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没有冬天》 第1章 时间真不经混,转眼间我们这茬六十年代的中学生的孩子也到了上中学的时候了。我们,当然也包括我了。 现在的人不像当年我们的父母那么傻了,孩子上学不知道选学校,选老师,因为他们多数没有文化,就更谈不上辅导,顶负责人的家长,也不过是督促孩子不许逃学,好好写作业罢了,其实是一切凭命由天。如今凡有点头脑,有点背景,有点前瞻性的家长,都知道择校择师的重要了。因而,好学校好老师也就身价百倍了。正好我女儿子建今年考初中,她若能考进三中,再进了全县赫赫有名的韩新茹老师那班就更好了!我就放心了,也省心了,将来上重点大学也就不成问题了。到时候说什么也得为女儿庆祝贺庆贺!当然说什么也得把新茹老师请来,一方面共同庆贺,一方面叙叙旧,为孩子搞好师生关系铺铺路。若是考不进去,我和她是初高中时的同班同学,感情又不一般,我也得想法把她送她那里去。要是能把孩子放到她那儿,当家长的,可就是老憨王坐北京——心满意足了。据说硬往里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我和她的关系不一般,在县里也得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想提前找新茹老师通融通融。 刚刚探监回来的韩新茹老师的心情很是不平静。她独自坐在自己的小屋里,一边翻看着日记,一边想着心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轶夫老师对她那冷漠的态度,是她无法容忍的,也是无法理解的。说是无法容忍,她还是容忍了。说是无法理解,她也得慢慢理解。无论如何她都不忍心再伤害已遍体鳞伤的轶夫老师。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的往事,又一次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当她想到轶夫老师悲惨的经历,遭受的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与折磨,想到他们之间的这段漫长而复杂的感情经历,想到时局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有可能给轶夫老师的命运所带来的转机,自己的命运也可能因此发生变化的这些可知和不可知的事情,她的心情当然是像海潮一样汹涌着,一时也无法平静下来。虽然往事如烟,但真的无法让她忘却啊!更何况这如烟的往事至今仍日夜不停地在她心头漫卷呢! 她想,是还轶夫老师一个公道的时候了! 新学期开始了,曾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校园忽然像解冻了的河流一样又喧嚣起来,充满生机地活跃起来。这也就意味着校园里的一切又都从新开始了。 这是校园里最繁忙最热闹也是秩序最糟糕的时候。这也是教职员工变动工作,心情最不稳定的时候。 一回到学校,韩新茹老师的心情就像鱼儿回到大海里一样高兴。她往日那种沉重的心情在这时也会得到一些缓解与释放,同时也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她虽然刚刚送走毕业班,工作会有变动是一定的了,但仍然当她的班主任也是没说的。不过不是接毕业班,而是接初一新班。新茹老师就喜欢这样,她可以一直送他们到毕业。这样既有利学生的成长,也有利老师各方面的工作。新茹老师已经这样送走好几届毕业班了。在这一方面她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现在她正在教室里接收前来报到的新生。本来这项工作完全可以委托学生来做,但她为了加快对新生的熟悉了解,她从来不委托他人,每次都是亲历亲为。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多少年来她就是一直这样做的。尽管当班主任熟悉学生的机会很多很多,时间很长很长,可她不那么想,也不那么做。她认为这天和其他的日子不同,产生的感觉也不同。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她想亲自感受学生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她也想借此机会给同学们留下一个难忘而美好的印象。她认为老师不但要教学生那些书本上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要教学生如何做人。人做好了,比什么都重要!教学生做人,不能光凭三寸不烂之舌,更重要的是要给学生做榜样。正所谓身教胜于言教。到现在为止,具有十年教龄,八年班主任经验的新茹老师,她是心得颇多的。她教过的学生一批又一批,送走的学生一届又一届,其中优秀的学生不计其数,顽皮、愚笨、甚至品质较差的也不乏其人,可同她的感情都是没说的,对她的尊敬也是有目共睹的。她能赢得这么多人的尊敬与爱戴,绝非是因为一时一事,或一朝一夕所能达到的,也绝非自吹自擂所能办到的。每到接收新生时,她的名望所归就更加显现出来了。若不是学校领导千方百计为她挡驾,若不是她想尽办法回避各种关系,她所接受的学生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八十?恐怕八百也挡不住啊! 现在人们对子女的重视程度,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迫切愿望是过去无法比拟的,也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的!能否是绝后的,我不敢枉言。人们又都知道,孩子要想把书念好,除了自身的努力外,环境、条件也很重要。那么,选好学校,选好老师就成了当今的时尚。别说新茹在教学上的独到之处,也别说她在管里班级如何与众不同,就是她那一视同仁,对后进学生的那分少有的爱心与耐心,就足以让人感激涕零,有口皆碑。如今同她保持关系最密切的学生有她的得意门生,荫荫学子,而更多的是那些在她的帮助下,及时的点拨下,或者说在她的高尚情操的影响下,重新找到自我,设定目标,奋起直追,而走上成功之路的后进学生,或者迷途知返的“浪子”。 因为她的为人,她的名气,她的人气,让她的博客创造了当今中小教之最。 在如今一切向“钱”看的时代,做为有如此人气的新茹老师,要想发家,易如反掌。只要她的心眼稍微灵活一点,禁锢的思想稍稍松动松动,她就会财源滚滚,不成为这个小城的女首富,女大款,也会跻身到富人的行列之中是毫无疑问的。可她这位蜚声教坛,众望所归的特级教师,还在挤工交车上下班,骑自行车家访,办事,全家仍挤在因她被评为特级教师而分得的不到六十平方米的教师楼里。尽管新茹老师的生活仍然十分清贫,她却活得很轻松,很惬意,好像她已过惯了这种恬淡的生活。曾有很多亲戚朋友劝她办辅导班,甚至有人说只用她的名字就可以,她都一笑了之,说什么也不肯。挣钱的班她没办,可她的业余时间,也从未闲着,晚上很晚才下班,节假日也很少休息,家里热闹的象唱小戏似的,闹的邻居都不得安生,给她提了意见。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认人指责。好在爸爸妈妈还理解她,支持她。说句实在的,在这个教育世家的家庭里,最理解新茹,最心疼新茹,最为新茹担心与牵肠挂肚的应该是她的爸爸。妈妈也心疼女儿,可往往心疼的不是地方。比如新茹的个人问题,老俩口关心的方式就截然不同。爸爸总是循循善诱地开导她,却从不说三道四地催她,唠叨她。老太太就截然不同了,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女儿就说,新茹啊,你都多大啦,咋就像没事似的呐!在这样混下去,不是老了吗?你不着急,我还着急抱孙子呐!你说说,你差啥?工作干得那么好,别说全校,就是全市,不说数一,也得数二。如今,咱家就剩你和我们了,当年你爸爸被扣发的工资早就都补了,当时是困难点,也过来了,就算攒下了。眼下他的工资也不低,别说我们俩还省吃俭用,就是铺涨一点,也花不了,经济上不用你负担,你要是有了孩子,我们还可以补贴你点。论长相,十个八个姑娘站在一块,不说你是头子也绝不落下洼地。你说你差啥?我怎么就不理解呢,你们般的般的谁没结婚?谁没孩子?结婚早点的,恐怕孩子都快上中学了,你还是像没事似的,整天和那些孩子在一起混,把学生混的都有的处对象有孩子了,可你让妈说你啥好呢?你是尖还是傻呢?我知道一说这个你就心烦,我是想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听,咳!每每说到这份上,老校长听得也有些心烦时,才不得不出面调和。我说老蒯呀,她都这么大了,有些事她也不是不懂,你别说起就没完,跟着瞎操心行不行? 我瞎操心?我还没说你呢,要不是因为你,新茹也到不了今天这份上! 是因为我,我是不好,可那年月又有什么法子哪! 妈——我爸他…… 说到这儿时,老校长的眼圈红了,新茹抱着妈,娘俩也陷入了深深地痛苦之中。然后 就谁也不再说什么。 第2章 新茹新接的初一八班共有八十二名学生,明显比其他班多了二三十名学生。这二三十名学生基本都是校长和教导主任实在挡不住了,考虑各种关系安排的。也有两名特殊的学生是新茹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答应的。若不是那种只可以意会,不可言传的原因,新茹是不会答应的。 这两名学生一名叫吹崔文涛,另一名叫褚小月。 崔文涛的父亲是新茹的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学,而且他的母亲又是她的校友。父亲叫崔忠国,母亲叫孙秀英。崔忠国在学校时就追求过新茹,孙秀英又是新茹最要好的校友。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在学校里就已经形成了。虽然毕业十几年间他们基本没什么来往,可很多东西还是记忆犹新的,甚至是没齿难忘的。以崔忠国的想法还是不把儿子交给新茹好,他怕节外生枝影响孩子的发展。可孙秀英却不以为然,认为崔忠国小题大做,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她非要把儿子送到新茹那儿不可,为此她和崔忠国还吵了一架。孙秀英外号小疯子,如今仍不减当年的锐气。崔忠国见挡不了,也就杀猪不吹蔫退了。 别说为自己孩子的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即使见不得人的事,逼到头上了,小疯子也不会畏首畏尾,临阵脱逃的。这件事根本没用崔忠国出头,她就单枪匹马风风火火闯进了新茹的教员室。 韩老师,还认识我吗? 秀英!你说什么呢? 韩新茹不敢怠慢,急忙拉住孙秀英的手,亲亲热热地把他拉过来,坐到自己的身边。 在这个时候来找新茹的人,别说是新茹心知肚明,就连身边所有的老师也会知道来者的目的,且不是自己的子女,都不会轻易讨扰的。更何况身临其境的新茹本人了。害怕德罪人,在教师开学前,新茹曾闭门谢客,跑到乡下的姑妈家躲了好一阵子,如今到了教师返校日,她才迫不得已来了学校,还是被孙秀英撞个正着。别人还好说,想起在校时的恩恩怨怨,象孙秀英这样的家伙,韩新茹是万万不敢摆出教育名人的架子,和她讲上半句官话套话假话的。 哎,我说小疯子,你不在机关好好呆着,跑到我这儿被遗忘的角落来干什么? 你说什么?被遗忘的角落?你可别和我开国际玩笑了,今非昔比啦!教育圣地,你又是圣地的圣人,谁敢把你遗忘啊!若不是我这老脸厚,别人还未必敢来呢! 谁不敢来?你可别抬举我了,捧多高,摔多狠! 崔忠国就不敢来。 那是他心里有鬼。 你说对了,他真是心里有鬼。 那是他的问题。 当然是他的问题了,你不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老同学,都这么多年了,你也用不着开清身子。你要是肯接受他,我让贤! 小疯子,你说啥呢?你还是留着你那心肝宝贝自己享受吧,我哪有你那么大的福气啊! 福气谈不上,孩子都这么大了,将就对付闹吧。 孩子多大了? 上中学了呗。 上中学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同学的孩子,基本都到了这个年龄。 小疯子说的也是实话,新茹要是结婚,孩子真的也到了该上中学的年龄了。可她……不提这事还罢,一提这事,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新茹的心里像往常那么平静,脸上或多或少也会露出些难言之隐。但这种滋味是说也说不清楚,道也道不明白的。她心中的这个秘密,隐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最明白。同学们知道一些,秀英也知道一些,可叫起真来,却没人真正能说清楚。这么多年了,还没人能揭穿这个谜底。 自毕业以后,这个班的同学就再没聚会过,很多人也断了来往,当然相互的情况也就不甚了了。更何况孙秀英还不是她们一个班的,知道的信息就更少了。秀英哪里知道新茹不但未有孩子,而且连婚都为结啊!在秀英的印象当中,像她这样人见人爱的美人,说什么也不会出现她做梦都不会想到的这种情况啊! 看到新茹诧异的样子,秀英才知道她犯了冒失鬼的错误。不过,她不相信那是真的。 新茹姐你真的没有孩子? 没孩子?我的孩子多着哪! 新茹姐,我可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我都习惯了。我说的也是真话,哪个学生不是我的孩子?我把他们当我自己的孩子,他们也把我当成妈妈,多好啊!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来我这儿,一定是有事儿吧?别的忙我帮不上,要信着我,孩子的事儿我还能尽一点微薄之力。 要是信不过你,我就不来了。 韩老师,你的电话。 说不定有谁又找上来了。新茹十分不情愿地去接电话。 开学的第二天,韩新茹发现有两名农村学籍的学生未来报到。她给有关部门打了电话,也没搞清这两名新生未来报到的具体原因。 农村能考进市三中重点校的学生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要是因为什么不值得的原因辍学了,那不是太可惜了吗?!新茹老师想到这里时,心里立刻不安起来。她急切地想知道这两名学生的具体情况。她决定带两名学生亲自去农村了解这两名考生的情况。 随她去的学生一个是崔文涛,一个是褚小月。这两名未报到的学生一个叫田小丫,一个叫谷雨。这两名学生的考试成绩在全乡一个是第一,一个是第二。不言而喻,田小丫是女生,谷雨是男生。到了乡下一了解,才知道这两名学生未报到的原因。 田小丫的父亲曾是全乡有名的养鸭大王。发迹后与鸭场的女会计勾搭成奸,企图抛弃小丫的母亲与那个女会计结婚。小丫妈死活不肯离婚,因此,小丫的父亲恼羞成怒,经常施用家庭暴力,折磨与殴打小丫妈。有一天他喝得熏熏大醉,闯回家里,不分青红皂白,大打出手,顿时把小丫妈打得头破血流。小丫妈跪地苦苦求饶,小丫爸仍不肯罢休。可由于他喝酒过多,晕倒在地,很快不省人事,昏睡过去。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小丫妈操起菜刀,将小丫爸砍死,然后投案自首。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毁灭了。失去双亲的小丫只好和寡居的老奶奶相依为命,哪还有心思上学啊!就这样,虽然考上了重点中学的小丫,也就只好准备辍学了。 谷雨呐?家庭虽然没小丫这么糟糕,却也没能力供他念书。三年前他的父亲就患上了脉管炎,多次去北京治疗,早已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前些日子,又借了好几万元钱的债做了截肢手术。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父母有心供他念书,可也是实在无能为力啊! 新茹了解到这两个学生的具体情况后,决心不放弃这两名考生,帮他们解决目前的困难,让她们先上学。她先找到了小月的奶奶,做通了奶奶的工作。 韩老师,要是能这样,我可是谢天谢地了!我这孤老婆子替她死去的爹,关在监狱的娘,给你磕头了!我年龄大了,照顾不了她,就只好依靠您了。 韩老师急忙用手扶住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说,这孩子怪可怜的,我是她的老师,不能眼看她失学啊! 韩老师,我一个孤老婆子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今后只好上庙多烧几柱香,求佛祖好好保佑你这个大好人那! 谷雨爸妈见到了新茹,听说要把带走,由她供养上学的情况时,激动得夫妻俩同时落下了眼哭。 要是这样,韩老师,从今以后你就是谷雨的妈妈,亲妈妈! 小雨,还不快跪下给韩老师磕头! 刚刚放鸭回来的小雨,听说他可以上学了,激动得把放鸭的柳条鞭一下扔出杖子外,“扑通”真的给韩老师跪下了。当新茹把小雨拉起来的时候,小雨的眼泪已经打湿了韩老师的衣袖。在一旁的小月和文涛,这时也无法止住眼泪,哭得不行了。 新茹的行为感动了这片土地,当她带着这两个苦难的孩子上路时,全屯的父老乡亲都不约而同地出来送她们。见此情景,新茹顿时想起了当年张老师接她入学的情景。何其相似啊!如今他已成了著名的老师,可她的老师…… 第3章 1964年的八月份,是韩新茹最高兴的时候,也是他最为悲惨的时候。 这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 刚接到市三中入学通知书的新茹,还未等她的激动过劲,灾难就如青天霹雳般降临了。 当时农村正在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有人揭发小雅茹的父亲是隐瞒阶级成分混入党内的逃亡地主。四清工作队以他隐瞒阶级成分为由,将正当支部书记的小雅茹的爸爸关进了黑屋子反省,不让他洗澡下楼。一时想不开的父亲,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自缢身亡。母亲也一股急火,命丧黄泉。一夜之间,新茹便由倍受乡亲们宠爱的金枝玉叶,成了倍受人们歧视的地主阶级的狗崽子,无依无靠的孤儿。 别说当时新茹还是一个不曾涉世的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就是有相当阅历并有相当承受能力的成年人,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能撑得住的都很难啊!这时的新茹也是痛不欲生,想到了死。上学,对于她就是天方夜谭了! 当死神向她疯狂逼近的时候,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位救苦救难的菩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位菩萨不是别人,就是新茹还未来得及相识的张轶夫老师。 当时刚从国外回来的轶夫老师,还是一个抱负远大的二十四五岁的热血青年。他没有怨天尤人,回国后,立即把满腔热忱投在了教育事业上。 当他接受了这个班级之后,就不想让任何一个学生掉队。当他得知新茹的情况之后,就立即出现在了新茹的面前。 韩新茹同学,你的情况我全知道了,如果你不想放弃学业的话,我可以带你走,有什么困难都由我来帮你解决。 新茹睁大了吃惊的眼睛,凝视着这位个头高挑温文而雅的黄眼珠青年。她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 从那一天起,张轶夫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刻在了新茹的心里。 在回来的路上,新茹显得很平静,田小丫和谷雨也出人意料地十分安祥,而褚小月却与他们大不相同,一路泪水未干,把眼泡都有点哭肿了。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眼皮还肿着眼角还流着泪痕。小月妈是个很细心的人,别说是她自己的女儿,在单位,就是同志间的一个微小的变化,要想逃过她的眼睛都不很容易。 小月,你怎么哭了? 没有啊! 还嘴硬,眼皮都肿了,眼泪还没干呐。快和妈说说,是同学欺负你了?还是老师批评你了? 妈!真的,同学没人欺负我,老师更没批评我。 这就不对了!要我说的两点都不对,那就一定是另有原因!不管什么原因,妈的心肝宝贝,你都不行瞒着妈啊!妈的心脏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不说出来,妈就会连觉也睡不着,一准犯心脏病。你要是心疼妈,就实话实说。 小月怕妈犯心脏病,不敢隐瞒,只好实话实说。她就把和韩老师一起下乡接小丫和谷雨的事都和妈说了。她本以为妈妈也一定会和自己一样深受感动。谁知妈妈却一反常态,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使小月很不理解,很是伤心。 我说的不对吗?穷人多了,可怜的孩子多了,她能救过来啊!自己都快大半辈子了,连个男人都没有,男孩女孩全没有,还闲心不小哪!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韩老师呢?要是叫她听见,她该多伤心啊!在咱们家说的话,还能长腿啊! 那可没准!小月爸半开玩笑地从里屋走出来说。 是不不是我又说你们老同学了,你受不了了? 你别歪好不好?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了?你把她踩到泥里土里,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要是那样,还不把你心痛死啊! 妈妈爸爸你一言我一语,半真半假的话,可把小月给闹糊涂了。她想插嘴插不上,只好在一旁听他们斗嘴。听来听去,小月还真听出来点其他味道来。 小月的爸爸叫褚天舒,也是韩新茹的初高中的同班同学。妈妈虽然不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可也是他们的校友,对爸爸和韩老师的情况也多少了解一些。因此,他们今天才借题发挥,斗起嘴来。 天生丽质,且聪明伶俐的韩新茹,不到半个学期的时间,他的许多优势在班级里就显现出来了。刚一入校时新茹的心头还阴云密布,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心中的阴云自然而然反应到脸上,脸上的疑云大大地让她灿若山花般的面庞大打了折扣。可经过轶夫老师精心地呵护,同学们热情地帮助,感染,他的精神明显比刚来时好多了,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深邃的眸子里,很快就放射出了别的少女少有的光芒。她的各科学习成绩,也开始崭露头角。从此,再没人敢鄙视这个来自偏远山区的女孩了。能和她接近,让很多同学都感到是一种幸福。这时,在男同学当中,也有人开始关注这位形似黛玉,貌如宝钗的同学。在男同学中反映最为强烈的有三个人,一个是貌似深沉,却十分钟情的褚天舒;一个是不拘小节,具有十分强烈表现欲的崔忠国;还有一个人,就是富家子弟张金生。褚天舒的特长是口才好,善词令,还能跑能跳,尤其篮球打得好,是校队里不可多得的大前锋。崔忠国呢?家庭出身好,人长得又标志,外号人称白面书生。他的特长是字写得好,善于处理老师和同学之间的关系。这两个男同学的学习虽然不是全班的尖子,但也是优等生,前十名之内的。褚天舒的家庭出身虽然高了点,是富农,可由于他的表现好,有体育的特长,轶夫老师还是赏了他一个体委干。经老师再三串联,班长这个极其重要的位置还是给了崔忠国。开始新茹在班里并没有担当什么角色,鉴于她的情况张老师也不可能让她负什么责任。因为农村孩子上学晚新茹较比所有的同学都大,她并不隐瞒,还常常以大姐自居。大姐还真有个大姐样,从不和同学们计较。这样,女同学都愿意和他亲近,男同学有的也把她当成大姐,既尊重又亲近。因为有人饱藏祸心,不想让她成为真正的大姐,而想让她成为真正的小妹。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尊她为大姐。最早有这种想法的不是别人,正是自称八大金刚之首的老大张金生。张金生的实际年龄应该和新茹差不多,可在她面前,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摆出老大哥的架子,不肯就范,无论如何不肯称新茹为姐的。张金生的长相并不英俊,但却很出奇。个子比一般同学都高,却显不出十分高来,因为背驼得很厉害,无形中就打了折,再加上他的脖子总好往前伸,长得又黑,走起路来总是往前一伸一伸的,活像个大乌龟。因为他力气较大,又笼络了一些不好好学习的同学,害怕挨揍,没人敢管他叫王八。后来在送粪中他拉了一个比所有同学的爬犁都大的爬犁,拉时也是一伸一伸的,借故,同学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大爬犁”。这一叫不要紧,就叫开了。大爬犁能笼络同学的原因除了他胳膊粗力气大,讲哥们义气之外,就是他家是开铁匠炉的,就他这么一个独苗苗,经济条件相对比其他同学都好,他经常搞一些小恩小惠,也使他笼络住一些人。当时班级里没人能起骑自行车上学,他就骑了一台崭新的日本产的钻石自行车上学。下课或自由活动时,很多同学都争抢骑大爬犁的自行车。在那个年代,能骑上外国自行车,且是名牌,真可以叫做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对我们这群连饭都吃不饱,甚至落了雪还穿不上棉裤棉鞋的同学来说,就更不用说了。其实,我是很不喜欢大爬犁和他周围的同学的,可为了骑骑他的自行车,也曾假装亲近过他,加入了他的八大金刚,成为老六。 在男同学争抢骑大爬犁的自行车时,我发现有许多女同学也都在瞅。从他们那种执着的眼神里也不难看出,若不是苦于男女同学的差别与封建的话,他们也会冲过来和我们一起争抢。每每在这种时候惟独新茹和别的同学不同,不是躲在教室看书或做作业,就是跑到一旁跳她的绳,或踢她的毽子,表现出无动于衷毫不在意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大爬犁为什么会买一台那么贵,那么好的自行车到学校招摇,一方面是想收买人,壮大他的队伍;更重要的方面他是想以此来吸引女同学的眼球,特别是靠老师资助念书的韩新茹同学的眼球。我表面上开始跟着大爬犁跑,不好好学习,也和他称兄道弟的,但实际那是一种假象,我根本不肯就范,和他们同流合污。在学校我假装和他们在一起鬼混,等回到家里,我是分秒必争地学习。那时我家七八口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茅草房里,晚间南北炕上睡的都是人。我根本没有单独的学习的地方。就在堂屋地靠装破烂衣裳的箱子边搪了一块厚厚的桦木板当学习的桌子,在堂屋地学习。因为点着灯,坐久了,坐累了,就得晃着身子学,破凳子难免发出吱吱嘎嘎的烦人的响声,严重影响了劳累了一天的父亲的休息。气得他有时连吵带骂地催我睡觉,有时甚至以拉电闸相威胁。不管父亲怎样反对,怎样吵骂,我都是学够了才肯罢休。我是时时在向着自己设下的目标进发。 后来我知道新茹对他们也都是有想法的,可对每个人的具体是什么想法,我就不是分清楚了。 第4章 学校座落在市郊的西南隅,校门朝北,一进校门就是一个上万平米的大操场,是课间活动的最好天地。操场的正南是并排的三趟泥瓦结构的教室,教务处在学生教室的西侧,教室和教务处的房前房后都是树墙和花坛,学校虽然十分简陋,可到了绿树成荫,风暖花开的夏天,鸟语花香,燕来蝶飞,绿树环抱的学校还是很美丽的。然而,到了冬天的景象可就大不相同了。特别是到了大雪纷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数九隆冬,只用一个小炉子取暖的教室,早晨刚来到教室时,寒气袭人,手脚都冻得猫咬一样难受。稍不留神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中就会有人手脚被冻伤。没有办法,老师只好让同学们一起原地搓搓手,跺跺脚,稍稍暖和过来点再上课。 开始是学校雇位工友起早为各班点炉子。可因为班级多,等到后点的炉子火还没着起来,甚至还在倒烟,就到了上课的时间,不但同学们得挨冻挨呛,老师也伸不出手来写字,无法上课,有时候一耽误就一节课或半节课。这时轶夫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奇怪的是,我们班挨冻挨呛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等我们在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就暖洋洋的了。教室是暖和了,学习条件比先前相对好多了,谁知这时八大金刚却在班级里闹得更厉害了。开始他们上自习不好好上,乱说乱闹,不但自己不好好看书,写作业,还影响别人学习。班干部开始有人还敢说说他们,他们虽然不听,可还没出什么大事。后来因班长崔忠国把这事给反映到老师那里了,轶夫老师把大爬犁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大爬犁怀恨在心,有天放学,在回家的路上他们故意找茬,把崔忠国打了个鼻青脸肿,并且威胁他说,你要敢告老师,明天还揍你!那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崔忠国真的没敢告诉老师,他也再不敢出头制止大爬犁他们胡闹了。这样一来,八大金刚就闹得更厉害了。他们不但闹自习,竟然发展到开始闹课堂了。一次讲生理卫生课,当于老师讲到什么是大阴唇和小阴唇,什么是子宫,精子和卵子怎么结合时,八大金刚的老八小矬子李树昌故意向老师发难说,于老师你结婚了吗?