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错被窝上对床》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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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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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
02
折腾了一夜,江临洵也有些累了,拥着风情沉沉的睡去了。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起来,不仅是人去楼空,连衣服都席卷而去。
江临洵在屋内踱步了几圈,有些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莫非这就是江临彦常常说的情 趣?但这个情 趣来得可真恼人啊。
“我有一个小弟弟啊,昨天一夜春风渡也,呀拉索!”忽然地门外传来了江临彦万恶的歌声,但此时听起来可真是救命的仙乐啊!江临洵把门稍稍的拉开一个缝,自己躲在门后,“嘘嘘”的叫唤着江临彦。
“诶!三弟诶,怎么一个晚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那小倌这么能干啊!”江临彦终于注意到了他,乐呵呵的答应着,看样子昨天也是花前月下、共赴巫山,此时心情甚是好哉。可江临洵才懒得管他这些情场常事,一把把他拉进房间里,然后迅速锁上了门。他深呼吸了一口,转身准备迎接江临彦的笑声。
可没想到他这个二哥这次更是骇人,缩在角落里,揪着衣领,瞪大了眼睛显得水汪汪的看着自己,一副良家妇女状,“三弟啊,我们可是兄弟……”
“滚!”
“哦。”江临彦立马恢复平静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应声,异常的什么都没说就往外走。
“回来!”江临洵简直觉得再和呆下去会疯掉的,“给我拿两件衣服。”他现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早起来本想再温存一场,可没想成了要向他求救。他扶额叹息,真巴不得现在立刻就出个什么,赶快把江临彦给勾了去,少来这里烦自己。
“嘿嘿嘿,看吧,有需要就要好好的说嘛,不要让哥哥滚的嘛!”江临彦再次恢复了痞子般的调戏样,一脚踩在凳子上,乐呵呵的道,“那个啥,你会不会太暴力了,衣服都撕的没渣了!啧啧啧,真是作孽啊……作孽!”
江临洵强忍着怒火,狰狞地笑着看着他,“那能请你快点拿两件衣服来吗?”
“没问题!”
不一会儿江临彦便把衣服取来了,快得简直让人觉得就是事先准备好了的。的确也是这样,那群官员早就把备用的衣服放在了旁边的屋里,用王大人的话说,就是“情到浓时,力到用时,有点破损在所难免啊!”
江临洵快速的将衣服穿上,他可不想继续听着江临彦看着自己的身体来左右评价。不过一会儿,小二便请他们下去吃早饭,王大人一群人早是已经等着了。一群官员今日笑得是格外快乐,他们见备用衣服真用上,肯定是乐开了花,想着这下可是积福添寿了。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就是江临洵阴黑的脸,笑容僵硬,碎掉。
“王爷,昨日,还好吧?”入座后,坐在他身边的王守义身先士卒,小声地问。
“恩。”
王守义本想再多说些什么,可却一下子被风情娇滴滴的声音给打断了。
“王爷,您可想死奴家了!”风情一下子扑上了江临洵,大蛇似的缠在他身上。江临洵此刻也觉得甚是奇怪,昨夜的确让他很满意,就连这早饭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可怎么看到这上装后的人,却很是反感,莫说什么情 欲,就能碰都不想碰。但他并没有甩开风情,也是因为他觉得风情还有些可取之处。
风情见他没有那么抗拒自己了,便缠得更紧了。他嘟起了小嘴,有些埋怨道,“王爷昨晚怎么都没来我这啊,风情可是等了您一个晚上呀。”
江临洵心里一顿,众大人心里同顿,江临彦心里更顿。难道他昨晚,上错床了?
他狐疑地看了看风情,试探着问,“昨夜,我没来?”风情听这话更是疑惑,他无辜的环顾着周围眼睛瞪得比他还大的众人,点了点头。
“天呐!那你昨天上的谁啊!”江临彦一个喷饭,暗暗叹息,怎么会有这么个不解风情,好不容易解了风情,居然还解错了的弟弟嘛!真是坏了他哥哥这个青楼名士的名声啊!想着想着,他竟有些出神了,然后诡异地笑了。
江临洵一个猛的起身,没有任何准备的风情一下子被摔到了地上,傻愣愣地看着他。江临洵冷眼看了眼笑得狰狞的江临彦,冷冷的说,“走!”
。
坐在马车里的江临洵脸色阴沉,这次可真是失误大了,也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看清楚过昨天那人的模样,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脖子后有一个红莲的图案,可这大江南北的,怎么找啊?总不能见一人就挠开他的头发看吧?
而江临彦此时也格外的安静,安静得就像是在预谋一场宏大的计策,但其实也就是望着车外出了神。于是新换的车夫一回头,立马被这一副诡异的画面吓得不敢动弹,马车之中,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面面而视,不约而同的惨烈的傻笑了起来。
也难为车夫用惨烈形容这两人的笑容。江临洵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情,此时回想起当时的温存,自然就勾起了对他来说有些别扭的笑容,一不小心的,这别扭别过了头。至于江临彦,又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
“咳咳,我说,你是准备找小贼,还是准备找爱人呐?”突然回过神的江临彦看见弟弟这副表情看着自己,亦是一吓,全然不知刚才自己也是这样一幅光景,他咳了两声问道。
“自然是找小贼。”江临洵不急不缓地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其实是想一箭双雕。但不管是想射哪只雕,现在都是毫无门路。那客栈其实是被王守义一群人包了下来的,除了他们之外,店里只有一个烂醉如泥的少年不得不留了下来,可居然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
“昨天那人怎么不见了?”江临彦自言自语道。
“跑了……”江临洵不自觉的打了腔,最近接江临彦的话似乎成了他的习惯。
江临彦微微一愣,表现得有些惊讶,“还跑得动?”
江临洵亦是一愣,忽然想起不能用常理去判断江临彦的思维,眉头跳动了几下,说,“还不至于做瘫了这么生猛……”
“啊?”江临彦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弟啊,你还不行啊……”
一行人无奈下只能顺着最开始江临彦安排好的一路南下,一路上自然也是百官迎道,热闹非凡。半个月之后,他们到了凤溪,与红宜城并称琦江国的两大风流城,青楼、勾栏院的数量和质量都是顶尖的,官员们设的宴席更甚之前。不过这次江临洵可不想再去掺和这些事了,这半个月来,他简直觉得自己都已经是不举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反应。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江临洵这次着了素装,独自走在街道上,那些应酬的事全推给了江临彦,自己也乐得清闲,可他不知的是,江临彦现在也是找了个空档后,不知飞到哪去了,留下了一群接风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客栈今晚是不能回的了,江临洵想。街上看来看去就是人,现在他对“别人”可没什么兴趣,所以他稍微逛了逛,便找了另一间客栈住了下来。这家客栈比较偏僻,来往的人也少,因此也很安静,堂中只坐了几个江湖人和一个少年,他们围在一桌,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江临洵偷偷的瞟着少年,他现在觉得自己都有怪癖了,凡是少年模样的人,自己都要多看上两眼。这个少年不算漂亮,比起勾栏院那些小倌也的确差了一截,不过也长得清秀,眼睛大大的,闪动着灵动的光,让人一不小心就吸了进去。看着看着,突然间,下 身竟有了反应,江临洵打了一个大颤,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的倾下让他也猛的跳开了。
他双手打开,双脚开立,动作怪异的站在那里,尴尬得不知做什么动作。这虽然是半个月来第一次有反应,但这种情况,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的动静实在是很大,那一桌的人也纷纷回头注视着他。这下让江临洵更加不知所措了,快步的低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当然,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少年看到他的脸后,吓得瞬间脸色苍白……
※※※※※※※※※※※※※※※※※※※※
7点半爬起来写了半章。今天和明天还要去团年,我有时间写就尽量写 :-d
——好,一章搞定。╭(╯3╰)╮
别扭的杀戮
03
江临洵冲进了房间,猛地关上房门。他死死的抵在关紧的门上喘着粗气,想着刚才的少年,身下竟又是一阵火热传来。少年虽长得清秀,但放在以前,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真是就不吃荤了?
他也来不及多想,解决眼前事情要紧。他砰的一声坐下,想着半个月前那个始终萦绕在心头的销魂夜,双手万能的自己摆弄着,好不容易才释放了出来。
在这么下去,简直会疯掉的。他现在已经快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反应了,该有反应时有不了,不该有时却突兀的来了。江临洵满头是汗,靠在门板上喘气,下身凌乱的衣服也没有心思整理,隐约露出了男性的象征。
江临洵刚想起身,哪知身后一个推力,让他结结实实的摔了出去。这样的感觉可实在不怎么好,他恼怒地转过头想质问着谁突然推得门。可却是一愣。
刚才堂中的少年站在门口,双手扶着门板,疑惑地眨了眨眼看着他。少年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刚才江临洵一个前扑,好歹遮住了隐蔽的地方,可那摊白色的东西可掩盖不了。
“这是什……”少年看着那东西,刚想问出口,声音却戛然而止,似乎反应过来了那是什么,红着脸不知该做什么。
江临洵面对这一幕,觉得头疼得厉害,可怎么的,偏偏这个时候,那好不容易解决了的,此时又有了反应。他看了看少年窘迫的样子,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你等等,我还有会儿……”话一出口,江临洵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少年听这话更是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继续……”便咚的一声将门关上。
自己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啊!
江临洵终于完全解决好了,整理好了衣衫,在开门确认少年还在不之前,还特意小心翼翼地擦开了地上的痕迹。可门一打开,空空如也,不自觉的,竟有些失望了。
他关上了门,叹了口气。自己这样三番五次的对同一个人做出反应,那少年莫不是就是当时的那个?可他想想又觉得不是,先不说给人的感觉就大有不同,况且如果真是他,既然之前已经跑了,那现在更是躲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呢?
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啊!江临洵躺在床上,阖着眼,浅浅的睡去了。可没闭眼多久,就被震动惊醒了。他警觉的睁开了眼,握着绑在腰间的钢鞭,细细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听起来有四五个人的样子,步子时轻时重,像是有些武功却不精通的人。江临洵浅浅一笑,从怀里不知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吃下,便装作沉睡的样子一动不动,可右手却死死的拿着藏在袖间的短剑。
不一会儿,一只竹管子从外面穿过门框上糊得纸,缓缓的喷着烟雾。然后竹管子被取了出去,再过了一阵子,门才轻轻的被打开。进来的正是刚才在大堂里的那几个江湖人,刚才看起来是和少年相识的,但现在进来的人里并没有少年的影子。
率先进来的一个长满大胡子的汉子检查了下江临洵是否真睡过去了,然后给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一行四个人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来。
江临洵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在找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行李。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男人蹲着,找得是满头大汗,拍着自己的大腿道,“到底藏哪去了?”
“不如我帮你找吧?”男人一颤,那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明语气并没有半点冰凉,但一股杀气却让他从脑后一直寒到了脚底。他微微侧头,看着架在脖子上冰冷的短剑,额上更是冷汗直冒。
一行人这才发现那个睡在床上的人,怎么的就醒了,纷纷转过头,亮着武器随时准备开打。江临洵则是一脸的嘲讽,手微微一用力,割断了跪在他身下的男人的动脉。其他人一惊,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人,明明手上有人质,却就这么杀掉了。但他们也来不及多想了,立马围攻了上去。
江临洵将短刀重新淹入了左手的袖口里,在这瞬间右手便抽出了钢鞭。三人几乎是同时砍了过来,虽说他们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三人的配合一向默契,也弥补了些武功上的缺陷。可这只是对别人来说。
江临洵右手一挥缠住了左方的汉子的兵器,那人没有想到会突然被缠了兵器,但好歹是练武之人,在刀即将离手之前,狠狠的握住了。可哪知江临洵左手一舞,袖子里还没有放进剑鞘的短剑飞身而出,一下子刺进了双手不得空的汉子胸前。趁着汉子松手的一瞬间,钢鞭一挥,扯过了兵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甩到了右方。
他右边的人眼见同伴的刀被扯飞了,还来不及愤怒,便觉得从背后传来一阵撕裂的声响,然后便倒下下去。背上擦着从同伴那儿车过来的刀,刀从后方插入,贯穿了整个身子。与此同时,江临洵一个后翻,一脚踹偏了前方砍来的刀,脚刚一着地,右边的人跟着倒地,他随即扯过钢鞭,一下子甩在前面汉子的脖子上,紧紧勒住。
他并没有连着刀一起甩过来,还要留活口来问问的。江临洵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谁派你们来的?”
“哼,今日我们技不如人,不必多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汉子不从,头别向一边不看江临洵,但眼中却是愤怒。
“算你还是个汉子。”江临洵低声说道,然后手一收紧,“我便留你个全尸。”
他收起了钢鞭和短剑,叹了口气。虽说自幼习武,他们兄弟三人就是撩在江湖上,也没有多少人可以胜的了,可每次干这种事心里总不是滋味。可皇子皇孙,上场杀敌立战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是江临彦那老不找调的,在战场上可也是威震四方的。可他江临洵,却一直抗拒上战场。
这里不能久留了,虽然不知道这群是什么人,看来已经是盯上自己了。他留下了些银子放在地上,便快速跑去官员为他们安顿的行宫找江临彦,可却找不着人。他记得江临彦提议在这里多留几日,相比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到的了。无奈下,他吩咐了底下的官员,便独自一人顺着之前计划好的路向南走了。
江临洵买了一匹马,便匆匆的出了城,刚才那群人可不像怀了好意的,而且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驾着马,出城门没多久,就听到后面有气喘吁吁的追喊声。
“喂,喂,你,你等等,你等等啊!”
江临洵勒住了马,侧目望去,一惊。竟是刚才的少年。
少年喘着气总算追了上来,“你是去南方吧?”
“恩。”江临洵微微一顿,想起刚才那四个人,“那四人……”
少年疑惑地眨巴了下眼睛,才豁然反应了过来,“那几人啊,我不认识的,他们只是向我打听凤溪的事来着。”
江临洵有些怀疑,但也没就这个问题再多问什么,他勒了勒马,“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一道走……”
客栈里,前来收拾房间的小二被这血淋淋的一幕吓得个半死,慌慌忙忙地找来了掌柜。掌柜更是吓得不清,连忙叫小二报关,可没想到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猛的咳了起来。他办撑起身子,按着刚才被勒得生疼的脖子,咳了起来,“掌,咳咳,掌柜,给,我们找个大夫就是……”
掌柜吓得不清,不过照这人说起来,还稍微放了放心。这群人都是江湖上的,有什么仇家也是很正常的事,他自然不敢招惹,他一瞟,看见了不知谁扔在地上的银子,便立马拿着银子请大夫去了。
汉子则是捶胸顿足,他四下望去,倒在血泊中的兄弟的身子都有微微的起伏。不知刚才是遇到了什么高人,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竟能准确无误的避开要害,又能刚好让他们瞬间昏厥。既然不想杀了他们,又为何做出那样杀戮的表情?
当然,汉子不知道的是,江氏一家都流传着一种病——别扭!
※※※※※※※※※※※※※※※※※※※※
三更半夜果然有灵感。。。。话说其实这个更的比那篇bg还更得勤,突然很想写bl- -
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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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
05
尴尬,是在所难免的。苗若咬了一口手上的馍馍,偷偷的抬头看着江临洵,对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于是又忙不迭的埋下头来,耳根却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了。他不明白江临洵到底在想什么,这个人好像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任何的不自在,甚至可以叫从容。而现在更是一副好像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的神情。
他的清白啊!还是两次!
苗若心中狂啸。虽说男子一般不会在意“清白”这种名义上的东西,但他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被占了便宜!可这个把自己吃抹干净的人,此时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悠悠然笑容看着自己,好像很满意自己窘迫的样子。
苗若把气撒在了馍馍上,一口一口的那个狠劲,眼神就像是正在把某人碎尸万段再化为脓水一般。可在江临洵看来,此情此景却又是另一番风味了。
他慢悠悠地品了口茶,这种小店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上等的茶,与自己惯喝的更是相差甚远,可此刻的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世间极品。他的眼神游离在苗若身上,似乎要把眼前的人儿给看穿了似的,苗若一颤,不自觉的缩了缩肩,又不敢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他能肯定的知道,此时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定能让自己毛骨悚然!忽然的,他竟又想起刚才那副场景,男人的头埋在他的双腿之间,在那样的温度下,他简直就快融化掉了。此时想来,却又如梦般的不真实。
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无碍于心的人做这种事吗?
不会。
江临洵倒很喜欢他这个疑惑的表情,让人想一把将他揽入怀里,然后一个劲的摸他的头,恩……就像是,猫一样。
江临洵忽然一愣。苗……若……喵……若……喵。
他不小心失声笑了起来,苗若好奇的抬起头,没想到竟迎面伸来一只大手,宠溺的拍着他的头,道,“果然是只小猫啊!”
谁他妈的是小猫啊!苗若在心里怒吼,却冲不出口来,一时间竟任由他的大手肆意扶着自己的额头。
江临洵的心情也非常的好,好到表情中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甜蜜。他的指尖滑过他的发丝,细细的软软的,就和想象中一样。刚才的事,他当然忘不了,也不可能忘掉,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做,也没有人值得他这么做,但他的确做了,并且还怡然自得。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他看着苗若的反应,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就是他,那夜的少年。
心情大好,心情大好呀!
亏得江临洵心旷神怡,他的小猫此刻可是心乱如麻,如坐针毡,思量着怎么现在吃个饭也不得安生,要受着这魔手的亲抚。更加闹心的是,自己除了有那么点尴尬和不好意思外,竟然不怎么抗拒。虽说是自己找上他和他一起上路的,可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预想的轨道,惊世骇俗的发展着。
呃……也许也骇不了俗,却着实能苗若骇上好一段时间。
江临洵却突然的陷入了深思。琦江国虽百无禁忌,同性成婚也不在少数,可他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了。毕竟是一个堂堂的王爷,把苗若招进王府容易,可把他扶上正位却属不易,若是想不再娶,定是难上加难啊!虽然他这么想着,却没有注意到,其实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苗若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只觉得背后又是一阵莫名的寒意,他忍不住猛的一颤,心想,这又在预谋什么坏事吧。即使在很多年后,苗若想起这件事时,都还连连摇头,“没想到那个时候,他已经决断好我的终身大事了!”而后又接上了一句,“难怪我逃不掉了!”
。
吃过了早饭,两人便又上路了。苗若走在后面,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前面的人。他其实并不太知道江临洵的身份,只知道是某个达官贵人家的,也许也是个官什么的,但具体的又不知晓了。他也曾问过当日他们入住的客栈掌柜,得到了也只是这些皮毛的事。这一路上基本都是荒郊野地的,江临洵的衣着还素雅了些,但就之前看,谁也知道那不是普通人,可言语间又少了纨绔子弟的骄慢和蛮撞。他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知道他此次南下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对自己这样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可他挺乐意和他一道的。虽然每次接触到他的眼神时,总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办,但左边的胸口却清晰的传来了阵阵的暖意。
突然,他们听到草丛里有动静。呃……喘息声?
江临洵有些诧异,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疑惑地转过头看一眼苗若,苗若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听到了。他做了个手势,让苗若站着别动,自己去看看。
然后,苗若看见江临洵一脸沉重的小心翼翼地掰开长得老高的草往里走,可不过片刻,又见他脚下一个踉跄,磕磕碰碰的惊慌地跑了出来,脸上一片阴沉。不过多会儿,便见一男一女,呃……不,是两个男人衣衫不整的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苗若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走在后面的男子,真是生得好看极了,微湿的头发搭在肩上,带着鱼水之欢后的羞涩和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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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人似乎和江临洵很熟稔,尴尬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说了些什么,而江临洵则把头别向一边,似乎是不想理会他。那男人正准备再说话,但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苗若微微一愣,搭在江临洵肩上的胳膊一缩进,一边笑着朝苗若挥手打招呼,一边嘴里却低声和江临洵在说什么。苗若看着那人奸佞的笑容和江临洵忽然变得深邃的眼光,背后一阵发凉。
那两人在一旁交涉了一下,达成了共识。接着一直低着头坐着的苗若忽然觉得身子被人一拽,快速的跟着移动了起来。
苗若看了眼拉着自己的江临洵,问,“他们不一起吗?”
“我坏了他的好事,现在定是要双倍补回来的,哪有功夫追上我们。”江临洵澜澜道,又在心里接上了下一句:我也不想他来中间插一脚坏风景。
那人不用多说,自然是在客栈里玩自行失踪的江临彦。现在兄弟二人都佳人在抱,哪还容得下其他人。只是两人都没想到的是,此次一行,居然都觅得佳偶,而且还都是男人!于是,这两个“难兄难弟”自然而然地结成了同盟,誓要让他们的大哥江临覆同意了他们的意愿。
江临洵似乎又听到了江临彦在耳边鬼念鬼念的声音,以及击掌为盟后,那消散不去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江临洵猛的甩甩头,甩掉了那满头的笑声。他现在也不想抓那个小乞丐了,也多亏了那小乞丐,自己才有这样一番际遇。现在想来,其实那本是件小事,放在平时,自己也定不会动怒,可不想这次居然为了那点破事,一路追着南下,也许真有什么东西在安排着也说不定,不过不管是谁,他都很欣喜的自己没有违背了这些安排的发生。
从遇见他开始,不过十余天时间,江临洵却动了过去二十几年来都没有动过的心思,情爱这种东西,不能不说奇妙啊!
他现在打算去南边的泉州游玩一番后,便就带苗若回宫,毕竟始终是要江临覆应允了才行啊!但他也没忘,毕竟直到现在,他和苗若也没什么正经的开始,谈论婚嫁的确是早了些,不过毕竟是在众人手心里长大的,多少有些强势,再加上自己心急,更顾不了这么许多了。但苗若的意愿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得攻下这只小猫,正式确立下他们的关系才行。
突然停了下来,让苗若有些好奇,他抬起来头来,没想到竟对上了一双他称之为高深莫测的眼神,于是慌忙的又低下头来。他并不是不擅长言语,也不是生性胆怯,只是偏偏遇上江临洵时,什么都不听使唤了。其实他现在真的很想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你他妈的没事能别那么看人行不!
江临洵看着他有些气鼓鼓的样子,眼神一下子变得柔软,是想做些什么。他抚着他鬓边的发丝,留恋着,不愿放开。他是真的很喜欢他的头发,并不算乌黑,但在阳光却反射出很好看的金棕色,就和他的双眸一样,温软迷人。他一把将他揽入怀里,指背轻轻摩擦着他泛红的脸颊。苗若怔住了,比起之前,这虽然已经不算亲密了,可这样,怎么的都算是暧昧吧!
突然的,他听到头顶上传来了温润又宠溺的声音,“以后,就只做我的小猫吧。”
※※※※※※※※※※※※※※※※※※※※
这次小小的给未来的那个新坑铺了一下
这个系列如大家所猜,有三部。三兄弟都逃不过俺的魔爪
名字也想好了。
下一个坑就是江临彦和他们小卿卿的《这世界,鬼畜当道》
再一下个是江临覆的纠结情缘,不过是生子的,貌似很多人雷吧?
不过别人好歹是皇帝拉,俺很大发善心的给了个会生娃娃的小受给他,啥?不用谢我的!嘿...
《花开四处娃满地》
呐呐,名字很有爱是吧!是吧是吧!(奸笑、、、、)
走散
06
江临洵面色有些难看,他尴尬的一笑,径直走在了前面。而苗若则步子虚浮的跟在后面,不敢太靠近了。
刚才江临洵的话一出口,便遭怀中的苗若猛的一推,挣脱了开来。两人之间,现在唯剩下困窘,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做什么好,只能一前一后的走着。
江临洵默默的叹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太急了,这么一下更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微微侧过脸去,想看看苗若的表情,没想到一下子对上了苗若惊慌的眼神,一愣,便忙转了过来。苗若自然是羞赧到了极致,突然的就听到对方的那种话,本能就挣扎开了来。
“唉……”两人皆是一叹,随即僵住,怔怔的看着对方,然后又傻傻的笑开了。
“刚才的话,别当真。”
“恩……”
听到对方的话时,不知是轻松还是失望了,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落了地,却不怎么的舒服。
苗若不禁的抓紧了抱着的包袱,他好像懂江临洵的意思,又好像不懂,总觉得这么几天的时间,不可能萌生出爱恋这种东西,更何况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也许只是闹着玩的,便更不足以相信了。他便也对自己的反应找了理由:被人这么盯着总会不自在的,自己也只是普通的不自在罢了。
“你的目的地是哪?”江临洵问。
“泉州。”苗若想,找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甩开他也好。
“那是正好,我也去那。”
“……”不如先愿啊。
苗若捶胸顿足,早知道先让江临洵先说了。他不是不愿意和他一道,着实是怕啊,怕一个不留神又会被这个人吃抹干净不留渣。江临洵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侧过半个脸,说道,“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反而更担心了……
。
是夜,由于两人慢慢腾腾的,没有赶到下一个城镇,于是只能露宿野地了。江临洵从附近找来了柴火,燃起了火堆。夜里的风凉飕飕的,直往衣服里灌。苗若拉了拉颈口,伸手去烤火。
这荒郊野外的,苗若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出了什么状况。可注意力越集中,精力就消耗得越快,一个不注意分了神,就很难再集中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劳层层袭来,不一会儿,苗若便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江临洵解下了自己的外衣给他搭上,却看着他的脸愣住了。金红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却显得很安谧恬静,眉目间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秀。看着看着江临洵的目光不自觉的也跟着变得柔软了,他轻轻的为苗若盖好,手却怜惜的抚着他的头发和脸颊。
此刻的苗若毫无防备,若是江临洵想做些什么,在这种地方,也没人可以拦得了他。可他却只是蹲在苗若的身前,身子为他挡去了刺眼的光源,轻轻捻着他的发丝,呆呆的出着神。既然答应他让他放心,他便不会强迫他做什么了。最后他也只是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便转过身坐在他的前面。
自然,他也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苗若睁开了眼睛,目光变幻莫测,最后却有些失神了。他只是浅浅的睡去了,江临洵将衣服搭上来时,他已经醒了。当江临洵附上他的脸时,心脏猛烈的跳动,他竭力的压制着,唯恐对方听到了铿锵有力的声音。但在那剧烈的跳动下,却隐隐觉得很安心,好像很能肯定这个人这个时候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也许,只是“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这短短的一句话,其实已经足以让他放心了。
江临洵啊江临洵,你究竟要怎样,才能不再恼我的心啊!苗若在心里默默感叹道。不管是他还是江临洵,这两个完全感情上处于空白期的人,这个早已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却没有人敢率先站出来了。也许之前的那一推,不管对他们其中的哪一个来说,都是莫大的压力。而苗若更是至今还没有正视自己的心意。
江临洵想,可能不仅是大哥那需要江临彦一起说服,连自己这里的事,也要他帮一把啊。可这个节骨眼上,到哪去找他啊?恐怕他已先一步回宫做准备去了。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生拉活拽的让他跟着了!江临洵微微一愣,连连摇头:不对,这事还得靠自己,江临彦现在哪有功夫管他们,只能是越帮越忙了。
于是乎,他下定决心,果然要趁着还剩下的这些日子里,攻下苗若才是。
“猫儿啊猫儿,你是逃不掉的了。”不自禁中,竟把心里话念了出来。
苗若听之,毛皮皆竖……
。
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才睡下的两人,迷迷糊糊的又上路了,好像都很急着要赶往泉州。苗若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昨夜他睡在那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现在自然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了,刚走几步就已经折腾得不行。
“要不我们休息会儿再走?”江临洵注意到他的不舒服,本能的转过来准备扶着他。
哪知苗若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悻悻的说道,“不用了,我没事,还是早点到泉州得好。”
江临洵伸在空中的手一下子不知道是该不该收回来,直直的愣在了那里。苗若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径直走在了前面。江临洵这才默叹一口气的放下了手,看着头也不回的苗若,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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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的跟上前去,走在苗若身后五步距离的位置,既不让他害怕,也让自己那个悬着的心稍稍的安慰些。他想,到了泉州,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可,事实再一次的出乎他的意料。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泉州,江临洵时大大的松了口气,刚想去拉住苗若,却暮然发现,周围哪里还有苗若的影子啊!
