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要养我》 楔子 天花板上的黄色灯光乍看起来很温暖,却完全无法驱走屋里的寒意。 邝茵茵裹着毛毯缩在床铺上看小说,虽然身上已经覆了毛毯加棉被,身下还开着电毯,却依然无法驱走那占据四肢的冰冷寒意。 讨厌!白天工作的时候,因为一直在动,所以感觉没那么冷,可是一到晚上,这种冷进骨子里的感觉立刻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忍不住又将电毯的热度调升一段,再将身上的毛毯拉高些,然后重新投入小说的故事里。 近来的罗曼史小说很流行前妻前夫破镜重圆的故事,感觉就是一整个幸福圆满,让人充满了希望。但是小说毕竟是小说,真实生活里,离婚的夫妻有几对能够破镜重圆,而且还恩爱逾常的? 不,别说破镜重圆、恩爱逾常了,就连再相见或想要和平相处的说上一句话都很困难。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人,为什么会走到有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地步呢?她至今依然想不透。 她想他,但是不该想的。 两年了,都过了两年了,为什么她还忘不了他呢? 回忆让她的视线被水雾笼罩,再也看不见小说里的任何一个字。她干脆把小说丢到一边,伸手关灯,整个人钻进被窝里闭眼睡觉。 好冷。 她真的好想念以前被称为活动暖炉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一点也不怕冷,即使在寒流来袭,最低温只有十度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只穿两件衣服在外头趴趴走,却不畏寒冷。 那时每到冬天,大家都好羡慕她有一双温热的手,她却不以为然,直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啊…… 她失去的又岂只是自己一双温热的手而已? 不由自主的猛打了个寒颤,邝茵茵却分不清冷的是她的身体,还是她寂寞苍凉的心。 第一章 “夏姊,这是一位陈小姐要送给展又翼先生的花,给妳。”邝茵茵将包装好的花束递到一起在花店工作的前辈眼前,笑咪咪的说。 “给我干么?”夏美一脸冷然的表情。 “啊?”邝茵茵呆了一呆,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夏姊上回不是特别交代过她,只要是送到“塘伟科技”的花束都要交给她的吗?尤其是送给塘伟科技展又翼先生的花? 听说,那位展又翼可是个超级大帅哥,不仅长得俊美无俦、器宇轩昂,还在塘伟科技里担任要职,传说不久后就会升职为公司副总,不管是前途或钱途都是一片光明,让未婚的女人们一个个趋之若鹜,包括她们镇店之花夏美小姐也对他一见倾心。 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夏美冷哼一声,径自转身去工作,邝茵茵以一脸茫然不解的表情看向四周,希望有人可以解她疑惑。 “茵茵。”花店老板娘李玲偷偷地朝她招招手。 “李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迅速走上前,迫不及待的小声问道。 “昨天妳轮休,所以不知道。”李玲小声的说。 “知道什么?” “昨天也有两束花指名要送给这位展又翼先生,夏美当然当仁不让的全抢着送,送第一束的时候,这位展大帅哥似乎和她说了些话,让她高兴了半天,结果在送第二束的时候,就得意忘形的和对方多说了一些话,谁知道送花的人就在一旁,两个女人当场针锋相对的吵了一架,结果妳知道这位展大帅哥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邝茵茵双眼圆瞠着问。 “他说一丘之貉。” “哇!”邝茵茵不由自主的发出惊讶的声响。 虽然她是三流大学毕业的,但也知道一丘之貉不是什么好话,大概意思是说对方同是败类,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意思,这也难怪夏姊会这么火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展又翼先生也还真是了不起,竟然有办法对夏姊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说出这种话,真是太神了。 “很神吧?”李玲说。 她用力的点头。 “从这件事来看,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抛弃矜持,反过来追求他了。绝对不是只为了他俊帅的外表这么肤浅的理由。” “啊?”邝茵茵露出一脸有听没有懂的表情。 “妳还听不懂?” 她老实的摇摇头。 李玲轻叹一口气才开口说明。 “有些男人因为长得不错,就到处花心滥情,自以为是大众情人,对于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更是来者不拒。如果再加上口袋里有点钱的话,只会更变本加厉,自以为是;可是这个展大帅哥却完全不为所动,还将所有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当成一丘之貉,可见他绝对是个有想法、有原则的人。最重要的是,这种不花心、不滥情、有自制、有原则,对美女又坐怀不乱的男人不容易动心动情,而一旦动了心动了情,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懂吗?” “意思就是说,能被他爱上,便能拥有他一辈子的忠诚与爱?”邝茵茵猜测的说。 “孺子可教也。”李玲微笑的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啦。” “加油什么?”她茫然不解的眨着眼。 “难得碰上这么一个优质男,当然要把握机会,加油把他变成自己的呀。”李玲一副理所当然的对她说,末了,还扼腕的叹道:“真可惜我已经结婚了。” “李姊,妳在开我玩笑对不对?”邝茵茵皱起眉头沉默了几秒,忍不住开口说。 “怎么这样说?”李玲问。 “以夏姊的条件都让人打回马枪了,李姊要我加油不是在开我玩笑吗?我这个样子别说是加油了,即使是把油当水喝,一天喝它个五十公升,也望尘莫及吧?”邝茵茵摇头说。 她不是瞧不起自己,而是有自知之明。 看看她,三流大学毕业不说,在校成绩吊车尾也不提,没有专长,生长在单亲家庭,几年前妈妈为了想拥自己的幸福而不得不与平庸——这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应该说让她觉得丢脸的女儿保持距离,到现在两人已形同陌路等等的事都不说,就单看她的外貌好了。 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却有六十五公斤的体重,整个人看起来既圆肿又庞大。 虽然有人说她的五官长得还不错,眼睛够大,鼻子也够挺,嘴唇丰润又嫣红,让人看了好想咬一口或吻一下,但那都是近距离看她,只要距离一拉远,除了她那张大饼脸和臃肿的身体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她真的很不起眼,不管是以前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还是进入社会工作都一样,永远都是被人漠视及遗忘的那一个,而她也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干么把自己说成这样?”李玲朝她皱了皱眉头。 “只是实话实说。”邝茵茵不在意的笑了笑,将目光向下移到手上的花束,言归正传。“这束花怎么办?发生过那种事,夏姊应该不会想再去了吧?”习惯了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呵护,这口气夏姊大概咽不下吧。 “妳送去吧。”李玲顺口说。 “我?” “妳不是没看过那位展大帅哥吗?给妳一个去大饱眼福的机会。”李玲朝她眨眨眼。 邝茵茵能说什么?既然老板娘都这样说了,她当然只有怀抱着感恩的心,带着外送的花束到塘伟科技去大饱眼福,看看那位展大帅哥到底长得有多帅了。 花店的工作时间长,又辛苦,工资也不多,但对从小就喜欢花的邝茵茵来说,只要能每天与芳香美丽的花朵为伍,她甘之如饴。所以打从可以打工开始,她就一直在花店里工读,学校毕业后,更顺理成章的选择花艺店的工作。 在她现在工作的“花海艺林”里,她的资历虽然才一年多,是店里最资浅的一位,但是对花朵的认识,花束、花盆的包装设计都很有一套,可以说是店里除了老板娘外数一数二的高手。 也因此,她虽资浅,跑外务当送花小妹这种事,还真的很少轮到她去做。 第一次代客送花,就送给一个超级大帅哥,真的让她饱足了眼福。 在未亲眼看过那个展大帅哥之前,她原以为那些对他赞不绝口的形容,大多是夸大其词,没想到亲眼目睹本人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像小说里所形容的男主角耶! 英挺多金、器宇轩昂,五官轮廓立体有型,浑身充满了男性的魅力,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简直就是丰采逼人,帅到不行。 这也难怪会有这么多女人不断送花倒追他了。邝茵茵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由自主的想着。 在入冬的夜晚,虽然时间才不过十点多一点而已,街上却已冷冷清清的。 夜风带着寒意在街道上轻吹,月儿孤单的高挂在夜空中,细长如弦,寂寞的一路跟着她回家。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猛一顿的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前方,那个突然撞到停在路边的摩托车,险些跌倒的男人。 他手忙脚乱的站稳脚步,和像个盲人般摸索前进的模样,让邝茵茵看得目瞪口呆,深深地怀疑前方这个长得和塘伟技科展大帅哥一模一样的男人,绝对不会是那位展大帅哥,而是他的双胞胎兄弟。因为他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连穿着都一样。 “该死!” 低咒声从前方响起,他又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没跌倒。 邝茵茵皱起眉头,不由自主的怀疑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着,又见前方的他被绊了一下,而且最糟的是,他下一步将跨到一个地面高低有所落差的路段。 “小心,那里有个往下的阶梯!”她想也不想的立刻脱口叫道。 突如其来的警告让展又翼获得了解救,没被脚底突然的踩空所惊吓到,进而失去平衡,跌了个狗吃屎。 他站稳脚步,瞇起双眼极目望去,试图想看清楚出声助他的人在哪儿?可是一千一百度的大近视加四百多度的重度散光,和夜里的光线不明,让他像是在雾里看花一样,愈看愈花。 还好,就在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聚焦的点时,一个人影由远而近的来到他面前,那是一个让他有点眼熟的女人。 “你还好吧?没事吧?”那女人看着他问道,神情里既然没羞赧娇嗔,也没有卖弄风情的魅惑,只有单纯直接的关心与好奇。 这直接纯净的眼神,让他顿时想起了这个让他觉得眼熟的女人是谁了。 下午代客送花来给他的那个花店小妹! 他之所以会对她有印象,没有别的理由,只因为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觊觎他“美色”的神情,既纯净又透彻。 “没事,只是隐形眼镜掉了一只,破了一只,让我变成睁眼瞎子而已。”他据实回答。 “你近视很深吗?”看他刚才的样子根本不像掉了眼镜,而是像瞎了眼一样。 “一千一百度加散光四百度。” “哇!” 展又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对自己的“残障”也很无奈。 “花店都开到这么晚吗?”他问道。 “你认得我?”邝茵茵惊讶的圆瞠双眼。 “妳下午才送花给我不是吗?” “花不是我送的。”邝茵茵迅速的摇头声明道,就怕被误会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代客送花。”他知道。 邝茵茵一呆。对厚,送去的花束里有一张附有署名的卡片,她在发什么神经呀? “啊、哈哈哈哈。”她干笑几声化解尴尬。“我没想到你会记得我的长相。不过话说回来,送花去的人从原本的大美女变成一个大胖妹,一般人都会记得这么突兀的改变的。”她理解的点头道。 “我不觉得妳有多胖,而且身体健康最重要。”他看了她一眼说。 “也是。”邝茵茵咧嘴回应,觉得他真是个好人。“你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什么?”展又翼微愣了下。 “少了眼镜,你应该很困扰吧?你要去哪儿?需要搭出租车吗?我可以帮你到路边拦车。” “我就住在附近,刚下出租车。本来想去趟眼镜公司的,没想到对方已经打烊了。” “你家里没有平常戴的隐形眼镜了吗?” “有。”他点点头,“不过怕再碰到今天这种情形,所以想去配一副眼镜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那就不急了,明天再去配也行。所以,你现在要回家吗?那我陪你走这段路好了。”免得他待会儿不小心真的跌了个四脚朝天或五体投地的,摔伤了他那张迷倒众生的帅脸。 “这会不会太麻烦妳了?” 展又翼有些犹豫,不是担心她居心叵测、别有目的,而是真的担心会麻烦到她,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工作一天应该会希望早点回家休息才对。 事实上呢,她看起来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差点忍不住伸手摸自己的脸,怀疑他是不是被变了脸,否则她怎会完全不为所动? “我没差啦,况且你刚才不是说你就住在这附近吗?”说着,邝茵茵低下头,从背包里找了一下,翻出一本小说。“来,你抓着这本书。”她将书平递向他。 “为什么要抓着这本书?”展又翼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来,瞇眼看着她手上那本书的书名——我要嫁总裁?他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妳要嫁总裁吗?” “啊?” 邝茵茵呆了一呆,目光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上抓着的那本小说,然后大笑出声。 “哈哈……”她笑得前俯后仰,有种快笑疯了的感觉。“不是啦,这是小说的书名啦,哈哈……” “怎么会有人取这种书名?”展又翼皱眉道。 “怎会没有?”她又笑了一会儿,才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笑着对他说:“我跟你说,这套书总共有四本,除了这一本《我要嫁总裁》之外,另外还有三本分别是《我要当贵妇》、《我要住豪宅》和《我要开奔驰》。”说完,她露出一脸“怎样,怕了吧”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展又翼的反应是完全的无言以对。 “当眼前一片昏暗时,你不觉得有东西抓着,会比较好走吗?”邝茵茵收起笑声,正经的回答他关于为什么要他抓著书的问题。 “那为什么要抓书?抓衣服或抓手不行吗?妳男朋友会吃醋呀?” “哈哈,我哪来的男朋友呀?我是怕你女朋友会吃醋。”她大笑两声道。 “我没有女朋友。”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美女送花倒追你?”她点点头,终于懂了,原来这株名草是无主之草呀。“那改一下刚才的说词,我是怕你的追求者会把我揍扁,如果她们知道我牵过你的手的话。”她笑道。 “如果有人因此找妳麻烦的话,告诉我。”展又翼认真交代着,并自动伸手握住她的。 邝茵茵陡然一呆,双目圆瞠的瞪着他,再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他的手好大,几乎可以将她的手完全包握住。 “妳的手好暖。”他说。 “对呀,因为我很胖,身上有很多脂肪,可以燃烧成热量。”她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接口道,然后就听见他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 他笑得好开心,邝茵茵却尴尬的想撞壁。她到底在说什么呀?都怪他突然牵她的手啦! “妳很可爱。”他笑着说。 哇哩咧,他竟然称赞她,说她可爱耶,有没有搞错?邝茵茵瞠大双眼,觉得不可思议之外,还有一种他真善良的感觉。 “应该是胖得很可爱吧?”她说。 “哈哈哈……”展又翼瞬间又笑了起来,觉得很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人相处,可以感受到自然与愉快的感觉。 “你住在哪一条街?”邝茵茵问。 “南仁街。”他回答。 “原来你也住在南仁街上呀。” “也?” “我也住在南仁街,下个红绿灯右转就到了对不对?”她对他咧嘴道:“走吧。前面的路是平的,不要太靠近骑楼就行了,有些店家做了阶梯或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不小心踢到可能会跌倒。”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带着他往前走,边走边提点着他前方的路况。 “妳叫什么名字?”展又翼突然问。 “邝茵茵,邝是邝美云的邝,茵茵则是碧草如茵的茵。”她自然的回答。 “妳在那间花店做很久了?”他难得有与人闲聊的兴致。 “也没多久,一年多而已。” “以前妳也曾代客送花给我签收吗?”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小心,这里有个向上的台阶。”她边回答他的问题,边不忘提醒他路况。 “之前送花来的人离职了?”所以才轮到她来?他跨上台阶,好奇的继续问。 “没有。”邝茵茵忍不住偷笑了下,因为想到了“一丘之貉”那句成语。 “所以,如果以后再有人送花给我,不见得一定是妳送了?” “嗯。”她点点头,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后悔把夏姊气走了?” 展又翼一愣,怀疑地转头看她一眼。 “夏姊?谁?”他一脸疑惑的问。 “就是之前每次送花去的人,我的同事夏美。她很漂亮对不对?追求她的人有一大堆喔,所以如果你喜欢她的话,动作要快点,不要再口是心非的说出气人的话,小心她要是真的被你气走,就后悔莫及了。”她好心的给他忠告。 “谁喜欢她?我连她长得什么模样都不记得,妳在乱说什么?”他皱眉道,不喜欢她的乱点鸳鸯谱。 “啊?”邝茵茵一呆,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 “以为什么?只要长得漂亮我就会喜欢吗?妳觉得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他打断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儿生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以为你问我以后送花的人是谁,是因为今天下午送花去的人不是夏姊,你觉得失望。是我误会了,对不起。”邝茵茵急忙摇头解释。 “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他生气的对她说。 “是。对不起。”她再次道歉。 展又翼皱了皱眉头,然后无声的深吸一口气,压下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怒气。 他是怎么了?他不是一向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批判或看法,我行我素的随人去讲吗?怎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误会他喜欢那个叫夏美的人,他就气得一肚子火? “南仁街到了,你住几号?”转个弯走进南仁街后,邝茵茵开口问他,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这栋楼就是了。”展又翼抬头用下巴指了一下耸立在街角上气派豪华,新建不过两年的大厦。 “哇!”邝茵茵无法自己的发出赞叹声。这栋大楼很贵耶,听说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普通的有钱人。 唉,明明都住在南仁街上,但住街头和住巷尾就有差别,大概差了两个世界这么远吧。 她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好了,我的任务圆满达成。里头的灯很亮,应该没问题了才对。那我走了,拜拜。”说完,她朝他挥挥手,洒脱的转身离去。 而展又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这样站在原地,以蒙眬的视线目送她离去,直到眼前一片迷蒙,再也看不见她模糊的身影为止。 第二章 “协理,花海艺林又送花来了。”特助李野无奈的走进协理办公室报告。 因为标榜“使命必达”,送花一定会送达收件人,由本人亲笔签收,所以凡是送给最难缠的展又翼协理的花束,十之八九都是从那间花店送来的。因为他们可以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天来五次或十次,甚至等到下班时间在公司大门口拦人,非将花束送达不可,连他们的冷面协理被纠缠了一个月后,也不得不俯首称臣,妥协的亲自签收。 不过,妥协归妥协,每次那间花店送花来时,他这个做特助的就会被上司冰冷的眼“青”上整整一分钟,然后接下来的上班时间就会被操去半条命。 所以说,如果协理讨厌花海艺林的话,那么他就是恨死花海艺林了,害他三天两头得受这种无妄之灾,可恶死了! “你说花海艺林?”展又翼倏然抬起头。 “对。”李野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昨天送花来的那位小姐吗?” “啊?”压根儿没想到协理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李野一愣,皱起眉头用力的回想昨天送花来的小姐到底长怎样。“我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但确定不是之前常送花来的那个美女,而是一个有点胖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上司二话不说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笔直的冲出办公室。 李野被吓得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协理刚刚真的是用冲的吗?是他看错了吗? 他搔了搔头,又皱了皱眉头,实在是太好奇,忍不住转身迅速地跟出办公室去一探究竟。怎知当他走出办公室时,协理早已经走到部门入口处,正面对着送花来的那个胖妹。 看样子协理不是用冲的,根本是用飞的! “展先生,麻烦你签收一下。谢谢。”邝茵茵将签单和原子笔一起递给展又翼,和气的对他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竟然又碰面了,二十四小时之内的第三次耶,真是太神奇了! “下次接到要订花送我的电话,可不可以替我拒绝?”展又翼接过纸笔,一边签名,一边开口问她。 “对不起,花店不是我开的,这种事我没办法帮忙。”邝茵茵摇头,歉然的说。 “妳开的,妳就会帮我吗?”他转个弯问。 “这……你知道没有一个老板会拒绝顾客上门的,这样不就是断自己财路吗?”她干笑回答。 “那换个方式好了,下次妳直接把花丢掉,就当已经送了怎样?”他将签单和原子笔还给她。 邝茵茵摇了摇头。“没办法,因为我需要你的亲笔签名,才能拿签单向客人请款。” “那我一次签十个让妳备用好了,不够妳再来跟我要签名。” “没办法。”她再度摇头。 “妳是故意和我唱反调是不是?”展又翼双手盘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道:“只要有钱赚不就行了,更何况这花在妳们转身离开后,它就进垃圾桶里了。” “别开玩笑了,这么美的花,谁舍得丢进垃圾桶呀?” 展又翼轻挑眉头,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直接拿起暂放在数据铁柜上的那束花,以一个完美的拋物线丢进角落的垃圾桶里——空心。 “喂!”邝茵茵难以置信的大叫一声,想也不想的立刻跑上前去把花束从垃圾桶里捡回来。 “这花是别人花钱买来送你的耶!”她生气的对他说。 “我又没叫她们送。”他撇了撇唇,一脸嫌烦的表情。 “即使如此,这些花也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它们丢掉?”她为美丽的花儿抱不平。 “既然妳舍不得我丢,那就送给妳吧。” “送我?”她一呆。 “妳若不要,就别阻止我把它丢掉。”说着,他伸手作势要将她抱在怀里那束捡回来的花拿走,气得她一手将他的手拍开。 “我要!”她保护的抱紧怀里的花束,凶悍的瞪他一眼。 展又翼忍不住轻笑一声,吓得办公室里的其它人一个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既然妳这么喜欢的话,那以后别人送我的花就全送给妳,妳只需要过来跟我要签名就行了。”他换个方法说服她。 “不可以这样做!”她大力拒绝。 “又来了。为什么不可以?”他就像是故意在逗她似的追问。 “这是诚信的问题,如果客人知道了花根本没送出去,以后谁还敢跟我们花店买花?”她义正词严的说。 “好吧,妳有送的权利,那我也有丢的权利。妳送,我丢。”