你知道生小孩怎么生吗?给我们再详细讲讲。还没结婚的小于老师,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并被他们一阵哄堂大笑给哄走了。看到这种情况,一些好学生都十分着急。韩新茹更是着急。 学校知道了我们班的情况后,老校长张敬儒还给我们班增加了一个副班主任,是位女老师,叫颜鸿。颜老师的年令比轶夫老师大,教龄比他长,经验比他多,而且是教育局长的老婆。颜老师临危受命,她欣然接受了学校的这一决定。她走马上任后,并没有急于整治八大金刚,而是协助轶夫老师开展深入细致地调查工作,准备找出这个班级纪律不好的根本原因。 不管怎么作,怎么闹,大爬犁的心理也没忘了新茹。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新茹单独由学校去街里卖本。他正走着走着,张金生就从后面上来了,咧着大嘴说,韩新茹,干啥去?我驮你走吧。新茹见是大爬犁,想拒绝,可他想到了班级里的现状,想到了轶夫老师的难处,她就没拒绝张金生,坐在了自行车的后托架上,向街里去。新茹悠然地坐在自行车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和大爬犁唠嗑。大爬犁见新茹这么给面子,他真的高兴的有点找不到北了,故意晃着膀子东一歪西一歪地像个醉汉似的骑着自行车。新茹见大爬犁高兴,就和他聊起天来。说到高兴时,新茹就把话题转到了学习上。一听到学习二字就头疼的大爬犁,心里虽然不耐烦,可他又不愿意因此德罪新茹,只好咧着大嘴不肖一顾地说,学习有啥用?有几个能考上高中的?又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考不上大学,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啥用没有!还不如念完初中就下来,早点参加工作,早挣几年钱。新茹知道大爬犁这种思想已不是一天半天形成的了,想给他一下子扭过来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想伤害他,更不想和他闹僵,也就顺着大爬犁的话茬往下说。可不是,考高中就很难,考大学就更不用说了。张金生一听新茹也这么说他就更来了精神,反问新茹,那你还那么用功干啥?新茹说,我不用功行吗? 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学,就得回农村,不像你们城里的学生,可以在城里找工作。张金生一听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就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心思来心思去不得不十分露骨地是说,找个城里的对象就不用回屯子了。新茹一听对象这个词,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心也跳得很厉害,半天没说出话来。张金生以为说到了新茹的心里,接着大言不惭地说,象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愁在城里找不到对象?新茹知道张金生的目的,故意装傻,咯咯地笑了一阵,就蹦下了自行车走了。她那甜甜的笑声,闹得张今生好几宿都没睡好觉,简直让他神不守舍了。他那年轻的东西,一想到新茹,就硬得像个小棍,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真想能够美梦成真。至于念不念书,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说上一个俊俏的媳妇,过上丰衣足食的小日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知道了新茹家庭的不幸遭遇之后,无儿无女的老校长决心收新茹为义女。当他把他的想法和轶夫老师说了之后,轶夫老师害怕增加老校长的负担,他说什么也没同意。老校长见轶夫老师不同意,他也没深说,就把他的想法和颜老师说了。颜老师说,这是好事啊!她就答应了老校长,轶夫老师和新茹的工作由她来做。 于是颜老师就多次找轶夫老师谈心。开始轶夫说什么也不同意,理由就是这个学生是他找来的,就得由他负责到底,不能给任何人增加负担。颜老师说,这样做好处多,对新茹,对你自己,对老校长他们全家都有好处。 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不就是能减轻点经济负担吗?我找他来学校念书那天,就做好了这种思想准备。轶夫老师仍然十分固执地这样说。 没人说你想甩包袱,新茹到了老校长的家,你照样可以负担他的经济。 那还上他们家干什么呢? 老校长无儿无女,老俩口也很孤单。如果有了新茹这么个好女儿,一定会给他们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欢乐。同时老校长会把他的寄托更具体一点寄托在新茹身上。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另外还可以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轶夫老师丝毫不理解颜老师的意思。 轶夫,你虽然是老师,可比新茹大不了几岁,时间长了,你对新茹的关心多了,难免被人猜疑。 我有爱人呢! 我知道你有爱人。可毕竟不在你身边,远在莫斯科。 心底无私天地宽! 现在没人说你什么。时间长了,万一有人看好新茹,追求新茹,到那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的轶夫老师是很单纯的,他在对新茹的事情上,完全想的是好的,积极的。他想用他的全部心血,把新茹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国家的有用人才。直到颜老师和他谈话之前,他还是这么想呢! 在这所学校里,老师中轶夫最尊重的人就是颜老师了。他是很个固执的人,也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抱负的人。他曾是莫斯科大学的留学生,而且是国际青年联合会的副主席。在此期间,他与一位美丽的俄罗斯姑娘相爱了。后来因中苏关系破裂,不久他就被召回国。那位俄罗斯姑娘想和他来中国,也没有来成。从此他们便天各一方,只能在梦中相见了。因他无法从那位美丽的异国姑娘的思念中解脱出来,又不肯同一组织的决定,同她离婚。因此被扣上亲苏的帽子,由国家的重点科研单位,被一步一步逼到了这座小小的中学来了。尽管如此,他仍然对未来充满期望,渴望获得他的理想爱情。自他迈进这所学校的大门,他就深深爱上了这帮孩子,爱上了教育事业。 经过认真思考,轶夫老师认为颜老师说的有道理,他就同意了老校长的请求。这是颜老师也做通了新茹的工作。不久,新茹就从学生宿舍搬到了老校长家,成了他的名副其实的干女儿。 因无人敢管,轶夫老师的批评也不起作用,又不想孩子哭抱她娘,让学校开除他们,所以,八大金刚在班级里也就越闹凶,客任老师的课已经达到无法上下去的程度了。心急如焚的轶夫老师是甘着急使不上劲。由于他当班主任时间不久,缺少经验,做了许多事倍功半的事情。经验丰富的颜老师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不管八大金刚怎么作,怎么闹,轶夫老师怎么生气,他都没有产生想放弃他们,更没有产生想放弃这个被全校认为最乱的班级的念头。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不称职的老师,而没有不称职的学生。就连八大金刚之首的张金生,很多人认为他是不可救药的纨绔子弟,劝轶老师拿他开刀,杀一儆百。轶夫老师却说什么也不同薏,说什么想挽救他。亦步亦趋的大爬犁把轶夫老师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领着他的小哥们在家作,上学校闹,简直是有点忘乎所以了。这时新茹真想替老师做点工作,可又不知从何做起,只能替老师甘着急。大爬犁自新茹坐了他的自行车以后,他对新茹的想法就更复杂,更迫切了。因此他对亲近新茹的人都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他认为体育场上的悍将,语文之骄子的褚天舒和新茹来往比较密切,新茹有可能对他产生了好感。他害怕这是真的。他想寻找机会教育教育褚天舒。同时,他也在密切地注视着有关新茹的一切动向。 大爬犁想报复褚天舒可没有像报复崔忠国那么容易。一是褚天舒本来的身体素质就好,能蹦能跳,且身高力大,要讲打架,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二是他好交朋友,无论是在班级,在学校,在社会上,他都有一帮小兄弟,而且在这些人当中他很有号召力。大爬犁他们也知道这种情况,而且在八大金刚之中也有和褚天舒要好的。这样一来,大帕里就更不敢对褚天舒轻举妄动了。别说他想报复褚天舒,不的,褚天舒看不惯大爬犁的所作所为,还想找茬规矩规矩他那! 大爬犁他们在班级混作乱闹,扰乱班级秩序,影响同学学习,褚天舒已经很是生气了,他又见他对新茹不怀好意,有时还搞点让人不可思议的小动作,他就更加来气了。要不是他正在积极要求入团,怕惹出麻烦来,他早和大爬犁理论理论了。就是这样,他也用话点过大爬犁,时不时地敲过他的警钟。新茹害怕他们因为她打起来,也劝过褚天舒,也很感谢褚天舒。新茹感谢褚天舒的地方有两点:一是他借了她很多课外读物,丰富了她的头脑;二是天舒的作文好,新茹向他学习的时候,他也丝毫不保守,尽心尽力地帮助新茹,使新茹的作文水平不断提高,很快跻身于优胜者的行列。高傲的天舒对这位全班瞩目的才女新茹虽然没有更多的奢望,可也心存好感,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他现在把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学习上,对未来的向往与追求上,认为现在年龄还小,还不成熟,还不是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时候。另外,天舒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秘密,在他的心里隐藏着,使他对许多事情都不敢轻举妄动。然而青春的躁动也时时扰动着他的春梦,让他神不守舍,想入非非,倍受煎熬。其实新茹何尝不是如此啊! 班级的纪律不好,表面现象是八大金刚闹得,可实质是什么呢?轶夫老师和颜老师共同的认识是班级的正气还未树起来,正气压不倒邪气的结果。轶夫老师和颜老师一方面在积极做八大金刚的思想工作,另一方面也在做对他们的分化瓦解工作,同时,把更多的精力是放在了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上,鼓励他们勇敢地站出来,同坏人坏事作斗争。他们还认识到,要想把正气真正的树起来,就必须把大多数同学团结过来,组织起来。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目的呢?就必须把团支部建立起来,让大多数同学团结在团支部的周围,共同同不良倾向作斗争。 轶夫老师是校团总支委员,他首先在班级里确立了几名积极分子,进行重点培养。当然崔忠国,褚天舒,王红云,孟雅芝,陈尚学都在重点培养之列了。可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把大爬犁也列进了积极分子的名单,并动员他写入团申请。 在此期间,轶夫老师不分昼夜地找男女同学谈话,了解情况做思想工作。还未等团支部真正地建立起来,又一场直接关系到全班的未来于轶夫老师个人名誉的风波就掀起来了。 第5章 张轶夫老师借找同学谈话之机,调戏女同学,耍流氓。与韩新茹关系暧昧,以谈进步为名,在教室里摸韩新茹的手。 这种说法很快在全班传开了。并且很快传到了颜老师的耳朵里。 这还了得!要是有这事,轶夫老师就得受处分,也别想再教学了。在六十年代的校园里,这可是大忌啊! 没用多久,这个消息就在全校的学生中间传得沸沸扬扬了。没过多久,教职员工就都知道了,老校长也知道了,学校党支部和团总支也都知道了。事态的严重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老校长虽然并不太相信这一消息,但他也很是替轶夫老师担心。他怕事态弄大,马上找到了颜老师了解情况。 在这之前,颜老师就已经进行了工作,做到了心中有数。当老校长找他时,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这事纯属造谣! 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但愿它不是真的。可不管怎么的,你都得帮他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啊!他还很年轻,没有经验。万一处理不好,对他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 老校长语重心长地对颜老师说。 张校长,请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和轶夫老师处理好这件事。这不光是他的事,也是我的事。 听颜老师这么说,老校长才放心了。 这件事情在我们的同学中反应最为强烈。褚天舒虽然挺有头脑,可他刚一听到这可怕的消息时,也很生气,差点想揍轶夫老师。崔忠国表面并没有做出什么强烈反映,可他的心里也恨坏了轶夫老师。认为他这事干的太卑鄙。 新茹偷偷的哭了。 王红云,孟雅芝分别找新茹谈了话,表示了同情与关心。 八大金刚纷纷幸灾乐祸,起哄,推波助澜,惟恐天下不乱。 当轶夫老师知道这一消息后,他马上去找校党支部及老校长,澄清此事,然后他又和颜老师交换了意见。他虽然很气愤,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了,没有做任何一点不理智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情他之所以能保持如此冷静的态度,因为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会不会因此伤害已经伤痕累累的新茹同学,会不会使他和颜老师共同研究,而为之共同努力的在本学期内改变本班的精神面貌的计划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流产。当他满腹委屈而又信心十足地同颜老师倾述他的心声时,感动得颜老师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轶夫老师,我相信你会正确对待这个问题的,我更相信你会改变这个班的面貌,带好这群孩子的。你所流出的汗水,付出的心血,一定会结出丰硕的果实,化作美好的结晶的。再苦再累,轶夫老师没有低过头,叹过气,天大的委屈,他也没有流过泪,而颜老师几句真诚的话语,对他的充分信任,让他感动万分,落下了不轻弹的男儿泪。 颜老师,有您的信任,有老校长的关心与爱护,有大多数同学的理解与支持,我是不会像困难低头的,我是不会退缩的。 听到了轶夫老师和颜老师谈话的新茹的心情沉痛极了,如翻江倒海一样难受。她真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好。她更怕因此伤害轶夫老师。 张老师,颜老师,都因为我…… 你没有错,轶夫老师也没有错,事实会为你们说话的。必要时,还会有人站出来为你们说话的。 慈祥的颜老师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新茹的心,她感到此时的颜老师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亲。她不顾一切地扑到颜老师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班级的团支部终于成立起来了,王红云任支部书记,孟雅芝当组织委员,崔忠国当宣传委员。这是我们班的第一批团员,也是支部的第一批领导。当时我没入上团,没当上支部领导,我很羡慕他们,也很嫉妒他们。 班级的团支部成立后,第一次支部会研究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协助老师解决好八大金刚的问题,一个是发展积极分子问题。这两个问题都很重要,八大金刚的问题不解决,班级的学习秩序就不会好,积极分子队伍不及时建立起来,正气树不起来,也压不倒邪气。这两个问题是相补相承的。关于积极分子问题,他们采取了分工包干的办法,由红云包新茹,雅芝包天舒,国忠包陈尚学。他们还大胆设想把八大金刚的老大张金生列入了积极分子行列,纳入支部议事日程,进行重点培养。他们的这个想法得到了轶夫老师和颜老师的大力支持。因为只要张金生的问题解决了,他改好了,就等于八大金刚的问题解决了。 我入八大金刚纯属胡闹。因为我和八大金刚的老大张金生自小就是光腚娃娃,总在一起玩,上了中学又在一个班,他搞八大金刚,奈于面子,加上哥们义气,我也就入了伙。尽管如此,他们的许多主张和做法我是不赞同的。比如他们不好好学习,吵闹课堂,和老师唱对台戏,追女同学等做法,我都是不赞同的。因为说他们不听,我就只好明着和他们在一起玩,有时也或多或少参与他们搞的不利于班级的事情。可学习我是说什么也不肯放松的。因为从小我就被父亲把脑子灌满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想让我和他们一样胡闹,不好好学习是不可能的。另外,如今又有了进步的事儿,我就想法更多了。我产生了退出八大金刚的想法。后来我又知道了他们干的坏事,我更加讨厌他们了。 支部书记王红云,是县委书记王烈的女儿。她的学习是全班的头子,为人又很正直,在同学里的威信很高。这回又当上了团支部书记,她的腰杆更硬了,说话更有力度了。我们班的支部有了这样的好带头人,再加上胆大心细,敢说敢为,不怕德罪人的孟雅芝,另外再加上惯于见风使舵的崔忠国,支部的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了。 颜老师见时机来了,她首先把她了解的情况在团支部上公布了。王红云、孟雅芝听到颜老师说出有人故意拨弄事非,给轶夫老师造谣的真相时,都非常气愤。崔忠国也当时义愤填膺的表示要把此事报告学校,处分有关人。可因为轶夫老师不同意,就把此事压下了。 第6章 轶夫老师终于病倒了。可他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班里的事情,发着高烧还在起早给班级生着炉子。在他倒在教室里的时候,幸亏被颜老师发现了,才使他没有冻坏手脸。轶夫老师每天起早为班级生炉子的事颜老师早就知道了,今天她又亲眼见到了一个病成如此的汉子还在偷偷地做着这样的事情,她真的被感动的掉下了眼泪。她几次想把许多秘密向同学们公开,可都被轶夫老师阻止了。 这天午后,乘轶夫老师打点滴时,颜老师背着他,召开了一个支部扩大会,除了几名支委,还有几名班委,共十几名同学参加的会议。在会议上颜老师没有说任何事情,只这样问一下大家:你们知道今年我们的教室早晨为什么不冒烟了吗?我们的教室为什么温暖如春了吗?大家面面相观,谁也没有回答出来颜老师提出来的问题。 今天早上,我在你们的教室里,发现了你们正在发高烧而昏倒在地的班主任。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几次想和你们说,但都被你们的老师制止了。你们有这样的好老师多么幸福啊!可有的同学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颜老师刚说到这里,几位女同学的眼圈就已经红了,她也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颜老师强忍着悲痛,又说了许多轶夫老师为同学们呕心沥血的事迹。 听着听着,教室里已经呜咽成一片。 过了很久,支部书记王红云才强忍着悲痛,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说,张老师为班级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当班干部的失职啊! 孟雅芝接着声泪俱下地说,我们的马上把轶夫老师的事迹向全班同学公布,让大家明白事情的真相,班级一定会更好起来。 崔忠国是个不太动感情的人,这是他的眼圈也早已红了。他义正严词地说,我完全支持孟雅芝的意见! 这已经是初中第一学期快要结束了,期末考试就快开始的时候,一天用晚自习的时间,颜老师来班里给全班开了个班会。因为颜老师很会做思想工作,经常找同学们促膝谈心,她那和蔼可亲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就连八大金刚也没人反对她,个个都对她有好感。颜老师讲话又很富于感情,声情并貌,大家都愿意听。听说颜老师要给大家开班会,自然没人反对,而且都急切地想听听她究竟讲什么。当颜老师和蔼可亲的面容出现在课堂的时候,教室一下子静下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十一点也不过分。颜老师今天和往常的表情有点不同,面色十分凝重,而且她一向充满母爱的牟子里,好像正含着泪花。不用讲话,好动感情的男女同学,眼睛已经湿润了。她站在讲台上,沉默了许久,他才动情地演讲。 同学们,你们知道你们的班主任老师现在在做什么吗? 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在听颜老师的演讲,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他现在正躺在他的单身宿舍里,一边点着滴,一边给你们批改作业!他现在的体温是39°多。医生劝他住院卧床治疗,他怕耽误你们的学习,他把药拿回宿舍来,求人帮他点。轶夫老师是篮球运动员出身,他经常和你们打篮球,原来他的身体多么的结实,多么的好,大家想必也都知道,可不到一年的光景,他为什么就得了这么严重的肾病呢?是为同学们累的,凉的。他有家,他有父母,就住在城里。可他为了你们,为了冬天起早给你们生炉子,他住在了学校极其简陋的单人宿舍,放着家里父母为他烧的暖烘烘的热炕不去睡,而睡在冰凉的板床上。为了提高你们的学习成绩它不但一遍一遍不厌其烦递给你们讲他担任的数学课,而且还抽出一切世间,帮你们补习语文和外语课。他是很年轻,他是经历很充沛,客人的精力也毕竟是有限的啊!他的病完全是为你们累的啊! 这是,很多同学已经哭了。 班级办墙报,收过你们的钱吗?看电影,家庭生活困难的同学,收过你们一分钱吗? 没!新茹哭着带头回答。 还有更困难的同学,轶夫老师是怎么做的,还用我说吗? 这时教室里已经哭声一片。我也哭了。我见张金生也在擦眼泪。 张老师是留苏的留学生,是我们国家培养的重点对象,可是……他有爱人,是莫斯科大学的大学生。他们的感情很深,他在一直深深的爱着她。现在可以说他更爱我们每一个同学,有没有一点杂念。 这时候我发现张金生哭的更厉害了。 颜老师,您别讲了……我对不起张老师…… 张金生这是是从后边站起来,边哭边说的。 全班同学已经哭成了一片。下课后,全班同学一起自动涌向了张老师的单身宿舍。正在边点滴边批改作业的轶夫老师见同学都涌进了他的宿舍,他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心也跳的不行,以为班级出了什么大事。 你们来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听颜老师说您累病了,同学们都来看您。王红云急忙上前解释。 轶夫一听是这么回事,他紧张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马上对同学们说,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很好的吗?我的身体抵抗力很强,打点针吃点药,很快就会好的。期末了,大家千万不要因为我有点病就兴师动众的,影响了大家的学习。你们班干部一定要带头,再加把劲,争取更好的成绩,向学校,向老师,向家长献礼。 这是张金生从人群中挤到轶夫老师的床前,泪流满面地说,张老师,我真的对不起你,你狠狠批评我吧!听张金生同学这么说,轶夫老师也很受感动,他的眼窝也湿润了。他深情地望着大家,半天没说出话来。等他心情稍稍平静平静,他才把目光集中到张金生身上,对他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最近表现不错,学习纪律都有了很大进步,对全班的进步和发展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非常感谢你!我也代表全班同学感谢你! 轶夫老师的话让张金生既激动又惭愧,他弯在老师床前的腰此时弯得更厉害了,本来他平时腰弯得就很厉害,今天弯得简直就像只大虾米。过去他那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霎时间不知那里去了。我真不敢相信,颜老师一次别开生面的班会,实事求是的一次讲演,再加上轶夫老师的一番只有鼓励没有任何责怪和批评的语重心长的话,就能使张金生有如此巨大的变化,真让人有点不可思议!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力量?我是好动感情,可这么多年来能让我这么激动的,还属首次。我的袖头完全让泪水沁湿了。一想到我也和大爬犁一起说过老师的坏话,办过与班级不利的事儿,甚至和有些人说过老师和新茹的坏话,我也痛苦万分,不敢正视老师和新茹。 老师那里光是头疼感冒啊!他是得了严重的肾病。在不经意间我瞅了瞅老师住的这间宿舍,我就更明白了他得病的原因。这那里是宿舍啊!分明是一间又暗又潮又冷的仓库!除了他那张紧靠西墙的单人床外,其余的地方堆满了破乒乓球台子、旧篮球、排球、足球、标枪、铁饼滑冰刀等体育用具。什么宿舍?简直就是一间堆放体育器材的破仓库!夏天阴暗潮湿,冬天四壁涂霜,说是冰窖还差不多!我真不敢相信,曾是留学生的轶夫老师,为了给学生起早生炉子,竟能把冰窖当宿舍住,真是不可思议!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期呆下去,怎么能不生病呐?这还不算,还有以大爬犁为首的八大金刚拼命地气他,竭尽造谣之能事地诬蔑他,他的心里该有多委屈啊!可他从来没有在同学中诉过苦,包过一点委屈,而一直把所有的同学都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姐妹一样呵护,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心胸的人才能做到呐?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他是这样的爱我们,可我们是那样的不理解他,恨他,气他,甚至有时想揍他,把他当仇人来对待。今天想起来谁能不后悔哪?其实当时他的年龄比我们真的大不了几岁,在父母面前应该也还是孩子。但他绝对是个董事的孩子!要不他是绝对不能这样包容我们的!把我们都包容得到了近乎麻木的程度,黑白不分,皂白不变,将亲人当仇敌。越想这些,悔恨的心情就越严重,就越让人难受。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原来我们不接受轶夫老师的原因还有一条,就是认为它不像个为人师表的文化人,老师。去年冬天,他经常穿一件满是灰尘的蓝布褂子,已经分不清是红还是紫色的运动裤,就在上课时,又是手上有黑灰,脸上有黑道,黑黑的头上不知多少天未洗,落着无数灰白色的煤灰,离远看不清以为他真是未老先衰,头发变得花白。不但女同学厌恶他那埋汰像,就连我这时常流黄鼻涕的鼻涕鬼都觉得他有点不堪入目,你想一想还有没有人喜欢他这形象?那时,在众多的同学当中,一提起张老师邋遢的形象时,只有新茹不说他的坏话我们都以为他授人以柄,在暗中包庇他。现在想起来,可能当时她就知道轶夫为同学们起五更爬半夜烧炉子的事。轶夫老师真的不休篇幅,可若不是忙于烧炉子,又忙于教课,忙于班主任的各项工作,他也绝不会邋遢到那种惨不忍睹的程度。夏天里的轶夫老师,尽管穿戴也不算很考究,还是蓝布褂子粗布衫,可却是干干净净的,油黑的头发虽然既没打蜡也没梳油,可也绝没有那让人看起来甚至可以误会为白发的炉灰了。轶夫老师的生活自我认识他那天起,他一直都是十分俭朴的。我才这应该以是他的一种生活习惯。不管你认为为好也好,不好也好,他都要这样的生活下去。 自那次别开生面的班会以后,我们班的精神面貌真的发生了一次巨变。轶夫老师的心情也发生了一次巨变。尤其是张金生变得连我都有点不敢认识他了。 滚针了,回血了,懂的点医护知识的新茹急忙过来,扼住轶夫老师的手腕…… 第7章 这一年冬天雪格外的大,天也格外的冷,刚进十月,校园内外就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在这天寒地冻,大雪封门的日子里,我们的教室里依然温暖如春。经团支部研究,再不让轶夫老师起早生炉子了,而是由全班男同学轮流值日,起早生炉子。没有绊子,大家从家拿,缺少煤块,全体同学想办法弄,想尽一切办法把炉子烧好,把教室烧热,防止教室冷影响同学们学习。全班同学都积极响应团支部的号召,参加到为班级做好事的活动中来,很快在全班上下掀起了一个比学赶帮超的热潮。 在那个年代,生炉子对于我们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可家庭条好一点的同学,特别是有的女同学,也不太会生炉子。为了帮这些女同学,在轶夫老师的带动下,许多男同学都主动来帮女同学。