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荒漠》 第1页 《江南荒漠》作者 二叉叉爻 文案 白家三子,钟灵毓秀 很久之前的了,坑掉了现在推倒重来 不确定是he还是be 大概就是两个人慢慢变得理论不和,分道扬镳最后突然又有了一次交集的故事 刘二是个旁观者,基本没什么用的那种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毓秀,季然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开篇 刘二是一直住在这片荒漠的,这里的人没什么讲究,他排行第二家里人死的早大家都这么叫他,也就当名字一直用了下来。他今年十二岁,尚德三十年时因战乱成了孤儿,算来也有六七年的样子了。这期间一直都是靠着这边客栈的老闆娘的照顾才活了下来,现如今他经常来这里帮老闆娘的忙。 这家店虽说是客栈,但却也只是一个让路过的人可以歇歇脚的地方罢了。 刘二一边拿着老闆娘让他去隔壁家取的东西,一边慢慢走进了店。店门以已很是破旧,半关不闭的。上面招牌上的字迹也几乎是看不见的了。有风吹过就嘎吱嘎吱地响。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要把下面的人砸得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刘二抬头看了看觉得是时候要给老闆娘说一声了,其实之前也说过的。老闆娘用她那细长的眼睛瞥了一眼刘二,就要把他往外赶:“去去去,我可没钱。小屁孩,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闆娘一向都是这样,全是嘴上不饶人的功夫,离着店门口越近越能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笑闹声。 热闹极了,也快活极了! 第2章 第一章 刘二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人注意他,他慢慢走到了老闆娘的面前拽了拽她的袖子。 “怎么了?”老闆娘低头看了眼刘二,但还未等刘二回答自己先嚷了起来,“小祖宗,你可千万别说是门口招牌的事情。要是你实在看不过你自己去修,我不拦你。”老闆娘这样子说也就是因为刘二年级尚小,无人帮助怎么可能有法子自己去修招牌?可偏有人要趁着这个机会去打趣她。 “我说芸娘,你这也太不厚道了。这么小个孩子你还让他自己修招牌?你若是没钱,怎么不给我们这些哥哥们说一声?”客人大声对着芸娘喊道。 芸娘自然也没当真:“呦,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还好意思让我喊你哥?你信不信我立刻把嫂子叫来让他看看你现在的德性?” 客人听了这话立刻苦了一张脸,这幅姿态倒时逗笑了其他人。 “这就不好了,他家的母老虎这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芸娘你还是给他留两三分面子吧。” 芸娘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刘二见无人搭理他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捧着一个碗那是芸娘特意给他留的午饭。 芸娘一向都是这样,嘴硬心软,刘二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端着碗就开始往嘴里扒饭。 客人又开始说话了:“芸娘,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捡了个人回来,是也不是?” 芸娘细长的眉往上一挑,答的十分爽快:“是,你怎么知道?” “我?我怎么不知道?这都快传遍了,还说你捡的那个男人长相很是英俊?”那客人说完就开始大笑。 “呦,长相英俊?芸娘你怕不是看上人家了,想让他做你的情郎?”说完一片人都开始了闹笑。 芸娘这下子可算是恼了,抓了一把刚嗑完的瓜子皮,扬手往人堆里扔了过去:“你们这群人,没事拿我来磕牙了,谁给你们的胆子?我芸娘捡个人还要给你们通报不成?”话虽这么说可芸娘脸上的红晕却不似作假。 刘二看见了十分惊奇,他不太明白芸娘为何有这样的神态,这么多年从未见过。 客人们见她真生气了,立刻讨了几个饶,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刘二吃饭的速度很快,芸娘瞧见后轻声嘱咐他把碗拿去厨房就好。