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很爱我》 楔子 将电话挂断,安名莉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可笑,以及无力。 离家将近九年的时间,她的“家人”始终对她不闻不问,没想到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她,竟然是要她回去做代嫁新娘,挽救爸爸那间岌岌可危的公司,和从来不曾把她当家人关心过的人。 爸爸说:“我得了胃癌,说不定来日无多,妳连我最后一个心愿都不愿意帮我达成吗?” 阿姨说:“当年我可以坚决不让妳进来这个家,养了妳这么多年,花了我多少钱,是该妳回报的时候了。” 姊姊说:“若不是爸妈不肯我嫁给一个有孩子的鳏夫的话,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轮到妳头上,妳可要好好的感谢我。” 哥哥说:“妳就牺牲一下嘛,等我以后继承公司赚大钱之后,不会亏待妳的。” 不会亏待她?就她记忆所及,他们一直都在亏待她,而她也早已习惯被亏待了,如果哪天他们突然不再亏待她,说不定她还会不习惯呢。 所以,她其实根本就用不着理那一家人,因为不管爸爸的公司倒不倒闭,对她这个从来不曾被他们关照过的人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 不必理会他们,不必觉得良心不安,不必因为爸爸生病了就心软,而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不必,真的不必管他们,因为她早就已经离开那个家,和他们毫无关系了。 可是真的可以这样吗?她做得到吗?爸爸从没这样低声下气的求她,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他不会求她,而且他还生病了,得了胃癌…… 他的病情严重吗?需要开刀吗?开刀治疗得好吗?还是现在只是在拖时间而已,所以他才会说这是他最后一个心愿? 她该怎么办?她真的有办法可以将这个要求置之不理吗? 第一章 由于老爸的身体大不如前的关系,负责海外事业部的费巳垠终于被召回国来,正式接掌公司总裁的职务。其实人事命令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公布,无奈海外事业部一直没找到适合的执行长接任,所以他才晚了一个多月回台。 然而,正所谓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 才刚从美国回来补眠睡了一天而已,他就听到同学褚力驭要再婚的消息,虽然他没有接到喜帖,但好友再婚哪有不前来道贺的道理?所以一确定喜宴场地之后,他立刻不请自来的跑到饭店去参加婚礼。 婚礼会场内冠盖云集,乍看之下还挺隆重的,可从他进入会场之后,便听见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说这是一场企业联姻。 怎么会呢?以他对同学的了解,经过上一次不堪回首的婚姻生活后,他应该不会再随随便便的跳进坟墓里才对呀,怎么可能会搞个企业联姻来虐待自己? 可是他同学竟然连新娘子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会不会太扯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和事佬将新郎和怒气冲冲的伴娘带到新郎那边的休息室后,费巳垠应当事人要求退出房门,却忍不住好奇的站在虚掩的门外,听着房里你来我往的对话。 “你连自己要娶的人是姊姊还是妹妹都搞不清楚?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吗?”伴娘高亢的声音十分怒不可遏。 “安胜雄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褚力驭说。 “谁说的?” “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一向对人这么说。” 伴娘哼嗤了一声,“没错,宝贝女儿只有一个,而另一个却被他弃如敝屣,只在派得上用场的时候才会想到还有个庶出的女儿有利用价值。” “庶出的?” “我警告你,名莉虽然是安胜雄的私生女,但却比婚生女安以蕙好上一百倍,能够娶到她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份,所以你——喂,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取消婚礼。” “婚礼不能取消。” “为什么不能?安胜雄欺骗了我,连新娘都被掉包了,为什么我不能取消婚礼?” “因为名莉是为了她爸爸才牺牲自己嫁给你的,如果你取消婚礼的话,那她的牺牲和她爸的公司要怎么办?” “那都不关我的事。” 原来这真的是一场企业联姻,但是为什么呢?费巳垠眉头轻蹙的思索着,搞不懂同学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名莉的爸爸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即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当她是个隐形人一样。后来她在十八岁一个人搬出来独立之后,那一家人更是从来就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关心她。可是即使如此,名莉还是在听说她爸生病、公司状况不好之后,毅然决然答应这个唯一能救她爸爸公司的婚事,因为她说这是她唯一能为她爸爸做的事。” “妳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褚力驭不耐烦的说。 “我这样说,难道还不能让你了解名莉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吗?” “知道了又如何?” “能够娶到她的男人是三生有幸。” “是吗?替我恭喜那个幸运的男人。” 费巳垠在听见他的回答时,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他这个同学欠扁的说话方式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认识他的人总是会被他冷嘲热讽的直言给激怒,至于他们这些老朋友嘛,早习惯把它当成笑话看了。 替我恭喜那个幸运的男人。还挺幽默的不是吗?哈哈。 “好,你可以取消婚礼,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取消原本要资助安氏企业的计划。” 房内静默了好一会,伴娘的声音又响起—— “你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我很好奇妳凭什么要我答应妳这样的要求?” “我的确没有什么好凭恃的,但是如果你肯答应我的话,不管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包括换妳来当我的新娘?” 费巳垠轻挑了下眉头,觉得同学说笑的功力实在愈来愈好了。 “这个玩笑很好笑。”那个伴娘说。看来她也觉得好笑。 “妳要当它是个玩笑也行。半个小时后,新娘若是妳,婚礼就照常举行,资助安氏企业的计划也不会改变;如果不是,我会当众宣布取消婚礼。妳好好的考虑吧。” 费巳垠眨了眨眼,愕然的呆站在原地,直到房门突然被褚力驭拉开,两人四目相对,他才眨了眨眼的退后一步,让同学走出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你是认真的吗?”他蹙眉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事?”褚力驭问他。 “换个新娘结婚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一声?”刚刚人多,他也没法好好跟老同学说上几句话。 “你连要结婚这等大事都没通知我,我从美国飞回来这种小事又怎敢通知你?”费巳垠瞄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哼声道。 “上一次已经收过你的贺礼了,我不想再炸你一次,免得你会说我占你便宜。”褚力驭挑唇道。 “还有心情开玩笑,不错。”他嘲讽的说,眉头却忍不住因担忧而再度轻蹙起来。“你到底在想什么?”他问道,“我以为有了上回不堪回首的婚姻生活之后,你会变得聪明点,至少也会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反应,结果呢?这回又是谁逼你结婚,让你不得不再次往婚姻的坟墓里跳了?” “没人逼我。”褚力驭停顿了一下才说。 “所以你是哪条神经接错线了?”他不客气的问。 “孩子应该要有个母亲。”他看着好友说。 “什么?”费巳垠忍不住露出一脸愕然的表情,“你是为了那个女人留下来的杂——”见同学的眼神突然变冷,让他急忙改口,“——私生女,才决定再婚的?” 说真的,他实在很讨厌同学的亡妻,虽然他和那女人前后见不到五次面,但是一想到她曾经企图背着自己的丈夫勾引他,他就想吐。他实在搞不懂伯父、伯母当年的眼光怎么会差到这个地步,竟会选那种女人当儿媳妇,差点就葬送自己儿子一生的幸福。还好,那女人死得早,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既然姓褚,就是我的女儿。”褚力驭坚定的对他说。 “你想做善事,我不会阻止你。但是犯不着赔上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吧?”费巳垠点头眉头紧蹙的劝他。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才怪!” 看着他,褚力驭的脸上突然掠过一抹犹豫的神情,随即又抿紧唇瓣,像是在阻止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你想说什么,同学?”费巳垠狐疑地问。 “你曾经对几乎不认识的女人产生过性欲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的开口问。 费巳垠轻挑眉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将目光移到同学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说:“里头那位伴娘?” 他轻点了下头。 “所以你才会突然决定临时换新娘?”即使如此,还是很扯好吗 “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什么第一次?” “对不认识、不熟悉的女人有性冲动的感觉。” 费巳垠张口结舌的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个同学是有那么一点清心寡欲的迹象,但是也不至于压抑到这个地步吧?拜托,他过去三十年是不是都住在和尚庙里呀,竟然看到女人就有反应? 不过会发生这种异常,说不定…… 费巳垠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祝你幸福。” 婚礼会场内一片紊乱,原本新娘子的家人不断破口大骂,本来还想攻击代嫁新娘的,却让新郎浑身的危险气息与冷峻神情威吓住,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新郎将代嫁新娘带离开会场之后,那批发了狂的疯子才怒气冲冲的转移阵地,朝新娘休息室杀过去。 安名莉一个人以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安静地坐在里头发呆,等着说口渴、到外头去找饮料喝的伴娘回来。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吵杂声,她不解的回过神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心里才这么想着,原本紧闭的休息室房门就“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狠狠地撞在门边的墙上。爸爸、阿姨、姊姊、哥哥,还有一些阿姨娘家的亲戚们,一大群人突然像失控的火车头般的冲进来。 她不明所以的站起身,才准备要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记猝不及防的巴掌便狠狠地将她的脸打歪向一边。 火烧的疼痛立刻从她脸颊蔓延至她全身。 “看妳做的好事!”安胜雄怒不可遏的朝她咆哮道。 安名莉震惊莫名,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做的好事?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她没有机会开口问,因为紧接着怒不可遏的指责与谩骂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 “我问妳,妳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这一切?妳这个没良心、恩将仇报的小贱人!” “安名莉,妳怎么可以这样做?妳也姓安,爸爸的公司倒了对妳有什么好处?妳太过份了!” “说什么妳也想帮忙,还说妳也会担心爸爸的身体,真是屁话!我看妳根本就想害死爸爸,害死我们一家!妳的心怎么会这么狠毒?” “当初根本就不该收养妳,贱人生的孩子就是贱人!” 安名莉面无血色的接受这一连串无由来的谩骂,本以为麻木的心瞬间又痛了起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她勉强自己开口问道,苍白的脸上像戴了个面具般的面无表情。 “姓褚的刚才已经在一堆人的见证下娶了妳的伴娘,妳最要好的朋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安以蕙对她大声叫道。 安名莉整个人呆愣住,就算突然被雷劈到,也不会比现在更震惊与难以置信了。 “不可能的。”她直觉否认。 “事实摆在眼前,现场有一百个证人。” “不可能的。”她摇头又说了一次,目光从安以蕙脸上看向其它人,希望有人可以出来说句公道话。 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你说该怎么办?我跟了你一辈子,连你搞外遇背叛我,我都还对你不离不弃,结果你给了我什么?一间快倒的公司和负债累累的未来你叫我们母子以后要靠什么过活呀?你这个没用的男人!”阿姨伸手搥打爸爸,哭天喊地的叫道。 安胜雄脸色极度难看的用力的将老婆推开,一个跨步来到安名莉面前,怒不可遏的攫住她的手,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妳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勃然大怒的对着她咆哮,一张脸因愤怒而涨成暗红色。“妳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要这样做?妳那个最好的朋友,根本全都是幌子。妳告诉我现在公司要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金主,结果妳竟然……竟然……” 安名莉的脑袋一片紊乱,既震惊又茫然。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南慧真的嫁给了褚力驭了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可能会这么做,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呀,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妳说,我养妳到底有什么用处?妳竟敢背叛我,我当初根本就不该收养妳,应该让妳直接饿死在外面——” “够了!”一道严厉的声响破空响起,一个男人突然横身挡在安名莉面前,同时解救了她快要被捏碎的手腕。 她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个正背对着她的男人。 “你是谁?”安胜雄怒目瞪视着突然冒出来陌生家伙。 费巳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好整以暇的将他从头看到脚之后,才缓缓开口—— “听说你是个病人,怎么在我看来怎么一点也不像?有病人骂起人来这么中气十足,打起人来这么有力气的吗?这一定是奇迹。”他啧啧称奇的说,一顿后又道:“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生病,谎称生病只是为了要骗孝顺的女儿替你卖身而已?” 大概谎言被戳破,安胜雄脸色遽变,想也不想便挥拳想打他,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谎言被拆穿了,就恼羞成怒的想打人吗?”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的家务事?”扯不开被箝制的手,安胜雄怒声吼道。 “我吗?我是名莉的男朋友。”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现场所有人都怔愣住了,尤其是安名莉。男朋友? “他是妳男朋友?”安胜雄怒瞪向她。 一连串意外事件让安名莉整个人陷在一种反应迟顿的境况里,她还来不及回答,费巳垠已先开口了。 “没错。”他退到她身边,用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纳入保护的羽翼下。眼角瞄到她放在桌上的手提包,他拿起塞进她手里。“我们走吧。”他对她说,想直接带她离开,却被挡住去路。 安胜雄稍微冷静一下,便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浑身透露着一股贵气,一种只有出身富裕之家,长期接受最好的教育才会拥有的气质。 为了能替爱女以蕙找到一个好老公,他对知名企业未婚的第二代、第三代都略知一二,却对眼前这年轻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会是漏网之鱼吗? 但是话说回来,安名莉那小贱人有什么管道或条件可以认识名门之后?怎么想都不可能。 “小子,你想带我女儿去哪儿?”他怒声质问。弄丢了褚力驭这个金主,他还可以再找一个,重点是货物可不能弄丢。 “我以为你的女儿是你身后那一个。” “这个也是!” “是吗?我听说你对外宣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怎么现在又突然冒出另外一个?” “这是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以后我可能会娶名莉。” “你凭什么想娶我女儿?你有钱吗?你以为我安胜雄的女儿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娶的吗?” “意思是要娶你女儿还要钱就是了?” “没错。” “好,要多少钱?” 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安胜雄呆了一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这家伙真有万贯家财测试他一下好了。 “聘金我要两千万。”他开口说。 “好。”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安胜雄瞬间瞠大双眼,分不出惊愕还是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父母亲叫什么名字?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安以蕙,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安夫人张美春双眼晶亮的立刻接话道,把自己的女儿拉到身边来推销,毕竟不是每天都能遇见这么一个年轻、帅气又有钱的好对象,机会要把握。 “爸,两千万太少了,公司需要五千万才周转得过来。”父母出场完换儿子上场。 真是蛇鼠一窝呀,费巳垠嘲讽的想,同时决定是该时候结束这出难看的戏码了。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赚到两千万,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但是我会尽快凑齐金额的。”他开口道,当场浇了那一家四口一头冷水。 “十年、二十年?”安胜雄难以置信的大声说。 “你不是现在就有两千万?”张美春也错愕的叫道。 费巳垠必须很努力的压抑,才能不让自己笑出来。 不过一转头看见身旁面无血色、完全没有反应,但背脊却僵直得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粉碎的女人时,他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怒气。 “这么需要钱,要不要干脆用抢的比较快?”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建议,然后接着说:“世风日下,原来天底下真有这么自私自利又绝情的父母,竟然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卖女儿,我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说完,他低头对安名莉温柔的说:“我们走吧。” 这回,他没让任何人将他们拦阻下来。 第二章 驾驶座旁的女人安静得让费巳垠有些担心,他不确定自己是怎么了,会跟着那群安家人走去新娘休息室,一开始只是纯属好奇,没想到却在不知不觉间插手介入。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看到有人打架、情侣吵架,甚至是男人打女人、大人打小孩,他都是有多远闪多远,彻底将“少管闲事”这四个字奉为圭臬。结果刚才的他是怎么了?怎会突然管起闲事来? 名莉。他听过一次就记住这个名字了。这没什么稀奇的,因为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所以他也记得站在房门口,听伴娘说有关于她的每句话。 私生女,父亲从没关心过她,把她当隐形人,十八岁就一个人搬出去独立,即使如此,她还是因为孝顺父亲而答应这门婚事。 这样一个女人听起来应该是有点瘦弱,个性却坚强倔强才对,这原是他的想象,结果看到本尊时,还真让他吓了一大跳,因为她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的个子出乎意料外的高,头发也出乎意料外的短,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常跷家的叛逆少女一样,一点瘦弱或坚强的感觉都没有,倔强的个性倒是稍微看得出来。 拥有这样外表和成长过程的她,照常理来想,遇到无理的事应该会据理力争才对,可是她却像个迷路的大小孩般,茫然无助的站在那里任那一群据说是“家人”的人责斥辱骂。 她的模样让他看了于心不忍,不自觉的便介入其中。 其实,把她从那群豺狼虎豹口中救出来,他就可以功德圆满的离去了才对,偏偏他就是莫名的放心不下她,担心他一走,她又会傻愣愣的回到虎穴去,因为她的愚孝就像是会让她做出那种事的人。 真是个笨蛋,既然十八岁就一个人独立了,怎么会看不出那个红光满脸,不管是说话或骂人都中气十足的混蛋脸上没半点病容,根本一点就不像个癌症病患呢?真是受不了。 愈想,愈觉得对她放心不下。 “南慧她真的结婚了吗?”安名莉突然打破沉静,轻声的开口问道,吓了他一跳。 “南慧?”他轻愣了一下,“妳是指妳的伴娘?” 她安静的没有应声,算是默认。 “对,她代替妳嫁给了我同学褚力驭。”他点头道。 “为什么?”她问。 费巳垠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因为东窗事发,我同学知道安家欺骗了他,妳并不是他原本要娶的对象,所以决定取消婚礼,包括原本答应要资助你们家公司的承诺。妳的朋友知道这件事对妳很重要,所以决定接受我同学提出的条件,改由她来当他的新娘,以换取资助安氏企业的承诺不收回。” 安名莉整个人呆住,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得她原本就面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眼泪在一瞬间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喃喃自语的摇头,拒绝相信。