最不会生炉子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王红云,一个是喊新茹。王红云在家是老姑娘,她妈疼她,几乎什么家务活都不让她干,生炉子这样的又累又脏的活儿,就更不让她干了。所以,她就根本不会生炉子,就更谈不上生好炉子了。可她是支部书记,是她发起的号召,她怎么能说自己不会呐。她又是个很刚强的人,轻易不肯向困难低头的人。可她生了两天,到上课的时候都没生好,把她都急哭了。韩新茹家在农村,根本就没烧过炉子,也像王红云一样,等她值日的时候,也把炉子生砸了,闹得同学们白白挨了半天冻。可同学们谁也没埋怨她们,大爬犁、褚天舒和我都主动帮她们值日,帮她们生炉子。在大家的帮助下,她们终于学会了生炉子。为此事王红云、韩新茹还写了一篇作文,这篇作文还在学校的黑板报上发表了,在学校引起了很大震动。 最近,全班在比学赶帮超活动的推动下,政治热情空前高涨,学习气氛越来越来越浓。在这高涨的政治气氛中,有两个人的心情与众不同,他们正受着所谓的考验。这两个人一个是新茹,一个是天舒。他们两个都是支部培养的重点,积极分的地位,上个学期的就已经确立了,可新茹且一直不能成为发展对象,而天舒又是虽然确定为发展对象,可是报道团总支后,却不知道什麽原因,没有批。支部书记王红云和天舒的谈话又让天舒很难理解,很难信服。红云根本没有说出不批的主要原因,只是告诉他要经得起的起组织考验。天舒真的不知道怎麽个考验法,他更搞不清要考验到什麽时候,他更不知道真的是由于他的表现不够好,真的未达到团员的标准,还是因为他的家庭成分有什麽问题,或社会关系有什麽问题,而要进一步的审查他—美其名曰考验。可不管怎麽样要想入团,就得经得住考验,不管你内心是怎麽想的,多麽痛苦,可表面上都得表现的情绪高涨,并未低落。在这一时期,天舒为了不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痛苦,不表现出情绪低落,除了在课堂踊跃发言外,他就把课外的大部分时间交给了篮球场,。他真的是篮球场上的一只小老虎。玩起来得心应手的篮球,他真的会什么都忘了。真的是热情高涨,所向披靡。为了不让团支部的同学看出他低落的情绪,,是在利用练球发泄什么,他以体我为的名义发起了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篮球赛。比赛是在自由活动或在下学的时间进行。这次活动得到了全班同学的积极响应。特别是把一向不原参加此项活动的同学的积极性也到调动起来了。她们能上阵的上阵,不能上阵的也跑到篮球场来助阵。就连什么体育活动都不愿意参加,一直体弱多病的女生冯伟——冯老也被调动起来,参加比赛,为小组争光。文娱委员的韩新茹过去对篮球不敢摸不敢碰,害怕了她的纤纤玉手,这次为了支持天舒发起的活动,同时也为了表现积极响应班级的号召,也披挂上马,为小组打起了冲锋。轶夫老师本来是个篮球迷,他当然也不甘寂寞。找了个男子最弱的小组去打主力,结果这个小组打的真不错,一共四个组,他们淘汰了一个组,天舒所在的组淘汰了一个组,结果男队是轶夫老师带的组和天舒带的组争夺冠亚军。这可是一场龙虎斗。别看只是班内的比赛,全班同学重视的程度绝不亚于全国大赛。参战的个个摩拳擦掌,抓紧一切世间刻苦训练。准备观战,助威的也是个个热血沸腾,急不可耐。 新茹和天舒一个组,女生的冠军别的小组夺去了,当然她希望天舒争气,把男生的冠军夺回来。当她一想到对阵的主将是轶夫老师时,她又默默地为他担心起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天舒比轶夫年轻。轶夫老师有大病初愈。在二者之间,让新茹担心较多的还是轶夫老师。他想找天舒做做工作吧,又怕天舒有什么错觉,不说吧,她又实在放心不下。情急之下,他还是把天舒找到教室房山的僻静处和他说了她的心里话。 天舒啊,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手下留情?拿冠军咱们不要了? 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可别打疯了,把老师打坏或撞坏。 原来是为这个? 天舒看新茹那神秘劲,真的想笑。可这位高傲的将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根本没笑,仍然神气十足地瞅着新茹。 这怎么的?这还不是大事?我可告诉你,不能因小失大,要是给老师撞坏了,谁给咱们上课?班级有了大事怎么办? 我的新茹同学,你别吓唬我好不好!不会的。老师身体灵活着呐。哎,我说新茹同学,你就不担心别人把我撞坏了啊? 你呀,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 那老师不更不会吗? 新茹一想,可也是。她真是有点心坎子挂笊篱——多捞了。她不想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结束这次她曾用心盘算了很久的一次谈话,可又找不到更好的话题,她嚼着辨稍,想问又不想问地说,体委,我听说你快入团了?天舒还头一次听新茹称他的官衔,既感到新鲜,也感到十分生疏。在同学们之间叫班长都叫习惯了,听者叫者都不觉怎么地。可今天突然有人管天舒叫体委,他真的感觉有点陌生和不愿接受。特别是新茹这么称呼他,他就更觉得有点别扭。称呼的别扭,又加上她问的事别扭,他的心里就更别扭。他心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几天因为忙于球赛的事让他把这桩烦心事给忘了,不料新茹又把这件事给提起来,他真的有点不高兴了。本来他那高傲的脸上就很少见到笑容,这会阴的更厉害了,简直有点吓人。 入团?谁说的? 同学们都这么说啊! 你要是支部书记我还呗不住。你放心吧,就是你入那天,我也入不了啊! 新茹本来是真的想关心关心天舒的进步问题,不料却刺到了他的痛处,见他脸色不好,话中带刺,她真的有点后悔。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只好顺水推舟地说,红云和你是邻居,帮你不更方便吗? 你知道的还挺多呢! 说这话的时候,天舒的脸色好像微微有些变化,不像先前那样吓人了。新茹的脸色也不像先前那样紧张了。他真想在追问追问天舒入团的事,可是远处有同学一进召唤天舒,他也就把这个话题撂下了 有楚天舒发起的这场篮球对抗赛,目前已经成了全班头等大事。剩下的两个小组一方面抓紧一切时间训练,另一方面也在研究买背心、裤衩引号的是。真正拿出了想真正比赛的尽头。同学们越重视,天舒就越高兴。组织的越严密,争夺的越激烈,篮球场上的气氛越热烈,天舒就越高兴,就越有成就感。这次篮球赛应该是他们建班以来,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比赛的第一次,又是天舒发起并组织的,而且又是极其成功的,当然天舒是再高兴不过了。他们组织的这次蓝球赛的另一层意义,尽管天舒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可作为团支部书记的王云红不应该不知道,不想到。支部书记想也好,不想也好,其实天舒根本不知道,不批准他入团的原因根本就是因为他的本人现实表现,他的表现已经够好的了,他的思想已经够进步的了,在学校的所有号召中,无论积肥送粪,做好人好事,各项文体活动,他是无不走到前面的,这是有目共睹的,无可挑剔的。可就是没批,支部又不想加重他的思想负担,不说让他接受考验,让他继续努力,让他不要闹情绪,说什么呢?支部成员都知道具体原因,谁都怕伤害天舒,谁也就不说具体原因了,都一再鼓励他,鞭策他,害怕他想不开,闹气情绪来,真的影响他的进步,也影响支部的工作。这回大家看到了天舒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才真的放心了。红云还把最近天舒的突出表现,专门向总支部汇报了一次,甚至她和总支部书记产生了点分歧总支书记说还要考验考验天舒,红云说,我们的一贯政策不是有成份论吗,不惟成份论,重在政策表现吗?褚天舒的表现够好的了!红云怕说他有个人倾向,还特意召开了一次支部会议,形成集体意见,写成书面文字材料,让组织委员孟雅芝继续向校总支施加压力。 这些事情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褚天舒根本都不知道。作为支部兼班长的崔忠国,和天舒在篮球场是最好的搭档,天舒是绝佳的中锋(过去的中锋控球,相当于现在的后卫),崔忠国是无人能抵的后卫,可没有天舒绝妙地配合,忠国的能力很难展现出来。平时,他俩在学习上有许多相似的共同之处,如写点小诗,填点古词,都颇感兴趣,因此显得关系就比一般人亲切。在政治进步上,崔忠国凭借着先天的优势,走在了天舒的前头。他也希望天舒加快步伐,成为团员。因此,在发展天舒入团的问题上,他还是持赞成票的。不过,最近他看到红云对天舒格外关心,他却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点想法,甚至心情有些郁闷。 在团支部未成立之前,班长在班级的地位是仅次于老师的,在同学中应该是具有绝对权威的。 在我们班,和崔忠国的条件差不多的同学有好几个,可轶夫老师权衡利弊,还是把崔忠国定位了班长。开始时,当然是崔忠国和轶夫老师是走得最近的。也只有崔忠国知道轶夫老师会俄语,用半导体听俄语广播。 轶夫老师把崔忠国确立班长的那天开始,无论哪方面,对他抱有的希望都是极大的。全班的同学都知道,我更知道。我甚至有些妒忌他。说实在的,要是凭小学的情况,凭中学的成绩,我真的很不服气,他能当班长,我也能当班长!可我不但为当上班长,连各委员也没当上,只当了个数学科代表!谁都知道,科代表也就是在这一科上比较突出,跟本不算干部,小组长都不如。要论学习,我可以当好多科的科代表,尤其是语文,真的是无人能和我相比的。尽管这样,我能当上数学科代表,我也感到很荣幸了。因班主任是教数学的,我当数学科代表,可以和轶夫老师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我是这么想的,崔忠国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到了。 筹备已久,期盼已久的全班瞩目的小组篮球赛冠亚军之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第一组穿的是白背心,白裤衩,印的红号码。褚天舒和崔忠国是主力。 第二组是红背心,红裤衩,印的白字。轶夫老师和张金生是主力。 凭心而论,第二组若没有轶夫老师参加,就是把国家级教练找来指导,也是打不过第一组的。有轶夫老师参加,就不好说了。谁组织的好,发挥的好,打得顽强,谁就可能胜利。这两个组的同学不说,就是那两个败下阵来的小组的同学也都十分关注这场激烈的争霸赛。想通过看到他们精彩的表演,一饱眼福。同时也想通过看到他们激烈搏斗的场面,刺激自己的奋斗精神。其他的同学还有一个任务——当啦啦队。除此之外,还得推荐出两名裁判员和两名记分员。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到了八月的初秋。这时是北方最好的季节,很多文人愿意用艳阳高照,秋高气爽来形容这时的天气。比赛这一天的下午,正是这样的天气。天气好,队员的心情好,观战的人的心情也好。 我是全校的第一哨,吹班级的小组赛已经是大才小用了。若不是自己的班级搞比赛,我是绝不会屈尊的。还有我和褚天舒的个人的关系也很好,不能驳他的面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另外,褚天舒愿意让我吹的另一个目的是我与这两个小组无关,不会偏向。 我的一声哨响,拉开了这场龙虎斗的序幕。 开始两个小组用的战术都是二三联防,打得难解难分,第一节,打了个平手。第二节由于褚天舒改变了战术,采取了人盯人的战术,轶夫老师的小组有点不适应,失误过多,比分一下子被拉开了。这时轶夫老师立刻叫了暂停,研究部署应急对策。他们采取双后卫倒球运球破天舒他们的全场紧逼。这一方法十分有效,使比分再一次迫近。上半场结束时,天舒他们只落轶夫老师他们五分球。第三节开始时轶夫老师他们反其道而行之,采取半场紧逼和对天舒包夹的战术。这一战术也很奏效。开场仅五分钟,轶夫老师他们就打了一个十二比五的小高潮,使比分反超。褚天舒马上叫了暂停。暂停后他们采取加强突破,强攻蓝下,分球远射等多种战术相配合,破轶夫老师他们的半场紧逼和对褚天舒双人包夹的战术。由于双方战术的调整都比较及时,又发挥的都比较好,第三节仍打得难解难分,比分交错上升。这时天舒他们在加强进攻的同时,在防守上也进行了调整。因为对手的主要得分手是轶夫老师,他们也采取了对轶夫老师的绕前防守和双人与多人包夹相结合的办法。这一战术的调整,十分奏效,马上把比分又拉大到了八分。 可乘褚天舒和崔忠国轮番下场休息的时候,轶夫老师他们采取快攻、抢投、控制篮板等多项战略战术相配合,很快使比分又破迫近了。可等轶夫老师和张金生下场休息时,褚天舒他们他们的大举反攻得手,将比分又重新拉开,逼得轶夫老师和张金生只稍稍休息了片刻,就不得不重新披挂上马,与天舒他们决一死战。战到最后一刻,第一组只落第二组一分,如果轶夫老师的这次空切得手,第二组就可能实行逆转,有可能取得最后得胜利。若腾空而起的天舒动真的,硬性盖冒,就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严重犯规,将轶夫老师打伤,二是手下留情,采取不痛不痒的封盖,这样就可能把到即将到手的胜利拱手相让。若凭天舒的性格,绝不会采取第二种方案。就在这时,场外传来一声惊叫,使这场龙虎斗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第8章 我的家离学校不远,无论冬夏,学校都是我晚饭后撒散步和游玩的最好场所。由于这一方便条件,再加上我是数学科代表的原因,我和轶夫老师的接触越来越多起来,上他的宿舍也成了家常便饭。在去他的宿舍时,我看到的情景很是单调,不是看他背课批作业,就是见他看书听半导体。让我奇怪的是他听的电台国内的很少,不是俄语就是英语。 张老师你还会外语? 留学生哪有不会外语的。 每每说到这里,他很快就把半导体关掉,话题也很快就转到别的方面去。好像一说到这个话题,就像他的心被刺痛了一样,他的脸色很快难堪起来。同时也像心有余悸似的不敢多说。作为一个政治嗅觉并不太敏感的中学生对当时的国际形势看不太清楚,自然不知道轶夫心里的压力,也无法体会到他当时既矛盾有痛苦的心情。时间长了,我隐隐感觉到他有一种难言的隐痛在折磨他。可我既不敢深问,也无法帮他减轻或解除这种痛苦。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个新的秘密,每当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好,精神状态就好,似乎他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我们的身上。有了这种感觉之后,我就想法把多接近老师当成了我的一种任务,特别是在难熬的冬夜和那漫长的假期,我更是想法走进他的视野,走进他的生活。出我这样做之外,我还把我的感觉告诉与我较好的同学,让他们也和我一样想法去减轻老师内心的痛苦。当我和新茹交换这种感受时,也引起了她的共鸣。她和我说,她早就有这种预感。她也像我似的做着这种事情。老师给我们一盆火,我们还不能送他一点火星吗?我想扩大这种火星,新茹也想扩大这种火星,抚慰老师那颗寂寞的心与孤独的灵魂。因此,我们常常在老师那里碰面。我们也常常约其他同学到老师那里去。我和新茹,还要那些心有灵犀的同学,因此越走越近。好像我和新茹的关系就是从那时密切起来的。 在不断的与老师的接触中,我常常发现老师面对那盏孤灯发呆。他那孤独的眼神里充满了企盼。当然他孤独与寂寞的灵魂也正受着这企盼的蹂躏与煎熬。说是企盼,其实和幻想没什么两样。因为一点希望也没有。还因为他的这种企盼能否实现的主要因素并不取决于他。后来我才知道,是取决于两各国家的关系。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向上帝祈祷,盼望两个国家关系的缓和。然而,两个国家的关系不但不见缓和,而是越来越紧张。所以他的企盼也就越来越渺茫。和他面对的那盏孤灯一样,在冬天的冰霜的欺压下,显得越来越昏暗。由于我们的到来,和我们的存在,给那盏孤灯才增加了一些光亮。我有这种感觉,轶夫老师也一定会有这种感觉。这是我从老师的眼神里发现的。在我们刚去老师宿舍,同他单独交谈的时候,话题很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都很拘谨。时间长了,彼此更加了解了,师生的界限也不那么明显了,甚至打破了师生的界限,话题也就自然广泛了。后来我们谈人生谈理想,甚至也谈到了爱情。每每谈到人生,谈到理想时,我发现老师和我们的眼睛一样也一下子亮起来,就连那盏孤灯也好像一下子亮了许多。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美好的感觉,我才去老师的宿舍,也可以说是他孤独的小屋的次数不断增加的缘故。在我和新茹的带动下,涌进小屋的同学也越来越多了。今天,还未等我的屁股坐稳,新茹就来了,接着红云、雅芝、忠国、金生等同学也都来了。我们围在老师的身边,听老师分享他对人生的看法,对国家民族未来前途命运的的看法,对许多古代致力于教育事业的先哲,如孔子、老子、荀子、孟子等人的看法,思路开阔,见解豁达,高瞻远瞩,使我们立时眼前一亮,心胸顿时开朗,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特别是听了他中国教育治国,也就是走人才治国的一席话,让我们这些还没出茅庐的中学生,真是茅塞顿开,信心大增。这时我发现有一个人比任何人听的都认真,都感动。几乎她是浸着眼泪在聆听老师教诲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新茹。现在我回忆起来,新茹能够如此专心致志至力于教育事业,绝对与轶夫老师当时的教诲有关。尽管大部分同学没有从事教育事业,可也在其他行业有所作为,这与轶夫老师当时的教诲也是分不开的。 当我们听得正热血沸腾时,突然停电了。寂寞的小屋一下子黑下来,仿佛所有的人都掉进了地窖里。一种不详的预兆一定会袭上老师的心头。我们当时虽然还很麻木,可心灵之中与老师的那种默契的感觉或多或少还是有的。不知为什么,当时我也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老师从床头摸出了一只蜡烛,很快点着了。小屋又有了光亮。烛光照影,我们仍然继续围在老师的身边聆听他的教诲。这时,我突然产生了另一种感觉,觉得蜡烛的光亮虽然没有电灯那么亮,可叫我们觉得在烛光中我们和老师的距离更近了,感情更深了。当时我想到了烛光里的妈妈,也想到了“春蚕到死死方尽,蜡俱成灰泪始干”的诗句。老师,轶夫老师不就是一支正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吗?烛光中同学们的眼中,再一次浸出了泪花。 老师,您真的要走吗? 新茹实在憋不住了,也顾不了许多了,她代表大家,这样问老师。虽然她那颤抖的声音在和那只蜡烛的灯芯一样颤抖,可她那震撼的力量是无法想像的,几乎要击穿了我们所有人的胸膛。事先不知道这一消息的同学,听到这一消息后,更加吃惊。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一消息。 老师没有回答新茹的问话。他默默的站起来,面向北方,也就是莫斯科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三次躬,以表示对娜达莎的深深的怀念。然后,他潸然泪下。见此情景,先是男同学,然后是女同学,都同老师拥抱在一起…… 我家特穷,生不起炉子,也不知道炉子究竟如何生。说真的,如何生炉子这活,我还真是在班级当值日生,轮流生炉子时才真正学会的。生炉子看似简单,其实里边也有学问。 记得第一天轮到我生炉子时,我去得特别早,天还没亮我就到了学校。进了班级,放下书包,我就干起了我认为极其简单的生炉子的活。我先把昨天炉子里烧尽的煤渣用炉钩子炉铲子掏到撮子里,到出去,然后再把茅草和绊子放到炉膛里,我以为这样点着就可以了。谁知道就在应该什么时间放煤,放多少煤,放湿煤还是放干煤这一环节出了问题。头一次还未等绊子着起来我就放了大量的煤面,绊子被压死了,冒了一屋烟,呛得我直摸眼泪。第二次等绊子着过劲了,我才放的煤,又冒了一屋烟,呛得我要死。我不得不把教室的门打开,把烟放出去。这时我又冻得要死,手都不听使唤了。等烟放完了,我上前一瞅,炉膛里黑糊糊的一片,一点火星也没有。我不得不把炉膛里的煤和剩余的绊子再掏出来,从新点。就这样我一连点了三次,也没把炉子生好,而且我弄得满脸满手满身都是煤灰,我又一个白面书生顿时变成了不用化装的小灶王爷。这时我才突然想起老师点炉子时的形象了,也突然明白了当时老师为什么那么狼狈了。 炉子着不好,教室烧不暖,无法上课,这可怎么办啊!当时我气的直骂自己,真他妈的没用!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轶夫老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对我说,别着急,我来教你。 老师不慌不忙,打开炉盖看了看,对我说,你的煤放早了,要是有点煤块就好了,没有煤块,把煤面和上水,等柈子着起来时,再填进去,就会着起来的。老师一边说,一边示范。他把炉膛清理干净后,把柈子和茅草放好,然后用火柴点着了,等柈子噼噼啪啪地着起来的时候,他把和好煤面填了一炉子,炉子只倒了一会小烟,开门顶了一阵子,炉膛里的火就猛烈的着起来,教室很快就暖合起来了。可这时老师的手和脸也就不像先前那么干净了,我又想起了老师生完炉子,着急上课,满脸黑道道站在讲台上那惨不忍睹,大家起哄他时的形象与情景。我的眼里顿时又充满了泪水。那是整整一个最严寒的冬季啊!可我们的教室真是温暖如春啊! 我不会生炉子,别的同学也一定有不会生炉子的。他们也一定都是老师教的吧? 从那以后,老师这两个字在我的心目中又有了新的内容与解释,对这个称呼在我心目中并不曾有什么重要位置的职业也有了不同的份量。我猜想曾和我说过她的理想就是当一名人民教师的新茹可能也是在这年的冬天产生的吧?要不她怎么会突然和我说起这个来呢?后来我注意观察,才发现新茹不但嘴上这么说,在实际生活中的许多言行也都能看到轶夫老师的影子,我曾亲切地称呼她为小轶夫老师。每当我这样叫她的时候,她从来未反驳过我,好像还很自豪的样子,我才知道她和我说的是真的。后来发生的故事也证实了她和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也曾对新茹同学暗暗产生过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可由于我发现发生在新茹同学身上的故事太多太多,我就把我莫名其妙的想法一直藏在心里。后来我才知道,除了张金生那么露骨之外,其余的同学和我的想法做法也都差不多。说真的,后来我真的有点后悔。我猜有的男同学也会像我一样后悔。 我们读中学那几年,正是我们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经济最困难,物资最馈乏的那几年。粮食吃定量,棉花,布以及所有的副食品,特别是肉蛋,糖,豆腐,全都凭票供应。本来要像现在副食供应这么充足,就是当时供应的粮食的标准也是够吃的。正因为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全凭那点粮食,尤其是我们正处在长知识长身体的中学生,每月二十八斤半的粮食,就显得太紧张了。我们当时的那个饭量,二两一个的大饼子,至少一顿能吃三个,一年也吃不上几顿的馒头五个也能吃得下。按标准计算,光吃大饼子,一天也得一斤八两玉米面,若是吃白面,一天用不了三斤,也得二斤多,比起每天供应的降降九两多的标准要缺多少?是不是要差一半。收入高,农村有亲属,或和生产队有点关系的人家的状况可能还好一些。我家孩子多,只靠父亲低的可怜的不到五十元的工资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是无论如何也挤不出闲钱再到黑市卖高价粮食的。家庭走访中,轶夫老师知道了这一情况。 中午,家离学校比较远的都带饭。冬天饭盒就放在炉盖上。尽管饭盒里带的是酸菜大饼子,明天仍是酸菜大饼子,可刚刚下了第三节课就饿了的胃,还是将我们不由自主地往炉盖上瞅,盼望早点下课,吃上那几乎千篇一律的饭菜。除张金生等个别同学的生活比我好以外,大多数同学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母亲对粗茶淡饭颇有研究,经她手做出的饭菜的味道就是与众不同。吃饭时,为了调调胃口,同学之间有时也相互交换饭菜吃。吃过我带的饭菜的同学,没有说不好吃的,都愿意和我串着吃。和我窜吃最多的同学是新茹。他和我窜,和别的同学不同,总是她给我的比我给她的多。开始我并没有认识到她是有意帮我,时间长了,我见她总是这么做,我就过意不去了,再吃中午饭时,我就有意识地躲开她。他却不然,想法接近我,和我说我带的饭菜好吃,她愿吃。我不让她多给我时,她就说她吃得少,扔了也白瞎了。她这么说,我感动的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轶夫老师虽然是教数学的老师,可她的俄语,文学都很好。我再去他的宿舍时,看到他的书架上有许多世界名著,我开始不敢张口借,他见我爱不释手,就和我说,愿意看就拿去看吧。这些书籍对你的未来发展都是有好处的。听他这么说,我可高兴极了。见到这些书,我真的如饥饿的人扑到了面包。为了取得老师的信任,开始我是借一本,读完了再借另一本。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它可以促进我看更多的书,获得更多的知识。轶夫老师的这些书里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形象最大的几本书有(俄)伊萨柯夫斯基著的诗集《和平颂》,(印)泰戈尔著的《园丁集》《飞鸟集》《游思集》(法)小仲马的小说《茶花女》等,由于受这些书的影响,我不但开始疯狂地读诗,也开始疯狂地写诗,从那时起就开始梦想当诗人,作家。这些梦想可以说我都是从轶夫老师那里得来的,我非常感谢他。 在我从轶夫老师那里得到这些精神食粮的同时,我还意外地发现,这些书里偶尔有当时如珍宝一样珍贵的“粮票”。我不敢大意,在还书时特意和老师说,这本书里有粮票,并打开具体的页数给老师看。这是老师才慈祥地笑起来对我说,不是落在书里的,是特意给你的。 老师粮票的供应比学生多不了多少,爱参加体育活动的老师也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一定是他勒紧裤带结余下来的。 老师,你借我这么多书看,得到这么多精神食粮我已经不知如何感谢你了,怎么能要你的粮票呢! 不要说这些,你愿读书,我就特别高兴。那点粮票,算不了什么,老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这时,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眼泪还来帮倒忙。 后来我知道,受过老师这样帮助的同学不止我自己。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时,我仿佛在和老师一起背诵语言大师泰戈尔的诗句。这样的诗句真的把原本贫瘠的校园变得如此绚烂于静美。我也常常站在校园的外面,望着老师那深夜的灯光想这铭刻在心的诗句。 新茹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诗句,我不敢说英雄所见略同,我猜她也在老师那里读过泰戈尔,伊萨克夫斯基,小仲马,我豁然想到,她也读懂的不止那些仅存书页上的诗句,而是比诗还让人难忘的诗句。所以她才说将来她也要做一名老师一样的园丁。 一九六六年的夏天,史无前列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终于在国内全面爆发了。 这时我和韩新茹、崔忠国、褚天舒、孟雅芝、王红云等同学已经上了高中。正好轶夫老师还当我们的班主任。大爬犁等没考上高中的同学,除了几个去念中专或技工的外,其余的陆续在社会上也都找到了不同的工作。张金生是进了一家上千人的工厂,先是搞后勤,后是做采买。 文革高潮时期,崔忠国由班里的红卫兵头已挠到了学校主流派的造反派的司令,孟雅芝成了他的得力干将。我和褚天舒因为和崔忠国的观点不同,都跑到他的对立派去了。王红云、韩新茹由于父亲的关系,都受到了极大的牵连,没人敢要她们,她们参加不了红卫兵,便成了地地道道的逍遥派。不久老校长张敬儒也以反动学术权威被打倒了。新茹的亲父亲是那么个情况,干爸爸又是这么个情况,她在当时的思想压力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 不久,在深挖“三特一叛”(即指:国民党、日本、苏联特务和大革命时期的叛徒)时,在崔忠国的唆使下,有人首先向张轶夫老师发难,说他头偷敌台(当时指的是莫斯科之声和美国之音),散布反动言论,是地地道道的苏修特务。大字报贴出不久,不由分说,便把轶夫老师打倒了,关进了黑帮室。这时听说轶夫老师被打成了苏修特务,内外交困,思想压力极大的新茹同学,不顾一切地,找到崔忠国,同他理论。新茹说,别人不了解张老师,你崔忠国还不了解张老师?这时,崔忠国却一反常态地对新茹说,新茹同学,现在可今非昔比了。我们过去阶级觉悟低,受了他的蒙蔽,如今可在不能受他的蒙蔽了!我们受了他什么蒙蔽?我说崔忠国你这是忘恩负义。韩新茹不服,瞪着眼睛,指着崔忠国的鼻子说。崔忠国并未动怒,还是耐着性子对韩新茹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过去我爱他,尊敬他,因为他是咱们的老师。今天我恨他,因为他已经成了苏修特务。