刘二低声应了应转头就往厨房走,刚掀开去后院的布帘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刘二慌忙抬头准备道歉,入眼却是一片白,那白就像天上的云,高山上的雪。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人扶住了他,往后退了几步问到:“这位小兄弟,你没事吧?” 刘二慌忙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就呆住了。都说芸娘是这方圆百里最美的女子,他觉得这个男人比芸娘还要好看上百倍千倍。黑髮随意披散着,皮肤洁白如玉,眉眼温柔,那五官无论如何也挑不出错处。这幅长相在他身上也不显得女气,反而更显得清贵。 那人看了看他,发现没什么大事后就继续向前走。 芸娘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迎了上来,小声呵斥了一下刘二怪他冲撞了客人,又转头问那人:“你身体可好了?怎么出来了?” 刘二被训斥后似乎才反应过来慌忙忙继续后院厨房跑,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人。他生长于大漠,见到的都是粗俗无比的汉子从未见过那样的人。就像他穿的衣服一样,看着又轻又软。 他听说过在大漠的南边是另一片天地,那里有繁丽的鲜花,如丝的碧柳,纵马的锦衣少年,温婉的名门闺秀。那是与大漠完全不同的地方。他一定来自南边,只有那样地方才能养出这般风流雅致的人。 第3章 第二章 再等刘二出去时,外面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刘二有些奇怪,但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黑色的云朵堆积在天边,看着都觉得十分压抑。 刘二立刻就明白了,看这样子大概马上就要起风了。他们若是这时候不走,怕今晚都没办法回去了。 刘二十分乖巧的走到门口关窗锁门,动作十分熟练一气呵成。做完这些之后就走到了芸娘身边。 芸娘脸上有些疲色,但还是拉过他说:“乖孩子。”顿了一下开始介绍坐在她对面的白衣公子,“这是白毓秀,白公子。” 白毓秀很明显还记得这个不小心撞到了自己怀里的小男孩:“刚才撞到你了,不妨事吧?”他本来之前就问过一句,这次怕是不放心。 刘二立刻摇头:“白公子,我没事的。” 白毓秀点了点头,掏出了一颗糖放在了他的面前:“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这糖也就当做见面礼好了。” 刘二听到这话立刻慌了起来,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要。 芸娘瞅了刘二一眼,把他拉住又把糖塞到了他手里:“白公子一片心意你就接着,小孩子家家一天到晚想那么多干什么?”说完又问起了白毓秀,“白公子,恕我多问一句,你为何会来着大漠?又为何会昏倒在这里?”她不傻,这白毓秀从清醒到现在一举一动极有风度,非世家所不能得。这样子的人无缘无故怎么会来这里? 其实按芸娘这个问法对于白毓秀着实算得上有些冲撞了,但他并不介意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曾经和朋友约好想来这里看看,最近闲来无事就过来了。至于为何会昏倒也只是一个意外了。”
第2页 芸娘听罢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这时外面的风已经开始颳了起来,风卷着沙子在外面咆哮,是不是还能听到它们撞在门板上的声音。在这个无人说话的客栈中显得更为刺耳。 芸娘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给白毓秀斟了一杯后问:“那白公子现在有什么打算。” “不知。”白毓秀现在也陷入了迷茫,“当时和他说好要来着大漠看一眼,现在看到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了。” “那白公子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可好?” “这不会太过叨扰吗?”白毓秀也没有想到芸娘会这样说。 芸娘掩唇笑了笑:“怎会,白公子安心住下就是。” 风沙慢慢的小了起来,这时听到了外面似乎有声音传来,有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直接插进了沙子里去。刘二看了看大门说:“芸娘应该是那招牌掉了下来。” 芸娘听罢对此毫不在意:“掉就掉了,等着风沙过去了捡回来就是。”说完她停顿了一下,“不是,你们听,外面可还是有别的声音?” 