他耸耸肩,露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邝茵茵生气的瞪着他,白皙嫩滑的双颊气鼓鼓的,再加上涨红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就像水蜜桃般的可口,让人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展又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心情的微微扬起了嘴角,但看着邝茵茵的眼神却像是在挑衅,故意气她似的。 早知道他的心眼这么坏,昨晚她就不该帮他。邝茵茵气呼呼的想。 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邝茵茵生气的瞪着他,白皙嫩滑的双颊气鼓鼓的,再加上涨红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就像水蜜桃般的可口,让人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展又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心情的微微扬起了嘴角,但看着邝茵茵的眼神却像是在挑衅,故意气她似的。 早知道他的心眼这么坏,昨晚她就不该帮他。邝茵茵气呼呼的想。 两个人,一个生气,一个悠闲的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氛围,却是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没有人能进入。 事实上,想进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办公室里所有人全都睁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他们的冰山美男子,协理大帅哥,竟然在和一个胖妹聊天斗嘴耶! 他们不是在作梦吧?明天的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吧?还是待会儿天空就会下起红雨来?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拿去!”不想再与他大眼瞪小眼,邝茵茵将怀里的花束塞进展又翼怀中,转身就走,打算眼不见为净,随便他想怎样处置这束花。 “等一下!”他一把拉住她,阻止她离去。 “干么?”她回身,口气不善的瞪着他。 “你不要这束花了?” “不要!”她气道。 “所以,我可以把它丢进垃圾桶里了?”他挑眉问。 “随便你!”邝茵茵挣扎了一下,想甩开他的手,他却紧紧地抓着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我刚才说帮我拒绝接受订花送我的事……”他再度提起刚才的要求。 “不可能!”她直接拒绝他。 “如果拒绝的损失由我来补呢?”他又换个方式说服她。 “那你自己去跟老板娘说,我只是个员工,不能做主。”不想再与他纠缠,她将问题推给了老板,没想到他接下来竟然会这样说——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回花店。” “啊?”她整个人一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花先帮我拿着。”展又翼将手上的花束塞回她怀里,迅速地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李野,我出去一下,有急事你解决不了的,再打手机给我。” 他边走边交代特助,不一会儿便回到办公室,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和桌面上的手机、车钥匙,再回到呆若木鸡的邝茵茵身边。 “走吧。”他突起西装外套对她说。 邝茵茵仍呆呆地看着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他不是认真的吧? “走呀!”他再次催促,见她一动也不动的,干脆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拉着她就走。 走了一个呆若木鸡的人,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办公室里的人全都呆了、傻了、愣住了,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或者是自己上班上到一半不小心睡着了? 一个人伸手去捏别人的脸,然后问:“会不会痛?我不是在作梦吧?” 帅哥协助竟然主动去牵那个胖妹的手?! 是梦吧?是梦吧?一定是场梦吧? 如果不是梦,就太可怕了! 一朵鲜花…… 不是,应该说一枝鲜美的绿草插在牛粪上呀! 邝茵茵被绑架了,绑匪名叫展又翼。 这话若说出去,大概会被人讥讽成做贼的在喊捉贼,或者是马不知脸长。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呀,展又翼说要跟她回花店,因为她是骑车来送花的关系,便叫他开车跟着她后面走,他却不肯,硬要她坐上他的事,结果车子一开出地下停车场,他就我行我素的一直往前开,把她的指引当成了耳边风,不知道要把车开去哪儿。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把车开去哪儿啦?”她再也遏制不住,气愤的问。 “去吃下午茶。”展又翼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回答。 “我又不饿,吃什么下午茶?” “这是昨晚的谢礼。” “助人为快乐之本,我可从没想过要什么谢礼,所以麻烦你送我回花店,或者在路边放我下车可以吗?我还要回去上班。”邝茵茵微愣,然后摇头说。 “你这么喜欢上班?有免费的下午茶不吃,宁愿回去上班?” “重点不在于免费,而在于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她义正词严的对他讲道理。 “那就请两个小时的外出假吧。” “啊?” “你有带手机吗?没有的话,就用我的。”展又翼将手机从右边西装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她。 邝茵茵瞪着他的手机,没有伸手去接,并不是因为她有带手机才没去接,而是她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及自己又为何要请假跟他去喝下午茶不可?就为了昨晚巧遇帮了他一把吗? “展先生……”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没关系。” 她一呆,不由自主的脱口道:“直接叫名字?” “叫又翼或者翼都行。”他点头说。 邝茵茵怔愣的看着他,一整个呆若木鸡。 现在到底是怎样,在演哪出连续剧呀?当然,他们既不是演员,怎么可能在演连续剧?她只是想不透他这样做有何用意。 又翼?要她这样叫他勉强可以接受,但是翼?如果她真的这样叫他,被他的追求者或亲卫队听到的话,那她只有一个下场,她——死定了! 他该不会恩将仇报,想害她吧? “展又翼先生,我想你可能搞错了,并不是每个胖子都是‘大块呆’或‘憨大呆’。所以,即使你看我不顺眼,也不要设计我或害我可以吗?我并不是个呆子。”她以一脸严肃的表情,认真的对他说。 “你在说什么?”展又翼皱紧眉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还有,为什么说我设计你、害你?我做了什么?” “难道你不是想利用我吗?”她不答反问。 “利用你?”展又翼眉头瞬间又皱得更紧些。 “你找我去吃下午茶的目的,是为了设计给爱慕者撞见对不对?” “你在想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皱眉问道,将车开到路边暂停了下来。 “当然是为了转移那些追求你的女人们的注意力,难道不是吗?” “等一下,你先让我想一想。” 展又翼伸手做了一个停下来的手势,然后沉吟的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好一会儿之后,才转头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说,”他缓慢地开口道:“我打算拿你烟幕弹,让那些喜欢我的女人误以为我们有一腿,进而将她们原本对我的注意力,转而改向整治你、攻击你?” “就是这么一回事。”她从容不迫的点头道。 展又翼只觉得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你以为我是偶像明星,而那些送花给我的人都是年幼无知、只会意气用事的追星族吗?你难道都没看过那些订花送我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吗?”他问她。 邝茵茵微愣,回想她曾见过的一、两位订花顾客,她们看起来既时髦冷静又成熟美丽,一副就是做大事业的女强人模样,她忍不住蹙眉,这样的人应该不屑搞什么小把戏吧? “怎样?”他目不转睛的瞅着她问道。 “我只看过其中一、两位而已。”不能代表全部。 “一、两个就够了,因为她们全都是同一型的女人,成熟、美丽、自信、冷静,标准能力卓越的女强人。所以你担心她们会找你麻烦的事,根本是庸人自扰,因为她们的骄傲不容许她们那样做。”他分析给她听。 所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是真的单纯想回报她昨晚对他施的小恩惠喽?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立刻向他道歉。“不过要报恩改天好不好?我真的不习惯上班上到一半,突然跷班。” “所以我才要你打电话回去请假。如果你不好意思说的话,电话通了之后,交给我来说。”他再度将手机递给她。 “你要怎么说?”她好奇的问:“因为要去喝下午茶,所以我要请两个小时的假?” “如果你老板准假,以后我们结婚典礼上所使用的花材全交给贵公司准备。”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啊?”她呆了一下。 “外加一个媒人大红包。”他补充道。 “什么?”她还是一脸呆相,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你要结婚了吗?” 展又翼压下一声叹息,放弃了迂回的方式,决定开门见山的说清楚。 “邝茵茵小姐,”他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凝视着她,沉声道:“我很喜欢你,请问你愿意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吗?” 邝茵茵双眼圆瞠,下巴掉了下来。 就像作了一场好长好长的美梦一样,他们俩真的结婚了,嘉惠可以开眼镜公司,因为真的有太多、太多人跌破眼镜了。 一个完美男,竟然娶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大胖妹,大家都在猜,展又翼大概是被她下蛊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使知道,也身不由己,真是太可怜了! 那些据说是成熟、美丽、自信、冷静、能力卓越,而且骄傲的绝对不会找她麻烦的女强人,全都来找过她,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嘴巴动得可频繁了。 “真是不要脸。” “你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呀?” “还真不是普通的胖。” “你一餐要吃几个便当?三个够吗?” “真可惜小象队已经解散了,不然你很适合那个团体,可以去报名。” “这间整形诊所还不错,有空可以去一下。” “哎呀,你是不是怀孕了,肚子这么大?应该快生了吧?” 至此,她终于见识到女人嫉妒起来的模样有多丑陋,原来不管长得多美,妆化得多精致、工作能力多卓越,或者是学历有多高,在嫉妒起别人的时候都一样丑。 总之,在一片不看好与跌破眼镜的声浪中,她和展又翼还是结婚了,然后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因为他真的对她很好。 该怎么证明他对她的好呢?有点难。 说他的存折和印章全交给了她自由使用,好像有点浮面,太过重视金钱了,虽然钱真的很重要。 说他不在意她的烂厨艺,不管煮得东西再难吃,他都会捧场吃光光,还每次都笑着称赞她有进步,又好像在自曝其短。 说他休假总爱带她四处去玩,不管是逛街或是去郊外踏青,他总是与她十指紧扣,整路上老婆长老婆短的叫她,也不管四周投来的异样眼光,又让她又爱又恨,不知道该将它归类对她好,还是对她坏。 总之呢,真的很难说明他对她有多好,但是俗话说:数字会说话。呜……她才和他结婚两个月而已,体重却已直线上升重了三公斤,害她真的是好想哭呀。 “你在想什么?”展又翼从身后搂住她的腰问道。刚洗好澡的他,身上充满了沐浴后的清新气息。 “在想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她回头看他,他却顺势吻了她一下。 “这个问题你从婚前问到婚后,还问不腻啊?” “你每次给的答案都不同,谁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或者全是假的?”她调皮的挑了挑眉头。 “我给了你哪些答案?” “可爱、善良、喜欢花。”她皱眉白了他一眼。“喜欢花这算什么答案啊?” “因为你喜欢花,这么一来,以后有人再送花给我,我就不必烦恼要怎么处理它们,只要把它们带回来送给你就行啦。你说这么解释有没有道理?”他笑着说。 “可惜我们结婚以后,你连一束花都没再收到,好可怜喔,身份惨跌。”她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脸。 “只要你觉得我的身份还在就行了。”他毫不在意的微笑以对,说完,吻了她一下又一下,仍觉得不够,干脆直接将她扑倒。 “等一下,等一下啦!”她笑着避开他如雨般落下来的亲吻,勉强令他停了下来。 “等什么?”他问她,近距离凝望她的双眼里已升起了浓烈的欲望,让她突然感觉一股躁热涌上她的脸,然后扩散至全身。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她对他说,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呢哝软嫩。 “我喜欢你温暖的手,生产环境可以当暖炉。”他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底下,邀请她抚摸自己。 “你这是在笑我胖,身体脂肪多对不对?”她嘟嘴。 “我还喜欢你的脂肪,软软的,好摸又好抱。”礼尚往来。这回换他的手伸进她衣服底下,轻捏她腰间的肥肉,再往上覆住她丰满柔软的胸部。 “你这个色狼!”她笑着骂道。 “老公抱老婆,摸老婆,怎么可以叫色?要说恩爱。”他抗议的纠正她,嘴上、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下来,他真的爱死她柔软饱满的胸部了。 “喂,等一下……” “不能等。”他哑然的说,拨开她的双腿,将自己置身其中。 “老公……”陡然感觉到他腿间的硬挺与炽热,让她倏然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隔着两人身上的睡衣,他轻轻地撞击摩擦她腿间的柔软,副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 他不断地重复着那个动作,让她的身体愈来愈热,呼吸也跟着学生了起来。终于,他按捺不住的扯掉她身上的衣服,她完全无力阻止,当他的唇含住她胸前的蓓蕾用力的吸吮时,她除了弓起身来低喘呻吟,连害羞都忘了。 他撞击的动作似乎愈来愈用力,吸吮也一样,让她既喜欢又难受。 她的手指深深地陷进他流汗的背肌里,双腿不由自主的将他夹紧,紧贴着他前后扭动着,好像这样就能将他引进她体内,填满她的空虚似的。 “等一下。”他粗哑的喊了声,努力想将她夹紧自己的双腿从腰上拿下来,好让自己能够成功的脱去她的底裤。 怎知她却一点也不肯合作,差点没将逼疯。 “该死!”他沙哑的低咒,先脱去自己的,再回来与她的奋战。 这决定真是大错特错,因为少了那片薄布之后,他的感受瞬间变得更明显也更刺激了,即使她仍穿着内裤,但是那温热的感觉,她前后扭动的动作……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呻吟,再次尝试想将她的腿从腰上拔下来失败后,他再也忍受不住的抓住她身上最后一片布,唰的一声,用力的将它撕成两半,下一秒,他已深深地冲进她体内,强而有力的冲刺使她全身颤抖,啜泣的叫喊出声,直到达到高潮为止…… 夫妻间的房事,他们俩他好到不行呀。 第三章 现代人工作忙碌,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加班,假日要补眠,可怜一点的连假日都没得休息,还要去应酬。所以,在夫妻相处的时间有限下,睡前的对话也就格外的重要了。 邝茵茵才结婚三个月,已经学会要善用睡前熄灯后的那几分钟。 “老公,最近的无所事事害我又胖了两公斤。”她低声抱怨的说。嫁给他三个月,她已经胖了快五公斤了,体重直逼七十,害她真的很想自杀。 “你想回花店工作吗?”将手臂伸到她肩头让她枕着,展又翼一边把玩着老婆柔软滑顺的秀发,一边问道,已经相当了解她的行为模式了。 “之前工作的地方是不能回去了,我不喜欢她们的冷嘲热讽。”除了老板娘李姐是真心祝她幸福外,其他人对她讲话都变得冷嘲热讽、话中有话,真的让人很难受。 “要不要我开间花店给你经营?”他倾身吻了她的额头一记,柔声询问。 “不要,我的经验还不够,要学习的事还很多,还没有能力独立开店。” “可以请一个有开过花店经验的店长。” “这样我不是会被笑无能?而且如果店长恃才傲物,不受管教的乱要求加薪的话该怎么办?我才不想自找麻烦呢。” “看样子你想了很多。”展又翼忍不住轻笑一声,“那你要去其他花店应征工作吗?” 只要她开心,从事的工作不会太累的话,他并不反对她工作。 “我想先减肥。” 这是一个他想都没想过会听到的答案,展又翼惊讶的差点就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如果他的一条胳臂没被她枕着的话。 “你在说什么?”他还是忍不住把床头灯扭亮,然后侧身面对面的朝她皱眉问道。 “你知道现在找工作,尤其是服务业,外表比能力更受重视吗?我才不要因为身材的关系而四处碰壁。”邝茵茵嘟着嘴,认真的对他解释。 “我不觉得你的身材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这样很好。”重点是,他才不要她瘦下来,让别的男人觊觎他老婆呢! 他老婆其实长得很美,大大的眼睛,挺俏的鼻梁,丰润性感的嘴唇,还有吹弹可破的肌肤和一双很少人看得见的修长美腿。 大多数的男人,甚至是女人都被她圆润的脸蛋和身形蒙住了双眼,没仔细看她的长相,更别提是了解她的为人了;可是他不同,从追求她、交往到结婚这半年来,他每天与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太了解她的美好了。 她是属于他的,说他自私也罢,占有欲强也好,小气、善妒、爱吃醋都行,反正他就是不想让别人发觉到她的美好。所以要减肥,免谈! “这睁眼说瞎话的事,大概也只有你说得出来。”邝茵茵轻声笑道。 “我说的是实话。” “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她抬起头来吻他一下,作为谢礼。“不过我还是决定要先减肥,再去找工作。” “自然就是美,我不要你为了减肥弄坏身体。”他蹙紧眉头,想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堵她。 “我的身体好的很,不会为了瘦几公斤就弄坏的。” “谁知道,这种事说不准的。” “如果有任何不舒服,我会停下来,而且你可以在一旁监视呀,你若觉得不对劲,叫我停,我就停。” “真的吗?” “前提是要真的出问题才行,不能随便乱喊停。” “等出问题就来不及了。” “我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减出问题的。”她举起三只手指作发誓状。“更何况太胖很容易出问题,什么胆固醇过高呀,血脂肪过高呀,糖尿病危险群呀,还有较易患心血管疾病之类的,一堆问题。” 展又翼眉头紧蹙的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无话可以反驳她,因为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  唉!看样子他再自私,也不能不对老婆的健康妥协了。 “你打算要瘦几公斤?我不喜欢你太瘦。”他只能这样说。 “拜托,以我现在的体重,要抵达太瘦的标准还差二、三十公斤好吗?”她忍不住翻白眼道。 “你现在几公斤?”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最多五公斤。”他伸出手来比出一个五的手势。 “什么最多五公斤?”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减的体重。” “什么?”她愕然叫道,然后哭笑不得的说:“你在开玩笑对不对,老公?五公斤,那不如不要减。” “好,那就不要减。” “老公!”她动手槌他一记,佯装生气的警告道:“别闹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展又翼超级想回她一句:你才别闹了,好端端地想减什么肥?可是一想到她刚才念的那一堆病名,他又说不出话。 可恶,难道他得将全天下男人的眼睛都挖出来才行吗?他真是快疯了! “你想减几公斤?”他问她。 “第一阶段十公斤。” “第一阶段十公斤?”他觉得她疯了!十公斤?“那第二阶段、第三阶段呢?”他只是开玩笑的问,没想到她竟然真有答案! “第二阶段五公斤,第三阶段也一样。” 他目不转睛的瞪着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抓狂了起来。 “你敢给我瘦二十公斤,我就跟你离婚!听到没有,我是认真的!”说完,他翻身熄灯,然后就真有背对着她而眠,没再转过身来。 邝茵茵有些呆住,完全搞不清楚他这突如其来火大的反应到底所为何事?二十公斤只是她的期许好吗?以前她也曾经试图减肥过,结果最多只减了五公斤就再也减不下来了,之后反而还愈来愈肥。 唉,他这个从来没减过肥的瘦子,是不回懂得减肥并不是嘴巴说说这么简单的事的。 如果她瘦二十公斤,他就要跟她离婚?哈哈,最好她能够瘦上二十公斤啦。不过,她想这大概是她永远也达不成的梦吧。所以,她应该可以放心,不必担心他会和她离婚了,对不对? 二十公斤呀,如果她真能减掉二十公斤的话,放心,她会很小心的在瘦了十九公斤之后,就停下来不再继续减重,所以,呵呵呵…… 想离婚? 门儿都没有啦! 移身贴到他背后,她伸手圈抱住他厚实的腰,闭上眼睛睡着,一夜好眠。 殊不知展又翼作了恶梦,梦见老婆变瘦后的瓜子脸,和婀娜多姿的姣美模样吸引了一堆狂蜂浪蝶前来采蜜,怎么赶都赶不走,还害他被叮得满头包,痛醒过来。 转身望着娇妻的睡颜。天哪,他爱她的程度,已经爱到连自己都觉得害怕呀! 因为有过减肥的经验,所以邝茵茵很明白什么样的减肥方式对自己最有效,那就是节食。 虽然她知道节食减肥法对自己最有效,但是因为过去要上学又要上班的关系,她不吃东西就会手脚发软,精神无法集中,所以根本就美办法彻底执行它,以至于她永远没办法成功的瘦下来。 可是这回不一样了。 没事闲在家里当闲妻凉母的她,根本就不需要体力工作,也不需要上课时的集中力,所以即使节食让她饿得手脚发软、头昏眼花,她只要往床上一躺,阖起眼睡觉,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所以,决定减肥后,她只有老公在身边的早餐吃得正常,因为不吃不行,会被老公瞪,他还会摆张臭脸给她看;午餐几乎没吃,然后晚餐吃少一点,九点以后便是滴水不进。 当然,假日老公在家时不可能这样做,所以减肥之路对她来说完全是事倍功半,辛辛苦苦的忍了五天的饥饿感,却在周末破功,然后周复一周,唉! 不过虽是事倍功半,但是彻底执行下来还是看得见成果,至少在辛苦减肥了一个月之后,她的体重已从原本将近七十公斤掉回到六十五公斤,恢复她婚前的体重,真是太开心了。 加油加油加油,目标体重五十一公斤。 “李姐,我来了,最近好吗?”恢复到原先的体重,邝茵茵终于有脸去花店探望老朋友。 “哎呀,看看谁来了。新娘子最近过得好吗?”李玲扬起欢迎的笑打招呼。 “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哪有过不好的道理。”一旁的夏美却语带嘲讽的说。 邝茵茵假装没听见。“我买了两杯珍珠奶茶和两杯咖啡,还有一些甜甜圈。”她微笑的将手上的伴手礼放到桌面上。 “两杯珍珠奶茶和两杯咖啡?你应该知道店里有四个人吧?四加一,”李玲伸出食指指向她,“应该要买五杯吧?” “我不喝。”邝茵茵摇头到。 “为什么?你该不会在减肥吧?” “看得出来吗,李姐?”邝茵茵双眼发亮,惊喜的问道。难倒她减肥的成果已经明显到可以从外观看得出来了? “哪里看得出来?如果你真的在减肥,我看是愈减愈肥,劝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夏美轻哼一声,径自拿了一杯咖啡,转身离开。 “你别理她,她到现在还再嫉妒你。”李玲小声的说。 邝茵茵轻摇了下头,表示她不会计较。但是—— “李姐,真的看不出来我有瘦一些吗?”眉头轻皱,她失望的低声问道。因为在出门之前她才量了体重,现在体重是六十三点七,比以前还没发胖之前瘦了一点三公斤,难倒真的看不出来吗? “怎会看不出来,你的脸都凹下去了。我才想问你,你老公是不是没给你饭吃哩。”李玲夸张的说,逗得邝茵茵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姐,你太夸大其词了,这样反而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嘟嘴道,不过心情到是比刚才好了一点。 