“南慧不会这样做的,不可能,不会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会的,不会。” 一顿,她蓦然紧紧地捉住他的手臂,朝他要求道:“拜托你把车子掉头,载我回去,拜托你。” “回去哪里?”他问她。 “饭店。我要去阻止她,她不能这样做,不可以为我这样做,不可以!”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迅速地对他说。 “婚礼已经举行过了,木已成舟,妳要怎么阻止?”费巳垠面无表情的告诉她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安名莉浑身僵直,呆若木鸡的看着他,才擦干的脸上瞬间又被泪水沾湿了双颊。 “是我害的,一切都是我害的……”她喃喃地哭泣道。 “妳不要想这么多,我相信褚力驭会好好对待妳朋友的。至少刚才在会场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将妳朋友保护得很好,没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一根寒毛。”他安抚的对她说。 “伤害?”她泪眼模糊的抬头看他。 “妳的亲友团有些失控。” 安名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心痛与自责。 她对不起南慧,她以后该怎么面对南慧?这一阵子南慧不只一次企图说服她不要结这个婚、怀疑爸爸生病的事,要她最好去医院确定一下,而她却执迷不悔,反过来对她说了一堆自私的希望。 结了这个婚后,也许爸爸和阿姨会对她好一点;也许她从此可以成为安家真正的一份子;也许等公司的燃眉之急解决了之后,爸爸的病情会变好;也许看在她未来老公有钱的份上,姊姊和哥哥不会再无视于她的存在,愿意对她友好…… 她在说这些话时,大多是开玩笑的语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的希望也是奢望。 南慧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将近十年的交情,让她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希冀,所以她才会不惜牺牲自己来帮她。 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她不要看不清楚事实,如果她不要这么坚持己见,如果她不要拉南慧来当她的伴娘,如果她没有觊觎那遥不可及的一点亲情的话,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怎么办,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再也没有脸去见南慧了,再也没有了。 *** 费巳垠带她到一间精品店买衣服,在店员侧目下换下一身新娘礼服,也借了人家的洗手间,卸下一脸的新娘妆。 从精品店离开后,安名莉心情很糟,糟到她无法遏制自己想借酒浇愁的冲动。 天还是亮的,没有酒吧或夜店可以让她喝酒,她见到路边的便利商店,于是要他停车,她径自冲进去拿了一堆啤酒,结帐后站在店里就猛灌了起来。 费巳垠将车停好,跟了进来,看见她靠坐在冰柜前的地板上,边喝酒边哭。很丑,却很真。 他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将她从地板上拉起来,只是静静地在一旁陪着她,因为她真的很让人放心不下。 喝了三瓶啤酒后,她有些茫的站起身,他急忙伸手去扶她,免得她跌倒。 “我要厕所。”她说。 他赶紧将她扶到洗手间去,一边暗自庆幸这间便利商店刚好附有厕所,否则的话叫他临时去哪儿找厕所给她用呀? “你出去。” 还会赶人就证明她没醉得太离谱。费巳垠退出女厕,却不放心的站在入口,以防万一有什么事他可以及时处理。 “呕~呕~” 厕所里蓦然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来她找厕所是为了要吐。才三罐啤酒而已就吐成这样,不会喝就不要喝嘛,干么自找罪受? “呕~呕~” 呕吐声持续了一阵子,费巳垠不由得担心起来。她不要紧吧? 厕所里突然沉静了一会儿,没再听见呕吐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冲水声与开门声,接着便是水龙头开水哗啦啦的声响。 再一会儿,女厕入口的门被推开,安名莉一脸苍白的走了出来。 “你还好吧?”他关心的上前扶住她。 “我肚子饿了。”她对他说,东西都吐光了,她的胃空得好难受。 费已垠本想说说她喝酒又呕吐的行为的,但看她一脸虚弱无力又苍白的可怜相,旋即又作罢。 “想吃什么?”他问。 “菠萝苦瓜鸡汤、姜丝炒大肠、宫保鸡丁、炸酱面、豚骨拉面、蛋包饭、牛排大餐” “你是醉了,还是故意刁难我?”她拉里拉杂的念一堆食物名称,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哭笑不得的打断她。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迟顿的低声答道:“我没有醉,如果能醉就好了。”她的情绪瞬间又整个低落下来。 “吃饭、吃面、吃牛排?给我一个答案就好。”不让她有时间去沉痛,他赶紧问道。 “都可以。”她低落的说。 “没有都可以这个答案。” “那就吃面吧。” “中式干面、汤面还是日式拉面?” “随便。” “没有随便这个选项。” “那就汤面吧。” “牛肉汤面还是其它汤面?” “都行。” “都行?我没听过这种汤面,哪里有卖?” 他一本正经的询问语气,让安名莉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看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勉强的扯了下唇角。 “很好笑。” “但我没看见你在笑。”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得让她第一次认真的将眼前主个男人看进眼里。 他长得好帅,简直可以说是秀色可餐,深邃的眼,挺直的鼻,性感的薄唇和刚毅有力的下巴,他的五官立体,略带着贵族的气质,却又不会觉得难以亲近,让人印象深刻。 他的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衣着简单不过仍看得出它昂贵的价值,紧绷的衣服下结实挺拔的体格,也很令人难以忽视。 这样一个大帅哥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对了,他好像说过褚力驭是他的同学。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婚礼会场,才会知道会场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把她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然后毫无怨言的陪在她身边任她使唤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对了,她并没有使唤他,不对,应该是她与他素昧平生,他为什么要为她出头,还一路陪伴她到现在?从离开饭店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吧?她看了眼便利商店外的天色,正逐渐灰暗下来。 “你”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想问为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怎么了?”费已垠眉头轻挑。 “你说你是褚力驭的同学?”她犹豫的开口问。 他点头,很高兴她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他身上了。“加州柏克莱大学硕士班同学。” “柏克莱硕士班?”她有点被吓到。 “不是什么名校。”他挑唇微笑,故意说着反话。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让他的嘴角又向上扬了几度,他拉着她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安名莉有些别扭,被一个陌生男人半搂半抱的扶着走,让她很不习惯。 “你确定?”他一脸怀疑的问,他就是看她似乎站不稳,才会扶她的。 “我确定。”她肯定的说,但他一松手,她整个人就歪歪斜斜的倒向一边,差点没摔倒。 “这样你还确定吗?”他再度扶住她,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的脑袋很清楚,但身体为什么不听话?”她迷惑的说。 “因为你醉了。”一顿,“酒量这么烂还敢喝酒。”还是忍不住想说她一说。 “我听人家说一醉解千愁,如果我真的醉了,为什么还这么难受?我没有醉。”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道。 费已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跳脱自责与难过。算了,既然跳不开,那干脆跳下去好了。 “你和她也是同学吗?她叫南慧对不对?”他问。 “我们是室友也是朋友。”她摇头说。 “你们住在一起。” “以前住在一起,现在没有。我第一次搬到外面住的时候,就是和她分租套房。她和我同年龄,却已经一个人在外面住了三年,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主个世界上比自己不幸的人,其实大有人在。” “不幸?”这两个字令人有些难以理解。 “南慧是个孤儿。” 费已垠轻挑了下眉头,感到些许意外,虽然他和那位南慧小姐只有短暂的接触了一下,但是她所透露出来的自信、强势和咄咄逼人的态度,实在是一点都不像个有孤儿身世的人。 “不像对不对?”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透露了他的想法,安明莉理解的问。 他点头,看见前方正巧有间牛肉面店,便带着她走过去,解决她肚子饿的问题。 “我也觉得不像,南慧的个性既开朗又乐观,虽然从小生长在育幼院,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又为什么要遗弃她,但她却一点也不怨恨,反倒感谢老天能让她碰到养育她长大的院长妈妈,让她能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还拥有许多兄弟姊妹,成长过程一点也不无聊。” 他让她说,为她叫好面,她不知不觉的愈说愈多。“南慧十岁前就要帮忙照顾院里的弟弟妹妹了,十岁以后她开始帮忙做家事,国小毕业便开始想办法赚钱,她做过很多事,捡破烂、做资源回收、帮同学写功课、帮邻居打扫房子,然后有一点钱后就开始放高利贷。”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费已垠和她相处了半天下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不带哀伤的笑容。 很甜,很可爱,又是一个和她身高、性格矛盾的地方,之前他可从没想到可爱这两个字可以用在她身上,但是,此际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唇边的那抹笑,真的很可爱。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安名莉一边吃面,一边说着南慧的一切。“南慧从十五岁开始就靠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到现在。生活费和学费都靠自己赚,二十岁以后生活稍微充裕一点可以存点钱后,就三不五时的寄钱回育幼院,帮忙分担院里的开销,我一直觉得她好伟大。” “将她养育长大的人一定更伟大,才能养育出这样的她。”他附和着她的话。 “你说得没错,院长妈妈真的很伟大。”她点头道,又吃了几口面才继续说:“我曾跟南慧去过几次那间育幼院,那里的生活环境是那么的匮乏,不管是吃的、住的、用的都一样,但是却充满了笑容与快乐,就像南慧一样,去过育幼院之后,我才知道南慧的乐观开朗、知足常乐是怎么来的。” 费已垠点点头。“环境往往能造就一个人的个性。” “我真的很庆幸能够遇到南慧,她不仅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是这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结果我却为了一群从来不曾关心过我的人害了她,呜” 她说着说着,竟然就哭了起来,害他吓了一跳。 “嘿,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谁说你害了她?说不定你是帮了她。”他柔声安抚道。 “帮了她?”安名莉抬头看他,眼睛和鼻子都已红成一团。 “我同学喜欢你朋友。” “你骗人。”她才没那么好骗。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我不相信,我替他们俩介绍的时候,他只冷淡的瞄了南慧一眼之后,就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了。”她吸着鼻子摇头说:“也许他是害羞。” 她忍不住拿桌上的筷子丢他:“不要跟我开玩笑。” “对不起,不过我说褚力驭喜欢你朋友的事是真的,相信我。”他避开她的筷子攻击,认真的对她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且相信你又如何?姓褚的喜欢南慧有什么用,南慧又不喜欢他,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呜南慧呜都是我害了你的,呜都是我都是我” 安名莉愈哭愈伤心也愈失控,逐渐引来店里其它客人们的交头接耳与指指点点。 费已垠眼看没办法,只好招来老板结帐,然后拉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我要去喝酒。”她抽抽噎噎的说,任他带自己出了面店。“你连喝啤酒都会醉,还要喝什么酒?”他蹙眉道。 “一醉解千愁你有没有听过?我想喝醉。”她双眼含泪,一脸愁苦的说。 “我送你回家。”他压抑着骂人的冲动,坚定的看着她。 “不要。”她蓦然脱离他的掌握,摇着头拒绝。 “不要?” “你不用再管我了,今天谢谢你,我会自己回家。”安名莉擦去脸上的泪水,一顿,她突然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知道也没什么用不是吗?因为以后他们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再见。 “再见,褚力驭的同学。”她对他挥手道,径自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走不到三步,她不被他攫住了手臂,“要回家的话,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要回家,我要去酒吧喝酒。” “我送你回家。”他定定的看着她。 “不要闹了,我都已经说了我没有要回家,我要去酒吧喝酒,你到底要我说几遍?”她挣开他的手,可下一秒又紧紧地被他捉住。“喂!”她有些生气的朝他叫道。 “我叫费已垠。”他突然对她说。 她恼怒的瞪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么。 “要喝我陪你喝。”他说。 既然他要陪,安名莉就让他陪,反正拒绝也没用,因为脚长在他身上,他要去哪儿她根本就管不着,重要的是,有免费司机可以载她到目的地,她何乐而不为? 再次坐上他的车,让他载着自己不知要前往何处,她突然惊醒的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她这举动似乎有些冒险又有些愚蠢,因为严格来说,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却毫不怀疑的跟他走。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但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能保证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即使他心里有什么不良企图也无所谓,南慧为了她都葬送掉自己一生的幸福了,而她,倒霉一点顶多也是让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非礼或强暴而已,算是惩罚吧自暴自弃的想。 在车阵中行驶一段时间,然后离开主要干道,弯进巷弄里,不一会儿便驶进地下停车场。 车子停妥后,她跟着他下车走进电梯,看他按下二十六楼的按钮。 “我以为酒吧大多在一楼或地下室。”她说。 “怕了吗?”他看了她一眼说。 “怕什么?” “我把你卖掉。” “如果卖得掉你就卖吧。”她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或关心。” 费已垠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这样说,不怕南慧听到会难过吗?她难道也不在乎、不关心吗?” “她会,但我已经没有脸再见她了。”安名莉蓦然低下头来,沙哑的低声道。对于她动不动就掉进自责的深渊这点,费已垠已经彻底放弃,不想再说什么了。反正说什么都没有用,她还是一样自责,罪恶感深重到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未日一样。 电梯到达二十六楼,打开门,他担心她太过沉浸在自己自责的情绪中,而没注意到他走出电梯,便环着她的肩膀,一起将她带了出来。 一踏出电梯,安名莉便发现眼前这地方根本不可能会有酒吧,因为电梯外只有两扇锻造门,像那种公寓住户的大门,不过看起来比较大、比较坚固、比较华丽。 “这里是哪里?”她不得不问。 “怕了吗?”他再度说了句刚才在电梯里说过的话。 她一怔,不甘示弱的也回了刚才的回答。“怕什么?” 费已垠微笑,从口袋拿出钥匙,将大门打开,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挑着眉头看她有没有这个胆量跟他进门。 谁怕谁!安名莉下巴一抬,迈开步伐走了进去。门内并没有任何的惊喜,当然也不会别有洞天的隐匿了一间高级酒吧在里头之类的,住家就是住家,只不过感觉起来是偏向没人居住的样品屋而已。“我说我要去酒吧喝酒,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不悦的转身,双手盘胸的质问他。 “要喝酒不见得得去酒吧。” “意思是你这里有酒给我喝?”她脸上写着不相信。 “过来。”他带头往偌大客厅的一角走去,停在一面墙前,只见他手往墙面一推,就像是变魔术般的,那面墙突然旋出一个装满各式各样名酒、香槟和红酒,大多是红酒的酒柜。 “我以为这里是样品屋,怎么会有这么多酒在这里?”她惊讶的脱口道。 “酒是我收藏的,至于这里看起来会像样品屋,是因为这个房子上个月才刚装修好,我还没正式搬进来住的关系。”费已垠简单的解释,打开恒温防潮柜,从里头拿了瓶酒出来问她。“要喝吗?” “这不是你的收藏吗?”她不确定的问。 “同样的好酒,我不可能只收藏一瓶而已,你大可放心。”他微笑。“可是我只是想要醉而已,喝便宜的酒就行了,我不想浪费你的好酒。”她犹豫的说。 “就当我想喝,你陪我好了。”他微笑响应,熟练的除去瓶口的软木塞,拿了两个高脚杯朝客厅的沙发走去。 他酒都打开了,安名莉还能说什么?喝就是了,反正她的目的只是想喝醉而已。 第三章 “可恶的你为什么不早点来通知我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我恨你都是你害的不是我害的是你害的。是你我恨你”安名莉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嘴巴却仍呓语不断,感觉还真的是挺可爱又好笑的。 费已垠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打算将她安置在客房里,却在走进客房后,发现房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床。 怎么会这样?他以为小弟跟他说一切都打理好了,随时要搬进来住都没关系,是他听错了吗? 紧蹙了下眉头,他抱着她转身朝主卧的方向走去,推开房间,房里的灯在微电脑的控制下自动亮起,床上髭软舒适的被褥清楚的显现在他眼前,他松了口气的走向床铺,将怀中的女人轻轻放下,再帮她盖好棉被,走出房间。 他要去打电话骂人。 “费宇杰,你在搞什么鬼?不是说房子弄好了,我随时都可以搬进来住吗?” 他不满的对电话那头的小弟说。 “没错啊,你去看房子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客房里为什么没有床?” “因为老大你实在是太龟毛了,为了防止你不喜欢主卧那套,我才会留个空间让你自由发挥。到时你只要把主卧那套移到客房里去就行了。我很聪明吧?”小弟的语气里尽是得意。 “聪明个鬼!”他没好气的说。“不喜欢我自己会把它换掉,你自作什么聪明呀?” “拜托,老妈节俭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害我被她骂死呀?我才不干!” “关老妈什么事?” “那间房子是她儿子要住的,你以为她不会来关心吗?为了达到你奢侈的要求,我都不知道被老妈念几次了,我何必要为了一张床再自找罪受?” 费已垠顿时无言,如果老妈真有插手的话,那他可能就错怪小弟了。不,他身为一个专业设计师,根本就不该让外行人插手才对。 “总而言之这是你的错。”他下了结论道。 “嘿,好心帮你还要被责备,天底下有这么没道理的事吗?看这情况我应该三缄其口,不要告诉你那件事,免得到时候得不到感谢就算了,还里外不是人。”费宇杰哼声道。 “什么事?”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费宇杰,你要我明天跟老爸说,你已经想通了,决定回公司接掌公司了吗?老爸听了一定会很欣慰,而我就可以准备功成身退了。”他搁下威胁。 电话那头在一阵沉默后,传来费宇杰愤愤不平的声音。“人久只会拿这件事来威胁我。” “到底什么事?还不说吗?”费已垠无声的微笑。 “老妈已经在帮你物色相亲的对象了。”他突如其来的说。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费已垠愕然的叫问:“什么?”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老大。”费宇杰似乎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该死。”费已垠忍不住低咒出声,眉头紧蹙的将手机丢到沙发上。 老妈是吃饱太闲,没事找事做了吗?竟然瞒着他搞这套!他才刚从美国回来两天而已耶,她会不会太急了点呀? 太好了,他刚才本来还想留张纸条给卧房里的娇客,然后回老妈家去睡觉的,这相子打死他,他也不会自投罗网,他决定从今天起,要离那个有老妈在的家愈远愈好。 看样子他今晚得睡在客厅里了,他无奈的看着眼前凌乱的茶几桌面,然后轻叹一口气,起身动手收拾,打理好客厅后,他走回主卧室,安名莉仍维持不变的姿势沉睡着,不知道她介不介意把床分一半给他睡?kingsize的大床足够两人在不碰触到对方的情况下,安稳舒适的睡上一晚。 算了,瓜田李下,他还是认命点去睡沙发好了,免得自找麻烦。 费巳垠靠着当初小弟在设计这间房子时e-mail给他的平面设计图的记忆,找到隐藏在隐形门后的衣帽间,想碰碰运气可不可以在里头找到另一床被褥,没想到却看见里头放满了他的衣物,一应俱全,全依着他的喜好所购置的。 一定是老妈的杰作,让他又爱又恨的老妈啊。 既然有了换洗的衣物,他当然不会放弃洗澡这样的享受,他走进一旁五星级设备的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之后,才抱着在衣帽间找到的另一组蚕丝被到客厅,倒在沙发上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间,那带着呜咽的呓语穿过迷蒙梦境将他唤醒。 “……对不起……呜……对不起……呜呜……” 他睁开眼,想到暂居在他卧房里的娇客,翻身而起,朝主卧室大步走。推开虚掩的房门,呜咽声更加明显,“安名莉?”他走到床边,轻声唤道,想确定她到底是已经清醒了,还是在梦中哭泣? 她没有应声,但呜咽声却在一瞬间压抑的停了下来,于是他知道她是醒着的。 费巳垠轻叹一口气,坐到床边,伸手轻放在她背对着他的肩膀上,轻声地开口道:“你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醉醒了,就该忘了一切。” “走开。” “这是我家、我房间,你要我走哪儿去?”