。 顺手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这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但他们没有那么多战马还想要好东西时,就可以给他们提供分期服务!” “分期?” 三人俱都疑惑道。 “这个很简单就跟放贷差不多,假如说一匹马十金。而你只有一金,你现在将马买回去,分十期还清!” “一开始可以有几次免利息,等他们渐渐依赖上这种预知未来金钱的习惯后,再慢慢的加上分期利息!” “这样既能慢慢蚕食掉他们,也能作为一种开战手段!”张牧之道,“毕竟,总有人会欠钱不还的!” 墙后的朱元璋一愣,这也可以? 这样一来,番人跟卖身给大明有什么区别? “好了,至于想让他们也用大明宝钞,这就涉及到了货币问题,过些日子再讲吧!”张牧之道,“你们先把这些消化消化吧!” 他来到门口喊道,“人呢?来个人!” 很快,一个捕快就出现在了面前。 张牧之打量着那张黄花梨的摇椅道,“搬到我家去吧,府衙里这种东西摆着不好,会让官员懈怠公务的!” 他边指挥捕快搬椅子边拿起果盘往外走。 “你……你这人怎么连果盘都不放过啊!”朱标无奈道。 “这果盘本来不就是给我吃的吗?” “这盘子可不是!” “椅子都给我了,一个盘子你还计较什么!” 墙后的朱元璋和吕昶都被张牧之气笑了,这少年当真是极会过日子! …… 李善长这几天越想越气。 “不行,陛下总不可能连我都……”李善长起身道,“去把人给我叫来!” 一刻钟后,李善长吩咐完事情,几人离去。 第二天,张牧之前往王记铺子。 他走在路上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不过他这次不准备借用朱元璋的力量。 要想让敌人不敢来犯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将他拿捏。 他看到了有个人正在茶摊附近,他直接走了过去。 “小二,来一壶茶!” 小二给他送来那壶茶时,他从小二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一壶茶应该是有些问题。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果然茶香之中混合着某种药的味道。 “小二,你这茶不对味啊!” 小二这时走了过来,张牧之迅速出手一下子扣住了小二的手。 他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两只黄色的纸鹤,放到了桌子前。 “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张牧之道。 那小二任凭用力挣扎却挣脱不了张牧之的束缚。 “将这东西交给李善长,要不然你一家三口可就有血光之灾哦!”张牧之戏谑道,“你是不是不信,我还说一会儿就要下雨!” 张牧之将黄色的纸鹤揣进小二的怀里,然后松开了他的手! 他拿出一张符纸在纸上写下一道符箓。 张牧之将符箓捏在手中,开始念着口诀。 “心与雷神,混然如一,我即雷神,雷神即我,随我所应,应无不可。” “风雨雷电,听我召唤。轰轰轰轰轰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只见他手中的符纸随着口诀念完燃烧起来化作了飞灰。 小二有些疑惑,手中捏着匕首随时准备动手。 刚刚还艳阳高照,一会儿的工夫不知何处飘来了一块乌云遮盖住了太阳。 狂风骤起,伴随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那小二惊呆了。 “轰隆隆——” 张牧之拍出三个铜板付钱,转身潇洒离去。 当他走进王记铺子里时,大雨倾盆而下。 街角几个埋伏的人不禁咋舌道,“这是正一雷法!” “我们会不会被雷劈死啊?” “我……我不知道啊!” 那小二看着手里的两个黄纸做成的纸鹤,又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不由得后怕起来。 幸好刚刚没有下手,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又想起张牧之刚刚说的话,他也顾不上雨大,赶紧撑伞前去给李善长汇报情况。 “好端端的怎么下起了雨?”李善长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儿的工夫,茶摊装作小二的人来到了府邸。 “老爷,那张牧之叫我把这个东西给您!” 那小二从怀里掏出了那两张纸鹤。 “这是什么?” 李善长看着那纸鹤道。 张牧之此时已经算到了纸鹤已经到了目的地。 他开始念起口诀。 “天清清、地明明……夜游阎罗请现李家父子魂魄,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的咒语念完,李善长正厅里顿时被一股森然的寒气包围。 “呼——” 烛火摇动的十分厉害,下一个瞬间屋子里的烛火全部灭掉了。 冰冷死寂的氛围瞬间蔓延开来。 李善长顿时感觉眼前两团黑气若隐若现,很快他发现了一个伸长着舌头的少年和一个心口上插着一把剑的中年男子缓缓朝他靠近。 “这这这……”李善长有些慌了,他认出了这两个身影。 一个是他的侄子李祐,一个是他的弟弟李存义。 “大伯,你为何要拆散我跟颖儿!” “兄长,你为何杀我?” 两个鬼魂表情狰狞,眼神中目露凶光。 一时间阴气弥漫,李善长喘着粗气,眼看着俩人扑来,顿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 “我还活着?”李善长虚弱的询问着。 床边伺候他的人道,“老爷,你醒了!” 李善长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他想起前几天的事情不禁后怕,还好命大要不然就下去陪他们了。 皇宫,乾清宫。 “陛下,这就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毛骧汇报着李善长昏死前后发生的事情。 “对了,属下还查到了一桩事情!”毛骧道。 “还有什么?”朱元璋皱起眉头。 “属下之前认识一个清微教的得道高人,让他去看了看李存义的宅子!” “李存义不是死了,那些东西就没用了吧!”朱元璋道。 “非也!” “什么意思?” 112.朱元璋的善意 “事情是这样的……” 当毛骧给朱元璋将事情说明白之后,朱元璋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小子居然如此恐怖,明天一早叫李善长来见咱!”朱元璋吩咐道。 “陛下,韩国公恐怕来不了!”毛骧道,“他刚刚醒来没多久,想必还需要静养几日!” “静养?他静养的了嘛?”朱元璋道,“赶紧的,就是抬明日也得把他给咱抬来!” “是!”毛骧领命退下。 第二日,一早。 毛骧亲自来到李善长的宅邸。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我毛骧来了!” 下人自是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传。 “他来做什么?” 塌上躺着的李善长似乎感到有些不妙。 可是他知道毛骧大多数情况下代表的不是他本人,而是皇帝朱元璋。 “将人请进来吧!”李善长道。 很快,毛骧进了屋子。 “李大人,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毛骧先是开口询问李善长的身体情况。 “休养几天便无事了!” “我今日来一来是看看你,二来是陛下有旨意要让我传达给你!” “陛下?”李善长忙让人将自己扶起来,他坐直了道,“你说吧。” “陛下让你立刻进宫一趟!” “现在吗?”李善长不可思议道,“我这身子怕是……” “陛下亲自叮嘱,一定要你去。” 李善长无奈道,“好,来人扶我起来!” “你可知陛下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李善长询问道。 “不瞒你说,是为了你与张牧之的事情!”毛骧倒也没有隐瞒,毕竟这事儿也不算什么秘密。 “好!我知道了!”李善长点点头道。 李善长内心大失所望,心中不禁想起了那句话。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摇摇头道,“陛下如此急不可耐,怕是……” “哎!”李善长被儿子背上马车,无奈长叹一声。 马车缓缓驶进宫城,在皇宫大门停了下来。 毛骧只好扶着李善长缓缓走进皇宫。 乾清宫里,朱元璋正在静静等待着李善长的到来。 “陛下,韩国公来了。” 朱元璋忙道,“快将人请进来!” 李善长被毛骧扶着走进了乾清宫。 “臣见过陛下!” “免礼!”朱元璋道,“来人,赐座!” 小太监拿来了座位,李善长却依旧扶着毛骧的手不肯过去坐下。 “怎么了?”朱元璋疑惑不解。 “陛下叫臣来是为了什么事?”李善长开口询问道。 “是为了你与张牧之的事情!” 李善长顿时脸色不好看了,“陛下不是已经让拱卫司的人给过我下马威了,难道还要再来臣的心上扎上一刀吗?” “你这是什么话?”朱元璋道,“咱看你身子虚弱就暂且不治你的罪了!” “陛下,这是在给臣台阶下还是在逼臣就范?” 李善长的话让朱元璋大为恼火,“你什么意思?咱今天找你来是为了李存义家中的诅咒之事!” 朱元璋有些烦了,转过身去不再看李善长,他对毛骧道,“你跟他说,咱一番好心,没想到还不领情!” 李善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难道事情出现了别的转机? “朕对你很失望!”朱元璋这次说话没用咱而是用的朕。 “善长兄,前些日子我跟一清微派的好友谈及此事,带他去李存义的府邸看过!”毛骧解释道,“那些诅咒可不是李存义死了就会消亡的!” “这些诅咒诅咒的不仅是李存义还有整个李家,如今那墙角的道术还没有被破,三年之内你李家必定气运消散!” “还有那几张特别的符箓,那都是十分高明的手段!”毛骧道,“要不然玄妙观的观主何至于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走了?” “无人破解的话,那这局可就永远在那里!”毛骧道,“你也不想你的后代,你的李家断子绝孙吧?” “断子绝孙?”李善长惊讶道。 “是的,那些符箓中有一张就是断子绝孙!” “这……”李善长愣在当场。 此刻,朱元璋这才回过头来。 毛骧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该他上了。 “善长啊,你是最早跟着咱的,咱何时亏待过你!”朱元璋叹息道,“谁能想到你居然,咱是万万没有想到……” “查抄胡惟庸家的时候,你知道还查抄出了什么嘛?”朱元璋的语气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了。 整个宫殿里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了。 “是一些书信,一些你与胡惟庸往来的书信!”朱元璋呵斥道,“信中写了什么,你自己不会不清楚吧?” 李善长双脚突然一软,要不是毛骧及时扶住,非得磕出个好歹来。 “咱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咱知道你的为人,你可明白咱得良苦用心?” 李善长缓缓开口道,“陛下,臣该死!” “你明白就好!”朱元璋道,“今日叫你来本不想说这件事,咱本想着永远也不说这件事!” “罢了,不提了!”朱元璋继续道,“今日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风水局不解除,你李家必定遭殃!” “只是这普天之下能解开之人少之又少,当然想不想解开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咱也就是给你提个醒!” 朱元璋道,“咱已经让毛骧去清了武当山和终南山那边的人,这两天应该就到了!” “若是他们也解不开,那你只有去求他了!”朱元璋道,“你身子弱,毛骧送他回去吧!” “臣谢陛下!” 饶是身子不适,李善长依旧坚持行完礼。 他明白这次是朱元璋在救他,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三天后,武当山与终南山的人都到了。 他们各自看了一眼之后,俱都无奈摇摇头。 “李大人,贫道道行尚浅无能为力!”武当山的道士摇摇头道。 “贫道也无能无力,只不过贫道算出那黑猫还活着,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此人之布局不仅勾连各派精要道术还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无法破解啊!” “是啊,解铃还须系铃人,李大人还是找到布局者与他好好谈谈吧!” 两位道长拱手道,“恕贫道无能,先行告退!” 113.给咱一个面子 李善长无奈的站在屋子里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要去求他吗?” 他就这样一直在正厅里呆坐了一下午。 直到天黑时,才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来人!”他轻轻唤了一声。 “老爷,您是要吃饭吗?”下人忙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不急,去库房挑些个名贵的礼物越名贵的越好!”李善长道。 “老爷要挑几件?” “挑上一车!” “啊?”下人一愣,挑上一车? 这李善长莫不是坐了一下午坐傻了吧! “不,我亲自去挑选!”李善长道,“去叫人拉一辆马车来!” 李善长足足挑了半个时辰,这才回到房间去吃饭。 第二天,一早。 李善长起的很早,挑了一套十分正式的衣服,让人驱车来到了张牧之家门前。 拱卫司的人也已经得到了毛骧的示意,对于李善长的到来也没有感到十分意外。 下人想要上前敲门,却被李善长制止了。 李善长亲自上前叩门。 “笃笃笃——” 拱卫司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可不是每天都能上演啊! 所以,他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 “说曹操曹操到,来人一定是李善长!”张牧之起身道。 “来了!”张牧之打开门,果然面前是一脸和蔼面孔的李善长。 张牧之顺手就要关门,李善长忙道,“别关门,别关门!” “张小道长,老夫今日来是特意给你道歉赔罪的!”李善长指了指后面的那一辆马车。 “听说你喜欢值钱的东西,老夫就准备了一马车,也不知道够不够!” 李善长立刻让下人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金灿灿的镯子。 “我虽然是这种人,可贫道也是有原则的!”张牧之道,“李大人,请回吧!” “别别别啊!”李善长忙拉住了张牧之,脸上原先那仅有的一丝尊严也放下了。 “张道长,老朽求你了!”李善长道,“求求你破除那个布局吧,我李家若是因为我们兄弟而断子绝孙,我下去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张牧之道,“我又不姓李!” “难道要老朽跪下来求你嘛?” “您随意!”张牧之说着就要关上门。 拱卫司的几个人悄悄猫在一处,看着这样的画面不禁大呼过瘾。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李善长也有要求人的一天啊! “他真的会跪下吗?” “不清楚啊!” “我赌一钱银子,应该不会,堂堂国公给他跪下岂不是太……” “我觉得会跪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是要断子绝孙啊!” …… 就在这几人讨论的激烈之时,李善长两手拂了拂衣服,不疾不徐的开始弯腰。 云姝从门缝里看着,李善长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慢吞吞的弯腰准备跪下。 “阿弟,他都一把年纪了!”云姝道,“再说这事儿是我爹的错,人家不过是买了我……” “阿姐!”张牧之道,“不行,绝对不能原谅!” 张牧之转头进了屋。 此时,朱标也匆匆到来! “老大人,快起来吧!”朱标道,“我去跟他说说!” 朱标一边敲门一边道,“张牧之开门!” “如果你也是来劝我的,那你可以走了!”张牧之道。 “这个给你!”朱标将一封信递给他,“你看过再做决定吧!” 张牧之拆开信,信上写着短短的几行字: 臭小子,你要的面子咱给了!你总不能把咱的脸面丢在地上吧? 信的落款是朱元璋,上面盖着一个大大的玉玺印。 “这上面写的什么?”张牧之道,“我不识字的!” “你……”朱标无语了,这人还真是不讲道理,居然以这种方式抗旨。 “那我读给你听!”朱标心想又不是没有办法治你。 “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张牧之立刻捂住耳朵。 朱标一直缠着他,他无奈道,“行了,怕了你了!” “这就对了!”朱标忙出去扶起李善长道,“老大人,他答应了!” “真的?”李善长激动地热泪盈眶。 “嗯!”朱标点点头道,“老大人赶紧上车休息一会儿吧!” 朱标又急匆匆的进去跟张牧之沟通。 “打住,你不要说话!”张牧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符箓道,“让他将这张符箓挂在客厅,一年之后自然可以解除!” “还得一年啊!”朱标诧异道。 “时间长啊,那算了!” “别别别!”朱标忙拿着符箓出去了。 …… 虽然张牧之有点不情愿,不过好在这件事情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至于自己做的那个局,其实那张符箓挂在客厅三天即可,不过他说了一年也是为了震慑一下他们。 “算了就当……”张牧之道,“还是先去解决廖永忠那件事吧,想来他应该已经从瓜州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 “哎,你们这就要走了啊!”云姝道。 “是啊,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自然是要回去当值的!”拱卫司的人道。 “等等!”张牧之冲出了门口。 “把你们的这些家伙什留下!”张牧之道。 几人疑惑道,“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的,是上面批下来的银子买的,得还回去!” 张牧之自然是舍不得这些摆摊儿的炉子、鏊子还有炊具,毕竟这些东西不太好买。 “哦?”张牧之道,“这么说倒是难为你们了,你们没有权力处理这些东西是吧!” “是啊!”几人忙附和道。 “你们上司真抠门啊!”张牧之笑道,“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大方得很啊!” 几人听完之后,就憋着不笑。 “怎么?你们不信?”张牧之道,“这么长时间了,不如我送你们一人一点霉运啊?这方面我还是很灵验的,你们说呢?” “这这这……” 几人慌作一团,连忙道,“这我们就不要了!” “这怎么能行呢?你们在我家门口这么多天风吹日晒的,你们一定不能拒绝我的好意!” “张道长.啊不,张神仙这些炊具、炉子我们都送给你!” “那你们上司那里怎么交代?” “我们自掏腰包顶上!”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114.亲事 朝会上朱元璋宣布了有关茶马互市的一些事情,张牧之的建议全部被采纳了。 只不过增设皇商一事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办成的,所以也只是现提出了这个概念。 晚上,寝宫里。 朱元璋跟马皇后念叨了半晚上张牧之。 马皇后翻了个身坐起来,“今天下午标儿跟我念叨了他一下午,今天晚上你又在我耳边嘀咕,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嫌弃他吗?” “咱那时候也不知道他有这等本事啊!”朱元璋嘿嘿一笑,身手搭在马皇后的胳膊上想要拉她继续躺下。 没想到马皇后拿开了他的手道,“你们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朱元璋也不恼,继续身手这次马皇后没有拒绝,她躺下将胳膊搭在他的身上准备睡下。 …… 第二天,清晨。 马车缓缓驶进应天城。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廖永忠乘车回家。 廖镛早早就在家门口翘首以盼了,当看见马车缓缓驶来时,立刻跑上前去。 爷孙二人相见,一边寒暄着一边进了屋。 廖永忠刚到家坐了一会儿,就准备进宫一趟。 毕竟,让他去瓜州是朱元璋的主意,即使是回来也要跟朱元璋说一声。 半个时辰后。 乾清宫。 “陛下,德庆侯廖永忠求见!” “让他进来吧!”朱元璋道,“咱正好有件事情要跟他讲!” “臣见过陛下!” “免礼,免礼!”朱元璋道,“想来这一个月的时间也够你醒悟了!” “是!”廖永忠道。 “咱前些日子听说了一件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还是要亲自问过你才行!”朱元璋道。 “何事?臣愚钝还请陛下示下!”廖永忠一下子也紧张起来了,难不成自己又触犯到了什么事情? 不应该啊,自己这些日子安分守己,家里人临走之前他也叮嘱过,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啊! 朱元璋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当即道,“不必紧张,来人赐座!” “臣惶恐,不敢坐!” “让你坐,你就坐!” 廖永忠忐忑不安的坐下,心中已经泛起了嘀咕。 “咱听说你之所以能认清楚小明王那件事,是一个叫张牧之的道士给你指点的?” 此刻,廖永忠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知道朱元璋之所以跟他说这些就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此刻自己要是说谎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是!”廖永忠道,“臣无意间碰到他,他给臣解得迷!” “也罢,这件事情咱已经罚你了也就不再追究!”朱元璋此话一出,廖永忠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就表示朱元璋没有真的生气。 “咱要问的是张牧之这小子是不是跟你女儿有婚约在身啊?” 廖永忠一听到朱元璋称呼张牧之为“这小子”,他当即就明白朱元璋与张牧之是认识的。 “不敢隐瞒陛下,这还是当年与陛下一同上龙虎山时张天师与臣订下的婚约!”廖永忠如实回答道。 “那你觉得这小子人怎么样?”朱元璋继续询问道。 “臣……”廖永忠一愣,他也不知道朱元璋是愿意让自己把闺女嫁给这小子还是不愿意让闺女嫁给这小子。 “臣与他解除不多,只知道张道长年纪轻轻就道法高深,不愧为张天师的嫡传弟子。”廖永忠道,“其他的臣还没有多了解,暂时就是这些!” 廖永忠只有这样回答,毕竟在不知道皇帝朱元璋意图的情况下贸然表达自己对张牧之的喜欢或者是厌恶都是不行的! “这小子抠门、无赖还十分任性,喜欢占小便宜……”朱元璋话还没说完,廖永忠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多说话。 感情陛下是不太待见这张道长张牧之啊,可他还是觉得张牧之还是不错的,这些都是小毛病。 “不过,这些都是小毛病!”朱元璋突然话锋一转。 好在他刚才没有跟着附和,要不然刚刚修补起来的好印象可就又要大打折扣了。 “你家女儿可曾订下过亲事?”朱元璋开口询问道。 廖永忠哪里还会不懂朱元璋的意思,这是要给自己做媒的节奏啊! “臣的小女儿已经到了适宜婚配的年龄,不过还未曾定下亲事,这事儿也让臣十分头疼!” “这有什么可头疼的,不是跟张牧之有婚约在身吗?”朱元璋道,“赶紧找个合适的日子给办了吧,到时候咱也去喝一杯喜酒!” 朱元璋想要的是通过廖永忠拴住张牧之,毕竟张牧之这样的人才那是一定不能放过的! “你女儿想来也与张牧之见过面了吧!”朱元璋询问道,“她觉得这小子怎么样啊?” “小女与那张道长见过面,印象还不错!”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朱元璋道,“咱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给他俩把婚事给办了!” “陛下,这事儿恐怕是有些难办!”廖永忠开口道。 “怎么难办了?”朱元璋不解道,“怎么人家天师府出来的人还配不上你家了?” “不是配不上臣,而是张牧之之所以愿意帮助臣的条件就是跟臣退婚!” 115.无赖的廖永忠 听完廖永忠的话之后,朱元璋一愣,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你再跟咱说一遍!” 大殿上背着手的朱元璋十分不解的看向廖永忠。 廖永忠只好无奈继续重复道,“那张牧之之所以愿意帮助臣的条件就是跟臣退了这一门婚事!” “他还退上婚了?”住朱元璋不愿意相信道,“侯府千金,还配不上他了?” “臣是有意要促成这一桩婚事的,只是这人家不愿意娶,臣也总不能强行把女儿嫁过去不是!” 之前廖永忠确实想着拖着张牧之想个法子将女儿廖毓嫁给张牧之。 只不过现在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呢! 