李玲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将珍珠奶茶递给因晚来而失去选择权的另外两名员工后,好奇的问道:“说真的,你真的在减肥呀?你老公要求的?” “才怪,为了我要减肥的事,他都快要跟我翻脸了。”邝茵茵先向另外两名同事挥了挥手,才翻了个白眼回答她的问题。 “怎么说?” “他说最多只能瘦五公斤。”她噘起嘴道:“拜托,我身上的肥肉这么多,只能减五公斤不如不要减,于是他就问我,那我打算瘦几公斤?” “你怎么回答?” “第一阶段十公斤,第二、第三阶段各五公斤。结果你知道他的反应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如果我敢瘦上二十公斤,他就要跟我离婚!你说好不好笑?哪有人家像他这样,希望自己的老婆又肿又肥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邝茵茵抱怨着。 “这就代表他是真心爱你这个人,而不是为了你的外表。” “拜托,只要是明眼人都不会喜欢我的外表好吗!”她忍不住撇了撇唇。 “你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其实你长得很漂亮吗?” “只是太胖了而已,对吗?所以我才要减肥嘛!”老公这么帅,即使不为了自己,为了不让老公因为带她出门而遭受到异样的侧目,她也要瘦下来。邝茵茵在心里发誓的想。 “好吧,那我就先预祝你减肥成功,并期待看到你变瘦的美丽身影。” “ok,没问题,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成功的!”她握紧拳头,誓言做到。 有人期待在无形中就多了一份力量,邝茵茵减肥减得更起劲了。 原本的减肥方式没变,但是现在周末和老公外出约会吃了太多东西之后,她都会偷偷跑到厕所里去催吐,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很快的,在她恶魔般的减肥法下,又过了一个月,她的体重竟然突破了六十这个关卡,一下子掉到了五字头,来到了五十九点七公斤,也让她原本圆圆的脸在不知不觉间也削尖了一点,露出了她的美人下巴。 “展协理?怎么会这么巧?” 假日,他们夫妻俩到淡水骑脚踏车时,巧遇了展又翼公司里的同事。对方看起来有些讶异与兴奋,不过老公的脸色却有点冷,有点臭。 “你好。”身为协理夫人,邝茵茵自然得拿出该有的礼貌,为不礼貌的老公做面子。 只是她不开口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对方却浑身僵硬的露出噤若寒蝉的表情。 “怎么了?”她不解的问道。 对方眨了眨眼,很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缓慢地以不确定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是……  协理夫人?” “是呀。”邝茵茵微笑点头。“你是业务部的张副理,我应该没认错人吧?好久不见。” 张副理不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不只因为协理夫人竟然记得他,更因为协理夫人的改变。她原来就长得这么漂亮吗? “你真的是协理夫人?”他再次确认。 “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展又翼一脸不悦的出声瞪他。 被协理这么一瞪,张副理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不是,”他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夫人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我只是瘦了一点而已。”邝茵茵微笑着说。 “只是瘦了一点,却变得很漂亮。”张副理忍不住赞美道。 “呃,谢谢你的赞美。” 听见别人的赞美让邝茵茵有些不习惯与羞涩,但展又翼却双手握紧,气得想揍人。 “走了,我们该回家了。”他冷峻的开口,牵了老婆的手转身就想走。 “啊?等一下,我们的脚踏车还没还呀。”邝茵茵一呆,急忙拉住他,提醒的说。 展又翼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脚步,转头却瞪向那个敢胆打扰他们夫妻俩约会的混蛋家伙。 他的眼神锐利得像剑,寒冷得像冰,让不小心与他四目相对的张副理顿时不寒而栗的打了一个冷颤,决定走为上策。 “呃,那……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点点头,挥挥手,张副理走得又快又急,不一会儿便淹没在人群里。 “你在气什么?”确定人走远后,邝茵茵这才叹气的转身问老公。他那张臭脸,大概只有瞎子才不知道他在生气。 “不要再减重了,我不喜欢你太瘦。”展又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直接命令她。 “你怎么了?”她皱眉问道。刚刚才有人称赞她变漂亮了,他难道没听到吗?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到身体,一旦伤了身,我说停,你就会停。”他目不转睛的啾着她愈来愈美的脸蛋,沉声下禁止令。 “我的身体很好呀。” “很好的话,为什么要吃胃药?” 邝茵茵微僵了下,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件事。 她从来都不曾在他面前吃药,而且还小心的把药和女性卫生用品放在一起。还以为这样做不会被他发现说,没想到…… “那当然是因为你每次假日都带我出门大吃大喝、暴饮暴食的,有时候消化不良,我才需要吃胃药,这还不是你害的。”她说着,娇嗔的白了他一眼。 “是这样吗?”他脸上充满了怀疑的表情。 “就是!”邝茵茵以坚定的语气大声说。 打死她,她都不会承认她最近的确胃痛,有时候吃了东西之后,甚至不需要催吐,自然就会产生一股反胃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就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所以,她近来才会瘦得既顺利又快速。 早上出门前,她量了一下体重,电子磅秤上显示出来的数字几乎让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又瘦了两公斤,已经瘦到五十七点六公斤了,真是太神奇了! 离她的目标五十一公斤,就差六点六公斤了,她一定要坚持努力到底,做一个能让他风光带出门的老婆。 “不管是不是,在你突然说要减重之前,我们假日也不常这样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吗?那时候我可从没听你说过有消化不良的问题。你一定减重减到伤了胃,让它变得脆弱又敏感,我要你履行当初答应我的事,如果身体减出问题,我说停,你就停。” “可是,我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呀。” “意思就是你还想再减下去?”他的唇紧抿成一直线。 “我……  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张副理说我漂亮了吗?”她说。想藉此邀功,却没想到自己根本是在踩地雷。 “你很高兴是不是?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就这么喜欢听到男人赞美你漂亮吗?”展又翼脸色一沉,阴冷的质问。 “什么?”邝茵茵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皱眉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想变瘦变美,不就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赞美吗?” “的确,但是——” “但是什么?”他怒不可遏的打断她的话,“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反对对你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完全动摇不了你的决心。” “什么意思?”她真的不懂他在说什么,又为何这么生气。 “意思是只要有别人的称赞,我个人的喜欢与否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握紧拳头,吼出他的不满。 “什么?” “原来你是一个这么爱慕虚荣的人,我现在才知道。” 邝茵茵突然有种被人打了一记闷棍的感觉,觉得震惊又难以置信。他竟然说她爱慕虚荣?! “我要你跟我道歉,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她面无血色的看着他要求。 “好,如果你愿意立刻停止你的减重计划,恢复到我们结婚那时候的体重,我就跟你道歉。” “意思是,你宁愿我是一个大胖子?”宁愿她走在他身边的时候,让人指指点点的耻笑说好丑? “没错!” “你是认真的?” “我一直都很认真。” “好,那我们走,现在就去吃东西,我会努力把自己吃成一个大胖子,这样你满意了吧?”她生气的说,率先转身离开。 结婚半年来,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吵架,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当天晚餐,邝茵茵就像是为了泄愤似的狂吃一堆,结果搞到自己胃痛、想吐,却因倔强与不服输的个性勉强忍住,直到隔天早上又塞了一堆早餐后,终于在老公踏出家门关上门的下一秒,立刻冲到厕所里把胃里的东西,包括昨晚的晚餐一古脑儿的全部吐了出来。 她吐得泪流满面,觉得既难受又伤心。他怎么可以这样误解她? 如果她真的爱慕虚荣、贪恋别人的赞美的话,她不会等嫁给他之后才减肥,她会在和他交往之后就努力减肥,然后在婚礼的时候接受所有人惊喜、讶异与赞美的。 他为什么不懂,她这么辛苦的减肥,有一半以上的原因全是为了他的面子问题,她这么努力,他竟然说她爱慕虚荣! 好难过,她真的好难过。 好吧,如果他真爱她变成胖子的模样,那她就把体重给吃回来,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话好说。 虚弱的走出浴室,邝茵茵倔强的再度为自己做了一份早餐,逼自己吞下后,再吞了一颗胃药帮助消化。 接着午餐时间一到,她同样为自己准备了一碗面,尽管胃部不适的感觉始终纠缠着她,她还是勉强自己把那碗面全部吞进肚子里,然后不到五分钟,她再度奔向厕所,将那碗面连同早上吃进肚子里的早餐全数贡献给马桶。 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她极其难受的哭了,却不想认输。 反正她一定要他把那句爱慕虚荣给收回去,他怎么可以污蔑她?真是太可恶了,呜呜…… 第四章 邝茵茵发现自己的体重正在直线下降,才两个星期而已,竟然就瘦了五公斤,这让她慌得不知所措,最糟糕的是,她前两天竟然开始吐出血来! 她吓死了,害怕得不得了,但却没办法跟展又翼说,不仅是怕他对她发火,更因为自从他们俩吵架之后,他就一直冷着脸,露出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表情,晚上睡觉时,更是一上床就背对她而睡,连碰都不曾再碰她一下。 所以比起胃痛,其实她的心更痛。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哪对夫妻不吵架,为什么他们结婚半年来第一次吵架,结果就变成相敬如冰,甚至是形同陌路,为什么会这样?俗话不是说床头吵床尾和,又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吗? “呕~” 又吐出血来了,胃好痛。 看样子她真的不能再拖了,医生说吐血是胃出血的关系,黑色的血便是最好的证明,既然一般的胃药已无法舒缓她的疼痛,她最好及早住院治疗,否则再拖下去,说不定会导致胃穿孔,甚至是腹膜炎,严重的话还会死人的。 所以,今天晚上不管如何她都得跟他说医生要她住院治疗这件事,即使会被他骂到臭头,她也得说。 “呕~呕~” 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光后,邝茵茵将带血的呕吐物冲掉,然后漱了漱口走出洗手间,却被不知何时回来、靠在走廊墙上的老公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们离婚吧。”展又翼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邝茵茵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傻住了。 “什……什么?”她结巴的问,脑袋因震惊而变成一片空白,无法理解他刚刚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离婚,因为我再也受不了妳了。”展又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语气仍然平静,态度仍然沉着,但脸上表情却是冷漠无情的。 邝茵茵脸上血色尽失,身子因这严重打击而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一步。 离婚?他是真的说了离婚这两个字吗? 是的,他连说了两次,第一次也许她太过震惊没听懂,第二次即使她又没听清楚,也听懂了他那句“再也受不了妳了”。只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妳已经不是当初我爱的那个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把为什么问出口,直到他这么回答她,她才回神发现。可是—— “我并没有变——”她摇头开口解释,却被他打断。 “不,你已经变了,变得让我无法忍受。所以我们离婚吧,这栋房子给妳,离婚协议书我放在客厅桌上,妳签一签吧,我会回来拿。”说完,他迳自转身就走,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好像迫不及待想离她愈远愈好似的。 砰地一声,客厅里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走了。 邝茵茵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被这消息震慑得完全动弹不得。 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场恶梦,但她的胃是那么的痛,心也好痛,都已经那么痛了,她应该要被痛醒了才对呀,为什么她还呆站在这里,觉得震惊、愤怒、难以置信,活像有一把利刃直挺挺地插进她心中的感觉? 强迫自己移动脚步,扶着走廊墙壁走到客厅,她一看摊在茶几桌面上的那一纸已经签了名、盖了章的离婚协议书,一双腿瞬间软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就这样?他真的想和她离婚,甚至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就把离婚协议书签好备妥了? 他是不是早就想和她离婚了?吵架只是一个藉口,一个托辞,一个能让他顺理成章提分手的理由? 原来这就是他们没办法和别的夫妻一样床头吵床尾和的理由,原来这就是他晚上不再碰她的理由,原来一切都是其来有自,他早就想和她离婚了。 身子不寒而栗的抖了一下又一下,她伸手抱住自己,却无法阻止那一阵强过一阵的颤抖。 这就是心寒的感觉吗? 茶几上除了他留下的离婚协议书外,还有她昨天下午去医院看医生拿的药,而他却连问都没问一下。是没看见呢?还是他根本早已不再关心她了?答案显而易见是后者,不是吗? 泪,不知何时流了满面,心痛得难以接受。 他真的要和她离婚吗?是真的吗?如果她拒绝签字,他是否愿意再给他们的婚姻一次机会? 不行,她必须找他谈一谈,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和他离婚,绝对不行,因为她是那么的爱他呀! 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扶着茶几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回房拿皮包,出门找他。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好好的和他谈一谈才行。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回家,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她想应该可以在公司找到他才对。所以,在打电给他,他却始终没接后,她毅然决然的搭上计程车到他公司楼下。只是计程车才刚停妥,她便看见他和一个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大美女,状似亲密的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他的手勾着美女的肩,怀里的美女则不时抬起头对他灿笑,两人紧紧地依靠着,就像是对连体婴般的愈走愈远。 “小姐,已经到了,妳还不下车吗?”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计程车司机开口问她。 “不用了。”她缓慢地转头看向前方,眼神空洞的回答,“麻烦你往回开,我想回家。” 已经没什么好谈了,当一个人变了心,说再多都是多余的。只是她怎么想也没想到,他们的婚姻、他们的爱恋、他所谓的一辈子,竟然只有短短的半年而已。 哈哈哈哈……她还真是悲哀,太悲哀了…… 心痛是一种触摸不到伤口,又无药可医的病症,要缓和它所带来的痛楚,只有让自己麻木。 从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字,展又翼带着行礼走出家门后,时间不知往前走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天,也许已经过了一个星期,邝茵茵一点也不能确定。 只知道她浑噩度日,终于某日胃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灼热的绞痛,像是在抗议她再不给它喂食,它就要造反似的。 所以她拿了钱包,走出家门觅食,然后记忆的再度衔接处,却是她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护士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告诉她,她必须立刻开刀,问她要怎么联络她的家人? 她似乎喃喃地回答了一句“她没有家人”,之后再有记忆时已跳到了病房,以及伴随着永无止境的疼痛。 医生跟她说,她得了腹膜炎,再迟些被送进医院,可能就回天乏术了。 她想,也许回天乏术比较好。 护士问她,“需要我帮妳通知家人或朋友吗?身边总需要有个人照顾才行。“ 可是,她却想不到一个可以而且愿意照顾她的人,于是只能摇头,听取护士的建议,请一个临时看护来照顾她。 反正她有的是钱,因为展又翼除了将房子留给她之外,还给了她一百万现金,直接汇进她存折里。 他对她真的很好,婚姻还在时,宠她、爱她,婚姻结束时又给了她这么多,有房子还有现金,这些统统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几千万吧?他对她真好。 该笑的,她却笑不出来。 不该哭的,她即使闭了眼睛,却仍关不住泪水。 开刀的伤口痛得她连呼吸都痛。心上的伤口,却连不呼吸也在痛。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这么痛,只有让自己麻木吧? 医院里的安静、白色的墙、止痛剂和暂时的禁食,都是很好的工具,帮助她麻痹自己。 发现她不爱开口说话后,临时看护也不再尝试和她聊天,只是尽责的负责她的看护工作,帮她拍背咳痰,回答医生、护士来巡房时的提问,等她尿管拔除再扶她如厕,帮她净身。 她愈来愈沉默了,可以进食时,却吃不下东西,吃下去不一会儿又吐了出来,来回几次,伤口迸裂,又被推进了手术房。 隐约中,她似乎曾听见了护士们在讨论她的病症,不知何时,她的病症竟从腹膜炎成了厌食症 + 忧郁症。 厌食症 + 忧郁症? 是指她吗? 她只是让自己变得麻木而已,并没有厌食,也没有忧郁呀。 她想对她们说,却不知为何好像忘了要怎么开口说话。 隔壁床的病患,早上有人出院,下午马上又有人住了进来,来来去去。而她这床却始终被她占据着,床头边营养针的点滴也始终没有停止过。 医院里是安静的,因为病人需要静养,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天的病房内总是闹烘烘的,要说热闹也行。 隔壁床似乎来了一个人缘很好的病人,三不五时总是有人来探病,还有家人二十四小时的陪伴,热闹得让她的看护都和他们混熟了,总是可以听见她和他们讲话的声音。 看护大概被她这个不说话的雇主闷坏了吧? 隔绝在她与隔壁床的布帘始终没被拉开过,她仿佛遗世独立,迳自麻木度日,直到有一天,布帘突然被人轻轻地拉开了一个缝隙,一个年轻俏丽、浑身充满生气的女生踏进她孤独的世界,改变了这一切—— “嗨。” 女生向她挥手打招呼,被麻木侵蚀了知觉的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是谁,直到她不请自来的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着一些勾动她记忆的话,她才慢慢地有了感觉。 “妳知道吗?我也有一个同学名叫邝茵茵耶,跟妳的名字一模一样。”女生说。 这声音很熟悉,像是隔壁病床患者的女儿。 “不过长相却完全不一样,因为她长得福福态态的,有一点小胖,但是却有开朗乐观、从不与人计较的个性,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她。不过从学校毕业,各自步入社会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同学会也不见她来参加,害我有点失望。”女生迳自的对她说个不停。 不知为何,随着她所说的话,有些画面不断地从她脑袋里浮现出来。 邝茵茵,妳参加了什么社团?园艺社吗? 邝茵茵,妳在这里做什么?妳这么喜欢花呀? 嘿,邝茵茵,我们要去看电影,妳要不要一起去?有男生要请客喔。 茵茵,明天我要去比赛,妳帮我收作业交给助教好不好?喂,你们明天最好给我乖乖地把作业交出来,明天敢让茵茵为难的话,看我后天来了不好好教训你们,我就不叫符洁! 符洁? 对了,她是符洁,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是她的同班同学,连续做了四年的班代,一直都对她很好,在大家遗忘了她的存在时,会扬声叫唤她的名字;在她独来独往快要变成独行侠时,会突然跳出来勾住她的手,将她带入人群之中。 第一个发现她双手温暖的人也是她,所以一到了冬天,她总爱缩到她身边用她的手来取暖。 符洁…… 好久不见。 “前一阵子我突然听见她的消息喔,听说她结婚了,还嫁给了一个大帅哥!那女人真是过分,我又没有搬家,家里电话也没有换,就不会通知一下呀?没听过‘看帅哥顾眼睛’吗,我又不会跟她抢老公,还会包上一个大红包祝她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说!真是不够意思,妳说对不对? “其实茵茵她呀……我是说我那个同学,并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开朗乐观,只是学会了接受不可抗拒的事实,学会了逆来顺受而已,我一直都知道。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该说软弱或坚强,还是勇敢?因为换成是我,如果我妈敢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抛弃我,甚至不认我的话,我一定会跑去她婚礼上大闹特闹一声,然后崩溃的大哭,咒天怨地,或者是干脆变坏报复她,就是没办法一笑置之,靠自己一个人活下来。 “她总是说我好勇敢,其实她比我更勇敢,也更坚强,总有勇气面对一切、接受一切,而且从不退缩——” “不……”邝茵茵终于蠕动嘴唇,发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什么?”符洁看见了,倾身向前问。 “不是的……”她再度开口,这回吐出了三个字。 “不是什么?”符洁又靠近她一些。 “我不勇敢……也不坚强……”她又多说了两句。 符洁的眼眶遏制不住的泛红。 “不,你很勇敢也很坚强,是我见过最勇敢也最坚强的女生了,所以妳一定能够打败病魔,也能克服心魔好起来的,我相信妳一定做得到的,茵茵。”她握住她皮包骨般冰冷的手,滴下泪来。 邝茵茵怔怔的看着她,这才恍然大悟其实符洁早已认出她,知道她是谁了。 “符洁……”她虚弱的叫道。 “是,我在这里。” 她迅速答道,握紧她的手,眼泪一直滴。 “符洁……符洁……”她不由自主的叫着,缓缓地移动吊着点滴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盖在她手上,死命的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有力气。 “符洁……符洁……”她依然轻唤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一滴、两滴、三滴……不停的滑落。 符洁泪如雨下的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心疼不已。 开口说话了就好,哭出来了就好。 太好了。 “把所有不开心的、难过的、悲伤的事全都哭出来吧,不要压抑,不要隐藏,全部都哭出来,告诉我。”