我说新茹同学,你的家庭出身本来就有问题,你在阶级界限不清,和一个苏修特务搅在一起,危险啊!你可要为你自己着想啊! 韩新茹在崔忠国那里碰了壁,她还不死心,又去找褚天舒,让她想办法救轶夫老师。褚天舒很是同情轶夫老师,他也不相信他是特务,可他说出的话,让新茹也很是失望。 我相信张老师不会是苏修特务,可他偷听敌台的事,我看是真的。在初中时我就亲耳听到过他用半导体听美国之音,莫斯科之声。 他是想了解了解国际形势,看中苏的关系能不能缓和,他能不能和他的爱人见面。他根本就不怀什么政治目的。 我也相信你说的,他可能不是出于政治目的,可这毕竟是国家所不允许的啊! 第9章 学校座落在市郊的西南隅,校门朝北,一进校门就是一个上万平米的大操场,是课间活动的最好天地。操场的正南是并排的三趟泥瓦结构的教室,教务处在学生教室的西侧,教室和教务处的房前房后都是树墙和花坛,学校虽然十分简陋,可到了绿树成荫,风暖花开的夏天,鸟语花香,燕来蝶飞,绿树环抱的学校还是很美丽的。然而,到了冬天的景象可就大不相同了。特别是到了大雪纷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数九隆冬,只用一个小炉子取暖的教室,早晨刚来到教室时,寒气袭人,手脚都冻得猫咬一样难受。稍不留神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中就会有人手脚被冻伤。没有办法,老师只好让同学们一起原地搓搓手,跺跺脚,稍稍暖和过来点再上课。 开始是学校雇位工友起早为各班点炉子。可因为班级多,等到后点的炉子火还没着起来,甚至还在倒烟,就到了上课的时间,不但同学们得挨冻挨呛,老师也伸不出手来写字,无法上课,有时候一耽误就一节课或半节课。这时轶夫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奇怪的是,我们班挨冻挨呛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等我们在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就暖洋洋的了。教室是暖和了,学习条件比先前相对好多了,谁知这时八大金刚却在班级里闹得更厉害了。开始他们上自习不好好上,乱说乱闹,不但自己不好好看书,写作业,还影响别人学习。班干部开始有人还敢说说他们,他们虽然不听,可还没出什么大事。后来因班长崔忠国把这事给反映到老师那里了,轶夫老师把大爬犁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大爬犁怀恨在心,有天放学,在回家的路上他们故意找茬,把崔忠国打了个鼻青脸肿,并且威胁他说,你要敢告老师,明天还揍你!那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崔忠国真的没敢告诉老师,他也再不敢出头制止大爬犁他们胡闹了。这样一来,八大金刚就闹得更厉害了。他们不但闹自习,竟然发展到开始闹课堂了。一次讲生理卫生课,当于老师讲到什么是大阴唇和小阴唇,什么是子宫,精子和卵子怎么结合时,八大金刚的老八小矬子李树昌故意向老师发难说,于老师你结婚了吗?你知道生小孩怎么生吗?给我们再详细讲讲。还没结婚的小于老师,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并被他们一阵哄堂大笑给哄走了。看到这种情况,一些好学生都十分着急。韩新茹更是着急。 学校知道了我们班的情况后,老校长张敬儒还给我们班增加了一个副班主任,是位女老师,叫颜鸿。颜老师的年令比轶夫老师大,教龄比他长,经验比他多,而且是教育局长的老婆。颜老师临危受命,她欣然接受了学校的这一决定。她走马上任后,并没有急于整治八大金刚,而是协助轶夫老师开展深入细致地调查工作,准备找出这个班级纪律不好的根本原因。 不管怎么作,怎么闹,大爬犁的心理也没忘了新茹。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新茹单独由学校去街里卖本。他正走着走着,张金生就从后面上来了,咧着大嘴说,韩新茹,干啥去?我驮你走吧。新茹见是大爬犁,想拒绝,可他想到了班级里的现状,想到了轶夫老师的难处,她就没拒绝张金生,坐在了自行车的后托架上,向街里去。新茹悠然地坐在自行车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和大爬犁唠嗑。大爬犁见新茹这么给面子,他真的高兴的有点找不到北了,故意晃着膀子东一歪西一歪地像个醉汉似的骑着自行车。新茹见大爬犁高兴,就和他聊起天来。说到高兴时,新茹就把话题转到了学习上。一听到学习二字就头疼的大爬犁,心里虽然不耐烦,可他又不愿意因此德罪新茹,只好咧着大嘴不肖一顾地说,学习有啥用?有几个能考上高中的?又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考不上大学,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啥用没有!还不如念完初中就下来,早点参加工作,早挣几年钱。新茹知道大爬犁这种思想已不是一天半天形成的了,想给他一下子扭过来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想伤害他,更不想和他闹僵,也就顺着大爬犁的话茬往下说。可不是,考高中就很难,考大学就更不用说了。张金生一听新茹也这么说他就更来了精神,反问新茹,那你还那么用功干啥?新茹说,我不用功行吗? 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学,就得回农村,不像你们城里的学生,可以在城里找工作。张金生一听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就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心思来心思去不得不十分露骨地是说,找个城里的对象就不用回屯子了。新茹一听对象这个词,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心也跳得很厉害,半天没说出话来。张金生以为说到了新茹的心里,接着大言不惭地说,象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愁在城里找不到对象?新茹知道张金生的目的,故意装傻,咯咯地笑了一阵,就蹦下了自行车走了。她那甜甜的笑声,闹得张今生好几宿都没睡好觉,简直让他神不守舍了。他那年轻的东西,一想到新茹,就硬得像个小棍,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真想能够美梦成真。至于念不念书,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说上一个俊俏的媳妇,过上丰衣足食的小日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知道了新茹家庭的不幸遭遇之后,无儿无女的老校长决心收新茹为义女。当他把他的想法和轶夫老师说了之后,轶夫老师害怕增加老校长的负担,他说什么也没同意。老校长见轶夫老师不同意,他也没深说,就把他的想法和颜老师说了。颜老师说,这是好事啊!她就答应了老校长,轶夫老师和新茹的工作由她来做。 于是颜老师就多次找轶夫老师谈心。开始轶夫说什么也不同意,理由就是这个学生是他找来的,就得由他负责到底,不能给任何人增加负担。颜老师说,这样做好处多,对新茹,对你自己,对老校长他们全家都有好处。 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不就是能减轻点经济负担吗?我找他来学校念书那天,就做好了这种思想准备。轶夫老师仍然十分固执地这样说。 没人说你想甩包袱,新茹到了老校长的家,你照样可以负担他的经济。 那还上他们家干什么呢? 老校长无儿无女,老俩口也很孤单。如果有了新茹这么个好女儿,一定会给他们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欢乐。同时老校长会把他的寄托更具体一点寄托在新茹身上。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另外还可以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轶夫老师丝毫不理解颜老师的意思。 轶夫,你虽然是老师,可比新茹大不了几岁,时间长了,你对新茹的关心多了,难免被人猜疑。 我有爱人呢! 我知道你有爱人。可毕竟不在你身边,远在莫斯科。 心底无私天地宽! 现在没人说你什么。时间长了,万一有人看好新茹,追求新茹,到那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的轶夫老师是很单纯的,他在对新茹的事情上,完全想的是好的,积极的。他想用他的全部心血,把新茹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国家的有用人才。直到颜老师和他谈话之前,他还是这么想呢! 在这所学校里,老师中轶夫最尊重的人就是颜老师了。他是很个固执的人,也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抱负的人。他曾是莫斯科大学的留学生,而且是国际青年联合会的副主席。在此期间,他与一位美丽的俄罗斯姑娘相爱了。后来因中苏关系破裂,不久他就被召回国。那位俄罗斯姑娘想和他来中国,也没有来成。从此他们便天各一方,只能在梦中相见了。因他无法从那位美丽的异国姑娘的思念中解脱出来,又不肯同一组织的决定,同她离婚。因此被扣上亲苏的帽子,由国家的重点科研单位,被一步一步逼到了这座小小的中学来了。尽管如此,他仍然对未来充满期望,渴望获得他的理想爱情。自他迈进这所学校的大门,他就深深爱上了这帮孩子,爱上了教育事业。 经过认真思考,轶夫老师认为颜老师说的有道理,他就同意了老校长的请求。这是颜老师也做通了新茹的工作。不久,新茹就从学生宿舍搬到了老校长家,成了他的名副其实的干女儿。 因无人敢管,轶夫老师的批评也不起作用,又不想孩子哭抱她娘,让学校开除他们,所以,八大金刚在班级里也就越闹凶,客任老师的课已经达到无法上下去的程度了。心急如焚的轶夫老师是甘着急使不上劲。由于他当班主任时间不久,缺少经验,做了许多事倍功半的事情。经验丰富的颜老师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不管八大金刚怎么作,怎么闹,轶夫老师怎么生气,他都没有产生想放弃他们,更没有产生想放弃这个被全校认为最乱的班级的念头。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不称职的老师,而没有不称职的学生。就连八大金刚之首的张金生,很多人认为他是不可救药的纨绔子弟,劝轶老师拿他开刀,杀一儆百。轶夫老师却说什么也不同薏,说什么想挽救他。亦步亦趋的大爬犁把轶夫老师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领着他的小哥们在家作,上学校闹,简直是有点忘乎所以了。这时新茹真想替老师做点工作,可又不知从何做起,只能替老师甘着急。大爬犁自新茹坐了他的自行车以后,他对新茹的想法就更复杂,更迫切了。因此他对亲近新茹的人都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他认为体育场上的悍将,语文之骄子的褚天舒和新茹来往比较密切,新茹有可能对他产生了好感。他害怕这是真的。他想寻找机会教育教育褚天舒。同时,他也在密切地注视着有关新茹的一切动向。 十 大爬犁想报复褚天舒可没有像报复崔忠国那么容易。一是褚天舒本来的身体素质就好,能蹦能跳,且身高力大,要讲打架,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二是他好交朋友,无论是在班级,在学校,在社会上,他都有一帮小兄弟,而且在这些人当中他很有号召力。大爬犁他们也知道这种情况,而且在八大金刚之中也有和褚天舒要好的。这样一来,大帕里就更不敢对褚天舒轻举妄动了。别说他想报复褚天舒,不的,褚天舒看不惯大爬犁的所作所为,还想找茬规矩规矩他那! 大爬犁他们在班级混作乱闹,扰乱班级秩序,影响同学学习,褚天舒已经很是生气了,他又见他对新茹不怀好意,有时还搞点让人不可思议的小动作,他就更加来气了。要不是他正在积极要求入团,怕惹出麻烦来,他早和大爬犁理论理论了。就是这样,他也用话点过大爬犁,时不时地敲过他的警钟。新茹害怕他们因为她打起来,也劝过褚天舒,也很感谢褚天舒。新茹感谢褚天舒的地方有两点:一是他借了她很多课外读物,丰富了她的头脑;二是天舒的作文好,新茹向他学习的时候,他也丝毫不保守,尽心尽力地帮助新茹,使新茹的作文水平不断提高,很快跻身于优胜者的行列。高傲的天舒对这位全班瞩目的才女新茹虽然没有更多的奢望,可也心存好感,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他现在把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学习上,对未来的向往与追求上,认为现在年龄还小,还不成熟,还不是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时候。另外,天舒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秘密,在他的心里隐藏着,使他对许多事情都不敢轻举妄动。然而青春的躁动也时时扰动着他的春梦,让他神不守舍,想入非非,倍受煎熬。其实新茹何尝不是如此啊! 班级的纪律不好,表面现象是八大金刚闹得,可实质是什么呢?轶夫老师和颜老师共同的认识是班级的正气还未树起来,正气压不倒邪气的结果。轶夫老师和颜老师一方面在积极做八大金刚的思想工作,另一方面也在做对他们的分化瓦解工作,同时,把更多的精力是放在了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上,鼓励他们勇敢地站出来,同坏人坏事作斗争。他们还认识到,要想把正气真正的树起来,就必须把大多数同学团结过来,组织起来。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目的呢?就必须把团支部建立起来,让大多数同学团结在团支部的周围,共同同不良倾向作斗争。 轶夫老师是校团总支委员,他首先在班级里确立了几名积极分子,进行重点培养。当然崔忠国,褚天舒,王红云,孟雅芝,陈尚学都在重点培养之列了。可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把大爬犁也列进了积极分子的名单,并动员他写入团申请。 在此期间,轶夫老师不分昼夜地找男女同学谈话,了解情况做思想工作。还未等团支部真正地建立起来,又一场直接关系到全班的未来于轶夫老师个人名誉的风波就掀起来了。 十一 张轶夫老师借找同学谈话之机,调戏女同学,耍流氓。与韩新茹关系暧昧,以谈进步为名,在教室里摸韩新茹的手。 这种说法很快在全班传开了。并且很快传到了颜老师的耳朵里。 这还了得!要是有这事,轶夫老师就得受处分,也别想再教学了。在六十年代的校园里,这可是大忌啊! 没用多久,这个消息就在全校的学生中间传得沸沸扬扬了。没过多久,教职员工就都知道了,老校长也知道了,学校党支部和团总支也都知道了。事态的严重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老校长虽然并不太相信这一消息,但他也很是替轶夫老师担心。他怕事态弄大,马上找到了颜老师了解情况。在这之前,颜老师就已经进行了工作,做到了心中有数。当老校长找他时,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这事纯属造谣! 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但愿它不是真的。可不管怎么的,你都得帮他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啊!他还很年轻,没有经验。万一处理不好,对他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 老校长语重心长地对颜老师说。 张校长,请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和轶夫老师处理好这件事。这不光是他的事,也是我的事。 听颜老师这么说,老校长才放心了。 这件事情在我们的同学中反应最为强烈。褚天舒虽然挺有头脑,可他刚一听到这可怕的消息时,也很生气,差点想揍轶夫老师。崔忠国表面并没有做出什么强烈反映,可他的心里也恨坏了轶夫老师。认为他这事干的太卑鄙。 新茹偷偷的哭了。 王红云,孟雅芝分别找新茹谈了话,表示了同情与关心。 八大金刚纷纷幸灾乐祸,起哄,推波助澜,惟恐天下不乱。 当轶夫老师知道这一消息后,他马上去找校党支部及老校长,澄清此事,然后他又和颜老师交换了意见。他虽然很气愤,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了,没有做任何一点不理智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情他之所以能保持如此冷静的态度,因为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会不会因此伤害已经伤痕累累的新茹同学,会不会使他和颜老师共同研究,而为之共同努力的在本学期内改变本班的精神面貌的计划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流产。当他满腹委屈而又信心十足地同颜老师倾述他的心声时,感动得颜老师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轶夫老师,我相信你会正确对待这个问题的,我更相信你会改变这个班的面貌,带好这群孩子的。你所流出的汗水,付出的心血,一定会结出丰硕的果实,化作美好的结晶的。 再苦再累,轶夫老师没有低过头,叹过气,天大的委屈,他也没有流过泪,而颜老师几句真诚的话语,对他的充分信任,让他感动万分,落下了不轻弹的男儿泪。 颜老师,有您的信任,有老校长的关心与爱护,有大多数同学的理解与支持,我是不会像困难低头的,我是不会退缩的。 听到了轶夫老师和颜老师谈话的新茹的心情沉痛极了,如翻江倒海一样难受。她真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好。她更怕因此伤害轶夫老师。 张老师,颜老师,都因为我…… 你没有错,轶夫老师也没有错,事实会为你们说话的。必要时,还会有人站出来为你们说话的。 慈祥的颜老师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新茹的心,她感到此时的颜老师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亲。她不顾一切地扑到颜老师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十二 班级的团支部终于成立起来了,王红云任支部书记,孟雅芝当组织委员,崔忠国当宣传委员。这是我们班的第一批团员,也是支部的第一批领导。当时我没入上团,没当上支部领导,我很羡慕他们,也很嫉妒他们。 班级的团支部成立后,第一次支部会研究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协助老师解决好八大金刚的问题,一个是发展积极分子问题。这两个问题都很重要,八大金刚的问题不解决,班级的学习秩序就不会好,积极分子队伍不及时建立起来,正气树不起来,也压不倒邪气。这两个问题是相补相承的。关于积极分子问题,他们采取了分工包干的办法,由红云包新茹,雅芝包天舒,国忠包陈尚学。他们还大胆设想把八大金刚的老大张金生列入了积极分子行列,纳入支部议事日程,进行重点培养。他们的这个想法得到了轶夫老师和颜老师的大力支持。因为只要张金生的问题解决了,他改好了,就等于八大金刚的问题解决了。 我入八大金刚纯属胡闹。因为我和八大金刚的老大张金生自小就是光腚娃娃,总在一起玩,上了中学又在一个班,他搞八大金刚,奈于面子,加上哥们义气,我也就入了伙。尽管如此,他们的许多主张和做法我是不赞同的。比如他们不好好学习,吵闹课堂,和老师唱对台戏,追女同学等做法,我都是不赞同的。因为说他们不听,我就只好明着和他们在一起玩,有时也或多或少参与他们搞的不利于班级的事情。可学习我是说什么也不肯放松的。因为从小我就被父亲把脑子灌满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想让我和他们一样胡闹,不好好学习是不可能的。另外,如今又有了进步的事儿,我就想法更多了。我产生了退出八大金刚的想法。后来我又知道了他们干的坏事,我更加讨厌他们了。 支部书记王红云,是县委书记王烈的女儿。她的学习是全班的头子,为人又很正直,在同学里的威信很高。这回又当上了团支部书记,她的腰杆更硬了,说话更有力度了。我们班的支部有了这样的好带头人,再加上胆大心细,敢说敢为,不怕德罪人的孟雅芝,另外再加上惯于见风使舵的崔忠国,支部的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了。 颜老师见时机来了,她首先把她了解的情况在团支部上公布了。王红云、孟雅芝听到颜老师说出有人故意拨弄事非,给轶夫老师造谣的真相时,都非常气愤。崔忠国也当时义愤填膺的表示要把此事报告学校,处分有关人。可因为轶夫老师不同意,就把此事压下了。 十三 轶夫老师终于病倒了。可他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班里的事情,发着高烧还在起早给班级生着炉子。在他倒在教室里的时候,幸亏被颜老师发现了,才使他没有冻坏手脸。轶夫老师每天起早为班级生炉子的事颜老师早就知道了,今天她又亲眼见到了一个病成如此的汉子还在偷偷地做着这样的事情,她真的被感动的掉下了眼泪。她几次想把许多秘密向同学们公开,可都被轶夫老师阻止了。 这天午后,乘轶夫老师打点滴时,颜老师背着他,召开了一个支部扩大会,除了几名支委,还有几名班委,共十几名同学参加的会议。在会议上颜老师没有说任何事情,只这样问一下大家:你们知道今年我们的教室早晨为什么不冒烟了吗?我们的教室为什么温暖如春了吗?大家面面相观,谁也没有回答出来颜老师提出来的问题。 今天早上,我在你们的教室里,发现了你们正在发高烧而昏倒在地的班主任。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几次想和你们说,但都被你们的老师制止了。你们有这样的好老师多么幸福啊!可有的同学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颜老师刚说到这里,几位女同学的眼圈就已经红了,她也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颜老师强忍着悲痛,又说了许多轶夫老师为同学们呕心沥血的事迹。 听着听着,教室里已经呜咽成一片。 过了很久,支部书记王红云才强忍着悲痛,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说,张老师为班级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当班干部的失职啊! 孟雅芝接着声泪俱下地说,我们的马上把轶夫老师的事迹向全班同学公布,让大家明白事情的真相,班级一定会更好起来。 崔忠国是个不太动感情的人,这是他的眼圈也早已红了。他义正严词地说,我完全支持孟雅芝的意见! 这已经是初中第一学期快要结束了,期末考试就快开始的时候,一天用晚自习的时间,颜老师来班里给全班开了个班会。因为颜老师很会做思想工作,经常找同学们促膝谈心,她那和蔼可亲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就连八大金刚也没人反对她,个个都对她有好感。颜老师讲话又很富于感情,声情并貌,大家都愿意听。听说颜老师要给大家开班会,自然没人反对,而且都急切地想听听她究竟讲什么。当颜老师和蔼可亲的面容出现在课堂的时候,教室一下子静下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十一点也不过分。颜老师今天和往常的表情有点不同,面色十分凝重,而且她一向充满母爱的牟子里,好像正含着泪花。不用讲话,好动感情的男女同学,眼睛已经湿润了。她站在讲台上,沉默了许久,他才动情地演讲。 同学们,你们知道你们的班主任老师现在在做什么吗? 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在听颜老师的演讲,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他现在正躺在他的单身宿舍里,一边点着滴,一边给你们批改作业!他现在的体温是39°多。医生劝他住院卧床治疗,他怕耽误你们的学习,他把药拿回宿舍来,求人帮他点。轶夫老师是篮球运动员出身,他经常和你们打篮球,原来他的身体多么的结实,多么的好,大家想必也都知道,可不到一年的光景,他为什么就得了这么严重的肾病呢?是为同学们累的,凉的。他有家,他有父母,就住在城里。可他为了你们,为了冬天起早给你们生炉子,他住在了学校极其简陋的单人宿舍,放着家里父母为他烧的暖烘烘的热炕不去睡,而睡在冰凉的板床上。为了提高你们的学习成绩它不但一遍一遍不厌其烦递给你们讲他担任的数学课,而且还抽出一切世间,帮你们补习语文和外语课。他是很年轻,他是经历很充沛,客人的精力也毕竟是有限的啊!他的病完全是为你们累的啊! 这是,很多同学已经哭了。 班级办墙报,收过你们的钱吗?看电影,家庭生活困难的同学,收过你们一分钱吗? 没!新茹哭着带头回答。 还有更困难的同学,轶夫老师是怎么做的,还用我说吗? 这时教室里已经哭声一片。我也哭了。我见张金生也在擦眼泪。 张老师是留苏的留学生,是我们国家培养的重点对象,可是……他有爱人,是莫斯科大学的大学生。他们的感情很深,他在一直深深的爱着她。现在可以说他更爱我们每一个同学,有没有一点杂念。 这时候我发现张金生哭的更厉害了。 颜老师,您别讲了……我对不起张老师…… 张金生这是是从后边站起来,边哭边说的。 全班同学已经哭成了一片。下课 第10章 校门朝北,一进校门就是一个上万平米的大操场,是课间活动的最好天地。操场的正南是并排的三趟泥瓦结构的教室,教务处在学生教室的西侧,教室和教务处的房前房后都是树墙和花坛,学校虽然十分简陋,可到了绿树成荫,风暖花开的夏天,鸟语花香,燕来蝶飞,绿树环抱的学校还是很美丽的。然而,到了冬天的景象可就大不相同了。特别是到了大雪纷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数九隆冬,只用一个小炉子取暖的教室,早晨刚来到教室时,寒气袭人,手脚都冻得猫咬一样难受。稍不留神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中就会有人手脚被冻伤。没有办法,老师只好让同学们一起原地搓搓手,跺跺脚,稍稍暖和过来点再上课。 开始是学校雇位工友起早为各班点炉子。可因为班级多,等到后点的炉子火还没着起来,甚至还在倒烟,就到了上课的时间,不但同学们得挨冻挨呛,老师也伸不出手来写字,无法上课,有时候一耽误就一节课或半节课。这时轶夫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奇怪的是,我们班挨冻挨呛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等我们在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就暖洋洋的了。教室是暖和了,学习条件比先前相对好多了,谁知这时八大金刚却在班级里闹得更厉害了。开始他们上自习不好好上,乱说乱闹,不但自己不好好看书,写作业,还影响别人学习。班干部开始有人还敢说说他们,他们虽然不听,可还没出什么大事。后来因班长崔忠国把这事给反映到老师那里了,轶夫老师把大爬犁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大爬犁怀恨在心,有天放学,在回家的路上他们故意找茬,把崔忠国打了个鼻青脸肿,并且威胁他说,你要敢告老师,明天还揍你!那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崔忠国真的没敢告诉老师,他也再不敢出头制止大爬犁他们胡闹了。这样一来,八大金刚就闹得更厉害了。他们不但闹自习,竟然发展到开始闹课堂了。一次讲生理卫生课,当于老师讲到什么是大阴唇和小阴唇,什么是子宫,精子和卵子怎么结合时,八大金刚的老八小矬子李树昌故意向老师发难说,于老师你结婚了吗?你知道生小孩怎么生吗?给我们再详细讲讲。还没结婚的小于老师,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并被他们一阵哄堂大笑给哄走了。看到这种情况,一些好学生都十分着急。韩新茹更是着急。 学校知道了我们班的情况后,老校长张敬儒还给我们班增加了一个副班主任,是位女老师,叫颜鸿。颜老师的年令比轶夫老师大,教龄比他长,经验比他多,而且是教育局长的老婆。颜老师临危受命,她欣然接受了学校的这一决定。她走马上任后,并没有急于整治八大金刚,而是协助轶夫老师开展深入细致地调查工作,准备找出这个班级纪律不好的根本原因。 不管怎么作,怎么闹,大爬犁的心理也没忘了新茹。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新茹单独由学校去街里卖本。