芸娘神色紧张不似作假。说完刘二和白毓秀依言细细听了起来。 声音很模煳并不清楚,只听有很多人在唿喊着什么,其中还包括一些女人与孩子的哭闹声。声音越来越近,男子叫骂的声音也十分清晰。白毓秀有些想出门看看,却被芸娘拉住了袖子。 “这等闲事,白公子还是不要管了。”芸娘说着面色却如白纸一般。 白毓秀看这样子心中已经有了两三分计较:“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刚问完,芸娘咬着唇点了点头:“这应该是沙盗。” 第4章 第三章 “洪武三十那场战乱,导致了太多人都家破人亡。像刘二他的父亲就丧生与那场战乱之中。但有些青壮年在徵兵的时候侥倖躲了过去,聚集到了一起开始打家劫舍成为了沙盗。外面的那群应该就是了。听声音他们只是路过,不会对这里的人做什么的。” 听到芸娘这么说,白毓秀倒是有些好奇:“那朝廷的人就没有管过吗?” 芸娘眼睛半闭着苦笑了一下:“管自是管的,可那群沙盗狡猾如狐,朝廷派来的人连他们的藏身之地都找不到,怎么去管?” 白毓秀慢慢喝了口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外面的风沙已经停的差不多了,刘二打开了房门。堆积在门口的沙粒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了进来。刘二立刻往里走了几步,避开它们。外面还有些许风在慢慢吹着,轻轻拂过黄沙又消失不见,显得极为温柔。好似刚才黄沙漫天之时与它毫无关系。 大抵是因为沙盗来之时,风沙还不算太大,在前面依稀能看到有骆驼经过的痕迹,还能看到似乎有人在地面上被拖着行走挣扎的痕迹。 白毓秀看着外面又向门口走了几步,芸娘站在他的身后说:“白公子,在大漠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莫过在意。”芸娘明白自己应该是在大漠住久了,这心也仿佛是被这大漠千年不变的风沙洗过一般,早就变得冷硬如铁。同情柔软这种东西她早就忘了,在大漠开客栈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兄弟阋墙,情人反目是最不稀奇的了,更何况这是这打家劫舍的沙盗? 芸娘见白毓秀没反应,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也不想管了,就往站在一旁的刘二说:“刘二你先把那块招牌拿回来吧。” 就如同刘二所说,那块摇摇晃晃的招牌没有经住这场风沙的洗礼掉了下来,笔直的插入了这黄沙之中,从远处看就像被谁立在这里的,不知在祭奠谁的一块墓碑。 刘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慢慢把招牌拔了起来。招牌上的字迹早就磨损的看不见了十分的破旧。芸娘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情况,但她依旧让刘二慢一些,仿佛那上面沾着的是她全家人的性命。 招牌最终还是被拿了回来,被静静放置在客栈的一角。白毓秀看了看问:“芸娘,我在这反正也无大事,需不需要帮你提一次客栈的名字。” 白毓秀本是好意,没想到芸娘反而愣住了。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随即说到:“不用麻烦了,这客栈本就无名。这招牌只是挂上去沖个样子,没什么太大用处。” 见她如此坚持,白毓秀只得作罢。 “白公子,这天色也渐晚了,您要不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让刘二把洗澡水和宵夜一起送上去。” 白毓秀细细打量了芸娘的脸色之后,才低声应好,慢慢转头就上楼去了。 刘二见他走后,才小声问:“芸娘,那招牌都那般破旧了,为何不重题字?白公子不是都问了吗?” “我不是都说了吗?”芸娘用指头戳了一下刘二,过会儿又嘆息:“你啊,小孩子不懂的。” 第5章 第四章 白毓秀起身回了房间后躺在床上,不置一言。他很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客栈,芸娘背后估计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可他却懒得探究。毕竟每个人生活在世上总有那么一两件不想被人知道的故事。 没过多久刘二端着晚饭就上来了,他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得到肯定的回覆后才把头探了进来:“白公子,我端晚饭上来了。” 