毕竟,他来之前已经打听到了关于李家的事情。 张牧之一不高兴那可是能让李家断子绝孙的地步。 虽然自己觉得找他做这个女婿很不错,可是若张牧之不愿意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自己的女儿不嫁给张牧之也不愁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可总不能因为张牧之这个狐狸惹上了一身骚啊! “咱给你下命令,一定想方设法让那小子不要退婚!”朱元璋道。 “陛下……陛下,这恐怕有些难办啊!”廖永忠道,“毕竟,那小子有的是手段,臣惶恐!” “惶恐?”朱元璋转过身道,“你上战场杀敌的时候都不曾害怕,都不曾退后半步,怎么如今一个少年郎你就害怕了?” “陛下,这上战场也就是死臣一人!”廖永忠道,“这要是惹了他,臣可能要死一家子啊!” “那小子他敢!”朱元璋道,“别怕!” “臣倒是不怕,只是臣也一大家子人。”廖永忠无奈道。 “怕什么,有咱给你撑腰!”朱元璋道,“若是真出什么意外,咱追封你为国公,你子孙承袭!” 廖永忠一愣,追封自己为国公。 他惊讶的不是自己还活着朱元璋就为自己死后的事情做好了打算。 廖永忠真正在意的是,张牧之究竟有何本事,能让朱元璋愿意拿出这样的诚意来给自己。 这说明张牧之本身的能力要远远比这一个国公之位要大的多。 朱元璋也不是非找廖永忠不可,只是刚好廖永忠与张牧之有婚约,顺带着方便一些罢了! “好,既然你怕了!那咱就给他寻一户别的好人家!”朱元璋道,“你怕总有不怕的!” “陛……陛下,我!”廖永忠此刻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你又不愿意了?”朱元璋看向廖永忠道。 “臣可以先顶一下!”廖永忠道。 “既然这样那咱就先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 回家之后,廖永忠也泛起了嘀咕。 有些时候,有些人还真是经不住念叨。 就在他急的来回踱步之时,外面的下人来报说是张牧之来了。 “这这这,就说我不在!”廖永忠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人就来了。 此时,张牧之从下人的身后探出脑袋来。 “啊啊啊,你怎么来了!”廖永忠急了。 “怎么?侯爷是不欢迎我了!”张牧之伸出手道,“拿来吧!” “什么啊?”廖永忠装糊涂道。 “婚书啊! “侯爷不会是再跟我装糊涂吧?” 廖永忠情急之下忙道,“我认为张天师定下的这门亲事很好,为什么要退呢?” “侯爷,我们可是立过字据的,你不会不想认了吧?” 张牧之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字据。 “字据?”廖永忠想到了什么,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一份字据。 “你看看,侯爷贵人多忘事,字据不正在这里吗?”张牧之道。 “什么字据?本侯根本不知道!”德庆侯廖永忠当即张开嘴巴,将这一张字据炫进了嘴巴里。 “你!”张牧之愣了,这人怎么比自己还无赖呢? 廖永忠将他自己手里的那一张字据咽下去之后,当即道,“你手里的字据只是单方面的,不作数!” “这怎么就不作数了?” “谁知道是不是你趁本侯不注意偷了本侯的印章盖了上去!”德庆侯廖永忠扯谎脸也不红,十分自然甚至还有一点理直气壮。 “那字迹总不能造假吧?”张牧之都被廖永忠的无赖给气笑了。 “怎么不能?”德庆侯廖永忠道,“你们这些道门人士,说不定给我下个咒,让本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写下的,怎么能算数呢?” 张牧之无奈笑着,他仔细打量着廖永忠。 这一个举动看的廖永忠有些发毛。 “你……你要做什么?” “既然侯爷想要试一试道门的法术,那我就献丑了!”张牧之道,“就是不知道侯爷喜欢什么样的,是家破人亡的还是疾病缠身的还是倒霉运的呢?” “我……” 此时,廖永忠额头冒出一层密密地细汗。 他转念一想,决定打感情牌。 “哎!”廖永忠无奈长叹一声,“本侯的女儿对你茶饭不思,我这做爹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不吃不喝下去吧!” 廖永忠赶紧伸手握住张牧之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忽悠,接着忽悠!” 张牧之可不吃廖永忠这一套。 “你说你这人,我家女儿哪里不好,你非要退婚?”廖永忠急了。 “难道我家女儿长得不漂亮?” “非也!” “难道我家的家世配不上你?” “非也!” “那你凭什么退婚?”廖永忠道,“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你这不是上赶着欺负我家呢?” “我女儿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你退婚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呢?”廖永忠道,“退了婚之后,别人会怎么说她?”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廖永忠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揪住这一点准备不放了。 “既然是这样,那侯爷可以向我退婚啊!”张牧之道,“这样不就避免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吗?” “本侯看上你了,本侯的女儿也觉得你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的人,所以为什么要退呢?” “合着侯爷把咱俩当初的约定都抛之脑后了呗!” “怎么可能,本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本侯会补偿你的!” “那侯爷可知道我第一家去退婚的人家是谁?” “第一家?”廖永忠不解道,“你在这之前还有婚约?” 116.你有多少婚书 “第一家?”廖永忠愣在原地。 “侯爷可曾听过胡惟庸胡大人?”张牧之淡定自若的看着廖永忠。 只是那一瞬间,原本还十分平静的廖永忠顿时慌了。 “你是说胡惟庸不同意退婚,所以他就……” “算是吧!” 廖永忠内心有些动摇,不过仅仅一会儿过后他就打起精神。 “胡惟庸他那是罪有应得,私藏武器意图谋反,本侯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这些!” 廖永忠背着手,一想到朱元璋要给自己追封个国公,顿时心底也升腾起了底气。 “行,你不想退!我再去下一家!”张牧之说着就要离开。 “下一家?”廖永忠不解道,“你到底有多少婚约在手上?” “七门婚事!”张牧之背着手道,“侯爷可要想清楚,若是我不想退婚了你女儿嫁过来也未必是正妻!” “你少唬人!”廖永忠忙给自己打气。 “唬人?”张牧之轻笑一声,“侯爷可愿意与我前往魏国公府邸一趟?” “怎么?你跟徐家还有婚约在身吗?” “自然!”张牧之道,“怎么侯爷怕了?” “我会怕,去就去!”廖永忠一甩衣袖道,“走着,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爹!” 此时,一直在屏风后面的廖毓走了出来。 “乖女儿,你安心待在家里爹爹去去就回,这小子一定是在说谎!” “爹,女儿有话要对你说!”廖毓想要走过去叫住廖永忠。 “不急这一会儿,爹爹先跟他去徐家瞧瞧!” “爹!”廖毓忙道,“我先说完才行,要是到了徐家可就晚了!” 廖永忠这才意识到女儿廖毓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自己。 “怎么了?” 廖毓忙把他拉到一边道,“爹,女儿对张牧之的印象还不错!” “这个为父知道啊!” “爹你不知道徐妙锦他也喜欢张牧之!”廖毓局促道。 “为父知晓了,为父自有分寸!”廖永忠道。 随后,俩人朝着徐家走去。 徐家门口,张牧之掏出了徐辉祖给他的那块玉佩。 很快,下人就带着他俩人进入了府邸。 听说是德庆侯廖永忠来了,徐家人也出来迎接了。 毕竟,都是徐达的同僚又是长辈,礼节还是不能废的。 “廖伯伯,你怎么来了?”徐妙锦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可并不在廖永忠的身上。 她一双妙目全都打量着跟随着廖永忠一起来的张牧之身上。 廖永忠也注意到了徐妙锦那藏不住的举动,这小妮子从他俩进门的那一刻起,眼睛就没从张牧之的身上移开过。 “还好听了女儿的叮嘱,看来是遇到对手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来真的!” 廖永忠一边在心中想着,一边喝茶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牧之哥哥,你怎么跟廖伯伯在一起?”徐妙锦走上前仔细打量着张牧之道。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廖毓她先对你下手了?”徐妙锦嘟着嘴道,“我早该想到的……” “妙锦!”一侧的徐夫人忙道,“怎么这般没规矩。” “不知廖大哥前来所为何事啊?”徐夫人开口问道。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主要是这小子说是要来你家退婚,我就陪他过来了!”廖永忠道。 “退婚?” 众人皆是一惊。 从花园那边来到前厅的朱棣与徐妙云听到之后也是一愣。 退婚是什么鬼? “这位小郎君,我们不认识吧?”徐夫人打量着张牧之道。 “我们确实不认识!”张牧之道。 “你要来退婚,你在开什么玩笑?”徐辉祖不解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与我家有婚约啊?” “我未曾开玩笑!”张牧之道,“我有婚书在身!” 朱棣看了一眼徐妙云又紧张兮兮的看向张牧之的袖口。 张牧之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之中,他打开了那封信。 “啊不对,不是这一封!” 众人不禁疑惑,他到底有多少封婚书。 此时,廖永忠也有些慌了,难不成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他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徐达家的婚书。 张牧之递给徐辉祖道,“你拿过去给他们看看吧!” “这……” 徐辉祖接过去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确实是他爹徐达的字迹。 “你们看看吧!”徐辉祖将手里的信递给了徐夫人。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徐夫人看完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是你爹前些年用的那个印章,已经弃用好几年了!”徐夫人看向张牧之道,“小郎君你是哪家的,为何我丝毫不记得这件事?” 一旁的徐妙锦忙拿过那封婚书看了看,还真是她们的父亲徐达的笔迹。 此时,一旁的徐妙锦涨红了脸! 她已经开始了幻想。 “怪不得第一次见张牧之就对他十分喜欢,原来是有这样一段缘分啊!”徐妙锦在心中这样想着。 一侧的朱棣也紧张起来了,看样子这婚书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这张牧之要退婚的是哪位? 他此刻只希望不是徐妙云,要不然自己的面子可就掉了一地了。 “信中都说了什么?”朱棣见徐妙云接过了信忙询问道。 “信中说是徐家与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张牧之定下婚约,十六年后履行婚约!”徐妙云看着朱棣阴沉的那张脸忙道,“不过没说娶哪一位!” 朱棣这才舒展开了握住的拳头。 “你还真是个醋坛子,咱们俩的婚事那是陛下亲自敲定的!”徐妙云道,“即便是要娶也是二妹或者三妹,怎么会是我呢?” “瞧你这紧张的样子!”徐妙云小声对朱棣嘀咕着。 朱棣冷哼一声,一歪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事儿我实在是不知道,若是退婚也得等到老爷回来之后才行!”徐夫人道,“还有这信中并没有说明是徐家的那个女儿,所以一切还得等老爷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不准退!”徐妙锦忙道。 “妙锦!” 徐妙锦看着一侧的廖永忠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上廖毓了?” 117.你抄袭我的创意 廖永忠感觉有些不妙,这小子居然来真的啊! “你在说什么?”张牧之道。 “那廖伯伯怎么会跟你一起来?”徐妙锦噘着嘴巴,眼中闪过一抹幽怨。 “妙锦,跟我回屋去!”徐妙云忙拉着她走开。 走远之后,徐妙锦甩开徐妙云的手。 “姐!”徐妙锦跺脚道,“我的如意郎君要被别人抢走了,你干嘛拉着我!” “你知道你刚才什么样子吗?”徐妙云道,“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追求我喜欢的人有错吗?”徐妙锦道。 “你这话也就对我说,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可不得了!”徐妙云忙道,“下次不准再说了!” “哼!”徐妙锦坐下自顾自的玩弄着鬓角。 “你要是真想嫁给张牧之,就想办法让他退不了婚不就成了!”徐妙云道,“再说了爹爹还在前线,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是啊!”徐妙锦这才开心起来。 “再说了,你古灵精怪的让他退不了婚还不是小意思!”徐妙云道。 “对,明天我就……”徐妙锦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得意洋洋的起身自顾自的离开了。 徐达不在,徐家人也不知道另一封婚书放在什么地方。 徐夫人只好说给徐达写信,过些日子再给他一个答复。 …… 离开徐家后,廖永忠与张牧之走在路上。 “怎么样啊?”张牧之道,“侯爷,你觉得若是徐家的女儿也能嫁过来,你家女儿还能做得了正妻吗?” “人家可是国公府,总不能做妾吧?” 张牧之的话让廖永忠有些动摇了。 是啊,人家国公府的女儿出嫁怎么也不可能做妾室啊! 可让自己的女儿做妾室,他也是做不到的! 毕竟,张牧之就是张天师的一个弟子而已。 即便是张天师的亲生儿子,也是不行的! 不过,他没有立刻给张牧之回复。 他故作愤怒,立刻气冲冲的离开没有给张牧之反应的机会。 回到家之后,他立刻让人备车。 “啯嘚嘎,啯嘚嘎,啯嘚嘎……” 马车缓缓停在了皇宫宫城下。 廖永忠下了车立刻走进皇宫,去见朱元璋。 奉天殿里,朱元璋被淹没在堆成小山的奏疏里。 “陛下,德庆侯求见!” 朱元璋在小山一般的奏疏之中抬起头道,“叫他进来吧!” 一会儿的工夫,廖永忠已经来到了殿前。 “臣见过陛下!” 朱元璋喝了一口茶,顺便歇息歇息,开口道,“怎么了,来见咱是有何事禀报啊?” “陛下,臣已经跟张牧之交流过了!” “那小子怎么说?”朱元璋道,“不会不识抬举吧?” “陛下,他执意要退婚!”廖永忠忙道,“不过臣拒不承认,他还没有退成,现在算是拖住了!” “拖住可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事儿给办了!”朱元璋道。 “陛下,这恐怕很难!”廖永忠道,“这小子不仅仅是与我家有一纸婚约!” “什么意思,他难不成还有好几份婚约?”朱元璋感觉有点不太可能。 “是啊,臣跟着他去徐达家退婚了!” 廖永忠此话一出,朱元璋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怎么可能呢?”朱元璋道,“徐达家的事儿咱一清二楚,除了他的大女儿嫁给咱得四子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婚约呢?” “可陛下,张牧之拿出了徐达亲手写的婚书啊!” “啊?”朱元璋有些蒙了,这涉及到了他的盲区,“怎么会这样呢?” “陛下,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徐家的二小姐徐妙锦似乎还很喜欢他!” “这都哪跟哪儿啊?”朱元璋感觉自己的cpu要被烧了,不知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事呢? “还有一件事,臣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廖永忠道。 “你讲给咱听听!”朱元璋也不管真假准备听一听。 “臣从张牧之的口里得知,他好像有七封婚书,也就是说我家与徐家只是一部分而已!”廖永忠忙道,“他还说他第一个去退婚的是胡惟庸家!” “啊?”朱元璋一脸问号,“这也太乱套了吧!” “怎么会这样呢?” “臣也不知道啊!”廖永忠无奈道,“臣也只是听他说的不知道事情的真假啊!” “好了,好了!”朱元璋摆摆手道,“甭说了,咱让人去查查再说吧!” “那臣这边……”廖永忠试探性的询问道。 “先拖着他吧!”朱元璋道,“下去吧,咱累了!” “是,臣告退!” …… 第二天,中午。 廖府。 廖毓换了一身好看的青色衣衫,让下人将手里的食盒递给自己。 “走,跟我去一趟吧!” 廖毓坐上马车离开,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魏国公府邸。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徐妙锦指挥着道,“全都装起来!” “妹妹,用不了这么多的!” “谁说用不了的!”徐妙锦道,“你们快去备车,本小姐这就要去!” 下人拎着两个食盒,徐妙锦兴奋地上了马车。 “啯嘚嘎,啯嘚嘎,啯嘚嘎……” 马车缓缓驶离魏国公府邸。 一刻钟后。 “吁——” “吁——” 马车缓缓停下,廖毓从车上下来,发现自己的马车对面也停着一辆马车。 徐妙锦赶紧从马车上下来,俩人几乎同时到达的。 “你怎么来了?” “妹妹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廖毓跟徐妙锦撞了个正着。 “我去敲门!” “我来敲门!” “两位小姐,你们一人敲一侧呗!”一旁的下人提醒道。 “笃笃笃——” “笃笃笃——” 云姝整跟张牧之在喝茶。张牧之掐指一算道,“完了,咱家要炸锅了!” “什么意思?”云姝不解道,“是要来的人嘛?” 张牧之点点头。 “阿姐,你去开门吧!”张牧之道,“我怕我上去开门会被撕成两半分了!” 云姝笑了笑上前开了门。 “两位姑娘找谁?” “你是谁?”廖毓与徐妙锦齐声询问道。 “我是牧之的阿姐!” “两位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我给他带的我亲手做的点心!”廖毓与徐妙锦齐声道。 “什么意思,你抄袭我的创意?” ps:弱弱的问一句,还有人看嘛?有的话吱一声! 118.两女争夫 “你才抄袭我的创意!”徐妙锦道。 “两位妹妹还是赶紧入座吧!”云姝忙道,“我去给你们沏茶!” “你们两位来做什么?”张牧之明知故问。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给你送点吃的!”徐妙锦噘着嘴道,“还有那封婚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家跟张牧之有婚书的事情,廖毓已经知晓了所以压根没有好奇。 倒是徐妙锦说这话时,有些略显得意地看了一眼廖毓。 张牧之掀开食盒看了看,得了全都是他不喜欢吃的点心。 “你尝尝看吧!很好吃的!” “啊,我辈修道之人喜欢吃些清淡的,这些点心我平日里吃的很少,所以……” 张牧之委婉的表达了出来。 “我今日来是特意感谢的,前些日子送的符箓确实不错!”廖毓道,“我家侄儿廖镛,前些日子险些遇害,幸亏了那符箓护身才躲过一劫!” “所以今日特意做了些点心来感谢公子!” 很显然廖毓的借口就比徐妙锦的好上不少了,最起码这个由头有理有据。 “所以,你父亲就恩将仇报不同意我退了与你家的婚事?” 张牧之一句话直接将廖毓当场噎住了。 徐妙锦也十分诧异的看向廖毓。 “你跟廖家也有婚约?”徐妙锦委屈巴巴的看向张牧之。 “是的!”张牧之点点头。 “廖姐姐你就把他让给我吧!”徐妙锦道,“反正牧之哥哥也是要跟你家退婚的!” “人家也跟你家退婚,妹妹怎么不让着我呢?”廖毓当然不甘示弱,当即反驳道。 “两位妹妹不要吵,婚姻是大事,要有父母之言,岂可儿戏?”云姝忙打岔做起了和事佬。 廖毓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开口道,“云姐姐说得对,我爹是同意这桩亲事的,我这不算胡来!” 廖毓看向徐妙锦道,“倒是妙锦妹妹,徐伯伯和徐夫人还未曾言明,就迫不及待的来,可曾想过父母之言?如此说来,简直是儿戏!” “你……”徐妙锦眼见说不过廖毓就一扭头,哼了一声,拽起了张牧之的衣角。 “你看她,她这做姐姐的就知道欺负我!” 徐妙锦嘟着嘴巴,手轻轻摇着张牧之的衣袖。 好家伙,这谁顶得住啊! 但是,他张牧之顶得住。 而且这跟预料的不一样啊! 按照自己穿越前看过的高手下山文来说,不应该是他们这些人当场甩出婚书,巴不得退了这门婚事吗? 现在居然反转过来了,这让他很难办啊! 不是张牧之看不上她们俩,而是他要选择性的避开一些人。 徐家倒是不用怕,哪怕不退也行! 毕竟,下一任皇帝是朱棣,他的皇后是徐妙云,娶了徐家女只要到时候自己不偏向建文就行了。 可这廖家嘛,可就不好说了。 虽说自己改变了历史,廖永忠没死成可未来还是个变数啊! “哟,妹妹这就知道跟张公子撒娇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廖毓忙道,“不像我,只会默默地站在张公子的身后!” 太离谱了,张牧之感觉必须要想个法子来解决这件事情。 要不然这两女天天来自己这里,那还得了。 他虽然坚持的是水至清则无鱼的那一套,可要是自己家这道封锁锁不住了的话。 可真要是社会的不良风气吹进来,他也不知道自己顶不顶的住啊! 张牧之想了想道,“你们俩都对我有情,你们都想嫁给我,我娶谁好呢?” 他起身打量起了廖毓与徐妙锦。 “廖姑娘,我要是娶了你!”张牧之说到这里时,徐妙锦的表情立刻变了。 “我要是娶了廖姑娘,那是不是就伤了徐妹妹的心呢?”张牧之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国公府如何在应天自处,应天的百姓会在背后如何议论呢?” “就是!”徐妙锦忙找补道。 此时,张牧之话锋一转。 “可同样的问题,我若是娶了徐妹妹,那廖姑娘的心是不是也会被伤到!” “再者说侯府的声誉同样很重要啊,到时候侯爷如何面对同朝为官徐大将军呢?外面的人又会说出怎样的一番言论呢?” 两女俱都皱起眉头,张牧之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若是我不想让两位伤心,将两位都娶了的话,那么谁做正妻,谁又来做妾室呢?” 张牧之走到两人跟前,“廖姑娘你愿意又或者说你会不顾及侯府的颜面做妾室吗?” 廖毓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徐妹妹,同样的问题给到你。你愿意做贫道的妾室吗?” 徐妙锦同样沉默不语,她跟廖毓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看看,这样压根解决不了问题!”张牧之道,“而我来退掉与你俩的婚事可就不一样了!” “一来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家是一定不会外传的,压根影响不到侯府与国公府的声誉。” “即便是这事儿传的人尽皆知,那受到数落的也不是你们两家,而是我!” “到时候大家都会说我不识好歹,我无所谓我愿意承受这些流言蜚语!”张牧之道,“可你们要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伤害会有多大!” “所以,一切的辱骂由我来承担就好了!” 张牧之说完此话,两女居然还有些感动。 他看到这俩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果然被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 可是俩人喝完云姝递过来的茶之后,交换了一下眼神。 张牧之脑子飞快运转,心中暗道,“坏了,这俩人不好对付啊!” “不行!”俩人站起来异口同声道,“差一点就被你忽悠过去了!” “我跟她必须作出选择!” “对,你必须作出选择!” 两女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 张牧之无语了,他原本想着大部分婚书的人家都在应天,一下子全退了,剩下的慢慢来。 结果刚来就遇到这样难缠的两块货。 “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啊!”张牧之起身道,“只要你们能完成一件事情,谁能做到我便娶谁可好?” “好!”俩人齐声道。 119.紫微斗数 “你说吧!”