江临洵心中一顿,他是什么时候走掉的?先不说自己还这么注意着他,就是一般同行的人,走开时也会注意到了,怎么自己竟然毫无反应,待人都不见了才发现。这似乎也太奇怪了些。
起初江临洵以为苗若只是被附近的东西吸引了暂时走开了罢了,可他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也不见踪影,这下才真是慌了神。随后他问过了守门的将士,也不见有相似的人出去过。顺带的他也利用了下身份之便,让守门的注意着些,有发现类似的人就好生招待着,不要放出去了。
既然人还在城里,找起来也就容易些了,可他还是隐隐的觉得不放心。果然,这泉州城比他想象中大多了,客栈、酒楼是多得数不甚数,更何况,苗若也不一定会去客栈投宿啊。江临洵也不想调遣官府来找,太张扬了反而还容易把他给惊跑了。这么一来,找人之事,进行得异常困难。
在找寻了好几天后,江临洵累得快抬不起手脚了。这日他又是晚饭过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客栈,掌柜见他进来,忙让小二去热饭菜,自己便笑嘻嘻的迎了过来。
“公子今天又出去了,这样累坏了可不好。”掌柜一脸谄媚的笑容,这几日来,他看江临洵出手阔绰,自然是碰见大客主了,衣食住行安排得是井然有序,丝毫不敢怠慢。
“听说最近有很多江湖上的人大批大批的来到了泉州,公子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江临洵不想理会他,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与我何干?”
“哎呀呀,公子可不能这么说啊。”掌柜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低下头,小声的说,“我听说啊,是有人把大内的藏宝图给盗了出来,这些人可都是来抢的啊!”
江临洵一哽,差点将嘴里的茶都给喷了出来。藏宝图?他怎么都不知道原来他家还有个藏宝图?若是有个藏宝图,难道皇室不会去找出来吗?即使是不去找,那东西还不得用十层防护墙,百队精炼病,千对大铁锁给保护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流落进江湖了。
他眉头抽搐,嘴上却带着笑意,仿佛一下子对这个事感了兴趣,“真有这事?”
“对啊,听说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柳上行’去大内盗的,轻功无人能敌啊!”掌柜顿了顿,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激动了,咳了两声,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柳上行’前几天也来泉州了,据闻明天那些人就要在大道口的泉上楼,把东西给抢下来,所以公子明天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啊。”
江临洵微微勾起嘴角一笑,看得掌柜毛骨悚然,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江临洵端起茶杯放在唇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前印出一个身形:衣衫破烂,面目乌黑,抱着个大馒头,扯掉了自己衣服的线头。
他的牙齿磕着杯口,饶有兴趣的说,“那我还真得看看了。”
可眼神的那个寒栗啊,惊愕三尺……
※※※※※※※※※※※※※※※※※※※※
今天先更着半章吧,今天确实写不出东西来了,思路被卡住了,我顺顺先。
-----ok嗒,一章搞定
泉上楼
07
掌柜的脖子不自觉的一缩,连连摇头,也不多说些什么。本想提醒江临洵好生注意,这几天城里也不太平,没想到对方反而还有了兴趣,竟还要主动去凑热闹。掌柜看了看江临洵深思着却带着阴笑的脸,还是选择了自动的走开。
这个气氛,他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
而江临洵却毫不在意掌柜的眼神,甚至掌柜的离开了也全然不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总算逮着这个小乞丐了。果然不是只为了偷个馒头而冒险进皇宫的,他倒要看看,究竟他盗出了个什么藏宝图。
“大哥啊大哥,你可不要让我知道你藏了私房钱啊。”江临洵闭上了眼,臆想着明天的场景。
话说江氏家族这一代的直系只有江临覆、江临彦和江临洵三兄弟,上一代皇上早早的就过世了,没过几年,当时的皇后、嫔妃都相继过世。江临覆继承皇位,其余两兄弟从旁协助,琦江国也保持了一片繁荣。三兄弟的关系甚是好,彼此之间开玩笑的开玩笑,毫不注意身份之差,甚至连“皇兄”“皇弟”这种冠冕堂皇的称呼也很少用到。
老二江临彦爱玩,江临覆便老早就派他去边关历练历练,没想到几年下来,竟然还立下了赫赫战功,去年被召了回来。可这却苦坏了江临洵,从小到大,似乎就是他受江临彦欺负,总喜欢拿他开涮。犹记得当时听到二哥回来的消失,吓得他好几日都没睡安生。
而他大哥江临覆,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其实江临洵知道,其实是个腹黑闷骚男。总喜欢看江临彦欺负自己而偷着乐,然后又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状的指责江临彦。现在想来,他江临洵好像是最悲惨的吧。
这下可好,不管真有藏宝图没有,也可逗逗那故作深沉的大哥,报一报二十几年的仇啊。可这一激动,这一晚可没睡好。既忧着苗若的下落,又盼着大哥阴沉的样子。好不矛盾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江临洵便去了大道口的泉上楼。果真是消息传得快,今天街上的人少之又少,好像没事儿人都躲在家里,只盼着事情过后再听听新鲜。
江临洵进了泉上楼,这里的景象就和外面的完全不同了,打扮各异的江湖人都聚集在了这里,一眼望过去全是黑色人头和明晃晃的兵器。他刚一踏进门口,便受到了群体一扫视,杀气直扑而来,可他们看见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又纷纷收回了目光。
江临洵冷笑着,抖了抖衣摆,坐到了二楼靠外的位置上,这个位置视野很广阔,从这里看去,刚好可以看见门口,也能看到大堂里的情况,很适合观战。他看了看被挤满的泉上楼,不由的摆出一副好戏开场的表情,不知这么大的排场,可怎么收场啊。
“你说‘柳上行’是不是真盗了藏宝图啊?我可不太信啊。”江临洵突然听到坐在身后的桌子上的人说话。
“那可不一定,‘柳上行’的轻功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没有他逃不走的地方,也没有能奈何得了他的人。”另外一人说道,“况且你看看,这排场,像是假的吗?”
那人看了看周围,点点头道,“是不像。”但想了想又加上了句,“可万一真是假的怎么办?”
“那便是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江临洵慢悠悠的喝着茶,有意无意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敲着桌子,有些无聊。藏宝图哪是那么容易就盗得出来展示得出来的?还这么多人一起等,可是要失望的啊。
泉上楼的伙计战战兢兢的给江临洵加茶,这排场他哪儿见过啊,这么多人,这么多兵器,连掌柜的都躲难去了,可怜他还得在这里伺候着。这不知道这群人是咋选的,怎么选上了他们泉上楼啊,而且这些人还光喝茶,不点东西,一个不对劲还乱砸桌椅,可是一桩只赔不赚的买卖啊!
可被指定了,又不能关上门不做生意,所以掌柜的也做好重新白手起家的准备而连夜带着妻儿去岳父那里避难去了。
“我说这位爷,你不像是江湖中人。”小二看了看周围,小声的对江临洵说。
“呵,你这小二,倒有点眼色。”江临洵轻笑着回答,“你问这做什么。”
“我告诉你啊。”小二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着,然后比了个手势,示意江临洵附耳过来,“我见过那个柳上行,什么藏宝图啊,还是我小二画的呢。”
江临洵一怔,虽然他早知道这肯定是假的,但这样的事实还是很受冲击的,他狐疑的打量了下小二,“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我这不是怕吗!如果这群人知道了,那不得杀了我啊。”
“跑呗。”
“跑?我往哪跑?往哪跑不是死啊。”小二顿了顿,“我是想说,如果东窗事发,大爷能不能帮我顶了罪啊。”
江临洵一哽,连咳了几声,还引得全楼的注意。他实在不知道该说这小二滑头,还是太天真!
他刚想说话,便听见堂下突然一片肃静,他知道,传说中的‘柳上行’来了。
他往大门口看去,果真进来一个手持羊皮画卷的人,带着黑纱蒙住的帽子,看不真切来人的样子,这个情况让周围的人又有些嘈嘈杂杂的了,但江临洵的眸子却是一沉,静静的看着‘柳上行’不说话。
“我们今天到这里来,就明人不说暗话了。”站在大堂中央的是一个中年的侠客,看起来应该是某个门派的掌门,他站上前来,便直奔主题,“柳公子你刻意透露你身在何处,引来了众多江湖朋友,敢问阁下意欲何为?”
“既然铁门主这么率直,我也不拐弯了,让你们来,自然是要看看谁能夺得这副画卷了。”柳上行高高举起画卷,随着他的动作,满楼的目光都随之移动。除了一人——坐在二楼观望的某人,眼睛里突然有了笑意。柳上行的声音很低沉,可江临洵却很肯定,这个人一定就是这几天闹失踪的小猫儿,他的身型,他是不会认错的。
这么说来,那进宫偷馒头那个,也是他了?江临洵别有意味的“哦”了一声,笑得格外欢畅。
“既然柳公子有这个意图,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听到这里,江临洵突然坏心的拿起一小块铜板,朝着门前正在说话的柳上行一弹,黑纱帽轻然落地,满座皆寂然。
竟然是个少年!这是谁也没想到的,柳上行在江湖上也是传响了十几年的名号,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
苗若在众目睽睽下也毫不慌乱,虽然不知道谁这么好事打下了他的帽子,不过既然藏不了了,他也就不躲躲闪闪的了。他拉过旁边的椅子,跳了上去,蹲坐在上面,笑嘻嘻的说,“怎么?我这个样子把各位给吓着了?”
众人皆无语。江临洵也愣住了,本想让这个闹人心的小猫儿也慌一把,好看看他惊慌失措的可爱模样,可哪知现在坐在那的是自己完全没有见过的苗若。在他面前,他永远都显得笨笨拙拙,可这里的他,笑得灿烂,金棕色的双眸折射出灵动的光芒。这样的眼神,才是他最初看到的眼神,不是躲闪,而是自信。不自觉的,他怎么的也移不开视线了。
“铁大侠,那就是柳上行,上次我们就是吃了他的亏,弄得兄弟几个身负重伤。”寂静一片中,突然一个壮汉站起来指着苗若说道。江临洵被那人突然的叫声打断了,感到很是不悦。他顺着声音看过去,竟是那个在客栈被自己差点勒死的汉子。果然不是“问路”这么简单。
想必当时苗若在客栈里看到自己,就知道了他就是当晚的那人,便骗这群人说是藏宝图在他这里,于是就出现了他们偷入江临洵的房间找图又一败涂地的情形。这么想着的江临洵又动了个坏心眼,邪邪的笑开了。
“原来是柳小公子,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取?”
“打呗。”柳上行说得云淡风轻,甚至有些调侃的意味,“这个什么藏宝图,我也不想要,况且一个人也没办法弄到,不如让给各位想要的人。但……这么多人抢一幅图的话……只有给胜者啰。”
这小子口气还真大!在坐的人似乎有些不满,小声的议论开来,一片嘈杂。铁门主细细打量这个少年,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刚想开口,又被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然后便见小二被一把扔了出来,畏畏缩缩的蜷成一团。
“说!”小二身后站着另一个壮汉,愤怒的说。
“我我我……”小二已经吓得说不明白话了,只能“我”个不停。壮汉见这么不争气,便一脚踹开了他,自己嚷嚷着,“那什么藏宝图,还如此嚣张,分明是你叫小二画的,刚才他可都招了。”
这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愤然而起,大声叫道要讨个说法。苗若倒真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戳穿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可他的笑容一直没垮下来,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其实他现在有那么点心虚。轻功他虽好,可武功就……
“说什么说,打!”说着便看见一根碗粗的铁棒槌迎面而来。
苗若本能的闭上眼,他琢磨着怎么这么久都不见棒槌落下来,周围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试探着睁开一只眼,一惊。棒槌停在了离他一根指头宽的距离,一根钢鞭死死的缠住了棒身,让它落不下来。顺着钢鞭望去,白底紫杉的男子微笑着,眼底却透着丝丝杀意。
“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男子低声说道。
“那,那他,他是你什么人!”被阻挡了攻击的汉子满头是汗,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是我家的宠物……”
※※※※※※※※※※※※※※※※※※※※
关于更新的问题。
开学了,这学期任务很重,所以我选择了周更
平时有时间的话我会更,但一般集中在周五、周六、周日更
不好意思给大家带来了不方便,请大家见谅个,占用收藏夹角落一个小小的位置。继续支持某曈。谢谢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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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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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
12
在苗若以房间为活动据点的几天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软硬兼施的让江临洵同意他出去,可每次得到的都是一番的白眼。
“我保证,我保证不跑了好不?”苗若拉着江临洵的衣角,可怜巴巴的说,“一天到晚对着这些墙,我都快闷死了。”
“哦?那我们来找点东西来玩好了。”江临洵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苗若立马退出三丈远,揪着自己的衣领一副誓死不屈的表情。
江临洵看着他的样子,心情甚好,他笑得灿烂,走过去拍了拍苗若的头,“别乱想了,再说如果我真想做,你也逃不掉的。”
苗若满头黑线,决定转移这个话题,他皱着眉瞟了瞟江临洵,问道,“你不是说要回淮左的吗?而且还很急的。”
“老二前两天已经去了。”
“这么快?!”苗若小声惊呼道,“洛笙寒这么快就可以跋山涉水了?”他可是过了两三天才基本上没事了的!自己这几天一直和江临洵呆在一起,竟然连那夜夜笙歌的对门那两位什么时候消失了都不知道。说起来,昨夜的确没有听到洛笙寒的声音了。
“被老二□□出来的,什么风浪没见过。”江临洵说得轻描淡写,苗若却由于当头棒喝:果然,这群人都是怪物!
淮左是琦江国的首都,由于南安国的和亲队伍到了,这一个多月来也颇为热闹,这次来和亲的是南安国的小皇子。他们都没弄懂为什么让一个男子来和亲,但据说这个人是长得清清秀秀的,高鼻薄唇,一副外国人的长相,听说为人也挺温和。但这个皇子是庶出的,在宫中,这种身份的人自然是不受人待见的,一些资辈老的宫人有时候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次来和亲,也不过是南安国做为暂时安定琦江的,可抛可弃的棋子。这么个没权没势的人,本就应该除了住所比牢笼里好以外,都过着囚犯似的生活,不过皇上却特许对方可以再城中多走走多逛逛,挺受皇上待见的。
当然,这也是饱了大众的眼福了,虽说琦江国什么样儿的男子都有,可这外国来的,就是觉得吸引人些,所到之处都是人满为患。最后听说是皇上怒气冲冲的剥夺了这项特权,于是这个小皇子就从跟着侍卫逛市井变成了跟着皇上逛皇宫了。
这个消息一传来,江临洵和江临彦自然都大大的松了口气。看这个情况,这和亲的任务怎么的也不可能落在他们身上了,这行程也就不用那么赶了。不过毕竟是和亲大事,也不敢太怠慢,于是江临彦便提前带着洛笙寒回淮左去了。江临洵则打算和苗若悠悠的随后才去,没准还能躲过什么出使南安的任务。
江临洵慢慢的给苗若讲明了事情的原委,苗若很安静的听着,好像在想着什么不抬头。等江临洵都讲完了好久,他才慢慢抬着头,轻声说到,“我们也快去吧。”
“恩?”江临洵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知道苗若是喜欢玩的,所以才决定沿途稍稍放慢脚步,这样的答案倒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了,“如果你想的话。”
“恩,我们明天就走吧。”
“好。”
苗若背过身去,靠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外面,快五月了吧?他想。透过窗外枯树的树枝可以远远的看见那边的树上的叶子的颜色已经变得油亮油亮的了,打在脸上的风还有些微凉,可气温已经慢慢升高了。以往这个时候,自己在哪呢?
也许是去武林大会凑热闹了吧,也许是在街头无所事事骗骗人,也许是又发现什么东西而穷追不舍吧……总之是不会像现在这样。
夏天,是他最喜欢的季节,不用穿得臃肿,不管是顺手牵别人的羊也好,还是夜里“暗访”也罢,都轻松得多。而且一到夏天,各地都是各种的活动,他一向爱凑热闹,那样的情况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这么想着,却觉得那些事好像已经开始慢慢的远了,好像自己没有机会再真正接触它们了似的。在这一刻,他有那么点犹豫,自己真的该和江临洵回淮左吗?他是属于江湖的,而他是属于朝廷的,这两者真的能调理好吗?
如果不能,那他是不是应该一早就决定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回到属于自己江湖?
其实他和江临洵认识,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可自己好像已经很依赖对方的温暖了。上一次悄悄逃走,天知道他有多么的不习惯,总在不经意中向前望着希望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在遇见他之前,在爱情与江湖中选择,他觉得自己一定会选择后者。可现在,却有些迷茫了。
突然,一股温暖从背后坏绕了他,对方的下巴轻轻放在自己的头顶上,轻声在他耳边呢喃,“想什么呢?”
“没有。”苗若摇摇头,重新变回了一幅笑嘻嘻的样子,指着远方的小树林“你看,夏天要到了。”
。
第二天苗若早早的便醒了,江临洵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可什么也没说。他们简单的梳洗之后,便准备启程,好在两人都没有什么行李,马车也是早就在客栈外候命的,一点也没耽误时间。
他们这一走,掌柜的还真有点舍不得,一是那最角上的屋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住进人,二是这一对对的,看着也挺养眼的。于是,便守在客栈门口,待他们离去了好久也不肯进去,还偷偷的在眼角抹了一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临洵掀开车帘,疑惑的看了看车夫,问道,“之前是你架的车?”他觉得这车夫倒也不眼生,可和他们从红宜城到凤溪时却不大像。那人身型更为纤弱些,而且现在想来,那人露在衣外的胳膊就一个车夫来说,似乎是太白了。
江临彦是坐江临覆专程派来的马车走的,也就是说这马车是他们从宫里乘出的那一架,他可不记得他们有雇过第二个车夫。
“回王爷的话,二王爷在红宜时把小的放下了,前几日才传信让我赶过来接您的。”车夫恭敬的回答着。江临洵瞬时觉得脑子里一声轰鸣,他无力的扶额默叹——那人果然是洛笙寒!
在到红宜城前,江临洵一直很郁闷,哪去管得了车夫长什么样,以致于中途被江临彦调包了也不知道。那家伙定是一早就安排好了,来了个“马车藏娇”,难怪那个车夫总把帽檐压得低低的,躲躲闪闪的,一到凤溪,还和江临彦双双失踪,原来啊!原来如此啊!
“你干嘛呢?这个表情。”苗若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我在想,老二他要怎么回报利用我南下接情人这个债!”江临洵闭上了眼睛,悠悠的说道,但在苗若听来,却是一阵凉意。
一路上,快马加鞭,虽然江临洵不愿意,但马车很快便到了淮左。马车停在城门口,苗若从小窗口上探头出去望着高大的城墙,不由的皱了皱眉。上次看这里怎么没觉得有这么严严实实的,但看着看着,却好像会一下子就垮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从江临洵的角度看不清苗若的样子,但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景象,竟不约而同的和苗若摆出了同样的表情。
马车缓缓移动,朝着皇宫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跑去,沿途果真是热闹,比起他们离开时,更加的人声鼎沸了。看来虽然江临覆不让那小皇子出来了,可这新鲜劲还没有过去。
“如果皇上真看上的南安国的皇子,那为什么还要急召你们回来?”苗若问。
“琦江和南安现在的关系很紧张,他这次也许是想借这次机会,既安抚下南安,又能名正言顺把那人纳进来。”江临洵顿了顿,“可这次南安也不像是真心实意要来和亲的,不好办啊……”
苗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些政治上纠纠纷纷的事,他一听就一个头两个大,说再多也听不进去,所幸他也就不问了,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街道。都城就是都城,繁华程度都是其他地方没得比的,可就唯独差那么一点儿,至于哪点儿,苗若也说不清楚。
车子在离皇宫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苗若跟着江临洵的后面跳下了车,他看着眼前的府邸,瞪大了眼睛。深棕色的大门足有十几米高,镶嵌着金色的边框和图案,门旁屹立着两只比平常大不止两倍的石狮,狮子的眼睛仿佛真的带着震慑力,让苗若不由的缩了缩肩。
他再往上看,朱红色大匾上金色的字跃然之上——“云王府”。
江临洵拉着他的手,穿过旁边的侧门快速的向里走,虽然苗若还在疑惑,为什么堂堂一个王爷进自己家还不走正门,但想想那门开一次得花多少气力啊,便觉得这样才是合理的。
江临洵有些急,简单的给下人交代了几句,再和苗若说了几句,便赶忙赶去皇宫了。
苗若不由的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路上没见你这么急。”他没发现,他这句话,满是酸味。
※※※※※※※※※※※※※※※※※※※※
我发现几天不更,收藏掉了,,,泪一个。赶忙写了半章
童鞋们,要相信我啊!虽然俺的速度有点慢。。。
————一章毕
呃。。又掉了。。。泪
礼仪
13
等到江临洵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苗若坐在大堂里,远远的看见他回来便迎了上去,刚想问什么,却被他一脸的沉默弄得不知怎么开口了。
江临洵看了他一眼,目光稍稍的变得温和了些,想来宫里是有什么事了吧。
“怎么坐在这不回屋?小心着凉。”
“我……”苗若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可耳根却已布满红晕。
见他这样,江临洵轻柔又宠溺的笑了,一手将他揽坐在自己身上,一手捻着他的发丝,问道。“你什么?”
苗若知道他这次明知故问,本不想再理会他,可对上那双眼睛,又不禁把话给说了出来,“我,我看你走得那么急……我怕……”苗若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顾什么不好意思了,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我担心你。”
他这副样子到让江临洵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了,他愣了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还在思量着他家这只猫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拍着他的头,说道,“没事的。”然后又补上了一句,“今天倒是挺坦率的。”
本来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可被他这么一说,苗若难不免的羞赧的将头扭到一边,心里暗暗发誓:这次真不搭理他了!
真是夸不得。江临洵心想,他搂在苗若腰上的手更紧了,让对方紧紧的贴住自己,苗若则是安静的枕在自己的肩头,江临洵靠在他的头上,轻轻在他鬓角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很是惬意。
“这两天我有些忙,你就先跟府里的老妈妈学学吧。”江临洵轻声说。
“学什么?”苗若本能的问出来,他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但却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发誓不理他的誓言。
“有很多要学的,礼仪,规矩等等。”江临洵顿了顿,“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自然少不了这些东西。”其实江临洵也不太喜欢这些东西,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如果苗若要进府,不管是怎么他都完全没有异议,可让那么顽固派的知晓了是个不懂规矩的,怕是又要费好大一番折腾。
“礼仪……这样啊……”苗若点点头回答道,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平淡,也许是早就预知会是这样,也许是选了这条路,就已经选了这种方式了吧。
江临洵今日很劳累,并没有注意到苗若那小小的失落感。
连日的奔波,本来已经疲惫不堪,但一下马车,他便马上赶往了正殿。当那扇金色的大门打开后,他看见满朝文武皆伏地而跪,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王者俯视着他们,带着怒意与责备,一切都像是瞬息之间,这个掌握生死大权的人便可以夺取他们生存的权利。
江临洵看见,所有人安静得都像是屏息不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正殿的门刚才竟是紧闭的,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跪在后排的大臣,听见门打开了,还努力通过不侧脸光侧目来看谁进来了,然后眼里化为了欣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临洵跪下请安,可江临覆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马上让他起来,那些刚才眼冒星光的大臣,此时又黯淡了下去。
正殿里安静了许久,久到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像过了几世那么长,他们多希望有一个人发出什么声音来,至少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活着。
终于,那个怒发冲冠的人缓缓开口,“你舍得回来了?”语气里竟是质问。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方才进来时,他没有看见江临彦,疑惑又多了一重。此刻,他也只能恭敬的回答一句,“臣弟知罪。”
“知罪!”江临覆拍着龙椅勃然而起,“知罪你会十道圣旨也拉不回来吗!”
江临洵不知说什么好,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临覆。作为一个皇帝,他当然会勃然而怒,会让众人畏首,这是作为一个王者所该有的气魄。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目光凌厉得像一把刀,即使不相对视,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正在一片一片剥着自己。
也是到后来,江临洵才从老早就躲好的江临彦那里听到,是因为南安那边出尔反尔,现在怎么也不肯让小皇子祁连和亲了,江临覆现在是对那祁连爱得深切,哪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南安国也许也是发现了江临覆对祁连的疼惜,竟提出了让琦江国进贡近似于天价的锦棉、银两。而双方还没有谈稳妥,南安国便派使者过来,说既然暂时不能交涉,也不能让自家的皇子在别国的皇宫里,硬是要带走祁连。
江临覆急招召他们回来也是因为这个,他强行阻止了使节,但这几日南安的使节却越发的嚣张了,公开给江临覆难堪。正在这个节骨眼,他们这两个不知轻重的人又赶了回来,一见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早朝开着开着就变成了那副样子。
“难不成那些大臣不是跪了一天?”江临洵皱着眉,他难以想象江临覆有朝一日落入情网是这么的可怕。
“可不是,老丞相跪了一个时辰就撑不住,被送进了太医院的。”江临彦无奈的摇摇头,“我说这爱情,真够恐怖的!”
