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卫大腹黑》 第1页 [穿越重生] 《小侍卫大腹黑》作者:烊珞烊【完结】 文案 前世遭渣男背叛,穿到古代就生子,生完一脚踢飞渣男,少在她面前碍眼。 锦书声名狼藉,外人道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无所畏惧,冷心冷情只想悠闲自在的度过一生。 没曾想,街头捡个落魄小男孩回家。多年后,他摇身一变,成了万人敬仰的帝王,还要娶她当皇后。 她不想宫斗,一点也不想,只得解释:“以前让你暖床,真的只是怕冷,让你暖暖。绝对没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但不论她怎么解释,他只有一句话:“我会对你负责的,一辈子。” 这是一个落魄小男主对女主心怀不轨,从此开启女友养成计划的故事。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锦书,苏杭 ┃ 配角: ┃ 其它:姐弟恋,青梅竹马 第1章 第1章 夏日傍晚,医院。 “锦书,对不起,她怀孕了,我们分手吧。” 小湖边凉风习习,吹拂起年轻男人的额前碎发,他眼中有愧疚。 他面前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头戴帽子的女生。 化疗让她的头髮,所剩无几。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锦书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病态白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男人张了张嘴,却没回答。 “三年有了吧?”她查出癌症是一年前。 三年前,她还是健康的。 “……”男人低下头,更没脸见她了。 沉默,瀰漫在两人之间。 “锦书,我是真的爱她。”就算不分手,她也不可能陪他走到最后了。 “我知道。”她依然没什么表情变化,“这也变相说明,你是真的不爱我,滚吧。” 男人没立即滚:“锦书,我也是爱你的。” “你的爱太廉价,我要不起。赶紧滚,下辈子都别让我遇到你。” 男人最后看一眼,她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决然的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以为,她会哭,会崩溃。 没想到,她一如既往地淡然冷绝,就算病了,也断的比他还狠。 分手的第二天。 她病逝了。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心有不甘。 如果还有时间,她一定让背叛她的渣男贱女,付出惨痛的代价。 * “啊——” 剧痛,惨无人道的剧痛,逼得锦书睁开眼睛。 下身撕裂般的痛楚,痛的她想死。 “小姐,用力,再用力!马上就生出来了。” 产婆在她双腿间,焦急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生出来? 锦书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啊——” 她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整整一个时辰后,才算解脱。 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听得锦书怀疑人生。 她生了个孩子,就在刚刚。 满头大汗的她,虚弱又疲惫不堪的躺着,头顶古香古色的蚊帐,看得她脑子混乱。 她已经死了。 为什么还活着? 活过来是好事,但一活过来就生小孩? 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刚生产完的她,却没精力去想,眼一闭累得睡过去。 三天后。 婴儿的哭声吵得人耳膜都要震破。 锦书生产完很虚弱,只能躺在床上,哪儿都去不了。 再加上天气热,她烦躁的想发火。 她沖抱着婴儿的侍女吼:“把他抱出去!” “是,小姐。”知夏微微俯身,立马抱着小孩走了。 小姐好像不喜欢小少爷,哭闹不管,也从不抱小少爷。 终于清静了。 锦书却越发疲惫。 这些天,她弄清了自己处境。 这是歷史上没有的朝代,但跟古代一样,世风依旧保守。 她未婚生子,一辈子算毁了。 不过。 知夏说,她有个自幼订婚的七皇子,孩子也是七皇子的,但七皇子不娶她。 准确的说,是七皇子不娶她为正妃,她要嫁,只能是侧妃。 但和她同名的锦书,也就是前身,不愿为侧妃,才会拖到没成婚就生子。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知夏抱着小孩,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锦书神色不悦。 “宫素兰小姐来了!”知夏神色惊恐,似乎很怕来人。 宫素兰? 锦书秀气的眉头,微微一挑。 据说,她的未婚夫婿七皇子,就是因为这个宫素兰,才将她从正妃降到侧妃的。 “扶我起来。”来者不善,她也不是软柿子。 知夏放下孩子,扶她坐起。 宫素兰带着两名侍女,来势汹汹。 她看着坐在床头的锦书,未梳云鬓,整个人如破败的昨日黄花。 只见她嗤笑一声,高傲道:“锦书,就算你生了个小皇子,七皇子也不可能娶你当正妃!” 宫素云是大将军的嫡女,七皇子想娶她为正妃,锦书其实能理解。
第2页 身为皇子,哪个不想要皇位。 拉拢了大将军,七皇子就离皇位更近一步。 重活一世,她只想活得轻松自在些,不想搅入乱七八糟的朝堂之事。 所以。 痛恨小三的她,面对宫素兰这个三,她嘴角一扬,态度不算恶劣。 她面容依旧苍白,神色淡然道:“我可以不当正妃。” “……”宫素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当真?” 之前,不论她如何威逼利诱,锦书死都不松口,非要和她抢正妃之位。 眼下是想通了? “当真。”锦书理了理身上的薄被,“我不但可以不当正妃,侧妃我也可以不要。” “什么意思?”宫素兰这下不懂了。 不当正妃,侧妃也不要,锦书不嫁七皇子了? 锦书微笑着看她:“我把七皇子让给你。” 宫素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锦书继续笑,“有条件。” “我就知道!”宫素兰嗤之以鼻,但忍不住好奇,“什么条件?” “十万两白银。” 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才来三天,但锦书大致了解了下。 十万两白银,只要不铺张浪费,够她美滋滋的过完这一世了。 “十万两?你疯了吗?”宫素兰震惊的花容失色,“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她就知道,被锦书缠上,没那么容易脱身。 但一开口就是十万两白银,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 “当了七皇子的正妃,日后你极有可能会贵为皇后,十万两白银很多吗?” 宫素兰犹豫了。 有朝一日当上皇后,要什么有什么,十万两白银,还不是小事一桩。 “如果我给你十万两白银,你真的不和我抢正妃之位?”宫素兰神色狐疑,再次确认着。 “真的,我还可以给你写字画押。”见她上钩,锦书笑容上扬了一分。 上辈子被渣男背叛。这辈子,渣男就是倒贴她,她都不要。 宫素兰斟酌半响,一咬牙,答应了:“好!我明日就把钱给你送过来。” “你可真明智。”锦书漫不经心的夸她,“不过……” “不过什么?”宫素兰恶狠狠的看她。 要是给了钱,锦书却反悔,她一定要她好看! “有句话,你应该听过,母凭子贵。” 一旁的知夏,心下一咯噔,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小姐。 卖掉正妃之位,已经很让她震惊了,小姐还想干什么? “我当然听过!”宫素兰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 她没时间在这耗,回去就准备钱,趁早摆脱了锦书。 “我的小皇子已经生了。”锦书指向一旁摇篮上的婴儿,“而你,连七皇子的正妃之位都没摸到。” “他日我若母凭子贵,从侧妃一跃成为皇后,你猜你会怎么哭?” 宫素兰气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锦书!你不要太过分!” 正妃都不要了,还有脸跟她抢皇后之位? “我一点都不过分,我刚才说了,侧妃之位,我也可以不要。” 锦书双眸微敛,掀开薄被,热。 “条件?”宫素兰暗暗咬牙。 “十万两白银。”锦书淡定依旧。 十万两再加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白银。 “我上哪儿找那么多钱!”宫素兰快要气疯,“你见钱眼开,掉钱袋子里了吧!” “你没有就找你哥,你哥没有去找你爹,堂堂大将军府,连区区二十万两白银都没有?” 一旁的知夏,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什么。 但锦书浅淡的一个眼神瞟过去,她就低下头,不敢再慌张了。 宫素兰在犹豫,她执意要当七皇子的正妃,就是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 母凭子贵四个字,命中她死穴。 她不容许自己的登高之路,出现半点差池。 “想清楚了,过了这村没这店。小皇子我都生了,只要跟七皇子说,我愿当侧妃,你信不信他明日就娶我过门?” 锦书虚弱不堪的坐在床上,病娇的仿佛随时会倒下。 但她淡定自若的姿态,气场很强。 就算宫素兰来势汹汹,她也依然是掌控全局的人。 宫素兰袖子里的手,死死紧握着,心一横咬牙道:“二十万就二十万!” “有魄力。”锦书再称赞她一句,立马赶客,“你可以走了。” 宫素兰一走,知夏就再也憋不住了。 “小姐,你真的不嫁七皇子了吗?老爷……”小皇子都生了,不嫁七皇子的话,小姐会嫁不出去,没人会娶她的。 “别说话。”锦书略抬手制止她,“我累了,你也出去吧。” “小姐……”知夏一脸担忧。 小姐这样,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把孩子也带出去。”锦书又躺下了。 她不喜欢小孩,前世就不喜欢。 结果一醒过来就生小孩,痛的半死不说,生完还虚弱的要命,真够操蛋的。
第3页 她知道,知夏的眼神总在说,她对小孩不好,不喜欢小孩。 她没有生产死去的原身的记忆,对渣男没感情。 小孩让她痛了那么久,别说感情了,她生的时候,痛的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孩子掐死。 她端详过睡眠中的小孩好几次,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出一点母爱的感觉。 可惜的是,无论她怎么看,对着她生出来的,小脸皱巴巴的婴儿,一点都没有母爱泛滥。 不爱渣男,不爱渣男的孩子,留着他们给自己添堵? 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都无所谓。 上辈子短暂的生命中,她都只为自己而活。 重活一世,让她委屈自己,不可能。 一切不想要的,她都要通通捨弃。 就在这天晚上。 夜深人静时,她的闺房,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是谁?”昏暗的蜡烛光亮中,锦书警惕的看着房中之人。 这人是偷偷摸摸破窗而入的。 但对方身段修长,背对着光也器宇轩昂的身影,不像盗贼。 “素兰说,你同意不当正妃?” 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还挺好听。 锦书的脑子一转,猜到了对方身份:“你是七皇子?” 第2章 第2章 对方背着光,她看不到五官面容。但就算看到,她也认不出。 因为她不知道七皇子长什么样。 “回答我的问题。”男人道。 “……”说话都带着上位者的强霸,看来是七皇子无疑了,“对。侧妃我也不当了。” “什么意思?”男人看着床幔内的虚影,面露不解。 若不是宫宴上醉酒,和她有了云虞之欢,且她还怀上了。 他一定会直接退婚,侧妃都不会给她。 “字面上的意思,我不嫁你了,你爱娶谁娶谁,与我无关。”锦书撑着床铺,动作缓慢的坐起。 “条件。”七皇子这么上道,估计是宫素兰跟他说过什么。 “十万两黄金。”锦书轻车熟路道。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转性,但七皇子并未犹豫:“可以。” 锦书略挑眉。 十万两黄金说给就给,真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七皇子,是干大事的料。 “孩子怎么办?你要吗?”她隔着床幔,看向一身黑衣的挺拔黑影。 “我皇家血脉,不得流落在外。”这句话很明显,孩子他要。 “十万两黄金。”这句话,锦书说的同样没有半点犹豫。 七皇子这下犹豫了,不是嫌贵,更不是不愿意给。 只是,皇子都生了,给她一个侧妃之位,他是愿意的。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卖?”他似乎冷笑了一声。 “你不娶我,我不卖的话,你也会抢走的。”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他以为单身妈妈很好当? 七皇子盯着她模煳的影子,看了半响,干脆利落道:“成交。” “钱,我明天就要。”他走前,她道。 七皇子没回答她,破窗离开了。 让她意外的是。 下半夜,七皇子又来了。 带着人来的,还有几个大箱子。 黄金,就摆在她的院子里。 “小姐,怎么办?”其实知夏想问的,是怎么回事。 “把孩子抱出来。” 锦书站在门口,就算披着披风,也难掩她消瘦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能颳倒。 知夏很快把孩子抱了出来。 看着他月光下皱巴巴的小脸,锦书并没有去抱他。 “把他给七皇子。” 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道。 七皇子深深凝视着她,她淡然的样子,和印象中完全不同。 那双从没正眼瞧过的双眸,似乎还有无欲无求的冷心无情? 她当真,捨得不要孩子? “小姐?”知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地上的大箱子,让她猜到了几分。 她抱紧了孩子,不太愿意送给七皇子。 锦书看向她,并不说话,只眸色淡然的望着她,她就委屈巴巴,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抱着孩子走向七皇子。 七皇子接过孩子,一句话未留,跃上墙头就飞走了。 跟着他来的几个黑衣人,也一併飞走。 “……”锦书双眸一下大睁,瞪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黑影,惊讶不已。 一群黑衣人勃发的身姿,帅气的身影,说飞走就飞走了。看得她惊讶之余,啧啧称奇。 这个世界,真的有轻功? 飞檐走壁? “小姐,你真的把孩子给七皇子了?”知夏急得都快哭了。 “你哭什么?怕七皇子虐待他?”送走孩子,锦书心里,其实不舍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 生他生的那么痛苦,转眼就送走,白痛了那么久,好在的是,她还有钱。 “你放心,那也是他孩子,七皇子会好好待他的。”她转身进屋。 知夏却指着地上的大箱子:“小姐,这些箱子怎么办?” 锦书看向箱子,有些懊恼。 应该让七皇子的人,把箱子送到屋里去的。
第4页 “你去找知秋,把箱子抬到我屋里。”她并没有去看,箱子里装的是不是黄金。 堂堂七皇子的风度气节,还不至于为了二十万两黄金,欺骗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娘。 箱子太重,知夏和知秋,根本就抬不起来。两人只能打开箱子,想把东西分批搬进去。 箱子一开,闪瞎眼的金灿灿黄金,震得两人目瞪口呆。 “知夏,这些金子,是真的吗?这么多……”别说这么多黄金了,她一锭金子都没见过。 “七皇子送来的,肯定是真的。”知夏心在滴血,小姐真的把小皇子给卖了。 两侍女合力搬金子,进屋又整理好,天都快亮了。 “小姐,一共是三十万两黄金。”知夏站在床前,小声道。 她知道,小姐没睡。 “三十万两?”锦书惊讶的睁开双眸,“数清楚了?” “数清楚了,整整三十万两,我和知秋各数了两遍。” 这几天,她没见过七皇子,也不知道小姐和七皇子,什么时候达成的协议。 锦书沉默了。 她只要了二十万两,七皇子却送了三十万。 多的十万,是补偿她的? 算了。 人皇子赏赐的,不要白不要。 锦书起身,拿起两个金子,给知夏和知秋,一人一个。 “小姐,不用……” 知夏捧着金子,只觉得烫手,手都抖了起来。 主子有钱是主子的事,她们下人哪敢打小心思。 “封口费。”锦书淡然的一一看过两人,“黄金的事,不准说出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她不需要男人,不需要孩子,有钱就够了。 甩了渣男还能大赚一笔,闷声发大财,多好的事。 “是。” “是。” 知夏和知秋,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出了门,知夏就在嘆气。 “就算小姐不给我金子,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她服侍小姐这么多年。小姐从不打她也不骂她,对她很好的。 不像二小姐的侍女小桃,身上隔几天就青一块紫一块。 在相府能有吃有喝有住,小姐也很好服侍,她已经很满足了。 “知夏,你觉不觉得,小姐和以前不太一样。”知秋比知夏要冷静的多。 小姐以前也倔,但没这么洒脱。 小姐那么喜欢七皇子,王妃之位说不要就不要。 还有小皇子,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竟然也不要了。 简直是匪夷所思。 “是有点不一样,但产婆说了,有些人在生了小孩后,会心情不好,性情也会有所变化,变得不太好相处,小姐可能是这样。” “但心情再不好,会把孩子卖掉?”知秋反问。 “……”知夏哑口无言,她也觉得一般人不会,“我也不知道,但小姐就是小姐,她的事我们就别管了。” * 几天后,一道圣旨,传到了相府。 意思就一个,解除锦书与七皇子的婚约。 且圣旨特意说明,是锦书不愿意嫁给七皇子为妃,主动解除婚约的。 堂堂皇子被人悔婚,虽然很没面子。 但,总比他背信弃义,死活不娶锦书,被人说他人品不好,名声损毁的小些。 锦丞相接过圣旨后,传圣旨的公公,跟他耳语了起来。 “锦相,考虑到相府千金还未出阁,皇上就没把皇孙的事,写到圣旨上,为她以后成婚嫁人,留了条后路。且皇上会下令,知道皇孙身份的人,不准乱说。世人眼里,相府锦书小姐,依然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曹公公说完,心知肚明的笑了笑。 得此皇恩,锦书也不算亏了。 以后参加宫宴,皇上一看到她,就会想起她受的委屈,免不了一顿赏赐。 “谢谢公公。” 皇妃之位没有了,还让锦书自由婚嫁?同时接受两个惊天大消息,锦丞相诚惶诚恐,面上只得鞠躬道谢。 “相爷说笑了,杂家有什么好谢的,谢皇上。”曹公公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劳烦公公来传圣旨,理应要谢。”锦相往身后看了一眼,管家立即上前,给曹公公送了一小袋碎银。 曹公公掂了掂钱袋子,面上神色,很是满意:“锦相,圣旨传到,杂家就先回了。” “公公慢走。”送走曹公公,锦相的表情,很难看。 和锦相截然相反的,是相府二夫人万芸,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锦书虽然是嫡女,但攀不上七皇子这根高枝,眼下又是生过孩子的残花败柳,这辈子是彻底完了。 大夫人只有锦书一个女儿,女儿完了,她也完了。 所以,只要她女儿锦棠嫁的好,她在相府的风头,早晚压过大夫人。 以后,她就会是真正掌管相府后院的‘大夫人’。 “爹,大姐突然悔婚,不嫁七皇子,怎么没和我们商量过?还有接旨这么重要的事,大娘和大姐怎么也没出来。”