他正走着走着,张金生就从后面上来了,咧着大嘴说,韩新茹,干啥去?我驮你走吧。新茹见是大爬犁,想拒绝,可他想到了班级里的现状,想到了轶夫老师的难处,她就没拒绝张金生,坐在了自行车的后托架上,向街里去。新茹悠然地坐在自行车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和大爬犁唠嗑。大爬犁见新茹这么给面子,他真的高兴的有点找不到北了,故意晃着膀子东一歪西一歪地像个醉汉似的骑着自行车。新茹见大爬犁高兴,就和他聊起天来。说到高兴时,新茹就把话题转到了学习上。一听到学习二字就头疼的大爬犁,心里虽然不耐烦,可他又不愿意因此德罪新茹,只好咧着大嘴不肖一顾地说,学习有啥用?有几个能考上高中的?又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考不上大学,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啥用没有!还不如念完初中就下来,早点参加工作,早挣几年钱。新茹知道大爬犁这种思想已不是一天半天形成的了,想给他一下子扭过来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想伤害他,更不想和他闹僵,也就顺着大爬犁的话茬往下说。可不是,考高中就很难,考大学就更不用说了。张金生一听新茹也这么说他就更来了精神,反问新茹,那你还那么用功干啥?新茹说,我不用功行吗? 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学,就得回农村,不像你们城里的学生,可以在城里找工作。张金生一听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就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心思来心思去不得不十分露骨地是说,找个城里的对象就不用回屯子了。新茹一听对象这个词,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心也跳得很厉害,半天没说出话来。张金生以为说到了新茹的心里,接着大言不惭地说,象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愁在城里找不到对象?新茹知道张金生的目的,故意装傻,咯咯地笑了一阵,就蹦下了自行车走了。她那甜甜的笑声,闹得张今生好几宿都没睡好觉,简直让他神不守舍了。他那年轻的东西,一想到新茹,就硬得像个小棍,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真想能够美梦成真。至于念不念书,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说上一个俊俏的媳妇,过上丰衣足食的小日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知道了新茹家庭的不幸遭遇之后,无儿无女的老校长决心收新茹为义女。当他把他的想法和轶夫老师说了之后,轶夫老师害怕增加老校长的负担,他说什么也没同意。老校长见轶夫老师不同意,他也没深说,就把他的想法和颜老师说了。颜老师说,这是好事啊!她就答应了老校长,轶夫老师和新茹的工作由她来做。 于是颜老师就多次找轶夫老师谈心。开始轶夫说什么也不同意,理由就是这个学生是他找来的,就得由他负责到底,不能给任何人增加负担。颜老师说,这样做好处多,对新茹,对你自己,对老校长他们全家都有好处。 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不就是能减轻点经济负担吗?我找他来学校念书那天,就做好了这种思想准备。轶夫老师仍然十分固执地这样说。 没人说你想甩包袱,新茹到了老校长的家,你照样可以负担他的经济。 那还上他们家干什么呢? 老校长无儿无女,老俩口也很孤单。如果有了新茹这么个好女儿,一定会给他们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欢乐。同时老校长会把他的寄托更具体一点寄托在新茹身上。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另外还可以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轶夫老师丝毫不理解颜老师的意思。 轶夫,你虽然是老师,可比新茹大不了几岁,时间长了,你对新茹的关心多了,难免被人猜疑。 我有爱人呢! 我知道你有爱人。可毕竟不在你身边,远在莫斯科。 心底无私天地宽! 现在没人说你什么。时间长了,万一有人看好新茹,追求新茹,到那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的轶夫老师是很单纯的,他在对新茹的事情上,完全想的是好的,积极的。他想用他的全部心血,把新茹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国家的有用人才。直到颜老师和他谈话之前,他还是这么想呢! 在这所学校里,老师中轶夫最尊重的人就是颜老师了。他是很个固执的人,也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抱负的人。他曾是莫斯科大学的留学生,而且是国际青年联合会的副主席。在此期间,他与一位美丽的俄罗斯姑娘相爱了。后来因中苏关系破裂,不久他就被召回国。那位俄罗斯姑娘想和他来中国,也没有来成。从此他们便天各一方,只能在梦中相见了。因他无法从那位美丽的异国姑娘的思念中解脱出来,又不肯同一组织的决定,同她离婚。因此被扣上亲苏的帽子,由国家的重点科研单位,被一步一步逼到了这座小小的中学来了。尽管如此,他仍然对未来充满期望,渴望获得他的理想爱情。自他迈进这所学校的大门,他就深深爱上了这帮孩子,爱上了教育事业。 经过认真思考,轶夫老师认为颜老师说的有道理,他就同意了老校长的请求。这是颜老师也做通了新茹的工作。不久,新茹就从学生宿舍搬到了老校长家,成了他的名副其实的干女儿。 因无人敢管,轶夫老师的批评也不起作用,又不想孩子哭抱她娘,让学校开除他们,所以,八大金刚在班级里也就越闹凶,客任老师的课已经达到无法上下去的程度了。心急如焚的轶夫老师是甘着急使不上劲。由于他当班主任时间不久,缺少经验,做了许多事倍功半的事情。经验丰富的颜老师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不管八大金刚怎么作,怎么闹,轶夫老师怎么生气,他都没有产生想放弃他们,更没有产生想放弃这个被全校认为最乱的班级的念头。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不称职的老师,而没有不称职的学生。就连八大金刚之首的张金生,很多人认为他是不可救药的纨绔子弟,劝轶老师拿他开刀,杀一儆百。轶夫老师却说什么也不同薏,说什么想挽救他。亦步亦趋的大爬犁把轶夫老师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领着他的小哥们在家作,上学校闹,简直是有点忘乎所以了。这时新茹真想替老师做点工作,可又不知从何做起,只能替老师甘着急。大爬犁自新茹坐了他的自行车以后,他对新茹的想法就更复杂,更迫切了。因此他对亲近新茹的人都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他认为体育场上的悍将,语文之骄子的褚天舒和新茹来往比较密切,新茹有可能对他产生了好感。他害怕这是真的。他想寻找机会教育教育褚天舒。同时,他也在密切地注视着有关新茹的一切动向。 第11章 张轶夫老师借找同学谈话之机,调戏女同学,耍流氓。与韩新茹关系暧昧,以谈进步为名,在教室里摸韩新茹的手。 这种说法很快在全班传开了。并且很快传到了颜老师的耳朵里。 这还了得!要是有这事,轶夫老师就得受处分,也别想再教学了。在六十年代的校园里,这可是大忌啊! 没用多久,这个消息就在全校的学生中间传得沸沸扬扬了。没过多久,教职员工就都知道了,老校长也知道了,学校党支部和团总支也都知道了。事态的严重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老校长虽然并不太相信这一消息,但他也很是替轶夫老师担心。他怕事态弄大,马上找到了颜老师了解情况。 在这之前,颜老师就已经进行了工作,做到了心中有数。当老校长找他时,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这事纯属造谣! 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但愿它不是真的。可不管怎么的,你都得帮他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啊!他还很年轻,没有经验。万一处理不好,对他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 老校长语重心长地对颜老师说。 张校长,请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和轶夫老师处理好这件事。这不光是他的事,也是我的事。 听颜老师这么说,老校长才放心了。 这件事情在我们的同学中反应最为强烈。褚天舒虽然挺有头脑,可他刚一听到这可怕的消息时,也很生气,差点想揍轶夫老师。崔忠国表面并没有做出什么强烈反映,可他的心里也恨坏了轶夫老师。认为他这事干的太卑鄙。 新茹偷偷的哭了。 王红云,孟雅芝分别找新茹谈了话,表示了同情与关心。 八大金刚纷纷幸灾乐祸,起哄,推波助澜,惟恐天下不乱。 当轶夫老师知道这一消息后,他马上去找校党支部及老校长,澄清此事,然后他又和颜老师交换了意见。他虽然很气愤,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了,没有做任何一点不理智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情他之所以能保持如此冷静的态度,因为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会不会因此伤害已经伤痕累累的新茹同学,会不会使他和颜老师共同研究,而为之共同努力的在本学期内改变本班的精神面貌的计划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流产。当他满腹委屈而又信心十足地同颜老师倾述他的心声时,感动得颜老师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轶夫老师,我相信你会正确对待这个问题的,我更相信你会改变这个班的面貌,带好这群孩子的。你所流出的汗水,付出的心血,一定会结出丰硕的果实,化作美好的结晶的。再苦再累,轶夫老师没有低过头,叹过气,天大的委屈,他也没有流过泪,而颜老师几句真诚的话语,对他的充分信任,让他感动万分,落下了不轻弹的男儿泪。 颜老师,有您的信任,有老校长的关心与爱护,有大多数同学的理解与支持,我是不会像困难低头的,我是不会退缩的。 听到了轶夫老师和颜老师谈话的新茹的心情沉痛极了,如翻江倒海一样难受。她真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好。她更怕因此伤害轶夫老师。 张老师,颜老师,都因为我…… 你没有错,轶夫老师也没有错,事实会为你们说话的。必要时,还会有人站出来为你们说话的。 慈祥的颜老师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新茹的心,她感到此时的颜老师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亲。她不顾一切地扑到颜老师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第12章 班级的团支部终于成立起来了,王红云任支部书记,孟雅芝当组织委员,崔忠国当宣传委员。这是我们班的第一批团员,也是支部的第一批领导。当时我没入上团,没当上支部领导,我很羡慕他们,也很嫉妒他们。 班级的团支部成立后,第一次支部会研究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协助老师解决好八大金刚的问题,一个是发展积极分子问题。这两个问题都很重要,八大金刚的问题不解决,班级的学习秩序就不会好,积极分子队伍不及时建立起来,正气树不起来,也压不倒邪气。这两个问题是相补相承的。关于积极分子问题,他们采取了分工包干的办法,由红云包新茹,雅芝包天舒,国忠包陈尚学。他们还大胆设想把八大金刚的老大张金生列入了积极分子行列,纳入支部议事日程,进行重点培养。他们的这个想法得到了轶夫老师和颜老师的大力支持。因为只要张金生的问题解决了,他改好了,就等于八大金刚的问题解决了。 我入八大金刚纯属胡闹。因为我和八大金刚的老大张金生自小就是光腚娃娃,总在一起玩,上了中学又在一个班,他搞八大金刚,奈于面子,加上哥们义气,我也就入了伙。尽管如此,他们的许多主张和做法我是不赞同的。比如他们不好好学习,吵闹课堂,和老师唱对台戏,追女同学等做法,我都是不赞同的。因为说他们不听,我就只好明着和他们在一起玩,有时也或多或少参与他们搞的不利于班级的事情。可学习我是说什么也不肯放松的。因为从小我就被父亲把脑子灌满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想让我和他们一样胡闹,不好好学习是不可能的。另外,如今又有了进步的事儿,我就想法更多了。我产生了退出八大金刚的想法。后来我又知道了他们干的坏事,我更加讨厌他们了。 支部书记王红云,是县委书记王烈的女儿。她的学习是全班的头子,为人又很正直,在同学里的威信很高。这回又当上了团支部书记,她的腰杆更硬了,说话更有力度了。我们班的支部有了这样的好带头人,再加上胆大心细,敢说敢为,不怕德罪人的孟雅芝,另外再加上惯于见风使舵的崔忠国,支部的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了。 颜老师见时机来了,她首先把她了解的情况在团支部上公布了。王红云、孟雅芝听到颜老师说出有人故意拨弄事非,给轶夫老师造谣的真相时,都非常气愤。崔忠国也当时义愤填膺的表示要把此事报告学校,处分有关人。可因为轶夫老师不同意,就把此事压下了。 第13章 上还惦记着班里的事情,发着高烧还在起早给班级生着炉子。在他倒在教室里的时候,幸亏被颜老师发现了,才使他没有冻坏手脸。轶夫老师每天起早为班级生炉子的事颜老师早就知道了,今天她又亲眼见到了一个病成如此的汉子还在偷偷地做着这样的事情,她真的被感动的掉下了眼泪。她几次想把许多秘密向同学们公开,可都被轶夫老师阻止了。 这天午后,乘轶夫老师打点滴时,颜老师背着他,召开了一个支部扩大会,除了几名支委,还有几名班委,共十几名同学参加的会议。在会议上颜老师没有说任何事情,只这样问一下大家:你们知道今年我们的教室早晨为什么不冒烟了吗?我们的教室为什么温暖如春了吗?大家面面相观,谁也没有回答出来颜老师提出来的问题。 今天早上,我在你们的教室里,发现了你们正在发高烧而昏倒在地的班主任。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几次想和你们说,但都被你们的老师制止了。你们有这样的好老师多么幸福啊!可有的同学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颜老师刚说到这里,几位女同学的眼圈就已经红了,她也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颜老师强忍着悲痛,又说了许多轶夫老师为同学们呕心沥血的事迹。 听着听着,教室里已经呜咽成一片。 过了很久,支部书记王红云才强忍着悲痛,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说,张老师为班级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当班干部的失职啊! 孟雅芝接着声泪俱下地说,我们的马上把轶夫老师的事迹向全班同学公布,让大家明白事情的真相,班级一定会更好起来。 崔忠国是个不太动感情的人,这是他的眼圈也早已红了。他义正严词地说,我完全支持孟雅芝的意见! 这已经是初中第一学期快要结束了,期末考试就快开始的时候,一天用晚自习的时间,颜老师来班里给全班开了个班会。因为颜老师很会做思想工作,经常找同学们促膝谈心,她那和蔼可亲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就连八大金刚也没人反对她,个个都对她有好感。颜老师讲话又很富于感情,声情并貌,大家都愿意听。听说颜老师要给大家开班会,自然没人反对,而且都急切地想听听她究竟讲什么。当颜老师和蔼可亲的面容出现在课堂的时候,教室一下子静下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十一点也不过分。颜老师今天和往常的表情有点不同,面色十分凝重,而且她一向充满母爱的牟子里,好像正含着泪花。不用讲话,好动感情的男女同学,眼睛已经湿润了。她站在讲台上,沉默了许久,他才动情地演讲。 同学们,你们知道你们的班主任老师现在在做什么吗? 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在听颜老师的演讲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他现在正躺在他的单身宿舍里,一边点着滴 ,一边给你们批改作业!他现在的体温是39°多。医生劝他住院卧床治疗,他怕耽误你们的学习,他把药拿回宿舍来 ,求人帮他点。轶夫老师是篮球运动员出身,他经常和你们打篮球,原来他的身体多么的结实,多么的好,大家想必也都知道,可不到一年的光景,他为什么就得了这么严重的肾病呢?是为同学们累的,凉的。他有家,他有父母,就住在城里。可他为了你们,为了冬天起早给你们生炉子,他住在了学校极其简陋的单人宿舍,放着家里父母为他烧的暖烘烘的热炕不去睡,而睡在冰凉的板床上。为了提高你们的学习成绩它不但一遍一遍不厌其烦递给你们讲他担任的数学课 ,而且还抽出一切世间,帮你们补习语文和外语课。他是很年轻,他是经历很充沛,客人的精力也毕竟是有限的啊!他的病完全是为你们累的啊! 这是,很多同学已经哭了。 班级办墙报,收过你们的钱吗?看电影,家庭生活困难的同学,收过你们一分钱吗? 没!新茹哭着带头回答。 还有更困难的同学,轶夫老师是怎么做的,还用我说吗? 这时教室里已经哭声一片。我也哭了。我见张金生也在擦眼泪。 张老师是留苏的留学生 ,是我们国家培养的重点对象,可是。。。。。。。他有爱人,是莫斯科大学的大学生。他们的感情很深,他在一直深深的爱着她。现在可以说他更爱我们每一个同学,有没有一点杂念。 这时候我发现张金生哭的更厉害了。 颜老师,您别讲了。。。。。。。我对不起张老师。。。。。。。 张金生这是是从后边站起来,边哭边说的。 全班同学已经哭成了一片。下课后,全班同学一起自动涌向了张老师的单身宿舍。正在边点滴边批改作业的轶夫老师见同学都涌进了他的宿舍,他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心也跳的不行,以为班级出了什么大事。 你们来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听颜老师说您累病了,同学们都来看您。王红云急忙上前解释。 轶夫一听是这么回事,他紧张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马上对同学们说,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很好的吗?我的身体抵抗力很强,打点针吃点药,很快就会好的。期末了,大家千万不要因为我有点病就兴师动众的,影响了大家的学习。你们班干部一定要带头,再加把劲,争取更好的成绩,向学校,向老师,向家长献礼。 这是张金生从人群中挤到轶夫老师的床前,泪流满面地说,张老师,我真的对不起你,你狠狠批评我吧!听张金生同学这么说,轶夫老师也很受感动,他的眼窝也湿润了。他深情地望着大家,半天没说出话来。等他心情稍稍平静平静,他才把目光集中到张金生身上,对他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最近表现不错,学习纪律都有了很大进步,对全班的进步和发展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非常感谢你!我也代表全班同学感谢你! 轶夫老师的话让张金生既激动又惭愧,他弯在老师床前的腰此时弯得更厉害了,本来他平时腰弯得就很厉害,今天弯得简直就像只大虾米。过去他那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霎时间不知那里去了。我真不敢相信,颜老师一次别开生面的班会,实事求是的一次讲演,再加上轶夫老师的一番只有鼓励没有任何责怪和批评的语重心长的话,就能使张金生有如此巨大的变化,真让人有点不可思议!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力量?我是好动感情,可这么多年来能让我这么激动的,还属首次。我的袖头完全让泪水沁湿了。一想到我也和大爬犁一起说过老师的坏话,办过与班级不利的事儿,甚至和有些人说过老师和新茹的坏话,我也痛苦万分,不敢正视老师和新茹。 老师那里光是头疼感冒啊!他是得了严重的肾病。在不经意间我瞅了瞅老师住的这间宿舍,我就更明白了他得病的原因。这那里是宿舍啊!分明是一间又暗又潮又冷的仓库!除了他那张紧靠西墙的单人床外,其余的地方堆满了破乒乓球台子、旧篮球、排球、足球、标枪、铁饼滑冰刀等体育用具。什么宿舍?简直就是一间堆放体育器材的破仓库!夏天阴暗潮湿,冬天四壁涂霜,说是冰窖还差不多!我真不敢相信,曾是留学生的轶夫老师,为了给学生起早生炉子,竟能把冰窖当宿舍住,真是不可思议!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期呆下去,怎么能不生病呐?这还不算,还有以大爬犁为首的八大金刚拼命地气他 ,竭尽造谣之能事地诬蔑他,他的心里该有多委屈啊!可他从来没有在同学中诉过苦,包过一点委屈,而一直把所有的同学都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姐妹一样呵护,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心胸的人才能做到呐?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他是这样的爱我们,可我们是那样的不理解他,恨他,气他,甚至有时想揍他,把他当仇人来对待。今天想起来谁能不后悔哪?其实当时他的年龄比我们真的大不了几岁,在父母面前应该也还是孩子。但他绝对是个董事的孩子!要不他是绝对不能这样包容我们的!把我们都包容得到了近乎麻木的程度,黑白不分,皂白不变,将亲人当仇敌。越想这些,悔恨的心情就越严重,就越让人难受。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原来我们不接受轶夫老师的原因还有一条,就是认为它不像个为人师表的文化人,老师。去年冬天,他经常穿一件满是灰尘的蓝布褂子,已经分不清是红还是紫色的运动裤,就在上课时,又是手上有黑灰,脸上有黑道,黑黑的头上不知多少天未洗,落着无数灰白色的煤灰,离远看不清以为他真是未老先衰,头发变得花白。不但女同学厌恶他那埋汰像,就连我这时常流黄鼻涕的鼻涕鬼都觉得他有点不堪入目,你想一想还有没有人喜欢他这形象?那时,在众多的同学当中,一提起张老师邋遢的形象时,只有新茹不说他的坏话我们都以为他授人以柄,在暗中包庇他。现在想起来,可能当时她就知道轶夫为同学们起五更爬半夜烧炉子的事。轶夫老师真的不休篇幅,可若不是忙于烧炉子,又忙于教课,忙于班主任的各项工作,他也绝不会邋遢到那种惨不忍睹的程度。夏天里的轶夫老师,尽管穿戴也不算很考究,还是蓝布褂子粗布衫,可却是干干净净的,油黑的头发虽然既没打蜡也没梳油,可也绝没有那让人看起来甚至可以误会为白发的炉灰了。轶夫老师的生活自我认识他那天起,他一直都是十分俭朴的。我才这应该以是他的一种生活习惯。不管你认为为好也好,不好也好,他都要这样的生活下去。 自那次别开生面的班会以后,我们班的精神面貌真的发生了一次巨变。轶夫老师的心情也发生了一次巨变。尤其是张金生变得连我都有点不敢认识他了。 滚针了,回血了,懂的点医护知识的新茹急忙过来,扼住轶夫老师的手腕。。。。。。 第14章 外的冷,刚进十月,校园内外就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在这天寒地冻,大雪封门的日子里,我们的教室里依然温暖如春 。经团支部研究,再不让轶夫老师起早生炉子了,而是由全班男同学轮流值日,起早生炉子。没有绊子,大家从家拿,缺少煤块,全体同学想办法弄,想尽一切办法把炉子烧好,把教室烧热,防止教室冷影响同学们学习。全班同学都积极响应团支部的号召,参加到为班级做好事的活动中来,很快在全班上下掀起了一个比学赶帮超的热潮。 在那个年代,生炉子对于我们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可家庭条好一点的同学,特别是有的女同学,也不太会生炉子。为了帮这些女同学,在轶夫老师的带动下,许多男同学都主动来帮女同学。最不会生炉子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王红云,一个是喊新茹。王红云在家是老姑娘,她妈疼她,几乎什么家务活都不让她干,生炉子这样的又累又脏的活儿,就更不让她干了。所以,她就根本不会生炉子,就更谈不上生好炉子了。可她是支部书记,是她发起的号召,她怎么能说自己不会呐。她又是个很刚强的人,轻易不肯向困难低头的人。可她生了两天,到上课的时候都没生好,把她都急哭了。韩新茹家在农村,根本就没烧过炉子,也像王红云一样,等她值日的时候,也把炉子生砸了,闹得同学们白白挨了半天冻。可同学们谁也没埋怨她们,大爬犁、褚天舒和我都主动帮她们值日,帮她们生炉子。在大家的帮助下,她们终于学会了生炉子。为此事王红云、韩新茹还写了一篇作文,这篇作文还在学校的黑板报上发表了,在学校引起了很大震动。 最近,全班在比学赶帮超活动的推动下,政治热情空前高涨,学习气氛越来越来越浓。在这高涨的政治气氛中,有两个人的心情与众不同,他们正受着所谓的考验。这两个人一个是新茹,一个是天舒。他们两个都是支部培养的重点,积极分的地位,上个学期的就已经确立了,可新茹且一直不能成为发展对象,而天舒又是虽然确定为发展对象,可是报道团总支后,却不知道什麽原因,没有批。支部书记王红云和天舒的谈话又让天舒很难理解,很难信服。红云根本没有说出不批的主要原因,只是告诉他要经得起的起组织考验。天舒真的不知道怎麽个考验法,他更搞不清要考验到什麽时候,他更不知道真的是由于他的表现不够好,真的未达到团员的标准,还是因为他的家庭成分有什麽问题,或社会关系有什麽问题,而要进一步的审查他—美其名曰考验。可不管怎麽样要想入团,就得经得住考验,不管你内心是怎麽想的,多麽痛苦,可表面上都得表现的情绪高涨,并未低落。在这一时期,天舒为了不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痛苦,不表现出情绪低落,除了在课堂踊跃发言外,他就把课外的大部分时间交给了篮球场,。他真的是篮球场上的一只小老虎。玩起来得心应手的 篮球,他真的会什么都忘了。真的是热情高涨,所向披靡。为了不让团支部的同学看出他低落的情绪,,是在利用练球发泄什么,他以体我为的名义发起了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篮球赛。比赛是在自由活动或在下学的时间进行。这次活动得到了全班同学的积极响应。特别是把一向不原参加此项活动的同学的积极性也到调动起来了。她们能上阵的上阵,不能上阵的也跑到篮球场来助阵。就连什么体育活动都不愿意参加,一直体弱多病的女生冯伟——冯老 也被调动起来,参加比赛,为小组争光。文娱委员的韩新茹过去对篮球不敢摸不敢碰,害怕 了她的纤纤玉手,这次为了支持天舒发起的活动,同时也为了表现积极响应班级的号召,也披挂上马,为小组打起了冲锋。轶夫老师本来是个篮球迷,他当然也不甘寂寞。找了个男子最弱的小组去打主力,结果这个小组打的真不错,一共四个组,他们淘汰了一个组,天舒所在的组淘汰了一个组,结果男队是轶夫老师带的组和天舒带的组争夺冠亚军。这可是一场龙虎斗。别看只是班内的比赛,全班同学重视的程度绝不亚于全国大赛。参战的个个摩拳擦掌,抓紧一切世间刻苦训练。准备观战,助威的也是个个热血沸腾,急不可耐。 新茹和天舒一个组,女生的冠军别的小组夺去了,当然她希望天舒争气,把男生的冠军夺回来。当她一想到对阵的主将是轶夫老师时,她又默默地为他担心起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天舒比轶夫年轻。轶夫老师有大病初愈。在二者之间,让新茹担心较多的还是轶夫老师。他想找天舒做做工作吧,又怕天舒有什么错觉,不说吧,她又实在放心不下。情急之下,他还是把天舒找到教室房山的僻静处和他说了她的心里话。 天舒啊,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手下留情?拿冠军咱们不要了? 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可别打疯了,把老师打坏或撞坏。 原来是为这个? 天舒看新茹那神秘劲,真的想笑。可这位高傲的将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根本没笑,仍然神气十足地瞅着新茹。 