特别是在这种本身就喜怒无常的人身上。
苗若轻轻的动了动,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听着头顶上传来了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他的心也一下子柔和了。他蹑手蹑脚的拿开江临洵的手,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再回头看着江临洵的睡颜,无言的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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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进屋里,江临洵才醒了过来,浓密的睫毛微微的跳动了几下,慢慢的睁开了眼。轻轻一动,便觉得腰酸背疼的,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大厅里。其实他并不太记得抱住苗若之后的事了,昨天一天都在宫里上上下下的跑,一回到府里,就已经觉得像丢了重负一样,疲惫之意瞬袭而来。他抱着苗若,对方发丝的柔软和身体的温热,让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而现在,怕是早已过了上朝时间,不知道这次江临覆又把气撒在哪个人身上了。
他刚想起身,身上披着的毡子顺势落到了地上,江临洵微微一愣,看向旁边的椅子,不由的一笑。
苗若安静的趴在小几上,朝阳柔和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恬静安谧。他的手轻轻的附在了他的发间,唯恐将他弄醒了般的轻柔的抚摸,已然忘记了自己迟了早朝的事,这一刻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温暖。
朝阳中,什么都像是定格了一般,温和的阳光照亮了这个世界,偌大的王府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人。一切都像是计划好了一样,无声无息。
等到苗若醒时,已经睡在大床上了,他挠挠头看着周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也不知道门外的童仆是怎么知道他醒了的,不过一会儿,便端来了洗漱的东西。
苗若不太习惯被人侍候,便挥挥手,示意自己来。童仆应声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苗若。
苗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一直不明白大户人家是怎么做到被一群人盯着生活的,特别是皇上,他听说连嫔妃侍寝都有太监、宫女看着,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毛。
“江……哦,不,王爷去哪呢?”苗若包进一口漱口水,含糊不清的问道。
“回公子的话,王爷去上早朝了。”童仆顿了顿,“一会儿有剪裁师傅来给苗公子量尺寸。”
苗若疑惑的眨眨眼,茫然道,“我又不做衣服。”
“回公子,是做喜服的裁缝,王爷的尺寸裁缝知道,布料、花纹都准备好了,就差您的尺码了。量了衣服后,老妈妈才来教您。”童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苗若惊愕的眼神,恭恭敬敬的汇报着他今天一天的日程表,然后话锋一转,继续问道,“公子是现在用膳吗?”
苗若完全在震惊中,虽说是跟江临洵回来了,可成亲什么的,他可真没想过。那人怎么就这么猴急?
他没有回答,童仆也低着头不说不动,是大户人家才能教出来的。可苗若现在已经管不了欣赏江临洵附上的家教规矩了,本听见“老妈妈”三个字,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现在连“裁缝”,他也有些怕了。
可这一天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了下去,裁缝动作倒也很快,是个熟手,三下五除二就记好了各种尺码,毕恭毕敬的告退了。可随之而来的老妈妈,却着实让苗若吃不消。
老妈妈姓张,府中的人便唤她做张妈妈。这老妈妈本就是在府里做些调 教新进府的妃嫔、侍宠的,可这云王府,十几年不见进一人儿,于是乎,这张妈妈的工作,渐渐的变成了管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算是大半个管家。这会儿听说江临洵终于接回了个人,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她知道江临洵疼苗若,今日上朝前,还特意嘱咐她,“别弄些太麻烦的东西,他受不了。”
她从来没见过自家王爷对谁这么上心过,她之前路过时见过苗若,是个清秀又带着可爱味的人,而那双灵动的眼睛更在让人忘不了。为此,她特意挑选了些最基本的东西教他,可这孩子对这些事比她想象中还笨拙,一天下来,她累得半死,苗若也累得半死,还没学会一个。走起路来,简直比那一脚踩一坑的还让人痛苦。
张妈妈不由的在心里仰天长叹:这孩子,缺心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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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是考试,没心情复习,更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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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章了
爱
14
苗若累得像条狗似的趴在大床上,头埋在枕头之间,一动也不想动。他完全搞不懂,怎么走个路都那么麻烦!步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还得让戴在身上铃铛不急不缓的响着。
自己这是吃得个什么罪啊!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知道是江临洵回来了,仍是头也不抬一下,一是不想,二是抬不起来。张妈妈说他走路太浮躁,硬是给他套上了个十几斤重的铁冠,苗若简直觉得脖子都快断了。
江临洵坐在了他身边,轻轻扶上他的头,“累吗?”
当然累!苗若想叫出来,却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但这个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何止一个累字了得。
江临洵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按向了肩膀、脖子。小心翼翼又恰当好处的用力,按摩着。他的手上下移动着,仿佛是知道他什么地方酸痛,总能及时顾及到。在他灵活的双手下,疲惫之意稍稍有了些缓解。
本来因为这些繁文缛节,苗若的心情很是不好,可被他这样按着按着,那些坏心情竟也跟着消失了,安静的享受着。
“觉得累就不练了吧。”江临洵轻声道。
“可是,不是必须要知道这些么?”苗若动了动,微微侧过脸来看着他。
江临洵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不想的话,我不会逼你的。”
苗若瘪了瘪嘴,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他不会逼他,可他也不想让江临洵为难。作为一个王爷,就算再怎么和皇上亲,就算再怎么得权,有些东西也不是他说行就行的。江临洵的确可以不在乎这些礼节,可其他的皇亲贵族、朝中大臣又会说三道四,能不给那些多事的人落下话柄,当然就尽量不要。
苗若知道这些事的繁琐,所以他也尽力去做好他应该做的事。可这些条条款款的东西真的像是和他八字不合一样,怎么都不顺利。
江临洵面对他是不一样的,在外,他总是板着张脸,虽然不冰冷,但却没有笑容,活像一尊泥像,就连和江临彦,也总是爱理不理的。可对苗若,他总显得那么的温柔,总爱摸着他的头,唤他“猫儿”。苗若不懂一个人为什么在人前人后那么的不一样,可他唯一坚信的是,自己对他是特别的。
“没事,这不才开始吗。”苗若微笑着说。
江临洵知道他的心思,伸手在他额前揉了揉,道,“不想继续的话就跟我说,今天累坏了吧?快睡吧。”
苗若点点头,在江临洵的按捏下渐渐的进入的梦乡。
梦中苗若来到了一片青山绿水中。
青山如画,碧水如绸。
他坐在河边用木板搭成的简陋渡口上,脚悬在空中,悠悠的摇晃着。河边立着两间草屋,仍是悠闲的坐落在这两山之间。
苗若很喜欢这片风景,小时候常常和师傅在这条小河上抓鱼、练功,他没有父母,从记事起,就和师傅在一起。可六岁后却鲜少回来了,总跟着师傅满世界的乱逛。可这几年师傅的身体日渐衰弱了,所以在前几个月,他们便又回来了这里好调养身体。
这时从草屋里走出一个神色有些疲惫的中年人,也坐在了他身边。
“师傅。”苗若开始的叫着他。
柳上行随意的披了件白色的轻衫,看起来像是才睡醒。他微笑着看着苗若,“苗儿,等我死后,你就去看看真正的江湖吧。”
“我们不是一直在江湖吗?”十四岁的苗若茫然的眨巴着眼。
柳上行摇摇头,目光慈爱,“你还没有遇到爱的人,便不算懂了江湖。”
“那人真的存在吗?”苗若好奇的看着柳上行。
“恩,为了他,你可以放弃整个江湖……”柳上行看着远方,目光有些迷蒙。但苗若不懂,也不相信,怎么会有人能让他放弃那么好玩的世界。
对!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样的人的!
小小的苗若坚定的想着,对师傅的话,第一次有了不赞同。
一阵凉风吹来,苗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裹紧了被子,愣了一愣,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好久没有梦到那些往事了,虽然只是几年前的事,但他早已经忘了师傅说得那番话了,现在想起来,是代表了什么?
他看着身边熟睡着的江临洵,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师傅,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
醒来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到再醒时,江临洵已经出去了。苗若微微皱眉的看着周围,屋子还很暗淡,可外面已经有人声了,很轻,好像怕吵着他似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苗若提高的嗓门问道。
“苗公子您醒啦?现在快午时了,您是现在现在用午膳吗?”童仆回答着。
他微微一愣,这个光线,怎么也不像是正午吧。“怎么午时了还没出太阳?这么暗。”
“太阳升得老高了,是王爷让我们在门窗上挂上厚帘子,让您能多睡一会儿……”
苗若一怔,童仆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见,一翻身,仰躺在床上,笑得灿烂。
另一边,江临洵依靠在金色的柱子上,抱手不语。江临彦坐在他前面,悠闲的磕着瓜子,而江临覆则端坐在金龙包裹的龙椅上,急迫的看着不慌不忙的两个,眼神带着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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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不说话,好像在等着对方打破僵局。江临彦和江临洵除了想能早就早些回去,好多抱抱家中的人,其他倒并不怎么着急。可江临覆现在是觉得火快烧到眉毛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怒斥道,“叫你们来,不是当木头的!”
“我可在动啊……”江临彦懒散的接着话,“我正在专心的嗑瓜子。”
江临覆眉头一挑,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江临洵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他是很明白的,这种想揍人的冲动。
江临覆忍了许久,才默叹一声,不去理会这个没正经的老二,转向看着老三,“三儿,你怎么看?”
江临洵眉角微跳,扶额靠着柱子,“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是谁的取得这么丢人的名字,小时候江临彦和江临覆总爱在大庭广众下大声的喊他这个名字,而且每次都是提尖的声调,活像老鸨子哄客人的声音。弄得他每次都觉得无地自容。虽然他们俩也有这样的类似的名字,可这两人,一个是大家特别特别的不敢得罪,一个众人是懒都懒得笑他。
“三儿……”江临彦默默的重复了这个名字,然后开怀大笑起来,“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对啊,三儿,你可得想个主意啊。”
江临洵无奈的摇摇头,和这两人说话,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他闷声道,“找个人去南安接他不就是了。”
昨日,祁连还是被南安使节带了回去,而且是偷偷摸摸走飞墙走的,直到他们都出了淮左,江临覆才知道,气恼不已。昨夜一夜,皇宫都像是翻了天似的,今早每个人眼上都带着重重的黑眼圈,好不壮观。
今日一早,江临覆快速的结束的早朝,便将他们二人拖进了御书房,本想跟他们商量商量,可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这两人倒好,他不说,也就装像是不懂一样,闷不作声,最后还得他自己打破僵局,他很确定的看见,他们俩的眼底滑过一丝成功的看到自己窘迫样子的笑意、
“好啊,我们就派人去接他。”江临覆一顿,然后看向他们俩,“你们谁去?”
“我们?!”两人皆是惊呼,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
“当然是你们了,顺带和他们好好谈谈,把这事给我谈妥了。”然后,江临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为了你们专心做事,家里那个就不要带了。”
“啊?”江临彦惊愕的叫出了声,然后指着后面说道,“老三出的主意,他去。”
江临洵轻轻闭着眼,不急不缓的开口,“我可没那么多功夫折腾,况且,老二,边关那边不是你比较熟吗?”
“三儿,哥可是给你个立功的机会……”江临彦一撑,跳到了江临洵的旁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你再叫这个名字试试?”江临洵缓缓睁开了眼,眼神凌厉的像把刀子,江临彦嘴一瘪,乖乖的举起手,做着投降的姿势后退三步,却仍不死心,“你还是考虑考虑好了。”
“想都别想。”坚决否决。
还没等江临彦回话,江临覆就先开口了,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别唠唠叨叨的,总之你们派一个出来,三天后启程。”
“他!”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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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才4月3号,,,但我真的好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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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祸了
15
“啊喂,这次你就去了吧。”出了御书房的门口,江临彦神神秘秘的靠近江临洵,用胳膊杵了杵他,小声说道,下定决心要把这事给推掉。
江临洵不说话,斜眼瞟了他一下,径直往前走。可江临彦仍不甘心,连忙追上前去,想力挽狂澜,无奈对方至始至终都完全把他当空气,不理不睬。
“你不去,我就不让你们小猫儿进门!”江临彦一个狗急跳墙,拿出了杀手锏。成亲是要经过父母同意,特别是在大家族里,而先皇早逝,兄长为父,江临彦的话虽然不能起决定性作用,但怎么的都能把这事给耽搁耽搁。
江临洵这次终于转过头看着他,江临彦满怀期待而又信心十足的叉着腰,刚想继续威胁,便听得对方说,“那你就别想再找到洛笙寒了……”
江临彦一个哑声,不知说什么好,只见对方一个报复成功的眼神滑过自己,然后得意洋洋的走出了视线。
他不由得一声无奈的叹息,双手瘫在双边抖了抖,“这小子,真是有了情人忘了哥!”
其实江临洵也是很紧张的,这事怎么说也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中招的机会比江临彦可以大多了,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多那么个嘴。他摇了摇头,坐上马车,快速向府里奔去。
。
门童见江临洵回来,连忙迎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报告着,“苗公子正在后院,张妈妈教着呢。”
江临洵点点头,径直向后院走去,他早想看看这被张妈妈形容的惨烈景象到底是怎么样的了。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院,阻止了童仆的通报声,伏在墙角,静静的观察着。
苗若头上顶着个高高的铁帽子,看着都像是要把他那细脖子给压断了。苗若此时正踩在放在地方的一根比脚掌稍宽的木柱子上,双手向两边张开,努力保持着平衡平衡,然后一点一点往前挪动,眼睛还不断往上看着那沉重的帽子,生怕它一不小心往一边歪了。
“张……张妈妈……我们,是不是应该……循序渐进啊?”苗若说话声音不敢太大,恐这小小的震动就把这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给击溃了。
“苗小公子啊,您看这时间没多少,您之前也没什么基础,只好下重剂了!”张妈妈站在一边,显得有些焦急,看着苗若这个样子,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可是,这脖子都快断了。”苗若哭丧着脸,这罪简直比砍上他两刀还折磨人。
“断不了,想当初,比这个重一倍的张妈妈我都顶过。”张妈妈自豪的拍拍胸膛,然后又接上了句,“是不好受。”
“对吧,对吧!就把这个拿下来吧,我,我知道怎么走了。”苗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提出请求。
张妈妈思量了一会儿,摇摇头,“苗小公子您走路不实,得压压……”
苗若刚想开口反驳,便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张妈妈,让他取下来吧。”
是江临洵,苗若一怔,自己这副狼狈样不全都给他看了?他咬着唇,不回头看他。
张妈妈一听江临洵的声音,忙转过头,一惊。江临洵身穿淡青色的轻衫,金色绣成的浅浅的图案在阳光下发着光,腰间扎着宽宽的白色腰带,头上插着玄色的玉簪,翩翩而来。
她确信自己到府里这么久了,从没看见过这样的王爷。嘴角含春,双眼似乎闪动着柔柔的波光,仿佛能融化了一切,微风撩起他乌黑的发丝在空中缓缓飘动,棱角分明的脸此时显得更加的笔挺。
张妈妈茫然的擦擦眼,这真的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三王爷?这出去小半年的时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江临洵经过她的身边,微微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退下。张妈妈还没从震惊中完全脱离出来,木讷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江临洵看向苗若,他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只是帽子上的银饰抖得更凶了。他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不过猜也猜得出来,准是咬着牙死撑呢。
江临洵微笑着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取下了那重重的头冠,“都说了别勉强了。”
头上一下子便得轻松,苗若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连空气都清新多了。他扭了扭脖子,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笑得春光灿烂的江临洵,讪讪道,“你看了多久了。”
“哦?你知道我在?”
“啊……你这性格,准会躲起来看着,然后突然冒出来,拍着我的头,说,‘我家猫儿果然受不得苦’,对吧?”苗若抱着手转向一边,没有看见江临洵伸出的手在半空中一顿,尴尬的收了回去。
“对了,今天有人把这个用飞镖弄进来了。”苗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上面写着江临洵的名字。
今早起来,准确的说是中午起来,苗若正在床上翻滚着体会甜蜜的味道,突然一个飞镖穿过帘子和窗纸,一下子钉在了床头上,吓得前一秒还在发痴的苗若好半天都不敢去碰那东西,而看到是写给江临洵的东西,也乖乖的不去看里面的内容,小心翼翼的收好了。
只是不知道这王府的守备怎么能差成这样,这么长只镖,竟然能说投,就投进王爷卧室了。
江临洵狐疑的接过信,快速的扫视了一番,微微皱眉,然后把信随意的一捏,塞进了衣服里,一手揽过苗若,一手在他头上拍了拍,“你这小家伙,惹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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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我?”苗若云里雾里的不知他在说什么,“这信不是给你的吗?”
“那你得去问问铁掌门,找不到宝藏为什么赖在我头上了。”江临洵宠溺的冲他笑着,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困顿之处,好像着铁门主发的只是写着一句“你好”一样的简简单单的东西。
苗若惊觉,他完全忘记了,还有假宝藏这等事。看来铁掌门那边已经发现这是假的了,要来算账了。不过他们既然说要已武艺决出藏宝图最后的归属,怎么会这么快就觉察到了?
想不通的事就别想了,总之他们是发现了,与其去想为什么,不如好好掂量掂量该怎么办。
苗若心虚的看向江临洵,却碰上那双此刻柔光尽发的眼睛,一瞬间,他觉得心跳都快停止,好半响才说出一句话,“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
草屋后,多年前种下的桃树在自身自灭中,竟然长得很好。
这一年春天,又是一片粉红。
苗若坐在一棵桃树底下,认真的看着带回来的小人书,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可总看不厌,连柳上行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
“这书有这么好看吗?”柳上行瞟了一眼书上的内容,问道。
苗若连忙把书收了起来,像做贼被抓了一样,通红了脸摇了摇头,想着还揣在怀里的写着男女情爱的小书,又不禁埋下了头。
“哈哈,苗儿也会害羞啊!”柳上行开怀大笑的拍拍苗若的肩膀,“苗儿,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真正的情爱,书里是比不了的。”
“可是真正的爱是什么呢?”苗若歪歪头,不明白柳上行的话,他觉得这书里写的,已经很美好了,小小的少年心有了对爱情的憧憬。
“傻小子,爱是最伟大的,无论年龄,无论美丑,无论性别,只要爱上了就是对的。”柳上行慈爱的摸着苗若的头。苗若呆呆的看着他,师傅越老越容易感伤了,以前他从来不提这些事的,可自从回到了这里,就总说个没完没了,而且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底都有一丝低迷和惆怅。
“师傅,你爱上过谁吗?”苗若好奇的问。
柳上行一愣,遂又笑了起来,“当然了,只是,已经不在了。”
苗若眨巴着眼,还想问下去,可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开口了。他瘪了瘪嘴,弄不清这矛盾的感觉。他认真的看着柳上行,轻声问道,“苗儿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吗?”
“哈哈,当然了,总会有个人在路的前方等着你的。”柳上行闭起眼睛,靠在桃树上,“但那人也许很害羞的,有可能不会自己冒出来,所以,苗儿,你一定要睁大了眼睛,不要让他逃掉了……”
苗若睁起的大大的眼睛,看着柳上行,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想什么呢?”温润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苗若呆呆的看着江临洵,心里暗暗念叨着:什么嘛,师傅,等我的人可一点也不害羞!
江临洵还想问什么,可还没有张口,便觉得有一个温热的软软的东西轻轻附上了自己的唇。
浅浅的一个吻,但江临洵觉得,他拥有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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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一放假,精神百倍,,日更了日更了
混乱
16
虽是初夏,正午的太阳还是略显毒辣,在微微遮蔽了阳光的长廊,江临洵温柔的看着苗若,“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苗若咧开嘴傻傻的一笑,然后离开了江临洵的怀抱,背过身去伸了个懒腰,“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事了。”
江临洵一愣,“在这里开心吗?”
“恩……”苗若没有转过身来,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有那么一瞬间,江临洵觉得这个背影突然离他很远,在阳光中单薄的身子好像一不小心,他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他一个步子上前,揽住了苗若,将他紧紧的拥入怀里,“那就好好的呆在这里吧……”
“……恩。”
江临洵不知道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连苗若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些天来,莫名其妙的总回忆起以前的事情,那些过去现在看起来都像是一场剧目,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这种感觉让他很失落,也很烦躁。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之后也算是说说笑笑的,好像把这短短的纳闷都给忘掉了。
本来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了,结果一到晚饭时间,便见一个优哉游哉又带着地痞笑容的身影晃了进来,非常自然的坐到了饭桌吧,让下人给添饭。
“你今天这么有空?”江临洵头也不抬一下,“舍得你们洛笙寒?”
“早上那事不是还没商量好吗。”江临彦笑嘻嘻的说,“现在只是短暂的分开,如果真摊上了,那才叫真舍不得。”
苗若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奇的问,“什么事啊?”
“哦?老三没给你讲啊,他提议去南安国把祁连逮回来。”江临彦喝了一口酒,又接上了一句,“不能带家属。”
江临洵仍然面无表情,好像他们说的事都和自己无关,一副势必不会去的气势。
“诶诶诶,老三,你别这样了。”江临彦将板凳往他那边拉了拉,戳了戳他的肩头,小声的附在他耳边说,“你也不想想我的实际情况,我守得了几个月的寡吗?”
江临洵眉头一挑,“那正好锻炼锻炼。”
还没等江临彦开口,外面就是一阵刀剑相撞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下人来报是说有一群江湖人闯了进来。苗若一个心虚,心想这群人怎么来得这么快,而且还这么的明目张胆。
江临洵和江临彦使了个眼色,让苗若留在这里,便往前院飞冲出去。
前院此刻是一片刀光剑影,十来个人正在和府上的侍卫对持着,那些人都没有穿夜行服之类的东西,江临洵一眼变认出了其中的一人,的确是铁门主。
“住手!”江临洵微微皱眉,一声怒吼,只见双方皆是一愣,齐齐的向他看去。
“你们都下去。”他对着侍卫厉声说道,然后对着铁门主拱了拱手,“铁掌门,今日何故带这么多人强闯进我府上来。”
“姓江的,你还好意思说,你给的什么屁藏宝图,让我们死了一大半人!”站在铁门主后面的一个大汉嚷嚷道。江临洵也认识他,就是当时在泉上楼想对苗若出手的那个,见他的出现,让江临洵的心情又不好了一分。
“所以你来找本王报仇来了?”他负手站在这一群亡命之徒面前,眼神一下变得凛冽,好像要把他们一下子割穿,让那群人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一边的江临彦见这一幕,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在这种对抗之下,谁先退一步,就注定会败北了。他摊了摊手,倚在了假山上,全当看戏的抱着手观望。
“我们也不想和官府扯上什么关系,把‘柳上行’交出来,我们两清。”
“你认为我会答应吗?”江临洵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刀刃上反射出的盈盈的冷光,让人心中一颤。
不过江临彦倒有些纳闷了,这柳上行是谁啊?
“若不交出来,便是与整个武林为敌,相信皇室不愿意和一群亡命的庶民绕上关系吧。”铁门主冷冷的说,江湖这个庞大的地方,是他要挟江临洵的最大的筹码,“三天后,我们来领人。”
然后他向其他人做了个手势,十来人便一跃,往出口跑了去。
“诶,这柳上行是谁啊,这么让人大动干戈……”江临彦问道。
“苗若……”
“啊?”一脸诧异状。
。
两人皆是若有所思的回到了大堂,苗若眨巴着眼看着他们回来,也没有一下子冲过来问发生什么了。而江临彦见这个架势,知道他们俩有话要说,更是挥挥手,自行离开了。
江临洵认真的看着苗若,“你刚刚都看到了?”
“恩。”
刚才他们出去后,苗若就紧跟其后,虽说他武功不济,但论轻功,能胜过他的掰掰手指都可以数完。所以他也可以轻轻松松的赶在他们之前到,可是不知道江临洵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你身上的味道,多远我都辩得出来。”仿佛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对方直接给出了答案。苗若皱起眉头,仔仔细细的在自己袖子上嗅了嗅。
哪有什么味道!
但苗若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进入正题,“你,想怎么办?不能硬打吧?”其实他并不太知道这里面的纷扰,但听刚才铁门主的一番话,大概也知道了官府最好不要和江湖上的人扯上关系,特别是像江临洵这样身份特殊的。
“这个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处理的。”江临洵提起苗若的腋下,把他放在了自己腿上,微微皱眉,“怎么瘦了?”
“是吗?”苗若努着嘴看着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我天天抱着你,你哪里少块肉我会不知道吗?来,多吃点。”说着便夹了块肉塞进苗若的嘴里。
苗若红着脸乖乖的让这个自动喂饭机把自己喂饱,反正不用自己动手,也乐得清闲。
不过,这群人的到来却真的让人清闲不起来了。
第二天,云王府一片混乱。
准王妃奇异失踪,云王江临洵几近狂暴,下令关城门搜查全城,却发现几日来在城中落脚的一群江湖人也失去的踪迹。
一时之间,淮左混乱。
早朝刚下,江临彦便飞奔去云王府,江临洵都找了苗若两天了,一点下落都没有。看着下人提心吊胆,惊惶失措的样子,也不禁噤声。远远的看见江临洵一脸落寞的坐在大堂中央,连忙跑了过去。
“喂喂,你不是吧!老大丢了祁连都没你这么夸张!”
“……”
“你不是这样脆弱吧?”
“我这样叫脆弱吗?”江临洵冷冷的说,“你试试成亲前洛笙寒突然跑了,还是被一群亡命之徒追着去的,你看看会不会这样。”
江临彦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等着被咆哮声掩盖,没想到的是语气是如此的冰冷,比怒吼还来得让人避而远之。
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担心。
“可是,这两天,你这个架势太过了吧?”江临彦想起今天江临覆同样的一幅表情,不禁一阵寒颤,天知道怎么他的兄弟都是这样!而且还偏偏选同一时间,明天就是江临覆要求派人去接祁连了,看来这任务还非得落到自己头上了。
江临洵沉默了会儿,道,“我已经把人都撤回来了。”
“也许,苗若还是比较适合江湖……”他无力的仰着头,淡淡的说。其实他早已觉察到了,苗若在王府里看周围的目光,远远没有在红宜城时的那么灵快了,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生生的将那股本来的活力劲给压制住了,是他为了满足自己,硬是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他知道的,王府高大的铁门外,才是苗若的天空。
苗若有留书信给他,叫他不用来找自己了。可能正是因为这封信,他才更拼命的找到他,不为别的,也许就是为了赌一口气。
“祁连那边,我会去的……”
“啊?”江临彦惊呼。
“这是我的提议,我去不是正好吗?”江临洵把眼睛轻轻闭上,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端倪。
江临彦沉默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想清楚,有些事,不能就这么放弃的,还有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
虽然这是江临彦难得说出的正经话,可现在的江临洵已经懒得去注意这些了。他点点头,仍是闭眼不语。
然而第二天,云王府又是一片混乱。
云王失踪了!