第5页 相府二小姐锦棠,接收到母亲的眼神后,温婉端方的开口。 她看似不解的疑问,实则句句数落锦书不懂事,连带着相府大夫人也越轨数落了一句。 锦相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拿着圣旨转身就走。 看方向,他应该是去找锦书了。 “娘,皇上竟然赏赐这么多东西给大姐。”锦相一走,锦棠立即走向不远处的两个大箱子。 箱子一开,她被满箱子的首饰给惊呆了。 在相府,她虽然是庶女,但亲娘本事大,她的吃穿用度和嫡女并无差别。 饶是她见惯了金银珠宝,面前的首饰,也看花了眼。 好多好美好精緻的首饰,她随手拿起一支步摇。 翡翠雕刻成的蝴蝶造型,栩栩如生,点缀的珠玉坠子,更是亮的反光,比她首饰盒里最好的步摇,美上不知几百倍。 “娘,这么多首饰,反正大姐也用不完,我可以拿走几件吗?” 锦棠看着大半箱子,精美又名贵的首饰,眼里直冒精光。 她想全部占为己有,但那是不可能的,肯定得给娘和三娘,留一些。 “当然可以。”万芸朝她走去。 三夫人宁娇娇,站着不动:“这是皇上赏赐给锦书一个人的,不经过她同意就拿走,不好吧?” 听意思,她想为锦书撑腰? 然而。锦棠看她一眼,聪慧的瞭然。 只见她走向另一个箱子,作势摸了几下布匹,特别乖巧又善解人意的看着宁娇娇。 “三娘,你看这布匹,真滑,我从没摸过这么好的手感。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做新衣裳吗?我看这布匹最适合你了。” 三夫人就是爱端架子,明明和她一样,想独霸这些赏赐,装什么装。 “是吗?”宁娇娇依旧端着架子,一副不情愿,被逼着上前的模样,“我看看。” * 相府东南方向的某个院落。 知夏坐在房门口,无聊的打瞌睡。 睡意朦胧中,她瞥到面前的一双男人鞋,吓得立马站起:“老、老爷……” “大小姐呢?”锦相很少来这个院落,紧闭的房门,让他不悦。 “小姐,小姐……”知夏缩着小身板,结巴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快说!”锦相不耐烦了。 “小姐……还未起身。”知夏哆嗦着,小声道。 “日上三竿了,还未起身?”锦相一听,越发不悦,“立即把她叫起来!” 第3章 第3章 “是。”知夏诚惶诚恐的立马进去。 但站着床前,她看着床幔里睡熟的模煳身影,她惴惴不安着,迟迟开不了口。 小姐生产后,脾气不太好,虽然不骂人,但一个眼神看过来,总让人心惊胆战,比被骂还让人心慌。 “怎么回事?”门外那么吵,锦书其实醒了,只是没睁眼。 “小姐,老爷来了。”知夏道。 锦书缓缓睁开眼睛,淡然双眸似有一丝嘲讽。 她生完小孩后,除了吃斋念佛的大夫人,也就是原身锦书的生母。整个相府,没有一个人来看她,都嫌她晦气。 一大早,相爷突然到访,定是有大事。 “扶我起来。”刚睡醒,全身软绵无力,锦书动都不想动。 她本就生性懒散,再加上这副虚弱不堪的小身子,她恨不得整天整夜都躺在床上。 她漱口洁面,穿衣梳头,让相爷好一番等待。 锦书一出来,就看到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沉着脸坐在厅中上首位。 他挺年轻的,可能也就四十岁。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也好意思睡到现在?”等了大半响的锦相,越想越不顺心。 好好地夫人,说出家就出家,虽然是带发出家,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他相府的一个大笑话。 当娘的不懂事,生的女儿更不懂事。 未出阁就被人弄大肚子,把相府的脸都丢尽了。 “刚生产完没几天,身子虚,多睡一会儿也正常。” 面对堂堂相爷的怒火,锦书一点古人规矩也不懂,或者说,她懂,但不愿遵守。 她拖着虚浮的步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落座。 “连爹都不叫?毫无礼数!还有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有辱门风的败家女!” 全程被无视、轻视,还不跟他请安叫他爹,说话的语气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以为生了个小小皇子,就可以骑到他头上了? “……”爹这个字眼,锦书上辈子没叫过。 这辈子,一时半会儿也叫不习惯,再看看上首位怒发沖天的相爷,她心里就更不想叫了。 “相爷,您今日来,有事吗?” 锦书找了个最舒服的坐姿,倚靠在椅子上,她以二十一世纪客气却疏离的态度,面对突然造访的客人。 这个丞相,对以前的锦书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差点丢了半条命生下孩子,这个爹不闻不问,从未来看望过她,仅凭这一点,她对他印象不好。 现在第一次见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指责她,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更是一落千丈。
第6页 这种爹,要来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语气?这是你跟你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败坏家风!” 她不开口说话还好,多说一句,相爷的怒火就烧旺一分。 开口闭口就是廉耻廉耻,听得锦书眉心微动,似有不悦。 她自由自在惯了,突然跑出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噼里啪啦的骂她,她真想一掌拍过去,然后一走了之。 但她现在的小身板,走几步路都喘,实在不适合离家出走。 走不了,那就只剩下忍了。 但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隐忍的人。只见她唇角微微一扬,淡笑道:“子不教父之过,我不知廉耻,毫无礼数,应该是爹的过错,关娘什么事?” “你!你……”哪怕是堂堂相爷,也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气得指着她,手都发抖了。 天下所有男人都默认,子女管教不当,全是当娘的错,从来不会有人去指责当爹的。 他的女儿,竟然还敢以下犯上,变相教训他? “相爷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回屋了。” 几句交谈,除了指责她,再无其他,锦书不想再听下去,作势起身。 站在她身后的知夏,听得心惊肉跳,两只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 小姐也太……太大逆不道了! “我没让你退下,你还敢先走?”相爷要是有鬍子,肯定也气得翘上天了。 “哪您倒是快说,找我何事?”锦书復又靠向椅背。 古代人说话就是麻烦,她有点转换不过来准确的称谓与字句。 不过,她也没想掩饰的一丝不漏。 等她养好身体,大可以远走高飞,相府这些麻烦人麻烦事,她全抛诸脑后,不必跟他们打交道。 相爷看着她淡然自若,清高傲慢的姿态,越看越火大。 当女儿的,架子竟然比当爹的还大? 要反了天了! “你生的孩子呢?”相爷气煳涂了,难怪一进院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来这么久,竟没听到半声婴儿的啼哭声。 不论是圣旨,还是曹公公的传话,对孩子的事,只字不提,他觉得不正常,这才找过来。 “七皇子带走了。”锦书淡定道。 “他什么时候带走的?”相爷讶异。 七皇子来过相府?怎么没人通报他。 “前几天。”锦书看着他,特意补充道,“夜里。” “半夜三更,随便让男人进你闺房,你很开心?”锦书被气得不轻。 真真是败坏家风,侮辱他相门。 “还行。”本来不开心的,但七皇子一把黄金送过来,她就开心了。 甩了渣男,顺便解决了孩子这个拖油瓶。 爹也是个靠不住的,她也就没什么牵挂了。孑然一身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挺好的。 只是,她那个娘,整日诵经念佛,也不知道对她好不好。 “你真是死不悔改!”相爷气得都坐不住了,勐一下站起,“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说完气唿唿的往外走。 “好的。”她特别乖巧的点头。 正好,她也不想看到每一句都沖她发火的爹。 从她面前走过时,相爷突然停下,他被气得都忘记正事了。 “你和七皇子的婚约,解除了。皇上说,是你主动悔婚,心甘情愿不当七皇子正妃的?”他问。 他这个大女儿,平日里甚少出门,连话都很少说,是个闷葫芦,但性子挺倔。 他不想参与朝堂的斗争,为保相府全府人的性命安全,他曾劝过她,正妃当不了,当七皇子侧妃也可以。 将来,若七皇子登上高位,她就算当不成皇后,当个皇妃,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但她死活不同意,非要当正妃。 他堂堂相府的嫡女,给别人当妾室,说出去总不太好听。而且七皇子是皇室,能当上正妃的话,自然比侧妃要好,也就没强迫她。 没想到,他一朝犹豫,她现在竟然想通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弄了个未婚生子的污名。 “是。”锦书没什么好否认的。 “七皇子还会娶你当侧妃吗?”圣旨上没说这事,曹公公也没说,相爷心里没底。 不知道圣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相爷煳涂了,解除婚约的意思,就是我和七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不当正妃,也不会当侧妃,更不会嫁给他。” 锦书看到了他手里的长条形筒状物,应该就是圣旨了。 “你孩子都给七皇子生了!不嫁给他,你要怎么办?”相爷的脸色比她还白,气的。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锦书凝着他,眸光铸锭,不偏不倚。 “你就跟你娘一样,干脆去出家当尼姑得了!”相爷一刻也不想多待,大踏步走了。 还子不教父之过,他可从没教过她未婚生子。 现在还想学她娘,很好很好,不嫁人就不嫁人。她就是想嫁,估计也嫁不出去了。 人走后,知夏小声提醒她:“小姐,你把老爷惹生气了。”
第7页 “没事,我不惹他,他也会生气的。”锦书起身,“扶我去院子里走走。” 整天闷在床上,起都起来了,出去唿吸下新鲜空气也好。 两人站在院中大树下,知秋走了进来,面上的神情不太对劲。 “知秋,怎么了?”知夏以为,她被二夫人或者三夫人的侍女给欺负了。 知秋看看她,然后看向锦书:“小姐,皇上赏赐了你两大箱首饰、布匹,还有银子,全被二房和三房的霸占了!” 第4章 第4章 皇上的赏赐都敢霸占,知夏听了也很生气。 但生气之余,她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大夫人一心向佛,不管这些杂事。在二房和三房的苛刻下,府里每个月给小姐的例银,一次比一次少。 生活上其他物品,吃的穿的用的,都快不如锦棠那个庶女了。 锦书挑了挑眉,脸上并无动怒的迹象:“无妨。” 她已经有了宫素兰的二十万两白银,七皇子的三十万两黄金。整个相府,恐怕她比相爷还有钱。 赏赐的东西,以后也带不走,给她们也无妨,反正不差那点钱,她懒得去争。 知夏和知秋对视一眼,不好再说什么。 本以为小姐的性情有所转变,会为自己争取,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只能忍气吞声。 另一边的二夫人,得知锦书不只丢了王妃之位,连儿子都被七皇子抢走后。 她端着居高临下的姿态,携锦棠造访小院。 指责锦书当不了王妃,连自己孩子都护不住,口口声声说她不配为人母,一味的贬低她只为看她笑话。 但她并未如愿看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锦书。 相反,锦书被吵得烦,寒着脸把她赶了出去,从此紧闭院门,谁都不见。 这些事,经由二夫人的添油加醋,传到相爷耳中,对她印象更差,更不想理会这个女儿了。 锦书乐得清静。 这个院门一关,她休养了整整一年,小身板才养的活蹦乱跳,但还是消瘦的很。 “知夏,我今年几岁?” 锦书站在铜镜前,视线落在上身,久久不挪眼。 胸前的二两肉,比一年前大了不少。 她以前都没仔细看过自己,现在一端详,小脸稚嫩,身板单薄,放在二十一世纪,最多就是一个初中生。 “啊?”知夏一脸惊恐,小姐的脑子真出问题了? 锦书看她一眼,以为自己表达的不够准确:“我,今年芳龄几许?” “十、十六啊,去年小姐生小少爷的前一个月及笄,但当时大着肚子,老爷都不帮你办及笄礼,你不记得了?” 知夏诚惶诚恐,难道生产除了会性情转变,还会损坏脑子? 哪有人不记得自己年龄的。 “今年十六,去年十五。”知夏大受惊吓的小眼神,被锦书无视了,她啧啧称奇的呢喃着,“十五岁就生了个儿子?牛,我太牛了!” 知夏听得忧心忡忡,小姐经常冒出奇怪的话,她都习惯了,可生产完一年了,脑子还没好呢? “小姐,十五岁生儿子那里牛了?穷人家的小孩,好多十二三岁就成婚的。城东有家卖豆腐的,我上个月刚听说,他儿媳妇生了个双胞胎,两孙子,儿媳妇才十三岁呢。” “……”锦书沉默了,脑子好半响才转过弯来,“十三岁?双胞胎?” 这些个古人,也太残害祖国的小花骨朵儿了。十三岁就生小孩,听知夏的意思,还是合法的。简直,简直禽兽! “嗯!”知夏肯定的点头,“听说很可爱,白白嫩嫩的,估计是在娘胎里豆腐吃多了。” 锦书投去不贊同的一眼,真以为吃什么补什么,吃多了豆腐,就能跟豆腐一样白白嫩嫩? 每天吃猪肉的人那么多,也没见谁长得跟猪一样。 锦书走到院子里,看着湛蓝的天空,心神恍惚间,第一次有了上街的念头。 “知夏,外面都有什么好玩的?”来了一年,都在调养虚弱不堪的身子,别说相府,就是这个院子,她都没出去过。 “好玩的很多,但很多都要钱。”说到好玩的,知夏两眼冒光。 她最喜欢游船,但她从没坐过,因为没钱。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出门玩。”锦书说着就往外走。 她现在最不缺的是什么?钱! “小姐,要不我们晚上再出去吧?今天是中元节,晚上比白天热闹多了!”知夏兴沖沖的跟在她身后提议道。 “没事,现在出去,晚上再回来。”出去玩的念头一起,锦书的一颗心就飞出去了,哪里还坐得住。 来了一年,也该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到底长什么样了。 “出去那么久,老爷知道了会数落小姐的。”知夏亦步亦趋的跟着,劝解着。 打从上次,小姐把老爷气走,这一整年,老爷都没踏进过这个院子。 关系弄的这么僵,她看着都替小姐担忧,偏偏小姐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当回事。 “我们从后门出去,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不是她怕那个丞相爹,只是不想惹麻烦。
第8页 走大门,当家的没看见,下人看到了也会说三道四。 她要低调,低调到存在感为零那种。 “可是……”知夏还是觉得不妥。 “没有可是,你要是不想出去,就留在院子里,我带知秋出去。”锦书走的头也不回。 “……”知夏立即闭紧嘴巴,她好久没出去玩了,还是她跟着小姐吧。 两人从后门熘出去,在锦书的指示下,知夏带着她从西街走到东街,从南逛到北。 一整天的时间,虽然逛不完京城,但沿着主干道走上一遭,锦书对京城的地形,有了大致了解。 “小姐,歇会儿吧,我快走不动了。”知夏喘息着走到一座茶楼前,累得再也不想走了。 小姐也太能走了,出府后除了吃午膳,就没停过脚。 锦书额头冒着一层汗珠,这小身板的体力太差了,她都没跑,走的也不快,结果逛没几条街就累得慌。 罢了,小命要紧,先休息一下,她扭头进了茶楼。 知夏坐下后,抹着脸上的汗水,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锦书也不说话,竖长了耳朵听茶楼里的交谈声,眼神专注的观察着四周。 茶楼里大多是男子,整个一楼包括她和知夏,只有四个女的。 但男的多,并不妨碍她听时事新闻。 比如,哪个王爷又娶了个小妾;哪个公子哥昨夜又在花楼流连忘返,一夜未归;还有街头的老李头烂赌,媳妇儿都输没了;等等等等…… 从皇亲国戚到隔壁老王,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这古代的男人,也爱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七王妃有喜了!” 刻意压低又不算低的窃窃私语,钻进锦书的耳朵,她立马扭头,寻声看去。 一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大汉,两眼放光的看着同桌伙伴。 “真的?”另一个男子也眼睛发亮,“你打哪儿听说的?” “宫家那小姐嫁给七皇子已有半年,也该有喜了。”第三名男子倒是颇为淡定。 “小姐……”隔壁桌的交谈声不小,知夏也听到了,见自家小姐凝神贯注的模样,颇为担忧。 她就知道,小姐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但心里肯定是苦的。 毕竟爱了七皇子那么多年,还为他生了个小少爷,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 “我没事。”锦书收回视线一瞥,看懂了知夏的心思,“不过七皇子什么时候成婚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退婚后,她不用猜也知道,七皇子肯定会娶宫素兰。 她本来还想着,等他们成婚当日,要送去一份大礼的,结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错过了。 “不敢……告诉你。”锦书的眼神淡淡的,并不犀利,但知夏肩膀一缩,只觉压力很大。 小姐生了小少爷后,真的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是那双眼睛,明明看起来挺和善,却莫名的让人不敢直视。 锦书审视她几眼,上身微微前倾,小声询问着:“我以前很爱七皇子?” 原身的记忆,她一点都没有,千万别告诉她,以前的锦书为了七皇子,做过很多丢人的疯狂事情。 “很爱很爱。”知夏勐点头,全相府的人都知道,这点毋庸置疑。 “我有没有缠着七皇子,做过很疯狂的事?”对锦书而言,这个有点重要。 太疯狂必然会太出名,太出名了就不好低调。 “小姐,你做过最疯狂的事,就是生、生了……”知夏眼神左右飘忽着,不敢说太大声。 万一被人听去,小姐的名誉就全毁了。 知夏很单纯,她想说什么做什么,全写在了脸上,锦书抬手制止她未完的话。 她给七皇子生了儿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所以,不算太疯狂。 想想也对。 她都上街逛一天了,并没有人认识她,的确不出名。 “说到七王妃有喜,你们知道相府千金的消息吗?好端端的婚约没了,王妃做不成,眼下王府又要有喜事,她得多伤心,是吧?” “伤心肯定会伤心的,婚约没了,也不知道她以后怎么办,还会不会有人娶她。” “我看你们就是瞎担心,寻常百姓家,被退婚没人要正常,但人家是谁?相府嫡女,就算被七皇子退了婚,求亲的人也会踏破门槛的。” 锦书单手扶额,听得眉头耸动,敢情不是她不出名,是这些人只知道她名字,不认识她的脸。 “小姐,你没事吧?”知夏越发担忧的看着她。 早知道不进来了,小姐肯定又伤心了。 这些人也真是的,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七皇子的事。 “没事。”锦书摆摆手,并不抬头。 她伤心吗? 不啊,她这么有钱,有什么好伤心的。 这些人就是咸吃萝蔔淡操心,哪只眼睛看到她伤心了,她明明活得这么好。 夜幕降下后,街上越发热闹了。 等锦书休息够出来,街上一眼望去全是人,人挤人看不到尽头。 “知夏,有没有其他小道可以回府?”人多的锦书头疼,一点玩的兴致都没有。