她沙哑的对邝茵茵说,轻轻拍抚着她只剩皮包骨的背,“我会听妳说,我会陪着妳,我会安慰妳,不管任何事我都会帮妳,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茵茵?” 一年半后 一觉醒来,脑袋一片空白,邝茵茵发呆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到枕头边附近摸索小闹钟,将它拿到眼前来看。 八点零五分。 该起床了,但是好冷,她一点也不想从被窝里爬起来,因为爬起来不到十分钟,她就会手脚冰冷。 可是不起来也不行呀,她还得去花店开门上班,虽然说开了门也不见得就一定有生意上门,但是不开门却是永远不会有生意。而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没钱付房租,没有钱付房租她就没地方住,更没有温暖的被窝可以窝了。 所以,唉!虽然一点也不想起床,她还是伸出一只手,先把放在床边的大外套拉过来,又挣扎了一下才迅速的坐起身来穿上外套,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下床打理门面,准备出门上班。 一踏出出租公寓,迎面而来的冷风让邝茵茵瞬间打了一个寒颤,冷到咬紧牙关,缩紧脖子。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呢?连同外套她都已经穿了五件衣服了耶,真不敢相信,以前的冬天不管寒流再怎么低温,她都只穿两件或三件衣服就可以度过,而且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原来胖子也有身为胖子的好处,她以前真是太不知足了。 摇摇头,淡笑一下,她又将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点,然后才迎着冷风往前走向两条街外的“茵茵花店”,她的花店。 “茵茵,吃饭喽!” 听见符洁的声音,邝茵茵从蹲在地上整理花材的姿势中站起身来找人,店里却还是只有她一人,直到下一秒,她这位“人未到声先到”的好友才踏进店里,手里还高高地提了两个便当。 她先是露出欢迎的微笑,接着讶然的问:“妳怎么这时候来,吃完便当再赶回公司上班来得及吗?” 符洁上班的公司离这儿有点远,没塞车的话,也要花十几分钟的车程才到得了,而现在——她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二点四十分了。 “放心,我下午放假。”符洁一脸不在乎的挥手道。 “怎么了?”她蹙眉关心问。 “我就知道瞒不过妳,不过瞒不过妳总比瞒不过我妈要好,所以看在便当的份上,下午就让我在妳店里面混吧。”符洁朝她眨了眨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妳又闯祸了吗?”她担心的问。 “别说的我好像老是在闯祸的样子。”符洁皱眉为自己辩驳。 “但妳的确是,不是吗?” “我只是教训了一些该教训的混蛋和禽兽而已。”符洁咬牙切齿的说。 来别人公司谈生意,竟然还敢调戏女职员,最混蛋的是,上头的人明知道那家伙在对公司女职员上下其手,却装作视而不见,让她火大的直接把咖啡往那混蛋家伙身上泼。 当然,结果就是她被斥责了一顿,还要她对那混蛋鞠躬道歉,所以心情极度不爽的她,皮包背了就直接离开公司,早退了。 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邝茵茵不用问,也猜得出来她大概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算了,天气冷,便当凉得快,我们快点吃饭吧。”她清了清桌子,好让两人有地方坐下来吃便当。 “我买了妳最喜欢吃的鸡排便当喔,饮料隔壁买吧。我请吃便当,妳请喝饮料。”符洁咧嘴道,将便当从袋子里拿出来,鸡排的那个放到她面前,自己的则是排骨。 “妳要现在喝,还是吃饱后再喝?”邝茵茵微笑的点头问道。 “吃饱再喝。” “不过说真的,妳冲动的脾气是不是应该要稍微改一下,或者遏制一下?”邝茵茵边吃边说。 “好端端的干么突然说起教来,妳都快变成我妈第二了。”符洁看了她一眼,撇嘴道。 “最近看新闻,好像失业率愈来愈高了,好多公司都在裁员。” “所以妳担心我会被裁员?” “是有点担心,如果妳再这么冲动多管闲事的话。”邝茵茵老实的点头道。 “如果真因此而被裁员的话,那我也认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因为多管闲事而失去工作,最重要的是,我住在家里,即使失业了,也还有父母养,饿不死的啦!”符洁笑嘻嘻的回应,丝毫不在意。 “妳真的是……”邝茵茵失笑的摇了摇头,完全败给她。 “说到饿不死……”符洁将皮包拿过来,在里头翻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信封袋塞进她手里。“这个给妳!”她说。 “这是什么?”邝茵茵怀疑的问,然后将信封袋打开来看,只见里头有一叠千元大钞,金额至少超过两万块。“妳给我钱干么?”她抬起头来,一脸讶异不解的表情。 “投资。” “投资什么?” “妳的花店呀。我一直很羡慕妳可以当老板,所以有福同享,妳就让我花点钱入股,也享受一下当老板的快感吧。”符洁微笑解释。 邝茵茵感动到差点眼眶泛红滴下泪来。原来符洁知道因为经济不景气的关系,她的花店经营得愈来愈困难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拿钱帮她纾困。 她欠她的,不,应该说欠符洁他们这一家人的恩情,这辈子大概想还也还不完了吧。 “谢谢妳,符洁。钱,我会还妳的。”她哑声道谢。 “还什么?难道妳不愿意让我入股,成为妳的合伙人?”符洁挑高眉头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符洁迅速的打断她,“不过妳也知道我没什么钱,所以就让我按月给一点,然后再积少成多可以吧?” “符洁……” “好了,快吃、快吃,饭都冷了。真是讨人厌的冬天,妳说对不对?” “嗯。”压下喉间升起的哽咽与眼眶中的灼热感,邝茵茵低下头来,轻轻地应了一声。 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却觉得好温暖,真的……好温暖。 第五章 经济愈来愈不景气了,每天打开电视听到的报道都是有关景气差、公司裁员,和人民如何缩衣节食,以及到哪里捡便宜的新闻,难怪她花店的业绩会每况愈下,毕竟生活都快要有问题了,平常人又哪有什么多余的钱可以拿来买花搞浪漫呢? 邝茵茵一个人坐在门可罗雀的花店里,轻叹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要把花店给收了,免得愈赔愈多。 现在的她,别说是赚钱了,每个月的收入扣除进货的成本,连店租都快要付不出来了,若不是有符洁那每个月两万块的资助,她可能早就流落街头,连住处的房租都付不出来,生活费就更不用说了。 唉,全球经济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糟糕呢? 最糟糕的是,竟然被她碰到了。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她当初不是用贷款的方式开了这间店,否则,现在的她可能会死得更惨。 环顾眼前这间她经营了一年又两个月的小花店,虽然它只有1.5坪的大小,店里不管是冰箱还是桌椅都是二手的,确实她现在的生活重心与未来的希望,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结束它。 可是不结束它还能怎么办,虽然真要厚着脸皮一直用符洁的钱吗?还是去跟银行借钱?问题是,连薪资收入都没有的她能借的到钱吗? 不,或许借的到也说不一定,只要她拿那间房子去抵押贷款的话…… 不,不行,不能那样做。她用力的摇头甩开这不该有的想法,自病愈出院后,她没再回去那房子,既然下定了决心,也坚持了那么久,她绝对不能动那间房子,要原原本本的把它还给他。 他,还在新加坡吗?是打算要在那边定居,不再回来了吗? 邝茵茵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看见有客人走进店里,她起身扬起笑脸,反射性的开口道:“欢迎光——” 她的声音瞬间消失在唇边,脸上血色也跟着退去,整个人惊讶不已的看着刚走进她花店里的人。 那个近两年不见的前夫展又翼。 他几乎和两年前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发型没变,立体的五官还是那么的英挺有型,浑身散发出来的魅力依旧,气势也依旧,时间在他身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还是那么的帅,那么的风采逼人。 “小姐,我要买花。”他开口说,只看了她一眼,即将目光移到四周的花卉上。 他自然而然的言辞举止让邝茵茵倏地一愣,顿时心乱如麻。 他竟然没有认出她,她真的有变那么多吗? 即使有,那么茵茵花店这店名难道也不能让他稍微想到她吗?才两年的时间,他就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小姐?”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反应,引来他询问的声响。 “是。”她微微地低下头,走上前去。 既然他认不得她,那就这样吧,反正关于归还房子的事可以全权交给律师处理,她根本用不着出面,就当作不相识的彻底了解过去吧。 “先生想买怎样的花?”她客气的问道,就当他是一般的客人。 “红玫瑰。” “只要红玫瑰就够了吗?” “对。” “要指定花朵数量吗?还是由我来替您搭配?”她打开冰箱,将里头的玫瑰花搬出来,假装忙碌的询问。 “你有九十九朵可以卖给我吗?” 九十九朵是天长地久的意思,他想将这束代表承诺的爱情花束送给谁呢?老婆、女朋友,还是未婚妻?可以肯定的一件事,绝对不会是要送给她这个连认都认不出来的前妻。 心,有点痛。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会觉得心痛呢?不应该的。 “对不起,恐怕没这么多。”她沉声道歉。 “五十朵呢?” 五十朵代表的是无悔的爱。先是天长地久,再来是无悔的爱,如果她再说五十朵也没有呢?那他接下来会说要几朵?四十四朵?代表至死不渝。三十三朵?代表我爱你。 他一定很爱那个人,而能被他爱上的人,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曾经那样幸福过,虽然只是短暂的半年时光。 心又抽痛了一下,让她不得不用玫瑰花茎上的刺来转移疼痛。 食指刺了一个血洞,为何她不觉得痛? “五十朵吗?我算看。”她低头算着桶子里的玫瑰花,无巧不巧的竟然刚好有五十朵。”刚好,那我就全部包起来了?”她抬头问,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麻烦你了。” 即使更近距离的面对面,他依然没能将她认出来。 邝茵茵呀邝茵茵,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即使他真的认出你来,又如何呢?你是想听他冰冷的对你说一句”好久不见”,还是想要他称赞你真的变瘦变漂亮了呢?但问题在于,变瘦的你在他眼中真的变漂亮了吗?或者其实变丑了? 他说过不喜欢她太瘦,那时候的她还有六十公斤,后来瘦到五十几之后,他就愈来愈不给她好脸色看,到了后期甚至都碰都不想碰她,那时候她至少还有五十三、四公斤,现在却连五十公斤都不到。 此刻的她在他眼中,大概跟皮包骨的骷髅没两样,丑到不行吧?所以他才会认不得她,甚至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真是的,他们都已经离婚两年了,早就成了不相关的陌生人,她想这些是要做什么呢?还是快点把花包装好交给他,让他走吧。 之后,再来慢慢修补她心上因为他出现而再次被撕裂开来的旧伤痕。 “好了。这样包装您满意吗?”她将包好的花束拿给他看。 “多少钱?”他点头问道。 “一千八。” “好。”他说着拿出两千元递给她,然后说:”不用找了。”接着便主动伸手接去她手上的花束,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泪水迅速模糊了他离去的背影,让邝茵茵吓了自己一跳。 她在干什么,哭什么哭呀? 她厌恶的用力抹去眼眶中的泪水,弄清了视线,却看见已经跨出花店的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让她伸手拭泪的动作登时僵在半空中。 时间似乎在那一刹那停了下来,四目交接,她有些惊慌失措,而他脸上那副自在的陌生人模样却一点也没有改变,让她的张皇失措与泪水顿时变得可笑至极。 邝茵茵迅速的抹去眼眶里的泪水,装作没事般的朝他微微一笑。 “还有什么事吗?”她礼貌问。 “有。”他点头道,然后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听陈律师说,你要把那间房子还给我是吗?” 冷不防的一个问题,让邝茵茵瞬间目瞪口呆,脸上血色尽失。 什么陈律师,什么房子还给他?他……他知道她是谁?他早就认出她来了?! 她脑袋一片淆乱,耳边似乎有什么在嗡嗡作响,让她再度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会怎么想她刚才的泪水呢? “是吗?”他目不转睛的瞅着她再次询问,语气和刚才佯装陌生人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却让她的心痛在瞬间加剧。 即使认出她了,也不像与她多说一句话是吗? 即使看见她哭了,也当作没看见是吗? 他是不是宁愿从来不曾与她相遇,不曾与她有过那一段短暂的婚姻关系? 想一想也是,都已经有了可以送上九十九朵玫瑰花的对象了,他当然希望能和她这个”前妻”划分的愈干净愈好,以免被他现在所爱的人误会,不是吗? 她会成全他的。 “对。所有相关文件我都交给陈律师了,你只需要去陈律师那里签名盖章,以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她点头承认,并面无表情的向他保证。 “这是你的希望?”他沉默了一下,才问她。 应该是你的希望吧。她在心里苦涩的回答,却没有出声回应。 “可惜不能如你所愿,因为在那些文件里面你少签了一个名。”他对她说。”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到家里来补签吧,我喜欢速战速决,不喜欢拖泥带水。当然,如果你反悔了不想把房子还给我,你也可以不要来。”他看着她,模样有点儿像是在挑衅。 “我会去。”深吸口气,她接下他的挑衅。 “期待今晚的再相逢了。”他嘴角微扬,讥诮的说,然后转身离开。 来到阔别近两年的豪宅花园大厦,邝茵茵站在入口的大厅外,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怎么也跨不出走进大厅里的那一步。 她真的要上去吗? 他离开花店之后,冷静下来的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只差一个签名而已,他大可以交给陈律师,由陈律师拿来给她补签即可,为什么非要叫她走进一趟呢? 她想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 在计划什么? 她抬头看着直耸入夜空的豪宅大厦,好像这样就能看进位在二十七楼的房子里,除了他之外,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他要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为了要取信于他现在所爱的那个女人,让对方知道他和她这个前妻是真真切切的一刀两断了,男婚女嫁从此互不相关? 心痛从他下午突然走进花店以后就没有停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走出失婚的伤痛,没想到她只是那那些伤痛藏匿到连她都遗忘的角落,一旦不小心被翻开,却发现它们依然血流如注。 该进去吗? 也许她该打电话给陈律师,请他帮她走这一趟,因为她真的、真的不想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画面,连年前在他公司楼下已让她心碎过一次,她不想再碎一次,再死一次。 摇摇头,她正想退后转身离开,却被大厅内眼尖的警卫先生叫住了步伐。 “展太太!” 久违的称呼让她浑身僵硬。 她缓缓地回头,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似乎真是两年前的那位大楼警卫,他已推开大厅的玻璃门,大步下阶梯走向她。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詹先生有交代你会回来,要我把这副钥匙交给你。”警卫对她微笑说,然后拿出一把钥匙摊在手心上递给她。 那是她交给陈律师的家门钥匙。 他请警卫把钥匙交给她,是要她自己开门进屋吗?意思就是他并不在楼上,她只需要开门走进去,签了名再离开就行了? 她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接过钥匙,低声的对警卫说了谢谢,便举步往大厦里走去。 邝茵茵呀邝茵茵,为什么你总爱胡思乱想呢?下午在花店里,他不想认你,从头到尾都将你视为陌生人的举动,难道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他根本就不想再与你有所牵连!哪怕是不小心见了面也想当作不认识,又怎会明知道你要来这儿,却不避开的道理呢?你真笨。 电梯缓缓地升上二十七楼,来到她曾住过半年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后,她用手上的钥匙开了门,脱鞋走进屋里,却猝不及防的被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吓了一跳,猛然停住步伐。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早。” 展又翼看向她说,而她却不由自主的转动视线,在屋里寻找另外一个女人的踪影。 “你在找什么?”他疑惑的问她。 “你的女朋友、未婚妻,或是老婆。”她呢喃的回答,乱烘烘的脑袋却遏制不住的想东想西。 那女人是去了厕所,还是在房间里,是在客房、书房,还是主卧房呢?她已经住进这里,睡在那间她曾经睡过的主卧室的床上了吗? “你这是在吃醋吗?” 吃醋?是吗?她是在吃醋吗? 她只觉得心又痛了,脸部肌肉僵硬的想扯出一抹微笑都办不到,还有股冲动想立刻拔腿离开这里,以免待会儿看见那个女人从卧室里走出来时,她会遏制不住的泪如雨下,或事放声尖叫。这些反应就是在吃醋吗? 问题是,她有什么权力可以吃醋呢? 他早已不属于她,而这间房子,等她待会儿补签上缺少的那个签名之后,也将与她无关了,她有什么权力? “要补签名的文件在哪儿?”她开口问道,声音不禁变得有些哑涩。 “这里。”展又翼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牛皮纸袋,朝她扬了一下。 邝茵茵先站在原地深吸口气,才举步走向他。 “你在紧张什么,怕我会吃了你吗?”他看着她,轻讽的挑了挑眉头。 她假装没听到的走到茶几旁,伸手要拿他手上的纸袋,却被他一闪而过。 “你穿的这么多,看得我好热,先把外套脱掉,坐下来再签。”他指示的说。 “只是签一个名,签完就走,不用这么麻烦。”她直接拒绝。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吗?”沉默了两秒,他开口问。 “我以为你希望速战速决。”她也沉默了两秒,才苦涩的回答他。她只是如他所愿。 “的确。”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就听我的话,把外套脱掉,坐下来。”他不由分说的打断她。 文件在他手上,她如果要早点签好名离开,也只能乖乖听他的话把外套脱掉,然后挑一张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来。 “高领毛衣?我以为你不怕冷,从不穿毛衣的。”他看着她,眼神有些莫测高深。 “我已经坐下来了,可以把文件给我吗?”她说。 怎知他却听而不闻的带着那个装着文件的牛皮纸袋,起身走向开放式厨房,然后转头问她,”你想喝什么?” “什么都不用。” “咖啡也不要吗?” “不要。” “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喝咖啡。” “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事。” “你说得对,那就改喝牛奶吧。热牛奶好吗?” 邝茵茵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她从傍晚吃了一个面包到现在,肚子其实有点饿了,本来以为到这里签个名就可以离开回家煮东西吃,没想到刚才在楼下拖延了一点时间,上来后又被他绊住。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本钱可以饿肚子了,喝点热牛奶正好可以缓和她空腹的不舒服感。 “谢谢。”她伸手接过那杯热乎乎的牛奶,自然而然的以冰冷的双手圈包着杯子取暖,然后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你的手是怎么一回事?”展又翼沉声问道。虽然在她接去他端给她的牛奶时,只轻轻地碰到了一下,但是那冷得像冰块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她抬起头来,一脸不解。 “我说你的手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我的手怎么了?”邝茵茵将左手拿到眼前正面反面都看了一下,却突然落入他手中。 “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这么冰?以前你的手不管何时都是热的、温暖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紧紧地抓着她冰冷的小手,生气的质问她。 邝茵茵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的生气。她的手是冷是暖有这么重要吗?他真的在乎吗?毕竟以后他再也不会牵她的手了,不是吗? 她轻扯了下唇瓣,想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回来,怎知他却在一瞬间加重了力道,紧抓着他不放。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再次追问,一副没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身上的脂肪没了,所以燃烧不出热量而已。”她轻描淡写的说:”可以请你放手吗?” “比你瘦的人比比皆是,他们再怎么瘦,手也不会像你这么冰。你到底是怎么了,生病了吗?”他生气的说,语气里却透露出压抑不住的着急与担忧。 邝茵茵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脑袋糊成了一团。 他到底是关心她,还是想与她保持距离?为什么一下冷淡,一下又变得这么激动,好像他还在乎她似的。 他在乎她吗?还关心她吗? “你在乎吗?如果我真的生病了?”她不由自主的开口问。 “你生了什么病?”他脸色倏地一变。 “你在乎吗?”她紧盯着他,从容不迫的说。 “该死的,回答我,你生了什么病?”他激动的逼问,差点失控。 她生了什么病?所以她的手才会这么冷,所以她才会穿这么多衣服,所以她才会瘦成现在这个样子,活像一阵风吹来就会被吹走的样子。 “快点回答我!”迟迟等不到答案,他大声吼道。 “你在乎吗?”她轻声再问。 展又翼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几乎快被逼疯了。他都紧张、担心到快要发疯了,她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的在乎吗? 如果只有听他亲口说,她才愿意相信他的在乎,那他就说给她听! “是的,我在乎,我在乎,我在乎!这样你满意了吗?该死的你,快点回答我你到底生了什么病?”他朝她怒吼。 泪水一瞬间溢满眼眶,从邝茵茵眼中滚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 展又翼一下子便慌了手脚。 “怎么了?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凶,对你大声说话的,我只是……我……”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把她手上又热又烫的牛奶先拿到茶几上放妥,免得不小心打翻烫到她,然后再坐进沙发里,江眼泪流个不停的她揽到怀里,宝贝的抱着轻拍安抚着。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好吗?别哭了,我只是太着急,太担心了,所以口气才会急了点,一急就会变凶、变大声,你别哭了好吗?还是,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听他这么小心翼翼又轻声细语的对她说话,邝茵茵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掉的更急了些。 “你说……”她哽咽的低声道,差点没办法说话。 “什么?”他没听清楚。 “你说在乎我。”她抽抽噎噎的又说了一次。 “对,我很在乎你,非常在乎你,在乎到不能没有你!”他把她的话听成了疑问句,急切而温柔的再度向她表白。 她突然停止了哭泣声,抬起泪流满面的脸,以带着悲哀与伤痛的眼神看着他说:”但你爱的确实别人?” “什么别人?”他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送她花的那个女人。”