白毓秀闻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但刘二并没有走,他壮着胆子坐到了白毓秀的身旁问:“白公子,你是来自南边吗?” 白毓秀愣了一下,笑着说:“对啊,怎么了?” “白公子,那么南边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般好?什么都有,和大漠一点都不一样?”刘二听了这句话满心欢喜地继续向下问。 南方在大漠这群人的心中说是天堂也不为过了,在他们心中那里可是什么都有。不用担心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风沙,不用担心生计,吃的用的无一不精细,哪像他们这里还要担心肆虐的沙盗。那里的江南风情,如画烟柳是最想见的地方。 这道理白毓秀自是明白,他盯着刘二说:“南方啊,那你想去哪里?” 刘二想都没有像就脱口而出:“南都!” 果然是南都。南都作为这个国家的都城,似乎早已经成为了每个人民心中的圣地。 白毓秀不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如果可以还是别去南都了,那里很可怕的。” 刘二不解偏头问了问:“可怕?如果可怕那皇帝为什么还要住在那里?” 一时间白毓秀无法向这个小孩子解释南都的风云诡谲,只好说了一句:“你还小,长大就懂了。” 刘二此时并不能理解白毓秀所说的这一番话背后的含义,他有些生气地对着白毓秀说:“我都十二了,已经不小了。你和芸娘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我是个小孩子。” 白毓秀失笑,自是应好。 多年后当刘二长大后只剩他一人留在了这客栈,他已明白了当时发生的一切。果然当时的自己还是太小了。他坐在沙堆上红着眼满含热泪,低头喝了一口酒看着南都的方向。
第3页 纵使已经明白了白毓秀所说的一切,但还是想去南都。想去那个自己没见过的地方。 后来白毓秀就借住在了这里,大漠的生活和他之前所经歷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只是有时他会拿着一壶酒躺在屋顶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日晚上,客栈已经准备打烊了,白毓秀走到门口准备帮他们把大门关上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求救声。 他四处环顾了一番看见了一只骆驼,那骆驼下有一个,满身都是鲜血的人。 白毓秀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提了三分警惕的,他慢慢走了过去想看看这个是否还活着。万万没想到等他刚走上前去,那个人伸出了一只手紧紧拽着他衣袍的下摆:“救……救我,沙盗……沙盗和……”还未说完先晕了过去,手也无力的放了下来。 留下的是白毓秀白色衣袍上一个刺目的红色手印。 第6章 第五章 白毓秀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只是因体力不支才晕倒了过去。于是百般思量之后还是把那个人拉回了客栈。 一进客栈芸娘正坐在柜檯后面核对今天的帐目,她并没有抬头。听见动静后还以为是刘二,看都不看就说:“刘二!你又把什么东西带回来了?都说了这里是客栈!” 也亏得现在刘二没有在,不然肯定还是要和芸娘争执一番才会有结果。 听了芸娘的话,白毓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那个,芸娘是我。” 芸娘听到这话才抬头看人,发现是白毓秀后眉头轻轻往上挑了挑。这是芸娘碰到事情的一贯动作,她从柜檯后面走了出来问:“白公子,这是?” 白毓秀也没多说什么:“我捡的。” 嗯,回答的真是一个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芸娘在大漠之中开客栈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一个人精,还能不清楚白毓秀这不想多说的意思?她也只是颔首后说:“那先随我来吧。” 他们把人安置到了后院一个安静的小房间,对那人身上的伤疤简单包扎了一下做了做止血处理,过程中因为疼痛他还有过短暂的清醒,但并没有表达过什么完整的意思,只是一直都在说着沙盗。 也根据这些芸娘和白毓秀推测他可能也是附近的可怜人,大概沙盗上一次打劫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乡。 第二天,被救回来的人就已经醒了过来。