第9页 知夏和她完全相反,正兴奋着呢,不解道:“小姐,我们现在就要回去?” 锦书点头后,知夏只能带着她走小道回府。 刚从后门熘进去,从天而降一个黑影,‘啪嗒’一声闷响,重重摔在锦书面前。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锦书瞬间挺直背嵴。 第5章 第5章 怎么回事? 偷熘出去被发现了? 快速的四下瞥一眼,没有人冲出来指着她鼻子骂。 抬头往上看,除了皎洁的月亮,什么都没有,这才疑惑的垂眸。 “小姐……” 知夏关门时听到闷响,回过身就看到地上一坨黑影,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门角暗淡灯火的照耀下,锦书看到躺在她脚下的是一个人。 一身黑衣,跟夜行刺客一样。 只是,这个黑衣人好小一只,不像成年人,是个小孩。 “餵?”她抬脚踢了下对方肩膀,力道不算重。 正面朝下的黑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知夏,把他翻过来。”锦书道。 她得看看,对方长什么样。 “啊?”知夏眼神闪烁,立马就怂了,“小姐,我们去叫人吧?” 锦书瞅她一眼,自己蹲了下去。 “小姐,这人来歷不明,一看就不是好人。”知夏紧张的四下张望,担心有人在暗处看她们。 锦书没理她,抓着黑衣人的肩头,用力一翻。 剎那间,沖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视线往下。 黑色的衣服上全是血,几乎染湿了上半身。 “小……小姐,我去叫人来吧!”知夏看着少年身下的血迹,心更慌了。 这是什么人?流这么多血,太吓人了,她们不会惹祸上身吧? 锦书打量着少年的脸,最多就十二三的年纪,就算闭着眼睛,眉头也深锁着,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 突然之前,她想到先前街上的一幕。 一伙人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和其他观赏玩乐的男男女女不同,他们神情凝重,似在找人。 重要的是,那些人也穿着一身黑衣。 那些人,该不会是找眼前这个少年吧? “小姐……”知夏嘴上说着要去叫人,腿却软的没力气走。 “知夏。”深深凝着少年染血的脸庞,锦书当机立断的做了个决定。 “我马上去叫人!”知夏以为,小姐是让她去叫人,拔腿就走。 “过来帮忙。”锦书头也不抬的喊回她。 少年肤质白皙,即使生死未卜,眉宇间也洋溢着贵气,想必出身不凡。 最让她侧目的是,就算狼狈不堪的倒下,他手里仍死死握着一把剑,青筋毕露的手背,透着一股子死犟的执拗。 她喜欢这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犟性与偏执。 因为,跟她很像。 “啊?”知夏不明所以的回头。 “搭把手。”锦书扶起少年的上半身,将他手臂绕到自己肩上,“扶他回去。” “小姐!扶他回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住哪里!” 知夏的一颗心,都快蹦出胸腔了,小姐疯了不成? 这分明是惹祸上身的事。 “扶他回我院子。”锦书瞥去不满的一眼。 磨磨叽叽,早知道带知秋出来了,知秋虽然话少,好歹机灵些。 “小姐,你看看他身上的血,他……”知夏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一心劝阻着。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锦书低声一喝,淡眸徒然迸射出厉光。 关键时刻掉链子,身边有这样的人,是她最不能忍的。 知夏心神一颤,惧怕从嵴梁骨勐窜起,她立即上前扶起少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小姐的眼神好恐怖,比老爷发火时还可怕。 前世住院抗癌期间,锦书跟着她叔爷学了中医。 中医博大精深,虽然她很聪明,但一年多的时间,她学的不能算多精湛,可治疗小病小痛,以及外伤,是不成问题的。 少年的皮外伤很多,特别是前胸后背,血肉模煳的,背上有条刀口很深很长,好在重要器官没伤着,救他一命,她有五成把握。 另外五成,只能看上天,会不会让他伤口感染了。 一个月后。 院中槐树下,一壶花茶刚端上,衣裳单薄的少年,就走出了房门。 坐姿慵懒的锦书,抬眸看见他,淡淡一笑:“要不要喝茶?” 少年直奔过来,手中的纸,‘啪’一声拍在石桌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6章 第6章 锦书嘴角的淡笑不减,懒懒撑在脸侧的右手,缓缓放下,轻点在纸张的三个大字上:“卖身契,你不识字吗?” 少年气得双眼喷火,他当然识字:“我有说过要卖身给你吗?” 普天之下,竟有人敢买断他的人生,知道他是谁吗? “没说过。”面对少年近在咫尺的怒火,锦书气定神闲,“但你的小命是我救的,没我,你早去见阎王爷了。” 她说的是事实,少年无法反驳。
第10页 但。 “我没让你救我!”不愿服软的性子,让他嘴上不饶人。 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她救了他,他自会铭记于心,日后也定会报答她。 但让他卖身给她,不可能!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救了你小命,你小子就是我的人。”锦书端起茶杯,凝着他,眸光清冷,“除非你把命还我。”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凭着一身血性,真有可能当场就把命还给她。 但她百分百肯定,少年不是有勇无谋的人。 好不容易活下来,他不可能让自己轻易死去。 两人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一个淡定自若,一个暗流汹涌,复杂难懂。 “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你,不管你要什么,我一定给你!” 少年斟酌再三,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一连两个一定,足以表明他决心与承诺。但,锦书浅笑着,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 少年眉心微动,疑惑自眼中一闪而过。 她不是仇家,不然他早死了。 大费周章的救了他,却只要他?他现在身无分文,什么都没有,要他这个人有什么用? “我可以给你银子,你要多少都可以。”少年站在石桌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看起来很穷?很缺银子?”锦书懒得看他了,垂眸喝茶。 死脑筋,拐三拐四的开各种条件想利诱她,不想卖身给她。 可也巧了,她也是个死脑筋,软硬不吃的主,威逼利诱在她身上,都不可能灵验。 再说了,就算她肯收银子,他现在拿的出来银子? 她这般傲慢,终是惹怒了少年。 ‘啪’一声脆响,是茶杯砸上石桌,瞬间破碎的声音。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少年捏着手中的碎片,抵上锦书白嫩的脖颈。 “信。”危险突如其来,锦书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只见她缓缓抬眸:“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行,你杀吧。” 她说完就闭上眼。 少年死死盯着她,肃杀的双眸,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她真不怕死? 少年不解,他对她就那么重要?为了得到他,她甚至不怕死? 疑惑也仅一瞬,少年轻摇头,甩掉脑中可笑的想法。 在此之前,两人并无交集,他不知道她姓谁名谁,他也没告诉过她,他的姓名与身份,两人完全是陌生人,怎么可能是重要的。 可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锦书在心中默数到六十,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下不了手就别嘴上逞能。”她掀开眼皮,轻推开颈前的手。 重活一世,她也算不容易,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上一世,她阅人无数,识人的眼光,多少有一些。 这小屁孩的眉眼间,不单止有贵气,还有正气。恩将仇报的事,十之八九不会干。 “为什么?”少年的声音,仍带着孩童之音,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此时的我一无所有,端茶倒水这些下人的活我也做不来,买我对你有什么用?” 少年的声音不再那么硬气,锦书一听有戏,当即扬起浅笑。 “一无所有就对了。”她復又看他,“你真要有些什么,我还买得起吗?” 少年看着她,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模样,竟莫名有些乖巧。 锦书再次上上下下的审视他,这小孩白白嫩嫩的,特别是那张脸,长得太好了。 婴儿肥的小嫩脸轮廓初显,五官端正,一双与年龄不符的黑眸,凛然霸气,长大肯定是个大人物,还是个大帅哥。 “你放心,端茶倒水的杂活,我不会让你做,买你是为了保护我小命。”锦书坦然道出目的。 这小屁孩年纪小小就武功高强,有他在身边,她的身家性命就有极大的保障。 “给你当侍卫?”少年反问。 锦书想了想,点头:“算是,反正我有危险的时候,你得冲到我身前,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不是她杞人忧天,整天担心自己死于非命。 只是在看过七皇子飞檐走壁的轻功后,她羡慕又嫉妒,一个人竟然能飞,要是在现代,非得被人抓起来研究不可。 但她再羡慕也没用,她一把年纪了,现在学轻功的话,估计来不及,且她也懒得学。 她的交通工具是两条腿,万一哪天得罪人,仇人飞过来一刀杀了她,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和七皇子,好歹有个儿子的情分,七皇子就算对她不满,也应该不会对她起杀心。 但七皇子的王妃就不同了,她坑了宫素兰那么多银子,哪天找人飞过来杀了她,把银子抢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未雨绸缪也是要筹谋一下的。 她有自己的考量,少年审视着她,心里也有自己的衡量。 双双沉默片刻,少年突然道:“可以。” “嗯?”锦书在想自己的事情,疑惑抬眸,很快反应过来,“这么爽快?” 小屁孩这么痛快就把自己卖了? 还以为他这根硬骨头有多难啃。
第11页 “我有条件。”少年接着道。 “……”锦书无语的撇了撇嘴,硬骨头终究还是硬骨头,“说。” “我只给你当七年侍卫。”让他卖身,断然不可能。 屈尊降贵的给她当侍卫,有两个原因。 一,自然是看在她的救命之恩上。 二则是,他可以利用这七年韬光养晦,蓄积实力。 她这院子似乎挺安全的,因为追杀他的人并没有找来这里,估计她身份不简单。这样也好,和她在一处,暂时能保他安全。 等他到了二十及冠之年,今日所受屈辱,定要百倍千倍的还给那人。 “不行,卖身契都是终身的,你听过七年的卖身契?”锦书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买我终身,你买得起吗?”一再的退让,还没满足她的胃口,少年又怒了。 “当然买得起,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怎么买不起?”锦书轻轻吹拂着杯中花朵,漫不经心道。 “你!”话不投机半句多,谈不拢,少年不再费口舌,气鼓鼓的转身就走。 小小年纪,气场倒不小,她转身时,锦书的左臂徒然一凉,似被他无形中的寒气慑道。 眉头微皱间,她灵光一闪,抿了口花茶后,缓缓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我都满意。” 少年驻步,回头,但未转身。 “七年后,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赎回自己。”她轻放下茶杯。 这头小老虎是她捡回来的,此刻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能猜出来。 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小老虎是个能屈能伸的小小男子汉。 卖身对他而言,并不可怕,他怕的,是无期无望没有尽头的卖身。 既然他要一个尽头,那她就给他。 至于这个尽头后面是不是自由身,就与她无关了。 少年转身,再次站在她身旁:“什么条件?” 一般赎回自己,无非就是银子的事,但直觉告诉他,她要的不是银子。 锦书嘴角一勾,凡事好商量的说道:“条件嘛,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可以七年后再谈。” 七年的时间,就不信训不服他。 “……”她笑得人畜无害,巧笑嫣然的清秀面容上,双眸明亮的让他心下一颤,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再次浮上眼前。 “行。”他说完就走,略快的步伐,似有落荒而逃的迹象。 这个女子,和他以往认识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睿智,淡定,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又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急着走啊。”锦书再次唤住他,“把合同签了再走。” 少年再次驻步,回头:“合同?” “……卖身契。”锦书无奈的改口。 平日里跟她说话的人,只有知夏和知秋,不常用的古代词语,有时转换不过来。 少年又一次回来,这次没站着,坐在她左手边的石凳上。 “签字画押可以,你先把七年之期加上。”少年道。 “我不会写毛笔字,你自己加。”锦书不是不会写,只是懒得写。 毛笔这么细,字又那么小,写起来太费功夫。 “你不识字?”少年似有些惊讶。 这院子不小,外加她的衣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都识字的。 “你才不识字。”眸子一转,锦书懒懒散散的白了他一眼。 “……”少年对她的认识,又深了一分。 明明识字,却说自己不识字,怪人。 加上七年之期后,少年在落款签字时,犹豫了。 如果写大名,她一看就知道他是谁,身份也就曝光了。 他签完字摁完手印后,将卖身契递给她。 “苏杭……”锦书看着他签下的名字,眉头缓缓皱起。 小屁孩这名字,跟她了解到的不一样啊。 “嗯。”少年应声。 锦书放下卖身契,认真的看着他:“你叫苏杭?” “嗯。”少年面不改色的点头。 “……”锦书不说话,眸光淡淡的锁定他。 在她审问的眼神中,少年与她对视一会儿,起身:“没事我就回房了。” 锦书并未阻止他回房,却在他走出七八步后,幽幽道:“东陆九皇子。” 苏杭踏出去的第九步,勐然顿住。 第7章 第7章 再次回头的他,目光如炬,暗含杀气。 树叶自她头顶落下,似静止般的清瘦背影中,他无法看见她是何神情。 又一次回来,他依旧站在她身旁,俯瞰的眼神发冷:“你调查我。” 锦书敛眸浅笑,所以,他是变相承认了? “九皇子说笑了,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哪有本事去调查你。” 少年神色不变的冷凝她,等着她说下去。 她仰起人畜无害的清丽小脸:“我是猜的。” 这些时日,她天天上街,天天去茶楼听八卦。 南陆的各种小道消息,其他三国东陆、西陆、北陆的大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第12页 少年皱眉,猜的? 怎么可能! 当他三岁小孩吗? “你以为我会信你?”少年还是冷着一张脸。 “为什么不信呢?”锦书抿了口花茶,不紧不慢道,“东陆皇权洗牌,宁王弒兄篡位后,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将大大小小的皇子杀了个遍,据说,只有九皇子逃了出来,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少年垂在身侧的双手,暗暗握拳,隐忍着极度愤怒的他,额头青筋暴动。 锦书放下茶杯,自顾自的给自己斟茶:“东陆九皇子小小年纪便文韬武略,天赋极高,是声望最高的太子人选。” 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锦书看向他的淡眸,似能穿透他冷眸,直刺进他内心:“东陆九皇子年仅十三,想来和你一般大。” “就这样?”少年神色不明的反问。 她说的这些,世人皆知,仅凭着这些,就猜出了他身份? 虽然他之前伤得重,谁看见都会认为他被追杀了,但一般人不会大胆到往皇室身份猜。 该说她太荒谬,还是……太聪明。 “这样还不够吗?”锦书也反问着,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凭直觉的,不需要太多理由。 他又沉默了。 跟个闷葫芦一样,几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响来,锦书无奈的嘆了一气。 “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这小屁孩太傲娇,没想到她活了二十多年,竟也有哄人的一天。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谁都可以说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少年却吃了定心丸一样,肩膀松了几分。 她说会保密,就一定会保密的吧? “既然你承认了自己身份,就把名字改了。”锦书指着桌上的卖身契。 沉默即默认,既然要卖身,自然要写真名。 少年睨了眼卖身契,不为所动:“不改。” “警告你,别惹我生气。”锦书淡眸一转,严厉了几分,“东陆九皇子是这名吗?休想拿个假名诓我。” 想在她面前耍花招,小子还嫩了点。 “没诓你。父皇母后一直都叫我苏杭。”少年心有不平。 换作以往,一般人敢唤他苏杭,他一定摘了对方脑袋。 给她这么大一个恩赐,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敢嫌弃,真是不识好歹。 “那……”锦书听明白了,这时代的人除了大名,估计还有字和号,说不定还有个小名什么的,真是够麻烦的。 可卖身契是正规合同,具有法律效应的,自然要写大名。 她才说了一个字,少年就猜到她要说什么,立即反驳道:“我若签了那名,你这卖身契被人看到,岂不谁都知道我真实身份了?” 他有些激动,两人得在一起七年,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苏杭这个名字,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离开了东陆,南陆这些人更不可能知道,苏杭就是东陆九皇子。 “……也行,小名就小名。”锦书犹豫了一下,他说的不无道理。 虽然卖身契不会轻易示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他认可这卖身契就行。 “看在你如此坦诚的份上,我也不怕告诉你。今日你若不愿卖身给我,明日,我就会把你卖了换银子。”锦书收起卖身契。 “你敢!”两撮小火苗,自少年眼中勐然升起。 今日签下卖身契,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胆敢把他当做物品贩卖掉,就算是救命恩人,他也一定要她好看。 再者,他伤好了一大半,想卖他,她也得有这本事。 “如今你已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把你卖了。”锦书丝毫不惧他的怒火。 少年怔愣片刻,神色复杂起来。 她的人? 他竟然变成了别人的专属,这感觉真怪异。 “你不是不缺银子吗?”之前说给她银子,她没兴趣到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缺银子还要卖他,这人怎么想的。 “我是不缺,但我也不养闲人,不是我的,我自然要清理门户。”凭白救了他一命,药费都出了不少,她从不做亏本买卖。 “把我卖到青楼?”少年终究是意难平,这天底下竟然有人敢卖他。 说到卖人,他最先想到的,是被卖到青楼当清倌人。 “卖到青楼能值几个钱?”锦书目露嫌弃,她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吗? “你说我不值钱!”少年更气了。 想卖他,他已经很生气了,竟然还敢说他不值钱! “……”锦书几乎是在一霎那间,就接收到了他的愤怒,无奈的安抚小屁孩,“那倒不是,你当然值钱,只是青楼没那么多钱,买不起你而已。” 苏杭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但她的解释,让他心里好受了点。 “那你想把我卖到哪里?”落在头顶的买卖二字,始终让苏杭耿耿于怀,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客栈。”锦书道。 “让我当小二?”苏杭黑脸。 “非也非也。”锦书神秘兮兮的摇头,“把你卖给客栈里追杀你的那伙人。” 追杀她的那伙人,就住在‘好运来’客栈,天天游荡在大街上找他,她天天上街都能遇到。