早晨的雾色还没有散去,灰蒙蒙的一片。江临彦倚在柱子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无奈的摇摇头。他转过身对一片混乱的下人说,“别找了,你们家主子操办他的终身大事去了。”
然后对着天空,轻叹着说,“老三啊,你这次算是欠我个人情哟。”
说罢,一挥衣袖,登上了去南安国的马车。
※※※※※※※※※※※※※※※※※※※※
又把他们拉回江湖了
唉。。。摊手。。。成亲?嘿嘿【阴笑】。。。不是这么简单滴!!
恩,,短暂的清明节又过嗒,,更新会慢一些了,,大家见谅见谅
肴锌天
17
盛夏八月,正值一年一度武林大会召开之际。
苗若坐在车马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打了个哈欠。
他离开王府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最初为了躲那些人倒也手忙脚乱的,可最近一段时间里却很太平,想必那些人比起找自己,更热衷于武林大会这样炫耀名头的机会。
说起这武林大会,是江湖上唯一的大型盛典,在琦江东南方的城市云城召开。早在几个月前,报名的、围观的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往云城赶了,这也让许多附带的活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整个云城,从入春以来,到武林大会结束,都是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就算比起都城淮左,许还略胜一筹。
不过,苗若好奇的是,像参加武林大会这样大运动量,大排汗量,人潮拥挤的活动,为什么偏偏得在烈日炎炎的夏天。但也正因为这个,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定力不足的人在开打前就已经败下阵来,因此大会也更有看头。
往年的话,苗若早早的便到了那里,人多,自然生财之道也多,这个机会把握好了,兴许这一年都不会太在意钱的问题了。
本来按照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在江湖众人面前露脸,但他实在想看看啊!这也算是他每年的必备节目了,若是错过了,恐怕这一年都是心歉歉的。
“小公子啊,你可真要去参加那什么大会?”驾车的老车夫问道。这人是苗若在淮左周边雇的,人也豪爽厚道,一路南下,没少靠他娴熟的驾车技巧。
“当然了。老许我给你讲啊,到时候的人比淮左还多,包你热闹个够!”苗若掀开车帘,高兴地拍着老许的肩头说。
“是吗?那我老头子这次还能开开眼界了!”老许哈哈地笑了两声,苗若每次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心情都会特别的好。
扯到两边的景象唰唰的往后退着,苗若看着路的前方,目光一下子深沉了下来。
真没想到,自己竟还能这样奔往武林大会。
回头望望,那片城池早已不知道被抛在了何方,不知道江临洵现在是个怎样的表情,兴许已经在去往南安国的路上了。他苗若这条茫茫之路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他不知道以自己引开那群人的做法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为了不牵连江临洵而远离他所在之地。可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像师傅说的那样,为了他而放弃整个江湖。
他还是没有真正的放下这片天空,他不会忘记,当自己踏出淮左城门的那一刻,肩上突然轻松了许多,不用因为准王妃的身份而处处留意以免找人口舌,不用因为要进王府而不得不学习繁琐的礼教。
他觉得,变回了自己。
“小公子在想啥呢?”老许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这副表情,不会是在想情人吧?”
苗若轻叹一口气,缓缓放下了车帘,“一个故人罢了……”
老许的性格很谨慎,一路上也不敢把车驾得太快,有时候让苗若都怀疑以他这样的速度,若是出一个远程,黄花菜都凉了,可怎么养活自己啊!
可每次老许都是笑呵呵的说,安全为主,安全为主。
这南来北往的,各个不是佩刀就是带剑的,官府以求自保也不便多问,苗若可不觉得,马车跑慢点就能减少多少危险,反而在关键时候,是更容易被人当做靶子,一击即中。不过也托老许的福,这一路吃吃喝喝,过一路看一路的,到也比一味的赶路有趣得多。
他们到云城时,刚好赶在了武林大会召开的前一天。
可这问题来了,云城此时此刻是挤得满满的,有些人甚至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订好了房间,照他们这个时间到,有马房可以歇脚已经要谢天谢地的。
可惜的是,连马房都没找到个空闲的。
“我说小公子,这都是第十家了,老头子坐着都快睡着了。”老许打了个哈欠,疲惫地靠在马板上,毫不自觉这都是他的原因造成的。
“你要再慢点到的话,别说十家,就给你多走二十家,也不一定找得到!”苗若闷闷不乐地说,然后跳上了马车,坐在老许的旁边指指前方,“还是去偏僻点的。”
“这城里的客栈可都满了,若是住城外去,以你的睡功,能准时赶上大会吗?”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音色很好听,圆润却不腻耳,平稳又不失少年所特有的朝气活力,能将几者结合得这么融洽的掰手指也数得出来。
苗若一听这声音,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在转头的瞬间就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嘿!狗蛋,好久不见了!”
狗……蛋……?
多么让人精神抖擞,又名满天下的名字啊。
老许闻其名,非常配合得抖了一抖。
白衣少年傻傻地愣住,方才微笑而上翘的嘴角此刻凝固在脸上,不适的抽动。虽然能料到对方一定会这么叫自己,可没想到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白衣少年下意识的往周围瞅了瞅,见没有熟人,才松了口气。
“这都是多久以前的名字了,你怎么还记得……”少年有些无奈,“现在要叫肴锌天……”
“习惯了嘛。”苗若装模作样的拱拱手,“肴少侠……”
肴锌天拍拍苗若的肩头,“我还道你今年不来了呢,幸好没有把订得房间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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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订了房间的?”苗若双眼发着点点星光的看着肴锌天。
肴锌天挠挠头,笑了笑,“今年没看到你,师兄见我着急,说你也许路上耽误了,先订好……”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苗若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用手拐子杵了杵他,“你师兄还是老样子,嫁了算了吧。”
“说什么了你!”肴锌天转过身去不去看苗若,但红晕已经爬满了耳根。
若是以前,见他这副样子,苗若肯定又会忍不住调侃两句,可现在他很能明白他的感受,非常能明白,所以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房间在哪?”
自然也换来一双惊异的目光。
这肴锌天原本是和苗若一起长大的,苗若出山时,柳上行也带上了肴锌天,那时候肴锌天还不叫肴锌天,就叫狗蛋,乡里人没多少文化,名字什么的,也懒得去取,就随意找了个低俗的,也算是好养活。
在游荡江湖的第三年,柳上行碰上了逍遥庄的人,老庄主肴胜是他的旧友,见肴锌天有学剑练武的天分,便收进了庄里,也改名做了肴锌天。
晃晃悠悠五年,他们都没再见过面,印象中对方的身影都快淡忘了,唯一记得的也不过是旧时有那么个玩伴。
苗若十五岁那年,柳上行逝世,他便只身前往武林大会。
可没想到,这竟让他重遇肴锌天。
但让他惊讶的是,肴锌天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成天跟在他身后笑呵呵的小屁孩了。
一袭白衣,傲然如梅,只是眉目间还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苗若还是喜欢叫他狗蛋,虽然这个恶俗的名字实在不适合这样的少年大侠,但这样能让他觉得时间没有走那么快。
说起来,他们的重逢也一点不壮烈,只是苗若单方面的悲剧而已。
苗若至今仍记得那一天,烟雨微朦,而他,天下第一飞天圣人柳上行嫡传弟子,在逍遥庄大弟子肴夕的乱剑砍伐下,跑遍五大街十大巷,最后累得像条狗一样瘫在墙角跑不动了。
眼看长剑挥下,这个时候,肴锌天出现了。
然后一切都改变了,暴躁的肴夕一下子变了个样,轻轻拢着肴锌天的发丝,对他说的话连连点头,眼神宠溺得就像是下一秒就想把对方溶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苗若惊愕无比。
当肴锌天知道这是苗若时,亦是惊愕。
阔别的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重逢了,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肴锌天带着苗若进了客栈,老许尾随而至,远远的,便看见他那个表面温文儒雅,一拔剑就暴躁无比,在肴锌天面前三从四德的大师兄了。
苗若眼角不禁一挑,这人真是没什么变化。逍遥庄的人都以白衣为主,在这一群大老粗里格外的显眼。他见他们进来,微笑着朝肴锌天打了打招呼。
肴锌天拉了拉苗若的衣角,小声的说,“一会儿你千万别乱说话……”
说完,便往那边走。
苗若和肴夕简单的打了几句招呼,便坐了下来,又拉了张凳子让老许坐下。他告诉他们,一路上多亏老许,算是他的忘年之交了。好在大家又都是不拘于时的人,对老许就坐也没多大反应。
老许好奇的看着周围,“果然人多。”
“事情也多……”苗若一边刨着饭,一边漫不经心的接道。
“特别是我们这个苗小公子。”肴夕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苗若,“弄出个什么藏宝图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噗!”苗若仰天长喷。
大会
18
苗若胡乱的抹了抹嘴,无视掉显出惊为天人眼神的肴夕,愣愣的问道,“传得这么快?!”
当时来泉上楼的人虽然很多,但其实派别很少,大门派也许是不屑,也许是碍于面子的关系,基本上都没有出席,肴妁也只是以铁门主带头的一群小门派罢了。
“亏得你还用你师傅柳上行的名字。”肴夕白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又接上了一句,“真够丢脸的……”
“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吧……”苗若无奈捶桌。
“说起来,不是有个什么王爷把你领走了吗?我还以为你被圈养了不来了。”肴夕淡淡的说道,不时的瞟向肴锌天,对方是一副惊异的表情,好像就是在说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在江湖上也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江湖人大部分都不太愿意和朝中的人牵扯上关系,再加上这还是权威中的权威,而且也不是雇佣关系,看起来像是情人。这天下第一飞天圣人情陷当今王爷,多么好的一桃花消息啊!
苗若一想起江临洵,额上忍不住又青筋暴跳两下。这些个艳事怎么就传得这么快!原本以为都不用再听到这个消息了,敢情现在走哪都跟他捆在一起了。
“还好,报的是师傅的名……”
“哦?你不知道吗?”肴夕缓缓的放下茶杯,“都知道是你了!”
“谁说的!”苗若暴跳
“我……”
苗若扶额,拍案而起,拉着肴锌天便往楼上走,“今晚他归我了!”
肴锌天脸红如火,肴夕面黑如碳。其余众人惊讶观之。
。
这一夜也算是平静,客栈很大,他们的房间在后院靠边的厢房,隔断了大堂吵吵闹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宁静。
苗若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月光如幕布般投射下来,盈盈烁烁,把周围的星光都掩盖了,只有四季常在的北极星还在月亮的旁边死命的放着暗淡的光。
苗若坐在井边,看着月亮,也不知在想什么。
“师兄说的,是真的吗?”肴锌天从身后走来,坐在了他身边,轻声问道。
“算是吧……”
“算?”肴锌天眨了眨眼,不明就已的看着他。他的印象中,苗若从来没有这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孤单,却在逞强着说自己没事,连平时的笑谈也显得有些生硬。记得重逢那次,是他先认出苗若的。五年,对于一个成人来说,的确没什么变化,但对于从小孩过度到少年的时期,气质和样貌,改变得会很大。
可是,苗若一点也没变,眼眸子里总闪着光,还如幼时一样。
但这次见他,眸子里的光暗淡了下去。也许肴夕也发现了,毕竟是一见面就斗嘴的两人,有些观察,甚至比他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还观察得细致,所以才让肴锌天留在苗若这里,好和他谈谈的吧。
“你还是去和你大师兄调调情吧,不用真呆在我这儿的。”
肴锌天的脸唰一下红了,别过头去,“现在你这事比较重要好不?”
“我能有什么事啊……”苗若耸耸肩,若无其事的说。
“你是真的想离开吗?”肴锌天也不跟他绕圈子了,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直奔主题。
“怎么不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能习惯圈养那生活吗?”苗若顿了顿,又继续说,“再说了,江湖多好啊,我怎么舍得嘛。”
肴锌天眼睛微嘘,又忆起了往事。
九岁那年,他被收进了逍遥庄。很开心,也很失望。
因为苗若要走了,跟着柳上行一起继续闯江湖。
十里长坡,碧草遮天。
小小的肴锌天抓着苗若的手哭得稀里哗啦。
一向嘻嘻哈哈的苗若此时显得特别的成熟,他拍拍肴锌天的头,“你学剑,我学轻功,在江湖上混的,总会见面的,到时候你肯定已经不是老跟在我后面的狗蛋了,是能独挡一面的大侠了。”
肴锌天吸吸鼻子,不禁手下又加重了力道。肴锌天并没有拜柳上行为师,他是孤儿,唯一的玩伴也只有苗若,柳上行带苗若出山时,也就把他带上了。小时候的他,很胆小,总躲在苗若身后,而苗若总是像大人一样,把欺负他的人通通赶跑,一副英雄气概。
那时,他就相信,苗若绝对会成为一个大英雄的。
肴锌天认真的看着苗若,轻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不会骗你的!”苗若拍拍胸膛,自信的说道。
肴锌天点了点头,缓缓松开了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露出了笑容。
“你又在发呆了……”苗若斜瞟了他一眼,说道。
肴锌天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说出了跟当年离别时一样的话,“那么,下次见面时该我保护你了……”
记忆中,夕阳西下,身旁的蒿草格外红艳。
苗若闭上了眼,往后倒去,肩膀刚好可以放在井沿,从井底吹上来的冷清的风打在悬空的背部,让睡意全无。
肴锌天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了他一眼,“还是喜欢这么睡,小心掉下去。”
“反正淹不死,再把我捞起来好了。”
“那我助你一臂之力好了。”肴夕的声音突然响起,苗若暗叫不好,连忙撑起身来,可刚一动,便觉得腹部被人一摁。
惨叫随着水声,格外鲜明。
。
“阿啾!”苗若揉揉发红的鼻子,恶狠狠的瞪着一旁吃得正香的肴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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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真是如愿以偿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肴夕用绳子给从井里一点一点的吊了起来,他清楚的记得,环绕在他周围的,诧异、满怀同情,又笑意十足的目光。
以致于今早一起来,小二就拍着他,语重心长的道,“小公子,可别在井里洗澡,那是要喝的水……”
看着他目光对持,坐在一边的肴锌天也不知如何是好,看看肴夕,又看看苗若,再看看肴夕,再看看苗若,最后只能默叹一声垂下肩来。
倒是老许,一脸乐呵呵的表情,一副昨晚的戏码还没有看够的神情。过了很久,才幽幽的说了句,“小公子,你不是要带我老头子去看武林大会的吗?”
肴锌天暗暗叫好,连忙接上话说时间不早了,去占个好位置看看也好啊。
苗若瞟了一眼肴夕,啪的一下放下碗筷,径直走在前面。
肴锌天看苗若走出了大门,才拉了拉肴夕的衣角,轻声道,“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要天翻地覆的……”
“那可不是。”肴夕笑着看着肴锌天,“谁叫他要抢你来着。”
然后他站起身来,绕到肴锌天的背后,也不顾满座的人,捻着他的发丝在背后打圈,“昨晚太闹腾了,今晚补回来好不好?”
“……”
“调什么情啊!走了!”苗若站在门口大声一吼,两人皆是一愣,又是一红一黑的往外快步走去。
这么个瞬间,肴夕真想一把掐死苗若这个不长眼睛的。
武林大会果真很热闹,现在虽然时辰还早,但前排已经座满了人,而且各个都是大门大派的,脸上都带着强者的从容和霸气。有的抱手而坐,有的细细的擦拭着刀枪,有的带着笑与旁边浅谈着。
看不出什么任何紧张的情绪,却让周围的人紧张得要死。
这就是强者。
逍遥庄也算是武林中一个知名门派,早有人去占了位置,苗若也托他们的福,坐到了前几排。
他撇头看了看庄主肴胜,比起上次,他的头上已经生了许多白发。苗若对肴胜的印象一直很特别,他不像其他习武的那样,很壮很臃肿,即使年龄大了,但身材比例还保持的很好,五官英挺,若是再早个二十年,这绝对是个响当当的美男子。
初次见他时,他的眼神有些犀利,但现在柔和多了。听肴锌天提过,说是几年前,肴胜失踪了几天,再回来时,眼睛是肿的,意志很消弭,甚至那段时间进食都很少,好几个月才慢慢恢复了过来。但从那以后肴胜就温和多了,对很多事也不那么在意了,肴锌天说,有时候他觉得师傅不是温和了,而是没有再去计较的心思了,好像他整个的生命在他失踪的那几天,也一起流落在外了。
苗若去和肴胜问了好,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迟疑,微微点点头,就让他坐下了。苗若有些不解,但也不好开口问,便只能小声的和肴锌天聊聊天,等着大会的开始。
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过来时,是被一片叫好声惊醒的。
他揉揉眼睛,看向台上,一愣。
竟然是那个铁门主!他果然是来这里了。
“承让了!”铁门主对倒在地上的人拱了拱手,然后转过来对着台下的人大声说道,“还有谁要上来接受铁某挑战吗?”
苗若微嘘着眼,倒靠在椅子上。他是昨天才知道的,这个铁门主本名叫铁雄,是蝇头门的门主。听这个门派的名字也就猜到是一群地痞流氓罢了,只有这个铁雄,武功还一般般,气质礼仪也比其他弟子好很多,才勉勉强强让人不那么排斥他们。
看这个情形,大会应该还没开始多久。高手们总是深藏不漏,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出手,况且现在正是观察敌情的好机会,都等着别人先出手,所以铁雄才能在上面耀武扬威一下。
苗若嗤之以鼻,满眼的鄙视。
突然的他又听见肴夕一声冷笑,鸡皮疙瘩瞬间而起。不出所料,下一秒,便是身上一轻,嗖的一下飞上了擂台。
铁雄一愣,看着惊魂未定的苗若,冷哼一声,“苗小公子,别来无恙啊!”
※※※※※※※※※※※※※※※※※※※※
天地良心
我会拉老三出来遛遛的。。
安息吧= =
阿门
(捉虫)
可是谁能告诉我,为毛轻gong的gong字都会被河蟹掉!
怪人
19
苗若很无奈。
面前是凶神恶煞的铁雄,后面的人头攒动的旁观者。他恶狠狠的转过头去瞪了一眼笑得奸诈的肴夕,但对方直接无视掉他,乐呵呵的看着这场自己导演出来的戏码发展。
我一定斩了你!苗若暗吼。
虽说这擂台可以自愿上下,但看这种情况,不是自己想下就下得了的,至少铁雄就第一个不同意。
苗若硬着头皮看着铁雄,“铁门主,好久不见了。”
铁雄冷哼一声,“是挺久没见了,苗小公子戏弄了铁某如此之久,这次可是来还铁某公道的?”
“铁门主说笑了。”苗若觉得他有种直接冲下去的冲动,铁雄的眼神就像是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把自己给砍啰。
“说笑?”铁雄抬高了眼,目露凶光,“既然苗小公子上前挑战,请接招吧。”
挑战个大头鬼!谁不知道飞天圣人轻工(这不是打错字了,那个gong字会被河蟹)出神入化,可武工是一点点都没有的,更何况他这个柳上行的徒弟,连轻工也还没追得上柳上行。
“铁门主真会说笑,我怎敢挑战铁门主。”
“多说无益,接招!”看来铁雄是急于将苗若碎尸万段,连开始的锣声还没响起,甚至连自己的话都还没完全落地,就直接连人带刀的冲了过来。
苗若一惊,迅速闪向一边,躲闪他是没有问题,可问题在自己总不可能一直躲闪吧?况且这擂台就那么大点儿,能躲到哪去?
铁雄见他躲开,反手一挥,刀锋从苗若胸前闪过,虽然没有伤到,但是还是让他连连退了几步。
苗若捂着胸,心想这次是命大,下次也许就是血肉模糊了。正想着,后面突然甩上来一把剑,扔在了他的脚边。
回头。肴夕一脸平静的看看那柄剑,再看看苗若,示意他拿它去砍。苗若泪目,你与其扔一柄剑,不如直接上来帮我砍啰!
终归还是想看热闹!
最重要的是,就算肴夕扔上来一把剑吧,是逍遥庄弟子用的好剑也罢了,居然还是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东西,连剑锋的前端,居然都有些生锈了!
苗若汗颜。他拿起剑,怎么握都觉得不对,不明白肴锌天是怎么把这东西弄得轻车熟路的。还没等他调整好姿势,铁雄带刀又冲了过来。
死就死吧!苗若看准刀的位置,用剑去接。但他知道的,自己的力气怎么都不可能比过成日都练武的人,看着铁雄手臂上一块一块的肌肉,都心声胆怯。
在刀剑相碰的一刻,发生一声清脆的“砰”,然后鬼斧神工的,铁雄随着苗若剑的挥动,直直的往后弹开,一下子跌了出去,在地上滑行了好几步远。
苗若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剑,他到底是怎么把铁雄推出去的?
场下静默片刻,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
但苗若明白,这不是他打出去的。
铁雄恼羞成怒,怒吼着撑起来,快速的冲过来。
又是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
苗若愣愣的看着眼前一身白衣,面如冰霜的男人。
肴胜单手持剑,不费吹灰之力挡住了铁雄的攻势,苗若可以清楚的看见铁雄惊异和恐惧的表情。
肴胜侧眼看着铁雄,低沉的说道,“铁门主,这场还是由我来和你比吧。”
“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不用你管。”铁雄双手握刀,直直的看着肴胜,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是私人恩怨,就不要拿到这里来解决。”肴胜的声音很平稳,但一字一句之间都带着让人颤抖的气魄,“这是我故人之徒,若是个人恩怨,肴某替他还了便是。”
然后,肴胜给苗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下去。铁雄虽想阻止,但肴胜一个眼神扫过,他又不得不眼巴巴的看着苗若下台而干着急。
在这一刻,苗若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犹豫的看了看肴胜,转身离开了擂台。
在转身的一刹那,一个青色的身影从眼角闪过,一个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就是这个,刚才接铁雄的刀时的感觉,他的剑并没有碰到铁雄的刀。脚下的石子,即使在偌大的擂台上,还是那么的显眼。那个时候,恍然间觉得他在看自己。
苗若微微一愣,站在擂台的边缘,下意识的去寻找那一抹青色。
然而,哪里都没有……
人头攒动中,哪里都找不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
苗若缓缓的走下了台,经过肴夕身前的时候狠狠的往对方肚子上一推,原本满脸阴笑的肴夕立马换上了一副忍痛的抽搐样。
见他这副样子,苗若满意的捏着手腕转了转,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肴锌天连忙凑过来问他有没有事,伤着哪里没有。
苗若摇摇头,目光越过肴锌天,与肴夕针锋相对。
肴锌天无奈摇头,这两人到底要拗到什么时候去!
坐在另一边的老许也凑过来,笑嘻嘻的又带着钦佩的语气说,“诶,小公子,你还真有一手诶,那么大块头的人,说弹出去就弹出去了!”
“可不是,铁雄也太孬了,居然你都可以把他弹出去。”肴夕不紧不慢地在后面接上一句,又燃起了苗若想再给他一拳的冲动。
然而一阵欢呼掩没了他的愤怒。肴胜不愧是肴胜,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铁雄解决掉了,白色的长衫在擂台中央随着风飞舞。他剑花一舞,收在了背后,剑柄上吊的配饰随着剑的舞动滑出一个好看的弧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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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若看见那配饰的时候,眸子突然暗沉了一下。
肴胜站在狼狈的铁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着承让了。铁雄捂着自己的胸口,灰溜溜的逃下了台,顺便也带走了蝇头门的其他弟子。
不得不承认,这不入流的门派,人员还挺多,随着铁雄的离去,西边的位置竟空了一大半。不过也不要紧,马上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涌过去抢,顷刻间又是人声鼎沸。
下一个上台的是雪莲派的大弟子,肴胜似乎并不想参赛,在对方上台的时候,就自动弃权,在众人遗憾与起哄声中,从容不迫的下了台,只留下满脸惊异的雪莲派大弟子。
“这肴胜简直就是一怪人!”身后不远处的两人小声的在议论着,路人甲神神秘秘的看看周围,又继续说,“以前就暴躁得要死,江湖上谁不知道火麒麟肴胜的名字,逍遥庄最开始可以一身红装的,偏偏十几年前不知发生个什么事情,突然间这肴胜发狂般的爱上了白色,甚至全庄的人的衣服都统一是白色了。”
“呃……还有这事?”路人乙有些惊讶,“他这样哪像什么暴躁啊!”路人乙很认真的端详端详了肴胜的淡定样子,怎么也想不出这个人拿着大刀大喊“杀啊”的所谓暴躁的样子。
“自从他喜欢白色后,火气什么的就降了不少,可是就前几年吧,突然间的,人失踪了七天,回来之后人一下子就完全的变成沉默了,有时候沉稳得像个死人,江湖上都称那叫回魂七日,说是肴胜的魂在那七天不知被什么脏东西给勾走了,现在只是具会活动的肉身而已。”路人甲往肴胜的方向看了看,“你没发现吗。这肴胜坐在这里,可心完全不知飞哪去了,双眼无神,从头到尾根本没在看比赛,好像世界上一切的东西都不关他的事。”
“那他刚才还要去救那个谁谁谁?”
“所以说他是怪人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能触动他。”
苗若转过头瞅瞅聊得兴头上的两人,又看看逍遥庄的其他人。也不知是不是被肴胜影响了,一群人总是那么淡然,旁人无论说什么言论,也不会将他们激怒。他们就这么坐着,微笑着看着擂台上,目不斜视,即使是一直和他作对的肴夕也一样。
然后苗若的目光移向了肴胜,他一手拿着剑,一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剑锋,动作轻柔得像对自己的爱人,但目光却冰冷得一点也搭不上他的动作。剑柄的下方吊着个由水蓝色线编成的结的配饰,图案并不是什么很复杂的编发,但中间镶嵌着一块红玉。一般来说这种东西是没有可以固定红玉的地方,可是那块玉却牢牢的贴在上面。
他想开口问,却突然被老许打断了,他扯着苗若的衣服,小声的问道,“你认识刚才那个穿青衣的人啊?”