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恍如隔世,本来以为这次自己大概死定了,消息可能也传不出去,没想到上天垂怜自己竟还活着。 对了,消息,消息还没有传达到。还有,这里是哪? 他不顾自己的伤腿挣扎着往下爬,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来了一声闷哼。 这样的动静自然很快引来了人。 先是一个小男孩把头探了进来瞧了他一眼,还没等他把人喊住,小男孩就跑开去叫人了。 没多久来了一个成年男子。一身白衣,气质出尘瞧这就不像这大漠人。 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问:“你可无事?”说完又扶着他做到了床上。 那人坐在床边不说话,白毓秀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似乎有极好的耐心。 许久那人才试探着问:“公子贵姓?” 虽不知何意,但白毓秀依然还是答了:“我姓白。” 听到这个姓,他浑身震了一下态度更加小心翼翼:“那请问公子,江南白家与公子是何关系了?” 白毓秀垂下眼帘淡淡回答:“无关。” 他听完也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只是突然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速度极快白毓秀都来不及拦住他。磕完后才说:“公子,我不知道您到底与江南白家什么关系,我也知道那位爷的举措可能伤了太多人的心,但小人有一请求还望公子千万答应。” 白毓秀冷着一张脸也不回话。 他一看这样这得硬着头皮往下继续说:“小人名叫李望,多年前被送到北戎当探子。前段时间小人偶然得知,那北戎已经与沙盗达成交易,准备里应外合攻打我朝,还望公子千万要把这个消息送到前方。” 还未等白毓秀回答,房门被一脚踢开:“我不同意。”外面的正是芸娘。 “你们一个两个倒是打的好算盘,让他去帮你们传信?”芸娘话未说完,白毓秀先行打断了。 “苏姑娘,不必再多说了。这个消息怕是真的。” 听到这个称唿芸娘浑身一震,他知道了? 第7章 第六章 白毓秀不想过多说什么,就要往外走,芸娘一下子把人拦了下来:“白公子,您不能去。” “哦,如果不是我,那么谁还能把这个消息传过去?”白毓秀并没有因为芸娘拦下自己而生气,反而一副想和芸娘好好讲道理的样子。 芸娘倒是有些被逼急了,拉着白毓秀往外走远离了李望:“白公子,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切会不会这是那位爷想找到你的一种手段?” 这话一出白毓秀先愣了一下:“不可能的,他如果想找到我不可能这样的。既然能用李望给我设套,那为何不干脆绑了我回去?再说白毓秀早就在他面前吞下鸩酒身亡,他还找我做什么?那人可不是一个会轻易后悔的性子。” “苏姑娘,我当年就对你姐姐说过,切莫多虑。如今这话也送给你。” 芸娘听到再次听到这个多年未见的称唿,并且提到了自己的姐姐眼泪都快掉了下来。这时她身上的小女儿情态才慢慢显露了出来,她抓住白毓秀的袖子慢慢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她和白毓秀相见的时候已在十年前,那时她不过是个十一二的小女孩,这么多年的磨砺之下她的神态容貌早已改变了太多,谁能瞧出她是苏家二小姐? 白毓秀低声说了一句:“我见过你姐姐的,虽然现在容貌不同,但你的气质和她很像。” 当年,苏尚书一家因权力倾轧全家入狱,当时等自己知晓消息的时候已经都来不及了。是苏荷当时跪在他面前声声泣血,让他救下了苏家的小女儿苏芸。白毓秀还记得自己当时让人把她送的越远越好。那时苏芸乖巧的待在马车里,虽年纪尚小却意外的懂事,不哭也不闹。谁能想到自己会与当时的小女孩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当年,苏家家破人亡时是自己救下了苏芸。如今,苏芸又在这茫茫大漠中救了自己。这一切怕不都是命数。 苏芸听罢泪如雨下,但她还是紧紧抓着白毓秀的袖子。她记得的,记得当时昏暗无比的天牢,充斥着腐臭的味道,也记得当时的白毓秀。明明可以不用在意他们的,本来苏家就是一枚弃子,这件事谁都明白,可他生生让五皇子松了口放走自己。 本来以为五皇子登基是最好不过的消息,谁能想到最后居然传来了白家三子病逝的消息。病逝?怎么可能,那个救下她的人就这么死了?他最终也成为了牺牲品?但最后在大漠看到满身尘土的他晕倒在一旁时,竟觉得有一两分庆幸。