两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 “你们稍等片刻!”张牧之进屋,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拿出来了几本书。 “什么意思?”俩女看着张牧之抱着书出来,十分不解。 张牧之将书放在石桌上,书籍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楷体字:紫微斗数! “啊?”俩女看着桌子上的紫微斗数十分不解。 “张公子这是何意啊?”廖毓不解道。 “两个半月的时间,只要你们谁学会了这紫微斗数,我就娶谁,如何?” 张牧之的话不仅让俩女惊掉了下巴,就连自幼在龙虎山上跟着修习的云姝也是瞠目结舌。 “阿弟,你认真的?”云姝不解道。 “当然了,谁能学会紫微斗数,通过我的考验我就娶谁!”张牧之道。 云姝也不好当场说出来,这紫微斗数要想学会恐怕没有个三年五载是不行的! 很显然,张牧之出的这个题对于这俩大家闺秀来说压根不可能! 俩女看着面前的紫微斗数有些犯了嘀咕,不知道要不要接下这个挑战。 张牧之看出了她俩人眼中的犹豫,忙开口了。 “我是谁,我是道士!你们嫁给一个道士,若是连这些基础的道门理论都不知道,日后我们会有共同语言嘛?” 云姝看向他,心中想着这紫微斗数是道门的基础理论? 如果这都算入门理论,那还有高深的东西嘛? “你们这就退缩了?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想要嫁给我,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张牧之故意提高了声调。 “我原以为将门虎女都是做事雷厉风行,却不想也这般小家子气!” “好!我愿意接受挑战!”徐妙锦率先拿起了一本紫微斗数,表示自己接受他的挑战。 廖毓也不甘示弱,拿起了一本紫微斗数。 “我这当姐姐的自然也不能落后,不就是紫微斗数嘛!”廖毓用挑逗的眼神看向徐妙锦道,“妹妹,既然是公平竞争,你可要小心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徐妙锦道,“姐姐莫要说大话,闪了舌头。” “好,很好!”张牧之拍手称快道,“我就知道两位绝非等闲之辈,那么两位现在可以回去学习了吧!” 两女看了一眼,并排着走出了小院儿。 待俩人走出小院之后,张牧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姐,那老头儿说的果然没错,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啊!” 云姝掩嘴浅笑道,“你也够损的,让她俩学紫微斗数,这东西两个半月能学会吗?” “我可是用了一个月就学会了!”张牧之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张牧之将两个食盒拿到了云姝面前道,“阿姐,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人家给你的!” “我的就是阿姐的!” 云姝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说道,“你让她们学紫微斗数,估计她们过几日就会借着问问题的由头来叨扰你!” “阿姐,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张牧之自信满满道。 “什么法子?”云姝不解道,“你人在这里还跑了不成?” “阿姐说对了一半!”张牧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婚书。 “这封婚书的主人远在泉州!”张牧之道,“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还有婚书?”云姝也有点懵,“我看她俩就挺好的,样貌身材家世都是最顶尖的,为何不选一个呢?” “阿姐,现在还不是时候啊!”张牧之道,“这其中还有很多变数啊!” “那泉州这个你是要娶人家还是要退婚?”云姝询问道。 “自然是去退婚,这个不能娶!” 张牧之知道泉州那家的结局,原本是老朱的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又立下了不少战功。 如今也是位列侯爵,还与朱元璋齐心,就算是后来一把老骨头还是要坚持申请出战平定叛乱。 这样的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善终的,可是偏偏摊上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儿子居然在宫里胡作非为,而且这小子还胆子很大,有了一次的教训之后还死不悔改。 结果又跟宫女乱搞关系,结果可想而知。 老朱一怒之下,以“帷德不修”罪名,父子连坐诛死,命收其公田。 好好地一个二代侯爵不仅把自己的前程给作没了,还把他老爹给作没了。 张牧之不是菩萨,没有必要救一个这样的人。 而且这样的人即便是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 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赶在出事之前将婚事退掉。 “你要去泉州,那岂不是我要遭殃了?”云姝这才反应过来。 这家里张牧之离开之后,谁还懂道门的事情,那就只有她了。 “阿姐,我听说泉州窑的瓷器一绝,不如我回来时给阿姐带些来,当作补偿如何?”张牧之道,“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廖毓回到家之后跟廖永忠说完这件事后,才发现上当了。 这紫微斗数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学会的,这很明显是刁难自己。 徐妙锦也是如此,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气的将书扔到地上踩了两脚解气。 可踩完又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开始看起来了。 …… 第二日,天蒙蒙亮。 “笃笃笃——” 王单敲开了张牧之的家门。 “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来的真及时!”张牧之背着行李上了马。 “驾——” 张牧之策马扬鞭驶出了应天城。 城墙上,一侍卫看到出城之人之后立刻下了城楼。 拱卫司。 “大人,张道长出城了!” “朝哪个方向走了?”毛骧询问道。 “朝南方走了,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侍卫道,“要不要派人跟上去暗中保护?” “按照他的功夫想来还用不着别人保护!”毛骧转念一想道,“你还是派人跟上吧!” 他原本想算了,可一想到皇帝陛下朱元璋对这小子十分重视,还是派出人暗中保护毕竟稳妥。 毕竟,多一个人保护也就多一分安全保障。 两天后,中午。 两女再次来到了小院儿。 “啥?他人走了!” ps:今天做了个小手术,药劲儿过了浑身酸痛就这些了! 120.家人卦 两女听闻张牧之走了十分失落,想要询问张牧之去了什么地方,可云姝没有说。 俩人无奈也只好作罢,灰溜溜的回去了。 乾清宫里。 “咱知道了,这小子太损了!”朱元璋不禁摇摇头道,“让徐家和廖家的女儿学紫微斗数,这是人能想出来的。” “你做得很好,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朱元璋道,“派出去的人也不必躲藏,他若是发现直接坦白就行!” “跟踪他的事情,想来也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发现。”朱元璋继续道,“就说是太子派来保护他的!” “是!”毛骧应道。 张牧之出了应天,刚到了苏州准备落脚。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他循声望去,一个摊前居然排起了长龙,而且还是清一色的妇人。 有穿着富态的也有寻常人家的妇女,他朝最前头看去,摆摊儿的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摊子面前挂着一个布幡。 这布幡上面写着:十文一卦,只算家事,不灵分文不取!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摊主,摊主虽说是人到中年免不了肚子隆起。 可这人却掩盖不住身上的那一股书卷气,中年男人的穿着也似乎不像是清贫的主儿。 张牧之仔细打量着男子,此人浓眉大眼,鼻子长且直十分有肉感,一看就是十分招女人喜欢的面相。 他继续瞧着,此人天庭开阔、下巴圆润说明是能金榜题名之人,这所谓的书卷气也就是由此看出来的! 排队的人之中没有未婚女子,几乎全是家庭妇女。 因为她们的身形就可以看出来,一看就是生养过孩子,所以身材稍稍有些走样。 张牧之觉得有些新鲜,这是《易经》六十四卦之中第三十七卦。 也就是俗称的家人卦。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专门拿出来专门给人算家庭之事。 他停下来决定好好听一听,这人到底算的准不准。 “六二,阴爻阴位,六二之吉,顺以巽也。” 这中年男子的测算与张牧之心中想的毫无差别。 中年男子对那妇人道,“夫人以前是不是过于干涉家中之事了?” 那妇人忙应道,“我那也是为了家中能过的更好,不事事关心这家产还不被其他两家分去了!” “此言差矣!”中年男子道,“夫人想要万事吉祥,只需要料理好家中的衣食起居就好了!” “家人之所以冷冰冰的与这有很大的关系,内卦最上位刚爻刚位这就说明了您对于家人太过严厉了!”中年男子道。 “多谢!”妇人有些犹豫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想要给钱离去。 “算的不错,只不过还差了一点火候!”张牧之开口道。 他并非要砸人家的场子,只是他看出了一点缺失的地方。 此时,中年男子看向他十分自信道,“差在什么地方?” 人群之中那些妇女们也开始嘀咕起来,她们的话语中不是质疑面前的中年男子。 相反,她们是对张牧之提出了质疑。 “你个少年郎,少在这里说大话!” “朱大人占卦极灵,岂是你这少年郎可比的?” 中年男子起身道,“诸位肃静,闻道有先后,且看这位少年郎如何说!” “大人?”张牧之从妇女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这人是个当官的。 当官的怎么会出来摆摊儿呢? 他当即掐指一算,立刻明白了。 清水官职,祸从口出,看样子是被革职回家,顺便赚点回家的路费啊! 此人姓朱,他回忆着很快在脑海里找到了一个跟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十分符合的一个人名。 “敢问阁下可是朱善?”张牧之询问道。 “正是!”朱善道,“不过这位小郎君,我不曾见过你!” “阁下可是廷对第一,又被陛下授了翰林院修撰何至于在街头摆摊算卦啊?” 张牧之岂会不明白,朱善刚当官没多久,翰林院修撰又不是什么油水很大的官。 “一来是爱好,二来也是想赚点盘缠!”朱善倒是不避讳,直言直语。 “小郎君,我算的差在哪里?”朱善将话题拉了回来,“你且发表一下高见!” “朱大人何必对一个小子如此客气!” “就是,我看就是来找茬的!” “知道是朱大人还敢狂!”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直接吃了张牧之。 “六二之吉,顺以巽也。无攸遂,在中馈,贞吉。”张牧之道,“这对于这位夫人来说则是正当而且吉利的。” “可是“九三”在内卦的最上位,说明了这位夫人在家是一家之主的形象。” 张牧之道,“我想请问朱大人,女子在家中是一家之主,这说明什么?” 朱善猛然间抬头,略带吃惊道,“这说明他丈夫是入赘到她家之中!” “正是,所以你忽略掉的就是这一点!”张牧之道。 “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张牧之继续道。 “卦象的意思是说家中治家过于严苛,必然会让家中之人冷冰冰的,也难免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后会后悔,但最终确实向好的一面发展!可是若妻女嘻嘻哈哈的,这就要完蛋了!” “可是前面的卦象说明了,这位夫人不能手伸的太长了。”朱善疑惑道。 “我只说一句话,此消彼长,阴消阳长!”张牧之道。 一句话,他直接点醒了朱善。 “我明白了,夫妻乃是阴阳交融,这妻乃阴,夫为阳!” 朱善欣喜,他今天可是又学到了。 “由于入赘其夫在家中没有话语权,想来家中儿女也是不服他的!”朱善道,“夫人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做,但是你的夫君就要强硬起来!” “这样不仅仅是解决了你家的问题,阴阳调和你更不用担心这段姻缘会走不长了!”朱善道。 “这……”妇人显然有些犹豫,“朱大人,这少年郎说的靠谱吗?” 朱善拍拍胸脯道,“此少年郎,吾实在是难以望其项背啊!” “如此,那便太好了!”妇人道,“我早已有意让夫君接手一些家中产业,只不过……算了,如今算是放心了!” 对于朱善,张牧之决定与他交朋友。 因为,此人不一般! 121.皇极经世 别看这个朱善现在被革职还乡,他可是制定大明新版婚姻法的人。 将表亲之间不能近亲结婚搬进了《大明律》。 洪武十八年时,出任了文渊阁大学士。 虽说文渊阁大学士是一个正五品的官职,说不好听就是皇帝的秘书。 可这个官虽然品阶不高,看上去像是个打杂的,可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官职位,但是里面却蕴含着巨大的权力。 其实这都不是张牧之选择与他结交的理由。 最重要的一点是,朱善死后可是有谥号的! 他的谥号是文字开头,谥号文恪,虽然不是最牛的文正。 不过是一个这是最高的殊荣! 毕竟,即便如刘伯温、宋濂这等人物也不过是赐予了文成、文宪的谥号。 这也从一方面说明了,朱善此人能在明初众多能臣之中得到“文恪”这样一个谥号也绝非易事。 当然,以张牧之如今的年纪,他要结交朋友首先考虑的是这人是不是建文党! 他虽然识破了朱寿就是朱标的把戏,但是也不戳破。 可朱标英年早逝,而且对于朱标的死因众说纷纭,他也不好确定。 不过作为他的好朋友,他会尽力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 因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所以他还是觉得建文党现在还不能结交。 要知道朱善卒于永乐十一年,他不是朱棣手底下的官,还能获此殊荣,所以值得结交。 再者就是,朱善与他的父亲朱隐老都是道门中人。 他的父亲朱隐老钻研《皇极经世》,并且和朱善一起写出了简单易懂版本的《皇极经世书说》。 要知道这《皇极经世》可是一本以河洛、象数之学彰显于世,运用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变和社会历史变迁的著作。 张牧之也想看一看这第一手注解资料,这也是他的一点点小私心。 再者都是江西老表,结交一番也不是不行! “大人是江西人氏,巧了我也是!”张牧之道。 “啊?”朱善忙道,“我听说最近应天来了一个龙虎山的天师弟子,你不会就是吧!” “大人一猜就中!” 朱善忙欣喜道,“别叫我什么大人了,我头上的乌纱帽已经没了!不过今日能遇见老乡,实属难得啊!” “那我叫你朱大哥!”张牧之道,“既然相遇就是缘分,朱大哥拮据,小弟愿意出了朱大哥路上的盘缠!” “我们俩才第一次见面,这样是否不太妥当?”朱善迟疑道,实际上更多的是觉得受之有愧。 “朱大哥不必觉得受之有愧,相逢即是缘分,更何况我们都是江西老表!”张牧之道,“我这次要去泉州,咱们也顺路!” “路上我一个人也无聊,有朱大哥同路作伴也好啊!”张牧之道,“朱大哥,你说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从命了!”朱善道。 晚上,俩人在一家客栈里吃着饭。 俩人吃了几口之后,朱善与张牧之几乎是同时开口。 “张道长,我……” “朱大哥,我……” 张牧之道,“你先说吧!” “实在是有点不好开口!”朱善道,“不知道能不能去拜会一下张天师,有些问题我想请教一下张天师!” 朱善见张牧之有些犹豫,忙道,“若是很麻烦的话,那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他暗自窃喜,还是轻松拿捏住了朱善。 “当然没有问题!”张牧之道,“实不相瞒,我听说令尊对《皇极经世》很有研究,我能否请教一二?”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朱善当即应道,“不如我现在就写信给家父,到时候咱们在龙虎山会合如何?” “朱大哥考虑的实在是太周全了!”张牧之道。 半个月后,龙虎山。 朱善像一个小迷弟一样对比他相差不足十岁的张天师张正常毕恭毕敬的! 碍于人是张牧之请上来的,张天师虽然有点不太乐意可也尽量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 “我听闻您对《皇极经世》十分有研究,我想请教一番可以吗?” 朱隐老自然不能拒绝张牧之,实际上他也想跟张天师张正常交流。 所以自然不会怠慢张牧之。 《皇极经世》此书中将1元为12会,12会为360运,360运为4320世,换算成年大概是12万年左右。 通俗的来讲,这本书将十二万年算作了宇宙的一天。 俩人交谈半个时辰之后,他就彻底被眼前的张牧之折服。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少年郎居然能看懂《皇极经世》这本天书,此情此景知己难寻啊! “小张道长,不知道你对巳六星运之中的辛亥年和辛亥年后如何看待的?” 原本还是一副授人以渔夫子样子的朱隐老此刻变成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态度。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他自然是知道1911代表的是什么! 1911年爆发的起义彻底推翻了清廷的统治,也代表着封建帝制的覆灭。 当然,开倒车的袁大头暂且不算! “朱老伯,你能否给我解答一下这辛亥年的卦象呢?”张牧之十分期待着朱隐老的回答。 朱隐老仔细推算了一番道,“似乎是预示着王朝覆灭!” “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后面的卦象似乎并不是新王朝的建立!”朱隐老看了看道,“似乎有点群雄割据的意思,不过又感觉怪怪的,这跟前面三国、五代十国的割据一方并不一样!” 朱隐老摇摇头道,“年代跨度太大,我也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怎么?你难道看出了什么?”朱隐老看向张牧之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段时间华夏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张牧之道,“你刚才所说的王朝覆灭,会不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还有另一层意思?”朱隐老不解道。 “对,这或许就是解开后面形势变化的最关键因素!”张牧之道。 “还请小张道长不吝赐教!”朱隐老胡须微微一颤,整个人眼里有光,十分期待的看向张牧之。 “我听说朱老伯给《皇极经世》做了注解编撰,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本呢?”张牧之道,“我手抄一份也是可以的!” “老朽还未写完!” “不打紧的!” “既然小张道长不嫌弃,那我就送你了!”朱隐老道,“这样小张道长可以说了吧?” 朱隐老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一册抄录的《皇极经世》注解。 “哈哈哈!朱老伯你太客气了!”张牧之朝张正常张天师抛去一个得手的眼神。 122.你太大胆了 “小张道长所说的王朝覆灭后面会不会有另外一层意思,到底指的是什么?”朱隐老迫切的询问道。 一侧与朱善交谈的张正常张天师也停下来了,他也想听听张牧之会说出怎样的见解。 “你们说这会不会还代表着……”张牧之犹豫了,“算了,我还是不要说了!” “为什么?” 这次不是朱隐老一个人发出了疑问,而是朱善、张正常、朱隐老三人同时发出了疑问。 “赶紧说,别吊人胃口!”张正常张天师忙道。 “我今天说的话,诸位要烂在肚子里哦!”张牧之道,“谁要说出去,我就给他下个咒!” “你还敢欺师灭祖不成?”张正常张天师冷哼一声。 朱家父子俩也听明白了,这话就是说给他父子俩听的! “好!”三人点点头。 “那我真的说了!” “赶紧!”三人齐声道,唾沫星子都喷到张牧之脸上了。 “你们说这会不会代表着皇权和帝制的结束?”张牧之的声音并不大,刚刚能让他们三人听得清楚。 可他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如同一仓库蘑菇弹同时炸开。 “轰——” 三人的脑袋都嗡嗡作响,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张牧之会说出这样的话。 三人眼睛瞪大,嘴巴张开,手停滞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持续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 张牧之气定神闲的看着三人,直到三人缓过来。 三人刚缓过来,立刻将张牧之围住了,十分慌张的东张西望。 一人将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张牧之的嘴巴。 嘴里各自嘟囔着:可不敢胡说啊! “唔唔唔——” 张牧之奋力挣脱了三人,忙道,“你们捂嘴我不介意,连鼻子都捂住是想憋死我吗?” “你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张牧之却淡定道,“这意味着后面你感觉奇怪的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三人面面相觑,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张牧之道。 “我问你们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是母系部落!” “那好,这个时候也没有皇帝呢?” 三人俱都摇摇头。 “那之后是不是进入了三皇五帝的父系时代,请问那个时候有没有皇帝?” 三人再次摇头。 “那在这之后王位的传承是世袭吗?是禅让,是公天下!” 张牧之继续道,“之后禹传子,家天下。” “这是不是发生了变化?”张牧之看向他们,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母系部落的时候,他们会想到有一天父系部落会到来吗?” “王位禅让的时候,他们会想到有一天会变成家天下吗?” 张牧之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些夏商春秋战国的奴隶,他们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也能摆脱奴隶的身份吗?” “自秦开启的皇帝制度,到如今已经多少年了?难道不会出现新的变革吗?” 张牧之说到此处,三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用三国演义的开头来说那就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总不能封建王朝会一直永存下去吧,只要时代在进步封建王朝也会有结束的一天。 “你们之所以不敢相信,那是因为你们从小接受的观念就是天地君臣的概念,这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张牧之的话再次给他们带来了启示。 是啊,他们身处在现在的时代当中,自然跳不出这个时代的眼界。 良久,朱隐老对张正常张天师开口道。 “张天师,你的徒弟小张道长乃是当世圣贤啊!”朱隐老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只不过此等话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怕是要……” “他是什么圣人,他就是满口胡言乱语罢了!”张正常张天师道,“也是平日里太过宠溺他了,把他惯得无法无天了!” “对对对!”朱隐老此刻也明白了,张正常张天师说这些话的意思,当即附和道。 之后,朱隐老又跟张正常张天师交谈了一番,第二天一早父子俩便下山去了。 “怎么样?这书你要不要看?” 张牧之朝着张天师张正常晃了晃手里的那本《皇极经世》。 “为师还需要看别人的注解?”张正常嘴硬道,“为师若是连这个都看不懂,那就是白坐了这天师的位子!” “可是看一看别人的见解,说不定对自己会有启发也说不定啊!”张牧之道,“你真的不准备看一看?” “笑话,我需要看别人的见解?”张正常傲娇道,“向来都是别人将为师的意见奉若真理,为师岂会看他的见解!” “那我就拿走了!”