他再叹息。 安名莉沉默了一下,蓦然坐起身哑声道:“那我走。”她移动身子要从床的另一边下去,却被他拉住手臂。 “三更半夜你要走去哪里?”他无奈的问。 “不用你管。” “我不能不管。”他沉静的说。 “为什么?”她问他,沙哑压抑情绪的嗓音逐渐失控,“你以为你是谁?”她挣开他的手,迅速地跳下床去,却没有转身就走,反倒几个大步逼在他身前。 “对了,我忘了你是禇力驭那个混蛋的同学。”她咬牙切齿的嘲讽道,虽然气势因沙哑哽咽的嗓音而显弱了些,“混蛋的朋友也是混蛋,你早就跟那家伙串通好了对不对?利用我来威胁南慧就范,然后再由你来扮好人,陪在我身边安慰我、帮助我,让我心生感谢、对你不设防,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对不对?你们两个都是混蛋、人渣、恶魔!” 费巳垠知道她是因为心里难过,心情不好才口不择言,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任她发泄。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对不对?你想要我的身体对不对?” 他皱起眉头,不知道她脑袋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一下子跳得这么离谱。 要她的身体?她到底从哪儿冒出这神来一笔呀? “想要就给你呀,来呀!”他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怎知她又逼近他,挑衅着他。 “你现在情绪激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沉静地对她说,可她根本听不进去,突然大胆的跨坐在他大腿上。 “怎么,觉得好人还当不过瘾吗?你比较喜欢心悦诚服的温柔女人,不喜欢咄咄逼人的吗?可以呀,我也可以变得温柔诱人。”她突然改变说话的语气,变得轻声细语、呢哝柔媚。 费巳垠浑身一僵,严厉的朝她警告的低吼,“安名莉!” “不要客气,我是主动的、认真的、诚心诚意的。”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挑逗的抚弄着他敏感的颈背。 “安名莉!”他浑身僵硬,将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拉下来,没想到她接着竟在他的腿上扭动着她的小屁股,还不断在磨蹭到他的“痛处。” 她趁他不知该怎么反应的瞬间挣脱他的箝制,再度搂住他的脖子,倾身亲吻他的下巴,伸出舌头挑逗的在他耳朵上乱舔一通。 “来嘛,你不主动一点,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做?这是我的第一次。你喜欢吗?听起来有没有让你兴奋一点?”她的手从他脖子上滑下来,扯着他的上衣。 “住手,安名莉!”费巳垠挣扎的抓住她的手低吼,快要被她逼疯了。她不理他,再度将他的手甩开,突如其来直接将手往他腰下探去,覆上他的“痛处”。 “啊,真的是硬的,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样,你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她竟然还火上加油的说道,然后企图揉捏他的“痛处”。 他倏然低吼一声,再也遏制不住欲望,将她压倒在床上,目光灼热的看着她…… 房里一片沉静,除了两人剧烈的呼吸与心跳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也或许是他们的呼吸和心跳声太大了,掩盖了其它声音。 安名莉没有说话,而却不得不开口说,“我会负责的。”他粗嘎的喘息不已。她依然沉默不语,费巳垠也不在意,反正他已经决定了他们的未来,那就是她得和他交往,等相处过一阵子后就结婚。 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带着她翻身,他将她安置在自己怀中,然后闭上眼睛,想象着未来与她共组家庭会是什么样子,不知不觉的让疲惫与满足将他带入梦中,沉睡。 而她,一夜未眠。 早上本来,佳人已不见踪影,费巳垠暗骂自己糊涂,竟然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发觉,最糟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他迅速的想到褚力驭,既然他们俩人曾经是未婚夫妻,他应该知道她的联络方式才对。 他立刻拨电话到褚家,得到的结果是他同学昨晚没回家,于是他问了他的手机号码,改拨手机找他,但他手机未开机。该死,那家伙关什么机呀?费巳垠完全忘了昨晚是人家的新婚之夜,关机不让任何人打扰是理所当然的。 没办法,他只好换个管道找人。 再次感谢小弟的体贴用心,家里连计算机都准备了,网络自然是最基本的配备。 他上网找到安氏企业的基本数据后,立刻打电话到该公司找安胜雄。 不过,电话被挡下来。他早该料想到的,对方不见得会接这通来路不明的电话,而想要从电话中问出安名莉的住址和电话更是难上加难。 最后,他只好亲自走一趟安氏企业,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不管是安胜雄或她兄长安谨豪都没到公司上班。他们肯定还为了昨天在婚礼上所发生的事羞于见人。 这下子他到底要去哪里找人呀? 再度拿起手机拨给同学,结果仍是未开机。他拨到褚家,得到的响应——先生还没回来,也没有打电话联络,气得他差点没把手机摔烂。 安名莉现在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要一声响的就偷偷离开?她对昨晚的事后悔了吗?恨他吗?会不会因此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傻事?如果她一时想不开跑去自杀的话……天啊,他真的是快要疯了啦!而他却连自己为什么觉得快疯掉、为什么要这么紧张都不知道—— 不,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而已,也才不过一天一夜,他怎么可能会如此的在乎她、担心她、紧张她、放不下她呢? 绝对不是因为他和她发生一夜情的原因,这种事过去不是没有发生过,但他从不曾为那些对象牵肠挂肚过一秒钟。 那是因为可怜她或同情她吗? 不,更不是,他对她牵肠挂肚是发自内心更深一层的悸动,一种名为喜欢、心动的感觉。 他喜欢她。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一个人,但是没错,他就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会对她放心不下,才会紧张她、担心她、在乎她,甚至在昨晚和她发生关系后,便毫不犹豫的说出他会负责的话,毕竟火是她点的,他即使不想负责,也没关系。 “铃……” 握在手上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费巳垠赶紧低头查看来电显示,一见是褚力驭马上快如闪电的接起。 “喂,你知道安名莉的手机号码吗?”他开门见山的问,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同学几乎同时间问他—— “安名莉在你那里吗?” 他呆了呆,“什么?” “安名莉在你身边吗?”褚力驭再度问道。 费巳垠蹙紧眉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你为什么打我的电话找安名莉?”他问。 “昨天我看到你带她离开。” “昨天的事!”“我知道那是昨天的事,”褚力驭打断他,“但是她既没有回安家,也没有回她住的地方,我只能从你这里碰运气。” “你找她做什么?” “只有她知道南慧的联络电话和住址。” “南慧怎么了?” “跑得不见踪影。”电话那头稍微停顿了几稍,才传来他无奈的叹息声。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情况和他一模一样,费巳垠相信自己一定会大笑出声,可是他现在连苦笑都挤不出来。 “你去过安家也去过她住的地方找过她了?”他问,“电话也打过了?没人接?” “她没开机。” 费巳垠叹了一口气。 “安名莉她真的不在你那边?”褚力驭不死心的再问。 “如果她在这里,我刚才会向你要她的手机号码吗?”费巳垠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无奈的反问。 “你干么想要安名莉的电话?”他好奇的问。 “那你呢,又为什么要找南慧?”费巳垠不答反问。 “她是我老婆。”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而她是我未来的老婆。”费巳垠叹息道。 “谁?谁是你未来的老婆?”褚力驭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 “安名莉。”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一片沉静,过了几秒才爆出褚力驭难以置信的惊叫声,“你们两个?” 费巳垠将手机从耳朵边拿开,以防自己的耳膜被他的音量震得受伤。 “你有必要叫这么大声吗?”他喃喃抱怨道。 “你们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褚力驭的语气里尽是好奇。 “没什么。” “没什么会在一夕之间从素昧平生的两个陌生人变成‘未来的老婆’?”他一点也不信,“你们是不是上床了?”如果看得见他现在的表情,褚力驭的脸上一定是一脸奸诈坏笑的模样。 “几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费巳垠撇了撇唇说。 “哈哈……真被我猜中了?你们两个,哈哈……”他在电话那头笑不可遏。 “才结婚一天就把老婆搞丢,这样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不错。” 褚力驭在一瞬间完全止住笑声,“你这家伙就不能让我放松心情的笑一下吗?”他苦声抱怨道。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不道德的。”费巳垠也有话要说。 “想一想,我们两还是难兄难弟。” “没错,所以大哥也别笑二哥了。” “有道理。”褚力驭轻叹一口气,“总之,我们现在要找的目标一致,不管谁先找到人,记得通知对方一下。我先给你安名莉的联络电话和住址,你手边纸笔吗?” “等我一下。”费巳垠从车里的置物箱内找到纸笔,“好了。”接着,他便将褚力驭告诉他,关于安名莉所有的联络方式,包括她的手机、住址,安家的电话、住址、公司的电话、地址全部都抄下来。结束通话后,费巳垠先拨电话到她公司找人,得到的结果是她今天请假没到公司上班。 他再打她的手机,也如同褚力驭跟他说的一样没开机。至于安家那群混蛋,竟然用一句“我家没这个人”,就把电话用力挂断。没这个人是吗?真是太好了,他会把这句话谨记在心,记得安名莉不是那一家的人,他会记得很清楚,非常清楚的。 虽然褚力驭说他曾去她家找过她,她并没有回家,但是当时没有,不见得现在也没有。反正他现在也无计可施,干脆去她住的地方守株待兔,有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迟早会回去的。 想罢,费巳垠立刻驱车前往她的住处,没想到他才刚刚到达目的地,找到停车位把车子停好,就接到褚力驭打给他的电话,说安名莉正他那里。 “留住她!”二话不说,费巳垠立刻发动车子心急如焚的朝褚家飞驰而去,途中还闯了三个黄灯和一个红灯,然而即使如此,等他风尘仆仆的赶到褚家时,安名莉还是跑掉了。 第四章 早上醒来,四周少了孩子们尖叫的笑声,安名莉一时之间还有点不能适应。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她跑到中部山区民宿窝了快两个星期,民宿的主人家里有一对三岁多的双胞胎兄弟和一个刚满两岁的女儿,三个小孩都非常的活泼好动,每天只要一张开眼睛,屋子里就充满他们的声音。 刚投宿的前三天,她真的很不习惯他们的尖叫声,但是也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与吵闹,她的情绪才没跌落谷底,并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走出低潮,重新回台北来面对一切。 那天离开费巳垠的家之后,她先回安家搞清楚父亲的病到底是真是假,然后和那一家人大吵了一架,将这些年始终压抑在心里的哀伤与怨恨一吐为快,因为父亲胃癌的事竟然真的是场骗局,而那一家四口不仅不觉得抱歉,还嘲笑她太笨了活该被骗。心已经不会痛了,只有心寒而已。她终于看清一切,不再觊觎那遥不可及的亲情。 “从今以后,我会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决定了要与安家断绝一切往来。 虽然自觉没脸见南慧,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褚家,因为她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想对南慧说,更有一百万个警告要给褚力驭,如果他敢对南慧不好或让南慧伤心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不会放过他,即使做鬼了都不会! 不过她的警告——或者该说威胁都还没说出口,就被褚力驭十万火急的冲向她追问南慧的联络方式的模样吓呆了。 那个冰人竟然会为了南慧的不告而别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样子费巳垠并没有骗她,褚力驭是真的喜欢南慧,虽然她完全想不透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是至少可以让她松了一口气。她相信被爱比爱人更幸福,如果褚力驭是真心喜欢南慧的话,以他的条件,南慧应该会得到幸福才对。 所以她把南慧的电话和住址给了他,只是没想到他除了跟她说声“谢谢”之外,竟还跟她说,希望能早点收到她和费巳垠的喜帖,害她当场吓得目瞪口呆,然后转身就跑。 费巳垠、费巳垠、费巳垠……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去想昨晚令她羞窘难当又尴尬不已的一切,想把那一切当成梦一场的让时间将它冲淡。 但是,谁可以告诉她,褚力驭怎么会突然冒出“希望收到她和他的喜帖”这么一句话? 她不认为褚力驭懂得未卜先知,换句话说,他和费巳垠一定有联络,而且那个家伙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并不想将昨晚发生的事当成单纯的一夜情。她想起昨晚他在睡前对她说的那句话——我会负责的。可是错又不在他,他到底想负责什么?她越想起昨夜的种种,越让她觉得难堪和羞愧。她想,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强暴”他。她还是想找南慧,想亲口跟她说句对不起,但南慧就像从人间蒸发般,让她找了几天还是找不到人。 南慧是不是在生她的气,是不是不要她这个朋友了? 一堆事全挤在一起,让她心情紊乱、茫然不知所措。说她逃避也好,散心也罢,她当天就搭车南下,在市区买了一些必需品就躲到山里去静心了。 过去将近半个月远离尘嚣的生活真的让她平静了不少,不过也让她的荷包扁了不少。 重回台北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和公司联络,请求复职,没想到却青天霹雳的听说她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原因是无故旷职。 无故旷职? 她见鬼的什么时候无故旷职了?她明明有向经理请假,也得到允许了,不是吗?她立刻请同事替她转接经理,结果他却彻底的否认了她曾经打过电话跟他请假、以及他准假的事!那个王八蛋!虽然她早知道那个王八蛋很在意功高震主这件事,但是他之所以能当上设计部门的经理,也是因为她这个下属屡建奇功,才将他一路推上经理的宝座不是吗? 她并不在乎职位的高低,因为是真心的喜欢广告设计,才会走这行的。可是将她利用完,就将她一脚踢开,这会不会太现实也太夸张了?!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连上头也这么迷糊的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连问都没问过她就将她开除了? 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要她继续待在那个王八蛋底下工作,她宁愿走人。更何况她有能力,就不信她会找不到新工作。 事实上,早在一年前就陆续有公司私下和她接触,想要挖角她,她只是懒得适应新环境才没有跳槽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间公司多善待她呢! 像是为了赌一口气,她挂断电话后,立刻翻箱倒柜的寻找当初想要挖角她的人留给她的名片,打电话到该公司试探对方是否仍有意想要她? 第一张名片的人出差到大陆去了,第二名片的人正在开会,第三张名片的人很意外会接到她的电话,然后在一听出来她有意换工作后,二话不说立刻开出她现在薪水的两倍高薪,还安了个副理的职位给她,希望她能越快到职越好。对方都表示出十足诚意了,她当然也该投挑报李一下,二话不说的回答说好,她下星期一会准时到公司报到。 至于接下来空闲的三天嘛,她打算要搬家。既然薪水多了一倍,她实在没必要再虐待自己住在这五坪大,连扇窗户都没有的小套房里。替自己换间大一点、空气流通一点的新住处吧,她应该要对自己好一点才对。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费巳垠看着摊放在他办公桌面上的新进人事资料,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实在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惊喜比较多,还是惊愕比较多。 安名莉,名字没错,照片也没错,的确是她,那个让他找了半个多月,却像从人间蒸发般的女人。没想到在他遍寻不着,几乎就要放弃之际,她竟然自投罗网的出现在他公司里,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来呀,害他失眠了半个月,体重足足瘦了至少有五公斤。 “总裁觉得怎么样?”设计部经理问他。 好好好,好到不行。他在心里回答着,却没忘了自己身为经营的身份。 “我没听说设计部有缺人,怎么会突然应征新人,还支付这么高的薪水?”几乎是标准的两倍,他提出质疑道。 “因为安小姐并不是应征录取的,而是控角来的。”设计部经理回答。 “挖角?”费巳垠有些惊讶,因为他压根儿没想过工作能力竟然好到让人高薪挖角的程度,她还真是个喜欢让人惊喜的女人呀。 “她有什么能力值得公司挖角?”他好奇的问。 “安小姐虽然很年轻,却已经有了四年的设计经验。总裁应该知道‘卓越设计公司’吧?那间公司在三年前本来还是间没没无闻的设计公司,现在却在业界异军突起,总裁知道为什么吗?” “李经理的意思是说,卓越的成功和安名莉有关?” “没错,我私下调查过,过去两年卓越在电视上令人印象深刻的广告,几乎有三分之二都是出自安小姐的构思。创意是无价的,我相信她的价值绝对远超公司所付给她的薪水。”李经理打包票道。 费巳垠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低头在核准栏上签名。 “希望她真的能成为公司设计部的常胜军。”他将卷宗夹合上,递还给李经理。 “一定会的。” “谢谢你。”费巳垠突然说道。 “总裁?”李经理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谢谢你将她带到我面前,费巳垠在心里说着,嘴上却道:“谢谢你替公司挖了个好人才。” “这是我该做的。”李经理一本正经的说,“希望安小姐不会让公司失望。” “至少我是绝对不会失望的。”他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一句。李经理再度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费巳垠对他微微一笑,“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今天是安名莉正式到新公司报到的日子。 “凌宇”是一间营销公司,业务量和客户比卓越多上十倍不止,除了设计部门外,对于商品的导入、整合、营销都拥有独立部门,具有相当规模的大公司。 安名莉直到到公司报到之后,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忍不住偷偷地“判”了起来。 在这样一个大公司里,她真的有办法生存,达到公司支付她高薪所应达到的要求吗?她突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李经理带她大略的参观过公司,并向各部门简单的介绍她之后,终于带她走向她未来的栖身之处——设计部。 她脸带微笑,一派轻松的跟在李经理身旁,看起来既从容不迫又信心十足,但是只有天知道,她有多么的忐忑不安与紧张。当李经理推开设计部大门时,她差一点点就想转身拔腿逃跑——没跑的原因是她看见一张熟面孔。 事实上她是看见许多张熟面孔,都是以前在客户公司比稿时遇见过的人。曾经在设计专业上输过她,她的心才稍微定了点。 “这位是安名莉小姐,相信不用我说太多,大家一定都认识她吧?”李经理开口介绍,“从今天起,她将会是我们设计部的一员,希望大家合作愉快,能够碰撞出更多灵感的火花。大家拍手欢迎她。” “谢谢,我会努力的,还望大家多多指教。”在鼓掌声中,安名莉谦虚的向大家点头道谢。 李经理还有会要开,便将她交给副理刘成峰,这位刘副理也是熟面孔中的一员。 “真没想到你会变成我的同事,欢迎你。”刘成峰与她握手,满脸笑容,诚挚的对她说。 “我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希望副理以后多指教和照顾。” “照顾还可以,指教我可不敢。”他摇了摇头,“你在公司或许是个新人,但是在广告设计上却是个无人不知道的妙点子精灵。” “什么妙点子精灵?”安名莉愣愣的问。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同行为你取的封号,因为你总有层出不穷的妙点子。” “我该说什么?替我取这封号的人真有创意?”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谢谢。”他咧嘴道。 她呆了一呆,“别告诉我这封号就是你取的?” “正是在下。” 除了哭笑不得之外,安名莉顿时又多了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不过说真的,你怎么会离开卓越?我还以为你已经在那里生根了,而且根从十楼地板深入到地下二楼了说。”他开玩笑的说。 “不是我要离开的,我是被开除的。”安名莉老实的托出。 “什么?卓越的人是笨蛋吗?”刘成峰愕然的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瞠大眼。 “没错。”她点头附和。他顿时大笑出声,带她到她的座位去,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她将要负责的职务范围,然后将历年来公司的设计产品纪录文件和公司章程交给她看,让她先稍微的了解公司,下午再正式交付任务给她。 “对了,你晚上有事吗?大家想替你办个迎新会。”临走前,刘成峰突然想起这件事,开口问道。 “不必麻烦了。”她摇头道。 “这不是麻烦,而是享受,因为公司出钱,你可别阻挡大家享受公司的福利。”他调皮的对她眨了眨了眼。 “知道了。”安名莉失笑道。 “再说一次,很高兴和你成为同事,安名莉副理,欢迎你。” “谢谢!” 晚上的迎新会在一间日式烧烤店举办,他们包下二楼所有座位,设计部包括李经理和刘成峰在内全员到齐,总共有二十二人。公司设计部的人员,竟然比卓越全部员工只少上两个人而已,还真的是有点吓到她了。大伙吃得高兴,玩得尽兴,就像刘成峰所说的,他们是在‘享受公司的福利’,跟欢迎她的加入实在没太大关系。 不过她的组员,小丁、何薇、阿强、美玲和财哥五个人,倒是尽心尽力的在帮她迎新,除了要当主持人之外,还得当服务人员和上台表演,把场子炒得很热。 这还是近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忘了所有烦恼,开怀大笑。 酒足饭饱后,那些原本只顾吃的同事们突然开始一个个跑来找她敬酒,虽然她直截了当的说她不会喝酒,可不可以以茶代酒?但那些家伙完全不管,讨价还价的说她没办法干杯没关系,至少要半杯,要不然一口也行。 “一口?拜托,二十几人二十几口,加起来也好几杯耶!”她忍不住抗议。 “没关系,如果你真的醉了,我会叫人送你回家的。”刘成峰咧嘴这样说,“我先干为敬了,副理。”