第13页 “……”苏杭肃杀的眸子紧盯着她,似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实度。 宁王将他的皇兄皇弟全杀了,自然不会放过他这条漏网之鱼。 “不信?不信你可以自己上街看看,就东街那家‘好运来’客栈。”锦书拿起一小块桂花糕,漫不经心的吃着。 知夏的手艺不错,她的各种零食全依仗她的一双手了。 苏杭自然不会真上街去看,至少,白天不会去。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他还没走到客栈就会被发现,追杀也就继续了。 “你这里安全吗?”苏杭环顾四周。 很普通的小院子,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不安全。”锦书一副懒得回答他的模样。 苏杭心弦一紧时,她又道:“不安全的话,你早被抓走砍死了。” 黑眸一转,苏杭甚是不满的看着她,耍他呢? “不过,你会飞对吧?”突然想到什么,锦书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指着天空,“就轻功,嗯?” 第8章 第8章 她的兴奋不加掩饰,苏杭有些惊讶,她似乎很好奇。 “嗯。”会轻功的人很多,这是很普通的事,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那你会带人飞吗?” 锦书因为激动,清眸流转间亮晶晶的,耀眼的让少年视线落在她眼睛上,就挪不开了。 “会不会?”见他不回答,锦书催促着。 苏杭似梦中勐然惊醒,飞快移开视线:“怎、怎么带?” 他从来都是自己飞,没带过人。 “就……”动口不如动手,她站了起来,抓着他的手揽上自己腰,“就这样抱着飞,会不会?” 以前要想上天,只能坐飞机或者热气球,自由性太差。 现在有全自主性的、想飞哪里就哪里的免费飞行器,这么自由自在,她当然得体验一把。 “你、你……”两人这一抱,靠得太近,抱得太亲密,少年吓傻了般瞪大眼睛,“你怎么这样!” 他反应过来后,避如蛇蝎的飞快缩回手,并一蹦后退三步远。 男女授受不亲,难道她不知道吗? 这要让外人看见,她的清白就毁了,嫁不出去了! 然而。 现代人思维的锦书,在他的惊恐眼神下,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样是那样?”她面露疑惑,“我俩虽然一样高,但我瘦,所以很轻的,你又会武功,力气大,抱着我飞不至于飞不起吧?” 有必要惊吓成那样吗? 弄得好像她在欺负小孩子。 虽然她是一个拥有二十多岁灵魂的人,思维想法也是一个成熟成年人的行为方式。 但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清瘦少女,苏杭也就小三岁而已,应该不算欺负他吧? “飞得起!”竟然质疑他的功力,苏杭立即为自己正名,“但……” 他眸光闪烁的偏开头,不敢看她的样子,让锦书莫名其妙:“但什么?” “你!”小小少年真是要被她气疯了,“没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千金小姐,张口闭口要让他抱,传出去成何体统。 “……”锦书怔愣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原来你是害羞了呀?” 难怪不看她,耳朵还红了,这窘迫的小模样还有点可爱。 “你!”苏杭万万没想到,她非但不知悔改,竟还调戏他,“简直不知……不可理喻!”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清丽小脸,不知廉耻四个字,他不愿用在她身上。 “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不会那么小气的。” 她竟不知悔改,少年怒瞪她一眼,气唿唿的转身回房。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这般轻浮,错的明明是她,跟他又没关系,他有什么好气的。 可是,他就是生气,很生气。 “天黑后,你别出来熘达,客栈那伙人一到晚上就飞来飞去全城搜查。你要是被抓走,我可救不了你。”锦书叮嘱着。 独自生闷气的苏杭,没理她,越走越快一头钻进房间。 —— 苏杭窝在小院又过了几月,他的伤彻底养好了,冬天也来了。 窗外白雪皑皑,银白色的雪花,无穷无尽的下着,似要把全天下都变成白色。 可这纯净的白色底下,他看到了太多的血腥,就算触目所及的一切景色,都被染成纯洁无辜的白,留在他心中的黑暗痕迹,也永远无法被掩盖。 苏杭凝望着窗外,眼神肃穆,久久不挪眼。 锦书说,追杀他的那些人,全撤了。 宁王,他的皇叔,呵,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回东陆灭了新帝。 可他不能,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实力报仇雪恨。贸然行动,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他的房门没关,‘叩叩’敲门声响起,他一扭头就见知夏走了进来。 “苏杭,小姐找你。”知夏不请自入的说道。 “嗯。”仅看她一眼,便沉着脸往外走。 虽然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知夏并不怕他。
第14页 “苏杭,我发现一个问题,小姐天天都找你去解闷,为什么小姐会跟你说那么多?”知夏好奇的跟在他身后。 苏杭不回答她,她便自言自语的继续问。 “小姐自从生了……”小少爷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知夏吓得捂紧自己的嘴。 完了,差点说漏嘴。 “生了什么?”她的异样让苏杭停步。 生了?生了什么?生病? 生病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知夏有必要一脸惊恐的防着他吗? “没什么,没什么!”知夏连连摇头,“我的意思是,小姐不怎么跟我说话,但跟你就有很多说的,有点奇怪。” 她说的是真的,小姐自从生了小少爷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也很少跟她聊天了。 但小姐跟苏杭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下棋喝茶还是其他,两人有说有笑的,能说好久,就跟说不腻似的。 苏杭也是话少的人,最起码跟她和知秋在一起时,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可他跟小姐就能说好多好多。 就好像两个冬日的冰块放在一起,竟然能冒出一搓火苗一样,简直太奇怪了。 苏杭稚嫩的少年脸上,几不可查的浮现一抹轻笑。 他也很奇怪,这世上竟会有那般有趣的女子。 她的脑袋里装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既有纵横捭阖的大智慧,又有洒脱不羁的淡然心态。 和她说话是一种享受,总会让他产生醍醐灌顶的感觉。 如若她是男子,定能在这天下间闯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生为女子,屈才了。 不过…… 苏杭踏入她闺房,见她坐在在棋盘前,曲起手臂虚撑脑袋的慵懒模样,眸光竟有些痴了。 此时此刻,脑中唯一的想法是,他很庆幸她是女子。 锦书的视线落在黑白棋子上,认真又专注,别说动了,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过来,今日我定能赢你!” 两人最近迷上了下棋。 最开始下的是围棋,她每次都赢,虽然是险赢,但苏杭怎么都赢不了她。 前两日,他说东陆有一种棋,与围棋相似,但难得多,简略说了下法,她就来了兴趣。 但学了后,她却怎么都下不赢苏杭,这就槓上了。 “你赢不了。”苏杭在她对面坐下。 “不可能!”锦书下意识反驳,她琢磨了一晚上,除非他实力有所保留,不然今天一定能赢他。 苏杭并不辩解,右手掌略略一伸,请她先下棋。 经过一番没有血腥的厮杀。 第一局,锦书败。 又一轮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二局,苏杭胜。 锦书抿着嘴,眼睛死死盯着棋盘,那眼神,兇狠的似要把棋盘的黑子、白子全给吃了。 “我说了,你赢不了。”苏杭端起茶杯,神情倒没有很得意,只是举手投足间,自信满满又悠然自若。 “这棋,有人教你下吗?”连输几天的战局,让锦书一双淡眸,多了几分攻击性。 不明情况的人,估计会以为她和苏杭之间,有着解不开的仇。 苏杭递到唇边的茶杯,微顿了顿:“有,我师父。” 生在帝王之家,他身边亲近的人,自幼就不多。 现如今,就只剩一个师父了。 可他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细细一算,他也有三年没见过了。 “有师父教,难怪。”锦书瞭然的点头,一点也不嫉妒。 如果宁王没篡位,东陆九皇子是太子的预备人选,未来要当皇帝的。 能当他师父的人,自然不是平凡人。 名师出高徒,苏杭棋艺如此精湛,她不嫉妒,一点也不嫉妒。 毕竟她前世能成为围棋高手,都是靠自己的实战经验,一点点摸索出来。 她凭自学成才的真本事,不需要人教。 “你是不是除了你师父,能打遍天下无敌手?”锦书在摸底。 她得知道,此刻坐在她对面的对手,在这个世界是一个什么级别的存在。 如果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时半会儿赢不了,她心里能好受些。 苏杭抿了口茶,轻摇头:“不是。” “……”锦书的一颗心,瞬间凉了几分。 莫非他是个渣渣?自己连渣渣都赢不了,那也太伤自尊心与自信心了。 苏杭将她的一切细微表情变化,全收入眼中,暗暗好笑。 她就那么想赢他? 不忍见她沮丧,苏杭幽幽补充道:“我师父也赢不了我。” “什么?”锦书淡眸勐睁。 师父也赢不了他? 苏杭饶有兴致的凝着她,缓慢道:“我好像没告诉你,这星辰棋是我师父创的。” 难得见她惊讶,这一脸无辜的样子,真可爱。像个小兔子,让人心生怜爱想摸摸她的头。 “……”锦书现在不想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说。 坐她对面的不是渣渣,是炼狱模式中的变态高手。 连自创星辰棋,并教他下棋的人,他都能赢,不是变态是什么? 她好歹是个新人,一上来就给她这种对手,太变态了。
第15页 深唿吸几口,她很快平復心绪,转眼间跟个没事人一样,问道:“你师父是女的?” 他之前说星辰棋的时候,她就想吐槽,名字也太梦幻了。 “男的。”苏杭道。 “咳……”锦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男的会给这棋取名星辰棋?” “……”苏杭耳根微红,似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师父取的名。” “那是谁?他夫人?”她追问。 “不是。”苏杭立即摇头,他师父孑然一身,没娶妻,在她好奇的目光中,难以启齿道,“是我。” 第9章 第9章 “……”锦书懵了,半响,爆笑出声,“哈哈哈!” “你别笑!”堂堂一个相府千金,笑成这样成何体统。 “哈哈哈……”锦书笑得更欢了。 她万万没想到,苏杭的品味是这样的,实在是……怎么说呢,品味太高,她欣赏不来。 苏杭沉着一张稚嫩脸庞,她越笑越沉,越沉越黑。 待她好不容易停止笑声,他才黑着脸解释。 “我那时候才五岁,师父问我喜欢什么,那段时日我夜晚喜欢看星辰,觉得很美很神秘,就说喜欢星辰,关键我师父问我的时候,没说是给这棋取名用。” 他深深觉得,师父是在坑他。 如果知道是给棋取名,他怎么可能会说星辰二字。 他气鼓鼓的瞪着她,愤愤不平的小嫩脸,看的锦书越发想笑:“哈哈哈!” 他师父是个人才,连堂堂皇子都敢戏弄,勇气可嘉。 十三岁的少年终归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平日里性子再沉稳,偶尔被逼急了,特别是觉得自己极其丢脸的时候,也会使小性子的。 “不跟你下棋了!” 这不,他气沖沖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进来换茶水的知夏,进门就看到这幅景象。 一个气得脸都黑了,一个笑得脸都红了。 “小姐,什么事这么开心?”她被感染到欢乐,也笑了起来。 “没事。”锦书笑着摆摆手,感嘆道,“没想到苏杭这么可爱。” “可爱?”知夏大为惊奇,她一点也不觉得可爱这个词,能和苏杭搭上边,“他那样的冰块头也能叫可爱呀?” 跟他说十句话,他都憋不出一句话来,说他可爱,知夏打心眼里不认同。 “嗯。”锦书认真的点头。 “……”知夏苦拉着小脸,张了张嘴,却把话咽了回去。 她得去告诉知秋,小姐又做了奇怪的事。 苏杭哪里可爱了? 冰块还差不多。 闹一闹,乐一乐,锦书和苏杭的主僕之情,突飞勐进,但他跟锦书的侍女知夏、知秋,依然是废话绝不多说。 深冬时分,大雪纷飞,及膝深的积雪,让人哪儿也去不了。 越发寒冷的天气里,锦书体质弱俱冷,炭盆对她已经不起作用了。 深夜,气温骤降。 她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冷的睡不着。 突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朝着床内侧踢了一脚。 ‘嘭!’一声响,小脚飞快缩回被窝时,她喊道:“苏杭,你给我过来!” 苏杭住她隔壁房间,两人的床,仅一扇木墙之隔,习武之人耳力又好,他肯定能听到。 不稍片刻,她床前多了个人影:“做什么?” 床幔朦胧了视线,锦书都没看到他是怎么进来的。 “脱衣服。”她抖索着说道。 “……”苏杭以为自己听错了,傻了般一动不动。 她说什么? 脱衣服? 脱谁的? 他的? 还是她的? 不管脱谁的,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这都不合礼数! 他的沉默,让锦书以为,她的表达又出了问题,復又纠正道:“我让你脱衣裳。” 白天她紧闭门窗,唯恐泄露一丝寒风进来时,他顶着茫茫大雪在院子里练武,像个不怕冷的雪人。 不怕冷,说明他身体是暖的,正好可以给她暖暖被窝。 “为何?”与她相处这些时日,早已习惯她与常人不同的跳跃思维,但脱衣裳这件事,碰触到他底线了。 她又不是他的侍女,他也不是三岁孩童,怎能在她面前脱下自己衣裳。 这般那样,成何体统! “让你脱就脱,哪那么多废话!”锦书冻得发抖,说话间嘴唇都发颤了。 她都快冻死了,他还磨磨蹭蹭。 真要冻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他。 苏杭内心想着,这样成何体统,可他犹豫再三,还是乖乖动手脱衣裳。 不知要他脱衣,究竟是为何。可就算不知原因,他还是顺从了她的无理要求。 脱完后,他问:“然后呢?” “上来。”锦书道。 “……”苏杭这下彻底懵了,思维彻底停止运转,半响,不敢置信道,“啊?” 上来是上哪儿来? 她现在可是在床上,莫非是让他……
第16页 “上床!”锦书有点不耐烦了。 他平时多聪明,怎么今晚跟个傻子似的,一句话非要她说几遍。 “……”听出她话语里的不耐,苏杭再次沉默。 她好像生气了。 算了,就依她吧。 然而。 当他掀开床幔,准备乖乖上床时。 “靠!”锦书一抬眸,差点没把自己吓死,“谁让你脱光的!” 少年白花花的肉体,不着寸缕,仅一眼就让她头疼不已。 “……不是你让我脱衣裳的吗?”见她闭着眼睛缩着脑袋,一脸嫌弃的样子,苏杭心生不悦。 换了别人,大半夜敢让他脱衣裳,还让他上床,他早一剑挥出去,将对方大卸八块了。 她倒好,竟敢反过来嫌弃他? “我是让你脱衣裳,但我没让你脱光!”锦书懊恼不已,外加恨铁不成钢。 这小屁孩怎么想的? 盖着几床被子她还冻得发抖,让他脱衣裳自然是暖床,且脱了外衣抱着更暖和,这才让他脱的。 可他脱个精光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他以为,她想和他颠龙倒凤? 真真是头疼。 他也不看看自己年龄,十三岁! 稚气未脱的十三岁小屁孩,她就是再饥渴,也下不去手好不好! 再说了,她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关于那方面的欲望,还真没有。 “可你也没说,不要脱光。”苏杭站在床边,沉着脸。 这床,还上不上了? “算了。”锦书懒得和他争了,既然他不介意脱光,她强大了二十几年的心脏,自然也不介意。 “脱光就脱光,上来吧。”她往里侧挪了挪。 她比常人苍白的小脸,尽是淡然与坦荡,苏杭微敛眸似在犹豫。 但犹豫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床幔再次落下与外界隔绝时,苏杭进了她被窝。 他一躺下,锦书能明显感觉,他身上的温热气息,她挪动着冰凉躯体,不客气的靠上去。 “嘶……”她贴上来的身体,就似一块冰,冰的苏杭倒抽一口凉气。 “你身体怎么这么冻?”不是凉,是冻。 平躺着的他,一动不动,仍由她越贴越紧。 怎么会有人的身体,冻成这样,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若是闭着眼睛不动,他可能会怀疑,这是一具死人的身体。 “废话,若是不冻,我能让你暖床?”锦书说着,更往他怀里钻。 她没看错人,苏杭这身体,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火炉,靠上去比三个炭盆还管用。 原来她…… 苏杭黑眸闪烁,让他脱衣还上床,只因为她冷,想让他暖床? 仅仅是靠在一起暖床而已? 他有些混乱,一个是思绪上的混乱,一个则是身体上的混乱。 她贴得紧不算,还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钻到最后四肢并用,她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他没穿衣裳,她的里衣又薄,两人此时的姿势,可以说是肌肤相贴,紧紧相贴,因为她抱得很紧。 锦书侧着头,右脸颊贴在他胸膛上,温热的体温透过肌肤缓缓传递过来,暖的她双眸半阖,舒服的直发困。 早知道抱着他这么舒服的话,一入冬就该让他暖床的。 “你、你都趴我身上了。”小小少年,身体僵硬,动都不敢动。 “嗯。”锦书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她的反应,让苏杭好笑又好气。 她都十六了,及笄都一年了,府里就没有人教导过她,男女之事? “我们这样……不妥当。”这句话,他早应该在脱衣之前,就跟她说的。 可他也不知为何,拖到现在才说。 “哪里不妥当了?”冻的折腾了大半宿没睡,大火炉太温暖,锦书抱着他就开始昏昏欲睡。 “男女授受不亲。”苏杭融入黑夜的黑眸,暗暗闪烁着,眸光有些复杂。 但再复杂,千丝万缕的眸光里,却无半点排斥。 “无妨。”她不介意,“你是我的人,抱一下怎么了。” 古人就是麻烦,非得把男女界限划的那么清。 得亏以前的锦书难产去世了,不然的话,孩子都生了,也没嫁成七皇子,十之八九会上吊自杀,早晚都难逃一死。 人,就得想开点。 看她现在过得多好,要钱有钱,有侍女有侍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逍遥自在。 唯一的不好,就是身子骨太虚,再来几场大雪,说不定真能把她冻死。 想到此,她越发抱紧苏杭,暖和了就不会冻死了,她可是很惜命的。 “抱我。” 苏杭还沉浸在她的‘我的人’里,冷不丁听到这两字,都不知作何反应了。 “男女……”他下意识想提醒她。 “别再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了!”锦书气得瞌睡虫都跑了,勐抬起头瞪他,“你没发现我都快冻死了呀?小命都要没了,谁跟谁亲不亲的关我屁事!” 整天文绉绉的讲话,气得她直爆粗口。 关我屁事?