她吸着鼻子说,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该赖在他怀中,因为这个位置早已不属于她了。”对不起。”她向他道歉,撑起自己想离开他的怀抱。 他长手一伸,瞬间又将她揽回怀里。 “对不起什么?”他低头凝视着她,见她泪水已不再滚落,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莫测高深。”你想知道我那束花送给了谁吗?”他问。 她原先已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毫无血色,她迅速的摇头,无声的请求他不要这么残忍。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完全不想。 但他却突然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笔直的走向他们以前的主卧室。 “展又翼?”他想干么?难不成那个女人真在他们的卧房里?“不要!” 她祈求的挣扎,想逃离他的残忍,他却坚定不移的抱着她,直挺挺的走进他们过去的卧房里。 邝茵茵迅速的闭上眼睛,不想看到有个女人躺在他们床上的画面。她甚至连声音都不想听到,而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张开眼睛。”他的声音依然穿过了她的双手,传进她耳里。 “不。”她拒绝的低喊,不只心痛,还全身颤抖。 “我这辈子,只送花给一个女人过。”他的声音再度透进她耳里。“那个女人名字叫做邝茵茵。” 脑袋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四周也变得一片祥和宁静,邝茵茵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要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美梦? 他说他只送花给一个女人过,那个人叫做邝茵茵?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她不由自主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脸就在眼前,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冷眼旁观的冷漠疏离,取而代之的是她所想念、习惯的无尽温柔,与因宠溺而不忍苛责的淡淡无奈。 “看那边。”他用下巴指着前方对她说。 她茫然的转头看去,只见一束非常眼熟、眼熟到她仍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包装它的红玫瑰花束,蓦然出现在他眼前。 她呆若木鸡的看着它,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也不敢多想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他带她来看它又有何用意? “送你的。” 她的话让她倏然转头看向他,感觉鼻头迅速发酵,眼眶灼热,但她依然不敢去想他的用意,只能凝望着他哑声问道:“为什么?” “你说呢?”他没给她正面答复,却低头吻住了她。 第六章 好久了,久到邝茵茵都忘了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温热、柔软又激烈到足以令她无法自由呼吸的热情,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烧成灰尽。 她仅呆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搂住他脖子,张开唇瓣迎接他炽热狂猛的热情,同时释放自己对他的想念,以及从未褪色或逝去的爱情。 她是那么的爱他,爱到心都痛了,他知道吗? 他怎么能爱上别人,怎么能和她离婚,怎么能离开她两年对她不闻不问?他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痛苦到差一点死掉? 他的吻带着热切、渴望与些许的粗鲁吞噬着她,她也不遑多让的热情回应他。 欲火由一个吻点燃,迅速燎原到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将她抱上了他们的床,倾身压在她主动分开的双腿间,一手罩住她没有以前那般丰满,却依然饱满而紧实的胸部揉捏着,另一手则迫不及待的解开她裤子的钮扣与拉链,直接入侵到她双腿间,挑弄她的热情与欲望。 “翼……”她不由自主的低喊一声,弓身而起,不知道要迎向它,还是逃脱这来得又急又快的激情。 但他根本不许她逃,直接以天生的优势压制着弓起身的她,用手将她推向第一个高潮。 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叫声,低哑而狂野,接着便坠入了欢愉中,全身无力的飘浮在满足之中,任他在她身上动手动脚,并迅速脱去她的裤子、身上的羊毛背心和高领毛衣。 “你穿得太多了。”他开口抱怨,低沉的声音里有着轻喘,双手继续忙碌着。 邝茵茵无力的扯唇微笑,笑容却在下一秒钟蓦然僵住。 她急忙伸手捉住他正打算一鼓作气脱去她身上最后两件衣服的手,叫道:“等一下!” “等什么?”他轻愣了下,微抬起头来问她。 邝茵茵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能用她现在脑袋里唯一想到的方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换我来。”她说,然后趁他不注意时将他推倒在床上,翻身与他调换位置,改由自己压坐在他身上。 展又翼挑高眉头,有点意外,却同时透露出感兴趣与欢迎的表情。 “好。”他将双手枕在脑后,一派悠闲的将主导权交给她,但紧崩的身体却因期待与想像力而在暖意变得更加紧崩。 看着将自己完全交给她而安静躺在她身下,完美又俊帅的他,邝茵茵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慢慢加速,连呼吸也一样。 自从离婚之后,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碰触得到他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结实的腹部,和他身上线条分明的肌肉,臂肌、胸肌、腹肌…… 在事后的寂静中,她贴在他心上,听着他们一样浅促的呼吸以及心跳声,既满足又全身无力、昏昏欲睡之际,他的手突然从她的俏臀上滑进她未来得及脱去的上衣里,企图脱去她的衣服。 “等、等一下。”她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被吓跑了,急忙伸手阻止他。 “怎么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解。 她的脑袋拚命转动,要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但脑袋却一片空白。 这时,“咕噜”一声突然从她肚子里传出,让她差点没因获救而喊出谢天谢地这句话来。 “我肚子饿了。”她理直气壮的说。 “你晚餐没吃?”他不禁皱起眉头。 “只吃了一个面包。” 静默三秒,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你还在减肥?” 邝茵茵忍不住白他一眼。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肥可以减呀?他说话前都不用大脑的哟。 “我在增肥!面包只是餐前点心,本来想回去再煮东西来吃,谁知道……”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他们两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是一时天协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回答让展又翼松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俏臀,将她从自己身上移了下来。 “想吃什么,我去煮给你吃。”他跳下床,一边迅速地穿上衣服,一边问她。 “你会煮什么?”她记得过去的他和自己一样不擅厨艺。 “什么都会煮,不过家里好像只有面,吃面好吗?” 邝茵茵以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他,实在没办法相信他什么都会煮。 “不信?”他问。 她老实的点点头。 “我现在先去煮面给你吃,等吃了以后你就会相信了,等着。”说完,他倾身吻了她一下,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床上少了他,突然变和有些冷。 邝茵茵只躺了一会儿,便忍不住爬起来把衣服穿上,跟着步出房间,走进厨房去看他为她下厨的模样。 他在厨房里的样子还真的是有模有样,看得她惊奇不已,甚至当她亲口尝到他所煮的面时,只能用“惊为天人”这四个字形容。 饱餐一顿后,她随即肚饱眼皮松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他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都没能将她吵醒。 她是真的累坏了,体力大不如前呀。 茵茵花店的生意比前一阵子好了许多,至少收支已从负数变成了正数,而这全都该感谢某人现在任职公司的公关部捧场,因为他们只需要每个月开一场记者说明会,就足够帮她由负转正了。 她并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对方不会平白无故光顾她这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花店,自然是有某人“关说”或“命令”,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邝茵茵感到疑问的,其实不只这件事。 关于他们两现在这种暧昧不清,像朋友却不是朋友”是情人却又不像情人的关系,说真的,她也是充满了疑惑。 那一天与他上床之后,他们陆续又同床共枕了好几次,但每次事后,他们两却都像鸵鸟一样,没有人愿意主动的起他们目前的关系问题。 她爱他,爱得情不自禁、执迷不悔,所以只要他想要她,她都会无条件的像飞蛾扑火般的投入他怀中,哪怕突然有一天又因他而伤痕累累、痛不欲生,她也在所不辞。 可是他呢? 他对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和感情和她再续前缘的? 她不的过往,不问过去,怕的是触及会伤心,而他呢? 当年离婚是他提的,身边有第三者的人是他,提着行李离开的人也是他;而今突然出现,介入她好不容易才平静焉的生活,买花送她、亲吻她、抱她、亲自下厨煮东西给她吃,甚至在她不注意时偷塞钱进她皮包里的人也都是他,他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想要与她复合,他可以开口直说,他应该知道以她爱他的程度,绝对会无条件同意的,可是他并没有要求。 如果他对她还有情,还有一点爱她的话,他也可以跟她说;可是这段两人相处的日子里,他却是连一句“我还是喜欢你”,类似这样的话都没跟她说过。 心头闷闷的,她为了他们不明确的关系与未来感到郁闷。 虽然说能够呆在他身边继续爱他,已经让她满足,感谢老天对她的疼爱,幸福还想更幸福。 不想成为贪得无厌的人,她只能尽力逼自己不要去想。 但是,谈何容易? 邝茵茵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口气,随着她叹气声同时响起的是店里的电话。 “铃铃……” 她伸手接起。 “茵茵花店,您好。” “你在做什么?” 是他。 “发呆。”事实上是想你。 “这么闲呀,还有时间发呆?” “是呀,不只有时间发呆,还有时间剪分岔、修指甲。” 他叹息的说,没客人上门,她有什么办法? “既然这么闲,陪我去吃饭吧。” “啊?”邝茵茵轻愣了下,正想问什么时候,现在吗?没想到电话却突然断了线。“喂?喂?” “既然没客人,提早打烊应该没关系吧?” 他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让她愕然的迅速转身,只见他正倚在门边,好整以暇的对着她微笑。 “你怎么来了?”她挂了话筒,讶然的问。 “来接你陪我去吃饭。” “现在吗?”她看了下手表,“下午两点半是要吃午餐,还是晚餐?”她不解的问。 “下午茶你觉得怎样?”他似笑非笑的说:“有问题吗?” “我是没问题,问题是你不用上班吗?”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 “你该不会被裁员了吧?”邝茵茵一脸欲言又止,怀疑的看了他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询问。 “啊?”展又翼一呆。 “你知道最近景气低迷,很多企业纷纷裁员减薪,上次就有一个原本在一间大公司里做经理的客人被裁员后,无奈的跟我说“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这句话。”她不禁替他担忧。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无奈吗?”展又翼哭笑不得的反问。 邝茵茵愣了一下,看他一脸从容光焕发的模样,她老实的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那就是了。放心吧,我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最糟糕的情况顶多是降薪个几%,和大环境共体时难而已悄过以公司目前的营运状况,还用不着这么做。” “真的吗?” “没必要骗你。好了,可以走了吗?只需把门关上再上锁就行了吧?”他言归正传。 她点头,脱掉身上工作的围裙,拿起外套、皮包和店门钥匙往外走。 “钥匙给我,你先把外套穿起来。”他朝她伸手道。 邝茵茵点点头,把钥匙交给他,再把外套穿上。当她把外套的拉链拉上时,他也把店门锁好了,转过身来,帮她把外套上的帽子从后拉起来,为她戴上。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带她走身停车的地方。 他的手好暖,不仅温暖了她的手,也温暖了她的心。 他开车载她到101,说是要去喝下午茶,结果却带着她逛街,买了一堆御寒的东西,手套、围巾、帽子、衣服、裤子、鞋子、乳液、护唇膏…… 好吧,并不是只有御寒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一堆东西,而且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感觉就像回到他们还没离婚前那段幸福的时光,让她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知不知道没有一对离了婚的夫妻,会像他们现在这样,又是约会,又是做爱,他又拿钱给她花,又为她下厨的,做尽一切正常又相爱的夫妻才会做的事? 重点是,他却又绝口不提两人复合或是感情的问题。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又为什么在离开了两年后突然出现,又突然对她这么好呢?他该不会是忘了,他们两已经离婚的事实吧? 不该想的,告诉自己不要想的,结果还真是谈何容易。唉! “干么叹气?陪我逛街这么无聊吗?”他问道。 “我以为你是要我陪你去喝下午茶,而不是逛街。”她拉回思绪。 “错了,我说的是陪我去吃饭。”说着,他看了一下手表,六点十分。“时间刚刚好,我们去吃饭吧。”他再度握住她的手,牵着就走。 “所以你说的吃饭指的是晚餐?” “嗯哼。” “你要我说什么?”她只能无言以对。两点半就带她出来说要去吃东西,结果要吃的竟然是晚餐。如果她信了他要去喝下午茶而空腹等着,这会儿她岂不是早饿昏了? “你可以说谢谢,也可以说我好感动。”展又翼看了她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建议道。 “感动什么?” “有得吃又有得拿,难道不该觉得感动吗?”他扬了下手上提的血拼成果,对她挑了挑眉头。 邝茵茵一愣,遏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真是败给他了。 “是,我好感动。”她大声的说,也逗得他笑了起来。 俊男美女的组合——尤其是高个子的俊男美女,总是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一个四十几岁,有点儿像星探般的男人,突然挡住他们的去路,朝他们递上名片。 “可以耽误两位一点时间吗?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兼差做模特儿——” “没兴趣。”展又翼一句话就把对方堵死。 “你别拒绝得这么快,两位给人的感觉真的非常好,一路走来,就像是聚光体、发光源般的,吸引着所有路人们的目光,我相信——” “我说了没兴趣。” 展又翼再次开口,脸上表情冷得像冰,冻得对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不想放弃这难得一见的人才。 两个不成,一个也行,他抱着希望看向女生。 “那这位小姐——” “她一样没兴趣!” 如果说展又翼刚才脸上的表情冷得像冰,那这会就像是地狱阎王,吓死人的可怕。 星探不由自主的被吓退了一步,然后浑身僵硬,结结巴巴的向阎王鞠躬道歉。“是,是吗?……那对不起……呃,请慢、慢走……再见。”转身,一溜烟跑掉。 “你干么这么凶,把人吓跑了。”邝茵茵觉得有点好笑。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他沉默了一下,问道。 “可惜什么?” “本来有机会可以当模特儿的。” “是有点可惜。”她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展又翼倏地抿紧了唇瓣。“如果你觉得可惜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他准冷声道,把刚才星探的名片塞进她手中。 “你在生气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 那冷漠的声音一听就是有。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对当模特儿一点兴趣也没有。”她认真的对他声明。 而且说真的,她即使有兴趣也早就推动了那个资格,因为在她身上有一道非常丑陋的疤痕,非常非常的丑,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为了那道疤,每次与他亲热的时候,她都得化被动为主动,小心翼翼地不让他的手触摸到它。 她也知道再撑也撑不了多久了,因为他已经开始起疑。 她真的很后悔当初没听他的话,更害怕当他发现那道因腹膜炎开刀留下的伤口时,他会有什么反应? 生气?冷嘲热讽?或者是意思意思的安慰她几句? 不管结果是哪一种,她都不想面对。 不地她最不想面对的却是因疤痕而提及过往,然后打乱了现在两人和平相处的模式。 很矛盾对不对?她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对她有何感情或想法,却又害怕知道。 其实说穿了,她就是胆小,怕再度失去他。 她呀,根本就不勇敢也不坚强,至少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没有用,真的很没用。 晚餐的气氛,因星探的插曲而变得有点不自然。 邝茵茵不懂她都已经跟他说了自己对模特儿一点兴趣都没有,还当面把那张名片撕了,丢进垃圾桶里,为什么他还是郁郁寡欢、眉头紧蹙,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有人不开心,晚餐又怎能吃得尽兴? 甜点还没上,他们便起身买单,走出餐厅,结束这顿不甚愉快的晚餐,然后他开车送她回家。 她以为他会载她回他们的家,结果他却送她回她家,然后一个人开车离去,连一句再见的话都没有说。 心,又被伤了。 结束了吗? 今天下午的约会,百货公司里的血拼,还有五星级的晚餐,是他送给她的分手礼物吗? 不想这么想,只会让自己更伤心,但眼泪却先行一步从她眼眶滴落下来。 她闭上眼睛,却关不住泪水。 为同一个男人失恋两次,心碎两次,她是不是很笨?是不是笨得可以? 然而,如果他在消失一段时间后,又第三度回过头来找她,这次她会拒绝他吗?会将他从身边推开吗?会吗? 不会。 她想,她不是大笨蛋,就是个疯子,为爱疯逛的疯子。 她怎么如此爱他,有得无怨无悔,执迷不悟? 而他呢? 问天不语,只有泪千行。 第七章 不必等他第三度回过头来找她,邝茵茵已自动找上门了。 走进豪宅大厦的大厅,警卫亲切的朝她点了点头,还唤了她一声“展太太”,她只是微笑点头,快速经过,走进电梯。 她从没有去纠正警卫对她的称呼,冠冕堂皇的理由是离婚是私人的事,没必要昭告天下。 但真正的理由却是为了自我欺骗,幻想她还是展太太,展又翼并没有跟她离婚,一切其实都只是恶梦一场,因为别人还是叫她展太太,不是吗? 很可笑对不对? 是呀,很可笑,但是幻想没有罪,尤其她幻想的时间也只有那短短的一分钟而已,一旦与警卫擦身而过后,她便得回到现实。 而现实是,她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 电梯到达二十七楼,她走出电梯,站在他家门前,突然犹豫了起来。 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确定要赌这么大吗? 确定不会后悔吗? 这可是关系到一条生命的大事呀,而这生命…… 邝茵茵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将双手轻贴在自己小腹上,虽然感觉不到任何动静,但是这里面现在正孕育着一条小生命。 是的,她怀孕了。 而这就是他在连续一个星期没找她,没与她联络,似乎已经明白表示他们玩完了之后,她还厚着脸皮来找他的原因。 孩子是两人共同拥有的,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自私的一个人决定孩子的去留,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 可是扪心自问,她真的只是单纯这样想,才来找他的吗?没有一点孤注一掷,想藉孩子来挽留他的想法吗? 幸运的话,他要孩子,并为了孩子愿意停驻在她身边。 但是,如果他不要孩子的话,她该怎么办呢?她真的有勇气、够坚强可以面对或随他的残忍和绝情吗? 对不起,宝宝,妈妈从来都没有不要你的意思,妈妈怎会不爱你、不要你呢?可是如果爸爸不要你,如果他不要你的话…… 心一阵紧缩的痛,让邝茵茵必须闭眼承受。 如果他真的不要她腹中的孩子的话,那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以她现在的情况都快要自身难保了,要怎么养活孩子? 她不希望孩子还没生下来就跟着她吃苦;不希望他生下来之后被人笑话没有爸爸;更不希望哪天当他懂事的向她询问起爸爸时,必须面对爸爸不要他的残酷事实。 怎么办,如果他真的不要这个孩子,甚至开口叫她去把孩子……把孩子拿掉的话,她该怎么办? 双腿突然一阵无力,让她直直往后踉跄了几步,直到撞到一面墙,有了依靠,她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没有瘫软落地。 不行,她还不够勇敢,没有那种勇气可以面对他的残忍无情,她不能赌,不能冒险,不能这么自私的拿孩子当筹码、当赌注,她不行! 用力的摇头,她打退堂鼓的倏地转身,决定离开,没想到电梯门却在这时候突然打开,展又翼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顿时面无血色。 “你怎么来了?”乍然见到她,展又翼下意识的讶问道,接着立刻注意到她苍白若纸的脸色。“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一个箭步来到她身边,攫住她的肩膀关心问道。 邝茵茵惊吓的迅速挣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展又翼蹙紧眉头。 “你怎么了?”他有些不悦的沉声问。 “我要走了。”撂下话,她迅速绕过他往电梯里走去,却被他一把抓住。 “为什么来了又要走?”他质问道。 她抬头看他,眼底尽是伤心难过。 “如果……”她尝试的开口想问他,却说不出口。耳边全是想像出来,他叫她把孩子拿掉的声音。 “如果什么?”等不到下文,他不耐的盯着她追问。 “我要走了。”她摇头,再次说道,想挣开他的手,他却紧紧地捉着她不放。 “进来。”开了门,他拉着她往屋里走。 “不要。”她抵抗着,声音却虚弱的几乎听不见。 于是他直接将她带进屋里,关上大门,笔直的将她带到沙发前,将她压进沙发里坐好。 她苍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昏倒一样,她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才一个星期不见,她就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展又翼生气的暗忖。 他坐在茶几边缘,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腿与双手间,一脸严肃的凝视着她。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敛容命令。 她迅速的摇了摇头,嘴巴抿得死紧,脸上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心急如焚的再问一次。 “不要问。”她哑声求道。 “你的脸色白得像鬼,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教我怎么能不问?”他遏制不住怒气的抓住她的肩膀,朝她低吼。 