“青衣?”苗若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恩,头上插着只碧玉簪子,看上去挺贵气的。”老许别别扭扭的形容着,“刚才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眼睛就跟着你追……”
“不过也应该是个怪人就是了。”老许滔滔不绝的说,“就你弹开那铁什么的之前一小会儿,就见他拿着个石子在玩,也不知道想干嘛……”
苗若埋着头,眼神闪烁,有些期望,又有些害怕,喃喃道,“果真是他……”
诡秘
20
武林大会一如既往的进行着,上台挑战的人络绎不绝,却都被雪莲派大弟子兰竹击败。
大会一共会进行十天,前九天每天战胜的场数最多的人变成为当天的擂主,然后再在最后一天的决赛中一决高下。因此上场的时间不能太晚,以免浪费了体力在最后的比试中发挥不出来,也不能过早的把实力暴露给其他人。
每年的总擂主有机会得到传说中的秘药,据说服用后,功力能上升数十倍,这可是要努力好几十年才可以换到的啊!但也是“有机会”得到罢了,这种药是被机关圣子木颜研制出来了,他把药用设下了机关的盒子密封保存着,要想得到秘药,必须要先打开盒子。
也有不少人追逼木颜,让他把破解机关的方法说出来,却始终没有得逞。但自从两年前,木颜死后,这世上就再无人能打开它了。
所幸的是木颜的机关在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同时具备的条件下,会自动打开,也就是所谓的有缘人。木颜在死前只留下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能打开它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一定会在武林大会上出现……”
木颜除了是机关大师外,也是相当有名的神算子和药剂师,所以此话一出,江湖上的人倾尽全力,就为尝试一次,若是成功了,这可是节省了好几年的修行时间啊!于是,这也成为了武林大会如此热闹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可惜的是,从木颜发明出这种药之后的这五年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成功了的。
雪莲派行事一向很低调,虽然武功名望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但像这次一样第一场就上来夺得擂主的,实在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但接下来,惨剧发生了。
兰竹被刺死在房间里,一剑穿喉,死死的钉在墙上。尸体被人发现时已经僵硬了,被血染遍的白衣已经是变成了暗红色。兰竹的死状极为恐怖,也许是死不瞑目,凶手恐在他的瞳孔里留下影像,竟残忍的挖走了眼珠。黑暗空洞的眼眶大大的睁着,就连跑惯江湖的人都忍不住蹙眉。
雪莲派是和苗若他们同住一间客栈的,闻讯赶来的苗若见墙上的兰竹,已经忍不住奔向一旁干呕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苗若捂着嘴问肴锌天,苗若虽然一直在江湖上晃荡,对死人这种东西却见得不多,更何况是这样的惨状,更是看不下去了。
“不清楚,雪莲派在江湖上一向不与人为敌,下得了这种手的人,怎么看也像是有深仇大恨的,不知道他们是惹上了什么人,也许这事儿还没完。”肴锌天皱眉,他想去现场看一下,却被肴夕死死的挡住,连视线都越不进去,最后只能默叹一声,跟着苗若出去了。
肴锌天的嘴,不得不说有多么的乌鸦,果真,这事情还没有结束。只是这次不是发生在雪莲派的头上了。
接下来三天的擂主也纷纷丧命,死状与兰竹的如出一辙。
就像是一层重重的网铺天盖地的掩上了云城,刹时间,人心惶惶,连官府的兵都出动了,守在大街小巷之间。原本江湖上的事,官府不愿意管,武林人士也不想让官府管,可这堂堂武林大会上,竟连续几名高手相继遭到暗杀,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官府了。
第五天,原本是武林大会最热闹的时候,因为很多大门派的人一般都会选择这一天上擂台,可是现在上台的人却寥寥可数,旁观的人倒不少,但所有人都不敢袖手旁观。因此,这本来最难夺的第五天擂主,被一个无名小卒轻轻松松得到了。
但没有人高兴,因为他们都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因为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更是重兵把守,一个小角色也由此享受了次贵宾级的待遇。
但是,事与愿违的是,当天晚上,其人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在所有人惊异而恐慌的目光下,带着幽深的空洞眼眶静静的钉在墙上。
但这次与之前有一点不同的是,这次还死了一个人,主要五里之外的蝇头门门主铁雄,也是被钉死在房间的墙上,双眼尽失。
凶手下手凶狠,手法干净利落,竟不留一丝痕迹,让众人无法着手调查。
苗若近来心情也极为的不好,先是怀疑江临洵找来了,又是看到兰竹的尸体,现在还弄得全城都担心受怕的,原本大家都以为凶手是对着擂主来的,可这铁雄一死,流言蜚语又是满天气,有的没有的都说得是神乎其神。
苗若很烦闷的从后院的游廊里穿过,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他之前特意去仔仔细细的问过了老许,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的确是江临洵,对方看到自己这事已经没有半点用得着怀疑的了,但苗若想不通的是,按照江临洵的个性,理应早就找来了才是,可这都过了几天了,还是没有一点音信。
然而,他还没想完,便看到游廊尽头的人,先是一愣,然后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今夜月色皎洁,干净的月光轻轻撒下来,院落里的假山泛着青蓝色的光,显得格外的幽静。
游廊的尽头,大红木柱旁,江临洵静静的倚靠着。
柔亮的月光勾勒着他的身型,英挺俊朗。
他看着苗若,笑靥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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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若呆呆的看着他,明明刚才还在念叨着对方的名字,但此时江临洵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他又觉得不真实了,好像现在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他手下稍稍用力,吃痛的暗暗皱眉,这不是梦?
江临洵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慢慢走过来,却在苗若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也不说话。
苗若咽下一口口水,他觉得这样默默对望比江临洵直接骂他两句还难受,更何况,他根本不好意思直视对方。
“你……你怎么来了?”苗若小声的开口。
“你说呢?”声音很轻很柔,听不出有什么不悦之意。
苗若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对自己的行为又是一怔,原来,自己不想让他生气啊……
苗若稍稍的抬起头,看了看江临洵,突然想到了,道,“你是知道这事情的什么了吗?”
“不算是……”
“那就是也知道一点啰!”苗若的眼睛突然发着光,不自觉中主动迈了上去,拉着江临洵的衣袖说,“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临洵的笑容更加温柔了,他轻轻拍拍苗若的头,“这些事我还不能说。”他顿了一会儿,又接上了一句,“也许你自己也能发现。”
苗若撅着嘴,嘟囔着,“我能发现就不用成现在这样了。”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而且远比我知道的还要多。”
苗若不解的瞟了他一眼,却在四目交汇时,移不开了目光。此刻的江临洵,眼里有一种神色弥漫着,苗若形容不来,那样的情绪太过复杂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很想告诉他,却又生生的忍住了。
但他也没有问,在世间久了,他也明白有些东西,是不知者为妙,世界上,那些知道秘密越少的人,反而活得越长,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虽好奇,但一般还是不去打探,实在忍不住去探听了也是装作不知道,这也是生存的道理之一。但这次不同,他是相信江临洵,不用什么理由,就是坚信不疑。
既然他说自己能发现,那自己就一定能发现,既然他说终有一天自己会知道,那就肯定有这一天。
现在的他,只用静静的等待便是。
江临洵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容更为的宠溺,低下头,附在他耳边道,“这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苗若一愣,红晕立刻爬满了耳根。他自然知道江临洵指的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见他的声音就已经飘飘然了,竟一点也不掩饰的顺着心意点了点头,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被一抱,进了房间。
时隔几个月后的交合,无论是对□□还是精神都是极大的触感和愉悦,所谓小别胜新婚,这一夜,苗若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他都记不太清过程,但清楚的知道,当对方进入自己的时候,身体如此自然的迎合上去,仿佛积压了很久,竭尽全力的向江临洵索取。跟着他的节奏完全进入别无他物的状态。
当苗若再醒的时候,江临洵已经不见了。他看看自己身上,虽然江临洵已经帮自己清理过了,但满身留下的吻痕还是让苗若脸红着窝在被窝里。
被子挡住的脸上,是灿烂的笑脸。
果然,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他,也不可能忘记,他可以自己麻醉说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但身体和心情是骗不了人的。
他,是真的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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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今天完全要被瞌睡给掩埋了
一有时间,倒下去就睡着了。
于是乎,也多亏这个的福,有时间更半章。
ok。一章毕。
第六日
22
天过午时,苗若才拖着酸疼的身子出了房门。
原本热闹的客栈现在也是寂静一片。这些事一出,有些小门小派的已经避而远之出了云城,也不掺和这次的武林大会了。留在这里的只有名门大派,但都很沉默,一是本派的已经有人遭了毒手,二是实在没有头绪,根本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
苗若远远的就看见肴锌天和肴夕坐在大堂里,他一拐一扭的走到肴锌天旁边,动作很小心的坐了下来。
肴锌天皱着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晚上不见,你干嘛去了,这么样子……”
苗若刚想开口岔开话题,就听见肴夕看着肴锌天,眼神暧昧,不紧不慢地说,“他这样子还能是什么?你不是也常常一夜过后就这样了?”
肴锌天愣了愣,突然反应了过来,红着脸别过头去不理会他。肴夕的笑容更深了,目不转睛看着肴锌天。
苗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暗暗叹了口气,他们这样,真好……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个那个的?”苗若轻声问,因为一早起来就没看见江临洵,他也问过了一些人,但他们都没见过这人,他就好像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了,若不是现在自己肌肉的酸疼,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江临洵真的来过。
“看见的呗……”肴夕正看肴锌天看得高兴,对苗若这只大蜡烛非常的不满,敷衍着问答。
“就是问你怎么看见的!”
“这个还能怎么看见!眼睛呗!”
“……”苗若青筋暴跳,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直接掐死肴夕。
肴锌天也瞪了一眼乐呵呵的肴夕,这才让肴夕稍微回过了点神,干咳了两声,说道,“昨晚我来找你,本来是要给你讲今天师傅说不去大会了,如果你要去,就不用等我们了,结果一转角,就看见那人把你一提,就进了房间。”
苗若刚想松一口气,幸好他没有看见具体内容,就听见肴夕又说,“他应该也看见我了,最开始不是没关门吗,脱都脱得差不多了才过来关门,还不忘瞪我一眼。”
苗若气结。
天!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江临洵做这些事,不是不把门关牢,就是根本不关!
“你知道在做什么还看?”肴锌天也很无语,戳了戳肴夕,问道。
“我不看哪知道在做什么!”肴夕回答得理直气壮,“再说了,找找感觉,所以昨天就钻你房里去了嘛。”
“……”肴锌天亦气结。
苗若终于知道为什么肴锌天常常不搭理肴夕了,因为这人实在没办法搭理,三句不离恩爱事!他再次上下打量着肴夕,虽然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审视他了,但至今,都觉得,这人完全是典型的表里不一!
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种马!
三人皆是沉默,不同的是,一乐两汗。
过了许久,苗若才开口问他们一会儿要不要去武林大会,但他们说有事要做,于是吃过午饭,苗若便一个人去了大会现场。
这个武林大会,可真是——
冷清得惊人!
偌大得会场,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而且看起来都和苗若一样,只是无聊了来打发打发时间,和几天前人满为患的情况真是大相庭径。
苗若无法想象,这居然是所谓的武林盛会……
在一旁守着的人也无聊的发慌,一个哈欠一个哈欠的打着。
“诶!大牛哥,还在这儿呢!”苗若在擂台的角落里发现了原本是维持秩序的大牛,便走过去给他打招呼。苗若也算是武林大会的常客了,柳上行还在世时,每年都必带他来,久而久之和这里雇工也有些交道。
其中这个叫大牛的,更是每年都必见的面孔。
“哟,这不是苗小少吗!今年又来啦!”大牛哈哈大笑,拿着自己的衣角不停的扇着,“今年的可真他妈的无聊,看看这人,像个啥?”
“这不是每天的擂主都被杀了吗,谁还敢上去啊!”
大牛嘘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还别说,这次获擂主的人还都是些新面孔!”
“自从兰竹死后,都心有余悸,后面上来的都是无名小卒,自然是眼生了。”苗若坐在了大牛旁边,撑着头,“不过没想通的是,铁雄怎么也死了。”
“铁雄?铁雄……铁……”大牛反复嘀咕着铁雄的名字,似乎在回忆这个人是谁,反复了好几次,才恍然大悟,拍着头直起身子来,“就是那个被你弹出去那个?”
“呃……就是他……”果然,他能把铁雄弹出去这件事非常的给人以深刻印象。
“那人也奇了怪了,去年我也看过他,今年就有点不同,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大牛挠挠头,凑过来,神神秘秘的给苗若说,“他被肴庄主打下来时,我瞟到一眼,他眼珠的最外围,有一点蓝蓝的……”
“蓝?”苗若疑惑的重复道,微微皱眉,“我没发现啊……”他努力的回忆,却还是觉得铁雄没什么变化。
“很浅很浅,而且就他看向肴庄主的那一瞬间。”他顿了顿,“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吧,那天太阳挺晃眼睛的。”
苗若笑着拍拍他的肩,说肯定是错觉,就算是异邦的人,也不可能是只有最外圈才是蓝色,更何况这还是一晃就没有了的事。
话虽这样说。但一说完,苗若的笑容就淡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
之后苗若又和老牛闲谈了几句,说起了以前,说起了师傅。柳上行和大牛也算是熟络,现在人已经去世了两年多了,但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忆中,倒觉得其实也没有过那么久。这两年里,苗若也许是特意避开了这些往事不去想,所以当他再想起时,就觉得那些事是那么的飘渺,好像不关自己的事。
但也由于这一回忆,苗若到真想起了不少的东西。
“诶,你见过肴庄主了吧?”大牛擦擦额头上的汗,咧着嘴问,“他也跟你师傅熟,去怀念怀念过去也好啊……”
“肴庄主那样,真不敢去怀念……”
“哈哈,那小子以前不那样的,进了逍遥庄后,改了名字,就一点也不平易近人了,这几年更好,干脆连人都不认了!”
“呃……他改过名字的?”苗若很无语,虽然每次提起肴胜,都会重复一次他的性格大转变,但每次都能爆出点新的东西。
“恩,以前那个是一个木字旁,一个参的‘槮’字,进了逍遥庄,按照辈分,老庄主才给他改的这个音同的字。”
看着大牛一脸感慨的样子,苗若轻摇了摇头,他倒觉得改不改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大牛就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名字变了,有些感觉也就变了。人老了,时间多了,能做的事情却少了,所以总喜欢缅怀缅怀过去,每每提起以前时,苗若都看见,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眼里也有薄薄的一层雾。
苗若陪着大牛在擂台边坐了一天,也不见有人上擂台。
大家都累了,便准备收拾收拾走了,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飞上了擂台,苗若一惊,嘘着眼看过去。
是个和尚。
黄色的内衬加上大红色的袈裟,头上顶着九个戒疤,手拿一条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是个得道高僧啊!苗若心想,但就是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但怎么看怎么淡然。
这人是在江湖上颇有威望的戒闲大师,因为没人再上去,所以这第六天擂主的位置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戒闲大师的头上。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然后转向一边,静默的又走开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苗若时常弄不懂这些有名望有身价的人在想些什么。
不过戒闲的一出现,云城又热闹了起来,一些身手矫健的都去了戒闲大师下住的寺庙,本来大家都想去看看热闹,但所谓人多口杂,大部分人只能在三里外静候着,万一有个什么,也能及时赶过去援救。
苗若一个人回了客栈,原本以为他们都去寺庙了,可还是在大厅里看见了肴夕和肴锌天。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苗若也猜得到,他们定是去查最近这些事去了。
他回来的一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越想越不对劲,所以只和他们打了招呼,便快步向房间里走去。
肴锌天疑惑的看着他走开,戳了戳肴夕,问他是不是又惹着他了。
肴夕立马双手举在头的两边,委屈的说这次绝对不关他的事!
苗若也顾不得他们再后面说什么,一回到房里,急冲冲地把门关上,拿出自己的包袱,开始拼命的找。
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每一样东西都挨个翻出来,几遍几遍的寻找,物品散了一地,苗若撑在桌子上,冷汗渗出额头,目光惊恐,喃喃道:“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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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喜欢肴夕的!!
很有爱的,是吧?是吧?是吧?扭~扭~
急急如律令,霸王速速现身,哦勒勒!
面对这逐渐走向完结的文。。还没现过身的同学们,冒个泡啥的吧……
这文不准备写太长,10w字左右完结。
然后就开新坑,老二的
吃飞醋
23
苗若心神不宁的坐在凳子上咬着指甲,突然身后一股温热包裹住了他。
“怎么了?”江临洵温润的声音响起。
苗若微微一愣,不知是不是江临洵的到来,让他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微微摇摇头,“没什么……”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江临洵将他提起,自己坐了下来,再把他放在腿上,“都这样了还没事。”
苗若抿着嘴看着他,好半响才说,“我,好像,把邪教的秘籍,《梦魇》给铁雄了……”
江临洵一愣,诧异地看着他。虽然他也猜到了有什么事情,但怎么会突然蹦出个邪教了。话说这江湖上最大的邪教是梦罗教,他们的教主是个善于用毒的女人,被称做毒蝎子,常年的制毒炼毒让她容颜尽失,有见过她的人都说那是一张烂得无法形容的脸。
因此毒蝎子自从创建梦罗教后就再不出教门,只有她手下一批精通毒素的人在四处行动。江湖上也只有她如何残忍,如何丑陋的传闻,但真正看过她的人,基本上已经死完了,而大多数都是非正常死亡。
梦罗教的历史并不长远,从创立到全教灭绝,不过短短十五年的时间。
九年前,举世闻名的梦罗惨案让江湖上有好一段日子都陷入低迷。虽然是邪教灭亡,但其惨状还是让人触目惊心——所有人都化为了脓水。
听有人说,是毒蝎子抵不过自身常年来积下的毒性,找了整教的人陪葬。
从此以后,毒蝎子是一个罪恶与丑陋的代名词。
而《梦魇》则是这个用毒教的唯一一本修炼内法的秘籍。据闻凡是练过它的人,都会觉得飘飘而上,如临梦中,但它有个致命的弊端,练其者的意志稍有不坚定者,会性格大变,让梦魇控制住心声,无法自拔。
并且,那个人的眼珠,会逐渐变成蓝色。
江临洵在上一次铁雄出现在王府时已经发现,在铁雄发怒时,他眼珠的最外围就有一层淡淡的蓝色,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因为仅此一瞬间而已。
“你怎么会有《梦魇》这种东西?”
“几年前,我跟师傅路过梦罗教的教坛,师傅想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恩……死人用不上又可以助活人的东西。”苗若想了个稍稍婉转的词解释了他们去教坛顺手牵羊的实质,“那里就和废墟差不多了,虽然亡教那么多年,但都没人敢进去,保存得也很完好。”
“然后你们就找到《梦魇》了?”
“恩,当时我年龄小,其实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师傅说那东西留在那里总会被别人发现的,一旦被不适当的人练了,后果不堪设想,就把它带出来了。”
江临洵的眸子一下子深沉了下去,他认真的看着苗若,问,“是那张画卷?”
苗若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的点了点头。
当时他用来画藏宝图的画卷,其实有两层,中间夹的就是那本《梦魇》,因此常年没有去碰它了,他早就忘了那张白白的卷纸里有什么东西了,就干脆用它来画了藏宝图,若不是今天大牛提起铁雄的眼睛的事情,他可能至今还想不起来。
几个月前,铁雄来王府的真正目的也不是找他算什么帐,那个时候铁雄已经发现了画卷的秘密,并且已经开始练功了,也许那些跟着他去寻宝的人,都是他杀害的。
他来王府的目的,可能是找苗若问清楚秘籍中的一些语句不通的地方,也正是这样,当苗若跑出王府后,那群人就跟着追了出来,而不是继续找江临洵这个担保人算账。
铁雄的死,也许是那些被他暗害的人趁着他练功时下的手,也趁着这擂主的接连死去的风波,弄了个差不多的死相。
江临洵蹙眉,手上不禁加重了力道,喃喃道,“那东西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现在怎么办?”苗若着急的问。这事可是他闯出来的,若是师傅还在,不一掌劈了他才怪。
江临洵看向他,稍稍舒缓了眉头,轻轻拍着他的头,安慰道,“别怕,明天我们去铁雄住的客栈看看,也许《梦魇》还没被拿走。”
苗若咬着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果然,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可以这么的安心。
这一夜,很平静,苗若躺在江临洵的怀里睡去了,可第二天一醒来,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苗若不解的挠挠头,他又去哪了?不是说今天一起去查《梦魇》的事吗,怎么又不见了!
苗若摸摸索索的穿好衣服,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江临洵回来,才自己出了门。沿途他又问了小二,可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没有见过江临洵。
也不知道他又在做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苗若决定今晚好好盘问盘问他。
顺便苗若也打听了下昨天的消息,看来是戒备森严,戒闲大师成为这次武林大会唯一幸免的擂主。
昨夜值夜的人都累了,又有几个掌门过去接班,来去都是风风火火的,只有肴胜,还不紧不慢地的坐在自己房间里擦拭着他的剑,然后一手拿着尾饰,又对着剑发呆。苗若在他房门前望了望,也没有进去打扰他,就绕开路走了。
他又跑去敲了敲肴锌天的房门,想让他和自己一道去。
听见里面一阵起床的声音后,门缓缓打开。
呃……苗若汗颜,他干笑了两声,对着衣衫不整的给自己开门的肴夕道,“原来你在啊……那,你们继续!”
然后一下子帮他把门甩了过去,嗖的一声溜了。
他们可真是,一点也不避嫌!
没有了帮手,苗若只好一个人去了铁雄下榻的客栈。那间客栈本来比较偏,前些日子是因为武林大会的原因才爆满,可这个形势加上这里出过人命,可以说是人烟罕至,苗若甚至觉得会有一只一只的乌鸦“啊啊”的叫着飞过。
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望了望。这里实在冷清的很,连大堂里也很暗,阴阴森森的。
“小公子,住店吗?”一个幽幽的声音飘来,带着一股的冷气,苗若猛地一个战栗,倒吸一口凉气盯着从黑暗处走出来的老妇人。
她头发花白,面容憔悴,双颊深深的凹陷进去,背部佝偻着,脊椎快弯成了一座小山包。眼睛很大,却无神,周围的皮肤皱在一起,眼骨凸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而苗若甚至觉得他自己看到了她身后幽幽飘起的黑雾。
“老,老婆婆,我,我想给你打听个事。”苗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若不是现在背后是艳阳天,他定会惊呼着落荒而逃。实在想不明白,铁雄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就算真不被人杀死,这股阴气都能咒死人。
“我老太婆能知道什么……”见他不是来住店的,本来就带着幽怨气质的老妇人更是瞟了他一眼,苗若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冒起。
“那个,就是那个铁雄,的事。”苗若怕她不知道,还特别解释道,“就是前些日子被杀了的那个。”
老妇人的脸变得更加的阴沉,别过头冷声说道,“那人就是个扫把星,一来就赶走了其他客人,没住几天还先死了,看看这店,就是因为他才这么冷清。”
其实您也有原因啊!苗若在心里悄悄的加上这句话,他实在不敢说出来,但她好像真看出了自己的心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苗若吓得噤声,这地方,真是恐怖……
突然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将他拉入怀里,苗若一惊,差点吓得拔腿就跑。
“老夫人,能让我们去看看铁雄的房间吗?”江临洵让人舒心的声音传入耳间,温和柔软的声线仿佛让这阴森的地方也处处开花,春意来袭。
老妇人一愣,皱着眉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过了很久,才往里递了个眼色,“二楼最里面那个,自己去……”
江临洵微笑着给她道了谢,便揽着苗若上了楼。
但苗若还觉得有很什么不对劲,刚才江临洵揽住他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那声音很短促,他没听得太清。
苗若看着他,想问他之前去哪了,又怎么突然出现了,可看着看着,他就不由的嘟着嘴。开始想另外的一个问题,江临洵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最初见他时不是这样的啊,最近变得越发的温柔,在王府时,曾经听江临彦提过,说现在的江临洵简直像是把他埋在心里二十几年的真正的自己给挖掘出来了。可是,也不能对谁都那么柔情似水的啊!
是的,苗小若同学吃醋了,而吃醋的另一方还是个幽怨系的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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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是不是觉得瓦最近异常的勤奋哩?
越写到后面,越有感觉,越有想揭穿一切的冲动
所以。。。乃们继续猜吧。!
教坛
24
这间客栈能开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大堂阴森,连二楼也诡异得很。楼梯很陈旧,摇摇欲坠的,没踩一步就都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苗若不敢让江临洵揽着了,生怕这楼梯不堪两人的重负,一下子垮了可怎么办。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苗若环视周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逼头顶。二楼比一楼要稍稍有光点,可是这还不如没光的好。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小窗子紧闭着,阳光从泛黄的窗纸上投下来,只把走廊的一半昏昏暗暗的照着,这是唯一的光亮,可更让人觉得发渗。
苗若咽了口口水,躲在江临洵的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东张西望的。
江临洵还从没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喜欢得不得了,略带笑意的说,“怎么?害怕了?”
“没,没有……”苗若硬着头皮说。但他也知道,自己那表情,能骗得了谁?
他从小就害怕这些东西,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师傅总会站在他背后,幽幽的说着各种鬼故事,直到把他吓得冲进被窝里蒙着头。然后柳上行又会走过来,拍拍瑟瑟发抖的苗若,哄着他出来。
而且柳上行对这个反反复复的事还乐此不彼,而苗若也老不长记性,常常都会听到柳上行的新的鬼故事。
苗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但绝对相信有鬼。
在这种最适合鬼故事发生的冷清客栈里,他觉得神经都快崩裂了。
江临洵笑着,眼睛弯成了一条线,他将苗若抱在怀里,轻声道,“来。”
苗若点点头,对方的体温让他感觉很舒服,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有了改善,他跟着江临洵进了铁雄的房间。
房间里倒没有什么奇怪的,除了光线很弱和墙上一大滩凝固了的血以外。
苗若别过头不去看那血,那会让他想起兰竹死的时候的场面。江临洵知道他的想法,便让他跟在自己身后。
他们在房间里一阵好找,都没有看见什么有用的东西。
“你们在找什么?”老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这个声音让人背部一凉。
“老夫人,请问铁雄死后。这个房间还有人来过吗?”江临洵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询问着老妇人。
“怎么没有,不然他的尸体怎么搬走的?我老太婆可搬不动。”她显然不太想招呼他们,语气很生硬。
“除了尸体,他们还拿走了其他什么东西吗?”