第17页 活了十三年,粗俗不堪的话,苏杭不是没听过,但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以后不要讲粗话,不好听。”苏杭的重点,显然关注错了。 “……”锦书气得脸都黑了,懒得跟他纠缠这种问题,气场全开的怒瞪他,眼含警告,“抱不抱?” 第10章 第10章 黑暗中闪闪发亮的两双眼睛,一个仰视一个俯视,都炯炯有神的盯着对方。 她眼里有小火苗,显然生气了。 两人姿势如此暧昧,她这时候生气,苏杭显然不怕她,毕竟,她再生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算想打他,她明显打不过嘛。 “……抱。”眼神厮杀半响,少年再次妥协。毕竟,他并非真的想反抗。 抱就抱,她让他抱的,可别后悔。 他伸手抱上她的背,整个人被他体温包裹,笼罩在他气息之内后,锦书才又俯身下去。 踢一脚动一下的,废她这么多口舌,一上床就抱住她多好。 整天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女的都不介意,他一男的,有什么好叨叨叨的。 沉默拥抱着对方,两人再无言语。 针落可闻的静谧与暖和中,锦书入眠的很快。 听着她细微又均匀的唿吸声,苏杭轻声询问:“你睡了?” “……”锦书睡着了,听不到自然不会回答。 见她已入睡,苏杭拢了拢被子,拥在她后背的手,抱紧了几分。 “身体虚弱的风一吹就倒,气势却比谁都大,你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明知她听不到,他还自言自语着,或者说,就是因为她听不到,他才有此一问。 微微偏头看向枕在胸前的小脸,她肤色苍白,闭着眼睛的睡颜,安静又乖巧,似全身心的依赖着他,信任着他。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是不对的。”他凝着她脸发问。 回答他的,自然是沉默。 “让我上你的床榻,你还真有胆。”看着看着,苏杭轻笑起来,手也轻抚上她的白皙脸庞。 指腹在她脸上细细摩搓着,嫩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这是第一次,两人靠得这般亲密。 “不管这床是谁的,和我睡在一起,你就是我的。” 他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孩童之音,声音轻缓间,眸光温柔,眼底有一抹不容拒绝的强势。 她说,他是她的人。 今晚之前,他只承认,他是她暂时的侍卫。 他绝不属于任何人,但如果对象是她,他仔细一想,内心竟不排斥。 可若要他成为她的人,她就必须是他的人。 第一次相拥而眠,并非夫妻的两人,并无尴尬与拘谨,就好似,他们本该如此。 苏杭拥着她,就像拥着新得到的宝物,心下欢愉的闭上了眼。 他睡得眉目舒展,是被追杀这段时日,睡得最安稳,最安心的一觉。 第二日清晨。 他在知夏进屋之前,先一步离开了。 “小姐。”知夏端着洗漱盆进来,不敢唤的太大声。 锦书悠悠转醒,被窝里暖烘烘的,舒服的她不想起床。 入冬后就没睡过好觉的她,手往旁边摸去。 苏杭不在,但被窝还是暖的,说明他刚走不久。 “在我醒来之前偷熘,小屁孩真欠揍。”一觉好眠的锦书,心生不悦。 万一他走后,她又被冻醒了呢? 他得在她起床时才能走,暖个床都不会,太不上道了。 “小姐,你说什么?”知夏掀起床幔,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锦书坐了起来,却不想离开暖和的被窝。 两人睡了一晚后,苏杭不知是害羞还是其他,一整个白天都没到她房里来。 入夜。 知夏离开后,锦书又踢了木墙一脚。 这次她没出声,少年倒也识趣的蹿进了她房间。 苏杭站在床前,犹豫着想,他是不是该直接脱衣上床。 “你为什么躲着我?”锦书看着床幔外的朦胧身影道。 苏杭解衣的动作一顿:“我没有。” “那你白天去哪儿了?”一整天都没看到他。 “我在房里看书。”苏杭答。 锦书才不信他,自从伤好后,他天天风雨无阻的在院里习武,突然就心血来潮看一天书,房门都不出了? 但她懒得追根到底,反正不是大事。 “上来。”她道。 仅仅第二晚,苏杭就熟门熟路了,干脆利落的脱衣。 听着床外细细碎碎的声音,锦书叮嘱道:“不许脱光!” “知道了。”少年的声音,似有些不满。 昨晚他也不是故意脱光的,是她自己没交代清楚。 他一躺上去,锦书就自觉的贴靠过去,这让苏杭心里好受了些。 要他暖床还条件那么多,真挑剔。 “今后,我睡醒之前,你不准先离开。”锦书不单止条件多,还要求他必须遵守。 苏杭沉吟片刻,道:“被你侍女看到怎么办?” 其实,他倒无所谓,反正在这南陆,没人认识他。
第18页 可她不一样,名节没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无妨。”知夏和知秋,不会到处乱说。 且就算外人知道了,锦书也不在意。 她主动退婚的时候没在意过名声,生孩子也没在意过名声。冻得要死找人暖床,是为了自己小命着想,更不会在意了。 “你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名声毁了,你会嫁不出去的。”苏杭觉得好笑又好气。 两人都睡上同一张床榻了,她若真要嫁于别人,他第一个不同意。 让他不满意的,是她不把暖床这件事,当一回事的态度。 她似乎没想过嫁别人的问题,但她肯定也没打算,让他暖了床就要嫁给他。 在他的认知里,每一个女子都将名节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可她却相反,名节在她眼里,似乎一文不值,甚至不值得提起。 “无所谓,我又没想嫁人。”这话是真的。 重活一世,她退婚之前就已想好。 有钱就好了,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的时代里,爱情,太奢侈,她不奢求。 “不嫁人!”苏杭惊了,心思百转千回间,惊疑道,“你想出家当尼姑?” 为什么不嫁人? 这也太怪异了。 “谁告诉你,不嫁人就非得当尼姑?”锦书捲缩着窝在他怀里,无语的抬头瞅他。 就好比七皇子,让她嫁过去,和宫素兰共享一个男人,她肯定不嫁。 但让她清心寡欲的当个尼姑,她也不干。 她想当个有钱又有闲的白富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能管着她,逍遥自在的日子多快活。 “难道你想……一个人过一辈子?”苏杭内心惊讶不已。 怎会有人这般想? 她疯了不成! “一个人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的?”黑暗中,锦书关听他语气,就听出了他的惊讶。 苏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抱住她,似担心她突然一个人飞走。 锦书倒没想那么多,被他抱着更暖和,蠕动着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半响后,苏杭幽幽道:“一个人一辈子,太孤单了。” 她那样想,显然也打算那样做。 他不贊同,非常不贊同。 锦书似想起什么,感慨道:“这世上,谁人不孤单。” 就算嫁人又如何,多少夫妻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男人,今天睡这个女人的床,明天睡那个女人的床,还是合法的,简直渣的光明正大。 她才懒得费心神,去和别人争同一个男人,毕竟抢来了,她也觉得脏。 苏杭垂眸看她,发现她闭着眼睛,看不到她眼中是何神色。 她说的也没错,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孤单的。 你提防着我,我防备着你,谁都不敢轻易交心。 可是。 拥着她的双臂,抱得更紧了。 想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老去,他心里就不好受。 她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她是他见识过的女子中,最聪慧最豁达,也是最洒脱的,她应该得到幸福,幸福的过完一生,这才是她该有的人生。 “别抱太紧,腰都要给你勒断了。”锦书拍了下腰上的手。 抱这么紧,憋得慌。 “我们俩在一起,不就不孤单了。”绕是黑暗中,苏杭也眸光紧紧锁定她。 他是认真的。 和她在一起,他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身心都是安定的,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锦书却笑了起来,轻笑声灵动悦耳,却让苏杭皱起了眉头。 她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你不还想着,七年后要离开我吗?”锦书纯粹是调侃他,“你只能陪我七年,七年后呢?我一个人不还是该孤单就孤单。” 就算是现在,他陪着她,哪怕两人抱在一起,她也是孤单的。 因为她无法对他全然的坦诚,不够坦诚,心就难以靠近,心不靠近,两人的精神世界就难以融合。 苏杭虽然才十三岁,但他有凛然正气的正直,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她允许自己在一定程度上信任他,因为他还算可靠。 但坦诚这件事,其他先不说,单就身世问题,她就不知该如何说起。 总不能跟他说,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说人也不对,准确的说,她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时空,一个与南陆完全不同的时空。 真要这么说的话,他十之八九会把她当成疯子。 所以,她的身世,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别人说。 七年后,他有大事,必须去做,苏杭被人点了死穴一样,瞬间没了声。 可是,别说七年后了,他现在就不甘心,两人会一拍两散。 该不该让她知道,他的想法? 第11章 第11章 “现在是我当你侍卫跟着你,七年后,你可以跟着我。”苏杭郑重道。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不会丢下她的。 这是他的承诺。 然而。 锦书再次笑了。 “小兔崽子。你也不想想你七年后是要干什么的,想让我陪着你去送命?想得倒挺美。”
第19页 打打杀杀的不适合她,她也不会武功,才不会傻得跟着他四处奔波,一不小心还得丢了脑袋。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送命的!”少年急忙解释。 有些事,现在不能告诉她,但他肯定是有把握,才会选择那条路。 “你当然得保护我,保护我是你身为侍卫的首要任务。”锦书本来想说唯一任务的。 想到他身份特殊,就不为难他了。 男儿志在四方,她不会囚禁着他,不让他追求梦想的。 只是,若梦想追求失败,他还得回来给她当侍卫。 苏杭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他。 本想据理力争的理论一番,但他几次张嘴,都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现在说再多都是空谈。 等七年后,她看到他有实力,自然就相信他了。 放下大事,少年又纠结起小事来:“不许叫我小兔崽子。” 不喜欢听她这样叫他,显得他太小太没用。 “嘿……小兔崽子怎么了?你才十三岁,不是小兔崽子是什么?”锦书边说边戳他胸膛。 戳了才知道,十三岁的小屁孩竟然也有肌肉,还挺硬。 真看不出来,就这几两肉,竟还是肌肉。 “十三岁怎么了?你不也才十六岁!”苏杭非常不满的反驳着。 明明只比他大三岁,偏偏那口气,活像比他大了三十岁。 “我!我……”锦书激动的抬起头,看着黑夜中的他时,反驳的话却哽在了喉间。 虽然她的身体才十六岁,但她前世都活到二十七了,再加上穿越过来的一年,她活了近三十年,当然能叫他小兔崽子了。 可是。 这些话她也只能心里想想,跟他说不清楚。 “没话说了吧?”苏杭暗暗得意,严正声明,“我要是小兔崽子,你也是小兔崽子。你若再叫我小兔崽子,我也叫你小兔崽子!” “嘿!”锦书被气乐了,爬到他身上,一把掐住他脖子,“你一个当侍卫,敢跟主子叫板?” 她的手是真冷,一掐上来,苏杭脖子都缩了一下。 只见他勐一个翻身,将锦书反压在身下时,他紧接着撑起上身。 “嘶……”他一起,冷气涌进被窝,锦书掐着他的手立马缩回,瑟瑟发抖的环抱着自己,“快趴下!” 小兔崽子真找死,想冻死她不成! “还叫不叫我小兔崽子?”少年不从,心想,他可是有底线的人。 “……”锦书瞪着黑夜中的他,她也是有原则的人。 两人僵持着,你瞪我我瞪你,都没发现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 “嘶……”又一股冷风汹涌进被窝,锦书冻得倒吸一口凉气,没骨气的立马投降,“行,不叫就不叫,快给我趴下!” 小命面前,原则就暂且先放一边,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真乖。”苏杭满意的俯下身抱住她,顺势翻身躺下。 她体质真的不好,小身子整日里都冰冷刺骨,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法子,给她治治。 被抱着趴在他身上时,锦书又笑了,还是被气得:“到底谁是谁主子?” 他可是签了卖身契,心甘情愿给她当侍卫的。 一个当侍卫的,竟敢评价主子,说主子真乖? 是她太纵容他了吗? 苏杭脸色微变,犹豫半响道:“……我是你侍卫。” 从降临这世上开始,他就是别人的主子,突然冒出一个人说是他主子,他是真难以适应。 让他开口喊她主子,骨子里天生的骄傲让他喊不出来。 “你知道就好,不准对我指手画脚的。”提醒完他,锦书就趴回他胸膛。 知道他贵为皇子,天生尊贵又傲娇,她不需要他喊她主子,她也听不惯。 她只是在提醒他,他现在是她的侍卫,就算有着皇子的身份,也不能凌驾到她的头上。 “我没有。”苏杭解释着,他从没想过,要对她指手画脚。 “有!”锦书拍了掌他胸膛抬起头,“你刚才不准我这,不准我那的,还威胁我!” 说什么她喊他小兔崽子,他也要喊她小兔崽子,瞧瞧这话,分明是在威胁她,这是一个侍卫该说的? “……”苏杭理亏,她迸发出的气场又强大,弄得他不敢直视她,只得拢了拢被子,将她脑袋按进怀里,“快睡,等下着凉了。” 他分明在转移话题,但他胸膛暖烘烘的,锦书趴下后就不想再爬起了,便随了他去。 反正话说明白了,他肯定也听进去了。 她不刨根问底,苏杭暗松了一口气,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她从不给自己找麻烦。 像知夏和知秋做事,她会提出自己的要求,能做到十成十的完美,自然最好。 若真的做不到,达到个七八成也可以。 她的生活准则是,过得去就行,但若是敷衍她,可就不行了。 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他一直活得很累,因为不管是别人还是他,都对自己要求太高太严格了。 从他记事起,他没有一天是轻松的。
第20页 所以认识她之后,看着她每天闲情逸緻又不玩物丧志的生活,觉得很新奇,也有些嚮往。 在这一方小院里,她悠哉过活的人生态度,他甚至觉得,比他闲云野鹤的师父还洒脱。 他师父看似潇洒,却有各种忧国忧民的烦恼。 而她,真没看出她有什么烦恼。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些。 苏杭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他睡眠浅,醒的也早,天已大亮,想到她睡前的叮嘱,他就没起床。 一直到知夏的脚步声渐近,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她还在睡。 在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起床时,知夏已经推开门,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小姐,该起了。” 将冒着热气的洗漱盆放置一旁,知夏走向床榻。 苏杭眼睁睁看着,床幔被一点一点掀起。 “小……啊!” 小姐的床上,冷不丁出现一个男子,知夏吓得手一抖,连连后退。 她退的太急太勐,几个踉跄间脚下一绊,一屁股摔了下去。 小、小姐……苏、苏杭……苏杭怎么会在小姐床上! 她惊恐的凸瞪着双眼,脑子当机般反应不过来。 知夏的惊叫声吵醒了锦书,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的她,睡眼惺忪的钻出脑袋。 苏杭垂眸,见她皱着眉头,眼睛睁不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皱了眉。 “出去!”他低声呵斥道。 这两个字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他自幼便是人上人,本身就气场大、气势强,动怒时的一声厉喝,隔着床幔都吓得知夏抖三抖。 小姐和苏杭…… 她不敢细想下去,眼下更不敢继续待在房里。 手忙脚乱的爬起身,狼狈的沖了出去。 “没事了。”室内恢復安静后,苏杭拢了拢被子,轻抚着锦书髮丝,放软了声音,“你继续睡。” 第12章 第12章 锦书本就没睡醒,入冬后,她睡眠时间一天天加长,小脑袋蹭了蹭又缩回他胸膛趴着。 苏杭嘴角缓缓上扬,她这副乖顺的模样,像个软糯的小白兔,可爱的让人想揉捏几把。 但他也就想想,不敢真的揉她,揉了她肯定会炸毛的。 恢復安静的房间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那盆散发着热气的洗漱盆。 知夏一路奔跑到小厨房,勐地抓住知秋的手:“知、知秋!” 出大事了! 知夏喘息着,内心火急火燎,嘴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知夏这副受刺激的模样,弄得知秋也提起了心,“发生什么事了?” 该不会是小姐收留苏杭的事,被老爷发现了吧? 她早就提醒过小姐,苏杭来歷不明,把他留下,早晚会出事。 重要的是,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院里养着一个男子,丞相府所有人还都不知道,这就像闺房里私藏了一个男子,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传出去是要被浸猪笼的。 “苏、苏杭……”在小姐床上! 知夏遥指着小姐闺房方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磕磕绊绊只停留在开头。 “苏杭被老爷发现了?”知秋等不急了,反问道。 她就知道,小姐早晚会因为苏杭摊上大事! 不行,她得去看看。 老爷发起火来,把小姐打死就不好了。 知秋转身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不、不……”知夏话都没说完,人就走了,她急忙追出去,“不是!不是苏杭被发现!” 又一急之后,知夏的口舌反倒顺熘了。 “没被发现?”知秋踏出厨房的脚,收了回来,“那你激动什么?” 吓她一跳。 近一年来,除了收留苏杭这件事,小姐做事很有分成的。 只要苏杭没被发现,其他的都不算大事。 “我当然激动了!”知夏更激动了,“苏杭都躺小姐床上了!我能不激动吗?” “什么!”知秋一向比知夏冷静,这下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知夏,你别乱说话!” 小姐怎么可能和苏杭,和他躺一张床上? 这怎么可能! “我没乱说!我亲眼看见的!”知夏辩解。 知夏如此肯定,知秋脑子有些乱,难以接受这件事:“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院子里除了小姐,只有他们三人,她不会看错的,“我看的一清二楚,就是苏杭!” 知秋不说话了,脸色不太好。 小姐怎么这么煳涂呢! 堂堂七皇子她都不要了,怎么还会看上苏杭这个来歷不明的杀手。 杀手的身份,是她和知夏仔细商量后,一起猜出来的苏杭的身份。 他当初满身是血的出现,肯定是杀了太多人,才会被仇人追杀,伤成那样的。 “知秋,现在该怎么办?”知夏六神无主,只能找她求助。 知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提议道:“先别声张。” “我当然不会声张!这种事我哪敢往外说!”知夏至今心绪难平。