这怎么的?这还不是大事?我可告诉你,不能因小失大,要是给老师撞坏了,谁给咱们上课?班级有了大事怎么办?我的新茹同学,你别吓唬我好不好!不会的。老师身体灵活着呐。哎,我说新茹同学,你就不担心别人把我撞坏了啊? 你呀,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 那老师不更不会吗? 新茹一想,可也是。她真是有点心坎子挂笊篱——多捞了。她不想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结束这次她曾用心盘算了很久的一次谈话,可又找不到更好的话题,她嚼着辨稍,想问又不想问地说,体委,我听说你快入团了?天舒还头一次听新茹称他的官衔,既感到新鲜,也感到十分生疏。在同学们之间叫班长都叫习惯了,听者叫者都不觉怎么地。可今天突然有人管天舒叫体委,他真的感觉有点陌生和不愿接受。特别是新茹这么称呼他,他就更觉得有点别扭。称呼的别扭,又加上她问的事别扭,他的心里就更别扭。他心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几天因为忙于球赛的事让他把这桩烦心事给忘了,不料新茹又把这件事给提起来,他真的有点不高兴了。本来他那高傲的脸上就很少见到笑容,这会阴的更厉害了,简直有点吓人。 入团?谁说的? 同学们都这么说啊! 你要是支部书记我还呗不住。你放心吧,就是你入那天,我也入不了啊! 新茹本来是真的想关心关心天舒的进步问题,不料却刺到了他的痛处,见他脸色不好,话中带刺,她真的有点后悔。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只好顺水推舟地说,红云和你是邻居,帮你不更方便吗? 你知道的还挺多呢! 说这话的时候,天舒的脸色好像微微有些变化,不像先前那样吓人了。新茹的脸色也不像先前那样紧张了。他真想在追问追问天舒入团的事,可是远处有同学一进召唤天舒,他也就把这个话题撂下了 有楚天舒发起的这场篮球对抗赛,目前已经成了全班头等大事。剩下的两个小组一方面抓紧一切时间训练,另一方面也在研究买背心、裤衩引号的是。真正拿出了想真正比赛的尽头。同学们越重视,天舒就越高兴 。组织的越严密,争夺的越激烈,篮球场上的气氛越热烈,天舒就越高兴,就越有成就感。这次篮球赛应该是他们建班以来,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比赛的第一次,又是天舒发起并组织的,而且又是极其成功的,当然天舒是再高兴不过了。他们组织的这次蓝球赛的另一层意义,尽管天舒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 ,可作为团支部书记的王云红不应该不知道,不想到。支部书记想也好,不想也好,其实天舒根本不知道,不批准他入团的原因根本就是因为他的本人现实表现,他的表现已经够好的了,他的思想已经够进步的了,在学校的所有号召中,无论积肥送粪,做好人好事,各项文体活动,他是无不走到前面的,这是有目共睹的,无可挑剔的。可就是没批,支部又不想加重他的思想负担,不说让他接受考验,让他继续努力,让他不要闹情绪,说什么呢?支部成员都知道具体原因,谁都怕伤害天舒,谁也就不说具体原因了,都一再鼓励他,鞭策他,害怕他想不开,闹气情绪来,真的影响他的进步,也影响支部的工作。这回大家看到了天舒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才真的放心了。红云还把最近天舒的突出表现,专门向总支部汇报了一次,甚至她和总支部书记产生了点分歧总支书记说还要考验考验天舒,红云说,我们的一贯政策不是有成份论吗,不惟成份论,重在政策表现吗?褚天舒的表现够好的了!红云怕说他有个人倾向,还特意召开了一次支部会议,形成集体意见,写成书面文字材料,让组织委员孟雅芝继续向校总支施加压力。 这些事情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褚天舒根本都不知道。作为支部兼班长的崔忠国,和天舒在篮球场是最好的搭档,天舒是绝佳的中锋(过去的中锋控球,相当于现在的后卫),崔忠国是无人能抵的后卫,可没有天舒绝妙地配合,忠国的能力很难展现出来。平时,他俩在学习上有许多相似的共同之处,如写点小诗,填点古词,都颇感兴趣,因此显得关系就比一般人亲切。在政治进步上,崔忠国凭借着先天的优势,走在了天舒的前头。他也希望天舒加快步伐,成为团员。因此,在发展天舒入团的问题上,他还是持赞成票的。不过,最近他看到红云对天舒格外关心,他却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点想法,甚至心情有些郁闷。 第15章 级的地位是仅次于老师的,在同学中应该是具有绝对权威的。 在我们班,和崔忠国的条件差不多的同学有好几个,可轶夫老师权衡利弊,还是把崔忠国定位了班长。开始时,当然是崔忠国和轶夫老师是走得最近的。也只有崔忠国知道轶夫老师会俄语,用半导体听俄语广播。 轶夫老师把崔忠国确立班长的那天开始,无论哪方面,对他抱有的希望都是极大的。全班的同学都知道,我更知道。我甚至有些妒忌他。说实在的,要是凭小学的情况,凭中学的成绩,我真的很不服气,他能当班长,我也能当班长!可我不但为当上班长,连各委员也没当上,只当了个数学科代表 !谁都知道,科代表也就是在这一科上比较突出,跟本不算干部,小组长都不如。要论学习,我可以当好多科的科代表,尤其是语文,真的是无人能和我相比的。尽管这样,我能当上数学科代表,我也感到很荣幸了。因班主任是教数学的,我当数学科代表,可以和轶夫老师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我是这么想的,崔忠国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到了。 筹备已久,期盼已久的全班瞩目的小组篮球赛冠亚军之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第一组穿的是白背心,白裤衩,印的红号码。褚天舒和崔忠国是主力。 第二组是红背心,红裤衩,印的白字。轶夫老师和张金生是主力。 凭心而论,第二组若没有轶夫老师参加,就是把国家级教练找来指导,也是打不过第一组的。有轶夫老师参加,就不好说了。谁组织的好,发挥的好,打得顽强,谁就可能胜利。这两个组的同学不说,就是那两个败下阵来的小组的同学也都十分关注这场激烈的争霸赛。想通过看到他们精彩的表演,一饱眼福。同时也想通过看到他们激烈搏斗的场面,刺激自己的奋斗精神。其他的同学还有一个任务——当啦啦队。除此之外,还得推荐出两名裁判员和两名记分员。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到了八月的初秋。这时是北方最好的季节,很多文人愿意用艳阳高照,秋高气爽来形容这时的天气。比赛这一天的下午,正是这样的天气。天气好,队员的心情好,观战的人的心情也好。 我是全校的第一哨,吹班级的小组赛已经是大才小用了。若不是自己的班级搞比赛,我是绝不会屈尊的。还有我和褚天舒的个人的关系也很好,不能驳他的面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另外,褚天舒愿意让我吹的另一个目的是我与这两个小组无关,不会偏向。 我的一声哨响,拉开了这场龙虎斗的序幕。 开始两个小组用的战术都是二三联防,打得难解难分 ,第一节,打了个平手。第二节由于褚天舒改变了战术 ,采取了人盯人的战术,轶夫老师的小组有点不适应,失误过多,比分一下子被拉开了。这时轶夫老师立刻叫了暂停,研究部署应急对策。他们采取双后卫倒球运球破天舒他们的全场紧逼。这一方法十分有效,使比分再一次迫近。上半场结束时,天舒他们只落轶夫老师他们五分球。第三节开始时轶夫老师他们反其道而行之,采取半场紧逼和对天舒包夹的战术。这一战术也很奏效。开场仅五分钟,轶夫老师他们就打了一个十二比五的小高潮,使比分反超。褚天舒马上叫了暂停。暂停后他们采取加强突破,强攻蓝下,分球远射等多种战术相配合,破轶夫老师他们的半场紧逼和对褚天舒双人包夹的战术。由于双方战术的调整都比较及时,又发挥的都比较好,第三节仍打得难解难分,比分交错上升。这时天舒他们在加强进攻的同时,在防守上也进行了调整。因为对手的主要得分手是轶夫老师,他们也采取了对轶夫老师的绕前防守和双人与多人包夹相结合的办法。这一战术的调整,十分奏效,马上把比分又拉大到了八分。可乘褚天舒和崔忠国轮番下场休息的时候,轶夫老师他们采取快攻、抢投、控制篮板等多项战略战术相配合,很快使比分又破迫近了。可等轶夫老师和张金生下场休息时,褚天舒他们他们的大举反攻得手,将比分又重新拉开,逼得轶夫老师和张金生只稍稍休息了片刻,就不得不重新披挂上马,与天舒他们决一死战。战到最后一刻,第一组只落第二组一分,如果轶夫老师的这次空切得手,第二组就可能实行逆转,有可能取得最后得胜利。若腾空而起的天舒动真的,硬性盖冒,就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严重犯规,将轶夫老师打伤,二是手下留情,采取不痛不痒的封盖,这样就可能把到即将到手的胜利拱手相让。若凭天舒的性格,绝不会采取第二种方案。就在这时,场外传来一声惊叫,使这场龙虎斗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第16章 我的家离学校不远,无论冬夏,学校都是我晚饭后撒散步和游玩的最好场所。由于这一方便条件,再加上我是数学科代表的原因,我和轶夫老师的接触越来越多起来,上他的宿舍也成了家常便饭 。在去他的宿舍时,我看到的情景很是单调 ,不是看他背课批作业,就是见他看书听半导体。让我奇怪的是他听的电台国内的很少,不是俄语就是英语。 张老师你还会外语? 留学生哪有不会外语的。 每每说到这里,他很快就把半导体关掉,话题也很快就转到别的方面去。好像一说到这个话题,就像他的心被刺痛了一样,他的脸色很快难堪起来。同时也像心有余悸似的不敢多说。作为一个政治嗅觉并不太敏感的中学生对当时的国际形势看不太清楚,自然不知道轶夫心里的压力,也无法体会到他当时既矛盾有痛苦的心情。时间长了,我隐隐感觉到他有一种难言的隐痛在折磨他。可我既不敢深问,也无法帮他减轻或解除这种痛苦。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个新的秘密,每当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好,精神状态就好,似乎他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我们的身上。有了这种感觉之后,我就想法把多接近老师当成了我的一种任务,特别是在难熬的冬夜和那漫长的假期,我更是想法走进他的视野,走进他的生活。出我这样做之外,我还把我的感觉告诉与我较好的同学,让他们也和我一样想法去减轻老师内心的痛苦。当我和新茹交换这种感受时,也引起了她的共鸣。她和我说,她早就有这种预感 。她也像我似的做着这种事情。老师给我们一盆火,我们还不能送他一点火星吗?我想扩大这种火星,新茹也想扩大这种火星,抚慰老师那颗寂寞的心与孤独的灵魂。因此,我们常常在老师那里碰面。我们也常常约其他同学到老师那里去。我和新茹,还要那些心有灵犀的同学,因此越走越近。好像我和新茹的关系就是从那时密切起来的。 在不断的与老师的接触中,我常常发现老师面对那盏孤灯发呆。他那孤独的眼神里充满了企盼。当然他孤独与寂寞的灵魂也正受着这企盼的蹂躏与煎熬。说是企盼,其实和幻想没什么两样。因为一点希望也没有。还因为他的这种企盼能否实现的主要因素并不取决于他。后来我才知道,是取决于两各国家的关系。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向上帝祈祷,盼望两个国家关系的缓和。然而,两个国家的关系不但不见缓和,而是越来越紧张。所以他的企盼也就越来越渺茫。和他面对的那盏孤灯一样,在冬天的冰霜的欺压下,显得越来越昏暗。由于我们的到来,和我们的存在,给那盏孤灯才增加了一些光亮。我有这种感觉,轶夫老师也一定会有这种感觉。这是我从老师的眼神里发现的。在我们刚去老师宿舍,同他单独交谈的时候,话题很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都很拘谨。时间长了,彼此更加了解了,师生的界限也不那么明显了,甚至打破了师生的界限,话题也就自然广泛了。后来我们谈人生谈理想,甚至也谈到了爱情。每每谈到人生,谈到理想时,我发现老师和我们的眼睛一样也一下子亮起来,就连那盏孤灯也好像一下子亮了许多。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美好的感觉,我才去老师的宿舍,也可以说是他孤独的小屋的次数不断增加的缘故。在我和新茹的带动下,涌进小屋的同学也越来越多了。今天,还未等我的屁股坐稳,新茹就来了,接着红云、雅芝、忠国 、金生等同学也都来了。我们围在老师的身边,听老师分享他对人生的看法,对国家民族未来前途命运的的看法,对许多古代致力于教育事业的先哲,如孔子、老子、荀子、孟子等人的看法,思路开阔,见解豁达,高瞻远瞩,使我们立时眼前一亮,心胸顿时开朗,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特别是听了他中国教育治国,也就是走人才治国的一席话,让我们这些还没出茅庐的中学生,真是茅塞顿开,信心大增。这时我发现有一个人比任何人听的都认真,都感动。几乎她是浸着眼泪在聆听老师教诲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新茹。现在我回忆起来,新茹能够如此专心致志至力于教育事业,绝对与轶夫老师当时的教诲有关。尽管大部分同学没有从事教育事业,可也在其他行业有所作为,这与轶夫老师当时的教诲也是分不开的。 当我们听得正热血沸腾时,突然停电了。寂寞的小屋一下子黑下来,仿佛所有的人都掉进了地窖里。一种不详的预兆一定会袭上老师的心头。我们当时虽然还很麻木,可心灵之中与老师的那种默契的感觉或多或少还是有的。不知为什么,当时我也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老师从床头摸出了一只蜡烛,很快点着了。小屋又有了光亮。烛光照影,我们仍然继续围在老师的身边聆听他的教诲。这时,我突然产生了另一种感觉,觉得蜡烛的光亮虽然没有电灯那么亮,可叫我们觉得在烛光中我们和老师的距离更近了,感情更深了。当时我想到了烛光里的妈妈,也想到了“春蚕到死死方尽,蜡俱成灰泪始干”的诗句。老师,轶夫老师不就是一支正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吗?烛光中同学们的眼中,再一次浸出了泪花。 老师,您真的要走吗? 新茹实在憋不住了,也顾不了许多了,她代表大家,这样问老师。虽然她那颤抖的声音在和那只蜡烛的灯芯一样颤抖,可她那震撼的力量是无法想像的,几乎要击穿了我们所有人的胸膛。事先不知道这一消息的同学,听到这一消息后,更加吃惊。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一消息。 老师没有回答新茹的问话。他默默的站起来,面向北方,也就是莫斯科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三次躬,以表示对娜达莎的深深的怀念。然后,他潸然泪下。见此情景,先是男同学,然后是女同学,都同老师拥抱在一起。。。。。。 第17章 我家特穷,生不起炉子,也不知道炉子究竟如何生。说真的,如何生炉子这活,我还真是在班级当值日生,轮流生炉子时才真正学会的。生炉子看似简单,其实里边也有学问。 记得第一天轮到我生炉子时,我去得特别早,天还没亮我就到了学校。进了班级,放下书包,我就干起了我认为极其简单的生炉子的活。我先把昨天炉子里烧尽的煤渣用炉钩子炉铲子掏到撮子里,到出去,然后再把茅草和绊子放到炉膛里,我以为这样点着就可以了。谁知道就在应该什么时间放煤,放多少煤,放湿煤还是放干煤这一环节出了问题。头一次还未等绊子着起来我就放了大量的煤面,绊子被压死了,冒了一屋烟,呛得我直摸眼泪。第二次等绊子着过劲了,我才放的煤,又冒了一屋烟,呛得我要死。我不得不把教室的门打开,把烟放出去。这时我又冻得要死,手都不听使唤了。等烟放完了,我上前一瞅,炉膛里黑糊糊的一片,一点火星也没有。我不得不把炉膛里的煤和剩余的绊子再掏出来,从新点。就这样我一连点了三次,也没把炉子生好,而且我弄得满脸满手满身都是煤灰,我又一个白面书生顿时变成了不用化装的小灶王爷。这时我才突然想起老师点炉子时的形象了,也突然明白了当时老师为什么那么狼狈了。 炉子着不好,教室烧不暖,无法上课,这可怎么办啊!当时我气的直骂自己,真他妈的没用!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轶夫老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对我说,别着急,我来教你。 老师不慌不忙,打开炉盖看了看,对我说,你的煤放早了,要是有点煤块就好了,没有煤块,把煤面和上水,等柈子着起来时,再填进去,就会着起来的。老师一边说,一边示范。他把炉膛清理干净后,把柈子和茅草放好,然后用火柴点着了 ,等柈子噼噼啪啪地着起来的时候,他把和好煤面填了一炉子,炉子只倒了一会小烟,开门顶了一阵子,炉膛里的火就猛烈的着起来,教室很快就暖合起来了 。可这时老师的手和脸也就不像先前那么干净了,我又想起了老师生完炉子,着急上课,满脸黑道道站在讲台上那惨不忍睹,大家起哄他时的形象与情景。我的眼里顿时又充满了泪水。那是整整一个最严寒的冬季啊!可我们的教室真是温暖如春啊! 我不会生炉子,别的同学也一定有不会生炉子的。他们也一定都是老师教的吧? 从那以后,老师这两个字在我的心目中又有了新的内容与解释,对这个称呼在我心目中并不曾有什么重要位置 的职业也有了不同的份量。我猜想曾和我说过她的理想就是当一名人民教师的新茹可能也是在这年的冬天产生的吧?要不她怎么会突然和我说起这个来呢?后来我注意观察,才发现新茹不但嘴上这么说,在实际生活中的许多言行也都能看到轶夫老师的影子,我曾亲切地称呼她为小轶夫老师。每当我这样叫她的时候,她从来未反驳过我,好像还很自豪的样子,我才知道她和我说的是真的。后来发生的故事也证实了她和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也曾对新茹同学暗暗产生过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可由于我发现发生在新茹同学身上的故事太多太多 ,我就把我莫名其妙的想法一直藏在心里。后来我才知道,除了张金生那么露骨之外,其余的同学和我的想法做法也都差不多。说真的,后来我真的有点后悔。我猜有的男同学也会像我一样后悔。 第18章 我们读中学那几年 ,正是我们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经济最困难,物资最馈乏的那几年。粮食吃定量,棉花,布以及所有的副食品,特别是肉蛋,糖,豆腐,全都凭票供应。本来要像现在副食供应这么充足,就是当时供应的粮食的标准也是够吃的。正因为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全凭那点粮食,尤其是我们正处在长知识长身体的中学生,每月二十八斤半的粮食,就显得太紧张了。我们当时的那个饭量,二两一个的大饼子,至少一顿能吃三个,一年也吃不上几顿的馒头五个也能吃得下。按标准计算,光吃大饼子,一天也得一斤八两玉米面,若是吃白面,一天用不了三斤,也得二斤多,比起每天供应的降降九两多的标准要缺多少?是不是要差一半。收入高,农村有亲属,或和生产队有点关系的人家的状况可能还好一些。我家孩子多,只靠父亲低的可怜的不到五十元的工资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是无论如何也挤不出闲钱再到黑市卖高价粮食的。家庭走访中,轶夫老师知道了这一情况。 中午,家离学校比较远的都带饭。冬天饭盒就放在炉盖上。尽管饭盒里带的是酸菜大饼子,明天仍是酸菜大饼子 ,可刚刚下了第三节课就饿了的胃,还是将我们不由自主地往炉盖上瞅,盼望早点下课,吃上那几乎千篇一律的饭菜。除张金生等 个别同学的生活比我好以外,大多数同学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母亲对粗茶淡饭颇有研究,经她手做出的饭菜的味道就是与众不同。吃饭时,为了调调胃口,同学之间有时也相互交换饭菜吃。吃过我带的饭菜的同学,没有说不好吃的,都愿意和我串着吃。和我窜吃最多的同学是新茹。他和我窜,和别的同学不同,总是她给我的比我给她的多。开始我并没有认识到她是有意帮我,时间长了,我见她总是这么做,我就过意不去了,再吃中午饭时,我就有意识地躲开她。他却不然,想法接近我,和我说我带的饭菜好吃,她愿吃。我不让她多给我时,她就说她吃得少,扔了也白瞎了。她这么说,我感动的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轶夫老师虽然是教数学的老师,可她的俄语,文学都很好。我再去他的宿舍时,看到他的书架上有许多世界名著,我开始不敢张口借,他见我爱不释手,就和我说,愿意看就拿去看吧。这些书籍对你的未来发展都是有好处的。听他这么说,我可高兴极了。见到这些书,我真的如饥饿的人扑到了面包。为了取得老师的信任,开始我是借一本,读完了再借另一本。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它可以促进我看更多的书,获得更多的知识。轶夫老师的这些书里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形象最大的几本书有(俄)伊萨柯夫斯基著的诗集《和平颂》,(印)泰戈尔著的《园丁集》《飞鸟集》《游思集》(法)小仲马的小说《茶花女》等,由于受这些书的影响,我不但开始疯狂地读诗,也开始疯狂地写诗,从那时起就开始梦想当诗人,作家。这些梦想可以说我都是从轶夫老师那里得来的,我非常感谢他。 在我从轶夫老师那里得到这些精神食粮的同时,我还意外地发现,这些书里偶尔有当时如珍宝一样珍贵的“粮票”。我不敢大意,在还书时特意和老师说,这本书里有粮票,并打开具体的页数给老师看。这是老师才慈祥地笑起来对我说,不是落在书里的,是特意给你的。 老师粮票的供应比学生多不了多少,爱参加体育活动的老师也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一定是他勒紧裤带结余下来的。 老师,你借我这么多书看,得到这么多精神食粮我已经不知如何感谢你了,怎么能要你的粮票呢! 不要说这些,你愿读书,我就特别高兴。那点粮票,算不了什么,老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这时,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眼泪还来帮倒忙。 后来我知道,受过老师这样帮助的同学不止我自己。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时,我仿佛在和老师一起背诵语言大师泰戈尔的诗句。这样的诗句真的把原本贫瘠的校园变得如此绚烂于静美。我也常常站在校园的外面,望着老师那深夜的灯光想这铭刻在心的诗句。 新茹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诗句,我不敢说英雄所见略同,我猜她也在老师那里读过泰戈尔,伊萨克夫斯基,小仲马•;•;•;•;•;•;我豁然想到,她也读懂的不止那些仅存书页上的诗句,而是比诗还让人难忘的诗句。所以她才说将来她也要做一名老师一样的园丁。 第19章 一九六六年的夏天,史无前列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终于在国内全面爆发了。 这时我和韩新茹、崔忠国、褚天舒、孟雅芝、王红云等同学已经上了高中。正好轶夫老师还当我们的班主任。大爬犁等没考上高中的同学,除了几个去念中专或技工的外,其余的陆续在社会上也都找到了不同的工作。张金生是进了一家上千人的工厂,先是搞后勤,后是做采买。 文革高潮时期,崔忠国由班里的红卫兵头已挠到了学校主流派的造反派的司令,孟雅芝成了他的得力干将。我和褚天舒因为和崔忠国的观点不同,都跑到他的对立派去了。王红云、韩新茹由于父亲的关系,都受到了极大的牵连,没人敢要她们,她们参加不了红卫兵,便成了地地道道的逍遥派。不久老校长张敬儒也以反动学术权威被打倒了。新茹的亲父亲是那么个情况,干爸爸又是这么个情况,她在当时的思想压力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 不久,在深挖“三特一叛”(即指:国民党、日本、苏联特务和大革命时期的叛徒)时,在崔忠国的唆使下,有人首先向张轶夫老师发难,说他头偷敌台(当时指的是莫斯科之声和美国之音),散布反动言论,是地地道道的苏修特务。大字报贴出不久,不由分说,便把轶夫老师打倒了,关进了黑帮室。这时听说轶夫老师被打成了苏修特务,内外交困,思想压力极大的新茹同学,不顾一切地,找到崔忠国,同他理论。新茹说,别人不了解张老师,你崔忠国还不了解张老师?这时,崔忠国却一反常态地对新茹说,新茹同学,现在可今非昔比了。我们过去阶级觉悟低,受了他的蒙蔽,如今可在不能受他的蒙蔽了!我们受了他什么蒙蔽?我说崔忠国你这是忘恩负义。韩新茹不服,瞪着眼睛,指着崔忠国的鼻子说。崔忠国并未动怒,还是耐着性子对韩新茹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过去我爱他,尊敬他,因为他是咱们的老师。今天我恨他,因为他已经成了苏修特务。我说新茹同学,你的家庭出身本来就有问题,你在阶级界限不清,和一个苏修特务搅在一起,危险啊!你可要为你自己着想啊! 韩新茹在崔忠国那里碰了壁,她还不死心,又去找褚天舒,让她想办法救轶夫老师。褚天舒很是同情轶夫老师,他也不相信他是特务,可他说出的话,让新茹也很是失望。 我相信张老师不会是苏修特务,可他偷听敌台的事,我看是真的。在初中时我就亲耳听到过他用半导体听美国之音,莫斯科之声。 他是想了解了解国际形势,看中苏的关系能不能缓和,他能不能和他的爱人见面。他根本就不怀什么政治目的。 我也相信你说的,他可能不是出于政治目的,可这毕竟是国家所不允许的啊! 你别害怕,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想法照顾照顾他,他的身体再带我们班时累坏了,这你是知道的。 这一点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 要想让褚天舒解救轶夫老师,也真的是为难他。韩新茹见他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心知肚明了,不再说什么了。 不知崔忠国出于什么目的,不久,他还特意找新茹单独谈了一次话。谈话的角度是从关心新茹的前途入手的。崔中国居高临下,以校革委会主主任,造反团头头的身份,同新茹说,咱们是老同学,我很同情你的处境,我也很同情张轶夫老师的处境,可对于他,我是真的是爱莫能助了。你和他不同,如果能同他划清界限,我可以保证你和其他同学一样,毕业后留校或在城里找到工作。崔忠国这样说并不是骗新茹而是极有可能的。崔忠国在学校当时的发展前景极其可观,将来不说一手遮天,也是说了算吃了成那伙的。当时他在县里就很有地位,是县革命委员会常委。他和革委会主任崔大炮的个人关系又非常好,不说他能当县里半拉家也差不多。从现在的发展趋势上看,如果新茹能同他搞好关系的话,将来为她安排一份一般的工作还是手掐巴拿的。别人想巴结他还巴结不上哪!可新茹原本对他的印象就不十分好,今天又见他对轶夫老师那态度,她就对他更没什么好看法了,根本不买他的帐。当时新茹就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崔主任,我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是没福气的人,遭罪的命,若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哪!再连累了你,那就更不值的了。我就谢谢你的好意了。崔忠国知道新茹不想答理他,可他还是有点不死心,继续厚着脸皮说,我到不怕什么,只要你有个态度就行。另外,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张轶夫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问题,而是敌我问题!别说你保不了他,就是我,也保不了他!不管崔忠国把轶夫老师的问题说的多么严重,把形势说的多么严峻,新茹都没往心里去,反而认为他是故弄玄虚,想拿轶夫老师当牺牲品,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因此她对他的看法就更坏了。 新茹这次和崔忠国的谈话,可以说是失败的。不但没得到任何任何有关轶夫老师的好的信息,也没得到任何心里的安慰。她唯一的收获就是更加认清了崔忠国其人。救老师无望,让新茹的心情更加沉重。崔中国的屁话无疑是等于往新茹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使她更加难受,更加痛苦。在新茹的心里,轶夫老师永远也不会是个没有立场,会为自己一己之私而卖国求荣的狗特务!而他永远是一个终于祖国,终于人民,终于教育事业的好老师,才华横溢的好园丁!不管谁想多么恶毒的语言攻击他,用多么卑鄙的手段想抹掉老师在她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取代他在她心目的地位,都是不可能的!可现实是无情的,不管新茹意志是多么坚定,对老师的看法多么好,想扭转大势所趋的形势都是不可能的。