张牧之道,“我倒是觉得有意思,想看一看!” “慢着!”张正常张天师喊住了张牧之。 “怎么,你不会又想让我将这书丢在你屋子里的垃圾桶里吧?”张牧之道。 “当然不是!”张正常张天师严肃的看着他道,“你年纪尚小,我先看看这里面的注解有没有对你道心不利的观点!” “我先好好地批判一下这本注解,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还给你,若是问题很多,观点不对,我就让人拿去厨房烧了!” “你真不是想自己偷看?” “笑话,我需要看注解吗?我又不是看不懂《皇极经世》的原文!”张正常张天师走到他跟前抢过书道,“拿来吧你!” “那你就暂代我保管,我要去一趟泉州!” “泉州?”张天师一愣,随即道,“你要去退婚?怎么你不满意泉州的那桩婚事?” “满意个仙人板板哦,你算没算算泉州那人他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你娶他女儿又不是娶他儿子!”张天师道,“我只算了他必定富贵显赫,没算他儿子啊!” “那你现在算一算也不迟!” “你等一等,为师算一算!”张天师开始忙活起来。 “嘶!”张天师睁开眼睛道,“确实不太妙啊,他儿子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要把他家的前程都搭进去!”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好亲事?”张牧之托腮看着张天师道。 “为师……为师!” “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来!” 张天师也不装了,一挥衣袖就朝外走去,边走边道,“为师能害你吗?” 123.天子之气 张牧之冲着张天师做了一个鬼脸,在龙虎山住了一晚之后就出发前往泉州。 不过,他拉着朱家父子上龙虎山的这个决定却害苦了另外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想着山下的那个人,张牧之天还未亮就收拾好准备出发。 房间里灯火如豆,一个端着木盘的身影来到了张牧之的房间前。 不等来人敲门,张牧之已经来到了门前。 “师娘!”张牧之开门顺手接过手里的食盒。 “你师父算准了你这个时候准备下山去,所以让我特意给你送些吃食!”妇人满眼慈爱的看着他道,“趁热吃吧!” 食盒里的粥还冒着热气,一碟小菜十分精美,只是这饼子似乎是有点太多了! “师娘,这饼子我可吃不完啊!” “有三张饼,是给山下那人吃的!” “师娘真是太好了,不像那老头儿!”张牧之道。 “他是老头儿,师娘那岂不也是老婆子了?” “怎么会呢?”张牧之边吃边道,“师娘是下凡的仙女,岂是那老头儿能比的?” “你啊,就知道说好听的来哄师娘!” …… 鸡声茅屋月,张牧之出了屋子,虫声俱寂,独一轮残月还挂在天空。 料峭的山风微冷,让张牧之也精神了不少。 天穹好似黛色的薄纱,笼罩在龙虎山上,张牧之却轻车熟路。 即便是视线不太好,可下山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等到张牧之下山之时,他看着身后与前方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了那句:阴阳割昏晓! 山脚下,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抱着一柄长剑昏昏欲睡,马儿就靠在他的身边。 张牧之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人身边,轻轻伸手碰了碰那人。 “嗯?” 那人瞬间起身,当即跳出三尺远,手中利剑当即出鞘。 当看清来人是张牧之之后,才立刻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别紧张,我早就知道你在身后跟着我了!”张牧之道,“说罢,你是哪个部门的,是谁派你来的?” “张道长,小的是拱卫司的,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来暗中保护张道长的!”那人说着又掏出了拱卫司的腰牌给他看! “刘栋!”张牧之看了看腰牌道,“好名字,你也不必暗中藏着了!” “只要你不暴露身份就与我同行吧!”张牧之道。 “多谢张道长体恤!”刘栋心中一热,顿时对张牧之产生了好感。 “等等!”张牧之停下转身询问道,“你这次出来算是公干吧!” “是的!”刘栋应道。 “那吃住上你要自己花钱哦!”张牧之丢下这句话之后就上马准备出发了。 …… 十天前,奉天殿。 钦天监的官员正低着头等待着朱元璋处理完手中的奏疏。 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钦天监的官员。 “有何事要禀告?” “陛下,臣昨夜夜观天象,闽南有五气,怕是……怕是……” “支支吾吾作甚,速速说来!”朱元璋有些烦,毕竟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折子不烦才怪。 “怕是有出天子之象!” 钦天监官员说完此话之后,战战兢兢的等着朱元璋的回话。 生怕朱元璋一个不高兴,直接咔嚓了他。 朱元璋倒是一脸平静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钦天监官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也不知道朱元璋这反应是好是坏! 待他走后,朱元璋叫来了小太监研墨。 皇帝朱元璋写了一封信道,“八百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到去泉州,信务必要亲自交到江夏侯周德兴的手中!” “是!” …… 泉州。 江夏侯周德兴刚到大营,就有官兵匆匆来到。 “侯爷,京师那边传来的八百里加急!” “哦!”周德兴立刻过去接过信。 这封信看的他额头大汗淋漓,一旁的校尉忙道,“侯爷怎么了?何事能让您如此慌张?” 他立刻将军营之中从五品的武义将军与身边正六品的校尉叫了过来。 半盏茶后,三人都回到了营帐之中。 “将军找属下何事?” “周德兴开口道,“这些日子本将军有其他要紧的事情要办,你们两个也是本将军的得力干将,这段日子军中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两位了!” “啊?”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什么事情能比军营的事情更重要呢? 不过,周德兴不说他们自然是不敢问的! 周德兴交代完后,立刻离开了军营。 而且让人去打听这闽地哪些地方能有天子之气! 周德兴也开始每日在泉州附近转悠,看看哪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是哪儿?”周德兴指着一处询问身边的人。 “侯爷,那边是“东观西台”吴氏祠堂!”随从忙道。 此时,张牧之与刘栋刚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 俩人由于第一次来泉州,想要来问一问路。 “哎!这位老爷,我们初来泉州,可否向你打听一下这里哪家客栈最好!” 张牧之上前搭讪,周德兴骑着马,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倒是周德兴身边那个拿着罗盘的中年男子开口了。 只可惜,并不是对他们俩说的! “这吴家形似凤巢,恐是易出!” 至于易出什么这人并没有挑明,周德兴心领神会道,“那该如何破坏了他家的风水呢?” “这倒也简单!” “只需要便在巷头盖一小宫殿,供着杨五郎,挖一个烧纸的炉子,让百姓们在炉中烧金纸,发铳打凤,让风水改变。” 周德兴看了身边的随从一眼道,“还不快去准备!” “一派胡言!”此时,张牧之的一句话激起了他们的不满。 张牧之本想一走了之,但是他看到周德兴的面相之后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非富即贵想来在这泉州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要退婚如果不认识泉州的人物要找到那人退婚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决定纠正一下那拿落盘之人的错误。 “你是谁,在这里胡言乱语,赶紧滚!”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拿着罗盘之人。 “好啊,你可不要求我!”张牧之快速闪身到那人旁边在他的鼻尖轻轻摸了摸,然后转身离开。 “三、二、一!” 他数着数,似乎等待着什么。 124.点穴你都不会? 当张牧之数到三之后,原本还活蹦乱跳的那人瞬间就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 众人见拿罗盘的人忽然呼吸急促,似乎喉咙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 他涨红了脸,似乎随时都要窒息而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张牧之回过头道,“怎么?不是觉得我胡言乱语,瞧不上我吗?” “您这样大的能耐这点小麻烦还解决不了吗?”张牧之没有继续做停留,起身就迈着步子离开。 只不过,他的步子迈的不大,似乎在等着周德兴叫住他。 “少年郎,你站住!” 此时,坐在马上的周德兴叫住了他。 “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动手,就不怕被抓吗?”周德兴道,“你若是真有本事,那就拿出来让人看看,而不是耍这种手段,不是吗?” 张牧之果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回头对周德兴道,“谁让他出言不逊,我心情不好出手惩治他一番!” “他人的性命,岂是你心情不好发泄的出气筒?”周德兴道,“你要是不交出解药本官可要拿你了!” “我要走没人能留下我!”张牧之掸去身上的灰尘道,“只是这人对风水之事一知半解,也敢出来招摇撞骗!我平生最看不惯这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你草菅人命的理由!”周德兴不悦道,“念你是个少年郎,本官可以这次不治你的罪!” “他只要跪下就可以了!” “岂有此理,你怎么这样羞辱人?”周德兴道,“天地君亲师,你是他的谁,叫他跪你!” “这样的人还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弟子!”张牧之道,“只不过我也没说他要跪我啊,我说的是只要他跪下就会好了!” “你少在这里唬人,你分明对他做了手脚,他跪下就会好?”周德兴自然是不信的!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啊!”张牧之道,“他双膝接地了,病毒就不通了,健康的身体就又占领高地了!” “一派胡言!”周德兴气愤道,“来人,把这少年郎抓过来!” 张牧之瞅准时机,捡起一块小石子打在拿罗盘的男子身上,男人吃痛立刻跪了下来。 “你这厮简直胆大包天!”周德兴咆哮道,“来人,赶紧上去抓住他!” “慢着!”张牧之大喊一声,那气势直接吼住了几人。 只见跪在地上的那人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惊讶道,“我好了,我居然好了!” 周德兴觉得臊得慌,没想到还真是跪下就好了。 不过周德兴却依旧蛮横道,“你小子说他不懂风水,你有何凭据啊?” “他让你烧金纸,说这样会破坏风水,这是何其荒谬啊!” 张牧之看向那人道,“他怕不是吴家请来的卧底吧!” “你胡说!”那人辩解道。 “我胡说!”张牧之道,“我问你太极既定,次又分其阴阳。晕间凹陷者为阴穴,晕间凸起者为阳穴。请问什么是阴龙和阳龙,阴龙与阳龙又分别适宜什么穴!” “什么阴龙、阳龙?”男人有些疑惑道,“是那种相地点穴的那种阴阳转换吗?” 张牧之不自觉的冷笑一声,“对,你说啊!” 周德兴此刻也不得不重新审视那男子,那人确实有点本事,而他也没有找到更厉害的风水师所以也就将就用着。 毕竟,他要找天子之气的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所以能找到的风水师也不是很多。 如今看来,眼前这个少年似乎要比这男人更厉害啊! “这个我是真不会!”那人忙道,“不过我擅长的是……” “停!你连最基础的点穴都不懂,如何帮人找到影响风水格局的地方!”张牧之道。 “就身做穴者为阴龙,宜阳穴;另起星峰做穴者为阳龙,宜阴穴,反此皆有凶咎!”张牧之不疾不徐道,“你连《五星捉脉正变明图》都不曾看过还好意思说自己懂风水!” 此刻,那人被批的体无完肤,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德兴一脸凶光的看向那人道,“你敢唬本官?” “来人,拖到大牢乱棍打死!” 张牧之不禁道,“大人,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能随意草菅人命呢?” 他将周德兴质问他的话还了回去。 周德兴无奈一笑道,“大牢里不见天日,哪里来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呢?” 张牧之仔细打量着眼前坐在马上的周德兴。 他看周德兴应该是大富大贵权势滔天之人,只不过运势已经到达了顶峰,只不过那团火还在燃烧,还没有到走下坡路的时候。 “小郎君,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实在是难得啊!”周德兴道,“不如你为本官效力如何,住处的事情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有要求尽管提本官来安排!” “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了,要是再被大人咔嚓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啊!”张牧之调侃道。 “这个,自然不会!”周德兴道,“只要你说的靠谱,自然是不会的!本官相信小郎君有这个能力!” “那我还不知道大人姓名呢!”张牧之道。 周德兴瞅了瞅他身边的一个校尉后道,“本官李琪,乃是一校尉!” “那大人是在江夏侯的手底下当差吧?”张牧之道。 “自然!” “那太好了,我替大人办事,大人可否为我引荐一下江夏侯,我这次来泉州就是要找江夏侯的!” “这倒不是不可以!”周德兴忙道,“不过我还不知道小郎君你的姓名呢!” 张牧之本想隐瞒一下身份,毕竟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子没有说实话。 不过,他觉得还是说出自己的身份好一些。 如果随便编一个身份不仅容易被识破还不太好办事。 “在下乃是龙虎山张天师座下的嫡传弟子张牧之!” “嘶——” 周德兴眼睛微微瞪大,胡须一动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是他!”周德兴内心十分震惊,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张牧之看向吴家的方向,又想着刚才拿罗盘的人说的话,心中顿时一惊! “原来如此啊!” 125.我是历史执笔人 张牧之看着吴家想到了一件事情。 “怪不得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要亲自来督办!” 张牧之知道眼前马上的人身份高贵,可也无法确认是不是周德兴。 按照他的想法,周德兴本人应该不太会亲自出马,很有可能在家中指挥罢了。 当然,这种事情一定会交给一个跟自己身份差不多又老成稳重的人来做。 张牧之觉得十分有趣,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居然成了历史的执笔人。 那自己是要改写这段历史呢,还是让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进行呢? 不管怎么样,这都要由自己来拿决定了。 因为原本那人已经被拖到大牢了,估计很快就要被打死了! “小郎君想什么呢?”周德兴好奇道。 “贫道在猜大人要做什么!” 他的这一番话,当即引起了周德兴的兴趣。 周德兴心中自顾自道,“正好咱也来检验检验这个女婿到底这本事是否学到家了!” “要不是陛下突然让咱调查天子之气之事,咱都准备处理完军务上龙虎山瞧瞧了!” “这下好了,正好看一看这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周德兴心想着,“若真有本事姑娘嫁给他也不亏,若是没本事那就退了这门亲事!” “你倒是说说看,本官要做什么呢?”周德兴道。 “大人,您附耳过来!” 周德兴无奈下马凑到了张牧之身边。 “大人在找有天子之气的地方!” 张牧之的话说的很小声,周德兴的反应却很激烈。 周德兴当即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着张牧之他不敢相信一个少年郎居然如此厉害。 他原本还想让张牧之拿出他的腰牌看一看,到底是真的天师弟子还是冒充的! 可这件事情是绝密啊,张牧之压根不可能提前知道。 而他一下子就算了出来,周德兴内心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不见了。 “厉害!”他当即对张牧之竖起了大拇指。 周德兴也仔细打量起了张牧之。 “小郎君生的一副好皮囊啊!”周德兴不禁啧啧道,“剑眉星目,面观如玉,鼻若悬胆,齿若编贝……” “大人过奖了!”张牧之道,“不如先带我们去找个地落脚呗!” “也不用太奢华,我俩住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不为难大人吧?” 张牧之此话一出,身边跟着的拱卫司人员刘栋立刻张大了嘴巴。 也是真敢说啊,这狮子大开口也不怕人家把你也拉进大牢打一顿! “好说好说,这点小事儿还真是不为难!”周德兴看向身边的人道,“你去带他俩先去放下行李,一会儿带他们到前面的聚仙楼汇合!” “是,大人!” 拱卫司刘栋一愣,还真就给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让他们住啊! 等到张牧之俩人走后,周德兴开始询问起了身边的随从。 “你们觉得刚才的那个少年怎么样?” “侯爷,长得倒是不错!道术也不错,毕竟是天师的弟子!” 周德兴对这些话十分受用,他忙开口道,“以后,本侯就是校尉李琪!在这少年郎面前千万不能说漏了嘴知道吗?” “这是为何啊?” “是啊,侯爷为何不表露身份,若是以校尉的身份相处这少年郎万一放肆,岂不是……” 周德兴打断了他们的发言。 “你们懂什么,这小子不仅仅是龙虎山道士这样简单!更是本侯未来的女婿,他跟本侯的女儿可是有婚约的!” “嘶——” 周德兴这样一说,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巴,震惊在原地。 这出门碰到了未来的女婿这样太巧了吧! “本侯有意考验一下他,看看他是否能当本侯的女婿!”周德兴道,“你们也吩咐下去,以后本侯跟他在一起不能暴露了本侯的身份!” “谁若是不小心暴露了本侯的身份一定严惩不贷!”周德兴叮嘱道。 “是,属下自当谨记!” “走吧!”周德兴上马道,“去聚仙楼!” …… “这人还真是不赖,果真是一套三进三出的宅子!”张牧之将行李扔给刘栋道,“接着,拿进屋子吧!” 刘栋有点不愿意道,“我也不是您的仆人啊!” “什么话?”张牧之道,“你要是不想住,你可以出去住!” “别别别,我就开一玩笑,别跟我计较!”刘栋忙道。 他可不想出去住,毕竟出去住客栈那都是要花钱的!住在这里吃住免费多好啊! 安顿好住处之后,俩人跟着周德兴的随从来到了他所说的聚仙楼。 酒足饭饱之后,周兴德询问道,“吴家那里的风水需要怎么破?” “其实吴家根本不是什么天子之穴,你若是在他家后面盖一座五郎庙,只会适得其反,反而叫吴家人飞黄腾达!” “啊?”周德兴道,“为什么?” “你想啊,他家后面多了一座庙,原本他家附近是没有香火供奉的!” “你给他建了庙,有了香火供奉又是在人家屋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张牧之一语中的,点醒了周德兴。 “对啊!”周德兴道,“那吴家形似凤巢怎么说?” “那只是个巧合罢了!”张牧之道。 “多亏你啊,要不然我就被那人给忽悠了!” 张牧之放下筷子,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把事情说出来吧。 虽说是周德兴破坏了承天寺,可历史不就是因为有缺憾才被称之为历史嘛! 他心中对自己说自己这也不是助纣为虐,这只是遵循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 “其实这泉州也不是没有有天子之气的地方!” 张牧之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德兴的注意。 “你说来看看!” “那就是承天寺!” “何以见得?” “承天寺后有一座小山,形似鹦哥,据说是风水好地,不但会出高僧,还会出真命天子。” “此话当真?”周德兴兴奋道。 “自然当真,不信的话大人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用了,本官信你!” 周德兴之所以说信他也是因为他之前曾经多方打听过,这承天寺确实也是他要去的地方之一。 “那请问要如何破坏掉那里的风水呢?” 126.老丈人看女婿 “承天寺之所以有这如此不俗的风水全是因为一件事!”张牧之开口道。 “什么?”众人不禁好奇起来。 “承天寺后有一座小山,形似鹦哥,据说是风水好地,不但会出高僧,还会出真命天子。”张牧之道,“要想除去这里面的天子之气倒也不难!” “小道长快快说来!”周德兴兴奋道。 张牧之却突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吃了一口菜之后反倒是询问道,“不知你何时带我去见江夏侯啊?” “侯爷军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啊!”周德兴一本正经道,“若非如此,怎么会让在下替他来办理这件事情呢?” “既然是在军中,你带我去军中见他就是了!”张牧之继续不依不饶道。 “侯爷此刻不在泉州,就在昨天刚刚去了漳州,等处理完军务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周德兴道,“我们现在过去不仅会耽误侯爷的事情,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啊!” “侯爷此人脾气极大,若是他一个不高兴,小道长的事情再办不成可如何是好?”周德兴一下子找了这么多的理由。 他心想这样你张牧之总不至于还要求去见了吧! “那好吧!”张牧之起身道,“既然饭吃完了,那我先回去歇歇!” “别别别!”周德兴忙拉住张牧之道,“咱们的事儿还没聊完呢!” “江夏侯又不在,这有什么好聊的!” “小道长,你坐!稍安勿躁,且容我细细道来!”周德兴道,“你看你要是把这件事情办好了,一来你的名声是不是就宣扬出去了?到时候上门找你算风水、定穴的人想来是络绎不绝啊!” “我本来就名声在外,这些虚名,我不在乎!”张牧之起身还是要走。 “这二来呢,你帮侯爷做成了这件事情,那侯爷可就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啊!”周德兴道,“到时候,你跟侯爷提什么要求,估计他都会看在这个面子上答应你的!” “总比你到时候见了侯爷再说,侯爷还觉得你架子太大,到时候谈得拢的事情也谈不拢了,你说是吧!” 周德兴说的口干舌燥,张牧之这次啊坐下道,“好吧,我就信你一回!” “这就对了嘛!”周德兴长舒一口气,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其实要化解掉承天寺的天子之气也很简单。”张牧之说着用手蘸了蘸酒水,在桌子上开始画起来。 他首先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就代表着承天寺!”张牧之又在圈附近画了三个箭头。 “只要在承天寺旁边开三条胡同,承天寺的天子之气便可以化解了!” 周德兴看着桌子上画的画,好奇道,“这有什么说法嘛?” “这三个胡同就如同三支箭矢,直接斩断了承天寺的天子之气!” 张牧之指着这三条胡同对周德兴开始解释。 “一支箭是承天巷,射向正山门,另外一支箭为敷仁巷,射向大雄宝殿,第三支箭为新府巷,射向鹦鹉头部,用这三支箭来破坏承天寺的风水。” “好!”周德兴高兴道,“明天本官就找人去干!” “时候不早了,那大人我们就先告辞了!”张牧之说着起身离开。 聚仙楼里。 “侯爷,这人也太嚣张了吧!” “是啊,你看看他刚才对侯爷的态度,一言不合就要离开!” 主位上的江夏侯周德兴倒是满不在意,他一脸红晕笑眯眯道,“本侯倒觉得这孩子不错!” “啊?” 几人见状知道说错了话,也就没敢继续说下去。 “这小子明知道我们是当官的却一点也不害怕,而且底气十足,这一点就很不错,有骨气!” “本侯对他好言相劝,他还真就留下来了。这说明什么?”周德兴看向身边的随从。 “这说明他怂了?” “放你娘的屁!”周德兴拿起筷子敲打了一下那人的脑袋。 周德兴又欣喜道,“这说明这小子听劝,明事理!” “而且还有本事,比你们这些鼠辈强太多了!”周德兴啧啧道,“这个女婿还真不错啊!” 几人没敢继续说话,这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对眼了。 …… 很快,周德兴就找来了不少士兵开始建造巷子。 开三条胡同看似容易,实际上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 而且这些胡同有的地方要穿过住宅区,也就是说这些人即将变成拆迁户了。 张牧之告诉周德兴,一定要给人家赔偿。 周德兴嘴上答应的好好地,实际上有没有那样做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开巷子的工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结果没几天后,承天寺的僧人不满意了。 府衙。 周德兴坐在府衙的后院喝着茶,他这些日子没有住在自己的宅院就是为了不暴露身份。 “大人,大人!” “大人,大事不好了!” 周德兴刚喝到一半的茶,一抖机灵全都撒在了裤子上。 “怎么了?” “大人,承天寺的和尚出来阻拦,不让我们开巷子!” “和尚阻拦,他们凭什么?” “他们说开了这三条巷子就会坏了他们承天寺的风水,他们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继续开巷子了!” “岂有此理,一群老秃驴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周德兴道,“不用管他们,继续开巷子,谁敢阻拦棍棒伺候!” “是!” “奶奶的,敢阻拦本侯办事!”周德兴见衣服湿了,只好回去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 承天寺内。 小沙弥急匆匆的跑进寺庙,来到大雄宝殿。 主持正在与另一位僧人交谈着。 “主持,他们将我们打了回来!” “阿弥陀佛,怎么会这样?”主持叹气道,“开了三巷这承天寺的风水可就败了!” “你们没有跟他们讲清楚吗?” “我们说了,只是他们根本不听,还说谁敢阻拦棍棒伺候!” “这这这,这真是岂有此理!”承天寺的主持道,“你先回去吧,看来要老衲亲自出马了!” 承天寺的主持不疾不徐的出门准备去衙门好好理论一番! 127.无相 半个时辰后,承天寺的主持已经来到了府衙。 “阿弥陀佛,这位大人,这巷子不能建啊!” “本官也跟你说了好多遍了,这巷子非建不可!”周德兴那也是倔脾气,对于这承天寺主持的话是一句也不听。 “做官就要像做佛一样,要有怜悯的心,有了怜悯的心,就不再是官,就是好官了!” “建造这三个巷子要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要让多少百姓被迫搬迁!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官跟好官都是科举来的,不同的是……” 周德兴将手里的杯子扔出,大喊一声,“够了,你这个老秃驴!” 杯子碎裂,那承天寺的方丈站在原地却一动不动。 “施主,这杯子不是俗物,不可以随便乱扔的!乱扔他会扎伤别人,会砸到杂役,就算砸不到杂役,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够了!”周德兴忙道,“我告诉你,本官不会改变主意的!” 周德兴本想着叫人将这老秃驴打出去,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妥当。 这老秃驴好歹也是个承天寺的主持,自己打了承天寺主持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有损自己的名誉。 虽然,他的名誉已经不是很好了。 前些日子张牧之的表现让他十分惊艳,而且对于张牧之讲的给一笔丰厚拆迁费的建议,他也是完全采纳了。 所以,他想着要是让张牧之跟这个承天寺的主持battle一下会怎么样呢! 他忙吩咐身边的差役去找张牧之来府衙一趟。 宅院里。 张牧之听说了此事之后,本想拒绝此事。 可想着去衙门走一走,正好可以去打探一下其他人知不知道江夏侯的事情,也好判断一下那人是否在骗自己。 一到府衙,他就听见了正在怼周德兴的承天寺主持。 “阿弥陀佛,殴杖善良无罪,灾迅无救。”主持依旧神色淡然道,“施主如此之举,是在给自己徒增业障!” “我实在是替主持说出这种话而感到羞耻!”张牧之边说边大步流星的走进衙门。 周德兴心中一喜,“不愧是本侯看中的女婿,这一开场的话虽然简单,却如此有杀伤力啊!” 周德兴眯起眼睛,是对张牧之越看越喜欢! “你是何人?”承天寺主持看向张牧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方丈此话差矣!”张牧之气定神闲的找了一处座位坐下。 承天寺的主持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觉得不过是个少年郎心中也就有了定心丸。 “小施主,贫僧不打诳语!”承天寺主持道,“难道如此种种不是徒增业障吗?” “方丈你说开三巷会坏了承天寺的风水,可有此事?” 周德兴看着淡定自若的张牧之不禁抿了抿嘴唇,等待着好戏的开场。 “是!老衲确实说过!” “佛家讲因果,何时也讲起了风水?”张牧之道,“诸法因缘生,万法皆唯识!” “风水由人心作祟而生,是阿赖耶识的一部分!” 张牧之的话讲的周德兴一头雾水,不过他听不明白没有关系,见张牧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小子有办法对付这老秃驴。 “有一颗清净心自不惧风水之说,大师佛法高深不会修行不出一颗清净心吧,反而拿风水邪说出来说事?” 承天寺主持一愣,手里的念珠不由得捏紧了,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郎居然也懂佛法。 “并非是老衲信这等风水邪说,而是佛家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开三巷有不少人家会被拆除,所以借用风水之说来告诫大人,切不可做出如此恶事!” “那我想大师可是要失望了,这开三巷对于受到波及的百姓是一件大好事!”张牧之道,“大人给所有的百姓发放了拆迁款项,这些钱是他们房子价钱的二倍,而且还给他们盖好了临时的住所!” “就拿承天巷住的老孙头一家来说吧,老孙头病重没钱看病!” “按理说官府是没有义务给百姓出钱看病的,可是这样一拆迁他们既得到了住所又获得了一笔钱,老孙头救治及时病已经好了大半!” “我听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请问大师这算是徒增业障吗?” “这当然不算!”主持道,“这不过是个例罢了!” “那就再说一说要给儿子娶亲的锁匠,要嫁女儿的屠夫,还有那没钱送儿子去书院读书的张寡妇……”张牧之字字珠玑,铿锵有力道,“这还是个例吗?” “好!” 座位上的周德兴不由得拍手称快,心中也大为震撼。没想到这小子早就算到了有这一出,怪不得要让本侯那样做! 有这样能预测未来的女婿,我周家可一直兴旺下去啊! “即便如此,开三巷对原先的建筑、路况都造成了破坏,也不是什么好事!”承天寺主持继续坚持着。 “那小子斗胆,就先不谈这三巷的事,不如先谈一谈大师您如何?”张牧之这话语气平淡,却充满了挑衅。 “嘶——” 周德兴猛地将身子倚靠在桌子上,一只手紧张的抓着桌角,他知道一场好戏即将上演了。 “哦,你是要跟老衲讨教?” “是的!” “还请赐教!” 辩论佛法,方丈还是不认为这少年郎能辩的过自己。 “得罪了!”张牧之开口道,“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方丈身在佛门之中应了却世间相的痕迹,如此拿开三巷做文章,不惭愧吗?” 周德兴两眼放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张牧之,他的一言一行皆看在眼里。 他心中愤恨道,“本侯怎么就生不出这样的儿子呢?” “佛门弟子以出世为怀,不着尘相!”承天寺主持从容淡定回答着,实际上内心已经有些慌了。 他觉得这少年郎一开口的问题就是直击要害,不过好在他这么多年的佛经也不是白念的!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周德兴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他此刻已经成了张牧之的小迷弟。 “既无挂碍,俗事何能使大师,着了尘世之相啊?更何况此事大人安排严密,无不妥之处!” 此时,承天寺主持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是啊,大师!”周德兴道,“本官虽然没有听懂说的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大师似乎是被难住了啊?” 128.败下阵来 周德兴一脸得意的看向张牧之,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你是那座寺庙的俗家弟子?” 此时,承天寺的方丈已经辩无可辩。 他现在想的是此人如此深谙佛法,想来定是某个寺庙的俗家弟子! 只要自己拿出同为佛家却要胳膊肘往外拐的话,那么必定能拿下眼前的这个少年。 “哈哈哈!”周德兴笑了,“你问他是哪个寺庙的?” “我告诉你他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压根不是什么佛寺的俗家弟子!” 张牧之浅笑道,“正是!” 承天寺的主持羞愧难当,立刻转身就走! “大师,大师别走啊!”周德兴站起来道,“这斋饭都准备好了,大师不吃点再走?” 等承天寺主持走后,周德兴笑呵呵的走到了张牧之的面前。 “哎呀,厉害啊!”周德兴对着张牧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老家伙居然也被你说的连个屁都憋不出了!”周德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懂佛教经典!” “还好,还好!”张牧之道。 “多亏了你,要不然本官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周德兴道。 此时,一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端着两杯茶缓缓走出来。 “爹,这位道长喝茶!” 女子生的一张鹅蛋脸,面若桃花,明眸皓齿,一双弯弯的柳叶眉配上脸颊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模样十分甜美。 “女儿啊,快来见过小张道长!”周德兴忙拉着他女儿走上前。 “小女子,见过张道长!” 女子盈盈一礼,微微抬头,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女儿,你前些日子不是想求几个平安符吗?”周德兴道,“不如你让这个小张道长给你写几张符箓!” “只是我没有准备写符箓的材料!”张牧之道。 “这倒不难!”周德兴忙道,“来人去准备下小张道长所需要的东西!” 张牧之在画符箓的期间,周德兴的女儿一直在给他打下手。 这做派十分随和完全不像那些勋贵人家的小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心生不悦。 画符箓讲究一气呵成,画时必须全神贯注,所以等他画完之后额头也渗出一层密密地汗珠。 “擦一擦吧!”周德兴的女儿立刻从袖子里拿出她贴身带着的那块手帕。 张牧之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原本以为这周德兴的女儿会说这帕子送给他了。 “给我吧!” 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将这手帕要了回去,张牧之伸手递给她,她没有让下人去接,也没有用手揪住一角显出嫌弃的样子! 她十分大方的将手帕接到了手上,还将手帕四四方方的叠好收了进去。 张牧之看着她脸色的神色变化,断定这不是装出来的,毕竟修养是很难装出来的。 “这三张都是保平安的符箓”张牧之将三张符箓递到了她手里。 她接过手里的三张符箓欣喜道,“爹爹一张,娘一张,再给我弟一张!” “你不用嘛?”张牧之好奇道,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符纸后摇摇头。 “哎呀,好可惜,符纸已经用完了啊!”张牧之无奈道。 同时他也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真是心地善良,竟然第一时间想着的不是自己,先想着她的家人。 “没事的,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有什么事的!” 女子将符箓小心翼翼的放进荷包里,来到了周德兴的身旁。 “爹爹,女儿给您系上!” 周德兴乐呵呵的看着那枚放着符箓的荷包又看着张牧之,心中已经想到了外孙子们朝他喊着外祖父的情景了。 “刚刚张道长跟承天寺方丈辩论那一段实在是精彩,你是道门中人,想不到还对佛家典籍有深厚的了解啊?”女子开口询问道。 “略懂一些!”张牧之随口糊弄道,他穿越前研究过一段时间的佛学。 不过在周德兴和他女儿眼里,张牧之这句话实在是说的太谦虚了。 “那不知道张道长懂不懂诗词歌赋呢?” “不要叫我张道长,我们年纪相仿你就叫我牧之吧!”张牧之道,“我今年才不过十六岁!” “那我年长你两岁!”女子道,“那我就叫你牧之弟弟!” “诗词歌赋略懂一些!”张牧之道。 “那不知你最喜欢的哪一首?” 女子热切的看向他,周德兴很识趣的没有说话,而且让左右的差役都赶紧走开。 谁都不要打扰他闺女跟他未来的女婿对话。 “我最喜欢李太白的《蜀道难》。” “李太白也是你最喜欢的诗人吗?” 张牧之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最喜欢的诗人是陆游!” “哦,陆游也是很厉害的!”她眨眨眼道,“我最喜欢那句镜湖原自属闲人……” “又何必、君恩赐!”张牧之接上了她的话,“我还以为你喜欢那首《钗头凤》想不到我们喜欢的是同一首啊!” 眼见已经到了中午,周德兴上前打断道,“不如在我家吃了饭再回去吧!” “也好!” 席间张牧之道,“这闽南的天子之气不仅在承天寺,其他地方也有!” 江夏侯周德兴放下筷子,亲自给张牧之斟了一杯酒道,“还有哪些地方?” 张牧之拿出几枚铜钱开始算了起来,随后五枚铜钱依次摆开。 “算出来了!”张牧之道,“大人可有这闽南一带的堪舆图!” “有有有!”周德兴朝一侧的下人喊道,“去大营将堪舆图取来!” 周德兴又顺手夹起了一块鸡腿送到了张牧之的碗里,“小张道长,别客气多吃点!”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下人捧着一卷堪舆图来到了众人面前。 张牧之展开堪舆图指了指崇武这个地方。 “崇武地势险要,这里你看像什么?” 江夏侯周德兴的女儿看了看道,“像蟾蜍!” “对了,这里是一个蟾蜍穴,是风水宝地。”张牧之又指了指道,“这是莲花山!” “这莲花山也是风水宝地吗?”周德兴道,“要是将这座山挖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什么呢,当然不会对这座山动手!” 129.天子之穴 “其实这件事情也算一个不小的工程!”张牧之道,“你要在崇武这里建造一座石头城,顺带着建造三座瓮城。” “这三座瓮城将蟾蜍的三只脚压住,这石头城又将城前的莲花山困在城内,这样蟾蜍就无法动弹,这样一来这里的风水也就散了!” 周德兴立刻让人将张牧之说的这些全部记了下来。 张牧之看着这张堪舆图,心想不如全部说出来,省的一次次麻烦! 他伸手指向灵秀镇通往去啊州的一段路上道,“这里应该有一座桥!” “桥?”周德兴一愣,这地图上也没显示出有桥啊! “灵秀镇这个地方有一块圆石盘?” 他们不敢相信,张牧之随意一指的地方会有圆石盘,这个地方还是海里。 “老爷,咱们家的厨子好像就是灵秀镇上的,不如叫他来问问!” “好,快去叫他进来!”周德兴道。 随着,府上的厨子到来,众人的疑惑也即将解开。 “小的见过老爷!” “我来问你,你可是灵秀镇人啊?” “是的!” “那我问你灵秀镇通往泉州的路上是否有一块圆石盘?”周德兴让他走上前指了指刚刚张牧之圈的地方! “有的,这里确实有一块圆石盘!” 周德兴一愣,当即对张牧之佩服不已,这也太厉害了! “你下去吧!”他说完又看向张牧之道,“这圆石盘有什么说法?” “这圆石盘在海中,海中有什么?” 周德兴的女儿想了想道,“海中有龙!” “对了!”张牧之道,“那圆石盘像什么?” “龙珠?” “对,这就叫‘金龙戏珠’,也是一处天子穴!”张牧之道,“解决的办法倒也不难!” “快快快,快记下来!”周德兴立马吩咐身边的人记下张牧之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 “将这圆石盘开凿建成一座石头亭子,亭中放三块石碑,三尊佛像!其他石料做成石板,铺成一座金锁银链桥即可!” “为何是佛像?为何不是放三尊三清祖师的石像?”周德兴提出了疑问。 毕竟,你一个修道之人,居然不摆三清祖师的雕像反而要拜佛像呢? “海风腐蚀大得很,为什么要让三清祖师在那里受苦?” 张牧之一句话逗得周德兴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啊!” 周德兴见张牧之很高兴又指了指翔安这个地方道,“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有天子之气啊?” 张牧之无奈一笑,这个地方周德兴曾经在这一带的坡地上留下了不少的窟窿,称之为“断龙窟”。 也正因为如此,他被人叫做“江夜壶”,引起了当地人的不满。 “此地有龙势飞腾,旗鼓显耀,金印生成,有五马奔江之势,想来定要斩断吧!”周德兴道。 “这点大人说的倒是不错,不过这个地方虽然风水不错,可却不是天子穴!”张牧之心想着虽然还没见到周德兴,可既然这件事自己说了算,还是让他少挨骂吧! 就当是做一件好事积德了。 “此穴应出五代诸侯,为国朝吐气,乃是兴旺大明国运的地方。”张牧之道,“若是斩断了,恐怕对大明国运不利!” “呼——” 周德兴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道,“还好没让人动这个地方,要不是你在差点酿成大错!” “这是谁告诉你的?”张牧之也好奇起来,他觉得这地方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是刘伯温刘大人看的!”周德兴道,“他替陛下看了许多地方的龙脉,没想到也会出错!” “原来是这老头儿!”张牧之吐槽着,心中想着原来周德兴在泉州名声如此之臭,也有这老头儿的功劳啊! “你与他认识?”周德兴好奇道。 “当然了,那老头儿的病若非我出手,他早就一命呜呼了!”张牧之将堪舆图卷起来道,“就这些地方了,大人只要处理好就没有问题了!” “你还懂医术?”周德兴好奇询问。 “略知一二!”张牧之道。 “那能否为我夫人诊治一下?”周德兴道,“夫人经常会偏头疼,找了许多名医也都束手无策!” “可以!” “你稍等一下!”周德兴对女儿道,“去把你娘叫来!” 张牧之见到妇人之后,立刻搭脉,之后又看了看。 “夫人每次头疼之时,都找郎中来扎针,扎完之后头疼就会缓解不少!” “是啊!” “那夫人是否经常生气?” 妇人忙道,“是啊,还不是那个不争气儿子!” 妇人又看了周德兴一眼,“都怪你平日里太宠他了,现在更是无法无天了!” 张牧之道,“府上可有针灸的金针?” “有的,母亲学过一点医术,有时会自己给自己扎一扎!” 下人拿来金针之后,张牧之抽出三根三寸的金针,扎在了三个不同的穴位。 “这三个穴位,每个月扎上三次,每次一刻钟,一个月后就会痊愈!”张牧之道。 一盏茶后,周德兴的夫人惊喜道,“我感觉这脑袋轻盈了不少,果然有用!” “夫人按照我的叮嘱自然会痊愈!”张牧之有点累了,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夫人,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周德兴询问道。 “是真的,他给我扎的这几针跟薛神医扎的那三针的位置一模一样!” “不错,不错!”周德兴乐呵呵道,“不禁道术高超,医术也能跟薛神医比肩,这女婿咱是越看越顺眼了!” “老爷,妾身也觉得这小子不错!”妇人起身道,“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女儿,他就是与你有婚约的那个龙虎山的道士!”周德兴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女儿全听爹娘的安排!” “为父觉得不错,不过你的意见也很重要!” “女儿还挺喜欢他的!” “那就这么定了,等陛下交代的事办完,就让人挑一个好日子!”周德兴乐呵呵道。 …… 入夜。 张牧之刚刚睡下,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了一阵莺莺燕燕的女子声音。 “开门,开门!” 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子不耐烦的声音。 ps:大家喜欢本书的话,麻烦给个五星好评,谢谢! 130.看破周德兴身份 “谁啊?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 拱卫司的刘栋穿着一件亵衣,打着哈欠眯着眼来到了门口。 他推开门,就瞧见两个穿着单薄,打扮妖艳的女子醉醺醺的扶着门口的石狮子。 “你们是谁?” “公子,这人是谁啊?” 两个醉醺醺的女子看着眼前他们十分陌生的刘栋,原本的七分醉意瞬间少了三分。 这俩女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吵什么?” 身后那辆华丽的马车里传来一道声音,此时门外的声音也将张牧之引了过来。 “外面在吵什么?”张牧之揉了揉眼睛。 与此同时,马车里下来了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 “美人,怎么回事?” 他刚下车眼中原本的笑意顿时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抹冷峻。 “你们是谁?” 男子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张牧之道,“大半夜的在我家门口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他瞥了一眼男子身边的两个沦落风尘的女子,不屑地鄙夷道,“真是不知廉耻!” “你说谁呢?”男子突然发怒,说着就要冲上去暴打张牧之一番。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张牧之瞅了瞅道,“这想来应该是些青楼女子吧!” “大半夜的带着两个青楼女子,你不是还有谁不知廉耻?” “你找死!”男子面目狰狞,不顾身边跟班的阻拦冲上去就要给张牧之一顿胖揍。 “砰——” 他的拳头落在了拱卫刘栋的身上。 刘栋硬抗了他一拳,嘴角一咧显然是有些吃痛,可见这男子也是一个练家子! “你给老子闪开!”男子又是两脚踢出,刘栋与他对了几招渐渐有点落了下风。 “张公子,这小子身手不在我之下啊!” 男子趁刘栋说话之余,忽然下蹲一个扫堂腿直接将刘栋踢倒在了地上。 “敢占老子的房子,你找死!”男子抬起腿说着就要踹断刘栋的大腿。 “你敢!”张牧之立刻一个飞踢,一下子将男子踢开了。 男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刘栋道,“行,我收拾完他再收拾你!” 男子上前一记拳头挥出,张牧之身法诡异一下子来到了那男子的身后。 张牧之一个肘击,直接将男子击倒了。 “解决战斗!”张牧之淡定自若道。 男子艰难的爬起来,忙对身边的人说,“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一起上!” 几个随从也一拥而上,张牧之也不慌张摆开阵势,一个飞踢直接扫到了那几个随从。 几个随从慌忙爬起来扶住男子,“公子,今晚还……” “没看见房子都被人占了吗?还玩个屁啊!” 男子一脚踢开一个随从,随后十分嚣张的看着张牧之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管你爹是谁,你再不走我把你打到你爹都不认识你,你信不信?” “你给我等着!”男子气呼呼地指着张牧之道。 “公子,那她俩?” “送回去,难道要我带回家吗?” 就在男子离去之时,张牧之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那个荷包,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他困极了就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 “笃笃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张牧之揉了揉眼睛,为什么老有人在他迷糊的时候敲门。 “是我!”门外柔声的女声响起。 “你怎么来了?”张牧之立刻开了门,来人是周德兴的女儿。 “大早上的你不在家多眯一会儿,怎么来的这样早?” 周德兴的女儿让身后的侍女将提着的食盒递给张牧之。 “你没吃早餐吧!” “你怎么知道!” “阿娘说很感谢你,让我带些吃的给你!”她道,“赶紧趁热吃吧!” “好!”张牧之立刻叫了刘栋过来一起吃,毕竟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当他吃完早餐之后,原本好好地天儿却下起了雨。 “我没带伞!”她忙道。 “我这里有伞,我送你回去吧!” “好!”她点点头轻声说着,似乎有点害羞。 俩人撑着伞刚走出门,就迎面碰上了昨天被他打的满地找牙的男子。 男子带着十来个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 “弟弟!”她抬头看到了眼前气势汹汹的男子忙喊道。 “姐?”男子忙道,“我姐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弟弟,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忙走上前不顾被雨淋来到男子面前,想要解释一下。 “你给我起开!”男子一把推开了她,她一个弱女子顺势倒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连你姐姐也伤害?”张牧之不解道。 “少在这里假惺惺,姐姐怎么了,我才是家里的儿子!”男子道,“你占我的宅子,还坏了我昨晚的好事,今天我周骥不会放过你!” “弟弟!你误会了,这宅子是爹让他住的!” 可奈何她的声音被滂沱的大雨声淹没了,男子周骥压根没有听进去。 “周骥?”张牧之有些奇怪,明明他们姓李,那他的儿子怎么会姓周呢?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 这周德兴跟自己玩掩盖身份那一套,眼前的女子想来就是跟自己有婚约的周德兴的女儿。 而面前这个嚣张且目中无人的人不正好跟周德兴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对上号了嘛! “刘栋,你过去将小姐扶起来,带到屋子里去!”张牧之道,“这里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张牧之心中想着,“周德兴你这老狐狸跟我玩这一套,那我就替你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纨绔儿子!” “给我上!” 周骥一声令下,十几个拿着棍棒的人立刻冲了过来。 张牧之明显可以感觉到今天带来的这几个人很明显跟昨天的那几个不是一个水准的! 如果他猜的不错,这些人应该是军队里的士兵! 他口中默默念着正一雷法的口诀,也立刻加入了战斗。 “降!” 随着他口中的口诀念出,一道轰鸣的雷声仿佛就落在了众人的耳边。 “轰隆——” 一棵歪脖子树顿时被劈成了两半,焦黑的树干开始燃烧起来了。 131.吃我一记天雷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一道闪电直接将旁边的一棵树给劈断了。 几人瞬间吓得四散开来,张牧之则趁机捡起一根落在地上的短木棍。 “来啊,我单挑你们一群!”张牧之伸出一只手朝着众人的方向勾了勾食指。 “找死!” 周骥瞪着张牧之手里的拳头攥的更紧了。 “都给我上!” 张牧之不慌不忙的一只手握住棍子将它暂且当作剑来用,另一只手掐着指诀,口中念念有词!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箓,黄色的符箓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丝毫未动,而不远处的众人已经快要来到他的身边了。 此刻,天穹一道枯手一般的闪电划过。 “轰隆——” 一道闪电就在众人眼前劈了下去,众人顿时突如其来的雷电直接将还未来到他面前的所有人掀翻在了地上。 这一道闪电并没有落在众人身上,距离他们还有三五米的距离。 站在那头的周骥见到这种情况,也慌张到不行! 倒是张牧之还是那个动作,感情他是在拗造型,并不想上去跟他们打! “你你你……你是什么妖怪?”周骥忙后退了几步,也顾不上自己带来的这些兄弟们,立刻拔腿就跑。 就在他逃跑之际,张牧之瞄准她朝他扔了一块小石子。 石子儿精准的落在了他大腿的位置,周骥吃痛然后脚下一软,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啪——” 他摔了个狗啃泥,也顾不上这些赶紧爬起来狼狈逃跑。 腰间挂着那个荷包也随之掉落,张牧之见状立刻抓起一片木板朝着荷包掉落的地方扔了过去。 木片精准的覆盖在了荷包的上方,这样雨水就不会将荷包淋湿了。 他赶紧快步上前,将掉落的荷包捡了起来。 “果然,是我前几天写的那张符箓!”他捡起来,还好荷包够厚,里面的那张符箓并没有被雨水弄湿!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不想被雷劈就赶紧给我滚!”张牧之呵斥一声,那些人连忙解除装死状态。 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离去了。 张牧之立刻进屋查看那女子的情况。 “你没事吧!” 女子衣衫浸湿,衣服几乎是紧贴着肌肤,那浅色单薄的衣衫恰好勾勒出了她曲线的身材。 女子正在用干燥的布擦着衣服,这副模样有些略显狼狈! “不是让你去给她找些干软的衣服换上嘛?”他看向一侧的刘栋不解道。 “这里没有女人穿的衣服啊!”刘栋无奈道,“我的衣服她穿又太大了!” “你等着!”张牧之进屋翻开了自己的行李。 随后,他拿来了两件衣服。 “这是道袍,道袍不分男女,你先穿上看看吧!” 他拿过来的时候,刘栋与周德兴的女儿也傻眼了。 张牧之拿来的道袍,是两件紫色的道袍,其中一件还是那种做法时穿的道袍。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张牧之看了看道,“不就是紫色的道袍吗?这是我最普通的衣服了!将就一下吧!” 她选了那一件不太扎眼的紫色道袍。 “刘栋你去烧一锅热水,她被雨淋了身上寒气重洗个热水澡是好的!”张牧之道,“顺便将她的衣服烘一烘!” “为什么是我?”刘栋不解道。 “那你出去住客栈好了,我也不留你了!”张牧之指了指大雨滂沱的门外。 “嘿嘿嘿!”刘栋嘿嘿一笑,“我这不是跟您开玩笑嘛!你一点也不幽默!”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张牧之说话的工夫,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紫色道袍。 那张被雨水洗过的脸去了原本的装饰之后,倒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再配上一身干净朴素的道袍,她整个人可以说是像极了天上的仙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逸兴横素襟,无时不找寻。” 张牧之看着眼前未施粉黛的她不自觉的念出了这句李白的诗句。 “这是李白的诗!” 张牧之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道,“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她端起茶杯的时候,手腕处出现了一道疤痕,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这胳膊上的伤,不像是刚才弄得啊!”张牧之道。 “没什么!”她支支吾吾的,似乎并不想说出事情的起因。 “你这只手上应该有一个镯子吧?” 可聪明如张牧之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回答我是与不是?” “是!”她低头,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怎么了?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也没有什么!我弟前些日子带来的女子说我手上的镯子很好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张牧之已经明白了,就按照刚才周骥对她的粗鲁行径来看就可以得知一二。 她手上的伤痕一定是周骥抢夺时造成的! “你等我一下!”张牧之进屋取出一个小铁盒。 “这个给你,这个膏药活血化瘀,你每日涂上两三次,很快这些疤痕和淤血就消失了!”张牧之说着打开了盒子。 “你能给我涂一涂吗?”她看向张牧之道,“我不知道要涂多少!” “这……”张牧之犹豫了一下道,“你把胳膊伸出来吧!” 张牧之用手指轻轻蘸了三下,然后将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手腕上。 “凉凉的,很舒服啊!” 张牧之低头看着她的手腕,他涂完抬头时眼中却忽然出现了一片雪白。 由于自己的道袍对于她来说相对宽松,她伸手的时候是弯着身子,此时张牧之一抬头恰好全都尽收眼底。 俩人都一愣,都尴尬的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俩人才继续谈话。 “你是江夏侯的女儿吧!”张牧之道,“刚刚你的弟弟说自己叫周骥,我想说谎的一定不是他!” “既然你猜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道,“我叫周莹,我爹就是江夏侯!” 132.二人交流 “那你爹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张牧之询问道。 “他是为了考察你,看看你的为人跟本领如何!”周莹道,“毕竟,我爹不会轻易把他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嫁出去!” “原本我爹还准备忙完陛下交代的事情之后亲自去一趟龙虎山的,如今你来了正好省的去了!”周莹道,“不过,商议婚期的时候应该还是要去的!” 张牧之有些无语,感情自己第一次来泉州就遇到了周德兴。 难怪他算着周德兴市大富大贵之人,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说的什么校尉。 只是他也没想到居然这样巧,一下子就遇到了周德兴。 “这老狐狸欺人太甚!”张牧之心中这样想着。 他看向周莹,这家子人该不会真的准备去龙虎山跟老头商议婚事吧? 虽然我是很优秀,长得又好看又有钱又有背景,可我是来退婚的啊! “你爹有几个女儿?” 不过当下他还是要确定一下,周德兴到底有几个女儿。 若是自己要娶眼前的周莹,那还是可以考虑的。 毕竟,知书达理还没什么大小姐架子,而且为人和善。 “不不不,张牧之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此时他的脑子里跳出了一个小黑人道,“他弟弟可是直接导致了周家一家人完蛋了,娶周家的女儿做什么?” “那就展开纨绔子弟改造计划啊!” 此时,他的脑子里又跳出一个小白人道,“将他弟弟的问题解决了不就行了!” “你在想什么?”周莹的话打断了他。 “没什么,我在想烧热水的怎么还没烧好!”张牧之继续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爹几个女儿呢?” “我爹就只有一儿一女,就是我跟我弟弟!”周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张牧之一眼。 她这话的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这就是再说我周莹就是你的未婚妻。 “那我一定没有通过考察吧!”张牧之道,“我还把未来的小舅子给揍了!” “我爹娘对你很满意!”周莹有些娇羞道,“我也很满意!” 说这话时,周莹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儿。 这话一出,张牧之一时也有些语塞了。 还以为刚刚自己打了他弟弟指定会不满意了,没想到周家人举双手双脚赞同这门亲事。 “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啊,你经常跟那些世家千金一起玩吧?”张牧之只好随便找个话题先聊一下。 “我不太喜欢跟她们玩!”周莹道,“我平日里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就是施粥还有看我的孩子们!” “孩子?”张牧之有些诧异,这还没成亲就有孩子了? 就在他刚想问一问孩子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刘栋匆匆跑了过来。 “热水烧好了!”刘栋道,“衣服也已经烘干了!” 周莹起身道,“那我先去沐浴!” 她招呼了一下身边跟着她的丫鬟,主仆俩人就进屋沐浴了。 两刻钟后,周莹换上了原来的衣服。 张牧之想着,这是要让自己接盘吗?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你刚才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张牧之海慧寺没忍住询问道。 “扑哧!”周莹没忍住笑道,“你不会想多了吧!走我带你去瞧一瞧你就知道了!” “啊?”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周莹当即拉着张牧之的手就要往外走。 张牧之感觉这周莹的手好软啊! 也没有反抗,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 很快,他们来到了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周莹在一个院子门前停下来了。 正在门口玩耍的小孩看到周莹之后,立刻兴奋地跑进院子大喊道,“周姐姐来了,周姐姐来了!” 不一会儿,十几个小孩子全都跑了出来。 “啊这!”张牧之看着十几个年纪不一的孩子,心中松了一口气,周莹她才多大在,可能孩子都十岁左右了。 “你收养了这些孩子?”张牧之开口道。 “是啊!”周莹道,“他们现在已经自食其力了!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张牧之跟着她走进了院子,院子里的景象让他有些诧异。 院子里有台织布机虽然是小一号的,很明显是小孩子们在做工赚钱。 还有一些大人的衣物,正在盆子里等着浣洗。 院子里的架子上晒满了衣服,看来是给人家洗衣服挣钱。 “这个院子是我买下来了,让这些流浪的孩子们能有个家!” 一番交谈之后,张牧之明白了周莹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 他有点想不明白,都是亲兄妹为什么他的弟弟周骥就如此的混账呢? “你要不要尝尝孩子们做的饭菜?”周莹道,“快到饭点了!” “好!”张牧之答应了。 几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开始淘米做饭,有的孩子负责烧火、有负责摘菜的,有负责掌勺的,一个个井然有序忙的不亦乐乎。 吃着孩子们亲手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张牧之看着跟孩子们攀谈的周莹心中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她善良又知书达理,还没有世家千金身上的那些架子。 为什么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而受到无妄之灾呢? 张牧之碗里的饭越吃越慢,他在心中思考着。 对于周莹要说不喜欢她那是假的,一开始只是觉得她长得不错,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知道周莹是一个好女孩。 这样的好女孩确实很难得。 但他现在还是无法做出一个抉择。 整整一下午,他陪着周莹跟这些孩子玩耍了一个下午。 傍晚时,周莹要回家,他要送她回家,周莹却说要是自己跟他弟弟再见面恐怕又会打起来,索性就拒绝了。 张牧之心事重重的回了住处。 泉州的天说变就变,他刚回到住处雨又开始下了。 …… 半个时辰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张牧之跟刘栋吃过晚饭之后,准备早早睡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只不过,雨声太大,一开始张牧之没有听到。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牧之感觉应该是有人在敲门。 当他打开门时,却发现浑身湿透的周莹站在了他面前。 “你怎么了?”张牧之不解道。 他不知道周莹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当她看到张牧之的那一刻委屈起来,一下子涌入了张牧之的怀抱! 133.欺人太甚 “你怎么了?”张牧之见状忙道,“快先进屋吧,这外面的雨多大啊!” 张牧之将她带进屋子,忙给她找了一条毛巾。 “来赶紧擦擦!” 张牧之立刻起身拿过一个暖水瓮来,立刻倒了两杯热水。 周莹委屈巴巴的捧着那杯热水,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你先披上我的外套吧!”张牧之将自己的道袍披在了周莹的身上。 “你等着我去给你熬点热粥来!”张牧之起身准备将锅上的粥热一热。 很快,张牧之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来到了屋子里。 “你们主仆俩人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吧!” 见周莹与她身边的仆人端着粥开始吸溜起来。 见她俩那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张牧之才想着开口询问。 “你怎么了?这大晚上的不回家,怎么在外面淋雨啊?”张牧之十分好奇。 “是少爷,少爷不让小姐回家!”一旁的仆人道。 “你弟弟?”张牧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想着周家宠爱周骥,没想到这样骄纵他。 “少爷说了,小姐跟他的仇人混在一起,谁要是敢给小姐开门,他就打断谁的腿!” “侯府没有人敢忤逆少爷,所以就……” 说到此处,那仆人也不说话了,而是叹息一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太气人了!”张牧之忙道。 “我原以为江夏侯只是军务繁忙对他疏于管教,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张牧之生气得很,不过此刻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要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连续在皇宫两次做出调戏宫女的事儿呢? 所以说这种人被骄纵惯了,所以胆大包天,久而久之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你先暂且在这里住下,我去给你收拾一间房!” “道长,还是我去吧!”仆人忙自告奋勇道。 窗外的雨声很大,周莹身子还有些哆嗦,想来还是有些冷。 “你到床榻边坐着!”张牧之忙道。 周莹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要想多了,我怕你感染风寒去给你熬一碗姜汤!”张牧之道,“你顺便趁我出去的这个工夫换上干燥的衣服。” “好!”周莹低头应了一声。 张牧之又来到了厨房。 等他端着一碗姜汤回来的时候,周莹已经裹着被子靠在床边睡着了。 他放下手里的那碗姜汤,想着要不要叫醒她。 就在他走过去准备叫醒周莹的时候,她的仆人恰好走了进来。 此时的张牧之正距离裹着被子的周莹不足两掌的距离。 而且张牧之低着头准备伸手拍一拍,将她叫醒喝姜汤。 “我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仆人立刻手忙脚乱的捂住眼睛就要往外走。 此时的动静也将睡着的周莹吵醒了。 周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就发现自己的眼前被张牧之的胸膛挡住了视线。 周莹一抬头,就瞧见了张牧之正伸出的那只手。 从周莹的视角看去,这个视角像极了后世总裁文中,女主被霸道总裁壁咚的场景。 “你……” 张牧之忙收回了手道,“你不要误会,我见你睡着了,想要叫醒你喝姜汤仅此而已!” 虽然,事情真的如张牧之解释的那样,可此刻他的心里也是一阵悸动。 “趁热喝吧!” 喝完之后,仆人搀扶着周莹回到了房间休息。 而躺在床上的张牧之却失眠了,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此时,他的脑子里两个小人再次吵得不可开交。 良久,那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他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他了!” 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他感觉如释重负沉沉的睡去。 鼾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演奏着一曲莫扎特的降e大调第三十九号交响曲。 第二日清晨,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雨依旧下着,只是小了不少,是那种吹面不寒杨柳风的蒙蒙细雨。 刘栋刚出屋子就瞧见周莹跟她的侍女从一边的房间里走出来。 他先是吃惊了一下,之后转头对张牧之做出了一个他明白的眼神。 “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张牧之没有理刘栋,倒是跟周莹聊起了侯府现在的情况。 经过交谈,他明白了原来周德兴并没有在府里。 周德兴带着夫人一起去了崇武,自然是去解决天子之穴的事情。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所以这周骥才会如此的放肆!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张牧之看着周莹手腕上瘀青道,“一会儿吃完饭,我好好替你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周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她看了身旁侍女的眼神之后就没有说出来。 吃完饭之后,张牧之与周莹一起来到了侯府。 这次他特意换了一件衣服,他穿上了他的紫色道袍! 不等周莹开口,张牧之抢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他一双眸子中闪出犀利的目光,一挥手衣袖飘动,一只手背在身后,快步朝侯府内宅走去。 “这里是侯府,谁胆敢私闯……” 门外的小厮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张牧之一只手扒拉开了。 几人忙追上想要阻拦,张牧之顺势将一截树枝折成几段,朝着他们扔了出去。 被击中的人直接被击倒在地! 后续来的几个人准备冲上去! “嗯?” 他猛然回头,犀利的眼神中散发着杀气。 几人顿时一愣,没敢继续阻拦张牧之前进。 很快,张牧之走进了宅邸。 这一路上,张牧之犹如过无人之境,压根无人敢继续阻拦他前进。 周莹一直跟在他身后,虽然知道要去教训自己的弟弟,可这一刻她跟在这个男人身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周骥那小子住在哪间屋子里?”张牧之回头询问周莹的仆人。 仆人给他指了指左边的那个院子。 “知道了!” 张牧之快步走去,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周骥所居住的屋子前。 “我去叫少爷出来!” “不必!”张牧之走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134.姑爷打小舅子 房间里的周骥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张牧之已经来到了门口! 不等他发话,张牧之就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不论是非,不论情由,你凭什么将你阿姐关在门外?” 周骥也不怕,轻蔑的转着脖子道,“小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你是哪里的东西,我家的事情也敢多管?” “我姐怎么会跟你一起回来,怎么她昨晚该不会是跟你幽会了一晚上吧?”周骥道,“好一对狗男女啊!” “你污蔑我就罢了,凭什么言辞凿凿的污蔑你姐姐的清白?”