来找她敬酒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的头一仰,就把烧酒杯里的烧酒一仰而尽,然后放下杯子,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喝,四周的人则鼓噪了起来。 “副理喝、副理喝、副理喝……” 安名莉急中生智的端起坐在她身边刘成峰的酒杯,送到他面前说:“副理,大家在叫你喝呢。” 他一脸好笑的瞄她一眼,接过杯子一仰而尽,同时间听到四周的人改声道:“安副理喝、安副理喝、安副理喝……” “这下子看你怎么赖。”他看好戏的对她说。 她顿时垂下肩膀。这下子真的赖不掉了,因为全场姓安的人就只有她一个,更别提是安副理了。 她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拿起烧酒杯,轻啜了一口,大家见状,接下来轮番上阵的向她敬酒,全都以一干而尽的方式,让她完全不敢以应付的方式回敬,大概与三、四人互敬后就喝完一杯酒。最后,她至少喝了五、六杯,再也受不了的跑到厕所狂吐一番。也许她真的在厕所里待了太久,门外传来同事关心的声音,“安副理,你没事吧?” 有事,她快要难过死了,安名莉坐在马桶上,抱着又晕又痛的脑袋在心里答道,却开口说:“没事。” “经理要我来跟你说,总裁来了。” 总裁?她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完全听不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对了,像凌宇这么大的公司,听说还有海外事业部,当然会有总裁了,跟卓越那样的小公司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总裁大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不可能是特地来参加她的迎新会吧?不过不管是不是,她是今天的主角,不现身是不行的。 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她扶着厕所的隔间墙站了起来,伸手将门打开,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副理,你还好吧?”何薇急忙伸手扶住她。 “谢谢。”她向她道谢,同时苦笑了一下,“不是很好。” “原来副理真的不会喝酒,不过从脸上看不出来,因为你的脸一点也没变红,就跟没喝酒前一模一样。” 安名莉洗了洗手,用冰冷的手心冰敷了一下额头,看这样会不会让自己的头不要那么晕,好像有一点效果。 “走吧。”她对何薇说,率先朝女厕出口走去,怎知跨出去的脚步却完全不听使的让她整个人斜向一方。 “小心。”何薇再度伸手扶住她。 “对不起,我的身体不听使。”她歉声道。 回到热闹依然的迎新会场,李经理似乎等她出现等了许久,一见她现身,立刻跑到她面前。 “你还好吧?”他先问她,紧接着说:“总裁来了,你快跟我过来。” “谢谢。”安名莉对仍然扶着她的何薇说。 “要不要我扶你过去?”何薇担心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不用了,谢谢你,何薇。”她轻摇了下头,被人扶着出场太大牌了,她可不想让第一次见面的总裁大人以为她是慈禧太后转世,出场还要有人搀扶才行。 “那你小心点。” “嗯。” 强忍着头痛与晕厥的感觉,她一路扶着走道上的椅背,跟随快她好几步的李经理走向一位背对他们而坐的人,刘成峰也在座。 “总裁,安副理来了。”李经理停在桌边说道。 她赶紧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在总裁起身转向她之前,走到他面前,并且向他行了一个鞠躬礼。 “总裁。”她尽量表现出恭敬的模样,但是所有的努力却在她起身时,身体因晕厥而整个人往前倾倒而付诸东流。 “啊!”她遏制不住的惊叫出声,随即,一双坚定有力的手将她扶住,让她幸免于难。 “安副理,你怎么了?没事吧?”李经理惊叫道。 “没事。”安名莉勉强的说,抬起头来对救命恩人道谢,“谢——”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一张令她避之而唯恐不及的脸!费巳垠!! “总裁,安副理刚才被大家灌了不少酒,所以有点醉了。”李经理为她解释,而她只听见前面两个字就呆住了。 总裁?他是总裁?凌宇的总裁? 她顿时有种被雷打到的感觉,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呢?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这么背! “你……” “第一次见面,你好。”一听见费巳垠开口,她立刻抛开所有震惊与难以置信,迅速的打断他的话,就怕他会把他们俩认识的事说了出来。 她皮笑肉不笑,眼神凶悍还带着警告,让费巳垠差点没笑出来。不过当她推开他的手,摇晃的后退一步,还得伸手扶住一旁的椅背来稳住身体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明天还要上班,为什么要让大家喝这么多酒?”他皱起眉头的问李经理。 “对不起。”李经理浑身一僵,立刻低头道歉。过去的老总裁只要求员工的安全问题,并不介意大家在迎新会上喝杯小酒,他以为新任总裁也一样,且上回为总裁所开的迎新酒会,总裁似乎也不在意大家的小酌,还跟老总裁说了几乎一样的话,要他们喝酒不开车,注意安全。 “大家都喝了酒吗?”费巳垠再问。 “嗯,不过都喝不多,我会负责确定大家安全的。”李经理保证的说。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安副理已经醉了,我送她回家。”他点头说。 “好。”李经理松了一口气迅速点头,下一秒他意识到总裁的话,惊愕的睁大双眼,“啊?”总裁刚才是不是说要送安副理回家啊? “怎么了?” 李经理看向安名莉,她听见总裁要送她回家,也露出一脸被吓呆的表情,双眼震惊的圆瞠着。 想一想,这里的每一个都喝了酒,只有刚到的总裁滴酒未沾,而且看安名莉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也的确是醉了,刚才何薇也说刀子在厕所吐了。总裁如果真有乃父之风的话,会关心下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也没什么好讶异的。 “没什么。那么安副理就麻烦总裁您送她回家了。”李经理迅速地说。 费巳垠点头,再待一会后,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接过去刘在峰为安名莉拿来的皮包和外套,扶起不知何时瘫痪坐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的安名莉先行离开。 第五章 一踏出烧烤店,安名莉立刻挣开费巳垠的搀扶,不再继续装醉装困。不过,装困是假的,醉却是真的,所以她一将他推开,整个人便头重脚轻的往后倒去,差点没跌个四脚朝天,幸好他眼捷手快的将她抓住,一用力,她再度落入他怀中。 “有了之前的经验,你还学不乖吗?”他问她。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重点是她要赶快远离他。 “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她挣扎的推着他。 “你连路都走不好了,别说笑话。” “我会搭出租车。”她继续推着他,但他圈在她腰间上的手却一动也不动,还霸道带她往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走去。“有我这辆免费的车,何必舍近求远?”他拉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喂,我说不得”她的话被他关上车门的动作打断,她气得用力喷了一口气,伸手将车门推开,径自下车。 “你干什么?”刚从驾驶座那方坐上车的费巳垠问道。 “我要搭出租车回家。” “没有钱要怎么搭出租车?”他举起手上的皮包!她的。 安名莉愕然的瞠大双眼,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皮包在他手中。“那是我的皮包,还给我。”她朝他伸手叫道。 “上车。”他只对她说了这两个字。 她用力的瞪他,愤愤不平的坐回车上,大力的关上车门。“皮包还我!” “到家后我自然会还给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强忍不适的问。 “你确定要现在谈,不先休息一下吗?” “比起休息,我更想快点离开这里,远离你。” “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他吗?安名莉不认为自己讨厌他,她只是觉得尴尬、紧绷、烦恼,有一股想要逃离现场的冲动。还有就是,如果他敢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她想她会尖叫,而她一点也不想象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般在他面前放声尖叫——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阵子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他问她。 “我没有躲。”她才不承认自己在躲他。 “她,那我换个问法。这阵子你到底去了哪里?”费巳垠从善如流的改口问道。 她不由自主的轻撇了下唇瓣才回答,“山上。” “山上?”他愕然的看着她,不确定她是在开他玩笑还是认真的。 “南投山区里的一间民宿。” “为什么不开手机?” “就是为了想要找寻宁静才上山去的,开手机我还上山干么?” “我以为你上山是为了躲我。”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安名莉浑身一僵,却不动声色的撇唇说:“你想太多了。” “是吗?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想快点离开这里远离我?” “因为你是总裁,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认识,以为我进公司靠的不是实力,而是走后门。”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把公司高薪挖角来的人才,当成是靠关系走后门的人才对。”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 谎言被揭穿,安名莉窘得涨红脸。她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 “你果然是为了躲我对不对?” “才没有!”她冲口辨道,却因为过份激动叫得太大声,震得头痛的差点没爆掉。她抱着头,痛苦的呻吟出声。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费巳垠的声音中透露着担扰与关心。 “我的头好痛,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她呻吟道,趁这机会刚好避开他追问不休的恼人问题。只是她实在搞不懂,他干么硬要副她承认她在躲他呀?喔,不能想了,她的头真的好痛呀。 “如果睡得着的话,闭上眼睛睡一下,到了我会叫你。”他柔声说道。 她求之不得的立刻闭上眼睛,本以为自己不可能会睡着,没想到才眯了一下而已,再度开眼睛的时候,竟是因为被人悬空抱起而吓醒过来。 “嘘,别紧张,是我,费巳垠。”感觉到她的惊醒与惊吓,他迅速的以温柔的嗓音开口说道。 听见是他,安名莉顿时放松下来。“到家了吗?” “嗯,到家了。”他答道。 原来她刚才真的有睡着,而且睡过一觉之后,头好像也不晕不痛了。好的真快!不过,其实她根本就没喝很多酒,酒精退得快也是理所当然的。 “请我放我下来,我已经醒了,可以自己走。”她对他说,转头看向四周,却在下一秒惊叫出声,“这里是哪里?” “地下停车场。”她当然看得出来这里是地下停车场,因为四周停满了车。问题是这里哪里的地下停车场?“谁家的?”绝对不是是她家的,因为她住的地方概本就没有地下停车场。 “我家的。” 她就知道。“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放我下来!”她命令道。 “除非你答应我,你不会再逃,也不会再躲我。”费巳垠停下脚步,低下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我根本没有逃过,也没有躲过。” “你的鼻子变长了。” 讨人厌的家伙。“我现在是你公司的员工,公司规定,设计部干部级的新进人员,在进公司的时候都得签署一份的为期至少两年的任职契约,否则就得偿付一百万的违约金。这样,你说我能逃到哪去、躲到哪去?”安名莉振振有词的说,不爽的瞪他。 “原来公司还有这样一条规定,很好。”他嘴角微扬,放她下来。 “皮包还我。”双脚一落地,她立刻伸手跟他要皮包。“不行,皮包是人质。”人质个大头鬼!他竟敢挟持她的皮包!安名莉为之气结。“你到底想怎样?” 她凶悍的质问他。 “谈一谈。” “谈什么?” “到楼上再说。”电梯来了,费巳垠率先走进去,她地双手盘胸的站在电梯门外,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要到楼上?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她瞪着他。 她一点也不想到楼上,因为上去会让她想起那天的事,虽然没上楼她也会想起,可恶! “你在怕什么?”将电梯维持在开门等候的状态中,他好整以暇的站在电梯内凝望着她问道。 “我哪有怕什么?”她嘴硬的道。 “怕上去我会把你扑倒吗?还是你会把我扑倒?”安名莉用力的瞪他,多希望自己现在手上有武器,这样就可以“厚以细”了! “好吧,别说我没给你选择的机会。你要现在跟我上楼呢?还是明天到公司后,到我办公室来找我?”费巳垠宽宏大量的对她说,实则是在威胁她,意思就是你现在若不跟我上来的话,明天我就在公司里公开我们的关系。 她哪会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气闷不已的吐了一句,“卑鄙。” “谢谢。”他竟然还也咧嘴微笑。 她大步走进电梯里,气不过的用力踩了他一脚。只听他低咒一声,眉头紧皱的看向她。这回,咧嘴微笑的人变成了她。活该! 第二次走进他家比第一次来时还要紧张。安名莉小心翼翼的不显露出紧张来,找了张单人沙发坐下后,双手环胸的跷起二郎腿,以副不耐烦的语气开口道:“要说什么?说吧!” “想喝什么吗?”他问她。 “不要,只要你快点把话说完,我明天还要上班,要早点回家休息、睡觉。” 好吧。“你有怀孕吗?”怎么都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这么辛辣的问题,让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没有!”她尖声回答。 “你有到医院检查过吗?” “没有!”她的声音依然尖锐。 “那你怎么能肯定说没有?” “因为我那个来过了。”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说。 “是吗?真可惜。” 他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失望,而她则觉得一定是看错了,他现在应该是如释重负才对。想到她觉得如释重负,她心理莫名其妙的生起一把火。 “可惜什么?没让你有机会花钱消灾?如果你钱太多,我不介意你捐一点给我花。”她轻讽道。 “如果有了,我们就可以直接结婚了。”费巳垠看了她一眼,叹息的说。 “什么?”她呆愣了一下。“我说,如果你有了,那我们就可以直接结婚了,真是可惜。”他再说一次。安名莉瞠目结舌的瞪着他,只觉得他疯了,或者疯的人是她?要不然怎么会幻听到这种程度?他刚才真的有说“结婚”这两个字吗? “我们交往吧,安名莉。” 太好了,现在她确定自己没疯了,疯的人是他! “你疯了是不是?”她一本正经的问他。 费巳垠低笑一声。“没有。” “没有才怪!”她哼声道:“没有你会说出结婚和交往这种匪夷所思的话?” 她一脸的不信。 “这有什么好匪夷所思的?我还满喜欢你的,在床上我们俩也很契合,光这两个条件其实就足够成结婚的条件了,更别提是交往了。?不信失笑的摇头,就事论事的说。 “所以,你是用下半思考一就对了?”她眯眼道。 他倏然放声大笑,笑不可抑。安名莉生气的瞪着他,一想到他想和她结婚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性,她就一肚子火,她又不是充气娃娃。可恶的混蛋! “我刚才有说我喜欢你。”他勉强停住笑声东,开口道。 “喔,是吗?我不喜欢你。”她冷声道。敢当她是充气娃娃,混蛋家伙! 怎么都没想到她会不喜欢自己,费巳垠有些傻眼,再也笑不出来了。 过去的经验让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女人是无往不利的,因为不管老的、小的、已婚的、未婚的,没有一个女的抵抗得了他的魅力,更别提是当面对他说出不喜欢他这句话了。 她真的是杀人不用刀啊。 “拜托,别担心你会伤了我的感情。”他说。 “我一点也不担心。” 真狠,又刺了他一刀。 “她吧,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哪一点?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都可以改。”他一脸认真的说。安名莉沉默的看着他,根本就搞不懂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如果他只是想找床伴的话,她相信以他的条件,别的不说,光是凌宇的总裁这一点,就会有一大票女人排队等着让他挑选,他根本这一点,就会有一大票女人排队等着让他挑选,他根本用不着缠她,还说出愿意为她而改的话。 可是如果说他是认真的,她却又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相信的理由,除了—— “如果你想为那天晚上的事负责的话,大可免了,因为那天晚上主动的人是我,如果那件事该有个人来负责的话,该负责的人也是我。”她对他说。 “好吧。”费巳垠点头同意道:“那你负责和我交往好了。”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猛然吐了一口大气。“费巳垠,你的脑袋到底有什么毛病?以你的条件,多少名门闺秀等你青眯,你何苦硬要和我扯上关系?那天你不是也看见我的‘家人’了吗?那群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安家人。和我扯上关系,你绝对会后悔的。”她豁出去的说。 “我不会。“他斩钉截铁的保证。 “你现在说不会,以后就会了。”费巳垠不想跟她争论说他绝对不会,因为他会用时间来证明他的话。“所以”他以莫测高深的表情看着她,“这才是你不肯答应和我交往的原因,并不是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安名莉倏然僵住,想对他说不对,却在他胸有成竹的目光下,开不了口。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他已经开始咧嘴笑了。 “不对。”她终于开口说,声音却气弱的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然后,她看着他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如果你担心的是你那票血亲的话,我们的效可以不公开。”他低下头,温柔的凝望着她。 “不公开?” “对。”他点头。“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谁也不知道。也许我们会在交往一个月后,就因为个性不合而分手,或者交往半年或一年后,因感情变淡而分手。未来既然不可预测,我们何不享受单纯两个人交往的快乐,什么都别去想,也别被影响?” “不公开?”安名莉沉默的思索了一会儿。 “只要你想公开,随时都可以公开。决定权在你手上。”他认真的说。 “决定权在我手上…”她喃喃地重复。 他点头,没有催她,让她慢慢决定。 他既然这样提议,代表他是真心的吧?她不能否认对他的动心,如果,掌控权在她手上的话,那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她终于作了决定的对他点头,“好,我们交往,但不公开。” 费巳垠扬起嘴角,面带微笑的同意道:“好。”接着低头吻住她。 不应该租下那间房子,因为一整个月下来,自己住在那里的时间不超过十天!刚搬过去的前三天,和答应与费巳垠交往最初那一个星期,然后,她就一直住在他家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们当初说的应该是交往,而不是同居吧?为什么后来却变成了同居?他说,因为我们交往不公开的关系,即使在公司擦肩而过也不能多说一句话,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时间。 他说,我工作忙,有时候连假日都得应酬,却不能公开带女朋友一起去,根本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他说,虽然我知道设计跟灵感有关,灵感来的时候可以六亲不认,但是我是你的男朋友,还不属于六亲中的一个,所以,约会的时候不要恍神不理我好吗? 然后他说,这样不行,根本没时间相处,你来住我这儿,或是我去住你那儿,你自己选一个。 安名莉根本就没得选,因为她虽然搬了新住处,但只是从五坪变八坪的套房,这么小地方要怎么多塞一个身高超过一八0的他,和他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啊?所以,只好由她搬到他家了。 住在一起之后,他们相处的时间果然如愿增加了。她因为他的关系,学会了一堆关于红酒的知识,还爱上了红酒,每天睡前都会喝一杯,因为他说这样可以改善她手脚冰冷的毛病。而他则因为她的关系,找到了新的兴趣,那就是看小说。 她看的是浪漫爱情小说,他则迷上玄幻系列,并且像是这辈子从业不知道有小说这种东西似的如获至宝,一天之内就买了一整柜的书。她稍微算了一下,至少有一百本跑不掉。他最喜欢的看书姿势和时间,就是当她窝在沙发上或床上看连续剧时,枕在她大腿上或靠在她身边看书。 他闪交往还不满一个月,住在一起也才半个多月而已,相处起来却自然得像是住在一起一辈子一样,没有任何适应不良的问题,感觉还真是有点儿奇怪。 他说,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们注定是天生一对。 真是肉麻当有趣,可是她的心却为此甜了好几天。 唉,真的好想他喔。干么突然跑去香港出差嘛! 平常和他在一起,从来不觉得这个房子大,现在一个人在家,才知道这个房子真的是很大,也安静得很可怕,即使她都把电视打开了也一样。打电话给他,叫他陪她聊天好了。可是她十分钟前才刚把电话挂掉而已,马上又打给他,他一定会担心的。不行。 唉,如果她现在有勇气打电话给南慧就好了,可是她还是提不起勇气来,也没有那个脸,尤其如果南慧过得并不好的话,那该怎么办? 其实她知道费巳垠一直都有跟褚力驭保持联络,也知道他们俩结婚后的大致情形,可是她就是不也去问他,也不准他跟她提起关于他们夫妻俩的事。 现在和费巳垠交往中的她很幸福,幸福到不可思议,是她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幸福的时光,她真的不想让任何事来阻碍或破坏她现有的幸福。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可是她真的没办法。 如果让她知道南慧地得不快乐的话,哪怕只有一点风声,她就没办法再继续享有现在的幸福了,她一定得离开费巳垠不可,即使那会伤害到无辜的他,让自己心痛欲绝,她也得离开。 怎么办?光是想到要离开他,她就有股想哭得冲动。她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陷得这么深?她已经爱上他了,无法自拔的爱上他。所以,对不起,南慧,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对不起,对不起…… 心情整个沉郁了下来,她再也没心情看电视,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准备起身回房,却突然听见大门外好像有什么声音。 她瞬间停下所有动作,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是她听错了吗?这层楼只有他们这一户人家而已,是不是有人走错楼了? 才这么想而已,就听天大门“喀”的一声被打开来,吓得她立刻抓起桌上的遥控器当武器——有比没有好。 费宇杰作梦都没想到老大的屋子里会有女人。他是听爸说大哥去香港,今晚刚好他在附近喝了点酒,不想开车回家,身上也带着还没有还给老大的钥匙,便不假思索的跑来想借住一晚,没想到竟然被他发现这个天大秘密。 