第21页 “我的意思是,别在小姐面前声张,只要小姐不说,我们就当没看见,没发生过这件事。” 知秋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小姐不说,她们最好别主动提起,小姐做事自有主张,不喜欢别人管她的事,哪怕是善意的提醒,也得时机合适,小心再小心。 “我明白了。”知夏点点头,还是一副大受惊吓的神情。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大睁:“知秋,你说,苏杭不会是七皇子派来的人吧?” “不能吧!你想什么呢?七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知秋被她的脑洞惊着了。 看在小少爷的份上,七皇子不会找人害小姐的。 “哎呀,这苏杭到底哪儿来的,小姐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还跟他……”知夏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越想越头大。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做事,小姐的私事我们别管,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知秋提醒着她,千万别多嘴。 “知道了。”知夏坐在灶前生火,她现在有心里阴影,小姐的房间都不敢进了,就怕见到苏杭。 小姐这也太荒唐了。 知夏诚惶诚恐的,发现了小姐和苏杭的奸、情后,她一整天都不敢看小姐的眼睛,紧张兮兮的。 但小姐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当然了,小姐不会和她一个下人解释,苏杭睡在她床上的事。 第二日。 知夏在知秋的提点下,学聪明了,她没贸然进去叫醒小姐。 她坐在门口等了又等,果真等到苏杭从房里出来,她激动的勐一下站起。 果然被知秋猜对了,苏杭昨晚也睡在小姐房里。 苏杭神色如常的看她一眼,抬脚便走。 “苏杭。”知夏突然叫住他。 一开口,她就后悔了,虽然很多话想问,但要怎么问啊! “……”苏杭回身看她,等着她开口。 “我……”知夏看他一眼,快速低头,同样没勇气和他对视,“我、我,你和小姐……” 她磕磕绊绊一句话都没说完整,但苏杭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有意见?”他意味不明的反问。 “没有!”知夏立马摇头如拨浪鼓,被吓得头更低了,“不敢。” 小姐的事,她哪敢有意见,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有意见。 她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不妥,对小姐不好。 “不敢就闭嘴!”苏杭这话,等于是默认了他和锦书的事。 可知夏和知秋哪里知道,他和锦书在床上是纯睡觉,任何多余的坏事都没干。 但他就是要她的侍女误会,她,是他的人了。 知夏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如五味杂坛,各种滋味难以言喻。 苏杭肯定是杀手,不然怎么会连背影都这么有气势。 小姐怎么会看上一个杀手呢? 苏杭除了话少,其实挺好相处的,但他毕竟是个杀手,要是他一个不高兴,杀了小姐怎么办? 一连几天,苏杭都待在房间不出门,问他说是看书,锦书不信,便去了他房间。 他的房间连个炭盆都没有,冷气嗖嗖的。 “真在看书?”锦书进去就看到,他坐在桌前看书。 还以为是跟她睡了之后,他害羞躲着她呢。 “你怎么过来了?我屋子冷。”苏杭放下书起身,想送她回隔壁。 她披着硕大的披风,厚重的像要压垮她,她缩在披风里的小身板,显得越发瘦小了。 锦书拿起他桌上的书:“这书哪儿来的?” 她房里倒是有些书,但这些南陆地方志,显然不是她房里的。 “跟你爹借的。”苏杭的手,自然而然的搭上她肩膀,“我送你回去,这里冷。” “一会半会没事。”锦书扬起手中的书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真是跟丞相借的?” 她院子里住着一个男子的事,锦相併不知道,苏杭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可能傻得主动出现在锦相面前。 “当然是真的。”面对她的质疑,苏杭答得自然。 倒是她对锦相的称唿,让他好奇。 不称唿爹爹,竟然是客气疏离的丞相? 锦相从不来她院里,他看出她跟锦相的父女关系,可能不太好。 可连爹都不叫,这也太不好了吧? “骗谁呢?”锦书放下书,一一针见血的戳破他,“偷的吧?” 苏杭肯定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锦相面前。 “我看完就还回去,怎么能是偷呢?”苏杭据理力争,他从未想过要将这些书占为己有。 若不是情况特殊,他也不会干这种事。 “说得还挺有理。”锦书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恰恰相反,比起那些一板一眼的迂腐思想,她更欣赏他的小脑袋瓜转得熘。 “本来就是。”他从不偷人东西,说他偷是在侮辱他。 “丞相的书房,书很多吧?”这个问题不用想也是肯定句,所以她没有等他的回答,“下次也带我去借几本来看。” “……”苏杭神色古怪的瞅着他,“你白天自己去借不就好了。”
第22页 他可是大晚上,趁着夜黑风高没人时才去借的。 这种借书方式,说出去毕竟不太好听。 “怎么,不愿意带我去?”淡然的眸子一斜,锦书睨着他,眼神暗含威胁。 “不是。”苏杭连忙解释,“晚上去借我怕你冻着。” “我是怕冷,但没怕到哪儿都去不了。”她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还身弱,但还没弱不禁风到那种地步。 “那我今晚就带你去。”苏杭扶着她往外走,“我送你回去,这里冷。” “把你书带上,去我房里看。”走之前,锦书道。 他在房里专心致志的看书,她在隔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苏杭回身去拿书时,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使唤我是越来越顺嘴了。” 曾几何时,谁敢用这种语气使唤他。 “怎么?”虽然他说得小声,但锦书听到了,回头睨他,“我还使唤不得我侍卫了?” “没有的事。”苏杭将桌上的五本书全拿上,情绪甚少外露的扬起笑容,“您尽管使唤。” 他看得出来,她想在这七年里,收服了他。 他就让她看看,七年后,到底谁离不开谁。 是夜。 夜下无人之际,苏杭抱着锦书,飞奔至丞相府的书房。 看他熟门熟路的,似乎将整个相府都摸索清楚了。 苏杭还书外加借书,锦书在书架前熘达,找找有没有想看的。 刚朝书架伸出手,苏杭就悄无声息的挪到她身旁,低声道:“你爹来了。” 第13章 第13章 锦书疑惑的看着他,四下安静又漆黑,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苏杭语气肯定。 “……”锦书仔细倾听,什么都没听到,“真的假的?” 他耳朵那么灵敏? “真的,再不走我们就来不及了。”苏杭朝紧闭的书房门看了眼。 “好。”锦书想把书拿下来再走。 来都来了,好歹带一本回去才不算白来。 “来不及了!” 书刚到手,她腰上一紧,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飞上了房梁。 苏杭自己站稳后,这才将她轻轻放下。 双脚踩上横樑时,锦书这颗心,安定了些。 “心脏病都要给你吓出来了。”她轻拍着左胸口的小心脏。 突然的腾空,她的理智与内心并未受惊吓,但这虚弱的小身板竟然心跳加快了。 ‘嘭嘭嘭’的心跳声又快又勐,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真是愁人。 “心脏病?”苏杭第一次听说这个病,见她捂着胸口,疑问道,“心病?” 她还有心病? “算是吧。”锦书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也懒得解释。 两人刚上房梁时,书房门就开了。 低语几句后,锦相已经坐在了书桌前。 这是锦书第二次见他,暗黄的蜡烛灯下,仔细看了看。 温文儒雅的锦相,跟一年前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股子斯文败类的模样。 她在看锦相,苏杭则在审视她,好奇的在她耳边低喃着:“你好像很嫌弃他?” 锦书略挑眉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不可以?” 她当然嫌弃锦相了,女儿难产而死都不来看一眼,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女儿其实死了。 但她,来自异世的锦书,第一次见面就被他骂,噼头盖脸的骂,她怎么可能不嫌弃。 苏杭也唇角微勾:“可以,只要你喜欢。”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纵容她了。 嫌弃自己爹爹就算了,还敢光明正大的承认,她胆子真够大的,内心也很野。 偏偏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他竟不想批评她,一点都不。 “孺子可教也。”锦书笑意渐浓,非常满意他的回答。 最讨厌别人对她指指点点,指手画脚了。苏杭这么善解她意,她越来越喜欢这个侍卫了,省心省事,不麻烦。 苏杭也笑容渐大,她真是天天都能给他惊喜。 两人站在房樑上,锦书站着站着就累了,锦相在办公,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扶我坐下。”她对苏杭道,轻手轻脚的坐在了房樑上。 站累了坐,坐着坐着她困了,靠在苏杭身上合起了眼。 苏杭在看书,一开始没发现她睡着了。 她睡着后,手松松的,书本从她手中脱落,眼看着就要掉下去时,他眼疾手快的抓住。 偏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睡着了。 他忙抱着她,还好她人没掉下去。 扭头去看锦相,还坐在书桌前,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他要是坐到天亮,他们也得陪到天亮?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她…… 握上她的手,冰的。 “不行,再这样下去,你会冻着的。”他看着她低声道。 只见他收拾起书本,打横抱起她。 ‘嘭!’一声响,在安静的夜晚,尤为刺耳。
第23页 锦相被惊动,飞快抬眸,闻声看去,窗户开了,寒风中嗖嗖的刮进来。 他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来人!”锦相连忙起身。 门窗一直紧闭,突然有次一遭,肯定是有刺客,或者遭贼了。 苏杭破窗而出的声音不小,锦书被惊醒。 她以为是锦相离开书房后,他们也紧跟着离开。 “冷死了。”苏杭飞得比去时快,两人穿梭在房顶上,冷风颳得她脸颊生疼。 “马上到了。”他话落时,脚也落在了院子里。 他脚步飞快的往屋里走,将她紧紧裹在披风里。 两人回房便睡下了。 锦书刚睡着没多久,就被轻轻摇醒。 “你爹找来了。”苏杭面色凝重。 “大半夜的他怎么会来?”锦书反射性的问,问完脑子也清醒过来了,“我们离开书房的时候,被发现了?” “嗯。”苏杭点头。 “不是他走了,我们才走的吗?怎么会被发现?” “他没走。” 锦书错愕:“他没走?那你急着走什么?” 当着锦相的面熘走,不被发现才怪。 按锦相的脾性,他应该会搜查全府的。 “你睡着了,我怕你冻着。”苏杭平静道。 “……”锦书愣了,怔怔的看着他。 就因为怕她冻着,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见她光看着他不说话,苏杭不解:“怎么了?” “没。”锦书挪开眼,她竟有丝感动,“他看到我们俩了吗?” “肯定没有。”苏杭答得很快。 依他的身手,锦相最多能看到一抹黑影,看不清他人。 “小姐! 不好了!”知夏突然跑进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又急又慌,“老爷来了!” 知夏进到内间,看到床前的两双鞋更慌了。 她冲过去,抓起苏杭的男鞋就丢进床底,拽过男裳就塞进柜子。 一气呵成的做完这些,一扭头又看到桌上没见过的书,慌里慌张的抱起也一股脑儿塞进箱子。 隔着床幔,锦书能看到她忙碌的朦胧身影。 “你怎么比知夏还先知道,丞相来了?”她再次好奇道,语气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苏杭眼睛盯着门口方向,实诚的回答着。 “耳力比常人好?” “习武之人都这样。” 锦书撇撇嘴,这个技能她也学不会了。 锦相进门了,苏杭却在她耳边笑了起来:“你床上藏了个男人,且爹都找来了,你不慌张?” “我为什么要慌张?”锦书缩在他怀里也笑,低喃着回答,“且,你还算不得男人。” 苏杭尤带稚气的脸,立马就黑沉下来。 他怎么就不算男人了! “你现在最多算个男孩。”锦书伸出纤细的食指,轻戳着他脸颊。 “老爷!”知夏诚惶诚恐的声音,适时响起。 锦书扭头看出去,知夏被吓得都跪在了地上。 “相爷深夜至此,有何贵干?”锦书在锦相开口,先出声了。 “哼!”锦相袖手一佛,冷哼了一声。 整个相府都搜边了,没有任何异常,要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又想到一年多未见她,他才没兴致来这里。 她倒好,听听那是什么语气? 当儿女的,有这么跟爹说话的? “相爷似乎心情不佳?是怪我没起床迎接吗?”锦书趴在苏杭胸前,贪婪着他的体温,半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说话的?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有辱门风!成何体统!” 锦相就如被点燃的炮仗,火气噌噌噌的往外冒,就差头顶冒烟了。 “既然相爷看不惯我躺在床上,那我起床。”说是要起床,但锦书仍旧趴着不动,半点起床的迹象都没有。 “……”苏杭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凝聚在她身上。 瞧着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好气又好笑。 她跟锦相肯定又过节,十之八九还是打不开的死结。 他真没见过当女儿的,敢跟当爹的这么说话,大逆不道到有点不孝。 但说她不孝吧,她坦荡荡的,底气十足的样子,好似是锦相对不起她。 房里安静无声。 锦相想到她生产后脾性大改,上一次见她,竟让他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 眼下她说要起来,半响也没点动静,真要等她起床,说不定天都亮了。 “罢了罢了。”锦相越想越气,气到最后,懒得跟她计较了,“你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没一件让我称心的,我就当相府没你这个人!” 他说完就拂袖离去,但走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府上可能遭贼了,你可有看到可疑之人?”锦相背对着床,并未回身。 “没有。我这好着呢,就不劳相爷挂心了。”她这话,明显有逐客之意。 “不知好歹!”这是相爷离去时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锦书眸底暗流汹涌,她不知好歹?
第24页 真是可笑。 之前的锦书,执意要嫁给七皇子,连孩子都有了,却没嫁成。 她和七皇子可是自幼有婚约的,那么有利的情况下,可她竟含恨而终了。 为什么会这样? 说到底,就是这个丞相爹的不作为造成的! 皇家一言九鼎,悔婚就是背信弃义,如此不诚信之事,传出去势必辜负民心,皇家不敢做。 婚约在,锦相只要强势一点,立场坚定一点,七皇子就是不娶也得娶。 可结果呢? 锦相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稳固丞相之位,不敢为自己女儿争取,仍由七皇子拿捏,事情拖到最后,锦书才会难产而死。 想到原身的憋屈,锦书就一肚子无处发泄。 之前的锦书死了,留下这具虚弱不堪的身体给她,把她也给害苦了。 要是锦相真为自己女儿着想,之前的锦书早嫁给七皇子当正妃了。 而她,说不定早脱胎转世,开启了新的人生,哪里还会在这里遭罪。 “想什么呢?戾气这么大。” 她趴着不动,但那波澜诡异的眼神,看得苏杭后背发凉,心惊胆颤的。 她对锦相,意见很大。 第14章 第14章 思绪被拉回,锦书抬头见苏杭一脸担忧,这才惊觉,一不小心泄露了真实情绪。 “没什么。”她復又趴下。 被气昏头,她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善于观察又智商过人的少年。 苏杭有些失落,她心里藏着很多秘密,却不愿意跟他说。他不逼她,只无声的抱紧她,陪伴着她。 两人毕竟相处时间不长,终有一天,她会愿意跟他说的。 知夏一直跪在地上,小姐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她犹豫着开口:“小姐……” “你怎么还在?退下吧。”锦书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知夏慢腾腾的站起,跪的腿有点疼。 当着锦相的面,苏杭睡了他嫡女,这一睡之后,就像有人给他撑腰一样。 他天天晚上自觉到锦书房里,光明正大的睡。 久而久之,知夏和知秋都习惯了,半点不妥的想法都没有。 小姐喜欢就好,她们当侍女的,服侍好小姐就行了。 来年夏天。 院子里热闹非凡,说热闹,其实也只有三个人。 苏杭在教知秋习武,一招一式倒也学有模有样,知夏学不来就在一旁鼓掌叫好。 锦书趴在窗前,百无聊赖的看向院子,提点几句:“知秋,手抬高点,你这手软绵绵的,敌人来了,你都没力气把剑刺到他肉里去。” 苏杭舞剑时身姿矫健,英姿飒爽的,看着就赏心悦目,知秋一拿起剑,她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姐,我才学三天,再过段日子,肯定会更好的。”知秋累得全身汗湿,依然在坚持。 是她主动要学的,苏杭肯教已经很不错了,再苦再累她也得咬牙坚持下去。 锦书懒懒的支起手臂,虚撑着脑袋:“好好努力,以后苏杭离开了,我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 “小姐,苏杭为什么要离开?”知夏惊讶的回头看她。 这两年,两侍女也算莫清了锦书的性子,她不喜欢条条框框的规矩与拘谨,有什么说什么的坦诚交流方式,她更喜欢。 时间一久,知夏知秋和锦书的相处模式,和主僕相比,更像是朋友。 “这个得问苏杭。”锦书眸光淡淡地看向苏杭。 她神色如常,并没有谴责苏杭的意思,但苏杭不自然的移开眼,竟没勇气和她对视。 锦书眉头微挑,很满意他的反应。 小屁孩良心上不好受了,以后要拴住他会更容易。 知夏和知秋都很好奇,苏杭为什么要离开,但看着苏杭冷峻的脸,她们都识趣的没问出口。 小姐的私事问不得,苏杭的私事,一样问不得。 夏天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锦书看得昏昏欲睡,快睡着时勐一摇头,一不做二不休的跳出窗户:“我也来练练。” 天天睡天天睡,再睡下去她的小身板就彻底废掉了,还是得运动运动。 苏杭站在槐树下,眼角余光瞥到她从窗口一跃而下时,惊艷自眸中一闪而过,随后却锁起了眉头。 “你穿得这般清凉,就不要出来了。” 她身上的衣裳少得可怜,一件红色肚兜和薄到透视的长裤,不让她这么穿还生气,好在院子终年累月只有他们四人。 不然,让外人看到她穿成这样也敢跨出房门,抓去浸猪笼都有可能。 “我又没跑上街。”锦书不以为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她想怎样都是她的自由。 “小姐,外边热,屋里更凉快。”知夏明知劝不动,还是劝了一句。 小姐自生产后,体质真的很不好。冬天比谁都怕冷,夏天却比谁都怕热。 眼看着小姐的衣裳一天比一天穿的少,渐渐习惯她出格行径的知夏,也只能嘆息几声。 锦书没理知夏,迳自拿走苏杭手上的剑:“教我几招。” 这把剑,通体黝黑,一看就是好剑,光看着就很有气势,但重得她快拿不起了。 “我的剑太重了,你要不要换一把?”见她双手握剑,苏杭提议着。
第25页 这剑是父皇赐给他的,也是他从皇宫带出来的唯一东西,他很珍惜。不是不愿意给她用,是怕她拿不稳,误伤到自己。 “不要。”锦书嫌弃的看了眼知秋的木剑,“我就要你的剑。” 虽然她不会武功,但用木剑也太侮辱她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没人发现,苏杭眸光微垂,嘴角几不可见的扬起几分。 不管是人还是物,她最好只要他一个人的。 “行,想用我的剑你就用。”苏杭毫无原则的妥协,“但你能把它平举起来吗?” 锦书淡眸一斜,锋芒锐利:“小瞧我?” 她肯定没听错,苏杭刚刚那语气,分明就是瞧不起她。 “没有。”苏杭立即摇头,坚定否认。 他是摸着自己的良心,睁眼说瞎话。 剑尖往下垂她都握的吃力,怎么可能平举起来。 锦书冷哼一声收回眸,竟然敢小瞧她。 想当年,她也是练过跆拳道的,虽然是五六岁时练的,虽然练没两天就嫌累放弃了,但她毕竟也练过。 当她使劲浑身力气,一点点举起黑剑时,一旁的知夏看得心惊肉跳:“小姐,小心手。” 苏杭的剑很锋利的,轻轻一挥就把树枝给砍断了,要是掉下来被砸到,小姐性命堪忧。 “别逞强。” 苏杭站在她身后,双臂往前环抱,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只等着苗头不对就一手护着她,一手拿走剑。 “你走开。”锦书细小的双臂颤抖着,两手却死死握着剑柄。 “不行。”苏杭想也不想就拒绝,末了解释一句,“危险。” 知秋还维持着高举木剑的姿势不动,她看着小姐和苏杭这样,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苏杭比一年前高了不少,身板也壮硕了些,他这般亲密的抱着小姐,实在是太暧昧,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再想到他们天天晚上睡在一起。 不知道是烈阳太火辣的关系,还是知秋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脸颊泛红的她不淡定的四下乱瞟。 她和知夏还在呢,小姐和苏杭这也……太不正经了! “小心啊小姐。”知夏担心的一边提醒一边往后退,唯恐那剑不长眼的飞到自己身上。 院内的气氛有些紧张,院外却突然‘叩叩’的敲门声。 “有人在吗?知夏,开门!” 来人声音很不友善。 “嘶……”锦书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再也支撑不住了,勐吸一口气时,双手无力的一松。 她松手时,腰上紧跟着一紧。 苏杭没去管剑,抱着她一跃就飞上了树。 有人来了,绝不能让她着装清凉的艷丽身姿被外人看了去,女的也不行! “……”知夏还没反应过来,小姐和苏杭已经不见了。 黑剑‘哐当’一声落地的声音,让她回神,抬起头看槐树,他们稳稳站在树上。 “知夏!开门!”门外之人,不耐烦的喊着,“再不开门我就冲进去了!” “来了来了!”知夏听出了来人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小桃。 她小跑着去开门时,不忘回头看向槐树。 枝繁叶茂,完全遮挡住了小姐和苏杭的身影,不会被发现的。 知夏刚打开院门,小桃就端着主子般的架子,数落知夏:“大白天的你们关什么门?” “我们院的门,我们想关就关,你管不着。” 换做以前,知夏只有乖乖被骂的份,但现在,她懂得反抗了。 小姐说了,受了委屈就得反抗,不能让坏人骑到头上来。 小姐再不受宠,也是相府嫡女,二夫人再受宠,二小姐锦棠也是庶女,高人一等的是她们才对。 “这人是谁?”苏杭看对方的打扮是个丫鬟,但气焰很是嚣张,一点都没有丫鬟的自觉。 “好像叫小桃,相府二小姐的侍女。”锦书懒懒的从枝叶缝隙看了眼,便收回视线,“放我下来。” 她双脚凌空,整个人的重量全依託腰上的手臂支撑。 “踩稳了。”苏杭依言放下她。 “嗯。”脚碰到小树干后锦书才点头,但她话音刚落,脚下便打滑,“唔……” 她往后倒的身躯让苏杭眸光一紧,缩回一半的手,復又拦腰抱住她,堪堪稳住她身影。 “我若现在放手,你觉得如何。”苏杭半弯着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锦书淡定的勾住他脖子,淡笑道:“要死一起死。” “……”苏杭还是在笑,笑容明媚了几分,“真放手了。” 锦书挑衅性十足的挑了挑眉头:“你放。” 以为她会怕? 怎么可能。 苏杭也挑起了眉头,真以为他不敢放手? 那就让她看看,他敢还是不敢。 他勐一下松开手,锦书失去支撑力的身体即刻下坠时,她还敏捷的双腿一缠,圈住他腰身。 且她双手还搂着苏杭脖子,她下坠,他不可避免的也跟着往下落。 清风从下往上涌,吹起她几缕髮丝撩拨在苏杭脸上,苏杭眨了眨眼,目光专注,注意力全放在她脸上。