第4页 可现在白毓秀居然要自投罗网,怎么可以这样? 看着苏芸这个样子,白毓秀心下已明白了两三分,他一点点掰开了苏芸的手:“其实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都是猜测,最根本的是如若他季禅还对我存那么两三分情义,就不会这般对我。还有这里毕竟是大兴。” 白毓秀从头到尾都还是那个白毓秀,这件事他大可不管以他的身份能力独善其身总是没问题的。十多年前,他去搅乱了朝堂上的一池深水送五皇子上位,如今,面临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去赴一场不知是否存在的局。 芸娘呆立在那里,心里明白自己是没有办法阻止白毓秀了。白毓秀逆着光的身影和他当年在天牢看到的无二。 “如果你非要去的话,骆驼和马在客栈后面。” 白毓秀稍微停了一下脚步:“多谢。” 随后就消失在了苏芸的眼中,这大概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第8章 第七章 白毓秀出门就骑着马走了,苏芸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叫住了他:“白公子,你还是带上这个防身。”说罢,取出了自己一直挂在房间中的弓箭。 白毓秀认了出来,苏尚书虽是文官却钟爱骑射,这把弓是他最喜爱的一把,也是苏芸离开时唯一带着的东西。他本想推辞,但终究拗不过速运的坚持,还是收了下来。 白毓秀向苏芸刘二告别之后就骑着马远去了。 刘二跟在苏芸后面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芸娘,白公子他要去哪里?” “去他该去的地方。”说完转身去后院她有一些事情想要问李望,这到底是不是个局还是要搞清楚的。 苏芸开的客栈离边关不是很远,白毓秀对于驻扎的方向大抵上还是有个印象的。 一路上他都有些想嘲讽自己,居然能在同一个坑栽上两次,都在赌季禅对自己的心思。第一次,他输了换来一杯鸩酒,那这次呢? 边关不远,白毓秀倒是没骑多久就到了。他下马看向驻扎的地方,沉思不语。刚开始,他是被这个消息打乱了头脑,这次下的决定的确十分冲动。 他又看了看,悄悄又往前多走了几步,看清了那上面军旗上的云铁二字。 竟是云铁骑? 若要真抓自己动用云铁骑怕不是有几分大惊小怪,更何况云铁骑首领是自己当初一手提拔上来的。思量几分后,白毓秀已经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用以针对自己,那沙盗与北戎勾连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此刻白毓秀也不愿多想什么,撕下一片衣料咬破手指就把消息写了下来。缠在箭尾,看准主帐的方向就射了过去。 云铁骑的主帅房清河正在批看公文,前段时间大兴就已经知道了北戎想攻打的消息,皇上立刻让云铁骑过来镇守。但来了这么久,却一点兆头都没有见,他自是有几分焦躁。 没想到在今晚似乎有了动静,他听到有箭矢破空而来,在一群人的惊惧之声中无畏地站了出去查看。当年夺嫡之时,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如今一支箭就像把他吓到退却怎么可能? 等他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主帐上箭尾还在轻颤的羽箭。 那只箭他极熟,一眼便认出是早已灭门的苏尚书家所特制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双手有些颤抖地拔了下来,解开布条翻看了起来。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些,且不说沙盗与北戎之事,这字……这字明明就是白公子的。白公子病逝之事,大家都知道有蹊跷却无人敢去探查一二,如今看来他竟是没死?但他又怎么会有这苏家的羽箭? 在一旁的军师是一直跟随着房清河的,心下已明白了两三分,他看到房清河想往帐外走立刻拦住了他。他这个主帅虽名字称得上文雅,但性子冲动。 “主帅,现在不宜过多行动。”现在本就与北戎对立,如今这般行动是想把自己往敌口里面送吗? 房清河却一时间红了眼睛:“放你娘的屁,那可是我白兄弟。若没他倒是哪里来的这云铁骑,来的这如今的大兴?” 第9章 第八章 房清河终是没有理会军师劝阻,就往外走。走之前他还问了一句:“军师,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白兄弟所带来的消息,那你也该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吧?” 军师诺诺不语,他本还想再劝阻两句但接触到房清河的眼神是还是低头答应了下来。 