哇塞,老大竟然金屋藏娇耶!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屋子里有人。”他先开口道歉,然后自我介绍。“我叫费宇杰,是费巳垠的弟弟。” 听到他说的话,安名莉这才稍稍的放下紧张和害怕,缓慢地呼出一口气,费巳垠跟她说过费宇杰的事,说他是小他五岁的弟弟,也是他现在父母唯一的亲生儿子,而他则是因为父母在他七岁的时候因车祸双双去世,才会让叔叔、婶婶收养,入了户籍里。还有,他这间房子就是费宇杰,费大设计师设计的。 “你好,你是来找费巳垠的吗?不好意思,他今天刚好到香港出差。”她有礼的应对。 “我知道老大去香港,我不是——找他的,我只是!”费宇杰蓦然住口,伸手摸了摸耳朵,既然屋子里已有娇客入住,他说什么也得避嫌一下。 “没什么事。”他摇头改口道,将手上的钥匙摊在手上说:“这份钥匙可以请你帮我还给我大哥吗?” “好。”她点点头。 他将钥匙放在玄关的置物柜上,忍不住又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对不起,我好像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安,安名莉。” “安名莉小姐,很高兴认识你。还有,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走了,再见。”说完,他转身离开,迫不及待的想赶快回家告诉老妈这第一手的大消息。 老大的家里竟然藏了一个女人,谁想得到呢? 呵呵呵,看样子他们费爱就快要有喜事办了,而老妈也可以得偿宿愿的准备抱孙子,最重要的是,他就能暂时摆脱被老妈催婚的压力,真是一举数得,她得不得了呀。 第六章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费巳垠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因为这不审他第一次在上班时间,接到他亲亲女朋友打来的电话,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嘴角微扬,带着好心情,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拿到耳边。 “喂,亲爱的。”好心情让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听说你加来了。” “对,才刚踏进办公室而已,没想到你消息这么灵通,迫不及待就打电话来了。怎么,这么想我呀?”他故意取笑她。 “现在不是一玩笑的时候,怎么办?” 安我莉着急的语气让脸色一凝,沉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早上我接到你妈妈打来的电话,她说要见我。” “我妈?”费巳垠呆了一呆,这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回答。“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办?” “等一下,我到现在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妈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一顿,“我发誓,在你同意公开我们的关系之前,除了褚力驭之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在交往的事。”他事先声明,以免她误会。 “我知道。我想是你弟说的。” “我弟?费宇杰?” “对,还有,你妈是打家里的电话,不是我的手机。早上电话响起的时候,我以为是你打回来的,所以!” “等一下、等一下。”费巳垠忍不住打断她,因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你说是宇杰那小子说的,但是我并没告诉他你的事呀,他怎么会知道你住在我那里?” “因为昨天晚上他来过家里。” “什么?”他去干么?” “不知道。” “他待很久吗?”“见你不在,说了几句话,还了钥匙就离开了。” 算他识相。“他说了什么?” “说他不知道屋子里有人,然后介绍一下他是谁、和你的关系,要我帮他把钥匙还给你后就离开了。” “他没问你是谁,又怎么会住在那里吗?” 不过话说回来,不用问那小子也猜得出来,因为以他的个性,根本就不是一个会随便和女人同居的人,所以那小子一定立刻跑回家跟老妈说他有女朋友了,就住在家里,然后老妈迫不及待的打电话来想认识未来媳妇了。费巳垠无奈的在心里叹息。 “没有。现在怎么办?”他的亲亲女友在电话那头着急的问道。 安名莉被他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不想见他妈妈?她根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又怎么会有想或不想的答案?他们的交往是秘密不公开的,单纯的两人世界,所以她从没想过他家人的事,因为一旦想到家人,她不可避免的也会想到她自己这一边,那些可能会阻碍或破坏他们俩现在所拥有一切的人。所以刀子从来不去想它,逼自己不要想。 可是现在他妈妈突然冒出来,说要见她,真的让她无所适从。一旦见了面,难免会问及家里情况、家里有什么人之类的问题,到时她该怎么回答呢?而回答后所衍生的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她怕的、担心的,并不是要见他妈妈,而是见过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如果她和费巳垠交往的事被公开了,然后传到安家人耳里,那么费家以后还有平静的日子可以过吗?她和费巳垠的交往还能继续吗? 她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他,真的不想,非常不想。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想办法。”她的长时间沉默,让费巳垠体谅的开口说,也让她顿时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她低声说道。 “没什么好说对不起,一开始我就承诺过你,公开的决定权在你。既然你还不打算要公开,当然也没有理由要去见我父母呀。”他愈是体贴、体谅她的自私,愈让她觉得对不起他。 “对不起。”她忍不住又说了一次。 “别再说对不起了。告诉我,这两天你有没有想我?” “嗯。” “真的吗?” “昨晚我很早就上床睡了,可是一直到两点都还睡不着,因为你没在我身边。”她低声诉情。 “啊!”手机里传来他死也瞑目的叹息声。“亲爱的,我现在好想吻你。” “我也是。” “啊,快点告诉我你哪里?我立刻过去。” 他演话剧般的语气将她逗笑。“别闹了。”她柔声斥道。“刚回来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等一下,亲爱的。”费巳垠急忙叫住她。“还有什么事?”“iloveyou” 心脏在身体里面狂跳,感觉就像要冲出她胸口一样。 安名莉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住胸口,以防心脏真的会从她体内跳动出来。 iloveyou?!他真的跟她说了这句话吗?他说话的声音是那么轻,轻到就像春风拂过脸一亲,然而却深深地烙印进她心里。 心跳的好快。有种既兴奋愉快又不知所措的感觉。他怎么可以这和突然的就跟她说这句话呢?而她,是不是也该说些什么来回应他呢》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只是单纯想告诉你我此刻的心情而已。”费巳垠再度开口,温柔地对好说。“你去忙吧,我妈的事我会处理,晚上家里见。bye!” “bye。”她柔柔地说,声音中漾着情意。 挂断亲亲女朋友的电话后,费巳垠趁着开会前的空档,拨了通电话回父母家。接电话的正好是老妈。 “妈,最近好吗?”他问道。 “不好。儿子不孝,明知道父母担心他的婚姻大事,结果他偷偷交了女朋友,却不给父母知道。”叶香庭不满的说。 “宇杰那小子这么坏吗?我会教训他的。”他认真的保证道。 “我说的是你!你这个不孝子!”她大声的道。 费巳垠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得出来?你是怎么一回事,交了女朋友为什么不说?害妈还四处帮你物色对象,这么辛苦帮你安排相亲。”叶香庭抱怨。 “我跟你说过不必替我担心。” “要怎么不担心?和你同龄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结婚生小孩了,就你一个人在那边晃来晃去的,要我怎么不担心?” “我哪有晃来晃去的?”他抗议道。“一下跑去美国,一下子跑去香港,一下子又跑去日本,哪没有晃来晃去的?” “那是在工作,妈。”费巳垠哭笑不得的无奈道:“况且台湾是个海岛,不管是要去美国还是香港、日本都不可能“跑”得过去的。“ “不要抓我语病。” “是。”他乖乖应道。 “你自己打电话回来最好,晚上带你女朋友回家吃饭。我本来打算要到外面吃的,现在有你作陪,到家里来应该不会让她觉得不安或害怕吧?” “妈,可不可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他请求的问道。 “什么时间?晚上你会比较晚下班吗?”也是、才刚出差回来,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如果七点开饭太早的话,那就改八点好了。” “我指的不是晚上吃饭的时间。” “不是吃饭的时间,是什么时间?”叶香庭疑惑的问。 “将名莉介绍给爸妈认识的时间。妈,可不可以再多给我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为什?你们不是都已经住在一起了吗?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对人家不是认真的,不想负责吗?” “正好相反,就是因为太认真了,不想失去她,所以才得小心翼翼地呵护她。” “什么意思?难道你怕爹妈会吃了她不成?” 费巳垠一愣,大笑出声。“妈,你真爱开玩笑。” “费巳垠,你再不正经一点,我就要生气了。”叶香庭警告的说。 “妈,我一直都很正经呀,是你讲的话太好笑了。吃了她?哈哈…”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如果你们不回来,晚上我就到你们家去。她直接放话,杀得他有点措手不及,笑声戛然而止。 “妈,你真希望我娶不到老婆吗?” “这一点,我一点也不担心,只要你愿意娶,妈相信多得是女人想嫁给你。”“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娶那些女人,我想娶的只有一个,就是我现在交往的这一个。” “你想娶,却不愿意带人回来介绍给妈认识?” “不是不愿意,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等她准备好的时候。” “我和你爸有这么恐怖吗?她需要准备什么?” 面对老妈一波又一波咄咄逼人的质询,费巳垠快要招架不住了。他沉默了——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决定稍微妥协。 “妈,晚上我会回去。这样可以吗?” “可以。”她立刻回道,“七点还是八点方便?” “七点就可以了。”他想早去早回,不想让名莉一个人在家等他太久。 没错,他刚才说的是“他会回去”,可没说会带名莉一起回去,这样应该不算是欺骗吧?他在心时达么想着。得到儿子会回家的允诺,叶香庭终于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而费巳垠只希望晚上老妈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回去时,不会气到不理他。至于要怎么说服老妈暂时不要打扰她未来的儿媳妇这一点,也许只有诚实以对,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他想,爸妈他们应该能够理解他的做法才对。 他相信他们一定能。 “我不能接受。” 老妈的反应完全出乎费巳垠意料之外,他愕然的瞠大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能接受?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是这种反应呀! 老妈的心向来比谁都软,虽然有时候因为老爸过份疼老婆的纵容,而显得有些霸道,像家里的女皇帝一样,但是出发点全都是为了儿子、老公好,他们三个大男人也无话可说,只能乖乖领旨照办。他已经很明白的表示他爱名莉了,也说出了名莉令人疼惜的处境,更将她之所以还不能前来向他们请安的原因后果、还有担忧全都说明了。他以为老妈听了之后会心疼她,会恨不得立刻将她纳入羽翼下保护,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一丁点折磨或迫害,结果竟然是这样,为什么老妈会说出不能接受的反应呢? “为什么?”费巳垠冲口问道:“我有什么说得不够明白,妈,你说出来,我可以再说一次。” “不用了,我都听得很清楚。” “那你为什么说你不能接受?” “你不觉得有那样的父亲,他的子女也不可能会好到哪里去吗?” “老婆……”费云试着开口想打断老婆带有偏见的发言,但完全没用,她仍继续地说。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老实说好了,我没办法接受的并不是她没来的理由,而是没办法接受她成为我的媳妇。”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结论,费云和费巳垠父子俩不约而同,难以置信的惊叫出声! “老婆!” “妈!” 费巳垠激动得不能自己。“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名莉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和安家那些人根本没一点相像之处,我刚才说了这么多关于她的事,难道你都没在听吗?” “老婆,照我听来,我觉得那女孩似乎是个不错的女孩。”费云也替儿子帮腔,怎知! “知人知面不知心。” “妈!”费巳垠看着母亲,突然有种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的感觉。“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真的是我尊敬的妈妈吗?” “巳垠!”费云沉声叫道,不许他对母亲无礼。 “我只希望妈能给我一个好理由,为什么你连见都没见过名莉。就对她产生了排斥的心态?”费巳垠目不转睛的看着养育他长大,一直以来比疼亲生儿子更疼他的母亲。 “想一想你刚说的话,当初他们家在欺骗你同学的时候,她也参与其中。” “那是因为逼不得已,她以为她爸爸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另一个谎言?” “当时我在现场,亲眼目睹她所受到的冲击。” “也许她很会演戏。” “妈!”费巳垠有种快要发疯的感觉。“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 “巳垠,你先回去,先让我和你妈谈一谈。”费云打断儿子的话。 叶香庭二话不说,径直起身回房。 “爸,妈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目送老妈离开后,费巳垠一脸头痛却找不到药吃的表情,看向他老爸。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帮你找到答案的,所以你先回去吧。”费云摇摇头道。“爸,你会像妈一样,反倒会我娶名莉吗?” “如果她能带给我儿子幸福、快乐,我为什么要反对?” 费巳垠觉得一阵感动。“谢谢你,爸。” 费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也起身,“回去吧,开车小心点。你妈这边现交给我,别想太多。” 费巳垠只好无奈的点头离开。 今天回家来的结果真的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妈的反应会是反对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现在不是烦恼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老爸都是老妈那边的事交给他,要他别想太多了。 现在他该烦恼的是,他要怎么告诉名莉今晚的结果呢?他事前还再三的向她保证要她相信他,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他爸妈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他老妈…… 唉,这下子他等于自掌嘴巴了。一路开车回家,费巳垠都在想待会儿要怎么向名莉交代结果这件事。还是避重就轻,把老爸最后对他说的话告诉她就好了,否则以她想太多的软心肠,在知道老妈的反应之后,天知道她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甚至于做出什么愚蠢的傻事来,例如离开他。 不行、不行,他最近一定要把她盯紧一点才行。要不,就得赶紧想办法将她正名,让她相跑也跑不掉。 脑袋转了转,他将目光移到前方不远的便利商店,他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走进去。他买了一盒保险套,还有一盒针线,然后回到车上,立即拆开那盒保险套,再拿出针线盒的一根针,在每个保险套上刺洞。 他想,名莉应该不会在意早几年帮他生个孩子吧?如果不小心意外怀孕的话!虽然这个不小心是他设计的。 其实依照他的计划,他原本希望两人结婚后,能先过一年悠闲的两人生活,再来考虑生小孩的,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俩之间的阻碍,竟然不是安家那群人,而是他和蔼可亲的老妈。唉,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名莉有了他的孩子之后,他就不怕老妈还会说什么不能接受的话。虽然这样做有点卑鄙,但是他也是莫可奈何呀,毕竟两人都是他所爱的女人。 就这样做吧,待会儿回去之后就努力生孩子吧,目标是十个月后,升格当爸爸。 想到一个长得像名莉的小女孩漾着甜笑,发音不准的开口叫他“把拔”,费巳垠全身顿时流过一种莫名的快乐感受。 其实早点有小孩也是不错的,对吧? 心情突然变好,之前从爸妈家出来之后,就一路跟着他的沉郁心情瞬间不翼而飞,让他嘴角微扬的带着期待的心情回家。 大门一开,等在屋里的亲亲女友立刻紧张的迎上来问结果。 “怎么样?你爸妈有生气吗?” “我爸说……”费巳垠吊人胃口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 “说什么?”她着急的问。 “如果她能带给我儿子幸福、快乐,我为什么要反对?”他微笑,一字不漏的背出老爸说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安名莉眨了眨眼,不是很确定的问。 “意思就是,如果你能给我幸福、快乐,他们为什么要有异议呢?毕竟感情是我们的,未来的生活也是我们的。不是吗?”他伸手将她圈进怀里,低头轻抵着她的额头说,说完顺势吻了她一下,又一下,停顿的时间愈来愈长。 “等一下,我话还没有说完。”她挣扎的将他推开。 “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但是我不能等。” 他将她压向自己的腿间,使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 他坚硬的亢奋让她倒抽了一口气,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说起话来也结巴了。“你、你怎么……你到底在、在想什么?” “想你。”他轻声直言道,亲吻她的耳朵。 他的气息不断地轻拂在她的颈肩上,为她带来一阵麻痒的感触,当他直接吻上她颈肩最敏感的交接处吸吮时,她的脚趾不由得卷曲了起来。“等一下。”安名莉努力控制自己,抽气的叫道,伸手想要阻止他,双手却被他捉住,反剪在身后。 “我不想等。”他沙哑的拒绝,吻没有停的一路从她侧肩颈部轻舔、吸吮她到锁骨、下巴,往下延伸到她胸口上方,直到她身上的衣服阻碍了他的路线,他才停顿下来。 她勉强恢复正常呼吸一秒钟,因为下一秒钟,他竟突然撩起她洋装式的睡衣下摆,一下子便将她的睡衣脱掉,让她全身上下仅剩一件内裤。 她根本没有时间抗议或害羞,他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平躺在沙发上,内裤随即被他扯掉,双腿被他分开。她看着他跪在她腿间,拉扯裤子释放他的亢奋,那画面让她呼吸急促,浑身悸动不已。 “保险套在房里。”她突然想到这件事,开口提醒他,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费巳垠目光灼热的对她咧嘴一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保险套。“刚才在路上买的。”她娇嗔他一眼,忍不住低笑出声,随即又抽气的轻喊出声,因为就在她低笑出声时,他已迅速戴上保险套,一个挺腰便冲刺进她体内。 她伸手紧紧地环住他颈项,感受着他在她体内冲撞的感觉。原来小别胜新婚这句话果然是真的啊…… 第七章 一早进办公室,费巳垠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打电话回家关心昨晚的后续发展。“爸,结果怎么样?”“没办法。”费云在电话那头叹息的说。 “什么意思?”他错愕的问。 “你妈除了坚决反对之外,什么也不肯多说。” “为什么会这样?妈她平常不是这样的。”费巳垠难以置信。 “我知道,但是她不肯说明原因,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费云的声音中也是充满无奈。 费巳垠眉头紧蹙,满脑子无所适从的紊乱情绪。老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不肯说明原因,如果她真的从头到尾都这么坚决反对的话,那他该怎么办?要他放弃名莉吗?还是要名莉从一个不欢迎她的家庭,跳到另一个不欢迎她的家庭里?不!他不能让那种事发生,绝对不行。 “爸,我现在回去一趟,您别让妈出门。”他迅速的决定道。 “你要回来做什么?你妈连我都不肯说了,又会告诉你什么?” “可是!” “别这么心急,给我和你妈一点时间,也许过几天她冷静下来之后,会愿意告诉我真正的原因。”费云安慰着儿子。 “我担心老妈在冷静下来之前,会跑来找名莉。”他忧虑的说,他很担心无辜的名莉受到伤害,害怕善良心软的她会为了不让他处在母亲与她之间左右为难,而选择离开他。 “你妈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可是我昨天我也不相信她会说出那样的话。”费巳垠迅速回道,声音一沉,语气变得认真而沉重。“爸,妈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变得和往常不同,我不能够冒险。” “你是真的很喜欢那位小姐,对不对?”费云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想要确定般的问。 “不是喜欢,是爱。爸,我爱她。”费巳垠毫不犹豫、直截了当的认真道。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我会负责帮你看住你妈的。” “爸,谢谢您。”费已垠松了一口气,有了老爸的保证,他至少可以不必提心吊胆的担心老妈会在他不在名莉身边的时候冒出来找上她。 “谢谢就不用了,我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没问题。”他信心十足的迅速回答。 “回答得这么爽快?我以为那位小姐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公开你们的关系,你真有把握她最后会嫁给你吗?”大概是听出儿子放松下来,费云开他玩笑。 “这你大可放心,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不是吗?你儿子不会逊到连老婆都追不到的。”他轻松的道。 “你娶不娶得到老婆我可不管,我只要你不要谈恋爱谈到无心工作,把我辛苦打下来的江山都给玩完了就好。”费云哼了哼说。 “遵旨。我这就去工作。”一顿,费巳垠收起玩笑的语气,认真并感谢的再次说道:“爸,谢谢你。” “不客气,儿子。”费云轻声说,挂断电话。 “老婆,你要去哪儿?” “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不用了。” “可是我想陪你。” 无视于老婆拒人干千里之外的冷脸,费云硬是陪伴在她身边,跟着她出门去。 连续一个星期,由于他老是一找到机会就见缝插针的替儿子和儿子的女友说话,惹得老婆大人到现在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只差没和他吵架而已,想一想他也是很无奈,一向爱妻、疼妻、宠妻的他,平时逗老婆开心都来不及了,这回却为了儿子把老婆气到不想理他,他这是何苦来哉?偏偏他又不能让儿子失去所爱,然后搞坏他们母子的关系,让老婆将来后悔莫及。 唉,想一想,爱妻、疼妻、宠妻的男人还真是难为呀! “要搭出租车吗?我还以为你只是走走,不然我刚才就开车载你了。”看她伸手招车,他讨好的柔声开口道,得到的却只是冷然的一瞥。 唉唉唉,还好这些年来为了逗老婆开心,他早就练就一身金刚不坏的厚脸皮功夫了。 咧嘴一笑,出租车一停下来,他冲第一的替老婆开车门,然后等老婆大人坐进车内后,自己也钻了进去,紧挨着她而坐。 “我们要去哪儿?”他轻快的问。 “北投大业路,慈心疗养院。”叶香庭没理他,径自对前方的司机先生说。 原来是要去那里看她那位失智的朋友,只是她上个月不是才去看过吗?怎么过不到一个月又想去了呢?难不成是要去大吐苦水,诉说老公和儿子联合欺负她的事?唉,很有可能。一路上,叶香庭始终看着窗外的风景,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费云无聊,只好和出租车司机聊天,自得其乐。 终于到达慈心疗养院,他们付了钱下了车,老婆径自走自己的,连理都没理他。唉! 走进病房,老婆那个叫姣心的朋友,就像他以前他曾来看过的一样,安静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姣心。”叶香庭温柔的轻声叫道。 姣心转头看向他们,岁月在她脸上和头发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和与她同年龄的叶香庭竟相差甚大,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姣心是她的阿姨、长辈之类的。 “香庭。”姣心咧嘴笑。 “对,是我。你好棒,认出我了。”叶香庭开心的握住她的手,因为姣心很少主动认出人来,即使提醒她,她也是要想半天才勉强记得住人,更别提是对方的名字了,也难怪她会如此的开心。 “我好高兴。来,看看我今天带了什么给你吃,是你最爱吃的菠萝面包喔。”叶香庭从手提袋里拿出面包,打开来放到她手上,要她拿来吃。 “香庭,我跟你说,我有一个女儿喔,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两只手好小好小,脚也一样。医生护士都说她长得好可爱,很像我呢。”姣心却将菠萝面包丢开,紧抓着她的手说。 叶香庭脸上的笑容顿时隐没。 又来了,二十几年来,姣心只要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紧抓着人说她有一个女儿的事。她问过当初将姣心送到这里来的大姊皎惠,大姊说那小孩早就死了,所以姣心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而那个和姣心交往,让姣心怀孕,却又抛弃她的混蛋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安胜雄。是他毁了姣心的一生,害姣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所以,她绝对不会原谅他,更不会接受那混蛋的女儿嫁给她儿子,绝对不会。 没有意外,姣心每次提起小孩的事到最后,总会四处找起小孩来,然后因为找不到情绪失控的又哭又叫,让院方不得不替她注射镇定剂,好让她入睡,而他们夫妻俩也只能离开。虽然这种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叶香庭每次碰到这种情形,还是会难过的泪流满面。 费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伤心难过的老婆,因为该说的他都说过了,所以他只能提供臂膀,将她拥进臂弯里,让她依靠哭泣。 他们坐进一辆客人刚下车的出租车里,对司机说出他们的目的地之后,叶香庭突然开口—— “那就是原因。”她以微哑的嗓音说。 “什么原因了”他转头看她,一时之问反应不过来。 “我没办法接受巳垠他女朋友的原因。” “我还是不懂你说的原因是什么?”费云一脸的茫惑不解。 “那个对姣心始乱终弃,将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男人,就是安胜雄。” 他闻言不禁睁大双眼,既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他一直在找的答案终干让他找到了,然而,这样一个问题到底要怎么解决呀,儿子? 费巳垠总觉得自己最近的气场好像不太好,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发生呢? 先是香港客户那里出了问题,非他亲自出马解决不可;接下来老妈的异常反应又让他提心吊胆的,还好有老爸帮他顶着,让他可以暂时放心;然后,连他的亲亲女朋友都好像出了问题。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叹了几声长气,连他走近她身边都没发觉的安名莉,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 她到底在烦恼什么呢?为什么不肯告诉他,每次他一问她就笑着说没事呀,她难道不知道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有多令他心疼吗?对她而言,他难道是这么一个不值得她依靠的男朋友吗? 心,有一点受伤。“亲爱的,你在想什么?”甩开那自怨自哀的感觉,费巳垠坐进她身旁的位子,将她揽到胸前问道。安名莉先轻愣了一下,随即回神的对他微笑摇头道:“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一直叹气?”他问道,决定今晚不再让她闪躲,非问出一个答案不可。 “有吗?我有在叹气吗?”她有些讶异的问。 “你连自己在叹气都不知道,可见这问题一定非同小可。来,告诉你聪明的男朋友,他保证一定会替你解决问题的。”他以轻松的语气说道。 “聪明的男朋友?”她挑眉,摇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二十几岁就有能力掌理一间这么大的跨国公司,难道不聪明吗?如果你对聪明这两个字有异议的话,那换成能干、卓越或超群,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脸皮很厚。”她笑声道。 “这样好多了。”费巳垠微笑的吻了她一下,然后抬起头,温柔的凝视着她问:“你在烦什么?” 笑容瞬间从她嘴边消失,随即又迅速地展现。“没什么呀,我连自己刚才有在叹息都不知道。况且,我有什么好烦的呀?”她反问他,“工作顺利,薪水高,公司总裁还是我男朋友。”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 “如果你问我,答案就是我没有在烦恼什么。” “安家的人最近有和你联络吗?”她既然不肯说,他只好用猜的了。 “没有。我的手机一直都没有开机。” “他们没有试图留言给你吗?” “没有,一通都没有。”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才低下头回答,语气中隐约透露着一丝失望。 费巳垠忍不住皱紧眉头,难道这就是她近日来郁郁寡欢的原因吗?因为对安家那些人还有期待,却得到失望? “你还在期待他们把你当成一家人吗?” “什么?”她讶然的抬起头来看他。“谁?安家那些人吗?”他点头。安名莉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不,一点也不期待,我希望他们能彻底忘了我的存在和我这个人。”这么一来,她就不必担心自己会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你还要为他们没有留言找你觉得失望?”他紧盯着她问。 “你说我失望?”她露出一脸愕然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费巳垠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你在等的是别人的留言对不对?褚力驭他老婆,南慧的对不对?” 安名莉身体一僵,脸上神情沉郁了下来。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的站起身,“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名莉。”他伸手拉住她,“其实褚力驭和南慧他们!” “不要!”她倏然大叫的打断他。“我不想知道,不要告诉我。” “你很想知道、”他深深地看着她说。 “拜托你,不要说好吗?”她垂下眼,低泣般的求道。 “我不懂,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她害怕要离开他。和他相处的时间愈久,她愈舍不得离开。一个月前,她只觊觎能再多给她一点与他相处的幸福时间,可是现在她却觊觎这样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直到哪天他们吵架了、分手了,不再爱对方为止。 人心的贪念真的好可怕,可以完全泯灭良心。 也许南慧正在褚家代替她受原本该她受的苦,可她竟在这里享受幸福,甚至拒绝听说一切有关南慧的事,只求这幸福能一直延续下去。她怎么会这么的卑鄙无耻?怎么会? “也许,我们应该分手了。”她低声道。 “你说什么?”费巳垠难以置信的膛大双眼,大声问道。 “也许,我们应该分手了。”她低声重复,握紧拳头。 “抬起头来,再说一次。”他沉声说,怒火填膺。 安名莉心痛难受到没有力气抬头,她听得出他的难以置信与愤怒,也知道自己突然这样说有多自私、多伤人,但是除此之外,她到底还能怎么做呢?想象南慧是幸福的,然后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还是不再逃避,直接去找她,面对面的看她到底过得好不好?好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南慧对她强颜欢笑?如果她哭了?如果她后悔,甚至于开始怨恨她的话,那她该怎么办?她还是鼓不起勇气去面对南慧。 “抬起头来看着我。”费巳垠厉声道。 她终于抬起头来,只见他压抑着一脸的怒不可遏,怒目而视的直盯着她的双眼。 “你想分手?”他问她,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 她不想,一百万个不想。 “你想和我分手是吗?说话。”他再次问道,说最后两个字时,却像是咆哮。 安名莉无法自己的吞咽了一下,她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卡卡的。她又吞咽了一下,勉强自己出声。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因为眼泪突然从她眼眶里掉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在哭。费巳垠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像是自言自语般无奈的问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她的眼泪像水龙头坏了,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我不想分手,我不要,不要?……”她伸手紧紧地回抱着他,埋在他胸前哭得惨兮兮。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他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 “南慧在受苦,我却很幸福,不可以。”她抽抽噎噎的道。 费巳垠听了傻眼,他轻轻地将她推开,本想骂人的,但是一低头看见泪眼婆娑、眼睛和鼻子都红成一团的她时,火气就不知道消到哪里去了。 “是谁告诉你南慧在受苦的?” 她抽噎着没有回答。 这答案八成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她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想和他分手,他真该好好的骂她一顿,或发她一顿脾气吓死她,因为他刚才就差点被她吓死。 “南慧很幸福。”安名莉浑身一僵,但他没理她,继续把这个事实一鼓作气的说完。 “褚力驭很爱她,他女儿也一样,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过得根本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幸福得不得了。” 她没有应声,脸上表情忽惊忽喜忽忧的,最后全让不信与怀疑取代。“我不相信。” “我没有必要骗你。” “你有。为了安抚我,为了让我不要这么难过、自责,为了保护我,不只撒谎,要你杀人,你可能都会去做。”因为他爱她。而她了解他。 费巳垠无言以对。虽然他从没想过杀人的事,但是她说得没错,如果有人!例如安家那群混蛋胆敢伤害她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杀掉。当然,他会小心做得不留痕迹。 “我没有撤谎,因为那全是事实。”他直视着她,一脸的认真。 安名莉很想相信他,但是纠结的心却怎么也无法真正的放松下来。“除非亲眼所见…”她不自觉的喃喃吐露心声。 “那还不简单,明天我就把那对夫妻叫出来一起吃顿饭,让你亲眼所见。”费巳垠立刻说道。 “什么?不要!”她惊愕的用力摇头。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说除非亲眼所见才愿意相信吗?”他不解的问。 “我……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要准备什么?” 面对南慧的勇气。她嘴巴微张,却说不出口。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问道。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她求道。 “给你时间做什么?准备吗?” 她点头。 “你到底要准备什么?我实在是搞不懂。不过算了,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听他这样说,安名莉顿时松了口大气,可是她作梦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在隔天中午,就以他临时又得到出差香港三天的理由,将她骗出公司说要去约会,结果私底下却和褚力驭串通,把不知情的她和南慧双双骗到外头的餐厅包厢,害她差点没跟他翻脸。 事实证明,她应该要感谢他的,因为若不是他瞒着她安排了那一次会面,她大概永远也鼓不起勇气去见南慧,更不可能亲眼、亲耳证实南慧在嫁给褚力驭之后,生活的确是幸福的,也不会知道南慧之所以迟迟没和她联络,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偷了她的幸福。 原来,她们俩都从未责怪过对方,她们怪的全是自己,并且因为愧疚而不敢和对方联络。 “名莉,结婚后我过得很幸福,褚力驭真的对我很好,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有错。” 南慧的话解放了她长久以来的自责与压力,让她当场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 然后两个女人聊着聊着,话题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聊到她和费巳垠身上来,害她尴尬到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她总不能说她酒后乱性强暴了费巳垠,然后才结下这不解之缘吧?可是南慧的鲁功真的无人能及,她最后被她鲁到不行,还是红着脸,低着头,羞赧的把事情经过大略的告诉她了,当然,限制级的部份自动跳过。 听到她和费巳垠顺利交往中,南慧高兴得不得了,直呼好心有好报,若不是安名莉当初不计前嫌的想帮安家的忙,也就不会误打误撞的促成他们这两对了。 由此可见,老天果然是疼好人的。 真的是这样吗? 安名莉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像南慧这么乐观,因为情况不同,南慧没有家人的顾虑,而她却有安家那层想斩也斩不断的血缘关系。 她真的好喜欢和费巳垠一起生活的感觉,她想嫁给他成就一个家、想生他的孩子,让他们的孩子拥有她这辈从未拥有过亲情与关怀。 她真的好想,好想。 第八章 客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连续剧,整个客厅除了电视的声音没有其它声响。安名莉坐在沙发上,双眼直视着正前方四十二寸的液晶电视,却是视而不见,根本就没在看它到底演了些什么。 她一直在想一件事,一直想,已经想了好几天了。 “巳垠?”她开口叫道。 “嗯?”枕在她腿上看小说的费巳垠轻应了一声。 “我们结婚好不好?” “嗯。”他应声道,接着却浑身一僵的猛然翻身而起,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他迅速的爬坐起来,把手上的小说丢到一旁,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向自己,目不转睛的紧盯若她的双眼。“你刚才说什么?”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难以置信到连呼吸都暂停下来了。 “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直视着他再说一次,可是他却呆呆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愿意娶我吗?”她眨了眨眼,改以犹豫而不确定的口吻问道。 她一直在想自己该不该和他结婚,却没想过他要不要、愿不愿意娶她这件事。 因为他跟她说过他爱她,所以她就以为结婚不会有问题,但是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和她结婚,这样的话该怎么办? “嗯,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只是!” “我当然愿意!”费巳垠迅速的说道,整个人雀跃得像要飞起来一样。 这是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还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的地下情夫,永远见不得光呐,结果她竟然向他求婚,他不是在作梦吧? “你是认真的吗?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他凝视着她,一脸严肃的问道。 “嗯。”安名莉对他点点头。 “你确定?”他再问一次。 “确定。” “真的确定?” “嗯。” 看她一脸坚定不移、永生不悔的表情,费巳垠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和喜悦,猛然将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抱住,然后又放开她,站起身来,双手抆腰的仰天大笑了好几声,接着他一转身,又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转圈,整个人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happy到不行。 “老婆,老婆,你终于是我老婆了。”他哈哈大笑的大声宣布。 安名莉被他夸张的反应吓得目瞪口呆,随即又被他的愉快感染得笑不可遏。 “你不要这么夸张啦。”她笑声道。 “我太高兴了,耶!耶!”他加快转圈的速度,吓得她惊叫连连。“你不要这样,我头晕了啦,快放我下来,啊””她搂紧他的脖子,又叫又笑的道。 “老婆。”他停下转圈,放她双脚落地,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叫道。 他的模样让她坪然心动。 “你高兴吗?”她问他。 费巳垠用力的点头,笑咧嘴的模样看起来又有点呆呆的。 “就要娶一个大麻烦了,你还这么高兴?” 她取笑的对他说。 “哪来的大麻烦?”他笑容满面的问。 “我呀。” “我只看见一个大美人。”他笑着吻了她一下,迫不及待的问:“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明天怎样?” 她一呆,忍不住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我都还没见过你爸妈,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我才做不出来。” 他微僵了一下,她没提到这点的话,他都忘了还有老妈那个难题没解决。 “怎么了?”安名莉敏感的察觉他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你父亲那边该怎么办而已。”他还不想让她知道母亲的问题,将注意力转到另一件也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她脸上表情瞬间冷漠了下来。“不需要跟他们说,就当我和南慧一样,是个没有父母、家人的孤儿吧。” “事实与假想之间有很大的差别。”他提醒说。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自己是以孤儿的身份和你结婚,换句话就是说,当安家那些人找上门的时候,你可以完全不用理会他们,甚至当他们是招摇撞骗的骗子也没关系,尽管将他们赶走就行了。”她冷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名莉…” “什么都别说,就这么决定。”她摇头打断他的话。 “你知道这样别人会说什么吗?”费巳垠没理她的决定,径自问道。 “我知道这样做也许会让你背上一些批评或流言——” “我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我在乎的是你的感受.”他眉头紧蹙、一脸担心的看着她。“你真的要我这样做吗?如果安氏企业发生财务危机,就要倒闭或吃上官司而找上我救助的话,你也要我不用理会他们吗?我是做得到,问题在于你不会为此挣扎、难过。” “上次的事已经教会我不要再对他们感情用事了。” “但是你还是会挣扎、会难过。”他说出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我会慢慢克服的。”她眼神坚定的说。 “我不想见你难过。”他的眉头连一秒也没有松开过。 “长痛不如短痛,亚心性循环只会让我更难过,你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不是吗?”她很感动他这么为她着想,还想了那么多。 “可是……” “我爱你,巳垠。” 费巳垠整个人愣住,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三个字,尽管他都快把iloveyou和我爱你变成口头禅了,她却从未跟他说过半次,直到现在。 “谢谢你的包容和等待。”安名莉走进他怀里,伸手圈抱住他,倚靠在他胸前轻声说道:“过去的我一直画地自限的把自己困在一个小框框里,什么都不做,就只会担心这担心那的。是你把我拉出那个框框,告诉我不举步就无法前进,不展翅就无法高飞,要想获得幸福,就必须有面对一切的勇气,我已经觉悟了,不想再逃了。” “你不怕吗?”他回抱着她,语气里仍有丝担心。 “怕什么?”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伤心还是失望?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承受过这些,更何况现在我身边还有你在。”一顿,她信心满满的说:“不,我不怕。” 看出她破釜沉舟的决心,费巳垠深吸了一口气,对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来,安家那群讨人厌的家伙已不再是阻碍他们的问题,他们之间,就只剩下老妈那一关了。 隔天,费巳垠藉讨论公事的理由,回父母家吃午饭。