张牧之心中怒火升腾,已经快要忍不住上去揍他了。 “你凭什么下令让府中人不给你姐姐开门?” 周骥不以为意冷哼一声,似乎想要关门。 “我在问你问题!”张牧之冷淡的问着,可他的愤怒值此时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我是混蛋行了吧,你怎样?” 张牧之猛然抬手指向周骥怒喝一声,“你给我滚出屋来!” 声音震耳发聩,让在场的人有些不寒而栗。 周骥不屑的摇摇头,边准备关门边道,“来人,把这人给我撵出去!” 张牧之展动身形,众人眼前闪过一道残影。 再见到张牧之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死死地扼住了周骥的喉咙。 “你……你要干什么?” 周骥想要挣脱,可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任凭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张牧之话音刚落,一拳就将周骥打到了床上。 下人们慌作一团,“赶紧去报官啊!” “报什么官,咱们侯府官还不大吗?” “我说的是快去请救兵!” “对对对,去军营喊人来!” 几个下人一哄而散,去搬救兵了。 张牧之看了一眼周莹的仆人道,“请你帮我把门给闭上!” 屋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拳打脚踢以及持续性的喊叫声。 一会儿的工夫,几个下人跑到了军营。 “韩校尉不好了,有人正在揍我们家少爷,您赶紧派人过去!” “是啊,若是过去晚了少爷被揍死了!” 韩校尉眉头一皱道,“这里还有人敢揍周骥,你们少在这里跟我开玩笑!” “小的岂敢跟您开玩笑!” “这人您还见过呢!” “是谁敢如此大胆?”韩校尉顿时紧张起来了。 毕竟,此刻江夏侯周德兴不在,若是侯府出了事,他们这些下属可是要被问责的! “就是前些日子侯爷认识的那个道士!” “那就无事了!” 听完几人的话之后,韩校尉却如此说道。 “校尉他真的在打少爷啊!” “我知道新姑爷打小舅子,那就是闹着玩的!你们也真当真了!” 韩校尉摆摆手道,“回去吧!” “不不不,您得派人过去!” 二人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韩校尉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周骥活该!”韩校尉道,“这样的话我更不能管了,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那是你们侯府的新姑爷,顶多是教训一顿,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韩校尉,这……” …… 侯府。 良久,周骥脸上紫一块、青一块的被张牧之揪着耳朵走了出来。 张牧之瞪了他一眼道,“跪下!” 周骥一动没动的站在原地。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张牧之语气冷淡,“我说给你阿姐跪下认错!” “要不还是算了吧!”周莹见周骥这一副狼狈样子,心中也不忍心疼起来。 “你想好了?”张牧之随即抬起了手。 “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骥忙说着道歉的话,却还是没有跪下。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啊!”张牧之一脚踢到了周骥的小腿上。 “噗通——” 周骥硬生生的跪在了地上,周莹见状忙要扶起他。 “我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周骥忙躲开周莹,心中满是愤恨。 “看来你还是不服啊!”张牧之不屑道,“既然你不服那我就直到你服气为止!” “等我爹回来了,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 他伸手从后面一掌将周骥打昏了过去,“还嘴硬,看来我得好好招呼招呼你!” 等到周骥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觉浑身被束缚住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后院的那棵菩提树的树干上。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醒的多少挺快的!”张牧之打量着他道,“我听说佛家的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六年悟道成功,所以我也试试看看这手段到底管不管用,能不能让你大彻大悟!” “来人,来人!”周骥大喊着。 “来人?”张牧之冷笑一声,“谁敢过来?” “刘栋!”他喊了一声。 “在!”刘栋从树上跳了下来。 “这些日子就辛苦你看着他,谁敢来树下放了他,一律将双腿打断!” 刘栋点点头应道,“是!” 张牧之又大声道,“你们谁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刘栋可是拱卫司的高手,凭你们不要不自量力了!免得断了双腿,落下个终身残疾!” 张牧之转过身对周莹说着,“不请我到正厅喝杯茶吗?” 周莹看向周骥想说点什么,却被张牧之拽住,“走吧,让他好好思过,有刘栋在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韩校尉派人来侯府看了一眼之后,便写信让人送往崇武。 “侯爷,是韩校尉的信!” 周德兴拆开信看完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老爷,怎么了?” “你看看吧!” 周德兴将信交给了夫人。 “骥儿被打了?” “对,还是被咱们的姑爷打的!”周德兴道,“你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虽然此事骥儿做的不对,可他也不能打骥儿啊!” “我看你是把他宠的没边了!” “不行,我要回去!” “老老实实跟我在一块,回去做什么?”周德兴道,“让他吃吃苦头也好,他什么德行你我不清楚吗?” “咱俩舍不得管教,狠不下这个心来,不如就叫咱们的姑爷好好教训一下他!”周德兴道,“我这就写信给姑爷!” 135.九真戒 当天晚上,张牧之给周骥带来了饭食。 “刘栋,给他松绑!”张牧之道,“吃完饭再给他绑回去!” 等到周骥被解下绳子之后,整个人早已经没了力气。 若不是刘栋扶着,恐怕直接瘫软跌倒在地上了。 张牧之打开食盒,里面没有大鱼大肉只有几碟简简单单的素菜。 周骥有些嫌弃的看了看道,“我要吃肉,我要吃鱼!” “刘栋,把这些东西拿去喂狗!”张牧之起身道,“往后也不用给他准备饭菜了!” “别!”周骥拦住刘栋,瞪了张牧之一眼道,“算你狠!等我爹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张牧之没有理会他这番拼爹的言论,起身道,“等他吃完饭继续把他给我捆上!” 张牧之来到庭院里,天已经放晴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 “阿弟,没事吧!” 此时,周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件披风。 “能有什么事!” 周莹给他披上披风,“外面冷,别着凉了!” “另外一件,你去拿给阿弟披上!”周莹将另一件披风交给了一旁的下人。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张牧之起身,“昨夜你受了凉,早些歇着吧!” “我睡不着,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 周莹坐下,一手托着腮看着月亮的同时余光落在了张牧之的眉间。 “我那天从你家离开后买了些符纸!”张牧之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又拿出了那个荷包。 “这个荷包你拿着,这本就是给你写的符箓,不可再送给别人了!” 张牧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道,“我再给你写一个安心定神的符箓,今晚的月很亮,引月华入符箓,你一定会睡得很香!” 他吩咐人取来纸笔,他全神贯注的写下了一张安心定神的符箓。 “呐,拿好!”张牧之道,“将它装进荷包里,放在你的枕头下面,一定让你美美的进入梦乡!” 周莹小心翼翼的收好符箓,轻声询问道,“那在梦里能梦到你吗?” “只要你不想别人的话,应该可以!”张牧之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 第二天,早上。 张牧之依旧来了侯府,一来要等周德兴回来,二来要见周莹,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好好改造周骥。 他前脚进了侯府,后脚送信的人就来了。 虽然是张牧之接的信,可他并没有打开,他交给了周莹。 周莹看完之后道,“这是爹爹给你的信!” 张牧之看完之后,立刻起身拿着信来到了周骥住的院子。 菩提树下,周骥板着一张脸,见到张牧之来了就烦的不行! “你爹来信了!”张牧之道。 “知道厉害了吧!”周骥一听见周德兴来信了,立刻振作了起来。 “还不快给我松绑!”周骥嚷嚷道,“你最好现在乖乖跪下给我磕头认罪,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可笑!” “可笑什么?”周骥不理解,自己老爹都来信了他张牧之还能继续蹦跶? “你还是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内容吧!”张牧之将信在周骥的面前展开了。 周骥欣喜的查看信上的内容,可看着看着他的神情就发生了变化。 当他将这封信的内容全部看完之后,顿时如同那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不可能,我爹怎么会这样说呢?” “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啊!”张牧之道,“你不会要说我逼着你爹写的吧?” 周骥一扭头,不再说话了。 “既然信上你爹让我好好管教管教你,那我总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嘱托!” 张牧之期待的搓了搓手。 “你……你要干什么?”周骥有些慌了。 他原先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老爹周德兴,这次一向最疼爱他的老爹都如此发话了,自己这次真的是踢到钢板上了! “给你松绑!”张牧之淡定的走到树后,开始给周骥解开绑着的绳子。 “你不准备折磨我了?”周骥眼珠子滴溜一转,觉得这似乎不太现实。 自己刚刚还骂了他。 “对,我确实被折磨你了!”张牧之道,“本来我想就这样放了你,可你刚才让我给你跪下磕头道歉,所以……” “所以,你要怎么样?”周骥慌张道,“我爹可是江夏侯,若是我有什么事我爹还有陛下都不会饶了你!” “所以,我决定换别人来折磨你!”张牧之想了想道,“应该是一群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周骥慌了,“你有本事继续把我绑在这里,把我放开算什么本事!” 张牧之笑呵呵道,“你听过道教的《九真戒》嘛?” “你什么意思?” 很显然周骥并不知道这《九真戒》是什么。 “《无上玄元三天玉堂大法》谓:世人若能受九真妙戒,佩受救苦长生宝策,生在之日,受之福报,寿龄绵远,运尽数终,不趋轮回,直上丹天。” 张牧之做出一番深思熟虑的样子道,“我要赐你一番大造化啊!” “你……你什么意思?”周骥虽然没听懂,可他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不要紧张,我先给你好好讲一讲什么是《九真戒》吧!”张牧之找了个凳子坐下。 “九真戒,道教戒律,《道法会元》卷二十称,九真戒者,宣告亡灵,奉戒专心,克臻妙道。”张牧之不紧不慢的说着。 越是这样慢条斯理的跟他讲道理,周骥就越慌。 “据《北帝伏魔神咒妙经》卷六称,此戒内容为:一者敬让,孝养父母;二者克勤,忠于君王;三者不杀,慈救众生;四者不淫,正身处物;五者不盗,推义损己;六者不嗔,凶怒凌人;七者不诈,谄贼害善;八者不骄,傲忽至真;九者不二,奉戒专一。” “你到底要说什么?”周骥此时听完内容,其实已经大体明白了这九真戒是什么。 “很简单,我刚才说一群人!”张牧之道,“我要把你送到龙虎山上去,让他们严格按照九真戒对你进行培养!” “而且在龙虎山上可没人会管你爹是谁!” “你……”周骥瞪大了双眼,眼中尽是恐惧。 136.大明变形计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张牧之道,“要知道能做到这九戒的不仅寿命长、福泽深,即便是死后那也是飞升上界啊!” “这话可不是我随便乱说的!”张牧之道,“这是有根据的,是九天帝君亲口宣说的!” “所以到了龙虎山之后,你要认真持戒哦!”张牧之道,“另外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 周骥此刻已经懵了,这人也太变态了吧! “这九戒之中的三者不杀,慈救众生是只针对你的!” 周骥此刻一愣,“什么意思?” “我们龙虎山信奉的是正一教派,所以是可以吃肉、娶亲的。”张牧之道,“所以你明白了吗?” “他们吃肉我看着是……是这样吗?”周骥忽然感到了绝望。 “是的,你很聪明嘛!”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周骥感到心口有些疼。 “那……那你们吃肉,怎么能死后飞升呢?” 周骥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算是改变不了结果,最起码也要恶心一下张牧之。 “大道万千,万川归海,九真戒只是一条支流,走其他的道依旧是殊途同归!”张牧之道,“不过你要按照九真戒的要求来!”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这是……” “陛下都说我们正一派是道教正统,怎么你这是质疑陛下了?”张牧之道,“你质疑陛下,你这是有意要动摇江山社稷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你可不要瞎说啊!” 面对张牧之接连扣上的几顶帽子,他有些慌了连忙否认。 “我已经给侯爷回信了,相信明天他就会寄来同意你去龙虎山的消息!” 张牧之让人将周骥带到房间休养着,毕竟路上舟车劳顿,不能一去龙虎山还没开始特训就蔫儿了。 “我不走,把我绑在树上!” 周骥嚷嚷着,此刻下人没一个听他的! 因为周德兴在信中特意说明了,府里的人都要听小姐和姑爷的命令。 张牧之背着手离开,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我一不小心居然办起了大明版的《变形记》。” “我的天,我刚才说了什么!”张牧之来到亭子坐了下来。 “我发现了财富密码啊!”他坐下自言自语道。 “像这样的有钱有权的人,最愁的不是人死了钱没花了,他们愁得是他们人死了,自己成器的儿子如何延续家族荣光!” “如果我把周骥这不成器的小子给修正了,这名气一打开岂不是就要发了!” 张牧之仔细盘算着,“参加一次龙虎山变形计交他一千两不过分吧?” “不对,才一千两这不是侮辱人家嘛!”张牧之道,“果然徐辉祖把我带歪了,又不是人人都给他一样抠门!” “参加一次龙虎山变形计收他们个三五千两应该不过分!”他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到时候再加上一些选配项目,这样一来又可以变相的收更多的银子。 “我果然是个天才啊!”张牧之忙起身准备去周家的书房一趟。 他要给张天师张正常写封信反应一下自己的这个为龙虎山创收的项目。 崇武,夜。 “侯爷,有您信!” 小兵急匆匆的前来,将信递给了周德兴。 “下去吧!”周德兴接过信,叫来了夫人一起看。 “他要将骥儿送到龙虎山待一段时间?这怎么能行呢?” 周德兴的夫人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 “咱们骥儿哪里离开过咱们,再说了龙虎山上全是道士,他过去吃住也是不习惯的!” “夫人,你这就多想了!” “我怎么多想了?” “那龙虎山虽说全是道士,可龙虎山是正一派的道士!” “那又如何?” “龙虎山的道士他们是可以吃荤的,所以咱们儿子去了吃的这方面不用担心的!” “住的就更不用担心了,当年我跟陛下去过龙虎山!”周德兴道,“那龙虎山的天师府不要说咱们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比起皇宫也差不了多少!” “历代君王都要拨钱给龙虎山的天师府修缮,人家那里除了在山上没有哪一点是差的!” 周德兴继续道,“再说了让他去吃点苦头,历练一番总好比他在家里惹祸要强啊!” 周德兴的夫人想了想道,“也是啊!” “这山上有人管着他,而且出了颂道经还能学一些本事,若是咱家指不定又出去打架,沾花惹草!” “是啊!而且龙虎山上也都是些练家子,他还有陪练岂不是更好!” “老爷,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再说了咱们不是也想去跟那张天师商议一下俩孩子婚事的事情嘛!”周德兴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一看张天师那边是什么意思,你说呢?” “嗯!是我肤浅了!看来让骥儿去龙虎山是一个很不错的决定!” “要是骥儿他不愿意去怎么办?” 周德兴道,“他不愿意去也得去,这事儿由不得他了!” “来人!”周德兴叫来了自己的亲卫道,“你立刻回泉州!” “你回去之后告诉我儿,这龙虎山他想不想去都得去,就说这是我和他娘一致商议的结果!” 张牧之是鸡贼的,他在给周德兴的信中一句没有提周骥去了要严格遵守九真戒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 当周骥听到自己亲爹手下亲口告诉他残酷的事实时,他感觉天都塌了。 就算自己老爹能狠狠心同意张牧之的做法,自己的母亲也绝对不可能同意啊! 他连续问了亲卫好几遍,结果回答都是一致的。 “我不信,我要亲自问我爹娘!”周骥咆哮道。 “公子,你还是消停点吧!侯爷现在有要务在身,你就不要再给他添乱添堵了!” 最终,周骥无奈上了马车。 他在张牧之的亲自押送下前往龙虎山。 …… 应天。 徐妙锦正在徐府的后花园里钻研着那本《紫微斗数》。 “小姐,小姐有消息了!” 下人匆匆跑到了他俩面前。 下人在徐妙锦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是真的?” “真的,小的刚从拱卫司那边打听到的!” “来人,备马车!” 当马车在徐府门口停下时,不远处一个观察的小厮匆匆离开。 137.拱卫司的牌子不好使了 那小厮匆匆来到了廖府。 “小姐,老爷,不好了!” 正在陪着廖永忠喝茶的廖毓眉头一皱。 “怎么了?别着急,你细细说来!” 那人凑到了俩人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女儿,咱们不能落后,你赶紧跟上去!”廖永忠想了想道,“你等一下,爹爹去给你拿银子!” 廖永忠拿了些宝钞之后,又想了想道,“你先跟爹爹去军营,得先找几个保护你的人,要不然这路上路途遥远,爹还真有些不放心啊!” …… 在前往龙虎山的路上,周骥一言不发。 张牧之自顾自倚靠在马车的一侧跟充当车夫的刘栋闲聊着。 很快,他就自顾自的哼起了歌。 “算命的小神仙呐,行走在江湖间。算命的小神仙,我命他不由天。算命的小神仙呐,天人合一形神相依、道法自然。请叫我,张大仙儿!” 张牧之抬头望去,马车在两座山坳之间显得格外渺小。 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他们顶着大太阳来到了县城。 “我们就在这里先落脚,找个客栈歇歇吧!”张牧之掀起帘子,看了看里面已经昏昏欲睡的周骥。 “诶,别睡了!”张牧之拍了拍周骥的肩膀道,“下车!” 此时,原本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局促起来。 周骥刚走下车,就瞧见不远处一辆马车朝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两侧的百姓在官吏的喊声之中,立刻退到两侧。 周骥刚想瞅一瞅到底是谁这样的威风,那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恐怕他再靠近一点,整个人就会被马车带飞出去十几米。 “想死啊!”马车后面紧跟着的人朝着周骥骂了一句,准备继续骑马离去。 “你骂谁呢?”周骥直接被点燃了。 “骂你怎么了?” “你给我滚下马来!”周骥一脚就踢在了毫无防备的马腿上。 马儿吃痛,骑在上面的人顿时从马背掉落。 “你知道袭击朝廷官吏是什么罪过吗?” “那你知道要是伤到我你是什么罪过吗?”周骥也毫不示弱立刻回怼了过去。 “你这是阻碍办案,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抓进大牢?” “把你能的,你把我抓进去我告诉你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官吏看向张牧之他二人道,“你们俩跟他一起,看着也不像好人!来人,将这三人统统抓进大牢!” “这关我们什么事儿?”张牧之忙道,“再说了你们的马车呼啸而过,差点伤了他,还不许允许别人发个牢骚了?” “发牢骚,到了大牢里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发!”说着那官吏就要让身后的几人准备抓捕三人。 “你今天谁也带不走!”张牧之霸气回应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是!敢跟我们叫板?” 张牧之不屑与他们废话,直接递给了刘栋一个眼神。 刘栋当即掏出了怀里的那块黑漆漆的令牌。 “瞪大你的眼睛看好了,你敢抓我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王法?” 黑漆漆的令牌上写着几个烫金大字:拱卫司校尉刘栋! “一块破牌子显摆什么呀?老子不识字!” 刘栋也恼了,平日里不管走到哪里,他只要拿出自己的这块牌子就好使! 不要说眼前这个小吏了,就是县官老爷、知府大人见了他这块牌子都得对他毕恭毕敬的! “你看清楚了,这上面写的是拱卫司校尉刘栋!” “你少在这里唬人,这里离着京师可远着呢?”那官吏不耐烦道,“来人,带走!”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刘栋急了。 他引以为傲的头衔,在这人眼里居然变得一文不值了。 他知道自己比不了张牧之跟周骥,可是他还能容忍你一个蝇头小吏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吗? “二位不用管,今天我得的把这几人揍得他家里人都认不出他来!” “你大……” 那小吏那个“胆”字还没说完,就被刘栋一拳打掉了一颗牙。 “给我上!”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刘栋将这后面几个官差全部打趴下了。 “你等着,有本事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回来!” 张牧之想了想对刘栋道,“能省钱就省点,等他们叫人过来,到时候咱们还能省下住客栈的钱和吃饭的钱!” 三人停在原地,大街上的百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三人。 周骥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不明白为什么不走! 毕竟,打了官差还不跑的人他们还真没有见过。 过了两刻钟,一群官差乌泱泱的围了过来。 “头儿,就是他们三个人!” “我说你们这里面有没有识字的?”刘栋再次亮出了他手里的那块腰牌。 “这是什么牌子?”为首的那人也好奇道。 众人看完之后纷纷摇头,“头儿,我们也不识字啊!” “那就给我干,管他什么牌子!” 刘栋愣住了,一个认识这牌子的人都没有! 就在他有些绝望的时候,那一众差役身后出来了一个清瘦的差役,他的衣服还有些略显宽大,似乎是临时凑合穿上的,有些不太合身。 “头儿,我认识那上面的字!”那清瘦的差役小声道。 “对了,怎么把你这个小秀才给忘了。说说这上面写的啥?” “搞明白了,咱们再揍他三人一顿!总不能不知道被揍得人是谁?” 清瘦的小差役走上前道,“头儿,这上面写的是拱卫司校尉刘栋!” “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假借这个身份招摇撞骗的!” “你说谁身份是假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见两方又要起争执,张牧之忙上前。 “诸位不如带我们去见县官,让县官大人看看,想毕真假到时候自然能分辨出来!” “直接干他们,何必这样麻烦!” 张牧之看向周骥道,“你身上有钱吗?