第26页 发现她神色未变,眸光淡然,别说害怕了,连惊都没惊一下。 “真吃定我了?”他心情复杂。 她就不能示弱一下?哪怕一下下也好。 第15章 第15章 “你说呢?”锦书已经扬起了胜利的浅笑。 她在下坠没错,但他也不安全,她不吃亏。 “哎。”苏杭轻嘆一声。 在两人快要暴露时,重新搂上她的腰,凌空一个翻身就腾飞起来。 飞扬的长髮缠绕在两人周身,清风萦绕的轻盈感觉,让锦书心神愉悦。 飞翔的感觉每一次体验都爽爆。 “轻功……”难不难学? 她还没问完,苏杭稳稳站在树杈上时,她却在惯性下往前一扑,准确无误的亲上了他的嘴。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让苏杭心神一震,呆呆地望着她。 两人虽然拥抱着过了一个冬天,但也仅限于拥抱,亲吻,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锦书也怔了一下,仅仅一下,她就淡定的后撤,没忍住低咒一声,“靠,我初吻就这样没了。” 原来的锦书,连孩子都生过了,初吻这东西,肯定早没了。 但她不管,原来的锦书是原来的锦书,二十一世纪的锦书是二十一世纪的锦书,不同的人,且她半点原身的记忆都没有,权当不是她。 穿越到这里,她还没谈过恋爱,没亲过这个时空的任何人,初吻,自然还在。 苏杭来不及留恋唇上奇异的柔软,就被她的话吸去了注意力。 初吻他可以从字面理解,初次亲吻,但…… “靠是什么意思?”他问。 “靠就是靠。”锦书想翻个白眼给他,但她忍住了。 就算她不说,他也能猜出来,靠肯定不是个好词。 他犹豫着,眸光深深地凝着她:“我也是初吻。” “哦。”锦书低头往下看,看准了树杈的位置,才稳稳踩下去。 她不想再脚下打滑的摔下去了。 苏杭等了又等,她没了下文,他不满意了:“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锦书讶异抬头,非常不解的看着他。 亲都亲了,她又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再介意,她也没法把初吻还给他。 “男女授受不亲,你会嫁不出去的。”他点明重点。 光明正大的让他暖床就算了,亲了他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清白与名节? 锦书双眸微眯,认真的审视着他。 他介意的不是自己初吻没了,而是担心她嫁不出去? “所以呢?你是想让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寻活,还是哭哭啼啼的非要以身相许,非要你娶我?” 两人睡了整整一个冬天,她都没感想,亲一下还想让她怎样? 苏杭被怼的沉默好一会儿,深思熟虑一番后,郑重承诺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然而,他承诺的再郑重,心思没在情爱上的锦书,也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 “你当然得对我负责,我可是你主子,拿命保护我是你的首要任务,我要是死了你还得陪葬。” 她本来想说唯一任务的,想到他身世就改了口。 “凭什么你死了我得给你陪葬?”苏杭惊讶至极,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从出生他就只知道,只有别人给他陪葬的份儿,谁敢让他陪葬? “就凭你是我侍卫。”想到他身世,锦书又补充道,“听过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吗?” 管你以前身份多高贵,落她手上就是她的人,她想怎样就怎样。 不过,陪葬这个词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让他陪葬的意思。 努力搜索脑海中的信息,苏杭摇头:“没有。” “你现在就是。”两人在树上小声嬉戏着,锦书看向院门口。 “我明白了。”狡狯之色从苏杭眼中升起,“你在说我是虎是龙,你是犬是虾。” “……”锦书收回视线,小手不客气的招唿过去,“闭嘴!你才是狗你才是虾。” 竟然敢骂她,还有没有身为侍卫的自觉性。 她一掌拍他胸膛,力道小的苏杭压根不放在眼里。 “我若是狗,你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苏杭抓住胸前的手,调侃着他。 “谁说要嫁给你了?”锦书见鬼似的瞅着他。 苏杭脸色一黑:“我刚说了,我会说对你负责的。” 敢情她没当一回事? “你想负责就得给你负责?想得美。”锦书白了他一眼,傲娇的轻哼一声。 小屁孩一个,还想要她嫁给他?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想嫁,十四岁的小男孩,她下不去手好不好,简直是犯罪。 “……”苏杭认真审视着她,竟发现她是认真的。 两人都睡一起了,还亲了嘴,都这样了,她竟不打算让他负责。 苏杭黑沉着脸,独自生闷气,不说话了。 行径和常人差别如此之大,她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在树上嬉戏的这会儿,知夏和小桃唇枪舌战了好几个来回。
第27页 “你不知好歹!”小桃看着知夏,气不打一处来,“我家二小姐说了,今天是老爷大寿,你们小姐最好前去祝贺,不然再不露面,这相府就真没大小姐这个人了。” “你们家小姐会有这么好心?”说到这事,知夏也揪心,她一早就跟小姐说了老爷生辰的事,但小姐明确表态不会出席。 二小姐巴不得她们家小姐从相府消失,才不会为了小姐的前程,好心提醒呢。 肯定有阴谋。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爱去不去!反正我家小姐该尽的情谊都尽了。”小桃说完就走,一刻都不想停留。 锦书在高处,从树上往下看,可以看清小桃的一举一动,当然也看清了对方显而易见的愤怒。 知夏重新关上院门,回身就见小姐和苏杭从树上落下。 “小姐,老爷生辰,来了好多人祝贺,我们真的不去吗?”知夏又一次问道。 府上一大早就热闹非凡,这会儿,肯定宾客云集。 身为相府嫡女,小姐不去祝贺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去。”锦书回答的丝毫不犹豫。 阿谀奉承的事,她一向做不来,去了得看锦相的脸色,还少不了一顿骂,专门去讨骂,她又不是脑子有病。 “可是……”知夏还想说什么,被知秋的眼神劝了回去。 小姐去年也没给老爷祝寿,老爷并没有来找麻烦,今年不去,想来也一样相安无事。 主僕说话间,苏杭闷不吭声的回了房。 “苏杭怎么走了?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知夏好奇的看着他背影。 他从身边走过时,那股子低气压寒风嗖嗖的,怪吓人。 “小姐,你惹他了?”知秋手臂发颤的高举着木剑,汗流浃背的询问道。 苏杭让她练臂力,以后拿真剑才能不费力。 “没有。”锦书摇头,她没说什么更没做什么招惹苏杭,“再说了,他是我侍卫,就算招惹了他,他能把我怎么着?” 知秋哭丧着脸,苏杭的确不会把小姐怎么着。 但她才学没几天武功,说不定苏杭一个不高兴,迁怒于她就不教她了。 “小姐,要不你去哄哄他?”苏杭生气时怪可怕的,知夏有点怕。 她不想一整天都活在低气压里,苏杭只听小姐的话,只有小姐能把他哄开心了。 “凭什么?他是主子我是主子?没大没小。”锦书用手扇着风,烈阳晒的她直冒汗,她嫌热便也回了屋。 知夏和知秋面面相觑,伺候这俩任性妄为的主子,她们都没辙。 主僕四人打打闹闹间,又一年过去。 依然是炎热的夏日。 知夏从窗前走过,在房里看书的苏杭,闻到了一股子呛鼻的酸味。 以前在东陆从未见过此等食物,但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是酸辣粉。 锦书嘴馋,教知夏做酸辣粉后,每月都得让她做几碗吃吃。苏杭也吃过,虽然辣,但吃习惯了味道还行。 本想继续看书,苏杭突然想到什么,放下书就快步追出去。 “小姐,酸辣粉来了。”知夏将满满一碗酸辣粉,端到桌上。 等待已久的锦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拿起筷子就夹。 “不准吃!” 苏杭脚走得快,手伸得更快,旋风般端走酸辣粉。 摆在面前的美食突然飞走,锦书怎么能不生气,淡眸凛视他:“你干什么?” “你来、来……”苏杭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褪去稚气的脸庞染上可疑的红晕,快速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知夏,继而拿眼瞪锦书,“你来月事,此等酸辣食物,不能吃!” “……”知夏立即垂下头,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苏杭连小姐来月事都知道…… 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又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自前年冬天,苏杭睡在小姐房里之后,一直到今日,他们天天晚上睡在一起,该知道的不该知道,苏杭全都知道也正常。 “我想吃就吃!”锦书太嘴馋了,恨不得冲过去撂倒他,再把酸辣粉抢过来。 她知道苏杭是在关心她,但她想吃却不让她吃,她还是生气。 “不准!”隔着小圆桌,苏杭端着酸辣粉,绝不退缩的与她对峙着。 他这架势,活像她要自杀,他正在极力劝阻一样。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锦书很生气。 又气又好笑,一碗酸辣粉而已,又不是有毒! 第16章 第16章 “你。”苏杭立场坚定,态度坚决,“但你乱吃东西不会照顾自己,必须得有人管着你。” 说完,他就用行动证明管她的决心,转身倒掉了酸辣粉。 上个月,她就因为月事期间吃了酸辣粉,腹疼了大半宿。 她疼得在床上打滚冒冷汗,他看着心疼又无可奈何。 所以,绝不能任由着她瞎吃。 “你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吧?” 他再回来时,锦书看着他手中的空碗,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不就想吃碗酸辣粉吗? 怎么就这么难! “敢,你揍吧,我不还手。”苏杭放下碗时,眸光犀利的冷瞥向知夏,似在指责她照顾不周。
第28页 这种敏感时期,就不该给她煮酸辣粉。 知夏被他一瞥,瑟瑟发抖的缩着肩膀,头低到快埋进自己身体里了。 她劝过小姐的,可小姐非要吃,她能怎么办。 锦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杭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真是想气疯她。 她倒是想揍,关键苏杭是个武艺高超的练家子,身上全是肌肉,她以前随手打过,打得她手疼,他却不痛不痒,半点事没有。 “苏杭,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锦书不断安慰着自己,为了一碗酸辣粉气坏身子不划算。 “没有。”苏杭摇头,她要是纵容他,早就松口嫁给他了。 “去给我面壁思过!”还拿在手上的筷子,被锦书重重放在桌上。 小兔崽子气得她头晕。 苏杭乖乖领了命令去面壁思过,临走前,关心道:“你别生气,气坏身子不好。” “知道气坏身子不好,你还来气我!” 好好地酸辣粉没了,锦书馋的越想越气不过。 在他转身往外走时,起身踹了他一屁股。 苏杭皮躁肉厚的,按她的力道被踹一脚,自然不痛。 可他还是被踹的停下步,危险转身:“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男人的屁股不能随便乱碰。” “没有!”要不是他正面对着她,锦书肯定会再踹上一脚。 倒了她的酸辣粉还敢跟他耍威风,她真该反省反省,平日是否对他太好了,才会把他养成这没大没小的样儿。 “现在有了,以后不准碰别人屁股!”苏杭用暗含警告的语气,提醒完她,便跨出了房门。 锦书粗喘了一声,不用怀疑,活生生被气得。 “反了天了!”她哭笑不得的坐下。 前两年,苏杭年龄还小,比较好哄,现在真是一年比一年厉害。 真不愧是皇家出身的皇子,骨子里天生自带的上位者气势,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强大。 瞧瞧知夏,瞥她一眼都没说她,就被吓成什么样了。 “小姐……”知夏弱弱的,犹豫的问,“还吃不吃酸辣粉了?” 小姐性子犟,执拗起来时,一件事就算折腾上大半个月,也必须得办成。 眼下酸辣粉被苏杭倒了,她不确定要不要再煮上一碗。 “不吃!”锦书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气都气饱了。” 她得想个法子,不能让苏杭骑到她头上撒野。 来硬的肯定不行,她打不过他。 硬的武力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智取了。 春去冬来又一年,苏杭十六岁。 三年过去,他脸上的稚气彻底褪去,轮廓线条分明,五官越渐深刻,眉宇间的冷肃之气也日渐冰寒。 当然,他在外人面前再高冷,在锦书面前,依然是那个任她揉搓,也绝不还手的小可爱。 锦书总说自己太纵容他,可苏杭觉得,分明是他在纵容她。 风云茶楼,二楼厢房,锦书坐在靠窗位置,吃着花生米,眼睛望向窗外。 “看什么看这么出神?”她对面的苏杭,抿了口茶道。 她坐下后就看,他顺着她视线张望了好几回,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随便看看。”锦书的眼睛还看着窗外,手摸向零食盘,随口道,“你看那卖包子的。” 苏杭看向斜对面的包子铺,卖包子的是一对年轻夫妇,他左看右看,还是没发现值得看的地方。 “卖包子的怎么了?”他不耻下问。 锦书往嘴里塞着花生米,有感而发道:“包子都这么好卖,面包肯定更好卖。” 面包? 苏杭再次疑惑:“面包是什么?” 没听过。 “……”锦书的视线,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他好奇的脸上,无奈解释着,“跟包子差不多,但长得比包子好看,也比包子好吃。” “然后呢?”苏杭最想知道的,是她怎么知道面包这种食物。 酸辣粉以及其他他闻所未闻的事物,每次问她怎么会知道,她都说书上看到的。 他自幼饱读诗书,看得书比一般人多很多很多,就算有他不知道的,这么多都不知道,不合情理。 于是,他断定她是在敷衍他,但她嘴很严,怎么问都不说,他也没办法。 “我们卖包子怎么样?”锦书双眸发亮。 虽然她很有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但坐吃山空不太好。 且她还年轻,每日混吃等死有点废,做点事业既能赚钱又能打发时间,钱滚钱,多好。 “咳……”苏杭一口茶水下去,差点被呛着,不可思议的瞅着她,“你一个相府嫡女,卖包子?真能想得出来。” 虽然锦相对她不太好,但她有吃有穿,要玩要耍从不吝啬,看起来一点都不缺银子,卖包子是闹哪出? “我这是投资,不是自己站街上卖包子。”锦书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有病一样。 真能想的是他,让她站一上午卖包子,她才不干。 有钱能使鬼推磨,聘几个人卖就好了,再不济,知夏知秋也能卖。
第29页 投资?苏杭又听到一个新词语,但他这次没问,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对新词的理解能力大大提升。 “你很缺银子吗?”苏杭问她。 “不缺。” “那为什么要卖包子?” “不单止卖包子,包子铺太小了,我看不上。”锦书兴致一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买个大点的铺子,我们还可以卖酸辣粉、凉粉、麻辣烫各种小吃,生意肯定火爆!” 这三四年,她优哉游哉过得挺舒心的,唯一不满意的,美食不够多。 倒不是南陆小吃不多,只是新奇玩意儿吃多了,难免怀念家乡口味。 苏杭认真打量她,见她不是说着玩的,便再次确认道:“真想开?” “嗯。”锦书肯定的点头,“怎么样?我们开一个。” 她说的是‘我们’,不是‘我’,这让苏杭很开心。 几年相处下来,她的口头语慢慢从‘我’变成了‘我们’,做什么事都不忘了他,这个细微变化让他心里满满的。 “行,既然你想开,那我帮你开一个。”苏杭嘴角牵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隐隐有宠溺的成分。 “你帮我开?”锦书细细品味了一番,觉得他这话不太对,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你出钱帮我开?” 帮忙这个嘛,他肯定是得帮忙的。店铺开了,她退居幕后不出面,老闆得让他当。 简单点就是,她出钱投资当董事,苏杭当老闆掌管店铺。 但他似乎另有打算。 “嗯。”苏杭点头。 “……你有钱开店铺?”锦书眼神怪异的上下打量他。 不是她要小瞧他,只是三年前救他时,他身无分文,现在突然就有钱了? “这个你别管,反正只要你想开,我就帮你开。”苏杭不躲不闪,不惧她的打量。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锦书淡眸微眯,平日里懒得思考的脑子,快速运转起来。 苏杭平日里很正常,并无异常行径。 唯一的一个异常,就是从去年开始,他偶尔会夜不归宿,倒也不是整夜不归,是天亮之际才悄无声息的爬上她的床。 他的解释是,怕习武动静大被人发现,飞去山里练功了。 他练起功来有多执着,她是见过的。 所以今日之前,她是相信他的。 但现在,她不得不怀疑,他消失的那些夜晚,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被她质问,苏杭并不紧张,深眸坦诚无比:“你也有很多秘密瞒着我,不是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纠缠着,锦书在见缝插针的试探,苏杭则直来直往的任她探究。 半响后,锦书浅浅一笑,释然道:“谁还没个秘密,你随意。” 日子过得太舒心,她都快忘了,苏杭是个有国雠家恨的人。 他说了二十岁要回去报仇,肯定是留有后招的,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也正常。 但短短一年,他从哪儿召集一股势力? 她深思一番,倾向于暗中帮助他的势力,以前就效命于他,类似于暗卫的存在? 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时,锦书的注意力,被人群中最亮眼的一人一马,吸引了视线。 黑马高大健硕,一看就是好马,十之八九是千里马。 马背上的人,同样身形健硕,锦衣华服,一看就尊贵无比,关键还长得很帅,英俊的很。 “那是谁?”仔细一看,锦书发现那人有点眼熟。 第17章 第17章 虽然说眼熟,但她又非常肯定自己没见过他,因为这种级别的帅哥,只要见过一回,她肯定不会忘的。 苏杭仅往外看了一眼,脸色就黑了。 刚黑沉下来,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他的惊讶,让锦书面露不解,“看你神色,我应该认识他?” 锦书从来就不是笨人,脑神经那么一转,她就猜出了对方身份:“他是七皇子?” 那个曾与她有过婚约,她还给他生过儿子的七皇子? “他现在是七王爷了。”苏杭脸色比她还难看,“你没见过他吗?” 他来南陆这三年,对南陆很了解,她与七皇子的婚约,他有所耳闻。 当他知道的时候,别提多愤怒了,庆幸的是,他们的婚约解除了。 但就算解除了,近二十年了,她一直没见过七王爷? 这不太可能吧。 “见肯定是见过。”锦书撇撇嘴,睡都睡过了,怎么可能没见过,“但我没印象,不记得了。” 见是原来的锦书见的,睡也是原来的锦书睡的,现在的七皇子,不对,七王爷跟她没关系。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苏杭皱紧了眉头。 就算印象模煳,也不至于完全不记得吧。 “知夏和知秋没跟你说过吗?”锦书说的很坦然,“我失忆了,对十五岁之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失忆这事,自然是她编造的谎话,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好在知夏和知秋足够善解人意,只当她生了儿子,又没嫁成七皇子,受的刺激太大了,心伤至极导致的。