得到肯定回答后,房清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从白毓秀死后,皇帝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也许当初他们真的有什么龃龉,但凭他们的关系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吗? 房清河在外面没探寻多久就找到了白毓秀之前留下的痕迹,他大抵目测了一下方向就策马追去。 回到之前,在白毓秀把消息送出后看到房清河出来就离开了。虽说他之前无惧无畏的来到这里,但若能避开与他们相见确是更好的选择。至于房清河会认出他的笔记,他心下早有定数。认出又如何?大战在即,他还能为自己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出营来寻吗? 这种想法在白毓秀看到前方身影之时立刻就被敲碎了。 纵使月光昏暗,但还能看出那个朦胧的身影属于谁。 白毓秀坐在马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房清河竟出来了? 这里本就离军营不远,加上房清河的马本就属于名驹,能追上实不奇怪,如此看来这次自己还是托大了。 房清河见到白毓秀停了马,不管不顾地救跑了过来,站在他前方两三步的地方直直地盯着他。 见到他这样,白毓秀只得下马走到他跟前低声问:“你这又是何必?” “白兄弟……”房清河开口说话,声音犹自带了几分颤抖,似是不敢相信这人还在人间,“你瞒的我好苦。” 这话一出,白毓秀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年他和房清河情同手足,两人同为季禅的左右手,如今自己尚在人世,却白白让他多受了这几年痛苦,实是对不住他。 房清河也没在这点上与白毓秀多做计较:“白兄弟,既然你还活着,不如等这仗完了与我一同入京面见圣上。” 见到白毓秀听到这话面色似是不太好,房清河又急急补上:“白兄弟,我知道诈死肯定与圣上有关,但你们多年情分有什么是没有办法说开的?” 白毓秀听完这话内心更为苦涩,你看季禅,连房清河这个外人都知道你我多年情分,可你偏偏选择一杯鸩酒了事。白毓秀苦笑着开口:“老房,这不一样,和你想像的不一样。” 房清河此时又怎么听得进去这些,拉着白毓秀的手就要往军营走:“什么不一样,我才不听这些,等你和圣上见了面再说。” 白毓秀被拉得踉跄了几步,但还是使力气甩开了房清河翻身上马:“老房,我真的没办法。如今就算是我想见他季禅,季禅也不一定愿意见我。还有莫要和他提起见过我的事情。”说完就走。 房清河站在背后眉眼低垂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页 三个月后,大兴与北戎一站大获全胜。 房清河在写军报之时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一句话,白毓秀说的没错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几年,自他死后季禅的状态房清河还是明白的。 人看着越来越冷,酒越喝越多。 如今看来这症状应该只有白毓秀能解了。 不日,军报加急发往南都。 第10章 第九章 南都这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四季如春的样子,河堤边的碧柳一年四季大部分时候都是绿的,生机总是充斥着这个城都,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与耳。全然一副热闹的人间景象。 若是提起来南都人无事之时喜欢去哪里,那非城门口那家岳阳酒楼莫属。他们家饭菜好吃另说,时不时还有说书人来讲上那么一两个时兴的段子,谁不喜欢?算算时间,今日又开始了。 岳阳酒楼一如往常,闹哄哄的。当那说书人往堂中一坐,醒木一敲,酒楼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说书人是个年迈的老人,见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十分满意,但也只是用手捻了捻鬍鬚并不说话。 堂里面有人坐不住了,大声的喊了过去:“老爷子,您今天倒是想讲哪一出啊?” 老人听到有人忍不住了才开口说:“今天就不讲那些前朝的风花雪月,才子佳人了。你们可曾听过这白毓秀,白公子?” 在场这人大惊,这南都之人谁人会不知白毓秀?这白家三子素有才名,更何况如今圣上与他关系匪浅,一群人立刻撺掇着老人继续讲下去。毕竟前朝的事大家虽有兴趣但依旧及不上白毓秀这个离自己最近的传奇。 “这白毓秀,大家都知道,江南白家的第三子。