“我哪知道,那么多人……”
“那铁雄死前有什么异样?”
“不知道。”
“发生这事之前,有什么声响?”
“不知道。”
“那您知道什么?”
“不知道。”
苗若怒。
这老太婆根本就是欠揍!
江临洵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他转过头,刚想继续问老妇人,她的身后又出现了个老头。这突然冒出来的人,让江临洵都愣了一愣。
那老头应该是老妇人的丈夫,他做了个手势,老妇人便走开了。苗若上下打量了下他,这人还算正常,有了人的感觉。
“两位公子,内人不懂礼节,还望见谅。”老爷子很有礼貌的说,“公子想知道什么,问老朽便是。”
“我们想打听打听之前住这里的那人。”
“铁门主是吧?”老爷子很配合他们,记性也还不错,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铁门主自从住进来后,除了武林大会第一天出去过,就没出过门,我也很少见到他。”
“他的眼睛有什么异样没有?”
“眼睛?”老爷子想了想,皱着眉说,“这个我倒没太注意,你看看这房间,光线这么暗,就算注意了也看不出个究竟啊。不过……内人说,有一次经过着房间门口时,从窗子里看见铁门主坐在床上练工,眼睛发着幽蓝的光……”
江临洵和苗若皆是一怔,老爷子没注意到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不过那肯定是看错了,人的眼睛怎么会发蓝光,准是老婆子睡昏了眼。可她就坚持说她没看错,老把铁门主当妖怪看,说他是扫把星。”
难怪老妇人一提起铁雄,就一脸的厌恶,苗若想,如果是自己看见这个场景,何止是厌恶,不是早拿扫把把铁雄撵出去,就是自己逃之夭夭了。
可听这么说来,铁雄的确栽练《梦魇》。
《梦魇》是属阴的,在这种阳光照不了,人烟稀少的地方练,效果的确会好很多。这大概就是铁雄为什么要住在这么阴森的地方的原因了。
而后江临洵又问了些铁雄死的时候的事,但那场景太过恐怖,寻常人家哪见过那种景象,自然是躲得远远的了,什么也没看见。
倒是死之前的一个时辰,铁雄把他门下的一个弟子叫了进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后来连那名弟子也不知所踪了。
蝇头门愤怒至极,立誓要把凶手给碎尸万段。但没有了铁雄,他们也不愿呆在这种地方,便找了其他的客栈住去了。
他们打听到了蝇头门现在住的地方,便向老爷子告了辞,去找蝇头门其他的人了。
蝇头门现在住在云城的另一边,他们到那里时已经近傍晚了。可是还没问到个什么。
毕竟是自家门主的死,也不方便外露,再加上一看是当时骗他们去找什么宝藏的两人,更是冷眼相待,有甚者甚至想一刀给他们劈过来。
在几个比较冷静的长老口中,他们才稍稍打听到,铁雄死时房间里很乱,他们的视线都在铁雄的尸体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后来他们返回去拿铁雄生前的东西,只有几件衣服,连铁雄善用的剑都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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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来得蹊跷,《梦魇》已经被盗去了。
“我们去梦罗教坛看看。”江临洵站在客栈门口,说。
“现在?”苗若诧异。
“恩,教坛离云城不远,快马加鞭的赶过去的话,还可以赶在大会第十天回来。”
“为什么不用轻功?”
“如果去都用飞的,身子会吃不消的。如果回来时间急,再用轻功。”
苗若点点头,这事是从梦罗的秘籍开始的,怎么也得去那里看看,也许还能找到其他什么东西。
江临洵也麻利,不过多久便牵来了两匹枣红大马,哼哼的喷着气,马腿上肌肉结实,蹬蹬的点着地。
“这么快就找得到这种良驹?”
“哦,我没告诉你吗?云城是我的管辖之地。”
呃……
苗若青筋暴跳。远远的看见县里对着他们点头哈腰,不禁攥紧了拳头。丫的,原来自己根本就跑不掉他的手掌心!
江临洵也不说话,笑着翻上了马。苗若黑着脸,看着他说,“我要骑你那一匹?”
“为什么?”
“不为什么。”其实是他很喜欢这匹马额前的月亮形的黄毛,既然被人算计了,那怎么的,也可以选一匹自己喜欢的马来骑吧?
江临洵愣了愣,笑容更深了,“那上来吧。”
啊?
苗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江临洵一把拉上了马,对方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虽然两人骑是慢点,但也不会太耽误时间。既然猫儿想跟我,那就这样吧。”说完,扬长而去。
苗若怒。他只是想换一匹马骑而已!
离梦罗教教坛的路比苗若想象的远,马快速而有频率的抖动竟让他倦意十足。
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体质,这样也会想睡觉。
他打了个哈欠,朦朦胧胧的闭上了眼。
雨一直不停的下,淅淅沥沥的,好像没完没了。
苗若站在一个边沿长了些青苔的大石门前,上面刻着一种花的形状。坏绕四周,眼前的这个东西的形状像是一个帐篷,只是是石头做成的,而且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的旁边,站着柳上行,手里拿着一束和石门上一模一样的花。
“师傅,那是什么花?”九岁的苗若歪着脑袋问。
“迷迭香。”柳上行看着石门,目光有些迷离,“它的话语是‘回忆那些不想忘记的东西’。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如果有朝一日魂归青天时,一定要拿上迷迭香,从她开始用毒时,‘记住’便是她最大的奢望,但她希望死后,至少有人能记住她。”
“为什么她不能记住事?”
“她的身体在十五年来被毒害得太严重了,除了关于药物的事情外,她基本上都没有记忆的,今天是她的忌日,去年的今天,她终于放下了一切,不用再拼命的去记住那些折磨她的东西了。”柳上行的眼神却像是自责,一种恨自己没能阻止她的逝去的自责。
苗若嘟着嘴看着石门的方向,他觉得这人好可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再与她无关了,什么也记不住,什么也不能拥有。
“里面的那人是谁?”
柳上行轻轻勾起嘴角,但面色却无比悲凉,“一个故友,为我而死……”
马匹一震,苗若从梦中醒来,自己应该睡了很久了,连天开始泛着亮了。
他直起身子,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形似帐篷的庞然大物,上面布满了青苔和蜘蛛网。正中间有一扇陈旧的石门,刻着的花样也显模糊。
但苗若仍能分得清,那是迷迭香,一如八年前一样。
身后,江临洵的声音响起,“教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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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蝎子
25
苗若跳下了马,静静的伫立。
这里竟然真的就是梦罗教教坛……
当年他和柳上行出了逍遥庄,途径这里,师傅便要来这里看看。对那时,他并没有什么记忆,只是知道师傅拿出来了个《梦魇》,于是,他把到这里的事自动脑补成了和以往一样是顺手牵羊来着,可是,事情远远不止他想的那么简单。
江临洵在石门上敲敲打打的,试图把它打开,可是徒劳无功,这扇厚厚的石门怎么也不肯合作,任江临洵怎么闹腾,都纹丝不动。
“你试试手指顺着花的图案移动。”苗若轻声说,他隐约记得师傅是这么做的。
江临洵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担忧,但也没说什么,开始顺着图案滑动。这看似无规则的花案,竟然是一气呵成,没有断裂的,当江临洵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处时,一阵轰鸣响起,也许是久年不曾打开,他们觉得似乎地都在抖动,顶上霎时惊起飞鸟一片。
不得不说,梦罗教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暗。
通过一条幽静的小径便到了大堂,这里比起是在山洞里,更像是个开阔的平地,大堂则是其中的一个亭子罢了,一个偌大的圆形场地,周围立着高大的石柱,但透过石柱并不能看到石壁,而是一大片草地,但常年没有人打理,已经是烟草丛生。大堂的顶上镂空,清晨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来,轻柔的打在堂中的荒草中。
一切都那么的安谧。与其说是恶名昭彰的梦罗教总坛,不如说是世外桃源。
“这里竟是毒蝎子炼药的地方?”江临洵显然也很惊愕,他从没到过这里,对于眼前所见,冲击更为强烈。
这实在与江湖上的传闻太不一样了。
梦罗教作为一个□□圣库,是让人畏惧的地方。传闻经过那扇石门,里面是幽暗一片,窄窄的小径周围是湿漉漉的石壁,没人知道上面流着的液体是什么,蜘蛛蜈蚣在上面安家,处处弥漫着血腥味和腐尸的恶臭。在梦罗教坛里没有阳光,沿途只有微弱的几盏油灯闪闪烁烁。这里是嗜人的地方,空气中漂浮的气味也能致人死地。
没人敢来,即使是在梦罗灭迹后的六年时间里,也只有柳上行和苗若来过。
苗若慢慢的走向大堂的另一端,那是这里唯一可以看见一面石壁,上面刻着一张壁画,现在已经不完全了,但还是能看得出画的是一个女子,轻纱遮面,身材窈窕,胸前两块锁骨之间纹着一只红色的蝎子。她坐在壁画下的这张石椅上,别过头看向远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苗若嘘着眼,看着那个红色的蝎子出了神。
那是他们还没有出山的时候,他和肴锌天又玩翻了脸。肴锌天还在小河的下游哭,他一个人花着张脸,气鼓鼓的回了小茅屋。
远远的就看见师傅消瘦的身影,柳上行的身子一直不好,他说是天生气虚,睡觉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而要了他的命,苗若常常很小心的在夜里去试探他的鼻息,因为他躺在那里,就像是死了一样,连呼吸必要的起伏都没有。每当清晨柳上行睁开眼时,苗若都会大大的松一口气,师傅又平安的过了一天了。
柳上行本来也不喜欢练武,但这病,大夫说有了内力能让他活得久一点,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上山,和其他的几个人跟着一个世外高人学武,但他只学了轻功和内功心法。
师傅又在咳了,苗若刚想跑过去便看见一个女子扶住了师傅。
女子一身黑衣,脸上蒙着一层轻纱,看不清样子。她和师傅说了几句,苗若没听见,但师傅下一刻便抽出了自己的手,背对着她,说,“梦罗,你走吧,你知道,你来看我你会病得更重的。”
“我没病……”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但却很冰冷。
“走吧……”柳上行没有再做什么纠缠,“我不想看见你……”
女子驻足不动,好一阵子才挥袖决绝而去。从她的方向看不见柳上行的表情,但苗若看见了,师傅的脸上满是怜惜和不忍,以及……愧疚。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他没有问,在见到这一幕时,他没有跑上前去,而是默默的往回走,去下游找肴锌天去了。
但却清楚的记得,她的胸前有一只红色的蝎子。
苗若轻轻扶上了壁画,指尖在画上摩擦,“呐……你和师傅,在上面过得还好吗……”
江临洵静静站在他身后,表情温柔,目光如水。
他环视周围,不能不说,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没有市井的喧嚣,没有朝廷的针锋相对,没有困住去处的高墙厚壁,更没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息。
时间在这里仿佛也停下了匆匆的脚步,悠闲缓慢的滑动。温和的阳光伴随着雨后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弥漫在周围。
江临洵深深的呼了口气,如果真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应该也很不错。
他转过头,再次审视壁画上的女人。仿佛透过的时空和时间的隔阂,他看见一个美艳的女子慵懒的倚在石椅上,纤细的手撑着头,眼神迷离而又空洞的看着远方。她的身旁,一边倒立着娇艳却毒辣的罂粟花,一边放着清丽的紫蓝色迷迭香。
她的脚下臣服着一大片身着红色袍子的教众,双手伏前,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她高高的俯视而过,不露一丝情绪。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没人能透过那双眼睛看进她的心。
据说毒蝎子在自己身上试练的毒使她不得不放弃情爱,每动一次情,五脏六腑便要伤得重一分。
还有人说,毒蝎子身体有一种蛊,是靠吞噬人的记忆存活的。这个蛊是她的师傅为了让她不动情爱保命而种下的,于是她记不住除了药物之外的事情,与其说梦罗教是她在掌管,不如说是几个长老在维持,身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每一天都沉浸在炼药之中,没人知道她到底在炼制什么,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重复,一次次的在自己身上试验,又一次次的失望。
她的师傅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她总是念叨着一个人名字,好像唯恐忘记了似的,口中的血伴随着每一次念叨而往外流,但竟是是什么名字,却没人知道。
江临洵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外界对她的传闻太多了,多到无法辨别出真假的成分,也无法辨认出真正的她来。只有在这样的坏境里,才会觉得,这也许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有爱的人,有烦恼的事,有害怕的东西。
连梦罗,她的本名。
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所有人的记忆中,只有一个面容溃烂,心如蛇蝎的女人——毒蝎子。
“洵,你说,犯了错的人死后能幸福吗?”苗若问,声音很轻很飘渺。
江临洵的目光落在了壁画前清瘦的身影上,那么小的一个人,抱在怀里都怕一不注意就给挤坏了的人,此刻的背影显得那么无助落寞。
他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但不知道那个小小的肩膀承担了什么。
江临洵从他身后环住他,以最轻最柔的力度拥他入怀,“相信我,他们会很好的……”
苗若微低着头,挡住了他倔强得不让泪掉下来的红眼眶,许久才重重的点点头,“嗯……”
他又想起了柳上行,那个如父亲般的人。
苗若是孤儿,从他记事起就跟着柳上行,那个人总是咳着,却总在他面前强忍着。当苗若不小心看见他咳嗽时,他总会微笑着说别担心,被口水呛着了。
他不知道墙上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但他记得,她见过师傅的那天的晚上,柳上行站在屋后的桃花林,叹了好久的气。
“你觉得,师傅爱她吗?”苗若有些犹豫的问。
江临洵微微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刚想开口,又被苗若打断了,“不爱是吧?”
“也不能说不爱……”
“只是不是男女之爱。”苗若再次打断他的话,“师傅爱的不是她……”
“师傅对她很在意,很关心,但那不是爱。”苗若抬起头,看着连梦罗斑驳的身影道,“我想我不该在这里说这些的,她应该也知道的,师傅是愧疚和怜惜。”
一开始,他也认为师傅和连梦罗是有感情的,可是他想起了十四岁那年,小河畔边,师傅告诉他世上有个人会让他放弃整个江湖时的表情。
不一样,和他看见连梦罗时的不一样。那个时候苗若还不懂,但现在他知道师傅说那话时,心里想的,才是他爱的人。
“师傅爱的,不是她……”并且,现在苗若知道那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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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明天开始不上晚自习了
我笑……我大声的笑……我放肆的笑……哈哈哈哈哈哈!!!
阴谋
26
苗若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江临洵也不多问,抱了他一会儿,便放开了手。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抑制《梦魇》的方法。”江临洵宠溺的在他头上揉了揉,轻笑着走在前面。
毒蝎子是很小心的人,既然有了《梦魇》,那必定有克制它的方法,而这个教坛只有柳上行他们进来过,而带走的也只有《梦魇》,那抑制它的东西还留在这里,现在,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
梦罗教的教坛比外观看起来更为的庞大,也许整座山都是教坛的一部分,走在其中,根本看不见周围的石壁,幽幽的小径,高大的树木,深绿的蒿草……
他们就好像生在一片森林之中,路上时不时会有几座用石块砌成的简陋的屋子,应该是教徒的房间,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了,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半点人的气息,蜘蛛网已经占领了顶板,地面上散落着些日用品,应该是老鼠之类的东西碰下来的。
苗若站在窗口上望了望,总觉得这地方神奇得很,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造出这样的地方。
梦罗教灭教已经九年了,但却仍能从这些遗迹中寻找出当年的样子,一个安谧娴静的地方。
苗若怎么都不相信这里竟然是炼制□□的地方,但事实也证明了这里与现实的差别。
绕过一个石亭,那边开着整片整片的罂粟花和彼岸花。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花开开彼岸,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柳上行很喜欢这种花,他说这种花是黄泉上唯一的风景,它在黄泉路上引导亡灵走向三途河的彼岸,相传可以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苗若在柳上行的坟前也种上了好一片,到上坟时,它们总是化作红海一片,每当那个时候,苗若总在想,在那条长长的黄泉路上,师傅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啊。
苗若别过头去,不再去看那些还没有开花的植物,他不喜欢这些花,他觉得它们太过凄美,以致于稍不注意便被带进了它们忧郁的气氛当中……还有,会想起师傅……
他转过身拉了拉时不时往后看的江临洵,快步往另一边走去。
离那片花海没多远,便又有一幢屋子,和其他的不一样,不是单单用灰白色石块磊出来的,它被简单的装饰过,屋顶类似亭子,延伸出来的房檐高高的上翘,朱红色的墙面和深棕色的圆柱,看上去很有气派。
他们轻轻推门进去,经久不动的门洒落了一片灰尘,可这里也只有厚厚的灰,顶上没有蜘蛛网,地面上也没有老鼠留下的痕迹。
“这应该就是放药的地方。”江临洵微微皱眉,手用力的挥了挥,扇开满天的灰尘,“这里毒得连蜘蛛老鼠都不敢涉足。”
然后,他转过头对苗若说,“小心点,别再东想西想的了。”
苗若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进去。里面很暗,刚才从外面看起是窗子的地方,里面却是厚厚的石壁,墙壁的底端每隔一小段有个小的长方形洞用来通风。若是梦罗是才被灭教,他们怎么也不会轻易的就进这种地方,也许光呼吸也能要人命。
里面一排一排的摆着许多架子,每一隔上都密密麻麻的放着药瓶。苗若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又是些动不动就致人死地的东西。
他尽量的避开那些东西,翻弄着周围有可能放书之类记载文字的地方。
“苗儿,你过来看看。”江临洵发现了个八卦图,连忙叫来了苗若。
苗若一向不懂五行八卦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太玄妙了,他不想也不愿去学,以致于现在看到这可在墙面上的东西,只能挠着头耸肩。
“你不会这些的吗?”江临洵有些诧异,“听说柳前辈可以很精通这些东西的。”
“所以他是师傅,我是徒弟嘛,每次一听这个就睡着了,连最基本的都没记住。”苗若傻笑着,看着这对于自己来说就跟鬼画符没什么区别的八卦图,又想起了柳上行拿着戒尺满山追着自己跑的样子,跑倒是跑,但他知道的,师傅是故意让他的,否则以他的轻功,没飞上两步,就得被逮回来。
柳上行从不强求他学什么,但是凡是苗若愿意学的,他绝对是教到最好。
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
一到这里就浑身的不自在,总是动不动就是满脑子过去的事,这么多年他一直避开的东西,实在不愿意就这么一下子全都想起来。
冲击……有点大。
苗若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江临洵一脸严肃的看着外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苗若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连忙捂着嘴不敢发声,等了好一会儿,江临洵对着门外,冷声问,“不知是哪位英雄,可否露面一见?”
这一路他就觉得好像有谁在跟着他们,但对方也很高明,每次都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隐去了身形。所以江临洵也一直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
直到刚才,他们发现八卦图的时候,突然窜出一阵凌厉的杀气。
果不其然,本来空荡荡的门外霎时间闪出个人,他一身黑衣,头上带着斗笠,周围又用黑纱围成一圈遮着,看不出他是谁。
“公子好身手,竟发现了在下。”声音很沙哑,沉闷的音色像是从极其幽暗的地方传来般的恐怖。
“若是不想别人发现,最好先控制下杀气。”江临洵板着脸,丝毫不客气。这个人,来者不善。
“哈哈!黄毛小子竟也和老夫叫嚣!”黑衣人仰天长笑。
“老夫?”江临洵一声冷哼,“真是言重了……铁门主……”
“铁铁铁……铁熊?!”这次轮到苗若惊愕了,他指着门前停住笑声的人,“他是铁熊?他不是死了吗!”
“铁门主好不容易炼到了《梦魇》,怎么舍得就这么死呢?于是就只能让手下代劳,赴一趟黄泉。”江临洵的目光越发的冷冽,“我说的对吗?铁门主。”
静静看着他们的黑衣人也是一声冷笑,一手拿下了遮在脸上的黑纱,“不愧是江氏皇族的小王爷,铁某佩服!”
苗若头皮发麻的看着铁熊,他的眼珠已经完全变成了蓝色,但不是天蓝,很深很深,诡秘而骇人。
也是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死的这么多人的眼睛都被挖去了,其实都是在为“铁熊”的死做铺垫。
虽然铁熊修炼《梦魇》的事外界并不知晓,但蝇头门内部知道的却大有人在。开始修炼之后的铁熊性情大变,不相信任何人,成天活在虚幻的权利世界中。
所以,武林大会最后的秘药便是必须拿到的东西,他不能让任何人阻碍他的计划,所有有可能得到的人都必须死,但不能让其他人怀疑他,也不能让蝇头门的其他人有机会和他分享最后的成果。
于是,一连串的人死于非命,眼珠被扣掉,只留下空洞的窟窿。于是,蝇头门里和铁熊身形相似的人也在他“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所有人都找不出疑凶来,因为,凶手竟是一个死了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铁熊问出了苗若想问的话,这个问题铁熊比他更想知道。
“其实我不太确定,可每晚都有人监视苗儿,我们去客栈调查时,还差点被暗器所伤,真是让我不得不怀疑,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这么害怕我们去调查‘铁熊’的事,还有谁知道《梦魇》是苗儿所有的。”江临洵从袖里抽出一把短剑,轻轻抚着剑身,“所以,我偷偷去看了‘铁熊’的尸体,可是就这么奇怪,一个练剑的人手上居然没有茧。”
苗若顿悟了。
难怪自从铁熊死后,江临洵每天晚上都会出现,一直要等早上才走。难怪在客栈门口,被江临洵抱住时,听见了清脆的响声,那是江临洵弹掉暗器的声音。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就瞒着自己!
“你现在怕我们找到克制《梦魇》的方法,可是这八卦图你也解不开。”江临洵拿着短剑敲了敲身后的图。
“没关系的。”铁熊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沉,“只要你们死,我再毁掉整个房子,一把火烧尽,没有人会找到的。”
“即使找到了也无所谓,那个时候我的内力已经上了几十倍,加上《梦魇》的力量,没有人能阻挡得了我!”
话音未落,便见铁熊持剑斩来,江临洵左手一推,将苗若推开危险区,然后横手一挥,勉强用短剑挡住了剑砍下的轨迹。
被挡下的铁熊狰狞的笑着,目光中透着疯狂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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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算了下,正文胜不了几章了
柳上行的恩恩怨怨也要浮出水面了
然后会有三个番外,老三和苗若有两个,还有个肴锌天和肴夕这对小cp。
梦魇
27
苗若惊慌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眨一下,唯恐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
江临洵从腰间抽出他的银色钢鞭,左手持短刀站在八卦图前和铁熊片刻的对视后,率先一挥鞭,让铁熊连退几步,然后左脚上前一步,短剑划过,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现在的铁熊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招没有伤了他,但已经把他逼出了屋外。
在双方敌对时,切忌的就是先沉不住气,苗若知道刚才江临洵的目的只是想把战局拖到外面而先动的手,因为屋内有个完全不会武的苗若。
江临洵侧头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呆在这里不要动。然后便一个飞身冲了出去。
外面是兵器不断碰撞的声音,江临洵善用短剑和钢鞭,但这种近身战,两者的攻击力就远远不如铁熊使的长剑,虽然江临洵的武艺要高些,但如果多打一段时间的话,长剑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那个时候也许江临洵也没有把握能赢得了铁熊。
苗若踮着脚看着外面,只能干着急。他来回踱步了几圈,又着急的看看外面。看来江临洵已经把战局拉远了,连“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也开始小了。
苗若站在门口眺望,只见约莫两里外的地方,两人正对打得激烈,随着刀剑的挥动,闪出刺眼的光。每招每式都拼尽全力的向对方舞去,一个分心就是生死的差别,铁熊的武艺的确进步了许多,没有之前的狼狈,和江临洵甚至势均力敌。
江临洵青色的长衫在空中飘舞,带着苗若的心也一上一下的不能安生。
苗若着急的跺脚,然后回头看看屋内,眼睛一亮。
几里开外,江临洵一个转身躲过了铁熊的刺击,然后一个反手挥动钢鞭缠住了剑身,铁熊用力往回收剑,江临洵也死命的拽住长鞭。
一时间,招式的对抗变成了内力的比拼。
不得不说《梦魇》这本内功心法的确是万里挑一的,铁熊才炼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力已经上升了不止几倍,若是这个时候再让他拿到了木颜炼制的秘药,江湖必定掀起一阵风波,到时候,死的人可不止几百几千个了。
若只是简单的江湖恩怨,他们朝廷上的人自然不便多问,但若真成了他想的样子,就连官府、朝廷也会受波及,甚至更严重的损害——民不聊生。
江湖,永远都是朝廷最难处理的地方,也是绝对不允许出大差错的地方。
“小王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不会进攻朝廷的。”铁熊冷冷一笑,“不过,如果有朝廷帮助自然是更好。”
“你要我帮你?理由?”
“哈哈,小王爷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铁熊顿了顿,深蓝色的眼睛更加的阴沉,“我可以帮你夺得帝位,到时候,朝廷是你的,江湖是我的,各得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江临洵的嘴角勾起一丝蔑视的笑意,“你觉得这能利诱得了我?”
“人都是有贪欲的,权利越大的人越想往上爬,你会答应的。”
“啊喂!你别把你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好不?”江临洵还没开口,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苗若接下了话。
江临洵惊异的看着他,又带着些责备,“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苗若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我把八卦图打开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在手上加力,让对方无法挣脱。
苗若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以现在这种情况尚算安全,才让江临洵稍稍放心了一点。
“小毛孩,凭你解得出来?”铁熊虽有想冲过来抢拿在苗若手中的牛皮画卷,无奈江临洵牵制着,“你不是看不懂吗?”
“再怎么说我师傅也是熟知这些东西的,木颜你知道的吧?有些机关我师傅也帮着一起设计的。”苗若无视两人惊愕的目光,继续道,“你跟了我们这么久,也该知道毒蝎子和我师傅也是旧相识,她甚至爱慕我师傅,为他试遍天下药物,那八卦图里装的是好不容易制出的药和这个画卷,师傅当然知道怎么打开了。我虽然说不懂八卦图,但我没说记不住怎么打开啊。”
铁熊静静的观察着苗若,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毒蝎子记不住事,把开机关的方法告诉柳上行也没什么说不通的地方。
“小子,把画卷打开给我看看。”
苗若嘟着嘴,有些不耐烦的打开画卷。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些字,每一句都是心法,卷轴的最上端有些模糊了,隐隐约约的看出是写着个“梦”字,最后还印着一直蝎子模样的章,和《梦魇》一样。
铁熊瞬间眼睛发亮,直接甩开剑,猛的朝苗若冲来。
苗若吓得措手不及,立马把画卷往旁边的小湖里扔去。
铁熊一惊,连忙飞身赶在画卷沾水之前捡到,可在碰到的一瞬间,惊叫着脱开手,这一吓,让他一个不稳,直直的栽进水里。
等再浮起来时,苗若和江临洵已经不知哪去了。
两人一路奔出好几公里,苗若的轻功毕竟不是盖的,几公里的路没用多久就到了,虽然他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苗若承着腿喘着气,回头看看,没人追来,想起刚才自己把各种各样的药粉倒在画卷上,铁熊接触过也应该没那么快追来,才稍稍缓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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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真的?”江临洵问。
“当然不是啦!”苗若摆摆手,“师傅哪会知道毒蝎子的机关啊。”
“那那东西?”