尽管新茹对目前黑云压城欲摧的形势并不是没有预感,可她还是幻想某个早晨老师走出困境,再站在他们中间,给他们讲课,同他们分享雨露,分享阳光。 对老师的前途仍抱有希望的新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又找到了我,研究解救老师的办法。当时我正在崔忠国的手下,分管看黑帮(这是对当时被打倒的所有人的总称),有条件同轶夫老师等人接触。说实在的,别看我在崔忠国的手下,在对轶夫老师问题的看法上,我是不同意崔忠国的看法的。甚至我们在许多问题上都是有分歧的。也可以说我是心在曹营心在汉。我对轶夫老师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也是十分了解的。谁说他是特务,是坏人,我都不会相信的。因此对他的遭遇我是十分同情的。对新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顾个人的安危,在想法营救老师的壮举我是十分钦佩的。她找我,就意味着信任我。对此我也很感激她。她能这么信任我。 我俩研究来研究去,把可能发生的事情,能够采取的办法,都想到了,可就是想不出一个完全之策来。我甚至想到了偷偷放了老师。当我说出这种想法时,新茹当时兴奋了一阵,可她马上就否认了我的想法。她说,这样不行,老师也不会同意。在这种情况下,这样做,不但救不了老师,反而会使他罪上加罪。这时我又说,既然我们救不了老师,别的办不到,暗中照顾照顾他,让他少挨打,少遭点罪,这一点我是能办到的。韩新茹见我说话挺实在,和轶夫老师好像还挺有感情,她那痛苦的样子好像稍稍减轻了一点。然后她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说,既然我们想不出拯救老师的办法,你可一定要设法保护好老师啊!千万不能让他出意外啊!你负责他的安全,我负责他的生活,我每天给他送饭。我问她,你就不怕受牵连?她没有回答我反而笑了。她反问我,你怕吗?我也没有回答她,而是说,在政治上我也不包庇他,在生活上照顾他,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话是这么说,事情并不像我们说的那么轻松,这一点新茹是心知肚明的。她也知道我和轶夫老师的感情深,至今还没有和他划清界限,她才放心地走了。 从此,新茹便每天成了来黑帮队的常客,一天给老校长和轶夫老师送三顿饭,而且都是准时的,饭菜也很精良。轶夫老师的父母都已年迈,让他们给儿子送饭确实成了问题。新茹说服了二老,就担当起了这个角色。对于新茹来说,照顾老校长就是更是心甘情愿,什么也不怕了。 不久,就出了大事。 第20章 在学校闹腾了两年多,我们就都毕业了。因为韩新茹未买崔忠国的帐,和别的同学一样,没有留校,拿了一张高中的文凭,回家了。很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就开始了。新茹不想回乡,也不想下乡,她准备上生产建设兵团。在她报名之前,她还是放心不下轶夫老师,准备好后,和还未被解放的老校长说明情况,取得老校长的支持,她带了许多好吃的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去了北监。 犯人投进监狱,比在看守所要好过得多了。一是案子结了,再不用搅尽脑汁想案子的事了,也没人提审了,当然也就没人逼你交代这个交代那个了,还不用想个困兽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放风放茅的时间,都得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地在监号里一门腰板拔溜直的打坐了,可以在监狱相当大的范围内有了劳动与活动的自由。尽管劳动是很累的,自由也是很有限的,可总比在看守所时要好受得多,好过得多。 因为老师有文化,又数政治犯,监狱也缺少这样的人才,因此他没有被分配去干重体力活,而是被留在了组装车间,搞五四式手枪的组装工作。这项工作真的并不累,算是监狱对老师的照顾了。老师也很知趣,不给监狱找麻烦,每天都能按时或超额完成任务。他被打成苏修特务,他是有很多想法,他是觉得很委屈,可他知道,这和监狱说不着。甚至他连崔忠国他都不怨恨。他认为,这是政治问题,局势问题。所以,他在监狱里,仍然和在外面一样,时刻关注着时局的变化和发展。凡是在监狱里能听到的广播,他都要听,凡能看到的报纸他都要看。他坚信他是被冤枉的,总有一天会还他一个公道的。他更想把这个公道及早还给为他已经操碎了心的衰老的爹娘,还给他远在天边的异国他乡的恋人娜达莎,和至今还在为他到处奔走呼号,为他担着血海般关系的学生韩新茹。因为他一直十分关心着时局的变化与发展,所以他对政策的把握也是相当准确的。在他刚进监狱那几年,他对他的问题根本不抱任何幻想。甚至他害怕运动出现反复,再连累别人。所以,新茹几次来看他,他都避而不见。同监狱的管教说,他不认识新茹。一个说认识,一个说不认识,一个非要见,一个非不见,当时把管教也弄糊涂了。他不见新茹,管教也不好强迫,新茹更没办法,只好把带来的生活用品交给管教,然后高兴而来,扫兴而归。头几次新茹都是洒了一路眼泪回到老校长身边的。她那难受的状态与心情只有老校长才能见到,才能体然验到。同样受过冤屈,至今还没完全落实政策的老校长,也是极其关心轶夫老师的。他也是急切想知道有关他的消息的。凭他的经验而论,一看新茹的状态,他就应该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可他还是要问,孩子,见到轶夫老师了吗?他还好吗? 爸!他不肯见我! 这时,痛苦万分的新茹,便一头扑进老校长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新茹的心情才能好一些。她这一哭,老校长的眼泪也就止不住了。想安慰新茹的话,也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不见好!不见好!老校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次从北监回来,新茹很快就报名去了生产建设兵团。她只所以迫切地要去那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那里离北监近。 第21章 在学校闹腾了两年多,我们就都毕业了。因为韩新茹未买崔忠国的帐,和别的同学一样,没有留校,拿了一张高中的文凭,回家了。很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就开始了。新茹不想回乡,也不想下乡,她准备上生产建设兵团。在她报名之前,她还是放心不下轶夫老师,准备好后,和还未被解放的老校长说明情况,取得老校长的支持,她带了许多好吃的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去了北监。 犯人投进监狱,比在看守所要好过得多了。一是案子结了,再不用搅尽脑汁想案子的事了,也没人提审了,当然也就没人逼你交代这个交代那个了,还不用想个困兽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放风放茅的时间,都得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地在监号里一门腰板拔溜直的打坐了,可以在监狱相当大的范围内有了劳动与活动的自由。尽管劳动是很累的,自由也是很有限的,可总比在看守所时要好受得多,好过得多。 因为老师有文化,又数政治犯,监狱也缺少这样的人才,因此他没有被分配去干重体力活,而是被留在了组装车间,搞五四式手枪的组装工作。这项工作真的并不累,算是监狱对老师的照顾了。老师也很知趣,不给监狱找麻烦,每天都能按时或超额完成任务。他被打成苏修特务,他是有很多想法,他是觉得很委屈,可他知道,这和监狱说不着。甚至他连崔忠国他都不怨恨。他认为,这是政治问题,局势问题。所以,他在监狱里,仍然和在外面一样,时刻关注着时局的变化和发展。凡是在监狱里能听到的广播,他都要听,凡能看到的报纸他都要看。他坚信他是被冤枉的,总有一天会还他一个公道的。他更想把这个公道及早还给为他已经操碎了心的衰老的爹娘,还给他远在天边的异国他乡的恋人娜达莎,和至今还在为他到处奔走呼号,为他担着血海般关系的学生韩新茹。因为他一直十分关心着时局的变化与发展,所以他对政策的把握也是相当准确的。在他刚进监狱那几年,他对他的问题根本不抱任何幻想。甚至他害怕运动出现反复,再连累别人。所以,新茹几次来看他,他都避而不见。同监狱的管教说,他不认识新茹。一个说认识,一个说不认识,一个非要见,一个非不见,当时把管教也弄糊涂了。他不见新茹,管教也不好强迫,新茹更没办法,只好把带来的生活用品交给管教,然后高兴而来,扫兴而归。头几次新茹都是洒了一路眼泪回到老校长身边的。她那难受的状态与心情只有老校长才能见到,才能体然验到。同样受过冤屈,至今还没完全落实政策的老校长,也是极其关心轶夫老师的。他也是急切想知道有关他的消息的。凭他的经验而论,一看新茹的状态,他就应该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可他还是要问,孩子,见到轶夫老师了吗?他还好吗? 爸!他不肯见我! 这时,痛苦万分的新茹,便一头扑进老校长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新茹的心情才能好一些。她这一哭,老校长的眼泪也就止不住了。想安慰新茹的话,也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不见好!不见好!老校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次从北监回来,新茹很快就报名去了生产建设兵团。她只所以迫切地要去那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那里离北监近。 第22章 在学校闹腾了两年多,我们就都毕业了。因为韩新茹未买崔忠国的帐,和别的同学一样,没有留校,拿了一张高中的文凭,回家了。很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就开始了。新茹不想回乡,也不想下乡,她准备上生产建设兵团。在她报名之前,她还是放心不下轶夫老师,准备好后,和还未被解放的老校长说明情况,取得老校长的支持,她带了许多好吃的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去了北监。 犯人投进监狱,比在看守所要好过得多了。一是案子结了,再不用搅尽脑汁想案子的事了,也没人提审了,当然也就没人逼你交代这个交代那个了,还不用想个困兽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放风放茅的时间,都得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地在监号里一门腰板拔溜直的打坐了,可以在监狱相当大的范围内有了劳动与活动的自由。尽管劳动是很累的,自由也是很有限的,可总比在看守所时要好受得多,好过得多。 因为老师有文化,又数政治犯,监狱也缺少这样的人才,因此他没有被分配去干重体力活,而是被留在了组装车间,搞五四式手枪的组装工作。这项工作真的并不累,算是监狱对老师的照顾了。老师也很知趣,不给监狱找麻烦,每天都能按时或超额完成任务。他被打成苏修特务,他是有很多想法,他是觉得很委屈,可他知道,这和监狱说不着。甚至他连崔忠国他都不怨恨。他认为,这是政治问题,局势问题。所以,他在监狱里,仍然和在外面一样,时刻关注着时局的变化和发展。凡是在监狱里能听到的广播,他都要听,凡能看到的报纸他都要看。他坚信他是被冤枉的,总有一天会还他一个公道的。他更想把这个公道及早还给为他已经操碎了心的衰老的爹娘,还给他远在天边的异国他乡的恋人娜达莎,和至今还在为他到处奔走呼号,为他担着血海般关系的学生韩新茹。因为他一直十分关心着时局的变化与发展,所以他对政策的把握也是相当准确的。在他刚进监狱那几年,他对他的问题根本不抱任何幻想。甚至他害怕运动出现反复,再连累别人。所以,新茹几次来看他,他都避而不见。同监狱的管教说,他不认识新茹。一个说认识,一个说不认识,一个非要见,一个非不见,当时把管教也弄糊涂了。他不见新茹,管教也不好强迫,新茹更没办法,只好把带来的生活用品交给管教,然后高兴而来,扫兴而归。头几次新茹都是洒了一路眼泪回到老校长身边的。她那难受的状态与心情只有老校长才能见到,才能体然验到。同样受过冤屈,至今还没完全落实政策的老校长,也是极其关心轶夫老师的。他也是急切想知道有关他的消息的。凭他的经验而论,一看新茹的状态,他就应该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可他还是要问,孩子,见到轶夫老师了吗?他还好吗? 爸!他不肯见我! 这时,痛苦万分的新茹,便一头扑进老校长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新茹的心情才能好一些。她这一哭,老校长的眼泪也就止不住了。想安慰新茹的话,也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不见好!不见好!老校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次从北监回来,新茹很快就报名去了生产建设兵团。她只所以迫切地要去那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那里离北监近。 第23章 由于孩子的关系,我同新茹的联系渐渐地多起来。对她的情况,了解的也比以前多多了。这时我才知道,这位儿时的佼佼者,还是位洁身自好的老处女,过着许多同学无法想象的独身生活。她如何落到这步田地,真的让我有点不可思议。我时常为她鸣不平,可还是爱莫能助。在我动了恻隐之心后,甚至有点想那个•;•;•;•;•;•; 一想起我那可耻的想法。未免就心跳脸红。也常常这样骂自己,做梦娶媳妇——添美。不管我的想法是好是坏,都与新茹无关。我就是有这贼心,也没那贼胆。这明摆着的事,别说是我,就是比我再好上千百倍的某位男士,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恐怕也是枉然啊! 这时我已是县法院的副院长了,当时正主管三案(冤假错)的复查工作。当然轶夫老师的案子也在复查之列。既然应该复查,我有主管复查,我又真想借手中之权利为老师尽一点微簿之力,加快解救老师于水火之中。老师不提出申诉,新茹不来找我,我也要执行我的职责的。当然新茹同学来找我,我就更不敢怠慢了。一方面是老师的情谊所在,另一方面也是同学的情谊所在,我无论如何事都不能带慢的。况且,就是新茹放过了我,我的女儿子建也不会放过我。他早已被新茹赤化了。轶夫老师早已成了她心中的偶像。如今老师的话不说是圣旨,也差不多,只要老师把要办的事和孩子一说,孩子到家一传达,家长那有不办的?子建虽然没和我说轶夫老师案子的事,可我从她的嘴里听到轶夫老师的故事比我知道的还多。她是从那来的?不言而喻,是新茹同她们说的。 不出我之所料,没过多久,新茹就来找我了。老同学相见,格外亲切。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没说上几句什么别的,她就直截了当地问我,听说全国都在搞冤假错案的复查工作,关于轶夫老师的案件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我不敢隐瞒,也不想隐瞒她,也直截了当地和她说,有打算,也准备复查。听我这么说,她很高兴。她好像还心有余悸,怕有什么干扰,马上又说,老师可是冤枉的啊!他还在监狱里服刑,可是度日如年啊!他的头发胡子全白了。听她这么说,我就知道她去探监了。我很想知道老师的情况,马上问,你见到老师了?她告诉我,她真的见到老师了!同时她还告诉我,自老师入狱以后,她每年都至少去两次,可以前一次也没见到过老师。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老师不肯见她。我感到奇怪,马上问她为什么?见我问这个,她立刻激动起来,反问我,你也不能理解老师?我没说什么,反而瞅着她哈哈的大笑起来。我这一笑不要紧,也把新茹笑得不知所措了。她也睁大了眼睛瞅着我,不解地问我,你笑啥?我这时才说,我笑你当老师都当傻了,这么多年连这么点事还没搞明白!她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时我才告诉她,我在老师绝食的时候就弄明白了,老师是怕连累你,他才这么做的。他绝食,他不肯见你,我想一定也是这么回事。老师的用心太良苦了!说完这句话,我见新茹的眼里又闪起了泪花。她马上借题发挥说,你既然对老师这么了解,和老师这么有感情,你能不能把老师的案子往前排排?让他早一点获得自由行不行?就算我求你了!我真的又一次被新茹的痴情所打动了。我急忙说,那是!那是!不过,你说求我,那就见外了。老师是咱们共同的老师,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应该的。老师不但对你新茹好,对大家都好,大家都有这分责任,我当然也不例外!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抓紧一切时间,排除所有的干扰,根据党的政策,有关的法律,尽快为老师落实政策,让他尽快获得自由。说到这里,她本来应该放心了,可她还是心有余悸地说,当年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即使有些东西老师承认了,那也是逼出来的!我们都是历史的见证人,你可得事实就是啊!说到这里,我又一次笑了,我说,老同学,你真的说到了点子上,这回党的基本路线就是事实就是。我为了宽她的心,还说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政策。 我们敲定了老师的事儿后,又说了一些有关孩子的事。她问我的孩子有多大了,在哪儿念书。我笑着对她说,我女儿十三了,就在你们班念书。听我这么说,她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望着我,半信半疑地问,她叫什么名字?我告诉她叫子建,这时她更加吃惊地问我,她就是你的女儿?我说,那还有假的?这时她大加赞赏起子建,说她如何如何的聪明伶俐,如何如何会团结同学,是个好苗子。而后她就埋怨起我来,说我不该不和她打招呼。而且,还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你没我这个老同学,我也不高攀你这大院长,可别看你的孩子很优秀,我也照样会给他小鞋穿!我听她这么说,非但没害怕,反而大笑起来。她不解地问我,你笑啥?我说,我笑你这个当老师的,当的也太专著了,简直把谁都当成了小学生,当成了阿斗。这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憨厚的微笑,继续假装一本正经地说,你以为我不敢?这时我也一本正经的同她说,不是你不敢,而是你不能!她用少有的女儿态望着我说,你就这么信任我?我笑得比以前还厉害了。我仍然十分自信与风趣地说,你是谁教出来的学生啊?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我没有去找你,就是这个意思,认为你会一视同仁。 当说到我的孩子时,她又提到了好几位同学的孩子都在她那儿,她告诉我有褚天舒的孩子褚月,张金生的儿子张家宝,崔忠国的孩子崔文涛。我一听说那么多同学的孩子都云聚到她那里了,我马上借题发挥说,想必都是慕名而来得吧?她也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十分欣慰地说,这么多老同学都信得过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又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但应该感到欣慰,而应该感到庆幸呢!她问我什么意思,我说,你的发财机会到了。当我这么说时,更把她闹糊涂了。她急忙问我,为什么发财的机会到了?我告诉她,褚天舒是大权在握的政府要员,张金生是房地产的大亨了,你不敲他们的竹杠?敲谁的竹杠?她听我这么说,就毫不隐讳地说,要论有钱,我们班有全县首富的儿子。要论权力我们班有县委书记的女儿,要论势力,还有黑社会头子的孩子。若想发财,这么多年可早发了!当老师的要把心眼钻到钱眼里去,那还不误人子弟?我这个人民养大的孩子,再去借手中的教鞭去搜刮人民的财富,怎么为人师表啊!我们的老师是怎么做的?亏得你想得出来!我见她真的认起真来,便把话马上拉了回来,带有点赔罪性质地说,新茹同学,和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呢?别人的竹杠不能敲,褚天舒和张金生的竹杠非敲不可!你不敲,把权力交给我,由我来敲。等老师平反昭雪的时候,一定让他俩出巨资,把同学和老师都请到星级酒店挫一顿不可! 她听我说为老师平反昭雪,她的眼睛突然更亮了。马上说,要是有那天,我同意你那么做。还说,要是有那么一天,不用你,也不用我,恐怕有许多同学都会自愿主动地为老师行此义举,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更隆重,更新鲜,更有意义的举措呢!我急忙说,那是那是。不但我们这届学生要组织要参加,我们还可以发动老师教过的各界学生参加,并且还可以把我们的孩子都组织起来,让他们也都参加,接受接受感染和教育。他非常赞同我的提议,急忙说,你这个创意非常好!我支持!我不知道她说的话触动了我的那根神经,马上说,那你的孩子也一定要参加了?让子键和他(她)认识认识,以后好给你办这样的事情啊! 说到这时,我见新茹的情绪一下地落下来,面色凝重地陷入了沉重之中。她好像在对我说,我的孩子太多了,你的孩子认识不过来啊! 我突然想起了同学们曾说过的事情和后来听到的一些事情,心里不禁也为新茹涌起了一阵酸痛。后来我才知道她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她说她的孩子多,是把学生都当了她的孩子。一种曾对当年老师产生的敬意也同样产生在她身上,从她的身上我确实看到老师的影子。 当年那么多人追求她,他为什么没有结婚呢?甚至我也偷偷爱过她,没敢向她表露。如今我和绝大多数同学都已成了中学生的爸爸妈妈,可她还孑然一身,我真有点为她惋惜。我也暗暗祝福她在事业有成的基础上,最好也能获得她想要的爱情与家庭。和我一样,不知多少人在这样为她祝福。她却在那里不知想什么,不慌不忙地净说些孩子们的事,似乎忘记了还没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她并未有一般老处女那孤独与寂寞。我一直觉得她对自己过与残忍,过于刻薄。就是她风韵犹存的今天,她能心眼稍微活动一点,不那么古板,她的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单调,这么没滋味。我还听说,有的大款想娶她,有的想包养她,都被她一一宛然谢绝了。从孩子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她可不像我想的那么缺少快乐与幸福。连子建听说他们老师还没有成家的消息,都感到十分吃惊,对我说,怎么可能哪! 我想加快步伐,圆她的梦。 第24章 由于孩子的关系,我同新茹的联系渐渐地多起来。对她的情况,了解的也比以前多多了。这时我才知道,这位儿时的佼佼者,还是位洁身自好的老处女,过着许多同学无法想象的独身生活。她如何落到这步田地,真的让我有点不可思议。我时常为她鸣不平,可还是爱莫能助。在我动了恻隐之心后,甚至有点想那个•;•;•;•;•;•; 一想起我那可耻的想法。未免就心跳脸红。也常常这样骂自己,做梦娶媳妇——添美。不管我的想法是好是坏,都与新茹无关。我就是有这贼心,也没那贼胆。这明摆着的事,别说是我,就是比我再好上千百倍的某位男士,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恐怕也是枉然啊! 这时我已是县法院的副院长了,当时正主管三案(冤假错)的复查工作。当然轶夫老师的案子也在复查之列。既然应该复查,我有主管复查,我又真想借手中之权利为老师尽一点微簿之力,加快解救老师于水火之中。老师不提出申诉,新茹不来找我,我也要执行我的职责的。当然新茹同学来找我,我就更不敢怠慢了。一方面是老师的情谊所在,另一方面也是同学的情谊所在,我无论如何事都不能带慢的。况且,就是新茹放过了我,我的女儿子建也不会放过我。他早已被新茹赤化了。轶夫老师早已成了她心中的偶像。如今老师的话不说是圣旨,也差不多,只要老师把要办的事和孩子一说,孩子到家一传达,家长那有不办的?子建虽然没和我说轶夫老师案子的事,可我从她的嘴里听到轶夫老师的故事比我知道的还多。她是从那来的?不言而喻,是新茹同她们说的。 不出我之所料,没过多久,新茹就来找我了。老同学相见,格外亲切。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没说上几句什么别的,她就直截了当地问我,听说全国都在搞冤假错案的复查工作,关于轶夫老师的案件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我不敢隐瞒,也不想隐瞒她,也直截了当地和她说,有打算,也准备复查。听我这么说,她很高兴。她好像还心有余悸,怕有什么干扰,马上又说,老师可是冤枉的啊!他还在监狱里服刑,可是度日如年啊!他的头发胡子全白了。听她这么说,我就知道她去探监了。我很想知道老师的情况,马上问,你见到老师了?她告诉我,她真的见到老师了!同时她还告诉我,自老师入狱以后,她每年都至少去两次,可以前一次也没见到过老师。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老师不肯见她。我感到奇怪,马上问她为什么?见我问这个,她立刻激动起来,反问我,你也不能理解老师?我没说什么,反而瞅着她哈哈的大笑起来。我这一笑不要紧,也把新茹笑得不知所措了。她也睁大了眼睛瞅着我,不解地问我,你笑啥?我这时才说,我笑你当老师都当傻了,这么多年连这么点事还没搞明白!她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时我才告诉她,我在老师绝食的时候就弄明白了,老师是怕连累你,他才这么做的。他绝食,他不肯见你,我想一定也是这么回事。老师的用心太良苦了!说完这句话,我见新茹的眼里又闪起了泪花。她马上借题发挥说,你既然对老师这么了解,和老师这么有感情,你能不能把老师的案子往前排排?让他早一点获得自由行不行?就算我求你了!我真的又一次被新茹的痴情所打动了。我急忙说,那是!那是!不过,你说求我,那就见外了。老师是咱们共同的老师,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应该的。老师不但对你新茹好,对大家都好,大家都有这分责任,我当然也不例外!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抓紧一切时间,排除所有的干扰,根据党的政策,有关的法律,尽快为老师落实政策,让他尽快获得自由。说到这里,她本来应该放心了,可她还是心有余悸地说,当年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即使有些东西老师承认了,那也是逼出来的!我们都是历史的见证人,你可得事实就是啊!说到这里,我又一次笑了,我说,老同学,你真的说到了点子上,这回党的基本路线就是事实就是。我为了宽她的心,还说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政策。 我们敲定了老师的事儿后,又说了一些有关孩子的事。她问我的孩子有多大了,在哪儿念书。我笑着对她说,我女儿十三了,就在你们班念书。听我这么说,她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望着我,半信半疑地问,她叫什么名字?我告诉她叫子建,这时她更加吃惊地问我,她就是你的女儿?我说,那还有假的?这时她大加赞赏起子建,说她如何如何的聪明伶俐,如何如何会团结同学,是个好苗子。而后她就埋怨起我来,说我不该不和她打招呼。而且,还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你没我这个老同学,我也不高攀你这大院长,可别看你的孩子很优秀,我也照样会给他小鞋穿!我听她这么说,非但没害怕,反而大笑起来。她不解地问我,你笑啥?我说,我笑你这个当老师的,当的也太专著了,简直把谁都当成了小学生,当成了阿斗。这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憨厚的微笑,继续假装一本正经地说,你以为我不敢?这时我也一本正经的同她说,不是你不敢,而是你不能!她用少有的女儿态望着我说,你就这么信任我?我笑得比以前还厉害了。我仍然十分自信与风趣地说,你是谁教出来的学生啊?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我没有去找你,就是这个意思,认为你会一视同仁。 当说到我的孩子时,她又提到了好几位同学的孩子都在她那儿,她告诉我有褚天舒的孩子褚月,张金生的儿子张家宝,崔忠国的孩子崔文涛。我一听说那么多同学的孩子都云聚到她那里了,我马上借题发挥说,想必都是慕名而来得吧?她也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十分欣慰地说,这么多老同学都信得过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又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但应该感到欣慰,而应该感到庆幸呢!