住宿、吃饭不得花我的钱?” “什么意思?”周骥不解。 “我问你牌子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 “那县官能不能认出来真假?” “肯定能啊?” “那闹了一个乌龙他还理亏,是不是得赔礼道歉,是不是得为我们接风洗尘,是不是原本该我花的钱就不用我花了?” “啊?”周骥茫然道,“你就为这事儿不走?” “不然呢,你以为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ps:感谢雾散长安书友的豪气打赏,今天有事忙刚刚才更新,刚刚才看到,今天太晚了明天加更吧! 138.道歉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为首的小吏看向一旁那清瘦的小伙子。 “是真的,写的就是拱卫司校尉刘栋!” “那就带他们三人去县官那里看看!”为首的那人开口朝着他们三人道,“三位,请吧!” 为首的那人又叮嘱了他的那些手下。 “都给我盯紧点,他们要是想跑,那就是冒充的!” 一众差役全都紧绷起了身上的那根弦,一个个都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反观另一头的三人组,已经在车上摇起了骰子。 “三花聚顶!”周骥得意地打开了筛盅,看着俩人道,“怎么样?” “别着急啊!”张牧之拿过筛盅开始摇了起来。 “你加不加?”他还未开筛盅就询问起来。 “加什么?”周骥不太明白,自己就是拿出来娱乐一下的,这里又没什么筹码,哪里有什么好下注的? “我们就赌你在龙虎山接受九真戒的时日怎么样?” 周骥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这不正好撞自己枪口上了吗?自己是什么,纨绔子弟好不好!这是自己的专长啊! “我加一个月!”周骥道,“你敢不敢跟?” “不愧是纨绔子弟,居然一个月一个月的加,我还以为一天一天的加呢?” 这一点是张牧之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我肤浅了!不如你给我开开吧!” “这怎么可能?” 随着周骥打开筛盅,他傻眼了。 “三个六,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周骥忙道,“再来!” “这样吧刚才那一把让你,我们再来最后一把,一局定胜负!”说着张牧之将筛盅递给了他。 “要是我赢了,你要在离开龙虎山后你要以我的名义亲自施粥半年救济灾民怎么样?” “好!那要是你输了我立刻回家,你跪下来给我磕头道歉!”周骥也立刻提出了他的条件。 周骥拿起筛盅疯狂摇动随后开盅,当即兴奋地大叫起来。 “看到没?三个六!” “你输了,赶紧送我回家!” 一旁的刘栋也不禁咋舌,这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急什么,我还没摇呢!”张牧之道。 “就算你也摇出三个六,那也顶多是平局!”周骥略带嘲讽道,“更何况,你不可能每次都能有上一次的好运气!” “不不不,我从来不靠运气!”张牧之将三颗骰子放进筛盅里。 他也没有摇骰子,而是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符纸。 “你傻了吗?”周骥觉得他有些可笑,“你居然用这种方式祈祷自己能摇出三个六?” “谁说我要摇了?”张牧之将筛盅推到了周骥面前。 “你打开看看吧!” “装神弄鬼!”周骥不以为意的打开了筛盅。 “你……你耍赖!”周骥看完筛盅里的骰子之后,当即无语了。 刘栋很好奇,到底怎么样的法子能赢三个六,当他凑过去的时候,也傻眼了。 因为筛盅里的画面,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那三个骰子的每一面都想被刀削一般,整整齐齐的被片了下来。 每一个面的三个点数连在一起,其中三个三、三个四、三个五、三个六连成了一个菱形。 三个二中间差了一个只剩点数一的骰子,做了这个菱形的对角线。 最后,剩下的那两个只剩点数一的骰子,各自在对角线两侧的两个对角处。 整个布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代表阴阳的太极图案。 “愿赌服输!”张牧之道,“另外上山不准带这种玩具,所以筛盅我就没收了!” “你出老千,这不做数?”周骥气呼呼的争辩着。 “你在胡说什么?谁家抽老千用符纸,我这是正宗的玄门法术,怎么能算出老千呢?” 此时,带着他们去衙门的差役忍不住了。 “是不是别人不说话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我们是空气吗?我们是把你押到衙门去,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 还好没等他们吵起来,就已经到了衙门门口了。 几人跟随差役进去,县太爷本就为一桩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又不得已抽身过来看看。 “你们是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行礼?” 刘栋直接掏出了牌子,那县官也是第一次见拱卫司的腰牌,顿时一愣。 “能不能容本官细看一下?” 刘栋有些不悦,但张牧之给他递过去一个眼神,他无奈将腰牌递给了那县官。 县官拿过腰牌之后,立刻看起了腰牌的背面。 因为腰牌上记载了使用者的长相,年龄等具体的信息。 所以就算腰牌丢失被人捡到,别人也很难去使用,毕竟每个人长得都千差万别。 县官一会盯着腰牌看,然后抬头比对刘栋的长相跟腰牌上的描述是否一样。 “诸位,都是误会!”县官确认后,忙道,“几位快请上座!” “那我问你,刚刚你们府衙的马车差点撞到我这事儿怎么算?” 本就输了的周骥当即开始将这县官当作了出气筒。 “刚刚事情纯属误会,刚刚是有急事送巡抚大人回去!”县官道,“那件案子打扰了巡抚大人很长时间也没有头绪,这件命案再处理不了,我今年恐怕是要挨罚了!” “区区一个巡抚,这是理由吗?”周骥不依不饶,“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牧之看到了案子上有一张悬赏令,他走过去查看了起来,上面清楚的记载了这个案件的内容以及悬赏金额。 “实在抱歉,下官不知道拱卫司的会到此处?难不成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圣上?” “我们只是赶路路过而已!”刘栋道。 见自己被忽视,周骥恼了,“你什么意思?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信不信,等我爹回京师我让他参你一本?” “这……这位是?”县官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刘栋忙给他解释道,“这位是江夏侯的独子!” “这这这……” 没等他说什么,张牧之拉过了他道,“这上面写的破案就给三百两银子是真的吗?” “是的!” “谁破了案都给?” “对!” “那好,我们接了!” “喂,我跟你讲话呢!”周骥怒了。 “周骥闭嘴,给这位大人道歉!”张牧之道。 139.蹊跷的案子 “我给他道歉?”周骥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牧之。 “对!”张牧之道,“我早让你下车你磨磨蹭蹭不下车,非得到了人家马车路过时才下车?” “这怪得了人家吗?”张牧之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还有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踹人家的马呢?” “还跟人家起冲突?”张牧之道,“所以,你赶紧给人家道歉!” “我……” “你什么你?”张牧之道,“你如果不想上山后遭到虐待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 “行,我道歉还不行!”周骥无奈,只好走上前要给县官道歉。 “这可使不得!”县官自然明白,要说真的让江夏侯的儿子给自己道歉,那不就得罪了他。 “你看人家,不用我道歉!” 县官忙小声询问刘栋,因为他看明白了,这里只有有腰牌的刘栋地位最低。 “那位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张牧之!” 县官有些疑惑一个天师弟子能指挥朝廷大员的儿子吗? 可他一想张牧之姓张,难不成是张天师的儿子?这样一来,似乎还能说得通。 “想什么呢?”刘栋道,“张道长是周家的女婿!” 县官这才恍然大悟。 “你必须给人家道歉!”张牧之态度坚决道。 “不就是三百两银子吗?”周骥道,“我也有,我给你!” “住口!”张牧之忙道,“我那是为了三百两银子吗?我这往小了说是破案维护一方安宁,往大了说就是维护陛下的江山社稷!” “为了钱财只不过表象,你要学会透过表象看本质,明白吗?” 张牧之训完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等等,你刚才说你有银子?”张牧之立刻伸手道,“把银子全部交出来?” “凭什么?”周骥不服气道。 “上山之后不用带银子,所以你身上的银子要全部交出来,我先替你保管着!” 张牧之说这话时,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丝毫没有觉得愧疚。 “我不给,这是我的!” “刘栋,跟我一起把他吊起来,直到搜出来为止!” “我给,我都给你还不行吗!”周骥已经被张牧之整崩溃了。 “不好意思,让大人见笑了!”张牧之道,“可否跟在下细谈一下这一桩案子呢?” “道长,里面请!” 俩人坐下之后,县官立刻让人拿来了此案的卷宗。 前些日子,他们衙门接到了报案。 当天清晨,当地的酒楼东升客栈里,有客人发现有一具尸体倒在了桌子边上。 客人们发现有人死去,吓得惊叫起来,有些大胆的客人们纷纷围拢来看。 客栈老板钱世文见出了人命,赶紧去县衙报案。 县令林正清接到报案,立刻带着衙役们前来勘验,果然看到酒桌边上躺了一具尸体。 死者名叫郭旭,是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 “他是怎么死的?” “是中毒,下官带着仵作去验尸。那郭旭七窍流血、面色铁青是符合中毒的迹象!” “本官当即提审掌柜钱世文,钱世文哀叹一声忙说怪哉,郭旭来店里就喝了一杯茶,怎么就中毒身亡了呢?紧接着,钱世文说出了见到郭旭时的情况。” “那天一大早,郭旭就钻进来说是嚷着要喝水,看样子还很着急!” “小的于是便把自己刚刚沏好的一壶茶倒了一碗给他喝。可谁曾想到,郭旭刚刚喝了半碗就开始呕吐起来,随后就倒在地上打滚。” “就在小的去叫人找郎中回来的这段时间,郭旭就已经无力回天,很快就气绝身亡了。” 根据检查郭旭的尸体发现,郭旭的尸体周围有呕吐物,七窍流血,舌头起泡,这种中毒样子很像砒霜中毒。 尸体腹部青黑,指甲颜色不变,说明他上午没有吃东西,属于空腹中毒。 经过检查,茶叶和茶具都没有毒,茶碗里却验出了毒。 茶碗里检查出有毒,又是钱掌柜让郭旭喝茶的,所以和钱掌柜有扯不清楚的关系。 “本官问钱掌柜怎么回事,钱掌柜连忙磕头大喊冤枉。” “本官对钱掌柜审问了一番,又让人检查客栈,发现客栈里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品。” “本官只好让钱掌柜随时听候传唤,不准离开本县。”县令道,“如此一来,这线索又断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县令道,“很快郭旭的妻子那边又出了事儿!” “几天之后,城里出现了一件怪事:有人传言,郭旭死后阴魂不散,天天晚上来找他的老婆,要拉她去阴曹地府做伴。郭旭阴魂不散,杜丽娘被吓得不轻,邻居们也为此闹得人心惶惶,一到夜里就早早睡觉,不敢经过杜丽娘家门口。” “本官是不信这等鬼神之说,就安排了几个捕快跟本官一起当晚就在杜丽娘家附近埋伏好!” “夜深之后,突然郭旭家里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哭喊声。那哭喊声分明是杜丽娘的,杜丽娘一边哭一边喊道:郭旭,你放过我吧,我给你多烧一些纸钱吧。求你别再来缠着我了。” “本官就立刻让人过去瞧一瞧,是否真的有鬼!” “派出去的人戳破窗户纸后,真的发现了墙上有一个跟郭旭身形一模一样的鬼影!” “本官听完之后,立刻带人闯了进去,想要一探究竟,到底是谁搞鬼!” “可就在我们闯进去的时候,人影在墙上当着我们的面儿消失了!”县官道,“第二天早上,那杜丽娘也服毒自杀了!” “所以,这件事情无法解决,压根找不到凶手!” 整件事情梳理完,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环节有问题,也根本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杀人凶手。 “这算怎么回事,那杜丽娘给他丈夫下毒栽赃给客栈掌柜,然后又被他丈夫鬼魂缠上,不得已自杀?” “目前确实是这个结论,可杜丽娘做这件事情的动机是什么?没有动机为什么要做呢?” “大人,所以你觉得这事儿很蹊跷是吗?” “不仅本官觉得蹊跷,巡抚大人也觉得蹊跷,但都没有头绪!” “那我问大人,那郭旭死了几天了?” “半个月!” “那她妻子呢?” “六天!” “有办法了!”张牧之淡定道。 140.问一问死者 “张道长你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了?”县官好奇询问。 “没有!”张牧之道,“不过我们可以问一问死者!”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人都已经死了,还怎么问话? 众人十分诧异,难不成这张牧之能让人死而复生? “张道长,莫要开玩笑了!这人死不能复生,如何让一个死人开口讲话呢?” “你去给我准备写祭文用的纸来!”张牧之道,“我自有用处!” “好,本官这就让人下去准备!” 县官不太相信,忙问道,“张道长不需要去现场看一看吗?” “不用!”张牧之道,“对了,你们去查一查郭旭和他妻子的生辰八字,还有一件事!” “能不能找到郭旭她妻子用过的东西?” “能!” 张牧之吩咐完之后,众人就忙活了起来。 …… 很快,东西全部找齐了。 张牧之提笔写道: 今叩拜皇天后土,诸天神灵,满天星斗,阴德阎君。 叩拜此方城隍、土地、山神、五道将军、游路将军及此方一切善神护法。 …… 现焚化纸帛以作答谢及其通关之用。 叩请鬼差大人,持地府贵票前来……请鬼差神使,持地府勾魂牌前来…… ……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吾奉太乙救苦天尊如律令。 他点燃了祭文,很快阴云蔽日,阴风阵阵。 “怎么回事?” 众人有些慌张,他们没有就见过这种场面。 下一刻,众人忽然发现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五感尽失。 此时,众人发现张牧之站在他们的身前,对面站着的是死去的郭旭。 众人惊骇之余,张牧之已经准备好提问了。 “郭旭我来问你,你为何中毒?” 那鬼魂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众人茫然,他自己居然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去东升客栈?”张牧之觉得大早上去客栈实在是有点奇怪。 “我输了些钱,去东升客栈问掌柜要钱!” 郭旭嘴里吐出阵阵黑气,众人被惊呆了,他为什么要去东升客栈问掌柜的要钱呢? “你为什么要去东升客栈问钱掌柜要钱?” “因为他跟我妻子有私情被我发现,所以我没钱了就找他要!”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 这条线索虽然不能直接破案,但是也很关键。 “好了,你回去吧!”张牧之念着咒语,很快众人眼前的黑暗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诸位,今晚你们需多吃点壮阳之物!” “为何啊?”众人不解。 “阴魂阴气太重,你们的身子必然会遭不住!”张牧之道,“现在把郭旭妻子的常用之物给我!” 张牧之用剪刀剪下一缕衣物,将它缠在了一张黄纸上。 “走,带我去她家!”张牧之道,“她死了没有超过七天,灵魂应该还在家附近徘徊!” 随后,在衙役们的带领下,张牧之来到了郭家。 一进院儿,张牧之就将手里的那张绑着衣物的黄纸点燃。 随着黄纸烧完,众人瞧见墙头上有一团黑气涌动。 很快,天阴沉了下来。 众人再次看见了郭旭的妻子杜丽娘。 “杜丽娘,我问你你是喝毒自杀的吗?” 杜丽娘摇摇头,否认了。 “那是有人给你下毒了?” 杜丽娘点了点头,“是谁给你下的毒?” 杜丽娘没有说话,却扭头看向她家隔壁的人家。 “张道长,她怎么不说话?” “因为召唤的方式不一样!”张牧之解释道,“郭旭是我写的祭文,阴司将他带过来的所以他能说话!” “而这杜丽娘,她的魂魄还停留在这里,所以不能说话!” “杜丽娘,你看向隔壁,难不成是隔壁的人毒害的你?” 杜丽娘回过头点点头。 “大人,她家隔壁是谁?”张牧之轻轻一吹,那团黑气悄然散去。 “大人,我过去问问!” “不可!不能打草惊蛇!”张牧之道。 众人出了院子之后,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人都蔫儿了。 唯独张牧之还是老样子,临关门前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家的墙上不对劲!”他立刻返回,进去看了看果然发现了异常。 “我就说宅中主卧算着不对劲,原来这里有一个小孔啊!” 张牧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小孔似乎连到了对面人家! 他往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蹭倒了烛台。 当他将烛台扶起来的时候,又有发现了。 “这烛台上为什么会有糖稀呢?”他好奇的拿起了烛台观察起来,发现这烛台上也有可以活动的小孔。 “所以鬼影是利用了墙上小孔,用小孔成像做出来的?”他自顾自道,“小孔成像并不能让鬼影融化消失啊?” 他拿起这个烛台道,“烛台发光给烛台上小孔成像提供了光源,烛台变热糖稀融化,所以鬼影融化,原来如此!” 现在还不能确定凶手,不过八成就是那钱掌柜了。 而且鬼魂之事压根无法拿来当证据,所以现在还要确认郭家隔壁住的是谁! 回去之后,很快衙役就调查清楚了。 “大人,郭家隔壁是东升楼的账房唐立的宅院!” “唐立是去年买下的这宅子,不过不经常在那里住!” “这就奇怪了,他买了为什么不住呢?” 大家一联想到郭旭说他妻子杜丽娘与东升楼的钱掌柜有私情,大家就明白了! 这宅子压根就不是东升楼账房的只不过是钱掌柜以他的名义买的,一定是为了方便与那杜丽娘幽会。 “大人,这也是一个有效线索!”张牧之拿出了那块糖稀。 他解释了一番什么事小孔成像之后,县官恍然大悟。 “我记起来了,我记得这东升楼有一道菜就叫糖彩纳福。那用糖稀做的八仙过海真是栩栩如生!” “那就劳烦大人请我们去东升楼吃一顿了!”张牧之道。 果然,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还一分钱没花。 “好!”县官当即道,“去吩咐下去,本官今晚要去东升楼宴请,让钱掌柜作陪,给客人讲解一些菜品!” 141.我只对钱感兴趣 东升楼。 “钱掌柜,县令大人今晚要在你这里宴请宾客!” “那好啊!县令大人来,我这小店荣幸之至啊!”钱掌柜笑嘻嘻道。 “不过,大人吩咐了要你留下来给客人讲一讲菜品!”小吏道,“因为这些客人都是从京师来的,对咱们这里的菜不是很了解,而且客人身份尊贵,不能出岔子,所以得你亲自来!” “放心好了!一定让县令大人满意!” 钱掌柜拍拍胸脯保证着。 …… 夜幕降临。 一行人在县令的带领下来到了东升楼。 等待各色菜肴上齐之后,县令将钱掌柜拉过来,让他陪着喝酒。 “不知这几位贵人如何称呼?” 县令忙道,“这几位身份尊贵,不方便透露身份!” 听县令这般说辞,钱掌柜觉得这些人一定要比县官还要厉害。 等到宴会结束的很晚,张牧之趁人不注意悄悄掰下了一块糖稀做成的人,然后找借口先行离开。 而且郭家的那一盏灯也被他拿来了。 由于太晚了,钱掌柜索性在酒楼住下。 可当他刚回到屋子躺下的时候,就发现这墙上出现了一个鬼影。 钱掌柜立刻惊出一身的冷汗,他明白有人识破了他的鬼影把戏! “不行,我得立刻去销毁那盏油灯!” 他立刻穿上衣服出了门,丝毫没有注意,其实他要找的那一盏油灯就在这间屋子里。 他蹑手蹑脚的从自家翻墙来到了郭家。 此时,躲在屋子里的衙役们已经早就埋伏好了。 就在他走进屋子的时候,火折子亮起。 很快屋子里的烛火就被点燃,整个屋子也亮了起来。 “钱掌柜,你来郭家做什么啊?” “我……”钱掌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死到临头,还不如实交代!” “说,是不是你杀了郭旭和他妻子杜丽娘?” “是!” 钱掌柜也承认了。 “那你跟本官如实说来,到底因何……” 县官话说到一半,被张牧之打断了。 “大人,事儿我是不是给你解决了?” “是!道长神威,果然名不虚传!” “得得得,别说这些虚的,赶紧三百两纹银奉上!”张牧之道,“另外,给我们安排住处,按最高标准来!” “好好好,不如审完之后……” “停,你怎么审是你的事儿,我们没兴趣知道!”张牧之道,“所以赶紧安排吧,时辰可不早了!” “好,是本官唐突了!”县官道,“你带几位去鼎福楼开三间上好的客房!银子明日一早给三位送到客栈去!” “好!”张牧之道,“我也不是贪财之人,这张保平安的符箓送你了!” 说着他将一张符箓递给了那县官。 “多谢张道长!哦不,张神仙!” “咱们走吧!” 周骥看向张牧之道,“你还真是只认钱不认人啊,好歹等人家审完一起走啊?” …… 经过审讯,钱掌柜也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出来。 钱掌柜与杜丽娘有私情,二人背地里悄悄来往,郭旭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为了能和杜丽娘幽会,他暗中买下了和杜丽娘家一墙之隔的院子,两人趁郭旭不在家时,常常翻墙约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二人的私情还是被郭旭给发现了。 郭旭声称要去报官,以此威胁敲诈钱掌柜。 郭旭是个无赖,他要的钱越来越多,还经常到东升楼白吃白喝,喝醉后又在酒楼里闹事。钱掌柜忍无可忍,决定杀了他。 钱掌柜先是找到一个江湖郎中,向他买来一种缓慢发作的毒药,然后欺骗杜丽娘,告诉她杀了郭旭之后他就娶杜丽娘为妻。 杜丽娘喜出望外,自以为从此可以飞黄腾达当富太太了,于是真的对郭旭下了毒。 郭旭喝下毒酒离开了家门,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东升楼,此时正巧毒性发作,郭旭死在了当场。 钱掌柜心狠手辣,自知林县令早晚会查到他的头上来,而且他最近又有了一个新欢,想把杜丽娘蹬掉算了。 于是他便利用郭旭的鬼魂惊吓杜丽娘,当林县令等人在杜丽娘家调查时,钱掌柜躲在暗处观察。当林县令等人离开后,钱掌柜便悄悄进入杜丽娘家。 钱掌柜带来了一瓶酒,酒里早就已经下了药。 杜丽娘并没有发现酒里有毒,她喝下毒酒被毒死之后,服下解药的钱掌柜又返回杜丽娘家中,把多余的一只酒杯和酒瓶拿走,装出杜丽娘喝酒自杀的现场。 …… 第二天,一早。 张牧之一出门就瞧见,两个衙役已经站在门口了。 正是昨天与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俩。 “张道长,这三百两纹银已经准备好了。大人怕您不方便携带特意换成了大明宝钞!” 张牧之接过大明宝钞道,“行了,你们回去吧!” “张道长,哪个……我们……” 俩人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太好意思。 “怎么?你们想要我的钱?”张牧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从来没有人能从他手里要出钱来呢。 “不是的,不是的!” “我们昨日见识了张道长的神通,我们也想求一张平安符,就一张就好!” “这样啊!不过,我总不能白给吧!”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俩人立刻掏出了一锭银子,“张道长您别嫌少,我们没多少俸银……” “不必卖惨,就这些吧!” 张牧之进屋从行李里找出一些符纸,亲自给他俩写了一张。 “拿好!” “多谢张道长!” “多谢张道长!” …… 三人再次启程赶路,五天后终于到达了龙虎山。 山脚下,早已经有十来个道士在山下等着张牧之了。 “牧之师叔早!” “牧之师叔早!” 刘栋跟周骥都有些懵,这些人看上去跟张牧之年纪相仿,有的甚至比他还大,怎么叫他师叔呢? 张牧之点点头,看向众人道,“老头都跟你们说明白了吧!” “掌教天师已经跟我们说清楚了!” “那就好,开始吧!” 张牧之对刘栋道,“咱们先上山!” “那我呢?”周骥不解道。 此时,只见这十多个道士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朝着周骥走来,一下子就将他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