进门后,他向仍不太想理他的老妈打了声招呼后,父子俩立刻窝进书房处理‘公事’。 “爸,最近有什么进展吗?”书房门一关上,费巳垠迫不及待的问道。 费云点点头,却叹息道:“我已经找到问题症结点了,不过找不到解决办法。” “您知道妈为什么反对了?”他惊喜地问。 “嗯。” “为什么?” “你知道你妈有一个住在疗养院二十几年的朋友吗?” “知道,我曾听妈说过,那是她学生时代最要好的朋友。爸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这和妈的反对有关吗?” 费云用力的呼出一口气之后,无奈的点点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爸?”他简直是一头雾水,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和名莉的事,为什么会扯到老妈的朋友身上去呢?“简单的说,安胜雄就是当年对你妈的朋友始乱终弃,害得她朋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你妈反对的并不是你女朋友,而是她的父亲安胜雄。” 费巳垠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又离谱的事情。 “这太没有道理了。”他摇着头,“名莉上名莉,安胜雄是安胜雄,妈怎么可以为了这样一个理由而反对?况且名莉对于自己的父母是谁,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呀。” “这道理我们都知道,但是人的感情不是用道理就可以左右的。”费云能体谅妻子的心情。 “妈会不会搞错了?害她朋友的安胜雄并不是那个安胜雄。”费巳垠烦躁的爬乱头发。 “你妈不是一个会把事情搞错二十几年的人。” “所以为了那样一个混蛋家伙,名莉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就必须要放弃所爱的人吗?”他怒不可遏的咬牙道。 “你先冷静下来,没有人这样说。”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爸,名莉是无辜的,我绝对不会为了妈的反对就放弃她,离开她的。”他坚定的说。 “这点我早就猜到了,问题在于,你可以做到不在利你妈的感受吗?”费云平静的看着儿子问道。 他闻言抿紧了嘴巴。他做不到,因为老妈待她比对亲生儿子宇杰还要好,叫他怎能不在乎她的感受?如果他真能不在乎的话,现下就不必这么苦恼了? “那家伙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名莉,在那个家里,名莉比一个外人还不如,从未拥有一丝家庭的温暖。如果妈的朋友是受害者的话,名莉她也是,不同的只在于她身上倒霉的流着那家伙的血而已,但是这并不是她可以选择的,我真的不懂,妈为什么要为此而反对?” 费云也是一脸无奈。“你女朋友她知道你妈反对你们交往的事吗?” “我没让她知道。”“为什么?担心她会受伤吗?” 他点头。“名莉从小就不曾享受过父母的关爱和家庭的温暖,我本来希望她可以因为嫁给我而拥有她过去从没拥有过的亲情,没想到……” “你妈会反对?”费云接口。 费巳垠无奈的吐了一口大气。 “名莉的心很软,如果让她知道妈反对我们结婚的话,我担心的不只是她会受伤而已,更怕她会为了不破坏我和妈的母子关系而选择离开。她就是这种人。” “我看,你们俩干脆先去结婚,先把名份定下来好了。”费云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蓦然提出如此建议。 “爸?”费巳垠惊讶的看向他。 “只要结婚,你就不必担心她会离开了,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是!” “你妈这边就顺其自然吧。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她们婆媳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可以这样做,但是没办法。”费巳垠摇头道。 “为什么没办法?” “因为名莉现在一心只想来跟爸妈见个面,她说先斩后奏的事她做不出来。” “没想到她这么有心。” 有心有什么用,老妈又不在乎,也不会因此就接受她。 可恶,他真的快要烦死了,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难解?他到底怎么做才好呢?真是千头万绪。他干脆学名莉把自己当成没父母的孤儿算了…… 啊,他真的是快要被搞疯了,他不管了啦! “爸,我们约一天到外面吃饭吧。请您当代表,就当妈当天临时有事不能赴约,您来见见名莉,然后给个乐见其成的祝福,之后我再找借口拉她去结婚,这是我现在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他豁出去的决定道。 “决定先斩后奏了?” “我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她带着孩子离开我。” “孩子?”费云双眼圆瞠的惊叫道。 “虽然还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名莉她可能已经怀孕了。” 费云有种既兴奋又想骂人的感觉,兴奋是因为自己就快要当爷爷了,想骂人则是因为他从没教过儿子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呀,还没结婚,就把人家小姐的肚子搞大。 “你这孩子都不避孕吗?”他蹙眉道。 “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 “我想看在孩子的份上,妈应该就不会再坚决反对了。” 费云恍然大悟的击掌大笑出声。“这倒是个好方法,你之前怎么都不提呢?” “这是以防万一,逼妈就范的法子,我本来不想用的。”费巳垠眉头紧蹙,脸上充满了自责与不愿的表情。 “我可不容许我们费家有私生子的事发生。”费云一脸严肃的说。 “我也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他口气虽坚定,但脸上仍有些迟疑,“爸,妈那边……” “先瞒着你妈好了,等媳妇进了门,身体状况稳定下来之后再说。”费云决定道。 费巳垠叹了口气,他真的很不想欺瞒老妈,没有得到她的祝福就结婚。 “不要想这么多,你该想,该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快点安排我和未来媳妇见面的时间,然后尽快结婚,如果她真怀孕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孕吐了,那时候她会很不舒服。” “很不舒服?” 费云点点头。“我记得当年大嫂情你,和你妈怀宇杰的时候,两个人都吃了不少苦,你妈吃什么吐什么,吐到胆汁都吐出来了,后来还到医院住了一个月,吓得我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 “爸,你不要吓我。”他愈听愈担心。 “我没有吓你,而是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良心的建议。我们费家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老婆怀孕生孩子,像个魔咒一样。”费云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瞄了他一眼,“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和宇杰都是独生子?” 费巳垠脸色很凝重。 女人怀孕生孩子,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小孩,也可以看到孕妇,怀孕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应该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不至于难到哪里去吧? 可是老爸说吃什么吐什么,吐到连胆汁都吐出来,还要住院。他想像着那感觉,再将那种情形和名莉连在一起,脸色迅速地泛白了起来。 “挺着点,儿子,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也许名莉根本就还没有怀孕。”费巳垠抬起头来,咽了咽口水,自我安慰道。 “你们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费巳垠没办法等到明天,一离开父母家,就火烧屁股般的立刻打电话给准老婆,要她下午请假陪他去一个地方,无奈却因为她早已约好客户要做简报,而且对方人都已经到公司了,所以不得不作罢。 下午不行,那就改下班后再去看诊吧。 可谁知他却被一个临时跑来的日本客户绊住,搞到十点都还回不了家,等他终于踏进家门时,已经超过半夜十一点了,妇道科自然也全都打烊了,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在回家的路上,到便利商店买了一盒验孕卡回来。 推开大门,屋里客厅的灯亮着,电视也开着,看电视的人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轻轻地关上门,走到安名莉身边坐下,伸手轻触她的脸,她的眉,她却一动也不动的睡得好熟。 他看了一眼装着验孕卡的公文包,再看向她熟睡的脸,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放弃的轻叹一口气。让她睡吧,反正他都等了大半天了,再多等一个晚上又何妨呢?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抱进房里,让她睡在床上。她真的睡得很熟,竟然连这样也没能将她吵醒,是白天工作太累的关系吗?还是因为她的身体真的产生变化,腹中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才让她如此疲累? 费巳垠的手不由自主的停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想到可能有个小生命正在里头成长,他就觉得好不可思议,但是一想到老爸所说的话,吐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他就全身僵硬,甚至于想祈祷希望她没有怀孕。 有,还是没有? 他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她怀孕? 他快要被这两个问题给逼疯了,希望今晚他不要为此而失眠。 看着她的睡脸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他起身走进浴室洗澡,没想到等他出来时,之前睡得不省人事的她竟清醒的坐在床铺上,对着他微笑。 “你回来啦?” “怎么醒了?”他讶异的问道。 “被吓醒的。”他闻言,立刻转头查看四周,想找出吓醒她的东西,却听她接着说,“我没想到自己会睡着,还真是被自己吓醒的。” 他松了一口气。“睡着就睡着了,干么要把自己吓醒?”他爬上床不解的问。 “因为我想等你回来,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你……”她却欲言又止了起来,脸上有着些许不安。 “怎么了?”他有些担忧的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柔声问道。 “巳垠,我……好像怀孕了。”她低声对他说。 他一听,整个人僵住了,脸色也刷地变白。 安名莉看到他的反应之后心一冷,她面无血色的一把将他推开,就想跳下床,离开他。 “等一下,你要去哪儿?”费巳垠迅速回神,眼捷手快的将她一把拉回怀中,紧紧抱住。 “不用你管,放开我。”她挣扎的说,豆大的泪就这么从她眼眶里滑落下来,吓了他一大跳。 “怎么了,亲爱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了?”他着急的问,有点手足无措。 “你一脸震惊,不要孩子。”她哽咽挣扎的指控道,伤心欲绝。 费巳垠一呆,很快就明白是自己刚才的反应惹的祸。 “我没有不要孩子,我只是太害怕你怀孕后会产生的症状,怕得不知所措。你要相信我,我爱你,又怎么会不要我们的孩子呢?”他迅速地向她解释,同时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吻着她。 “也许你不想那么快有孩子。”她吸了吸鼻子说。 “褚力驭的女儿都读幼儿园了,我们这哪叫快?”他帮她散落颊边的头发塞到耳后,一脸担忧的凝望着她柔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会想吐吗?身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 安名莉摇摇头,看他这么关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过度的反应好像有点好笑,又有点尴尬。“真的吗?”她再次点点头。 “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告诉我。”费巳垠凝望着她,认真的交代。“不管我当时是在干么,睡觉,上班,开会,出差!不,今后十个月我都不会出差,会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所以你不要紧张,一定要以平常心来面对,知道吗?” 她点头,想告诉他,其实她一点也不紧张,他却没让她有机会说话,叨叨念念的接着说- “对了,明天开始就不要上班了,家事你什么都别做,我会叫一周来两次的钟点女佣增加班次……”他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不行,还是请一个全职的欧巴桑来好了,周一到周五,最好是有照顾过孕妇经验的,这样才可以在我去上班时顺便照顾你。另外,我看我们再请一个厨师到家里来!” 他愈说愈夸张,让安名莉听了哭笑不得,啼笑皆非的伸手将他的嘴巴给捣住。 “停下来。”“怎么了?”他将她的手拿开,一脸不解又担心的问道。 “你刚才自己说就要以平常心面对,现在你又在干么?”他张口欲言,却无言以对的皱起眉头。 “不要紧张,一定要以平常心来面对,嗯?”她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模他道,可是心里却涨满了幸福与感动。 他是真的在乎她,关心她,爱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在告诉她这件事。不是特意说的,却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爱,更让人感动。他是真的爱她,很爱,很爱。 “我爱你,费巳垠。很爱,很爱你。”柔柔地偎进他怀里,她情生意动的对他说。 费巳垠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幸福地拥着她微笑,深情地回道:“我也一样,很爱你。” 第九章 接到儿子的电话,约好中午一起吃饭的时间和餐厅之后,费云便开始为了得说谎欺骗老婆而感到忐忑不安。借口他从昨天中午和儿子谈过之后就开始想了,没有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他真的有办法面不改色的对老婆说谎吗?这真的是一大挑战。 踌躇了一个早上,眼看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到坐在窗前摇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香庭面前,佯装轻松的开口道:“老婆,我要出去一趟,以前商场上的朋友从新加坡来,找我去吃饭。” “新加坡来的朋友?”她缓慢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对。”他小心不露紧张的点头。叶香庭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有点发毛。“我以为你中午要和儿子和他女朋友一起吃饭?”她冷不防的开口道,吓得他浑身僵硬,感觉像被雷打到一样。 “老婆,你,你怎么会……”他结结巴巴的词穷了。 “怎么会知道?”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因为早上你在客厅接电话的时候,我在房里接。” 这下子真的是玩完了。费云的脑袋一片空白,反应能力瞬间全丧失了。 意思就是说,他和儿子早上在电话里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包括他打算瞒着她和儿子的女朋友吃饭见面,以及他们父子俩计划不理她,先将媳妇娶进门的事? 这下子他真的是罪证确凿的死定了,大事不妙。 “老婆,你听我说,我!”他着急的想解释。 “我想问一个问题。”她打断他。 “什么问题?”他紧张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 “怀孕的事是真的吗?” 坐在餐厅里,安名莉紧张得坐立不安。 “别这么紧张,我爸妈他们人很好的。”费巳垠安抚的对她说,没想到她会这么紧张。 不过和她比起来,他的紧张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老爸道现在还没到?都超过他们约定的时间了,没道理比谁都守时的老爸会迟到,却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他呀,除非是被老妈给绊住了,没办法打电话。 老爸该不会真的被老妈绊住,没办法来赴约了吧?不会这么逊吧? 逊是没关系啦,他比较担心的是老爸抵挡不了老妈的逼问,不仅把什么事都说出来,甚至还把老妈带来的话,那该怎么办? 也许他该在他们还没到达之前,赶快先带名莉离开,现在就走。 可是如果是他多虑了,老爸只是单纯迟到而已,他这样丢下老爸离开也不好,重点是,名莉没亲眼见到长辈,没亲耳听到长辈的首肯,又怎会同意和他签下结婚证书,去户政机关登记呢?真是的,为什么看别人结婚好像很简单,他想结婚就这么难? “我到外面去打通段话看爸他们到哪里了,你别紧张,等我喔。”费巳垠坐立难安的起身道,看到她点头后,才转身朝餐厅出口走去。 他边走边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却在抬起头来的瞬间,看到老爸和老妈一起走进来,吓得他当场呆若木鸡的僵在原地上,动弹不了。 老爸看到他,立刻给了他一个充满歉意的表情。 老妈看见他,脸上迅速闪过伤心与失望,然后便是完全的冷漠与面无表情,让他有如狠狠挨了一巴掌一样。 爸妈一起走向他,停在他面前。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老爸如此对他说,但费巳垠却可以感觉到,老爸的对不起并不是为了迟到,而是针对原定计划的失败。 他先对老爸摇了下头,然后转头看向老妈,歉然的低声道歉,“对不起,妈。”叶香庭沉默着没应声,费云只好开口打圆场。“先坐下来再说吧,别站在这里挡了人家的路。” 费巳垠闻言,身体瞬间更加僵硬。他现在是进退维谷,完全不知所措、无计可施了,老爸怎么还火上加油?他难道忘了老妈的反对态度,和名莉现在的身体状况吗?他怎么能让她们两人见面? 还是老爸的意思是要他另外找个座位坐下来?这个方法好像! “巳垠?” 安名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让他脸上的血色尽失。他僵硬地而缓慢地回头看她走到他身边,脑袋一片空白。 她对他微微一笑,样子仍有点紧张,却在转头面向他爸妈之后,让自己变得落落大方。 “叔叔、阿姨,你们好,第一次见面,我叫安名莉。”她微笑的自我介绍,看起来温柔、自信又美丽,任谁看了都会喜欢。但是问题在于老妈也会喜欢吗?费巳垠紧张的看向母亲,却意外的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的瞪着名莉,不仅呆若木鸡的一动也不动,还愕然的张着嘴巴。不止老妈有这样奇怪的反应,连老爸也一样,他们俩就像被吓呆了一样。 “爸?妈?”他不解的出声唤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叫什么名字?”叶香庭眨了眨眼,突然激动的一把拉住安名莉的手问道,吓了费巳垠一大跳。 “妈!”他反射性的抓住母亲的手,怕她伤害道名莉。 “先别紧张。”费云安抚的对他说,将他拉开。 “可是……”他正想说话,却见餐厅服务员走向他们,客气的对他们说:“对不起,可不可以请四位回到座位上坐? “好,抱歉。”费云伸手圈住神情激动的妻子说:“老婆,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再说。” 发生了什么事?安名莉无声的看向他问道。我也是一头雾水。费巳垠摇头以眉头深锁的表情回答她。四个人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回到他们原先的桌位坐下。费云夫妻坐在同一边,而叶香庭就坐在安名莉的正对面。 他们俩坐下之后,仍旧继续盯着安名莉看得目不转睛。 “爸、妈,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直看着名莉?”费巳垠再也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费云回神,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儿子的问题,叶香庭的手就突然越过桌面,再度握住名莉的手,激动的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爸是谁?你妈叫什么名字?” “妈!”费巳垠的话却被他老爸摇头打断。 “我听巳垠说过,你叫安名莉,父亲是安氏企业的安胜雄是不是?”费云和蔼可亲的对着安名莉说。 “是。”安名莉迅速的看了费巳垠一眼,然后犹豫的回答。她知道自己父亲在业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那你妈呢?我指的不是安夫人,而是你亲生母亲,你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吗?知道她的名字吗?”安名莉神情黯淡的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在生下我没多久之后就死了,她死了之后,我才被送到安家的。” “胡说八道,你妈根本就没死!”叶香庭激动的反驳。 安名莉惊愕的看着她,费巳垠也忍不住愕然的问! “妈,你说什么?” “我说你妈还活着,根本就没死。”她看着安名莉说。 安名莉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 生她的妈妈还活着,根本没死?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二十几年来,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一次,也从没和她联系过?或者,她根本就遗忘了自己曾经生过这么一个女儿? “妈,你怎么知道名莉的妈妈还活着?你认识她吗?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为什么我之前从没听你说过?她是谁?”费巳垠问出满腹的疑问。“她就是你妈住在疗养院的那个朋友。”费云回答道。 “什么?”费巳垠愕然的看向老爸。“在看见名莉之前,我和你妈也不知道名莉会是姣心的女儿。姣心就是你妈的名字。陈姣心。”费云向安名莉解释。“她因为精神异常的关系,已经在那间疗养院住了二十五年了,我们常常去看她,她却不一定每次都认得我们。她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和我们聊天,最爱说的就是她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大家都说长得很像她。 “我们问过她大姐,也就是你阿姨关于孩子的事,她说孩子早就死了,所以你妈她才会变成这样。我们全都不疑有他,没想道……”他轻叹一口气,没再继续说。 “我们真的都相信孩子死了,直到看到你才知道事实根本不是这样,你长得好像你妈,真的一模一样。”叶香庭泪流满面的紧握着安名莉的手说。 面对这意外的往事与身世,安名莉震惊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费巳垠弄清楚事情后,满心的惊喜,依现在这情形来看,老妈应该不会再反对他和名莉的婚事才对吧?他才这么想而已,就看见母亲拿起桌上的纸巾抹去脸上的泪水,展开一个慈母式的关怀笑容,“我听说你怀孕了是不是?那婚礼得赶快办一办才行呐。” 他咧嘴微笑。 婚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安名莉和总裁交往、正准备结婚的事,也在公司里传开了。 