“我不是告诉你说,八年前我来过这里的吗?当时师傅找到了《梦魇》,但是怕如果有人也到了这里,看见《梦魇》不见了会在江湖上大肆寻找,如果把消息传了出去,江湖上又不得安生了,他就把一个修身养性的心法伪做成了《梦魇》的样子,连最后的蝎子印章都很小心的弄上去了,除了内容,其他的和真正的没有任何区别。”苗若擦了擦汗,继续道,“不过上面有‘梦魇’两个字,我弄了好久,才把它们弄得模模糊糊的,好在克制《梦魇》的那个也叫梦什么的。”
江临洵刚想开口,又被苗若打断了,这次他很严肃的看着他,问,“刚才铁熊说的,你不会真想答应吧?”
江临洵一怔,随即又是无奈的笑容,他轻轻拍拍他的头,“小猫儿就是爱胡思乱想,我对权利没兴趣的。而且我们三个是不可能争皇位的,若不是父皇的旨意,恐怕连老大也绝不会愿意去接这个位置。”
“直系皇族到我们这一代就只有三个,从小都是在大臣和长辈的注视和期盼上长大的,不能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连情感都要被受到限制,皇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自由,甚至比一般人还要被限制得多。”江临洵倚在一颗大树上,看着远方缓缓的说。
苗若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江临洵说起自己的事,突然觉得其他他很不了解他。
“我不喜欢权利,也不喜欢高垣大墙,很小的时候就在想,长大后我一定要翻出去,去享受外面的世界,王爷什么的,谁做也无所谓。”
“那为什么现在你还是在朝廷里呢?”
“因为十年前,有个人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做的事,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给别人添加麻烦和困扰’。如果我真的云游四海去了,对老大老二,对国家,都是很不负责的。”江临洵转过头看着他,目光如水,“我一直都很感谢那个人,我当时告诉他,当有一天我能承担起这一切的时候,我会找到他,证明给他看。”
苗若歪着头,过了许久才点点头。
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们现在是回云城还是晚点再去教坛?”苗若问,虽然铁熊现在还没追上来,但不代表他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江临洵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天黑之前我们回教坛一次,再找不到东西也要快马加鞭往回赶了,否则会赶不上武林大会的。”
“你知道那八卦图怎么解了吗?”
“不知道。”江临洵顿了顿说,说,“那八卦图很奇怪,是倒着的,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应该是上乾下坤,可它却完全是反着的,上坤下乾,其他的也跟着倒转。”
反着的?
倒着的?
反……倒……?
“呃……”苗若抬起头,长长的呃出了声,看着江临洵疑惑的目光,傻笑着挠挠头,“我想,我们不用回教坛了。”
“为什么?”
“铁熊手里拿的,不是《梦魇》。”
“那他拿的是什么?”
“魇……梦……”
※※※※※※※※※※※※※※※※※※※※
老三和苗小若同学的jq蔓延中……
尾坠
28
苗若面色凝重,也不再说些什么,江临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问了几句他也不回答,只说回云城就是。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最后干脆不骑马直接飞了回去,气喘吁吁的,总算在晚上时赶到了云城。
看来云城的人还并不知道铁熊的事,所有人都面色沉重。苗若向其他人打听了下,戒闲大师在他们走的那天,也就是第七天,在保护的人换班时,被人伤了,现在虽没有生命危险,但短期内是不能使用真气了。
因为大家都心有余悸,第七天没有擂主产生。第八天的落入了个小角色的手里,而铁熊当天就追着他们去教坛了,所以那人还安好,现在和戒闲大师住在一个寺庙里,以方便保护。
肴锌天和肴夕坐在大堂的角落,脸色并不好,想来是最近忙着调查的事,也累了。
“你们干嘛不回房间休息啊,都这样了!”苗若小跑着过去坐下,江临洵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对他们点点头示意问好,也坐下了。
肴夕一看见江临洵,显然很激动,张大了嘴恍然大悟状拍头,“对对对,就是那天晚上在苗若房间里的那个。”说完还戳戳旁边的肴锌天,“我就说现在苗小若有人要了嘛,你还不信!”
肴锌天:“……”
苗若:“……”
江临洵:“……”
苗若一点也不想讨论自己有没有人要的问题,可肴夕对这问题还挺感兴趣,一直在旁边八婆着,“诶诶诶,兄弟,不要说我没告诉你啊,我们家苗小若啥都好,就是欠扁得很,他犯了啥错,不要顾及我们,扔上床嘿咻到他认错为止!”
“啊……喂……!”苗若青筋暴跳,他不就是在他们之间当了一只小小的蜡烛而已,用得着直接把他卖出去吗?
更何况……他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
江临洵忍俊不禁,嘴角因为忍笑而略显抽搐,但他也不打断肴夕这个八婆,很有兴趣的边听边点头,还时不时的饶有兴趣的瞟一眼苗若。
苗若头皮发麻,瀑布泪……
“我说,你这鸡婆能不能问点正经的!”苗若实在忍不住了,看见肴夕还意犹未尽的委屈状,瞬时想提刀砍人。
“你还有什么正经事啊!”肴夕不耐烦的舞舞手。
他忍!
“你……都不问问我们消失这一天多的时间都去干嘛了吗?”
“啊?你们不见了的吗?”肴夕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异状,非常认真的说。
“……真不好意思……我的确不见了一天……”
“哦!难怪我就觉得今天怎么舒坦!”
“……”
苗若一脸吃瘪的样子,江临洵看得很有兴趣,这个时候的小猫儿,实在是很可爱!他恨不得立马就把他拉过去亲他两口!
苗若自然不知道现在身边坐的这个人这拿他来臆想,还嘟着嘴瞪着肴夕。
“说起来,肴庄主呢?”江临洵也不忍在让他窘迫了,轻轻拍拍他的头,转头问肴锌天。
“师傅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肴锌天对眼前这些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太大反应,一脸平静的喝着茶,“自从两年前开始,一临近九月,师傅脾气就会变得很怪,不出来见人,也不说话,只盯着剑发呆。”
苗若一怔,停下了怒视肴夕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肴锌天还在解释着,“听说师傅的故人都是在□□月去世的。他消失的那几天也就是九月上坟的时候。”
苗若猛的站起身来,轻声道,“洵,你给他们说铁熊的事,我去找肴庄主。”
清风微拂,月明如镜。
肴胜一个人负手站在庭院之中,腰间配着长剑。月光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落寞。
“肴庄主……”苗若轻声叫他。
“恩?”肴胜侧过一点看见是他,冷冷的应道。
“这些天发生的事是铁熊干的,我们发现他了。”
“哦?是吗?”肴胜很平静,声音、表情都没有一丝起伏,这个时候苗若才真正的体会到肴锌天所说的肴庄主根本不在意外在的世界,即使是死再多人也没有关系,即使是让所有人都凝重的慌乱也没有关系,他就像是个会走路的活死人。
“您不想知道我在哪里看到他的吗?”
“没兴趣,你现在应该到大堂去告诉给其他掌门,而不是在这里来找我。”
苗若看着眼前的人,攥紧了拳头,深呼一口气,“我去了……梦罗教教坛……”
肴胜的身形明显的一怔,但随即就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他仰望着月,许久才道,“你终于还是去了……都知道了?”
“恩。”
“你有什么想问的?”
“毒蝎子真的死了吗?”
“恩。”
“真的是她下药让全教的人跟她陪葬的吗?”
“怎么可能……”肴胜冷哼着,“是她去给全教的人陪葬了。”
肴胜叹了口气,继续说,“她根本只是挂着教主的名字罢了,她所做的无非就是炼药炼药炼药,所有的活动、实权都掌握在教里的长老那里。然后,长老开始背着她学《梦魇》,变得性格暴戾,在每个教徒身上种下致命的蛊,稍有不顺意,就是血流成河。九年前的夏天,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长老练功被才入教的小徒无意间打断,走火入魔,一夜之间,让蛊吞噬了所有教徒,并且没过多久自己也死了。”
“所以连梦罗以死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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肴胜轻轻点点头,“她的心眼其实很单纯,当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她自己也因为长老偷偷种的蛊而更加的恶劣,所幸的是,她长期在自己身上试毒,才让死亡来得慢了些。”
“梦罗灭教后,她一个人去红宜城看了她的侄儿之后,世人都不知道梦罗还有个孪生姐姐,不过也是,一个跟着母亲姓连,一个跟着父亲姓洛,加上她姐姐二十一年前就死了,更是没人知道了。之后没过几天,她便从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山上的崖上跳下去了。”
苗若静静的听着,那座山正是苗若长大的地方,而柳上行现在也葬在那个山头上。
“她没有去见师傅吗?”
“没有,她一个人悄悄的就走了。”肴胜顿了顿,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从小就是这样,从来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落魄之时,即使死,也选择了默默离开。”
“她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柳两年前也跟着去了,他们都走了,却让我发誓绝不轻生,看看,现在只有我还在这世界上不肯离开……”
苗若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低着头,风撩起他的发丝和衣摆在空中缓缓飘起又落下。他缓缓开口,“师傅他……不恨你的……”
肴胜微微一愣,随即自嘲般的轻笑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忘了他了。”
“我知道的!他死之前一直是我陪着的!”他指着剑上的配饰和身上的白衣,“那就是证据,而且,若你真是忘了他,一向不问世事的你,为什么还在大会上帮了我;若你真的忘了他,那为什么,还没有换回属于火麒麟的红色,而是,他喜欢的白色……”
肴胜呆呆的看着那编织简单的饰物和上面的红玉,眼里有一丝悲凉。他嘴角带着苦笑道,“他们都知道他病得命在旦夕了,连梦罗为他甘愿拜在毒魔门下,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去研究可以让他活命的方法,而我呢?什么也没做,甚至连他死的时候,我还在闭关练功。”
苗若轻轻遥遥头,“师傅就是不想让你看到他去,他告诉我,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死去更让人痛苦的事。”
“所以他就选择他自己一个人痛苦,然后让我一直内疚!”肴胜猛的转身怒吼,眼眶红了一片。
“其实您早就发现了吧。师傅把最美好的时光留在了你身边,不让你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就是想让你只记住那些笑着的他……”苗若抬起头,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轻柔,他微笑着,声音柔和,缓缓飘出,“有空来看看他吧,他一直守在你们的地方,并且会一直一直的守下去……”
肴胜一怔,眼眶里渐渐有了雾气,他蓦然转身,许久才问道,“他走的好吗?”
“恩,他一直笑着,他说他很幸福……”
青石板,烟蒙雨。
梅雨的春季带着绿色的湿润。
七岁的苗若坐在柳上行的旁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师傅手中的饰物,那时肴锌天还没有入逍遥庄,可是已经倒在一边的床上呼呼大睡。
“师傅师傅,这是什么啊!”苗若指指上面的红玉,“这个怎么沾在上面的啊?”
“这个可不是沾在上面的。”柳上行微笑着,清瘦的脸庞显出一些病态,“这个是师傅自己创的哦,别人都弄不来的,什么其他的东西都不用,就能牢牢的固定在上面。”
苗若眼放星光,崇拜的看着柳上行,“师傅教我编好不好?”
柳上行看着手上的饰物,一个是水蓝色,一个是棕色,上面的两块红玉本是一颗,被从中间剖开,一边安上了一半。
他捏捏苗若的小脸蛋,说,“好好,等我们小苗儿长大了,找到喜欢的人了,师傅就教你编。”
“这个是送给师傅喜欢的人的吗?”苗若歪歪头问道,“那人是怎么样的?“
“他啊,是个武痴,一直都很沉迷与武术,有时候都会把我忘了。”柳上行笑着,笑得很温柔,苗若觉得师傅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温柔了,“不过啊,师傅很幸福,能陪在他身边,就很开心了。”
“以后师傅可能不能再陪着他的了,所以啊,我就编了这个东西。”柳上行说着,边指指红玉的中央,“这个地方,在月光下会显出个‘木’字。”
“诶?师傅的名字里哪有个木字!”
“傻孩子!‘柳’字中间不也有个‘木’吗?”
“啊!”苗若恍然大悟,“那那个人的名字里是不是也有个‘木’啊!”
“真聪明,不过他现在改名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他以前的名字,很有归属感嘛,他啊,以前是这个字。”说着就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槮”字……
月光盈盈,微风徐徐。
剑柄上的饰物随着清风轻轻晃动,泛着微光的红玉中间,一个‘木’字格外耀眼……
※※※※※※※※※※※※※※※※※※※※
柳上行的感情纠葛揭露了?完哩?
no !no !no!
还有叻!
……
恩恩恩
……
保密叻!
锦盒
29
当苗若回到房间时,江临洵已经在等他了,轻盈的月光在他的身上显得越发的柔和。
他微笑着伸出双手,苗若抿着嘴,关上了身后的门,走过去坐在他的身上,头枕在江临洵的颈窝里,半响也不说话。
江临洵也没说话,只有轻轻抚着他的发丝,时不时在他的鬓角上轻吻一下。
苗若闭着眼,想了很多。
师傅和肴胜,毒蝎子,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所有人在江湖上兜兜转转,却是被江湖牵制住了身型,在属于江湖的这条绳子上苦苦挣扎,逃不掉也躲不开。
现在的他开始慢慢回想师傅以前说的那些话。
师傅他,应该很想就和肴庄主退隐江湖吧。
可惜,现实不允许。
“呐,洵,我是不是应该跟你回去,不在江湖上磨蹭了。”苗若轻声问。
江临洵浅笑着顺着他的头发,声音柔和,“做你喜欢的就行了。”
“你不想让我跟着你回去吗?朝廷里还有很多事吧?”苗若明白的,琦江国和南安国现在的局势很紧张,战事一触即发。加上江临覆和祁连之间的瓜葛,两国的关系更为的复杂。现在江临彦担使者的身份去了南安国,宫里更需要江临洵回去帮忙。
可因为苗若的任性,他还在这千里之外的云城陪着自己,包容着自己的任性,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
“我更想看见开心的猫儿。”江临洵顿了顿,“当初我见到你时,和你跟着我赶路时的完全是两个样子,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大气不敢喘,小气不敢出的。你知不知道,在泉上楼看见你真正的性格,我有多高兴,有多兴奋,也很自责,为什么你在我的面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想一直看着那样笑着的你。而在王府里……你不会那么笑的……”
“你是属于这里的,属于自由的,我不想把你自私的圈养着。”
苗若的嘴角不禁轻扬,画出一个幸福的弧度。
人生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也许,师傅当年也是这样的心情吧,在病容之年,他有幸能陪着他;在病重之时,满心满意的全是他的身影;在病逝之后,还默默守着他们的地方。
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却让对方有了拥有自己的权利。
爱上爱情,才是最美的过程……
。
天边才泛着鱼肚白,薄薄的雾气笼罩了清晨的云城。
今天所有的人都心情凝重,昨夜那小角色擂主中毒而死。在众多高手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凶,无疑是让所有的门派脸上蒙羞,大家都是既气愤又无奈。
但是苗若他们是知道的,蝇头门也在保护人员中,定是铁雄也混迹在其中,但蝇头门也许自己都还没发现,他们的门主早已经“起死回生”了。
昨夜江临洵和肴夕他们讲明了事情的原委,但他们并没有公布,因为空口无凭,说出来反而会打草惊蛇,只是没想到铁雄如此的胆大妄为,在被人知晓的身份的情况下还作案。
他们一行人很早就到了大会现场,连一直对这事很冷淡的肴胜,也跟着他们一起。
前几日的擂主都死的死,伤的伤,所以今天的擂主自然而然会成为总擂主,而今年的大会又因为横生枝节,所以连那最后的大奖也会在今天拿出来,而不是和往年一样等到明天。
所以,今天就是众人争夺的焦点,同时,也是铁雄必出来的时候。
他们虽然已经很早就到了,可在他们之前,已经坐着好些人了,窸窸窣窣的低头讨论着,看得出来是又兴奋又紧张。他们找了前排的位置坐下,深呼吸坐定静待大会的开始。
“铁雄今天真会出来吗?”苗若低着头往江临洵那边靠,小声的问道。
“铁雄的目的就是木颜做的药,如果他今天不得到擂主之位,那秘药可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这大庭广众的,若是来抢,定没有胜算。如果又没有人打开那个盒子,那么盒子又要收进机关重重的密室,听说那密室也是木颜设计的,每到这两天,才会自动打开的。”
“这么神奇?”苗若惊讶,虽然他知道木颜是机关圣子,但是也没有想到有这么的强大。
江临洵笑着,眼睛弯成一条线,“傻猫儿,世界上可是有很多很多能人志士的。木颜是机关方面的天才,只可惜命薄,和连梦罗一样,都是因为长年的炼药,把自己的身子都搞坏了。”
苗若嘟着嘴,耸耸肩。果然天才都没有好命的。
正说着话,大会开始了。
有人陆陆续续的挑战,黄昏时分,上台者还接连不断,直到一人跃上去为止。
铁雄一身黑衣,身配银色长剑,只是那深蓝色的眼睛,诡秘骇人。
他轻轻抽出长剑,在众人惊愕诧异的目光下,挥剑而起,好不拖泥带水的将长剑划破身前发抖的挑战者。
“那是铁雄,那怎么会铁雄啊!他不是死了吗!”旁边有人惊呼道,这一声喊叫声带起了整个会场的翻腾,翻腾的惊呼声震得地面微颤。
“铁门主,不知我可否挑战?”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打破了整个的沸腾,所有人都注视在走上台的少年。
这人他们都见过,正是第一日与铁雄对决的苗若。
这样场景,就像是当时一样,只是短短几天时间里,已经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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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小公子?”铁雄显然有些惊讶,他瞟了一眼苗若,眼神鄙夷,不屑的轻哼,“我还当苗小公子跟着你们家王爷回淮左去了。”
“没有领教铁门主《梦魇》的厉害,我怎敢离去?”
“《梦魇》?梦罗教的秘籍《梦魇》?消失多年的《梦魇》?”这一下,原本稍稍平静的会场又是如排山倒海之势的质问声和惊叹声。
铁雄的脸黑沉下来,带着浓浓杀气的眼睛扫过苗若,眼中的蓝色显出更加的诡异色彩。
“你拿走了《梦魇》,练就了魔功,就要杀人来满足你嗜血的欲望吗?”苗若微微别着头,嘴角微微勾起,颇有挑衅意味的说道,“你杀了这么多人?也该在这里给个解释吧?”
“铁雄,他说的是真的?你真杀了兰竹?”雪莲派的掌门勃然而起,拍着椅把质问着。
“一个孩子的信口雌黄,各位英雄怎可轻易相信?”
“但你的眼睛怎么解释!”
“我是练了《梦魇》,可不代表我杀了那些人。关于我的‘死’,也是无奈之举,当晚我追着凶手出去,回来时竟得到自己的死亡消失,我便将计就计,潜伏在周围,准备将贼人一举拿下。只是可怜了那个因我而死的弟子啊!”铁雄仰天长叹,面色凝重,倒像是真有其事一般,然后他指向苗若,“那贼人,就是他。”
苗若也料到了他有这一招,可是这一招实在是……太蹩脚了!他嘟着嘴歪歪头,“可是啊,铁门主,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很奇怪吗?谁不知道我师傅柳上行不会武,我又怎么能杀得了这么多武林高手呢?”
“《梦魇》是从你那里拿来的,你偷练了《梦魇》,杀几个人有什么难的?”
“可是,那《梦魇》是假的啊!”
“什么!”铁雄猛然抬头,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那书被师傅改了下,整本书前后颠倒,然后中间加的减的又修饰了好一番,你来王府找我,不就是为了知道那些练不通的地方吗?这被修改过的东西虽然练过之后,内力有暂时的提升,眼睛也会变蓝,但一年之后会暴毙而亡的。”苗若顿了顿,又冷冷的一笑,“铁门主,你可敢告知你是怎么得到《梦魇》的吗?”
“……”
苗若沿着擂台的边缘缓缓的走着,他其实心里挺害怕的,铁雄毕竟现在是内力增强的阶段,自己一不小心,还是会成为刀下鬼的,他死死的盯着铁雄,小心翼翼的移动到江临洵坐的位置前面,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师傅把《梦魇》夹在了画卷里,当初不知道谁传出了我进大内偷了藏宝图而满江湖的搜寻我,无奈下我竟错手用那个画卷画了张假藏宝图给你了,这件事,当时在泉上楼,很多人都看见了。”苗若负手而立,继续说道,“听说后来有些门派都派了些人跟着你去寻宝,可是路上都死了,而各门派的掌门人领到的死者的尸身虽然有贯穿身体的外伤,但想必现在在场的掌门中已经有人发现了,那些人其实是被人以内力震死的。”
“那个时候,应该还是你才练《梦魇》的时候吧,内力没法控制吧?那个时候,我可不在那里啊……”
铁雄的面目凶狠,明眼人也看得出究竟谁在说谎。
雪莲派掌门冷哼一声,“铁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等宰了这妖言惑众的兔崽子,我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话音未落,铁雄便提剑直奔而来,速度快得让人看不见。
苗若心想这下完了,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片刻之后,一声清脆的刀剑碰撞声响起。
苗若慢慢的睁开眼,一惊。
他的身前,站着两个人,一个青衣俊秀的男人,一个白衣沉稳的男人。两人提剑而立,挡在苗若的前面,冷眼看着被弹开的铁雄。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这两人身上,有着让人屏息的霸气和让人移不开眼的王者的光芒。
一个是当今江氏王朝的王爷,皇上最得力的臣子,一个是直到几年前才自愿退下的,当年叱咤武林的盟主。
众人惊愕于眼前所见,这个被保护着的少年,这两个出众的男人。
“铁门主,我记得在泉上楼时我就说过。”江临洵带着冰冷的杀气瞟过铁雄,道,“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少说废话!”铁雄剑花一舞,迎面砍来,江临洵往旁边一闪,顺势也用剑将的剑往上一挑,改变的剑刺去的轨迹。
于此同时,肴胜用内力将苗若一把推下了台,摔在了名为肴夕的的人肉垫子上。
然后肴胜从右,江临洵从左夹攻铁雄。铁雄的剑法有些慌乱,但却很准确的不断弹开两人的剑。
“打他胸下三寸的地方!练假《梦魇》的,那是死穴!”苗若大声的喊着。
台上的两人心领神会,肴胜将铁雄的剑勾住,挽向自己,江临洵往他死穴刺去,铁雄也不弱,一脚踢开了长剑,然后又是一用力,弹开了肴胜。
可明显的体力消耗,让他不住的喘气,他连连退了几步,调整好身型,正欲再冲上来,便听见□□划裂的声音蓦然响起。
铁雄满脸惊恐,缓缓的低下头看着从背后贯穿身体的剑身。
雪莲派萧掌门面目表情的扫了一眼他,猛地抽出长剑。然后踏过铁雄的尸首,站在肴胜和江临洵前面。拱手道,“肴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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肴胜点点头,算是示意问好。
“今日承蒙肴庄主拖住了铁雄,也算是为兰竹报仇了。”
“萧掌门今日可是来夺擂主之位的?”肴胜将长剑收在背后,说话间没有任何动作,却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肴庄主说笑了,雪莲派向来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再加上肴庄主重返擂台,我等怎敢献丑。”萧掌门丝毫不介意肴胜的寒意,“铁雄这事出了,很多人都已经出了云城,想必现在坐在这里的人,真正想夺擂主之位的并无多少,肴庄主多年没在武林大会上露面,这次也要给您一个面子才是,各位说是不是?”
萧掌门自说其话的功夫着实不小,但说的话也在理,想当年,肴胜可是接连十几任的总擂主,这一番话下来,就算是那些跃跃欲试的人也不得不按捺住冲动,因为这还不止是肴胜,旁边还有个江临洵。
“既然没人说话。”萧掌门转过头对着裁判说,“宣布吧!”
裁判哆哆嗦嗦的钻出来,确认了的确没人上来,又天色已晚,便宣布肴胜为新一任总擂主。
事情太顺利,以致于苗若都不敢相信,直到后来他才听江临洵说,原来萧掌门暗恋肴胜,一直无缘表达,只好在出的着力的时候,就帮肴胜一把。
所以说,这感情纠纷,何止三四角这么简单啊!
之后,苗若站在擂台后面的石壁前,不多时,石壁轰然而开,露出一个门大小的石洞,洞只有几尺深,下面黑幽幽的一片。然后,从底下缓缓升起一个石台,上面放的便是木颜所做的装有秘药的盒子。
这还是苗若第一次见到,这本来是应该由肴胜来打开的,可他说他对这没兴趣,让苗若来试试。
这个盒子是深棕色的,上面有七颗彩色光亮的石头,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左右分别三颗,中间有一颗。盒子的表面布满是只固定了一端的小木块,另一端是可以搬动的,想来是通过搬动这些来打开盒子的。
可这个密密麻麻的,有好几十块,又无规律可言,要打开它,实在是不可能。
苗若挡在石洞前,其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肴夕踮着脚往里面看也是徒劳无功。
在众人的期盼下,苗若缓缓转身,一脸低落的小声说,“我,不会。”
众人既失望又满意。
谁也不希望这个东西在今年这样莫名其妙的大会中被拿走,没人打开,意味着明年他们还有机会。
这场不同往常的大会在一片唏嘘声中落幕。
苗若的心情却不怎么的坏,江临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当时没有骗你哦!”苗若抿着嘴笑道,“我师傅真认识木颜。”
“啊?”
苗若笑而不语,但是,令江临洵头疼的事又来了。
翌日清晨,苗若再次失踪了……
※※※※※※※※※※※※※※※※※※※※
今天更完了点,不好意思!