邝茵茵怔怔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低声问:“你关心我?” “废话!”展又翼有股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他隐忍怒气,表情严肃的询问她。 “你不是要和我分手?”没理会他的问题,邝茵茵只想寻求过去这一个星期来,深存在她心里的疑惑的解答。 “分什么手?”他瞪眼问道,脸上露出一丝怒意。“你想分手?” 她的头摇得波浪鼓似的,凝滞在眼眶中的泪水随之洒落,滴在他手背上。 “该死的!”展又翼遏制不住的低咒一声,却温柔的伸手擦去她的泪水,柔声请求道:“不要哭。” “为什么过去一个星期,你都不和我联络?”她泪眼婆娑的问他,不想让心中的疑问渐渐扩大,最终将她吞没。 展又翼微僵了下,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挣扎了一会儿才道:“我在惩罚自己。” 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依然如此强烈,害怕会打破他们目前和谐的相处,只能选择暂时离开,让自己冷静一下,并惩罚自己那天因为嫉妒而破坏气氛,使她觉得不愉快了。 邝茵茵错愕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在惩罚自己。”他又说了一次。 她怔愣的看着他,连眼泪都停了下来,不再掉落。 惩罚自己?她觉得他是在惩罚她。 “我不懂。”她摇头说。 “你不懂没关系,我懂就好了。现在告诉我,你怎会突然来找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专注的凝视着她。 邝茵茵嘴巴张了下,一副欲言又止样。 虽然已经证实他并没有要和她分手,但是他依然没有跟她说他爱她,也没提过要复合的话,她该让他知道她怀孕的事吗?他若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是高兴、震惊、难以置信,或者是不悦、发怒? “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启齿?”他拧着眉道。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像豁出去般迅速说道:“我怀孕了。”然后就闭紧嘴巴。 四周突然一片沉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邝茵茵紧张得不敢张开眼睛去看他的反应,耳朵却努力地搜索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希望能够听见一点来自他的动静,这样她就可以知道他的反应了。 可是她听了又听,四周除了沉静还是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 她等了许久,也忍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疑惑,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他眉头紧蹙,略带苍白的脸。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没人开口说话,她却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对不起。”她低下头,哑然道歉,眼眶已迅速盈满泪水。 听见她的道歉,展又翼倏地一颤,整个人遏制不住的轻晃了一下。 “不!”他猛地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得她差点无法呼吸。 “翼?”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没有好好保护你,才让你失去我们的孩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地抱着她,哑声道歉,声音有点像在哽咽。 失去孩子?什么?邝茵茵一阵愕然。 “等、等一下。”她挣扎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叫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失去孩子呀,谁告诉你我失去孩子了?” 这下愕然呆住的人变成了展又翼。 “没有失去?”他低头看她。 “没有。”她的喉咙有些紧,因为他的眼眶真的红红的,眼中还有泪光在闪动。 “孩子还在?”他又问,声音粗嗄。 “还在。” “真的?” 她认真的对他点点头,怕他不相信,还一点再点。 展又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突然一阵沉默,因为他不知道究竟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那你为什么一脸苍白虚弱的样子,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表情?害我以为……以为……” “以为我流产了?”她接口道。 “嗯。”结果他还是没办法生她的气,反倒觉得有点尴尬。 邝茵茵却好感动。原来他一脸苍白,并不是因为太过震惊,难以接受她怀孕的事,相反的,是因为误会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才会震惊得一脸苍白。 “所以,你要这个孩子?”她哑声问。 “你这是什么废话,我当然要!”他差点没吼她,接着一顿,忐忑询问:“你不要吗?” “我要!我要!”她激动的回答,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所以,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是吗?这是真的吗?”他温柔的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嗯,是真的。”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了。 “是不是每一个要做妈妈的人都这么爱哭?”他再度为她拭去泪水,好奇的柔声轻问。 “也许。”她微笑,如花朵绽放。 他看了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她唇,也吻住她的笑。 “你很开心?”眷恋的吻了她一会儿后,他抬头问她。 “嗯。”她用力的点头,将脸埋进他怀里。 开心这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觉。她不仅开心,还很激动、很感动,还有充满了对他以及对老天的感谢,感谢他没有让她失望,感谢他没有不要孩子,感谢老天让她鼓起了勇气跟他坦白了怀孕的事,她真的很感谢、很感谢。 “谢谢你,谢谢。”她遏制不住的对他道谢。 “你是开心到昏了头吗?怎么说起傻话来了?”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 既然他都说她在说傻话了,那就让她问一个更傻的问题好了。 “你会养我们吗?”她闷声询问,因为现在经济真的是太不景气了,她很怕孩子生下来之后,得跟着没有能力的她吃苦。 展又翼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对她猛皱眉头。 “你到底在讲什么傻话!” “就是……你知道现在经济有多不景气,靠我的花店连我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所以……” “所以什么?”他好整以暇的瞅着她,等着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更傻的话。 已从他的反应得到答案的邝茵茵决定适可而止。她摇摇头,然后说:“我肚子饿了。” “你晚餐还没吃?”听见她让自己挨饿,他立刻变脸。 来找他之前,她紧张不安,担心到都快要死了,哪里吃得下东西? “我本来想回家再煮东西来吃。”刀赶紧亡羊补牢的解释。 “你干脆说你想到这里来,再叫我煮给你吃不是比较快?”他瞪眼道。 “哈哈,被你看穿了。”她想用傻笑混过去。 他不禁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我去煮,等我一下。”说完,他认命的走向厨房,为他孩子的妈洗手做羹汤。 什么叫母凭子贵,邝茵茵这下子真的是有很深很深的体认。 从那天之后,他不仅每天接送她到花店上下班,还主动替她搬了家,接她回去与他同住。 除此之外,他还将她侍奉得像在伺候老佛爷一样,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真的是夸张到她自己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但他依然没有开口跟她求婚,或者是提复合的事,这让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人果真是一种贪心无度的动物,一开始她只要能继续待在他身边爱他,便心满意足;后来有了身孕,她又想,只要他愿意承认孩子、接受孩子,她便再无所求;可是现在,她却又开始奢望能够与他拥有合法的婚姻关系。 她真的是一个既贪心又不知足的人,对不对? 连她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明知道贪心不足很令人厌恶,她却无法遏制自己的觊觎与贪心,每天每夜、无时无刻都在祈祷,希望他下一秒或下一刻就会向她未婚或提起关于两人复合的事,然而却一再的被失望所伤,日复一日。 她的心痛已不再,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感,而且一天比一天还要苦涩,简直苦不堪言。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他说过他在乎她,为她做的一切也让她深刻的感觉到他的在乎与开心,还有他始终没有对她说出口的爱,但是为什么他就是绝口不提婚姻呢? 会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原因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怕的应该不是婚姻,而是她这个当年让他因“受到了”而提出离婚的前妻吧? 提到“受到了”,说真的,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当初的“受到了”指的是什么。是她的肥胖,还是她对家事一窍不通,抑或者她当初的疯狂减肥行为?也或许是其他真正的原因,例如当年在他公司楼下看到的那个女人,才是他提出离婚的主因? 现在想来,她的不安其来有自。连当年在有婚姻保障的情况下,她都会失去他了;现在少了婚姻这层保障,教她如何心安得下来? 不想叹气,但是——唉!她还是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口气。 摇了摇头,邝茵茵站起身来,决定替自己找点事做,免得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无病呻吟下去。 她还没想到要做什么,就看见将近半个月不见的符洁走进花店,她立刻开心的迎向她,开起玩笑来。 “最近要见到你还真是困难呀,大忙人。” “干么这样?你明知道我在忙什么,又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符洁白她一眼,然后举起手上的伴手礼说:“而且你看,我还带了咖啡来给你。” 离职好几个月的符洁,最近终于找到自己未来的人生目标,正在学习所有有关咖啡的知识,打算开一间咖啡店。 “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的善不适合喝咖啡?”她似笑非笑的斜睨她手上的咖啡豆一眼。她可是个孕妇耶,有没有搞错? “你不能喝,你前夫可以喝呀。你不是说他每天都会喝?”符洁振振有词的解释。 “所以咖啡是要送他的,不是送我的?” “送你和送他有什么差别,这位小姐?你是故意要跟我抬杠是不是!”符洁又瞪她一眼。 “是呀,你终于发现啦。”她咧嘴笑了笑,半晌后才正经的问:“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你的咖啡课程都结束啦?” “还没。” “那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她疑惑的问,还以为她终于忙完,可以暂时来陪陪她,转移她近来贪心不足又无病呻吟的注意力说。 “来送喜帖。”符洁咧嘴笑道。 “谁的喜帖?”她眨了眨眼,不解的问。 符洁朝她神秘的一笑,然后才说:“我的。” 邝茵茵张口结舌的瞪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你的?”她忍不住以高八度音嚷嚷。 “对。”符洁笑开,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一封粉红色领土递给她。“喏,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喔,只给几个好肱,里头还写满了我诚挚的邀请,以及这些年来对你的感谢,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说完,符洁朝她挥挥手,转身就要走,她赶紧伸手将她拉住。 “等一下,你才来一下而已,要走去哪里?”邝茵茵紧抓着她问。 “送喜帖给其他人。” “姜承极呢?”他是符洁的阿娜答。“叫他去送,你留下来陪我聊天。”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诉苦的对象,她还不想放人。 “今天非假日,他在上班。而且我送的都是我的朋友,他来干么?”符洁笑着回道,“我改天再来找你聊天啦,拜。” 她都这样说了,还露出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邝茵茵也只能放人了。 看完符洁送来的喜帖,她带着微笑与祝福,小心地将喜帖收好,放进皮包中,免得忘了带回家。 好了,现在她要干么呢?环顾着店,她正努力的想找事情来做时,店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铃铃……”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是吗?她伸手接起电话。 “茵茵花店,您好。” “是我,你在忙吗?” 他的声音让她脸上瞬间泛起了微笑。 “没有,怎会打电话来,你该不会又要找我去喝下午茶吧?”她开玩笑的问,却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店门外寻找他的身影。 “猜错了。”他说。 “那是要找我去吃晚餐?”这个笑话他说过。 “哈哈,你学我说话。不过还是猜错了。” “那,不会是要预约明天的午餐吧?”她转了下眼珠,再猜。 他在电话那头大笑一声。“这个有创意,还不错。不过也不是。” “都不是?那算了,我放弃。”懒得再猜了。 “我现在人在机场。”他公开谜底。 “机场?”她一愣。“松山机场还是桃园机场?你怎么会在机场,去接人吗?” “我要去新加坡一趟,可能要花个两、三天才会回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她眉头轻蹙,开心的问。 “那边的公司出了工安意外,有点严重,我必须亲自过去了解情况。” “会不会有危险?”她担心的询问。 “不会,我只是去了解状况而已,并没有要深入工安意外的现场,所以不会有危险。倒是你,这两、三天我不在,你上下班的时候要小心点,不要去挤公车或捷运,要搭计程车知道吗?还有,三餐要准时吃,宵夜也要吃,知道吗?另外,不要搬重的东西,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回医院给医生看,不要忽视它,也不要忍耐,叫符洁陪你去。还有……” “好了,我会小心的,你就放心、安心的去工作,用不着担心我。”邝茵茵不得不打断他,否则他可能再说上一个小时仍不肯罢休。 “有任何事都要打电话告诉我。”他沉静了一下,慎重交代。 “好。”她无声的微笑,柔声回应。 “我会尽早回来。”他承诺。 “嗯。” “不要太想我。” 她轻笑出声。 “我要上飞机了,要拍电话喽?” “嗯。”她点头应声,在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之后,才不舍的将话筒挂上。 两、三天才会回来呀…… 怎么办?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第八章 接到展又翼打来的电话,说他正在新加坡机场,准备上飞机回台湾了,邝茵茵高兴得几乎没办法专心工作,几度把客人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之后,干脆提早将店打烊,招了辆计程车到桃园机场为他接机。 她并没有告诉他她会来接他,事实上,因为太了解她了,他在电话里还特地交代她不准到机场来,如果花店提早打烊就早点回家休息,好好地在家里等他回去。 其实不能怪她,谁教他的出差从两、三天延至四、五天,最后变成了整整一个星期,害她的想念都快要泛滥成灾了,可以提早个一、两个小时见到他,她即使被骂也甘之如饴。 从航站柜台查到他乘坐的飞机在十分钟前已经抵达,她急忙走到出口处引领眺望的等着他。 时间八点十分,虽是非假日,但因为已过了下班时间,所以接机大厅里挤满了前来接机的人潮,尤其是在旅客出口处。 邝茵茵在连声“对不起”后,终于挤到稍微前面一点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每一个拖着行李从出口处走出来的人。 她安静地等着,身边来接机的人一个换过一个,一脸期待的来,一脸欣喜的走。 她现在是不是也是一脸期待呢?而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一脸欣喜的飞扑向那个她等待的人呢?再五分钟?再十分钟?还是再二十分钟?抑或者下一秒就会轮到她呢? 她望眼欲穿的盯紧着出口,终于看见他的身影走进她的视线中,她张开嘴巴正想呼唤他时,却看见有个大美女跟在他身边。 美女粲笑如花的和他说着话,他也回以微笑,还体贴的伸手将那女人手上的行李接过来提,即使那女人笑着摇头,似在跟他说不必了,他还是热心的将对方手上的行李全接了过来。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模样,就像金童玉女般的引人注目。 邝茵茵不想胡思乱想,但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却与两年前在他公司楼下所看见的画面重叠了起来,让她的心有种紧缩到快要被压碎的感觉。 她用力的摇头,甩开那感觉,再回过神,那两人却已走得好远。 她迅速地挤出人群,追了上去,结果竟看见那女人突然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亲吻了他。 天地似乎在一瞬间全冻结了起来,她动弹不得,只觉得全身冰冷。 因为他没有推开她。 符洁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担心的快要发疯了。 晚上,她突然接到茵茵求救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一边哭着,一边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就像是在向她求救一样,真的是快要把她吓死了。 还好当时她亲爱的未婚夫姜承极就在身边,先安抚她冷静下来,问清楚茵茵的所在之处后,立刻开车载她去接人。 她不知道茵茵怎会跑去机场,但八九不离十绝对和展又翼有关,因为她上回听茵茵说那家伙出差到新加坡去了,茵茵会到机场,是因为那家伙回来了吗?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茵茵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简直就和之前在医院里发现她的那时候差不多。 可恶的展又翼,该死的展又翼,他这回又做了什么该死的好事,让茵茵这么难过?上一次,她不在茵茵身边,不能为茵茵讨回公道;但是这一次,如果真是那家伙又害得茵茵如此难过的话,他就死定了! “医生,她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符洁着急的问刚刚听完诊的医生。 因为茵茵一被他们扶上车就昏过去,他们担心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会有什么万一,便直接将她载到医院挂急诊。 “腹中胎儿没事,不过孕妇的心跳偏快,血压也偏高。”医生据实回答。 “那现在该怎么办?” “先观察一下,看她的心跳和血压会不会恢复正常,其他的诊断得等她清醒。”医生说完,便换到另一床去诊疗其他急诊患者。 符洁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无血色的茵茵,既心疼又火大。沸腾在胸口的怒气让她再不找出口发泄,就要烫伤自己。 她打开茵茵的皮包,用力的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姜承极问。 “手机、电话、名片,任何可以让我联络得到展又翼那个混蛋家伙的东西。”她咬牙切齿的说。奇怪了,茵茵的手机怎么不在皮包里,难道是掉在机场了? “如果你想找他的话,他待会儿就来了。” “什么?”符洁瞬间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他。 “刚才我去停车的时候,你放在车上的手机响了,所以,我帮你接了那通电话。” “是他?” “嗯。”姜承极点头。 “他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他找我干嘛?”符洁怒气冲冲的说。 “想问邝茵茵有没有在你这儿。” “你怎么回答他?” “实话实说。” “意思就是他现在正在赶来的途中,就快到了?”符洁倏地眯眼冷笑,做出了摩拳擦掌的动作。 “别这么冲动,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后再说。”姜承极劝说,太了解她冲动的个性。 “放心,我会的。”符洁咬牙切齿,听起来一点也不像会心平气和。“帮我照顾一下茵茵,我到外头去等那家伙。” “你不让他先进来看看她吗?”他问。 “如果他是罪魁祸首的话,我为什么要?”说完,符洁将手上的东西全交给未婚夫,径自走到急诊室门口去堵人。 听见茵茵昏厥被送进医院,再听见符洁他们是去机场接她,然后才转去医院,展又翼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吻,茵茵一定是撞见那个画面了。该死的! 心急如焚的赶到医院,他跳下计程车,却连急诊室大门都还没来得及踏进去,就被茵茵的同学兼好友符洁强悍的挡住了去路。 “你做什么?”因为太过着急担心,他的口气不是很友善。 “做什么?我才想问你对茵茵做了什么,害她伤心难过到哭昏过去。”要比不友善,符洁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气得咬牙切齿的用力推了他一下。 “医生怎么说?她没事吧?”他一把抓住她,着急的询问邝茵茵的状况。 “你关心她吗?” “废话!”他咬牙斥责。 “那你为什么总是让她伤心,害她心碎?”她怒声质问。 “我要进去看她,你让开!”展又翼没理会她的追问,一心只想进去看邝茵茵,但符洁却完全不肯让路。 “除非把话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让你过的。”她坚持说。 “你要我说什么,那是我和茵茵的事。” “是呀,你和茵茵的事,那为什么每次陪她进医院、照顾她的人都是我?”她嘲讽的问他。 “什么叫每次?”他一怔,立刻沉声问道:“除了现在这次,还有哪一次?” “问得真好。敢情你不知道茵茵之前为你住院住了半年之久?”符洁极尽嘲讽之能事。 他震惊得无法动弹。“你在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你和她离婚的时候。” 他不由自主的摇头,不相信会有这种事。茵茵竟然在医院住了半年? “为什么?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在医院住半年那么久的时间,为什么?”他紧盯着她问。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符洁冷嘲热讽的斜睨他。“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对茵茵的感情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虚情假意?如果你不爱她,就离她远一点!” “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我对她的感情就不曾变过。” “说的真好听。如果你对茵茵的感情从没变过的话,当初为什么要和她离婚?害她伤心欲绝,得了腹膜炎切掉三分之一个胃之后,又得了忧郁症和厌食症,差点没死掉。” 展又翼的脸色瞬间白成一片。 “你说什么?”他突然扣住她的手,抓得她的手好痛。 虽然手被抓得很痛,但符洁却毫不退缩。 “你刚才不是问我还有哪一次吗?就是那一次。”她目不转睛的瞪着他,控诉着他的不是,“你知道我在医院遇见茵茵的时候,她是几公斤吗?三十五公斤!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足足少了将近一半的体重,整个人看起来就跟皮包骨的骷髅没两样,一个人孤伶伶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言不语,彷佛安静的在等待死亡。” 