从小就机智过人,这传说他出生的时候异光满天,有一云游道人经过说他此生不凡,隐隐之中似有紫气伴于身边。这后来果然有了从龙之功。只可惜这年纪轻轻的竟病逝了。”老人这边说边喝了口茶。 底下的人却一一开始叫嚷了起来:“这算得了什么?当谁不知道吗?”这白家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本来还以为这人能说出什么新鲜的,没想到依旧是这老一套。 如此被质疑老人倒也不生气,慢悠悠的继续讲了下去:“你们明白这些我知道,但你们就没有想过这白毓秀白公子的死因?” 堂中的人听到这些,倒是静了下来。这白毓秀不是说病逝吗?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其实这都是老朽的一些猜测,若说其他人病逝老朽倒是能信,但放在这白公子身上倒是万万不行的。你们想这江南白家富庶一方,这白毓秀又是何种身份?那可是白家嫡出的少爷,这自小就开始调理身体,怎会突生大病?若说他一直缠绵病榻,却并未有消息传来,怎么看都不可能。”老人便摇开了扇子。 “那依您看这是?” 老人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要真让我看这白毓秀怕是有些蠢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有些不依不饶非让老人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不可,老人到依旧还是之前那副样子闭嘴不言。 就在这事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位在二楼的锦衣公子,起身准备离开。 “陛……不是,少爷,这里要不要?”他身后的侍从见他脸色不太好开始试探了起来。 少爷摇了摇头:“不用,就让他说吧,不妨事。” “可白公子这事……”侍从见到他这态度更迟疑了两三分。 少爷摇开纸扇:“那人可是说错了什么?更何况他并没说出来,再说我季禅还怕他这两句话不成?” 说罢,就走。 侍从立刻苦着脸跟上。 季禅话虽说的轻巧,可实际呢?白毓秀是被他逼死的不假,为这江山他只能选择这么做,就算已经知道当时他并无谋反之意也不能后悔了。 钟灵,算我这辈子对不住你。 可这万里江山实在逼得我没法子了。 出了酒楼,季禅准备往宫里面走去,街边行人从他身边穿过,小贩的叫卖声在耳旁缭绕,这就是他所选择的千秋基业。 第11章 结局 季禅最后倒是很快就回了宫,最近与北戎的战争差不多已经到了后期也该多注意一些了。 刚刚回到宫,就有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自己的跟前。 “皇上,北方那边的军报传来了。” 季禅一听也急了三分,也就是说结果出来了?自己担心了这么多天的事情终于能落下了。季禅想罢,径直进了书房看起了起来。 军报不长,看起来也没费多大时间。季禅看完有些缓不过神来,只因后面附录的消息,白毓秀没死?他的钟灵,被他害死的钟灵还活在世上?这一刻,季禅悲喜交加,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十分欢喜但一眨眼眼泪就簌簌地往下落。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站起身就往外跑,身边的小太监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急着在身后喊。季禅不管不顾,跑到了白毓秀曾经住过的地方。 推开房门,这里许久都没有来过了。夕阳的光,斜射进来映照出了一片暖黄的颜色,灰尘在光下清晰可见随着风上下飞舞。季禅往前走了两步,前方是白毓秀死后他为白毓秀立的牌位。 季禅,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这时小太监已经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看着季禅站的地方一下子有几分迟疑,这里陛下从来不让进的。小太监有些急地在外面转了两圈,才慢慢开口唤到:“陛下?” “进来吧。”季禅没回头。 “啊?”小太监虽然迟疑,却也还是进去站在了季禅的身后。 “把这里的东西都收拾了吧,牌位也不要了。”季禅说完往外走。 小太监诺诺的答应了几声,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皇上这么开心。 次日,季禅昭告天下,与北戎一战大胜,他决定亲自去边关慰问将士。 君居北域,我在南方。 这次,我来找你了,钟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