还有一章正文完,然后番外里会说到苗若和老三的孽缘。
这本的确是很短诶。
我努力下一本齐全点……
尾声
30
小河畔边,芳草萋萋。
泥土泛着雨后的清香,窸窸窣窣的河水朝远方缓缓流去。
柳上行和苗若并排坐在岸边,柳上行半闭着眼静静的看着远方,苗若则是兴致勃勃的盯着师傅手里的盒子。
那是一个深棕色的锦盒,样子很奇怪,上面安着许多小木块和七色的石头,看起来很有名堂,很神秘。
“师傅……”苗若小声的唤柳上行,然后指指那个盒子,“那是什么啊?”
“这个?”柳上行把盒子晃了晃,漫不经心的回答,“以前和一个朋友无聊时做出来的。”
“上面那些木块是干什么用的啊?”
“想知道?”
“恩恩!”苗若眼睛睁得大大的,金光闪闪的看着柳上行,重重的点点头。
柳上行轻笑着捏捏他的脸,然后把盒子凑近,“来看看。这些木块是可以活动的,只有把这些东西都放对位置的,这个盒子才能打开。”
“可是这么多,怎么记啊?”
“所以,师傅才想出了最简便的方法嘛!”说着他指指左边第二颗的橙色彩石,“你啊,只要沿着这块石头开始,在盒面上写出一个‘柳’字,那些木块会自然而然的归位的。很神奇吧?”
“这样都行啊!”
“怎么不行!你没事就拿出来看看,指不准将来还靠它来怀念师傅哩!”
。
炎炎的夏日已过,前几日立秋了,柳上行的忌日也到了。
苗若收拾了一番,准备好了香蜡纸烛,正准备出门时,无意间瞟见了当初被他遗留在这里的那个盒子,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他抿着嘴看了许久,才默默叹一口气,将盒子拿出来擦干净,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才出了门。
柳上行安葬的地方在山的另一头,那里有一个小的凹进去的坝子,四周都环绕着矮山,都是青草一片。
山上住的人并不多,苗若一路走来,也只看见了一个妇人,他没看清她的样子,妇人把头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想是也来上坟的,眼眶红红的。
翻过一个小山坡,远远的便看见柳上行的坟,周围种着些曼珠沙华,可还没到盛开的时节。
苗若走到坟前,一愣,碑旁一株新鲜的紫蓝色迷迭香迎着风微微晃动。
苗若惊起,四处张望着,还有什么人来过,还有什么人会上坟时送迷迭香?
那个……老妇人?
苗若突然想起前几日在山下发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木屋,里面堆了些药材,那种味道,他总觉得时曾相似。
是梦罗教教坛的味道,处处都弥漫着那样的气味,当时江临洵说,也许这整个梦罗教,只有这个味道是没有毒的吧。
苗若看着远方,不禁意扬起嘴角。
他把香上好,然后蹲在墓碑前,头枕在搭在膝盖上的手上。
“师傅,我来看你了。”
“师傅,今年发生了很多事啊,多得我都觉得就像是梦一样,好不真实。”
“师傅,你说的话我明白了。江湖不是恩怨和仇恨聚集的地方,它才是最缠绵的,多少人来来往往,纠纠葛葛,却总逃不过它的约束,在日复一日中,也只能叹着‘这就是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自己还可以抉择的时候,当真正找到归宿的时候,是可以放弃整个江湖的。”
“有些东西,只在江湖上,是找不到的……”
苗若拍拍墓碑,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碑前。
棕色的编绳,嵌在上面的红玉晶莹剔透。
一个月前,武林大会。
苗若站在石洞前,身子挡住了众人的目光。他看着那个熟悉的盒子,思绪不断涌出。
他寻着记忆,缓缓在盒面上写下了‘柳’字。
盒子缓缓打开,没有任何声响,却让苗若心惊胆战。
他看清楚了,里面确实有着一颗药丸,而旁边,却还规规矩矩的放着一个更为熟悉的饰物……
他闭上眼,深呼吸,终于肯定了自己所猜想的。他把盒子轻轻盖上,转过身,没有说“我打不开”,而是轻声道,“我,不会。”
而他的袖里,此刻却多了一个东西。
短短的十天,苗若竟然知晓了师傅身前的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的不了解师傅。
柳上行从小身子不好,气虚,很小便被送上山拜在一个叫须臾子的隐士门下修炼内力,也就是苗若现在站的这片山,当时还有另外的三个弟子。
肴胜,连梦罗,还有……木颜。
四人关系甚好,比亲兄妹的关系还要亲密。可谁也不曾想过,造化弄人,随着成长,其余三人竟爱上了同一个人——柳上行。
而柳上行爱的只有肴胜一人,但两人都没有向对方说起过。
二十四年前,须臾子仙逝。四人便下山各寻出路。直到五年后才重逢。
那个时候,肴胜已经成为逍遥庄的庄主,重逢让思念变得尤为明显,那一年,他们终于在了一起,也是那一年,肴胜突然由红彤彤的火麒麟,转变成了一身雪白,因为,柳上行喜欢白色。
再之后的三年,他们才知道,下山后的连梦罗为了致柳上行的病,拜在毒魔门下,并且创建了梦罗教。而木颜也虔心学医。两人虽然走的路皆然不同,却毫无以为的在做着同一件事,并且都不惜在自己身上试药。
柳上行知道后,火速赶往梦罗教教坛,可那是连梦罗的记忆已经开始衰退,许多事都记不得了,甚至有时都会忘了柳上行的容貌,却始终记得她要练出一个能不断补充内力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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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无法挽回了,他根本不能再见连梦罗,听教徒说,毒魔在她身上下了蛊,他每见她一次,她会被伤的重一分。
柳上行根本没有办法再安安静静的和肴胜在一起。
他走了,回到了这片属于他们记忆的归属地。也正是这样,他发现了被遗弃的年仅一岁的苗若。
再出山时,又过了五年。
他没有去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带着苗若和现在的肴锌天在江湖上游荡。
九年前,梦罗教一夜之间全教灭绝,震惊武林。
而柳上行居然在第二年才知道这个消息,并且还是因为恰巧碰到了肴胜和木颜才得知的。当时他又见肴锌天对学剑充满兴趣,也与肴胜投缘,便把他留在了逍遥庄,然后就和苗若去了梦罗教祭奠连梦罗,也就是那时,他们拿出了《梦魇》,才引发了这么多事。
另一方面,木颜在三年前,也就是苗若十四岁的时候,终于研制出来了可以让内力提高几十倍的秘药。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到柳上行。
但他知道,柳上行每年都会去武林大会,于是他将药丸和那条柳上行留给他们做纪念的饰物放进了他们一同制作的锦盒里,并且昭告天下,“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能打开它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一定会在武林大会上出现……”
因为,他的时间也不多了。虽然不像连梦罗那样用毒,但是长期尝试各种各样的药,也让身子严重受损。
只是,他不知晓的是,那一年,柳上行也没有去武林大会,他拖着日益衰弱的身子,带着苗若又回到这里,
所以才有了现在整个江湖争先恐后抢的秘药和无法解开的锦盒。
而肴胜的回魂七日便是得知柳上行去世后,疯狂的到处寻找他的安葬之处。只是他没有来这里,所以,他们又一次的错过了……
一切都是这么巧合,如果当时师傅先去参加的武林大会,看到了那个盒子,也许就不会死,如果当初能早些发现连梦罗投靠毒魔,也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所有的东西,都因为一个‘木’字连接上了。
这段纠结的过去。
“他以前很喜欢这里的……”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苗若猛的回头,看见肴胜一身白衣的伫立,眼神流露出丝丝的寂寞和孤独。
“肴庄主……”
“我现在已经不是庄主了……”肴胜打断了他的话,“给肴夕了。”
“啊?”苗若震惊,肴夕那家伙,真的,真的能当得了庄主这么正式的位置吗?
肴胜看着正对着柳上行的墓碑的山头,轻轻勾起嘴角,“找个时间把那坟也移过来吧,他们也可以说说话,有木颜的照顾他,我也放心一点。”
苗若顺着肴胜的目光疑惑的看去,一惊。
那边的山头,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墓碑的啊?
“他们都在这样,我也终于回来了……”他顿了顿,“好像,回到了从前……”
苗若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样的重聚,一点也不好!
“倒是你,还准备继续在江湖上吗?”肴胜看着苗若,问道。
苗若笑开了,答道,“我已经想好了。”
“肴庄主,你还有很多话要和师傅说吧?这些香纸就让你来烧吧!”苗若笑着将装满香纸的篮子递给他,再和师傅告了别,便往小茅屋方向走去。
不时还回过头看看,肴胜蹲在墓碑前,轻轻扶着碑沿,动作轻柔得像生怕吓坏了他似的。
师傅,他回来了,回到了你的身边了啊……
还有木颜和连梦罗,他们都回到了你的身边啊,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你。
在那条漫漫黄泉之路上,不要觉得孤独了……
苗若翻过山坡,看着小茅屋,远远的便愣在原地。
江临洵一身青衣,黑发高高束起,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他看着他,负手而立,目光轻柔。
缓缓流淌的水声,飘飘而起的落叶。
一切仿佛如梦中一般。
那个温和如风般的笑容,再一次映在了自己的眼中。
师傅,你看见了吗?就是他,让我可以放弃整个江湖。
师傅,我知道了哦,有个人正在等着我,即使我一不小心错过了,但回过头,他仍站在那里,静静等着我去发现。
师傅,这个人,真的存在哦!
清风流水间,他看见他缓缓走来,伸出双手,拥他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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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
正文搞定。
下一章是肴锌天和肴夕滴。
番外之肴肴所属
番外一
夏日的阳光火辣辣的,闷热的空气从地表散发出来,远远看去似乎连景物都给歪曲了。
九岁的肴锌天正跟在三师兄肴亦的后面熟悉逍遥庄的环境。
他昨日才与苗若告了别,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逍遥庄。此刻他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半点错。好在庄主并不是很严厉,但听肴亦说,师傅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就那飞天圣人柳上行来的那段时间,师傅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还说,也许是柳上行昨天才走,师傅还没回过神来,等过几天,才真正的知道他的严厉了!
肴锌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不觉得柳叔有这么大的能耐。可既然三师兄都这么说了,自己更要小心一点,不要惹师傅生气了。
两人穿过游廊,便到了练武场。
正午时分,大家基本上都避开了这个太阳炙热的时间,去阴凉处歇息去了。
偌大的练武场空荡荡的,肴锌天张望了会儿,正准备走,便听到剑挥舞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瞪大了眼睛一瞧,在靠边上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在练习。
那人约莫十四五岁,却没有同龄人那样的柔弱和稚嫩。他皮肤是浅浅的麦芽色,一身浅灰短打装,头发高高的扎起,看上去简练而干净。那人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一招一式,孔武有力,剑眉微微扬起,深棕色的瞳孔盯着出剑的方向。
肴亦见他停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恍然大悟道,“哦!你之前没见过吧,那是大师兄肴夕。”
“他很厉害吗?”肴锌天问,但目光却看着肴夕一动也没动。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这么用剑啊……
“剑术当然是不用说了,同辈师兄弟中,没人比得上他的。可是啊……”肴亦一手遮住嘴,靠近肴锌天,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他这人啊,平时就温文儒雅的,一用剑就暴躁无比,简直像是两个人,师兄弟对他都是又敬又怕的!”
肴锌天倒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看肴亦,又看看肴夕。
这人,他还是不去招惹为妙。
他连忙让肴亦带自己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快速的穿过练武场,却没看见场地上原本应该挥动长剑的某人静静的站在远处,眼神高深莫测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的那一边。
。
三日之后,肴锌天开始学习拿剑和一些基本的用剑知识。
和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入门的小师弟,而教他们的,竟然是肴夕!
肴锌天紧张的站在一边,想起前几日肴亦对自己说的话,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肴夕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砍啰。
“拿剑要有力,不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打掉,但却不能死拽住,手腕活动不开,剑也使不好。”肴夕慢慢的说着,声音很温和。
简短的说明后,他让他们先自己琢磨琢磨,找到感觉。
然后他走到那个小师弟的面前,面带笑容的教着,细心的做着示范,安慰说不要着急。肴锌天偷偷瞟了一眼他们,觉得这人也许也不是很凶吧。
正偷瞟着,就看见肴夕面无表情的向自己走来,一手打掉了自己手中的剑。他看着地上的剑,眼神严厉,呵斥道,“不是告诉过你,剑不能被打掉吗!”然后捡起剑一把扔给了肴锌天,“挥剑五百次,没做完别想吃饭!”
肴锌天泪流满面。
为什么就自己特殊待遇!
他是坏人!绝对是坏人!
肴锌天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拿剑就要挥五百次,这不,才挥一百多下,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他看着还没自己做的好的小师弟高高兴兴的跑去吃午饭,极度不平衡。
但肴夕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肴锌天也只有在心里默默流泪外加诅咒一百次!
“怎么?这么快就没力气?”肴夕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莫不是正在心里诅咒我,把力气都分散了吧?”
“没……没有……”这人绝对不是人!肴锌天心虚的低下头,咬着牙拼命的挥着长剑。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抬头,见到肴夕皱着眉看着自己,“干嘛这么用力,明天肌肉会痛的。”
“已经很痛了……”肴锌天不自禁说了出来。
肴夕一愣,另一只手抄过他的剑,“今天就到这里了。”
他将剑收进剑鞘里,率先出了门,但刚走出两步,又倒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扔给肴锌天,“疼了就擦点。”
肴锌天眨巴着眼看着他。这人……也太阴晴不定了吧!
被压榨的三年转眼即逝。十二岁的肴锌天深刻的体会到什么表里不一,而肴夕,不但是表里不一,甚至是对不同的人都是不同的态度。
说起不同,也就是对肴锌天了。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就是一脸温和,笑脸迎人;一旦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肴锌天可以感觉到,瞬时有一股黑幽幽的不明气体从肴夕的身后呼的一下窜出来。
但肴锌天又总喜欢偷偷的瞟一瞟肴夕,他很喜欢肴夕笑的时候,他的笑容就像是夏日里干净的阳光,感染着身边的人,如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明亮却不刺眼。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对着他笑过。
他,真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的……嫉妒。
而这一年,他非常不幸的被师傅派去跟着肴夕去北方办事。
在回来的途中,天色已晚,两人露宿在树林里。
肴夕点起了火堆,然后坐在一边的枯木上。而肴锌天则避他远远的,总觉得这种坏境下会被他吃掉。当然,这个时候的肴锌天,还不知道“吃”字也有另一种含义。
肴夕用树枝戳着火堆,头也不抬的问,“干嘛坐这么远?”
“没,没什么……”
“你好像很怕我?”肴夕眉头一抬,“这三年你都在躲我是吧?”
“没有……”肴锌天低着头回答,在心中狂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突然火光一暗,一个人影挡在他面前,他一愣,抬起头来,可还没看清肴夕的脸,肩膀便被人一推,“嗖”的一下往后摔倒去。
背才刚着地,身上又是一沉。
肴锌天木讷的看着他们之间非常诡异的姿势。肴夕压在他身上,夹住他的双腿,手撑在他的头两边,让他不得动弹。
肴夕俯视着他,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肴锌天能猜到他绝对又是那种玩性大气的笑容。
“干,干嘛?”肴锌天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对方耷拉下来的头发扫在脖子上痒痒的。
“听说,你以前,叫……狗蛋?”
“……”肴锌天一怔,这个时候他干嘛提这个?肴锌天这个名字是进逍遥庄时师傅取的,以前的土名字不提起,他都快忘了。
这都三年了,有没有什么契机,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问这个干嘛?“
“好奇。”简练的答案。
肴锌天疑惑的看了看他,轻轻点点头。随即传来一阵笑声,但笑就笑吧,为什么非要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笑?埋就埋吧,干嘛要嘴要有意无意的碰到?碰到就碰到吧,可为什么会有湿热的东西碰到的感觉?
“师兄,你干嘛呢。”肴锌天想挣脱开,可双手被对方紧紧的按着,根本动不了。
肴夕笑意未减,撑起头来,从上面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恩……告诉你好了,我以前啊……叫土贼,我们是不是很配?”
“这有什么配的……唔……嗯……”没说完的话掩没在对方的唇舌之间。
热烈而细腻的吻,舌头灵活的撬开他的唇,滑过齿牙之间,挑逗着他的舌尖。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肴锌天挣扎着,却让对方压的更紧,炽烈的吻让他喘不过气来。对方身上独特的味道扑面而来,占据了整个感觉。
肴夕耐心的引导着他,时不时舔舔他的唇瓣,时不时吸吸他的舌尖。吻得越持久,肴锌天就越没有反抗的气势。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的吗?那现在这个又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在这场绵长的吻中,他是有一丝的欢喜的。
肴夕见他不挣扎了,更是主动了,抱住他的头,更加细致的尝着他的味道。
第一次见他在三年前,但不是练武场,而是大堂里。当时柳上行带着他正在和师傅商量入庄的事。那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闯进自己的眼中,清秀的面庞,一身白衣很称他,而且他一双清澈的眼睛,肴夕发誓,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清澈的一双眼睛,好像一望就能望到底。
在第二天,他在练武场又看到了他,那双吸引着自己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害怕的看着他,惊讶的看着他。他所有的表情都让自己开心得不得了。
他想靠近他,让他看到自己的优处,却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不知不觉的露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这种心情最开始是不明白了,他苦恼了好久,才终于得出了结论。
自己对当时那个小屁孩动心了……
两人缠绵了不知多久,肴夕才轻笑放开他,看着他红肿的嘴,笑意更深了,“你还太小了,剩下的以后再做。”
肴锌天红着脸不敢看他,“你,这个……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啰……”他顿了顿,别有意味了看着他,“还是说,你想现在就做?”
肴锌天眨巴着脸偷偷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讨厌我吗?”
“谁说的啊!”这小屁孩,虽然他每次都对他凶,事后不都补偿了他吗?送药送汤的,这些年他可没少做啊!
“你每次看见我都扳着张脸……”肴锌天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但肴夕听得很清楚。
他微微一愣,反手一压,将肴锌天又压在的树干上,火光打在他的脸上,表情温柔,“不会再那样了,从现在开始,你可是拥有了不一样的我……”
说完还不忘在肴锌天的嘴上吧唧的亲上一口。看着怀中的人脸又红得像虾子一样,幸福的笑开了……
一阵凉风吹来,肴夕一阵寒颤的惊醒。
他看看窗外,前几天还只是叶子变黄的树干上,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他揉揉鼻子,微微皱眉,自己又在书案上睡着了,自从接了师傅做的庄主,就总忙东忙西的,每天都是腰酸背疼的。
刚想起身加衣服,便觉得身后一暖。
他一愣,缓缓回头。
身后的人,一袭白衣,眼神清澈,一如当年,但此刻多了一丝的温柔和温暖。
他看着他,相视而笑。
八年时光,最终,他还是拥有了他。
遥遥相望,遥遥相视,遥遥相属……
※※※※※※※※※※※※※※※※※※※※
oh!yeah
下一章是老三和苗若的孽缘初始……
番外之时光回溯
番外二
三月的淮左,天气微凉,烟雨朦胧,但却是最热闹的时节。
天气才开春,许多商人就这个趁着各家在过冬时用完了物资,准备添东西的时候,都陆陆续续来都城谈生意,做买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一年,苗若七岁,才跟着师傅出山一年,对事事都充满了好奇。他听说淮左有很多好玩的,就向柳上行撒娇,硬是要来都城看看,柳上行赖不过他,所以这才开春,就领着他和狗蛋来淮左溜达溜达。
苗若心情很好,非常的好。不过师傅说他们要赶去参加一个什么派的掌门的寿宴,所以只能在这里玩一天,甚至天黑之前就要离开赶路。这个让苗若有那么一点小失望,不过完全不影响他的游乐心情。
这都城就是都城,天都这么蓝,水都那么绿,人都这么精神,真是看哪爱哪。走哪赏哪。
可是他不喜欢城里中央的那个大院墙,灰白的大理石层层叠叠的堆砌着,仰疼了脖子才能看到顶,好像站在墙下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压死。
柳上行告诉他,那面墙里面有很大很大的一个院落,有很多很多房子,也有很多很多人,里面住着整个琦江国权利最大的人,也住着一群最寂寞,最无奈的人。
苗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那里面的人突然有些好奇。但这种好奇在小小的苗若心里一晃而过,下一秒被便路边的杂耍班给吸引了。
这看杂耍的人也多,一层一层的涌过来,苗若早就挤得晕头转向,找不清楚方向,只记得师傅在人群的另一头叫自己的名字,刚才还看得见师傅的位置,现在全给挡住了。
“师傅!快死了!快给挤死了!”苗若在一群五大三粗的人里面,被挤得骨头都发疼。他一闷声,一鼓作气,仗着矮小,左穿右穿,眼看还有一步就可以出去了,可就是挤不出去,突然手腕被人一握,嗖的一声带着自己突出重围。
苗若喘着气,活动活动腰酸背疼的身体,嘟着嘴看着身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少年。
少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没事,转身便走,可还没走上两步,就被人一把拉住。
苗若拉着他,也不客气,“你带我玩玩成不?师傅不知道去哪溜达了。”
“……”少年皱着眉,狐疑的看着他,拉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可苗若也不是轻易就能甩掉的,见对方不理睬自己,更是斗气似的跟在他的后面。
少年走几步回一次头,每每一回头,就看见苗若立马站住脚,双颊因鼓着气而变得红彤彤,让人有忍不住捏他的冲动。
“你别跟着我。”少年缓缓开口,声音很好听,温和的嗓音,圆润而不腻耳。
“不要,我就要跟着你!”苗若气鼓鼓的说,看对方又准备走,立马上前抓住他,“你不带我走,我就大喊你拐卖儿童!”
“……”少年无语。这小孩怎么这么无赖?他也才十二岁,而且看这个气势,到底谁拐卖谁啊?自己好不容易才躲过那些人跑出来一次,可不想耽误时间。
“好不好?好不好嘛?好嘛!”苗若见他不说话,便拿出了扭师傅的招,在他身上蹭一蹭的,眨巴着大眼睛撒娇。
“我不是去玩的。”
“没关系,你去哪我去哪?”
“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喜欢就跟着呗!”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被他抓得紧紧的手,又看看他满脸期待,双眼发光的表情,不由的一笑,他拍拍他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你先说!”
“江临洵……你呢?”
“不告诉你!”
“为什么?”
“师傅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的。”
“我都说了。”
“谁让你那么听话的!”
“……”
江临洵对这突然飞出来的小鬼束手无策,自己不过是一个顺手把在人群中艰难困苦往外挤的他拉出来而已,可没想过给自己找个小塞子,见哪有气就堵哪。
“我去城楼上,你也要去?”
“嗯。”苗若坚定的点点头,他突然觉得逗逗这个小哥哥是件很有趣的事。
江临洵微微一笑,本想放开他的手走在前面,可苗若却死死的拽住,好像怕一不小心自己就给跑了似的。
江临洵无奈,只能任他牵着并排而行。他时不时别过头看苗若一眼,他有一双金棕色的双眸,在太阳地下闪闪发光,一种江临洵向往的光芒。
城楼之上,可以俯视整个淮左。
江临洵静静的坐在城楼的边缘,远远眺望淮左城外,酒红色的夕阳让他的目光有些迷离的伸向远方。
苗若则又好奇又小心的坐在一边。这城楼一般人是可以上来的吗?
“你想去什么地方吗?”苗若歪歪头问道。
“嗯。”
“什么地方?”
“不知道,除了这里,什么地方都可以。”江临洵缓缓的说,声音幽幽荡开,显得低迷却悠扬。微风吹起他的头发和轻衫在空中飘舞,让单薄的身体显得更加落寞。苗若不知道一个比自己只大几岁的人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师傅说过,这样的人很寂寞。
“你是住在那面大灰墙里面的人吗?”
江临洵一怔,转过头看看一脸认真的他,轻轻点点头。
“你很想出来吗?”
“出不来的,至少现在的我还不行,这次还是我偷溜出来的。”江临洵顿了顿,他为什么要突然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说这些东西?就连对老大老二也没有今天跟这个小鬼说的话多。
但他的嘴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继续说着,“将来我长大了,长到足够反抗的时候,我一定要走出那面墙,走出这座城,去其他地方。”
“可是,这样好吗?”
“恩?”
苗若挠挠头,说道,“师傅说那面墙里的人都自己的任务,关系到整个国家的事。这个我倒不太懂,不过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做的事,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给别人添加麻烦和困扰。”
江临洵眸子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他认真的审视着苗若,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苗若没有注意到他的诧异,继续说着,“我从小没有父母的,听说是师傅把我捡回来的,以前看着别人有爹娘疼,就和师傅闹脾气。师傅告诉我,天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公平,而我们总是在羡慕别人,你有安定的家,我有溜达的机会。只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才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也不会后悔。”
江临洵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这真的是刚才对自己耍无赖的小鬼吗?每个字都说得那么认真在理。有些事,连他自己都没有去想过。他是江氏皇族的三皇子,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朝廷,是不是会带去很多很多不必要的问题和麻烦?
苗若还不知道自己的话无意间触动了江临洵,还嘟着嘴看着夕阳,悬在空中的双腿不停的晃荡。
江临洵还准备说什么,便被一个喊声打断了,“苗儿,在那儿干嘛!快下来,我们得走了!”
说话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苗若喜出望外,转头对着江临洵说,“那就是我师傅,我要跟他们走了,再见!”
“等等!”江临洵连忙叫住他,但当苗若的金棕色双眸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苗若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急急问道,“我该走了!”
“你们接下来会去哪?”
“不知道,走哪算哪。”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能独当一面了,我还能见到你吗?”
“会的会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嘛!”苗若咧着嘴笑着拍拍江临洵的肩头,“不用舍不得我的!”
江临洵轻笑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温和,他轻轻掰开苗若的手,将一个铃铛形状的紫玉放在他的手中,“送给你。”
苗若看看手中的东西,笑嘻嘻的道,“信物?好啦,我收下了,到时候来找我吧!”末了还加上一句,“你笑起来的时候很舒服,别总摆出张惆怅的脸,会老的!”
说完便往下一缩,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飞了出去,头发被风吹起,显出颈后纹着的红莲。
江临洵一吓,差点跟着跳出去。但随即就见城墙下的男人飞身而起,一把抱住了苗若,悠然落地,那人站定后,与江临洵道了谢,便带着两个小孩往远处走去。
江临洵呆呆的愣在原处,想着他刚才说的话。看着三个的身影越来越小,嘴角勾出一丝笑容,嘴里喃喃道,“苗儿……是吗……”
番外之月黑风高恩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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