展又翼面无血色的摇着头,松开她的手,因大受打击而踉跄的退了一步。 符洁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 “你能想象那画面有多让人震惊与心疼吗?” 他退后一步,她就逼前一步。 “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大的心力与时间,才帮她走出忧郁症和厌食症,让她逐渐恢复健康,恢复生活与笑容。可是你这个混蛋,既然都已经走了、离开她了,不要她了,为什么还要回过头来招惹她?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不好好待她,要害得她这么伤心?我真的是……真的是……” 遏制不住体内的愤怒情绪,符洁陡然握紧拳头,狠狠地就朝他腹部猛击出一拳。 展又翼被打得半弯下腰,向后踉跄了几步,但是他感觉到痛的却不是被打的地方,而是心。他的心好痛,痛到他快要无法呼吸。 她一个人孤伶伶的躺在病床上,只剩下三十五公斤的模样,不言不语的画面…… 他无法想象,因为一想他就会心痛会心碎。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腹膜炎,那是什么样的病,和她身上那伤疤有关系吗? 她以为他不知道,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其实趁她睡着后,他曾经偷掀她的衣服看她隐瞒了什么秘密在里头。 原本他猜可能是肥胖纹之类的东西,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东藏西躲,甚至不惜由被动改为主动,挑逗得他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对付她的上衣。没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道从她肋骨正下方,垂直画到她肚脐上超过十公分的伤疤。 那道伤疤让他震惊得一晚都没睡,事后却不敢开口询问。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或逃避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又在逃避什么。 三十五公斤? 那真是一个身高一六五公分的人所拥有的体重吗? 忧郁症? 厌食症?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呀? 泪水突然从展又翼眼眶滴落,吓了符洁一大跳,顿时不知所措,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不是很熟的大男人在她面前落泪。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她说那些话的确是为了要引发他的良心不安,让他心生自责,但是可没想要让一个大男人落泪呀。 “符洁,茵茵醒了。”姜承极从急诊室走出来说。 她真的是超级感谢阿娜答在此刻出现,让她可以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真的吗?”她迅速的转头问,接着便举步朝急诊室跑了进去,连看都不敢再看展又翼一眼,怕的是看到他拭泪的举动。 哇,怎么办?虽然他是罪有应得,但是她却有种良心不安的感觉呀? 急诊室的床上,邝茵茵一看见符洁走来,立刻伸手抹去泪水,强颜欢笑的想从病床上坐起来。 “别起来。”符洁迅速地来到她身边,将她按回床上。“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她一脸担忧的问。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邝茵茵摇头,硬挤了一抹微笑在脸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符洁蹙眉询问。 “没什么。”她摇头低语,神情哀伤。 “你又想得忧郁症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直接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符洁有些小生气。 “我没事。” “没事会差点哭晕在机场里?你说这话,连鬼都不相信!” 邝茵茵沉默不语。 “你不肯说,我叫展又翼来说!” “不要!”她陡然叫道,“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符洁,不要。”她不断地摇头乞求道。 “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在这里了。”符洁抬头看向前方。 邝茵茵倏地转头,一眼便撞进他深邃的目光中。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眸中有着深切而浓重的自责与歉意。 “不要。”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低喊出声,拒绝听他开口说对不起。 如果他真的开口跟她道歉,那就表示他承认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不要,不要啊! “如果你不想见他,我现在就把他赶走。”符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抿紧嘴唇,苦苦地挣扎,连她也不晓得到底是要他留下,还是要他走。 此刻的她只有一种感觉——心,好痛。 “看样子茵茵是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以后离茵茵愈远愈好,最好一辈子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听到没!” 听见符洁这样说,邝茵茵遏制不住的睁开眼,抓住她的手,对她微微摇头。 “不要。”她低声乞求。 “你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我以为你要我把他赶走。”符洁低下头来,看着她说。 邝茵茵无言的看着她,眼底盛满了挣扎、痛苦与哀伤。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想要他离开,自己却离不开他;想要不要爱得那么心痛,心却好痛、好痛。 “好好的和他谈一谈。”符洁突然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的对她说:“刚才我跟他说了你两年前生病住院的事,他震惊得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还滴下了眼泪……” 邝茵茵一脸震愕的转头看她。 眼泪? 他? 符洁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对她轻点了下头,然后直起身来看向展又翼。 “你们俩最好好好的谈一谈。”她说:“孕妇的身体没办法承受太过刺激的情绪,这一次孩子幸运没事,不代表下一次还会有这样的好运。所以,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们最好还是把话说清楚,看到底要分手,还是继续。” 说完,符洁拍了拍邝茵茵的手背,再给她一个“我是你永远的朋友、永远的依靠”的微笑后,拉着姜承极先行离开。 符洁一走,医生就来了,简单的问了她一些问题,交代了一些孕妇该注意的事项,并再帮她量了一次血压和脉搏,确定她已经没事之后,便宣布她可以回家了。 展又翼不放心的又问了医生许多问题,确定她真的没事后,便替她结了帐,缴了钱,小心翼翼地扶她离开急诊室,坐上门外排队等着载客的计程车,带她回家。 途中,两人都沉默不语,没有开口说话。 他并没有开口向她道歉,这一点让她既松了一口气,又惴惴不安,不知接下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他们俩还会有未来吗?还是真的到此为止,不再有瓜葛? 回到家,客厅里仍摆着他来不及拿进房里的行李。 看到行李就想到在机场他和别的女人接吻的画面,邝茵茵的脸色不自觉的又白了几分,脚步有些虚软。 展又翼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先问她吃晚餐没,她一摇头,就见他嘴巴一抿,露出想骂人却又强忍下来的表情,转身走进厨房里,为她张罗吃的。 他仍是关心她的,她可以感觉得到,但是为什么他可以一边关心她,一边亲吻别的女人呢?是因为他对她只有关心,没有爱吗?而关心的理由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吗?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闭上眼睛,却关不住泪水,它们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从她眼底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不要哭。” 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她睁开眼睛,完全没听见他走过来的脚步声。 你爱我吗?对我好、关心我,是因为我怀孕的关系吗?她好想这样问他,却发不出声音,问不出口。 “先吃东西,吃完以后,我们再谈。”他温柔地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走向餐桌,扶她坐下。 面对他煮的什锦汤面,邝茵茵只吃了两口,便因心情沉郁而食不下咽。她心不在焉的用筷子翻着汤里的料,却毫无食欲。 “再吃一点,除非你想再让自己的胃穿孔,变成腹膜炎。”他陡然开口说。 她浑身一僵,抬头看他,突然想起符洁在医院里跟她说的话,她已经把两年前她生病住院的事告诉他了。 “我……对不起。”她低头道歉。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她不知道,这句话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她竟有一种觉得对不起他的感觉。 “再吃一点,即便不为自己,为了我和孩子多少再吃一些好吗?”他柔声劝道。 “为了孩子吗?” “还有我。正确的说法是为了我,孩子只是我隐瞒自己的自私所找的借口,只是我用来将你绑在身边的工具。”他首度对她承认。 “什么?”她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他。 “你先吃面,吃完再说。”他语气温柔,神情却坚定的露出没得商量的表情。 他的模样很坚决,邝茵茵只好放弃的低下头,食不知味的将碗里的面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送,然后一边忍不住的想着他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孩子只是借口和工具?用来将她绑在身边的工具? 第九章 终于吃完晚餐移身回到客厅沙发上,邝茵茵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而展又翼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客厅里一片寂静,静得令人窒息。 “我们该从哪一件事开始?”他打破沉默,先开口说:“机场的事,那年离婚的事,还是你得腹膜炎住院半年的事,给你选。” 他真仁慈,竟然说给她选。 问题是,她也不知道要从哪件事开始说起,而且不管哪件事,她都有种退缩害怕的感觉,好像他们俩的关系会随着这些话题而走到尽头。 “没意见吗?那就先谈你生病住院的事吧。”他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很严厉。“为什么会得腹膜炎?我刚才问了一下医生,脑膜炎是由胃穿孔后,胃里的食物由破洞跑进腹腔感染造成的。他说胃一共有五层组织,从消化不良,胃痛,胃溃疡到胃出血,都有许多徵候和症状,为什么你会弄到胃穿孔进而变成脑膜炎?请你告诉我。” 邝茵茵选择沉默不语,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要怎么说? 过度的节食又突然暴饮暴食,胃不舒服也不去医院,乱吃胃药,等受不了去看医生后,又不听医生的劝告适可而止,弄得后来胃出血了才知道害怕,想告诉他又不敢,之后又雪上加霜的发生和他离婚的事,因心痛而忘了胃痛,最后就变成脑膜炎了。 这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没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不说话?” “我觉得自己很笨,无话可说。”她低声道。 “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不舒服?在我们离婚之前,你的事就已经出问题了,对不对?” 他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她当时并不是因为消化不良才吃胃药,常呕吐也不是他以为的在学电视里的明星用催吐减肥,她是真的不舒服,而他当时竟然没有发现,一心一意只在意自己那不成熟又小心眼的感受,他真恨自己! “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展又翼生气的说:“你那时候总是脸色苍白,总是动不动就轻按腹部,总是随身携带胃药,总是跟我说你吃不下了,我却为自私的理由一直强迫你再多吃一点,我……” 他握紧拳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墙壁前,用力地朝墙面击出一拳。 拳头与墙壁撞击的巨大声响吓了邝茵茵一大跳,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并在他朝墙壁击出第二拳前,大叫出声。 “不要!” 他的第二拳还是击上了墙壁,然后手就这样停在墙面上,人也一动也不动的继续背对她站立着。 邝茵茵没办法不跑向他,没办法不将他的手从墙面上拿下来,没办法不在看见他红肿已泛血丝的拳头时落下眼泪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抬头问他,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因为这就是真正的我。”他告诉她。 她不解的看着他,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隐藏性的暴力倾向,忍不住就会想动拳头。”他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对她坦诚。 “什么?”邝茵茵既愕然傻眼,又难以置信。 他总是那么的冷静,鲜少生气,即便生气了也充满自制力,最多就冷着脸不说话而已,哪来的暴力倾向?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她问。 “不对,我是认真的。”他一脸严肃的对她说。“国小的时候我常和人打架,国中时,还曾经动手将人打成重伤住院,后来我被逼着学习书法,学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可是自从和你结婚之后,我的暴力倾向却又开始浮现。” “为什么和我结婚之后会开始浮现?是因为我长得很欠打吗?” 展又翼听了一愣,原来阴暗严肃的表情,突然像是拨开云儿见日般的绽出笑颜。 “你在说什么,哪有人会说自己长得很欠打。”他不禁失笑道。 “既然不是我长得很欠打,那你想打谁?是谁让你的暴力倾向双浮出来?”她认真地凝视着他追问。 他伸手轻抚着她虽然苍白,却美丽动人的脸庞。 她的五官极美,杏眼俏鼻,加上水嫩的肌肤,这些在她还是别人眼中的胖女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是自从她瘦下来之后,她美丽的五官,吹弹可破的肌肤,丰满诱人的身材和双腿,在在吸引着周遭男人的爱慕的目光,引发他想对那些家伙擦去拳头的怒火。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醋劲这么大,直到遇见她,爱上她,娶了她之后,他才发现。 “每一个多看你一眼的男人。”他看着她,据实回答她的问题。 邝茵茵张口结舌的望着他,整个人傻住了。 “……什么意思?”她问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是在告诉她,他会吃醋吗? 为了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我的醋劲很大,每次看到别的男人对你笑,或你对他们笑,我就会有股想动手打人的冲动。随着你愈来愈瘦,愈来愈受欢迎和赞美,我握拳的次数也愈来愈多。其实我并不担心自己哪天真的失控动手打了人,但我怕是哪天我失控的拳头落在你身上的话,那该怎么办?” “所以你才会跟我离婚?”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似乎还盘据着当年不得不选择离婚来保护她不受他伤害的挣扎,不舍与痛苦。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离开,对她而言才是最大的伤害。 你知道我在医院遇见茵茵的时候,她的体重是几公斤吗?三十五公斤! 一个人孤伶伶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言不语,就像安静的在等待死亡一样。 你能想像那画面有多让人震惊与心疼吗? 切掉三分之一胃之后,又得了忧郁症和厌食症,差点没死掉…… 符洁所说的每一句话,第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支剑般的将他砍杀得千疮百孔。 他不知道发生过那些事,因为和她离婚后,他就接受别的公司挖角到新加坡,连多待在台湾一天都不敢,怕的是自己会反悔,会放不开她,然后铸下大错。没想到他的放手和离开,才是真正铸成了无法弥补的大错! 若不是对她的思念与爱恋强烈到他快要无法忍受,他也不会藉着她要把房子还他为理由再出现在她的身边,幸好他回来了,否则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眼前的她,他再也遏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将脸埋进她颈肩的长发里,不断地低语着他的抱歉。 “我早该发现,早该察觉,我应该留在你身边,而不是离开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将她抱得那么紧,紧到邝茵茵几乎觉得呼吸困难,但她没有挣扎,还反过来张开双手回抱着他,用尽她全身的力量。 他的怀抱是她在汪洋大海里唯一渴望停泊的靠岸,他知道吗?对她而言,他的存在没有对错,只要他愿意让她依靠,让她拥有,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作自受没听你的话,才会酿成那样的后果,真的不是你的错。”她摇头,感叹对他说。 他又紧紧地抱了她一会儿,才抬起头,以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哑声问:“你不怪我?” 她摇头。 “你应该要怪我的。” 她再次摇头。“我只要知道你和我离婚并不是因为厌倦我,讨厌我就够了。” “我爱你爱到心都痛了,又怎会厌倦你,讨厌你?”他轻抚她的脸,她的唇,温柔的眼神中充满了令人心醉的深浓爱意。 “那时你说我已让你无法忍受,说你再也受不了我了。”她永远记得他当时脸上的冷漠无情。“你说我已经不是当初你爱的那个人。” “难道你没有发现,那些说法根本没有一个是具体的理由?因为我连一个讨厌你的理由都想不出来,只能乱说一通。”他将她拦到沙发上坐下。 这回,他们俩偿再分坐两边,而是紧紧相依。 “真的吗?”她问。 他捧起她的脸,看见她眼中的疑虑与迟疑。 “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都可以,今天就让我们开诚布公的把一切都说清楚。符洁说的对,今天的幸运不代表下次的好运,我无法忍受看你伤心难过的模样。”顿了顿,他问:“在机场,你看见那一幕了对不对?” 提起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让邝茵茵忍不住瑟缩了下。她坦然点头,眼里有着明显的伤痛。 “她是公司里的公关经理,在我眼中一直是个女强人,好帮手,因为她做事向来公事公办,从不曾有过踰越的行为,再加上她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才会让我对她少了防心-” “她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她愕然脱口打断他。 “对。” “那她为什么还吻你?” “她说那是她送给自己的结婚礼物。”他直视她的眼里,没有一丝逃避或心虚的神情,只见一片坦荡荡。 邝茵茵听得目瞪口呆。太夸张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竟然还去吻未婚夫以外的男人! “但你没有把她推开。”这才是最让她心痛之处。 “我当然有!你难道没看见吗?”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睁大双眼,大声反驳。 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什么?”这会换他呆住。 邝茵茵皱起眉头,用力回想,她的确没有看见,但是现在想起来,她一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瞪着那个令她心痛的画面看了几秒,也许三秒,也许五秒,也许只有一秒,她只知道那一刹那像是被冻结了一般,一秒的时间对她来说也像是一辈子那么长。 心是那么的痛,痛得她完全无法忍受,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心碎哭泣。 “怎么可能会没看见?只一秒,或许更短的时间,我立刻将她推开了。你真的没看见?”他以激动的语气对着她说,努力捍卫自己的清白。 “我好像……立刻掉头跑开了。”她歉然的说。 他顿时张口结舌,简直无言以对。 “碰到这种情形,你有权利冲上来赏那女人一巴掌,或者是赏我一巴掌,你为什么要跑开?”深吸一口气,他教她正确的做法。 “我有什么权利?”她苦涩的看他一眼,反问。 “什么意思?”他不解。 “我该用什么身份上前打她或打你?”她问起,终于把一直以来不敢触及的问题说出来。 “用什么身份?当然是用老婆的身份。如果你觉得这个身份不够有力,那就再加上我孩子的妈这个身份呀!”他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吗?”她忍不住提醒他,他们早已不是夫妻了。 “你不知道吗?”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怪。 “知道什么?” “我们并没有真正的离婚,你到现在都还是名正言顺的展太太。”他看着她坦白。 她一整个傻眼。“什么?”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他叹息的道,低头亲了亲她呆滞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俩明明就离婚了,为什么你说我们没有真正的离婚?”她一脸茫然,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我们都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甚至还请律师帮我们办理了赡养费和房子过户的事情,不是吗?” “你有去做离婚登记吗?” “啊?” “你的身份证后面的配偶栏上是不是还写着我的名字?” “那是……”那是因为她舍不得,所以才没有去换发新的身份证。 “事实上,我并没有请律师办理我们的离婚登记,仅告诉他,如果你发现我们俩并没有确实的离婚而找上他的话,那就请他照你想要的意思去做。可是过去两年多来,你唯一做的却只是想把房子还给我,连提都没提起过关于我们俩在法律上仍然是一对夫妻的事。 “我想过你可能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件事,可这也间接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在我之后,可能没有新恋情,至少没有碰到一个让你想结婚,进而注意到我们并未真正离婚这件事的人,你绝对不会知道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有多高兴。” “所以你才没再向我求婚,也从来没跟我提过关于复合的话,因为我们一直都 是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邝茵茵恍然大悟,这下子终于解开心中所有的疑惑了。 老天,原来他们俩根本就没有离婚,她始终都是他的老婆,始终都是展太太,更是他孩子唯一的妈。 “你要我再向你求一次婚吗?”他突然问她。 她一愣,急忙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他竟然已经起身,然后单膝落地的跪在她面前。 “邝茵茵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说:“愿意让我照顾你一辈子,疼爱你一辈子,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都做你的依靠,陪伴在你身旁吗?” 看着他,邝茵茵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想开口说我愿意,却发现喉咙紧缩,发不出一丝声音,所以她只能点头再点头,表达她的意愿,眼泪也随之滑下。 “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吗?”他轻掬她的泪水。 她无声的点点头。 “我喜欢你高兴的时候是笑,而不是哭。”他柔声道,再度坐回她身边将她拥进怀里。“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茵茵。”他深情的许下承诺。 “我爱你。”她终于挤出声响。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他深情吻住她。 隔天,符洁特地请假没去上课,一早就叫姜承极载她来探望邝茵茵,一方面是担心她的状况,一方面则是好奇这对前夫前妻的后继发展。 只是听完邝茵茵转述后继发展的整个过程后,虽然结局是皆大欢喜,但她还是怎么想都觉得太过便宜展又翼那家伙了,竟然为了自己爱吃醋又没胆留下来克服自己的问题,而让茵茵一个人吃了这么多的苦……真是愈想愈生气。 “不能这么简单就原谅他。”她坚决的大声说。 “符洁……”邝茵茵脸上有着乞求的神情,她实在不想在一切终于苦尽甘来,风平浪静之后,又节外生枝,横生事端。 “干么,我都还没说要怎么整他,你就心疼啦?”符洁斜睨着她揶揄。 “别这样,他当初之所以会和我离婚,也是为了不想伤害我。” “谁跟你说当初的事,我说的是昨天机场发生的事。”符洁翻白眼。 邝茵茵愕然的眨了眨眼。“可是机场的事,他也算是被害者。” “你听他说的?”符洁一脸嘲讽。 邝茵茵认真的对她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符洁,他不会骗我的,而且对方的身份和她下个月就要结婚的事,这种事一查就知道了,没有人会说这种谎话的。” 她相信他不会骗她,昨天他们开诚布公的深淡过后,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包括两年前她看见的那一幕,他也向她解释那人是他刚回国的表妹,改天会介绍她们认识。 “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那是哪一件事啊?”邝茵茵真的是被她搞糊涂了。 “你觉得一个快要结婚的女人,会去亲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吗?”符洁若有所思的道出她的疑惑。 “啊?”邝茵茵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又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那个女人这么做有点像是孤注一掷吗?” “孤注一掷?” “看你老公有没有一点心动,会不会趁机开口拘留她,叫她不要结婚啊。”符洁点着头说出看法,愈想愈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 “叫她不要结婚要干么?”邝茵茵皱起眉头,完全不懂好友的逻辑。 “你真的是有听没有懂耶!” “我是真的不懂呀。”她坦白承认。 “你老公有戴戒指吗?”符洁深吸一口气问道。 “什么?”邝茵茵根本就不上她这种跳跃式的思考模式。 “你老公有戴结婚戒指在手上吗?” “没有,他手上不喜欢戴东西。 ” “看吧,要不要跟我打赌,我猜他公司里大概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而未婚的女人则一个个把他当成金龟婿在那边钓,机场那个女人也是其中之一,才会孤注一掷。”符洁双手环胸的哼声道。 邝茵茵怔愣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迟钝的听懂了她真正的意思。 符洁的意思是,她老公隐瞒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在外头对女人左右逢源吗?她突然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还有心情笑?”符洁瞠大眼,觉得不可思议。“还是你到现在仍旧听不懂我在跟你说什么?” “符洁,我从没有跟你说过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对不对?”邝茵茵先摇了摇头,才微笑说。 “没有,但这跟我现在在跟你谈的事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因为他很讨厌女人向他示好,简直可以用避如蛇蝎这句话来形容。”她笑着,然后将过去两个人认识的经过简单说了下,告诉她展又翼对那些送他花,倒追他的女人有多反感,多厌恶。 “这么说来,那个女人有神经病呀,都要结婚了,还勾引有妇之夫。”符洁听后皱眉啐道。 “她的精神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才对。” “你老公说的?” “嗯。” “他就这么有把握?昨天机场的事应该也不是他想让它发生的吧?还不是发生了。”符洁嗤之以鼻。 说不过好友,邝茵茵只能轻叹一口气。 “你去过他公司吗?”符洁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一脸在计划什么的表情。 “没有。” “知道他公司在哪儿吗?” “你问这做什么?”邝茵茵点头,怀疑的问。 “我们去找他。”符洁咧嘴笑道。 “现在?”她一脸愕然。 “嗯哼。” “为什么?”她不解。 “昨天我做的事,难道不值得他请我大吃一顿作为谢礼吗?我要去a他一顿好料的。”符洁朝她扬了扬眉头。 “为什么我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邝茵茵瞅着她。 “没错。所以你穿得美一点。”符洁大笑出声,直接承认。 “穿美一点要干么?” “当然是下马威啊,傻瓜。” “下马威?”什么意思? “等着瞧。” 第十章 “符洁,等一下。” 来到展又翼上班的公司大门前,邝茵茵犹豫不决的拉住了符洁,依然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会老婆的地方,她们没先通知一声,就这样大刺刺的跑到他公司来,好像不太好。 “干么?”符洁不耐的问。 “我先打通电话给他,也许他正在开会——” “那也没关系呀,反正我们时间多,可以慢慢等。”符洁打断她,迳自牵着她的手走进公司大门,笔直地走到接待柜台前。 “小姐你好,我们要找展又翼先生,麻烦你通报一下。”符洁落落大方的对柜台小姐说。 “是。请问小姐贵姓?” “我姓符。对了,你只要跟你们执行长说他太太来找他,他就知道了。”符洁微笑道。 就见两位柜台小姐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双目圆瞠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长得不像你们执行长夫人吗?”符洁笑得一副牲畜无害貌。“那是当然的,因为这位才是你们执行长夫人。” 邝茵茵一脸尴尬的站在好友身边,对那两名倏地将目光转向她的柜台小姐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再轻轻地朝对方点了下头。 “你好。”她说。 “你……你好。”柜台小姐像是被她的友善吓了一跳,又像是怀疑她身分的看着她,犹豫是否该替她们通报。 “怎么了?”符洁好奇的问:“你们该不会怀疑我们的身分,或压根不知道你们执行长已经结婚了吧?” 两名柜台小姐迅速的对看了一眼。 “不。我们只是没想到那借口是真的。”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爱八卦的柜台小姐开口说,另一个则拿起电话善尽通报的职责。 “借口?什么借口?”符洁一脸感兴趣的趴在柜台上询问。 “执行长用来拒绝追求者的借口。他总是对外宣称他已经结婚了,可是因为没人看过或听他提过夫人的事,大家都以为那是他拒绝的借口罢了,没想到……” “没想到你们执行长不仅真的结婚,连孩子都快要有了?”符洁笑咪咪的抛出更大的震撼弹。 柜台小姐再度将目光投向大腹便便的邝茵茵,然后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想知道你们执行长为什么绝口不提老婆的事吗?因为只要提就会有人问,有人问就会产生好奇心,并提出想看看本人之类的要求,偏偏他又是个大醋桶——” “符洁!”邝茵茵赶紧制止,好友却置之不理。 “没办法忍受漂亮温柔的老婆被人觊觎或心生爱慕,只好小心翼翼的把老婆藏好喽。” “符洁,你别乱说话。”邝茵茵再次出声制止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既熟且红,有股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我哪有乱说,我说的都是实话。”符洁立刻抗议,“不然待会儿展又翼来了,我找他对质,就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符洁!”邝茵茵着恼的叫道,根本拿她没辙。 “说曹操,曹操到。来得可真快呀。” 邝茵茵闻言立刻转头,只见展又翼正从电梯那头跑向她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他有些小喘的跑到她面前,一脸担心的将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刚巧经过附近,便进来打声招呼,不行吗?”符洁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道。 展又翼微怔了下,转头只看了她一眼,又将全副注意力移回老婆身上。 “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呢?你不是答应过我,今天会好好的在家里休息一天的吗?”他温柔地问,下意识将她的手握进掌中摩挲着。 天气已渐转暖,但她的手却仍是冰冷的,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改善她的体质?莫非只能等到孩子生下来,靠坐月子来补身东北部吗? “展大执行长,虽然我早知道你眼中只有你娇美的老婆,但好歹也该要有个基本礼貌,打声招呼吧?”符洁受不了的出声抗议。 哪有人像他这样只看人一眼,连句你好都懒得说,就当她不存在般的径自对着老婆说个不停? “你好。”展又翼从善如流的转身向她打招呼,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满带责怪意味。“你不应该带她出来的,她昨天才进医院。” “拜托,她进医院是谁害的,还不是你害的!”符洁忍不住翻白眼爆料。 展又翼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我们来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邝茵茵不好意思的问。 “不会。要不要到我办公室看看?”展又翼柔声问道。 “要。”符洁回答得超快。 做过好几年小职员的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坐在高层办公室里作威作福是什么感觉,可惜她的阿娜答有那个能力却没那个野心,前一阵子为了她还把工作给辞了,害她完全失去一探高层办公室的机会。现在机会突然从天而降,她怎能不把握呢? “符洁。”邝茵茵有点哭笑不得的看她一眼,然后才转头看向老公,担忧的皱着眉头。“真的没关系,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吗?” “他都说不会了,你干么替他担心这么多?走走走,我们一起来去参观一下执行长办公室长什么模样。”符洁迫不及待的勾住她手臂,往电梯方向走去。 “走路就该好好的走,不要勾来勾去的。”展又翼将老婆的手臂从她怀里拉出来,用实际行动捍卫自己的所有权。 “喂,你这家伙的醋劲会不会太大了?我是女生又不是男人,你老婆的手借我勾一下会死喔。”符洁抗议的叫嚷,没看过占有欲这么强的男人。 “要勾去勾你未婚夫的。” “他又不在这儿。” “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现在离开去找他。” “厚,摆明是赶人呀?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称你的心、如你的意,这个电灯泡我是当定了!”符洁哼声道,还挑衅的再度勾起邝茵茵的手,紧巴在她身旁给他看。 “你这女人是不是有同性恋倾向?”展又翼有点不悦的绷着脸。 “是又怎样?”符洁抬起下巴,挑衅的反问。 “符洁,你别逗他了;老公,符洁开玩笑的啦。”邝茵茵好气又好笑的开口阴止他们两人吵架。 展又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理一再呛他的符洁。 电梯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老婆走进电梯,电梯载着他们迅速地往上升,升上二楼、三楼、四楼、五楼,但八卦比电梯的速度要快上百倍,在他们到达要去的楼层之前,已经迅速的在公司每一个部门里传开了。 电话铃铃作响。 “听说执行长真的结婚了。” 人们交头接耳。 “听说执行长夫人来公司了,是个大美人喔,说话轻声细语的。” 流言传来传去。 “听说夫人还怀了身孕,执行长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对她温柔到不行。” 然后,愈传愈夸张。 “听说执行长超爱老婆、超宝贝她的,别的男人看他老婆一眼他都会吃醋喔,简直可爱到不行。还有,听说执行长追他老婆追超久的,从台湾追到新加坡,再从新加坡追回台湾,好不容易才追到。而且听说他老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是个美女,还是个才女,十八般武艺都难不倒她,难怪执行长对那些倒追他的美女们不为所动了。” 结果就是—— “疑惑终于获得解答,执行长真的死会了,而且还很爱他老婆。” “没错,真是寡妇死了儿子——” “对,没指望了。” “唉!” 美丽的下马威,成功! 洗好澡从房间里走出来,就见老婆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眉头轻蹙的发着呆,连他走近了都没发现。 展又翼有些担心的坐到沙发上,将她揽进怀中,柔声询问。“在想什么?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符洁怀孕了。”邝茵茵喃喃地道。 “这是好事,怎么你一脸不开心的模样?”他挑了挑眉头。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担心,听说她吐得很厉害,连下床都会吐。”她蹙眉道出心中的担忧。 “这么严重?那真是辛苦姜承极了。” 展又翼由衷同情他,看心爱的女人为了怀自己的孩子而受孕吐的折磨,可是会心疼到爆的,他自己就是血淋淋的例子,还好他老婆早已脱离那个阶段。愿上帝保佑姜承极。 不过话说回来—— “他们不是前两天才去希腊度蜜月吗?遇到这种情况,他们要提前回来吗?”他随口闲聊。 “正好相反。听说他们要暂时住在那里,归期不定。”邝茵茵一脸落寞。想到符洁远在地球的另一端,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她就觉得好孤单。 “所以你的闷闷不乐是因为羡慕她?”展又翼恍然大悟。“我们的蜜月旅行只去了日本五天而已,而符洁他们却可以去希腊,而且还能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才不是。” “对不起,老婆,都怪你老公我没有能力,对不起。”他抱着她搞笑的忏悔着,逗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要搞笑啦!”她笑斥。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去二度蜜月吧,这回我们也去希腊。”他低头吻她一下。 “就跟你说不是了,你还说。”她娇嗔他一眼。 他以为她不满意地点,再问:“如果你不想去希腊,我们就换个地方。你想去哪?法国?意大利?还是英国?” “那孩子怎么办?”她想到更实际的问题。 “可以交给保母照顾。” “我不放心。” “那就一起带去。” “一起带去怎么度假?”她点出他的盲点。 “那还不简单,只要把保母一起带去照顾孩子不就行了?” “哇,你钱多呀,那给我好了。”她手掌向上,伸手向他要钱。 “我的钱不全都在你手上了吗?”他笑道。 她一愣,倏地傻笑。 对喔,他的所有存折、印章、金融卡全都在她手上,定存、股票、基金、债券也全都是用她的名字办理的,他的钱还真的全都在她手上,包括他们现在住的这间房子,结果还是登记在她名下,并没有变更。 想一想,他给她的东西不仅多而已,根本是毫无保留,包括他的财产、他的信任、他的爱,以及他所拥有的一切。 “老公。”她轻声唤道。 “嗯?”他将手轻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感觉小家伙的活泼好动。 “你有什么心愿吗?”她很想也能为他做些什么,而不是老让他为她付出。 “希望你能够顺顺利利的生产,帮我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他认真的说。这是他现在最衷心期盼的事,因为再过两个月就是预产期了。 老实说,他真的有点紧张。 “别把重点放在我和孩子身上,想想你自己。”她吻他一下,柔声道。 “自己?” “对,只跟你自己有关,跟我无关的事。” “问题是,自从遇见你以后,我所有的希望和心愿都和你有关。”他轻抚着她的脸,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说:“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多爱我一点;我希望你能永远笑口常开;我希望我所带给你的都是喜乐,没有伤悲;我希望如果哪一天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哭了,你可以打我、骂我、恨我或者是记仇一辈子,但就是不要将我从你身边推开,不要说你要离开我。” “这辈子我跟定你了,除了死神,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邝茵茵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哑声对他允诺。 心里的感动涨得她几乎快要爆炸,她到底是何德何能,能为他所爱? 她真的、真的好爱他,好爱好爱。 两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无声胜有声了好一会儿。 “老婆。”展又翼突然轻声道。 邝茵茵轻动了下,表示她在听。 “我想到一个心愿了。” “是什么?”她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他。 “帮我生一个女儿,我想要有一个长得像你的女儿。”他凝望着她。 第一胎若是儿子固然不错,不仅能让移居到澳洲的爸妈高兴,也可以免去老婆传宗接代的压力。不过他再怎么想,都觉得女生比男生可爱,所以他想要一个女儿。 “好。”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允诺。“不过,如果生出来像你怎么办?”她忍不住想与他抬杠。 “那就把她塞回去好了。”知道老婆在闹他,他一脸严肃的回答,乐意陪她玩。 “都生出来了,要怎么塞回去?”她笑问。 “那就叫她先去整型好了,整回来我再认她。” 邝茵茵被他逗笑得东倒西歪,伸手搥了不正经的他一下。婴儿要怎么整型呀?他真是够了! 展又翼轻捧起她笑不可遏的脸,爱恋的亲吻她的脸、她的眼,和她的唇。 “我爱你,老婆。” 邝茵茵看着他,不懂她明明觉得幸福得不得了,却为什么总是有种想哭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收起泪意,对他漾出一抹好幸福的微笑。 “我也爱你。”她深情地回应,抬起头,主动吻住她。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转眼又轮了一回。 邝茵茵的婚姻生活仍幸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生完第一胎后,拜婆婆和老公严格执行坐月子,她四肢冰冷的毛病得到了改善,虽然说冬天的时候仍没办法像过去那般不怕冷,但至少手脚已不会再像冰块那么冰冷透心,恢复了应有的温度。 体重也一样,终于从不断让老公蹙眉的四字头,变成了五字头的五十公斤。 想当然耳,他当然还是不满意,但是聊胜于无,不是吗? 他们的儿子已经十个月大了,简直漂亮、可爱得不得了,大大的眼睛像她,白皙的皮肤像她,其他全都跟他爸爸长得一个样,一出生就被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直叫小帅哥,满月后,就莫名其妙的一直有婴儿用品公司的人找上门,希望他们可以点头让儿子当童星。 当我,有老公在,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不可能。 不过从儿子满月到现在,那些人还没有完全死心,偶尔还是会来拜访。 过去一年来,全球都笼罩在经济不景气的阴影下,但他们夫妻俩算是相当幸运,工作上都没出问题。 老公的工作不必说,继续稳坐执行长宝座,而她的茵茵花店也幸存了下来,虽然说没赚到什么钱,但只要没赔钱就是赚了,不是吗?至少她忙得还满开心的。 现在的她不仅有夫、有子、有事业,最重要的是,老公对她的疼爱与宠溺始终如一,让她幸福到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最不可思议的是,两个月前她发现自己竟然又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只是这一胎到底是男孩,还是老公殷殷期盼的女儿呢?他们夫妻俩是充满了期待。 “老板娘,你不是说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吗?”店里的工读小妹问她。 虽然没赚什么钱,但身为一个母亲,邝茵茵还是请了一位工读生帮忙店里的工作,让她的时间能够更加的运用自如。 “嗯。”她点头回答。 今天是产检的日子,她要去医院一趟。本来她是想自己去的,没想到早上都没提起这件事的老公,竟在半个小时前突然打电话来说要陪她去,叫她等他,原醚她还以为他忘了说。 “老板娘,你是在等老板吗?”提到帅哥老板,工读小妹眼睛都亮了起来。 “在我面前这样明目张胆的觊觎我老公,不怕我生气叫你明天不用来呀?”邝茵茵轻挑眉头,似笑非笑的瞅着工读生问道。 “老板娘才不会生气,因为老板娘知道老板眼里只有老板娘一个人。”说着,工读小妹忍不住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好好喔,我也好想找到一个这么英俊又专情的老公喔。” 邝茵茵闻言,忍不住轻笑的摇了摇头。不一会儿,便见老公从店门外走了进来。 “可以走了吗,老婆?”他柔声询问。 她微笑点头,就见工读小妹双眼已经变成心形了,而老公还当真眼里全是她,连瞄都没瞄那长得俏丽的工读生一眼有。 “那我走了。”她笑了笑,扬声对工读小妹交代,然后便任由老公牵起她的手,并肩走出花店。 外头,阳光热力四射的照着大地,微风从树梢吹了下来,掠过脸庞,使人舒畅。 晴空万里,澄澈的蓝天令人心胸开阔。 “我以为你忘了我今天要产检的事。”她含笑的望向身旁的老公。 “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呢。”展又翼给了爱妻一记温柔的微笑,他再忙也不可能忘记爱妻要产检的日子。 “医生说,今天就可以知道孩子的性别了。” “紧张吗?”他问她。 “紧张倒不会,但很担心如果是男生,你会失望。” 他倾身安抚的轻吻她一下,完全不在乎他们此刻正走在大街上,却害她脸红了起来。 “如果我跟你说我完全不会失望,那是骗人的,但我一点也不在意你再替我添两个像小卫一样人见人爱的儿子。”他老实的微笑道。 “如果这胎也是儿子的话,下一胎我再帮你生个女儿。”她承诺。 “没关系,三个就够了,我不要你这么辛苦。”他摇头拒绝。女人怀孕生产是件很辛苦的事,他全看在眼里,尤其她这次还是怀双胞胎,有三个孩子真的就够了。 “不行,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生个女儿,而且我也想要个女儿。”邝茵茵一脸认真的表态。 当老婆加进自己也想要时,展又翼就无话可说了。不过一切都还言之过早,他们连现在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不是吗? “这么早讨论这件事似乎有点好笑。”他说。 邝茵茵一愣,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也对。”她点点头。 夫妻俩手牵着手,笑着往前走。 风儿在他们身边围绕,阳光 在他们头顶上微笑,都在替他们俩的幸福做见证。 手牵着手,心印着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直到永远。 尾声 “医生,你刚才说什么,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次?” “夫人怀的是龙凤胎。” “龙凤胎?” “对,恭喜两位了。” 终于盼到女儿,展又翼不住傻笑起来。 幸福到无法言喻,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全世界的女人都在呼喊的优质男人全在这儿,关于他们醉人的爱情故事,敬请锁定—— *金萱花园系列1035我的完美情人之一《老板爱上我》 *金萱花园系列1049我的完美情人之二《上司想娶我》 *金萱花园系列1067我的完美情人之三《老公迷恋我》 *金萱花园系列1080我的完美情人之四《总裁很爱我》 *金萱花园系列1101我的完美情人之五《富豪超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