她本来有点担心会招人侧目与排斥,但费巳垠完全不按理出牌的方式,让多舌多事之人想中伤她也难。 比如说,他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方式是接送到她办公室的座位上,然后才离开。离开之前,他会对她部门的同事一本正经的说出类似“麻烦各位多照顾了。” “今天又要麻烦大家了”的话,让大家想不照顾她都不行,毕竟这可是总裁亲口拜托的。除此之外,他有空就会跑来设计部来看她,这种活像突击检查的方式,谁还敢对她“不敬”呀?另外,他逢人就会哀叹起他可怜的“地下情人”遭遇也是一绝,那让人完全相信在他们俩的恋情中,他是主动的一方,而她则是被动、略带点被迫的人。 他的细心和未雨绸缪让她感动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将这一切收藏在心中,化做更爱他的能量。 “名莉,电话,一线。” 办公室里,突然有同事扬声叫道,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好,谢谢。”她说,接起电话。“喂,您好,我是安名莉。” “我是你哥,在一楼大厅,下来吧。” 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的全是那“我是你哥”。 安谨豪在楼下大厅?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怎么会跑来找她?难道,她和费巳垠要结婚的事已经传到安家人耳里了? 虽然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是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还是让她觉得讽刺又难堪。“对不起,我想我没话可以和你说,你回去吧。”她冷淡的回道。 “爸爸有话和你说,他叫你下来。” 爸爸他也来了? 他们到底来做什么的,又想从她——或者该说从费巳垠这里得到什么? 她并不想诋毁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兄,但是经过上回他们利用她的孝心骗她出嫁的事之后,如今他们竟然还敢以一副命令的姿态来找她,就知道他们已经无耻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现在的她完全不想见到任何安家人,尤其在她疗养院见过母亲之后,或者,她该用魔鬼来称呼他们更合适? 她的出现终于让姣惠阿姨说出了实话,告诉她安胜雄是如何脚踏两条船,一方面利用她妈妈深爱他的心,享受妈妈无怨无悔的付出,一方面又攀上有钱人家的千金,平步青云。 妈妈为他堕胎多次,他却利用让那个千金小姐受孕不得不娶对方,否则一切奋斗努力都白费为理由,娶了别人,再用舌灿莲花的甜言蜜语大享齐人之福,直到妈妈又怀孕了,不愿再堕胎,他才露出真面目,无所不用其极的想除去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她。 妈妈终于看清一切离开他,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却意外频传,威胁恐吓样样来,搞得妈妈神经衰落,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之后,神智就陷入不正常的恍惚中了。 外公、外婆没办法原谅把害女儿变成这样的男人,更没办法养育那个人的骨肉,便将她连同一些足以证明她身份的文件送到安家,要他们自己把小孩养大,而如果他们敢对小孩怎样,刚刚起步的安氏企业将会做为陪葬。 事实是如此的伤人,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却也让她得到了救赎。 原本安家养育她并不是看在血缘的份上,而是被迫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那个家里她始终像个外人一样,永远跨不进家人的圈圈里,原来这就是原因,原来她的爸爸从未要过她,连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 他不是她的爸爸,只是提供精子让妈妈受孕的男人而已。她终于看开了,再也没有血缘亲情那一层包袱束缚着她了,再也没有了。 “我知道了。”安名莉冷淡的说,然后挂断电话,直接拨打未婚夫的总裁专线。“是我。” “怎么了,老婆?”一认出她的声音,费巳垠立刻问道:“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我现在就过去,你等我。” “等一下!”她忙不迭的叫住他,“我很好,没事,打电话给你是为了别的事。” “你确定你没事?”他不放心的问。 “我有没有事,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也不算算你自己究竟放了多少眼线在我身边。”她翻白眼,忍不住说道。 “什么眼线?” “装傻。” 上回她只是突然感叹造物者的神奇,摸了摸她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但依然平坦的肚子而已,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立刻紧张兮兮的从楼上的总裁办公室跑到她身边。还有,她去上个厕所,只是时间久了点而已,他也会突然从通往女厕的走廊上冒出来。他这样还敢说没眼线? 鬼才相信呐。 “谁装傻?”他还在装。 “再装就不像了。”她哼声道。 费巳垠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几声,“我都妥协让你继续到公司上班了,你就让我安心一下嘛。” “我不是不让你安心,而是你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我才怀孕两个月而已,又不是快要生了,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夸张吗?” “会吗?我你本来还想把你的座位移到我办公室来,不过老妈说这样可能会动到胎神,只好作罢。”他小抱怨的说。 “你可以更夸张一点没关系,例如把你的座位移到我办公室来怎样?”她翻白眼,建议道。 “我正在考虑这个可行性。”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害她哑口无言。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老婆?”他问道。 幸福、愉快的氛围一瞬间被打散,安名莉回到现实。“他们来找我了。”她叹息的对他说。 不需要多加言明,费巳垠立刻明白她指的人是谁。“在哪儿?”他沉声问道。 “一楼大厅。” “我下去就好,你别下去。”他立刻交代道,一顿后又语带犹豫地问道:“你想下去见他们吗?” “不想。”她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好。那么就交给我吧。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的吗?” “没有。”她冷淡的说。 “你还好吧,老婆?”他担忧的问。 “还好。”“真的吗?”“真的。”“你想先回家休息吗?我叫司机开车先送你回去。”他不放心的又问。 安名莉无奈的一笑,拿他的爱操心没辙,不过! 她略微考虑一下他的建议,回家休息?这么一来即使她没下去,他们不甘心的再打电话上来找她,她也不必再被他们骚扰或承受别人好奇的眼光。这建议好像不错,她手上的设计案刚结束,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忙,她可以放心离开。 “好。”她回答道,决定提早下班回家睡午觉。 “那你收拾一下,我会叫司机道你那一层楼的电梯旁瞪你。不用急,慢慢来没关系。”费巳垠柔声交代。 “我知道。你下去吧,不必担心我。” “好。我再给你电话。” “嗯。” 挂上电话,安名莉收拾东西,向经理告假后便让司机开车送她回家。心,异常的平静。 第十章 大概是睡饱了,所以轻微的关门声响就将她从睡眠中吵醒,安名莉睁开眼睛就看见亲亲未婚夫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对他微微一笑,“你回来啦。”一看到她的反应,费巳垠便知道她一定把现在当成晚上,他刚加完班回家,完全忘了她提早下班,以及他说会打电话给她的事。 真是伤脑筋,害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 不过他也没有理由怪人,是他自己爱担心的,司机都发誓说他是亲自送夫人到家门口,看着她开门走进屋里,关上门之后才离开的了,他却还是会担心。 真的是被诅咒了,费家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怀孕生孩子呀。 “唉!”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长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听见他的叹息,安名莉顿时睡意全消的坐起身,关心的凝望着他问道。“没什么,只是打电话你没接,有点被自己吓到了而已。”他安抚的对她笑了一笑,轻描淡写的说。 “打电话?啊!”她双眼圆睁,猛然想起一切。“对不起,我睡着了。现在几点了?你打了很多通电话给我吗?对不起、对不起。”她双手合十的对他猛道歉。 费巳垠微笑的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吻了她一下。“看样子你真的睡得很熟,连手机在响都没到对不对?这样,我总算真的能放心了。” “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愣然的问道。 “这表示你是真的完全看开了。” “看什么!”安名莉突然住嘴,明白他指的是安家的事。她先轻吐了一口气,才开口问道:“结果他们想要什么?” “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攀亲带戚或是想卖女儿?”她只想得到这两个可能,应该不会有其它的了。 “难过吗?”他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略微担心的柔声问。“还好,反正早想得到。”她耸肩苦笑。“所以,他们想要什么?钱?” “最终的目的。”他点头。 “所以我被卖了多少钱?” “五千万。” “原来我这么值钱,我现在才知道。”她自嘲的笑了笑。 “对我来说,你是无价之宝。”他深情的说。 她的心因他这句话变得暖烘烘的。 “我知道。”她抬起头来吻了他一下,微笑的对他说。 他的反应是低下头延长并加深这个由她开始的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为止。 “想知道我跟他们说了什么吗?”费巳垠开口道,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满脑子想的都是将她压倒的画面。怀孕仍在初期的她,不适合做床上运动。 “你跟他们说什么?”她柔顺的问,大概知道他的感受,因为此时的她也有点受到欲望的困扰。都怪他这么会接吻啦,才一个吻而已,就让她全身发热燃烧。 “我说我没兴趣和没眼光的人做生意——竟然把我老婆估得这么廉价,只值五千万?后面这两句当然是我心里的os。” “我想,他们大概听不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的确,他们紧接着解释公司的营运和大环境有关,并不是他们经营不善之类的,说了一堆。我有点不耐烦,便直接挑明的说,他们在这里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请回。” “可是,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回去吧,对吧?” 费巳垠点头。“他们说我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他们可以告我绑架他女儿,把我当三岁小孩似的。”他说着啧了一声。 安名莉完全无言以对。爸爸他们应该是无计可施了,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威胁吧?面对安家更有权势不知道几倍的费家,又掌握不到她这颗棋子,唯一能用的就只有一张嘴而已。 可是她担心的并不是真短兵相接的一刻,而是接下来的后续发展。他们不可能会就此罢休的,接下里他们会做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感觉就像是一颗未爆弹一样,这才是她真正担心、放心不下的问题。 “在想什么?”她眉头紧蹙的模样,让费巳垠看了十分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不想带给你这么多麻烦。” “apieceofcake!” “可是…” “别想这么多,你之前不是说全权交给我处理吗?如果他们真的太过分,惹火我的话,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对他们客气的。”他对她说,温柔的语气中隐约透露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和强硬。 安名莉转头看他,他却对她温柔一笑。 “我们的宝宝今天好吗?”他的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转移话题。 “才两个多月而已,你要我怎么回答?”她哭笑不得的斜睨他一眼。她连宝宝的存在都还感觉不到好吗! “说好。”他说。 “好。”她从善如流。“那宝宝的妈妈呢?今天好吗?”他又问。 “很好。”这个她就可以自己回答了。她微笑的说。 “那要不要跟宝宝的爸爸去约会?” 她怀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回他又想卖什么关子。 上回他这样问她之后,将她带到机场,坐飞机飞到日本去拍婚纱,害她又惊又喜又恼的不知道该感动还是生气,因为他害她隔天放了南慧和干女儿欢欢鸽子。她们三人早约好了要去木栅动物园玩的。 “上哪儿约会?”她决定先问地点。 “你想去哪儿?” 这回由她决定吗?那太好了。这样就不必担心又会有什么特别惊喜让她又哭又笑了。 呃,这样想会不会有点不知好歹呀?可是她又哭又笑的模样真的很丑,一个女人在自己所爱的男人面前,谁不希望保持美美的呀?虽然从他们俩相遇开始,她就已经丑态百出了,唉!“我们来去坐摩天轮看夜景好不好?” “啊?”费巳垠身体微微僵了僵,脸上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 “亲爱的,你该不会有惧高症,不敢坐摩天轮吧?”她突然觉得很有趣。 他竟然脸红了。 “哇,你真的有惧高症啊,老公。”安名莉不可思议的叫道,随即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她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坐在摩天轮里的画面,他双眼紧闭的瑟缩在她怀里,她则张开双臂保护的紧抱着他,嘴里还不断地安抚他说:“快到了、快到了,不要怕,不要怕喔。” 哈哈哈,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笑我?” “可是就真的很好笑,哈……”她笑不可遏的说,笑到眼泪都喷出来了。 费巳垠完全拿她没辙,只能红着脸皱着眉头,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任她嘲笑了。真是有损他男人的威风呀,可恨的惧高症!安名莉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但脸上仍漾满了笑意。“好可爱。”她没头没脑的说。 “什么好可爱?”他疑惑的问。 “你。” 他的脸瞬间滑下三条线。“这是污辱。”他义正词严的说。 她嘴角一咧,忍不住再度哈哈大笑出声,笑得东倒西歪。他忍无可忍,抓住她,吻了上去。 笑声嘎然而止,她伸手圈住他颈项,主动迎上他的吻。 于是,这对未婚夫妻在床上轻吻厮磨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都同意最好离床远一点,这才起身准备出门约会。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婚礼在五星级饭店里举行,只宴请了十桌,每桌要价三万六,每桌的回礼却超过三十六万,让安名莉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嫁进豪门了。会场有一整团的管弦乐队伴奏,与会的亲朋好友们吃吃喝喝、谈天说笑,气氛既轻松愉快又喜气洋洋,宾主尽欢。 安家的人当然不在宴会名单内,女方亲友团由姣惠阿姨一家人和南慧一家人——褚力驭为陪老婆,硬把自己当成了女方亲友团代表出席,院长妈妈也从彰化赶来参加。 安名莉这辈子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幸福,以及这么多人的祝福,让她遏制不住的几度感动落泪,泪洒会场。 婚礼进行得超顺利,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却也产生了好奇,不知道费巳垠到底做了什么,让安家的人没来闹场? 因为太好奇了,让原本发誓不再主动提及安家人的她,在想了几天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了。“你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费巳垠的目光从手上的小说移到她脸上。“安家。” “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才会问呢。” 他微微一笑,坐起身将小说放到一旁,再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才回答她的问题。“他们有把柄在我手上。” “什么把柄?”安名莉呆愣一下,疑惑的问。 “你其实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什么?”她整个人呆住。 “脚踏两条船似乎是安胜雄的习惯,当年他摆脱你妈之后,很快的又交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女人到现在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帮他生了一个女儿,小你六岁。” 安名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有她这个前车之鉴之后,阿姨对爸爸根本就是妻管严,他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在外面金屋藏娇,甚至还生了一个孩子呢?她实在难以置信。 “不相信?”她摇头又点头,花了点时间抚平震惊之后才说:“难以置信。这是真的吗?” 费巳垠点点头。“我……也是觉得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是怎么做到的,他大概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会发现他这个秘密,所以在被我揭穿之后,一脸露出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任我威胁。” “他任你威胁?为了那对母女?”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安名莉却清楚地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歉然与同情。 “原来,”她听见自己低喃恍惚的声音,“他并不是天生无情,只爱自己而已,原来他也会爱人,懂得爱人。” “亲爱的。”他用拇指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脸担心的凝望着她。 “我没事,我只是…”她摇头道,只是不懂为什么被爱,被保护的不是妈妈和她呢? 她不懂为什么同样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同样是流着他的血的女儿,得到的对待却是如此大相径庭,几乎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呢?她不懂真的不懂。人真的是一种奇怪又偏心的动物,感情这种东西明明就可以倍增,不是说分给一个人之后,就不能分给第二、第三个人,或者是分给第二、第三个人,感情就会被瓜分、会减少,他为什么就不能将爱分一点给妈妈和她呢?她们也是他的女人、他的女儿啊! 心有点恨,还有不平和愤怒,但是想一想,不管是恨、不平或愤怒,能够更改过去吗? 答案是不行。 既然不行的话,她恨有何用,不平和愤怒又有何用?现在的她都这么幸福了,又有这么多人爱她,她又何必庸人自扰,为了过去的耿耿于怀呢?还是,算了吧。 “我没事。”深吸一口气,安名莉再次开口,这次语气坚定了不少。“所以,他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应该不会了。”看着她松开的眉头,费巳垠一颗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那其它人呢?” “他们刚好也有些把柄在我手上。” “你是不是偷开了一间征信社?”她一愣,眨了眨眼,忍不住开玩笑的说,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是呀,所以你千万不能随便对男人笑,不管是已婚、未婚、老的、小的都不行,知道吗?”他一本正经的说。 “老的、小的也不行?”她挑眉。 “没错。” “那如果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儿子,我也不能对他笑吗?” “我们的儿子除外。” “好。”她点点头,“那你也不能随便对女人笑,不管是已婚、未婚、老的、小的都不行,当然,如果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女儿的话,我们的女儿除外、这就叫男女平等。”她贼笑道。 费巳垠听了哈哈大笑,“丝毫不肯吃亏,嗯?” “那当然。”她抬起下巴。他笑着拥抱着她,温柔的亲吻她一下。 “没事吧?”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她点点头,立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 “真的吗?” “真的,”安名莉强调的点点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我很幸福,那就够了。” “你现在很幸福吗?”他深深地凝望着她问道。 “很幸福。”她微笑的响应。 “因为我的关系?” “因为你的关系。”她直视着他的脸庞,毫不犹豫的答道。 他深情地看着她,双手捧住她脸庞,怜爱的亲吻她。“谢谢你,老婆。” “谢什么?” “来到我生命中,让我爱你。”他深情地说。 她微微一笑,对他摇了下头。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她喃语的吻着他,“谢谢你来到我生命中,让我爱上你。” 他轻轻颤抖,深深地吻住她。“我爱你。” 尾声 七个月后,安名莉生了一对龙凤胎,是她的第一胎,也是最后一胎,因为费已垠把自己结扎了。老婆生产时的痛楚令他永生难忘,虽然事后她反过来不断地安抚他说,这是女人的天职,而且在看到儿子女儿天使般的脸之后,再痛也是值得的,可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让她再受一次生孩子的痛苦。 “你是没办法接受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晕倒一次吧?” 褚力驭如此糗他,因为在安名莉生产那天,他在产房里亲手接下宝宝抱给她看,再把宝宝交还给护士小姐后,就不支倒地,“砰”地一声晕倒了,事后成为大家的笑料。被大家笑他是不在乎啦,因为有子有女万事足,可是再让老婆受一次生产之苦可是万万不行,反正他们儿子女儿都有了,现在的他可是幸福得不得了—— “爸爸,妹妹嗯嗯了。”安名莉叫道。 即使要帮女儿把屎把尿,也影响不到他的好心情啦! “知道了,我就来了。”他扬声回道,转身走进房里。 全世界的女人都在呼喊的优质男人全在这儿,关于他们醉人的爱情故事,敬请锁定—— *金萱花园系列106710491035 我的完美情人之一《老板爱上我》 我的完美情人之二《上司想委我》 我的完美情人之三《老公迷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