她问我什么意思,我说,你的发财机会到了。当我这么说时,更把她闹糊涂了。她急忙问我,为什么发财的机会到了?我告诉她,褚天舒是大权在握的政府要员,张金生是房地产的大亨了,你不敲他们的竹杠?敲谁的竹杠?她听我这么说,就毫不隐讳地说,要论有钱,我们班有全县首富的儿子。要论权力我们班有县委书记的女儿,要论势力,还有黑社会头子的孩子。若想发财,这么多年可早发了!当老师的要把心眼钻到钱眼里去,那还不误人子弟?我这个人民养大的孩子,再去借手中的教鞭去搜刮人民的财富,怎么为人师表啊!我们的老师是怎么做的?亏得你想得出来!我见她真的认起真来,便把话马上拉了回来,带有点赔罪性质地说,新茹同学,和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呢?别人的竹杠不能敲,褚天舒和张金生的竹杠非敲不可!你不敲,把权力交给我,由我来敲。等老师平反昭雪的时候,一定让他俩出巨资,把同学和老师都请到星级酒店挫一顿不可! 她听我说为老师平反昭雪,她的眼睛突然更亮了。马上说,要是有那天,我同意你那么做。还说,要是有那么一天,不用你,也不用我,恐怕有许多同学都会自愿主动地为老师行此义举,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更隆重,更新鲜,更有意义的举措呢!我急忙说,那是那是。不但我们这届学生要组织要参加,我们还可以发动老师教过的各界学生参加,并且还可以把我们的孩子都组织起来,让他们也都参加,接受接受感染和教育。他非常赞同我的提议,急忙说,你这个创意非常好!我支持!我不知道她说的话触动了我的那根神经,马上说,那你的孩子也一定要参加了?让子键和他(她)认识认识,以后好给你办这样的事情啊! 说到这时,我见新茹的情绪一下地落下来,面色凝重地陷入了沉重之中。她好像在对我说,我的孩子太多了,你的孩子认识不过来啊! 我突然想起了同学们曾说过的事情和后来听到的一些事情,心里不禁也为新茹涌起了一阵酸痛。后来我才知道她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她说她的孩子多,是把学生都当了她的孩子。一种曾对当年老师产生的敬意也同样产生在她身上,从她的身上我确实看到老师的影子。 当年那么多人追求她,他为什么没有结婚呢?甚至我也偷偷爱过她,没敢向她表露。如今我和绝大多数同学都已成了中学生的爸爸妈妈,可她还孑然一身,我真有点为她惋惜。我也暗暗祝福她在事业有成的基础上,最好也能获得她想要的爱情与家庭。和我一样,不知多少人在这样为她祝福。她却在那里不知想什么,不慌不忙地净说些孩子们的事,似乎忘记了还没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她并未有一般老处女那孤独与寂寞。我一直觉得她对自己过与残忍,过于刻薄。就是她风韵犹存的今天,她能心眼稍微活动一点,不那么古板,她的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单调,这么没滋味。我还听说,有的大款想娶她,有的想包养她,都被她一一宛然谢绝了。从孩子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她可不像我想的那么缺少快乐与幸福。连子建听说他们老师还没有成家的消息,都感到十分吃惊,对我说,怎么可能哪! 我想加快步伐,圆她的梦。 第25章 由于孩子的关系,我同新茹的联系渐渐地多起来。对她的情况,了解的也比以前多多了。这时我才知道,这位儿时的佼佼者,还是位洁身自好的老处女,过着许多同学无法想象的独身生活。她如何落到这步田地,真的让我有点不可思议。我时常为她鸣不平,可还是爱莫能助。在我动了恻隐之心后,甚至有点想那个•;•;•;•;•;•; 一想起我那可耻的想法。未免就心跳脸红。也常常这样骂自己,做梦娶媳妇——添美。不管我的想法是好是坏,都与新茹无关。我就是有这贼心,也没那贼胆。这明摆着的事,别说是我,就是比我再好上千百倍的某位男士,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恐怕也是枉然啊! 这时我已是县法院的副院长了,当时正主管三案(冤假错)的复查工作。当然轶夫老师的案子也在复查之列。既然应该复查,我有主管复查,我又真想借手中之权利为老师尽一点微簿之力,加快解救老师于水火之中。老师不提出申诉,新茹不来找我,我也要执行我的职责的。当然新茹同学来找我,我就更不敢怠慢了。一方面是老师的情谊所在,另一方面也是同学的情谊所在,我无论如何事都不能带慢的。况且,就是新茹放过了我,我的女儿子建也不会放过我。他早已被新茹赤化了。轶夫老师早已成了她心中的偶像。如今老师的话不说是圣旨,也差不多,只要老师把要办的事和孩子一说,孩子到家一传达,家长那有不办的?子建虽然没和我说轶夫老师案子的事,可我从她的嘴里听到轶夫老师的故事比我知道的还多。她是从那来的?不言而喻,是新茹同她们说的。 不出我之所料,没过多久,新茹就来找我了。老同学相见,格外亲切。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没说上几句什么别的,她就直截了当地问我,听说全国都在搞冤假错案的复查工作,关于轶夫老师的案件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我不敢隐瞒,也不想隐瞒她,也直截了当地和她说,有打算,也准备复查。听我这么说,她很高兴。她好像还心有余悸,怕有什么干扰,马上又说,老师可是冤枉的啊!他还在监狱里服刑,可是度日如年啊!他的头发胡子全白了。听她这么说,我就知道她去探监了。我很想知道老师的情况,马上问,你见到老师了?她告诉我,她真的见到老师了!同时她还告诉我,自老师入狱以后,她每年都至少去两次,可以前一次也没见到过老师。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老师不肯见她。我感到奇怪,马上问她为什么?见我问这个,她立刻激动起来,反问我,你也不能理解老师?我没说什么,反而瞅着她哈哈的大笑起来。我这一笑不要紧,也把新茹笑得不知所措了。她也睁大了眼睛瞅着我,不解地问我,你笑啥?我这时才说,我笑你当老师都当傻了,这么多年连这么点事还没搞明白!她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时我才告诉她,我在老师绝食的时候就弄明白了,老师是怕连累你,他才这么做的。他绝食,他不肯见你,我想一定也是这么回事。老师的用心太良苦了!说完这句话,我见新茹的眼里又闪起了泪花。她马上借题发挥说,你既然对老师这么了解,和老师这么有感情,你能不能把老师的案子往前排排?让他早一点获得自由行不行?就算我求你了!我真的又一次被新茹的痴情所打动了。我急忙说,那是!那是!不过,你说求我,那就见外了。老师是咱们共同的老师,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应该的。老师不但对你新茹好,对大家都好,大家都有这分责任,我当然也不例外!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抓紧一切时间,排除所有的干扰,根据党的政策,有关的法律,尽快为老师落实政策,让他尽快获得自由。说到这里,她本来应该放心了,可她还是心有余悸地说,当年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即使有些东西老师承认了,那也是逼出来的!我们都是历史的见证人,你可得事实就是啊!说到这里,我又一次笑了,我说,老同学,你真的说到了点子上,这回党的基本路线就是事实就是。我为了宽她的心,还说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政策。 我们敲定了老师的事儿后,又说了一些有关孩子的事。她问我的孩子有多大了,在哪儿念书。我笑着对她说,我女儿十三了,就在你们班念书。听我这么说,她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望着我,半信半疑地问,她叫什么名字?我告诉她叫子建,这时她更加吃惊地问我,她就是你的女儿?我说,那还有假的?这时她大加赞赏起子建,说她如何如何的聪明伶俐,如何如何会团结同学,是个好苗子。而后她就埋怨起我来,说我不该不和她打招呼。而且,还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你没我这个老同学,我也不高攀你这大院长,可别看你的孩子很优秀,我也照样会给他小鞋穿!我听她这么说,非但没害怕,反而大笑起来。她不解地问我,你笑啥?我说,我笑你这个当老师的,当的也太专著了,简直把谁都当成了小学生,当成了阿斗。这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憨厚的微笑,继续假装一本正经地说,你以为我不敢?这时我也一本正经的同她说,不是你不敢,而是你不能!她用少有的女儿态望着我说,你就这么信任我?我笑得比以前还厉害了。我仍然十分自信与风趣地说,你是谁教出来的学生啊?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我没有去找你,就是这个意思,认为你会一视同仁。 当说到我的孩子时,她又提到了好几位同学的孩子都在她那儿,她告诉我有褚天舒的孩子褚月,张金生的儿子张家宝,崔忠国的孩子崔文涛。我一听说那么多同学的孩子都云聚到她那里了,我马上借题发挥说,想必都是慕名而来得吧?她也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十分欣慰地说,这么多老同学都信得过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又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但应该感到欣慰,而应该感到庆幸呢!她问我什么意思,我说,你的发财机会到了。当我这么说时,更把她闹糊涂了。她急忙问我,为什么发财的机会到了?我告诉她,褚天舒是大权在握的政府要员,张金生是房地产的大亨了,你不敲他们的竹杠?敲谁的竹杠?她听我这么说,就毫不隐讳地说,要论有钱,我们班有全县首富的儿子。要论权力我们班有县委书记的女儿,要论势力,还有黑社会头子的孩子。若想发财,这么多年可早发了!当老师的要把心眼钻到钱眼里去,那还不误人子弟?我这个人民养大的孩子,再去借手中的教鞭去搜刮人民的财富,怎么为人师表啊!我们的老师是怎么做的?亏得你想得出来!我见她真的认起真来,便把话马上拉了回来,带有点赔罪性质地说,新茹同学,和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呢?别人的竹杠不能敲,褚天舒和张金生的竹杠非敲不可!你不敲,把权力交给我,由我来敲。等老师平反昭雪的时候,一定让他俩出巨资,把同学和老师都请到星级酒店挫一顿不可! 她听我说为老师平反昭雪,她的眼睛突然更亮了。马上说,要是有那天,我同意你那么做。还说,要是有那么一天,不用你,也不用我,恐怕有许多同学都会自愿主动地为老师行此义举,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更隆重,更新鲜,更有意义的举措呢!我急忙说,那是那是。不但我们这届学生要组织要参加,我们还可以发动老师教过的各界学生参加,并且还可以把我们的孩子都组织起来,让他们也都参加,接受接受感染和教育。他非常赞同我的提议,急忙说,你这个创意非常好!我支持!我不知道她说的话触动了我的那根神经,马上说,那你的孩子也一定要参加了?让子键和他(她)认识认识,以后好给你办这样的事情啊! 说到这时,我见新茹的情绪一下地落下来,面色凝重地陷入了沉重之中。她好像在对我说,我的孩子太多了,你的孩子认识不过来啊! 我突然想起了同学们曾说过的事情和后来听到的一些事情,心里不禁也为新茹涌起了一阵酸痛。后来我才知道她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她说她的孩子多,是把学生都当了她的孩子。一种曾对当年老师产生的敬意也同样产生在她身上,从她的身上我确实看到老师的影子。 当年那么多人追求她,他为什么没有结婚呢?甚至我也偷偷爱过她,没敢向她表露。如今我和绝大多数同学都已成了中学生的爸爸妈妈,可她还孑然一身,我真有点为她惋惜。我也暗暗祝福她在事业有成的基础上,最好也能获得她想要的爱情与家庭。和我一样,不知多少人在这样为她祝福。她却在那里不知想什么,不慌不忙地净说些孩子们的事,似乎忘记了还没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她并未有一般老处女那孤独与寂寞。我一直觉得她对自己过与残忍,过于刻薄。就是她风韵犹存的今天,她能心眼稍微活动一点,不那么古板,她的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单调,这么没滋味。我还听说,有的大款想娶她,有的想包养她,都被她一一宛然谢绝了。从孩子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她可不像我想的那么缺少快乐与幸福。连子建听说他们老师还没有成家的消息,都感到十分吃惊,对我说,怎么可能哪! 我想加快步伐,圆她的梦。 第26章 没过多久,轶夫老师真的回到学校当俄语教师去了。 我听说,教委有个副主任的空缺,已经当上教委主任的老校长,在轶夫老师去教委报到时,老校长就和他谈了,让他恢复一段身体,熟悉熟悉业务,然后就走马上任。可轶夫老师说什么也没答应,非要下去当教员不可,这样他才下去的。看起来他真的还没当够老师啊! 老师落实完政策后,我和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的褚天舒、长城建筑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张金生等同学串联为老师搞的千人接风大会,昭雪大会,被轶夫老师坚决否定了。更可气的是,不知为何新茹也站在了老师一边,投了反对票。在我们同老师辩论时,老师说,党和政府已经彻底为他平反了,恢复了名誉,经济也做了补偿,而且更可喜可贺的是,他又可以当教师了,又可以和学生打交道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强!同学们的心意我领了,就不要太铺张了。拗不过他,我们只好作罢。这件事依了他,有件事可说什么也没依他! 轶夫老师落实政策不久,他就去了莫斯科。等他回来时我们才知道,他的异国恋人娜达莎因忧思成疾已经病逝了。为了纪念她,老师不远万里,把娜达莎的骨灰盒捧回了中国。听到这一消息后,所有的同学都落泪了。这时,由新茹发起,我和褚天舒、张金生等同学积极响应,为娜达莎举办骨灰安葬仪式。开始轶夫老师也不同意,他说,我能把她的骨灰捧回来,已经就心满意足了!为她选块墓地,安葬了,也算入土为安了,也算了去了我的一份心愿就行了。逢年过节,或者随时随地,因为离得近,都可以去拜访拜访她,祭祀祭祀她,这样我的心也就安了,也就行了。你们也就不要搞什么仪式了,太铺张了不好。他总是找理由阻拦我们。这回我们可没听他的。我们说,师母因为您过早离开了人世,她一定是死不瞑目的。她的英灵一定不会走远,我们这些深受老师雨露阳光教诲的学生,如不很好的慰祭一下师母的在天之灵,既为不孝,师母的灵魂也不会得安,我们这些做学子的心也是不得安的。另外,现在我们还有这个能力,即使铺张点,也是应该的,也不为过,也有意义。此举即可慰祭师母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了我们这些学子之心,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教育与警示世人。老师觉得我们说的在情在理,他也觉得欠娜达莎的太多了,才勉强同意了我们的意见。 我们这一举动,得到了轶夫老师教过的各届学生的广泛支持与响应。到开会时,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学生,以及各界人士足有两千多人。大会由新茹主持,我致的悼词,褚天舒代表各届学生与各界人士发言,张金生代表与会同学同仁献了花圈、挽联。大会开的既庄严又极其隆重。与会者无不被轶夫老师夭折的异国恋情,纯真的爱情,坚贞的爱情,所打动。也无不被老师悲壮的人生,高尚的情操所震撼。庄严肃穆的礼堂哀乐低回,人人心情沉重,泪珠滚滚,不多时,已呜咽成一片。 在安葬娜达莎的骨灰时,是新茹以娜达莎的女儿,老师的学生的身份,双手捧着骨灰盒,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边。 新茹泪流不止。 老师走在新茹身后,面色凝重,哀痛万分,步履蹒跚而沉重。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由学校礼堂出发,向殡仪馆逶迤前进。漫天飞舞的雪花也赶来送葬,且赶落赶化,根本不像冬天。 在校门口,有个戴着雪白的孝帽,扛着雪白的灵头幡的人,截住了送葬的队伍,跪在了老师的跟前,沉痛地说,老师,我对不起你啊! 当那个泪流满面的人抬起头来时,我们才认出他来。 这不是崔忠国吗? 对啊!他曾是老师的学生,众所周知的大班长,堂堂的校革命委员会主任啊! 忠国,快起来,不是你的错!轶夫老师十分中肯地说,并用双手扶起了崔忠国。 崔忠国仿佛没听懂老师的话,一再扪心自问,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呢?不管怎么说,老师是原谅他了。他因此更加感动,一路上他比任何人都哭得更厉害。 第27章 没过多久,轶夫老师真的回到学校当俄语教师去了。 我听说,教委有个副主任的空缺,已经当上教委主任的老校长,在轶夫老师去教委报到时,老校长就和他谈了,让他恢复一段身体,熟悉熟悉业务,然后就走马上任。可轶夫老师说什么也没答应,非要下去当教员不可,这样他才下去的。看起来他真的还没当够老师啊! 老师落实完政策后,我和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的褚天舒、长城建筑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张金生等同学串联为老师搞的千人接风大会,昭雪大会,被轶夫老师坚决否定了。更可气的是,不知为何新茹也站在了老师一边,投了反对票。在我们同老师辩论时,老师说,党和政府已经彻底为他平反了,恢复了名誉,经济也做了补偿,而且更可喜可贺的是,他又可以当教师了,又可以和学生打交道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强!同学们的心意我领了,就不要太铺张了。拗不过他,我们只好作罢。这件事依了他,有件事可说什么也没依他! 轶夫老师落实政策不久,他就去了莫斯科。等他回来时我们才知道,他的异国恋人娜达莎因忧思成疾已经病逝了。为了纪念她,老师不远万里,把娜达莎的骨灰盒捧回了中国。听到这一消息后,所有的同学都落泪了。这时,由新茹发起,我和褚天舒、张金生等同学积极响应,为娜达莎举办骨灰安葬仪式。开始轶夫老师也不同意,他说,我能把她的骨灰捧回来,已经就心满意足了!为她选块墓地,安葬了,也算入土为安了,也算了去了我的一份心愿就行了。逢年过节,或者随时随地,因为离得近,都可以去拜访拜访她,祭祀祭祀她,这样我的心也就安了,也就行了。你们也就不要搞什么仪式了,太铺张了不好。他总是找理由阻拦我们。这回我们可没听他的。我们说,师母因为您过早离开了人世,她一定是死不瞑目的。她的英灵一定不会走远,我们这些深受老师雨露阳光教诲的学生,如不很好的慰祭一下师母的在天之灵,既为不孝,师母的灵魂也不会得安,我们这些做学子的心也是不得安的。另外,现在我们还有这个能力,即使铺张点,也是应该的,也不为过,也有意义。此举即可慰祭师母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了我们这些学子之心,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教育与警示世人。老师觉得我们说的在情在理,他也觉得欠娜达莎的太多了,才勉强同意了我们的意见。 我们这一举动,得到了轶夫老师教过的各届学生的广泛支持与响应。到开会时,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学生,以及各界人士足有两千多人。大会由新茹主持,我致的悼词,褚天舒代表各届学生与各界人士发言,张金生代表与会同学同仁献了花圈、挽联。大会开的既庄严又极其隆重。与会者无不被轶夫老师夭折的异国恋情,纯真的爱情,坚贞的爱情,所打动。也无不被老师悲壮的人生,高尚的情操所震撼。庄严肃穆的礼堂哀乐低回,人人心情沉重,泪珠滚滚,不多时,已呜咽成一片。 在安葬娜达莎的骨灰时,是新茹以娜达莎的女儿,老师的学生的身份,双手捧着骨灰盒,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边。 新茹泪流不止。 老师走在新茹身后,面色凝重,哀痛万分,步履蹒跚而沉重。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由学校礼堂出发,向殡仪馆逶迤前进。漫天飞舞的雪花也赶来送葬,且赶落赶化,根本不像冬天。 在校门口,有个戴着雪白的孝帽,扛着雪白的灵头幡的人,截住了送葬的队伍,跪在了老师的跟前,沉痛地说,老师,我对不起你啊! 当那个泪流满面的人抬起头来时,我们才认出他来。 这不是崔忠国吗? 对啊!他曾是老师的学生,众所周知的大班长,堂堂的校革命委员会主任啊! 忠国,快起来,不是你的错!轶夫老师十分中肯地说,并用双手扶起了崔忠国。 崔忠国仿佛没听懂老师的话,一再扪心自问,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呢?不管怎么说,老师是原谅他了。他因此更加感动,一路上他比任何人都哭得更厉害。 第28章 轶夫老师回到学校后,开始还是属于熟悉业务,熟悉课本,熟悉学校,恢复精神与身体的过程。学校考虑新茹老师的具体情况,也考虑到轶夫老师的具体情况,没安排轶夫老师别的工作,除了教节俄语外,再就是让他协助新茹老师做点事情。校领导认为,这样既减轻了新茹老师的压力,也多少给给轶夫老师一点慢慢伸展的空间,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同时,他们还可以相互学习,相互促进。当然轶夫老师也很愿意同新茹配合,愿意多替她分担点工作。可新茹老师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让刚刚落实政策,身体还很虚弱的老师为她操心啊! 轶夫老师,别看学校这么安排了,你也不用着急,好好休息休息,等身体真的恢复过来,有的是工作等着你干哪! 你别把我总当你原来的老师对待,护着我,怕我累着。如今咱们就是同志了。而且我都这么多年未教学了,课本的内容和过去也大不相同了,现在的学生和过去的学生也不同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课怎么上了,学生应该怎么教了,一切都得从头做起,许多事还得和你们学习呢!时代不同了,教学的思想方法也都大不相同了,如果我不很好地向你们学习,就会被时代淘汰了。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老师,你的同志的话,就认真地帮我,给我更多的学习机会,让我尽快熟悉业务,熟悉学生,适应现代教学,那才是真正的爱我,帮助我。不然,我可就生气了!新茹马上说,老师,你也太谦虚了。我从你身上学到的东西,已经足够我一生受用的了!你不但过去是我的老师,今天是我的老师,将永远是我韩新茹的老师!你在文革中铁骨铮铮的表现,在监狱中忍辱负重,仍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今天我们师生又能走到了一起,应该说是我韩新茹的荣幸。我知道你非常热爱教师这个职业,非常热爱所有的学生。如今你又回到了学校,还愁没有你的工作干吗?干工作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有这份热心,只要你身体恢复好好的,别的都好说。用不了多久,你也一定会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好老师! 我的身体虽然不如从前,可也没什么大碍。我倒觉得你的身体是不是应该很好检查一下,为什么消瘦成这个样子? 感谢老师的关心。没事,我自己心里有底。 我也希望你没事。不过,还是检查检查,有什么毛病趁轻治治,比严重了再治强。那样吧,正好学校安排下周为我检查身体,你也顺便检查一下,就算陪我去趟医院怎么样? 盛情难却,新茹只好答应老师。 未等新茹去检查,她就出事了!这天她正在讲台上讲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说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时候,同学们就见新茹老师的脸色陡变,先是红,后变白,不多时豆大的汗珠就从额头和鬓角上滚落下来,语文书也从她纤细的指间滑落到讲台上,随之她瘦弱的身躯便慢慢地倒在了讲台上。 老师!您怎么了?谷雨首先冲上讲台,抱起老师大声呼喊。 老师,您醒醒啊!老师!小月拉着老师的手在喊。 全班同学都涌向了讲台,围在老师的身边,一起在用心呼唤着老师的名字,一同在呼唤,老师啊老师!你可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们啊! 第29章 闻讯,轶夫老师首先赶到教室。不多时,校长也带着校医赶了过来。校医给新茹进行了简单地检查与急救,然后便唤来了120急救车,把新茹送进了医院。 经抢救,新茹暂时脱离了危险。可全面检查,确诊为急性尿毒症,一侧肾坏死。治疗的唯一办法就是换肾。否则,就会不久人世。 换肾主要有两大问题不好解决:一是昂贵的手术费,二是肾原。听说这一不幸的消息后,由轶夫老师发起,新茹的同学积极响应,她教过的和正在她的怀抱里的学生的大力支持,立即成立了一个募捐委员会,负责整个筹款活动。没用多久,没用费多大力,五十万元的巨款就筹集上来了。可肾原却迟迟落实不了。那么多自愿者,经过检查都不合格。这可急坏了刚跑完捐款事宜的轶夫老师。他毫不犹豫,又竭尽全力开始跑肾原。经院方、校方、以及轶夫老师等人士多方联系,肾原还是没有着落。急中生智,轶夫老师忽然想到了自己。检查的结果让人喜出望外!轶夫老师立即把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告诉了新茹。可更加出人意料的事却发生了:新茹坚决不同意用轶夫老师的肾!无论轶夫老师怎么动员,怎么肯求,她就是不同意,就是晃头。她不但不同意用轶夫老师的肾,反而,劝起了轶夫老师,我的身体虽然不行了,可你的身体还好,孩子们还有你,这我就放心了。 有你不更好吗? 做这种手术是很危险的。而且,是两个人都有危险。我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 不会的。你不能总往坏处想。 那是赌博!我绝不想让你这个不幸的人再参加这样的赌博!这一辈子你已经折腾的够意思了,我不能只为我自己,让你再冒这么大风险。 可我愿意同你一同赌一把!即使不成,我也心甘了,死也瞑目了。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那么自私。 现在只有我能救你,而见死不救,我不是更自私吗?! 这不能怪你,怪我的命不好,身体不争气,在关键的时候出了问题。 换了肾不就会慢慢好起来吗? 长期以来来,你的身心都受到过重大的创伤,各方面早已透支,再把肾换给我,岂不是把你毁了吗?现在国家的政策变了,改革开放了,市场经济了,到处需要人才,特别需要高级人才。这些人才从那里出哪?不就得从学校一批一批的出吗?所以,我们肩上的担子就越来越重了。你学历高,还留过学,教学经验丰富,品质又好,国家需要你,同学们需要你…… 新茹,国家也更需要你啊!孩子们也更需要你啊!不,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更需要你! 无论轶夫老师怎么说,新茹是铁了心不同意。没有办法,轶夫老师只得搬兵求救了。他先找来了褚天舒、张金生和我。我们虽然拿出了如苏秦张仪的卓越口才,诸葛亮舌战群儒的盖世本领,可也是枉费心机,根本没说动新茹。无奈,老师又找来了老校长。尽管老校长苦口婆心地说了一下午,新茹也还是无动于衷,说什么也不答应。万般无奈,轶夫老师只有动员现有的学生,集中火力,攻打新茹了。小月和谷雨代表全班同学,来到了新茹的病榻前,他们一起跪下,哭泣着说,老师,我们需要你!你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啊!为了我们,你就同轶夫老师的意见吧!求求你了,老师! 我也不想离开你们,也更不愿离开你们!可我也真的不能同意轶夫老师的意见,他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他把前半生都献给了我们,如今赶上了好时候,不能因为我再剥夺他后半生的幸福了啊! 看着被病魔折磨的面色苍白,日渐消瘦,说话已经很吃力的雅茹老师,在场的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可那扑打在窗棂上的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2008、2、15第一稿 2008、3、1第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