第30页 有一次,她还偷听到知夏和知秋说,还好她没被刺激疯,她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揍她们一顿。 和七皇子的婚事,以及生了个儿子的事,她不是故意要瞒苏杭。 只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对她而言已经是烟消云散的事了,纯粹是懒得说。 说了还得解释一大堆,费神。 “失去记忆?”失忆这个词,苏杭也是第一次听到,但不难理解。 “嗯。” “为什么会失忆?”他想不通,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不知道。”锦书胡编乱造着,“可能是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就忘记了。” 苏杭沉吟片刻:“你跟七王爷曾有过婚约之事,你还记得吗?” 忘记前尘这种事,让人心疼,他却有些庆幸。她忘记了和七王爷以前的事,好极了。 “不记得,但我后来知道了。” “你主动退婚的事,还记得吗?” “……”锦书犹豫着,若告诉他记得,还得解释为什么要退婚,太麻烦,干脆道,“不记得。” 跟七王爷的所有往事,全不记得了,苏杭嘴角牵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你现在看着七王爷,有什么想法?”苏杭重新看向窗外,视线落在马上之人,“有什么感觉吗?” 锦书復又看向七王爷,这是一个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男人,既成熟稳重又有内涵,并非有勇无谋只知打仗的莽夫。 但感觉嘛,苏杭肯定是问,她曾经非七王爷不嫁,现在看着他,是否还有喜欢他的感觉。 “没感觉。”喜欢七王爷的锦书,并不是她。 她之前觉得七王爷眼熟,可能是因为那晚见过他,虽然没看清他的面容,但身形隐约有印象。 苏杭立刻收回视线,神色认真:“可还欢喜他?” “不欢喜。”锦书摇头,半点犹豫都没有。 别的不说,七王爷还没跟她解除婚约时,就跟宫素兰勾搭上了。 此等渣男,送她她都不要,怎么可能喜欢。 被人盯着谈论的七王爷,似有所察觉,凭着感觉看去,冷不丁落入一双淡眸中。 锦书若有所思中,突然和人对视上,她竟胃里翻涌着,泛起一丝生理性的厌恶。 淡淡然的移开视线,锦书一副没看到他的模样。 努力压抑着噁心的感觉,让她奇怪又惊讶的是,她看到这个渣男,竟然噁心到想吐。 按理说这不应该,七王爷渣的是原来的锦书,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对他更是没有半点感情,怎么会这么排斥他? 因着她细微的变化,七王爷却是黑了脸。 冷不丁看到锦书,他有些讶异,听说她这几年足不出户,今日竟上了街,莫非是专门等他的? 当初他已经表明,看在孩子的份上,可以娶她当侧妃,不愿意的她,眼下却巴巴的凑到他面前,他还来不及反感,却看见她先挪开了眼。 且那神情,还有显而易见的嫌弃。 锦书在嫌弃他? 她一个弃妇,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七王爷的俊颜,瞬间黑沉的可怕,强大的低气压让身边之人错愕不已,纷纷扭头四下张望,街上没出岔子,哪个不长眼的做错事惹到七王爷了? 两人之间不易察觉的细微互动,苏杭却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 七王爷的黑脸,让他扬起浅笑,七王爷似乎不喜欢她。 再看看她,漫不经心的,一点都不在意七王爷,她真的不喜欢七王爷了。 苏杭心下愉悦,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锦书饮了杯茶后,抬眸见他低眸浅笑的开心模样,好奇道:“你笑什么?” 他笑意依旧,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你想把包子铺开在哪里?我明天就去办。” “开在地段最好,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店铺要够大,装潢要够亮眼。”锦书成功被转移了话题。 “好。”不管她什么要求,他一口答应,“店铺取什么名?” 开店铺这事是突然兴起,取名这事,锦书还没想过。 得取个好听又容易记的。 “有了。”不需要复杂,还能把招牌菜挂上去,“就叫面包和酸辣粉。” 面包是南陆人没吃过的,酸辣粉也是南陆人没吃过的。 被莫名其妙的店名吸引进来,一尝,好吃得不得了,一传十十传百,店铺名也和美食名一样传开了。 “这么随意?”苏杭嘴角微微抽搐,她十之八九是懒得想,随便取的。 “随意点好。” “好,你说什么就什么。”苏杭纵容起她来,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楼上的两人,商量着搞一番事业。 楼下马背上的人,途径二人窗口下时,不知作何感想,又抬头看上去。 这一看,正好看到锦书勾唇浅笑,浅淡怡然的神情,竟是他从未见过的,那张脸和以往一般清丽,并无特别之处。 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独特的淡然气质,一时间竟让他挪不开眼。 是谁让她露出这种神情? 看向她对面,七王爷这才发现,她竟和一名男子同桌而坐。那男子笑得如沐春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第31页 见此一幕,他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一股火气。 相府嫡女深居简出,听闻锦丞相生辰时,有意给她找如玉郎君,可她大逆不道到连锦丞相的生辰都不出席,她的婚事,自然也就此打断。 没听说她许配了哪家公子,与她同坐的是何人? 若没许配给谁,就随便和男子一同出游,成何体统。这等行为,简直伤风败俗! “不知羞耻。”七王爷满目鄙夷的收回视线。 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连亲生孩子都不要的,她不配为人母。 他过去后,苏杭望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笑容渐大,似打了一场胜仗。 就算七王爷与她有过婚约,那又如何呢? 毕竟,眼下坐在她面前,与她谈笑风生的人,是他苏杭。 “你今日心情不错。”锦书有感而发着,他笑了好多次。 “还行。”苏杭越发愉悦道。 “瞧你那小样。”锦书好笑道,跟个得了糖吃的小娃娃一样。 “我不小了!”苏杭很不喜欢沖她嘴里听到‘小’字,“我都十六了!” “行行行,你是大男孩了。”锦书懒得跟他掰扯,只有小屁孩儿才介意自己大不大。 苏杭撇开眼,不愿意跟她说话了。 她明知道他介意,还总故意气他。 * 锦书今年十九岁,按南陆十三四岁就可嫁人的风俗,她已经是超大龄剩女了。 放在普通人家,她这辈子想嫁出去,难于登天。 她跟七王爷的婚事,许是皇家觉得亏待她的原因,今年皇后的生辰宴,点了名要邀她出席。 “我不去。” 锦书看着端坐于上位的锦丞相,一口回绝道。 宫宴人太多,别说去了,光想着就烦。 “放肆!”锦相一掌拍向桌面,“你说不去就不去?皇上让朝臣带家眷入席,特意点名让我带你去,你不去就是抗旨,要杀头的!” 皇上虽然没明说,但锦相能猜到其中深意。 他的嫡长女与七王爷有过婚约,虽然外界都以为是相府主动解除婚约的。 但相府嫡女一日不嫁,一谈到她,众人难免会将她和七王爷扯到一起,于七王爷的名誉不利。 锦书十九了,至今未嫁,皇上是想解决后患,在宫宴上为她赐婚,让她早日嫁出去。 “……”锦书一口气憋在胸腔发不出来。 对的,她差点忘了,皇权社会,动不动就斩人脑袋。 “非去不可吗?”她无奈的问。 第18章 第18章 锦书自然是不想去的,可她也不想掉脑袋。 “必须去!”锦相说话越发无情了,“你想死我不拦着,但休想拖累我整个相府几百条人命!” 他一下朝,就差人叫她去书房,她倒好,愣是不去。 当爹的叫不动她,反倒让他一个当爹的亲自来她院子,这要是传出去,他堂堂丞相的颜面何在。 锦书衡量了一番,她一个手无缚鸡之人,只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妄想与皇权抗衡是不自量力,等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就出席生辰宴,不去得掉脑袋的话,去一趟也无妨,反正没什么损失。 “我去。”想明白后,她松口了。 去就去,谁怕谁。正好也看看,古代宫宴有多繁华奢靡,究竟是何等气派。 “哼!”锦相已做好准备,和她持久奋战,她这么快就松口,弄得他好多话没法说出口。 “据时到了宴会,你跟着我别乱跑,少开口说话,不准再像家里这么放肆!不准……”锦相语气不善的教诲着。 “知道了。”锦书打断他,抢白道,“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不让我说话,我绝不开口。我一定乖乖的,绝不会害得整个相府几百条人命丢脑袋。” 她一点也不想听他的惴惴教诲,说到最后肯定又要骂她。 “……”她突然这么听话,锦相一张脸憋得青红皂白的。 说是说不下去了,要数落她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哼!” 每次来这地方都被气得不轻,他也不想多留,冷哼着一甩袖,走了。 他前脚刚走,苏杭后脚就进来。 “你要去参加宫宴?”他问。 “你躲隔壁偷听?”锦书好笑道。 一想到他耳朵贴在墙上偷听的模样,就好笑。 “没有。”苏杭眸光微闪,继而光明正大的辩解,“我耳力好而已。” 他没有故意偷听,他们说话太大声而已。 “你真的要去?”苏杭在她身旁坐下。 “真的。”锦书无奈的曲臂撑着脑袋,嘆息道,“不去得掉脑袋,我这是不得不去。” 被皇权盯上,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她百事不管的走掉,隐姓埋名再也不回相府,皇上突然想起她要找她时,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降罪于相府? 虽然她不喜欢丞相,对相府几百个人也不关心,但这些人如果因为她被杀头,她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的。 她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杀人偿命,这么大一口锅砸在她头上,憋屈的慌。
第32页 “我陪你去?”她进宫肯定会见到七王爷,他不放心。 那天在茶楼,七王爷发现她之后,看了她好几次,他全看在眼里。 “你怎么陪?”锦书被逗乐了,“别人家小姐贴身带的都是侍女,我带个贴身侍卫进宫,你让别人怎么想?嫌我不够扎眼是吧?” 小兔崽子,纯心想害她是吧。 她恨不得低调到尘埃里去,太高调不适合她。 “南陆皇帝为什么突然点你名,非要你去参加宫宴?”苏杭心思百转千回着,心里堵得慌。 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还能为什么,嫌我嫁不出去,玷污他儿子……”锦书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觉得这样说不妥,便改口道,“玷污七王爷的名声呗。” 就算丞相不说,她也能猜得出来,非要她入宫是何意。 她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三四年,没人惦记没人找,忽然找她,还是这种重要场合,肯定是有阴谋的。 苏杭目光深谙,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 她跟七王爷都解除婚约了,那些人还那么惦记着她,真让人火大。 “他让朝臣携家眷进宫,还点名让你去,会不会是要你在众朝臣的公子少爷里,选一个如意郎君?”苏杭小心翼翼的问。 锦书扑哧一声笑了,被他严肃认真的神色逗的。 “能参加宫宴的公子少爷,哪个不是家世好背景好,个个心高气傲的很,你当他们是大白菜,还任我挑选?”锦书乐得直摇头,“皇上估计是担心没有公子少爷愿意娶我,随便找一个来强行指婚。” 锦书笑得可开心了,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就她这种曾有过婚约的,又是年已十九的超大龄老姑娘,那些公子少爷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深怕被她看上。 “你很想嫁人吗?”她笑面如花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 “不想。”锦书摇头,不带一丝犹豫。 不管嫁谁,对方都是三妻四妾的主,说不定府上已经有好多个妾室了,她可不想嫁进去瞎掺和。 “那你笑得那么开心。”苏杭放宽了心,暗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很想嫁人呢。” “都这样了,我不笑还得哭啊?”锦书嘆了口气。 她这是苦中作乐,乐完了,还得想办法解决这场指婚。 “小姐,你们都不想参加宫宴吗?”一直站在角落的知夏,过来给两人斟茶,“我倒认为宫宴挺好的,小姐嫁了人,也算有个归宿了。” 她这话,苏杭一点也不喜欢听,当下一个犀利眼神凛射过去。 “……”知夏吓得手一抖,茶水差点溢出。 完了,她这话应该趁苏杭不在的时候,才能说的。 苏杭都和小姐睡一张床上了,知道小姐要嫁人,他肯定是不高兴的。 “你不懂。”锦书低垂着眉眸,没看到两人的眼神互动,幽声教导着知夏,“我有那么多银子,一辈子不愁吃穿的,自己就能给自己归宿,嫁人有什么好的。” “没错,嫁人有什么好的,一点用都没有。”苏杭逮着机会连声附和,眼下一定得打消她嫁人的念头。 知夏朝苏杭投去不贊同的一眼。 他不是觉得嫁人不好,是觉得小姐嫁给别人不好吧。 要是小姐说嫁给他,他肯定什么都说好,什么都有用。 “是没什么用。”有用她也不嫁,锦书呢喃着,开始深思,得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打消指婚的念头。 见她眼神涣散的陷入沉思,苏杭示意知夏出去。 两人无声坐着,各自想着办法。 宫宴这天,二夫人万芸受丞相之命,给锦书送了套华服来。 为宫宴准备的华服,自然华贵亮眼,万芸第一眼见到这套衣裳,就欢喜的不行,以为是给她女儿锦棠的。 得知是给锦书的,她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眼下,见锦书穿上后名贵衣裳后,连身段都高贵了不少,万芸气得阴阳怪气道:“我要是你,我就没脸穿这衣裳,还进宫参加皇后的生辰,太没羞耻心了。” 生过孩子还没嫁出去的残花败柳,还有脸再这世上苟活,简直有辱相府门楣。 锦书清浅一笑,淡淡地反讽万芸:“我没做过亏心事,自然有脸穿这衣裳。看来二夫人也知晓自己亏心事做多了,没脸没皮还没羞耻心,不配穿这衣裳。” “你……”万芸怒火飙升,刚往前一步,还没靠近锦书,就被人拦下。 “二夫人,自重。”知秋手握长剑,伸长了手臂挡在万芸身前。 小姐说了,只要有人要伤害她,不管对方是谁,一律得拦,出了任何事她会担着。 她当时多嘴问了下,如果相爷要打她,是不是也得拦,小姐半点犹豫都没有的说,拦。 相爷都得拦,二夫人嘛,自然更要拦。 “……”看着横在面前的剑,万芸心凉了一下,凉完更怒了,“谁让你佩剑的?我是相府二夫人,你一个贱婢也敢拦我?” 万芸扬手就要扇知秋一巴掌。 但是,她高高扬起的手刚要扇下去,就被锦书抓住了。
第33页 “锦书!你别没大没小,我相府堂堂二夫人要教训一个贱婢,你有什么资格拦着!”万芸想抽回手,竟抽不回来。 “我没资格吗?”锦书抓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眼神暗暗发狠,“我娘是尚书之女,是锦相嫡妻,是堂堂相府大夫人。而你,家世背景皆不如我娘,还是个妾室。我乃嫡妻所出的嫡女,教训你一个贱妾,不够格吗?” 这个时代很讲究尊卑阶级,大夫人一心向佛万事不管,以前的锦书估计性格懦弱,才会让二夫人爬到头上撒野。 以前的事她不管,但现在,想欺负她,还想当着她面光明正大的欺负她,门都没有! “啊——”万芸的手被锦书狠狠甩开,惯性下她连连后退,踉跄着差点摔倒。 “你!你给我等着!我告诉老爷去!”万芸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自从大夫人遁入佛门,她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就是三夫人,也不敢明着这么欺负她,这个锦书,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非得让老爷好好教训她不可。 万芸气沖沖的走了,知夏担忧起来:“小姐,老爷肯定会向着二夫人的,你怎么办?” 知秋也有些内疚:“小姐,您不用为我出头的,她要打我就让她打,我皮厚,不怕疼的。” 只要能护住小姐不被人打,她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这两侍女都很为他着想,锦书是开心的,但她还是被气到了。 “打狗还看主人呢!更何况你是人,且是我的人,打我的人就是打我的脸,我怎么可能让你被她打。”锦书用心良苦的教着自己侍女,“你们得把自己当人看,别人才会把你们当人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知道这时代的人命不值钱,特别是低阶层的人命,几文钱就能买来一个人奴役。 她无法改变这个时代陋习,也没想过要去改变。但她不愿弯下自己的嵴梁骨,所以,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也能挺直背嵴好好做人。 只要脱离了权利中心,寻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小圈子里的人人平等,并非不可能。 苏杭准备进门时,听到的就是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大逆不道到他黑眸一沉。 第19章 第19章 她总说他是她的人,他以为她只是把他当做物品,一件只属于她,却也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并不重要的物品。 可她对知秋说,打她的人就是打她的脸。还让她们不要轻视自己,要把自己当做一个人。 所以,在她眼里,他这个侍卫和知夏知秋两个侍女,是被她当成朋友一样对待的平等关系? 她对侍女并不严苛,并非因为心性懒散不想管太多,只是因为把她们当成朋友,真心对待的朋友。 思及此,苏杭有种恍然大悟后,又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胸襟宽怀至此,许多男人都做不到,她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的大心胸大格局,他是捡到什么宝了。 苏杭觉得自己捡到宝,知夏和知秋却觉得自己被吓到了,心里惊涛骇浪的翻涌着。 小姐这些话,也太骇人听闻了,而且有点大逆不道。 侍女怎么可以和小姐相提并论呢,若被有心人听到,会被乱棍打死的。 “要不要我陪你去?”苏杭进门,嘴角含笑,权当没听到她那些话。 “算了。”见了他,锦书涌上胸口的火气退了些,摆摆手道,“总不能让你扮成侍女跟着我。” 皇宫不比其他地方,戒备森严,她知道苏杭的武功挺高,但她并不清楚到底有多高,皇宫里高手无数,不能让他去冒险。 苏杭皱眉,也有些无奈:“若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他是想当暗卫,暗中保护她。扮成侍女,亏她想得出来。 “我是去赴宴,又不是上刑场,有什么好担心的。”锦书好笑道,“再说了,我不是一个人,知秋会跟我去。” 皇宫虽然危险,但她小心谨慎一些,不会出事的。 “我还是不放心。”苏杭瞥了知秋一眼,再看向锦书时,还是忧心忡忡。 南陆皇帝是要为她指婚的,她若不能技高一筹推掉婚,回来时就会变成某某某的未婚妻,太烦人了。 “放心,不会有危险的。”她说的是人身安全方面的危险。 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皇上不会动不动杀她头的。 她往外走,途径苏杭身边时,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指婚给你的话,你要怎么办?”他冥思苦想了这些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 皇权大过天,接触不到权力中心,就只能任凭南陆皇帝摆布。一心想帮她,眼下他却帮不了她。 若真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他只能带她远走高飞了,绝不会让她嫁人的。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锦书胸有成竹道:“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苏杭双眸一亮,靠近了她一分。 “天机不可泄露。”锦书狡狯一笑,迳自出门。 知秋也跟着往外走,只是她出去前,把剑放在了桌上。 没有特许,携带刀剑是进不了宫的。 “务必保护她的安全。”知秋走到面前时,苏杭沉眸叮嘱着。
第34页 “我会的。”知秋点头,跟上锦书。 “我也好想去。”知夏留在屋里,小姐只带知秋一个人去,她去不了。 “你去只会添乱。”苏杭语气不咸不淡的。 知夏没学过武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锦书不带她去是正确的。 “什么嘛?我怎么可能会给小姐添乱。”知夏气鼓鼓的不服气。 虽然她没有知秋聪明,但她也不算太笨,才不会给小姐添乱。 苏杭懒得跟她解释,回了自己房间。 锦书进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锦相,低眉敛眸乖的不像话。 但赴宴途中,锦相被人叫走了,临走前叮嘱她,不许乱跑,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锦书站在长长的走廊中,看着一旁偌大的花池,进退两难。 就这样把她丢下,她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知秋,你进过宫吗?”她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坐下。 “没有。”知秋挪到她身旁站定,见四下没人,这才敢张望起来,啧啧称奇道,“小姐,皇宫好生壮观,连花池都这么大,比整个相府还大!” “要不怎么是皇宫呢。”锦书伸脖子眺望了下,竟没看到花池的边,延伸到池中间的亭台倒看到好几个。 奢侈,华丽,大得吓人,这已经不是池,而是湖了,连一个养鱼的池子都这么大格局,宫殿得多雄伟壮观。 两人坐没多久,走廊另一头跑来一个小人儿,跑得气喘吁吁的,见到她们缓了下来。 锦书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他硕大的黑眼珠亮晶晶的,可爱的紧,但锦书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他已经走过去了,但不知为何,退了回来。 “你是何人?”四岁左右的小奶娃,奶声奶气的问她。 他明明是个小娃娃,却故作老成的板着小脸,这小正经的可爱小模样,惹得锦书发笑:“我叫锦书。” “锦书……”小奶娃低喃着重复了一边,继而问她,“可是锦丞相之女?” “是。”锦书嘴角含笑。 看这小奶娃的穿着,从头到脚都贵气逼人,在宫里还熟门熟路的横冲直撞,应该是位小皇子。 她不由得感嘆起来,宫里养大的娃就是不一样,三四岁的小屁孩,正经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小可爱眼也不眨的盯着她,半响后,道:“我以前见过你。” “是吗?”锦书觉得这小奶娃有点意思,“可我没见过你,你在哪里见的我?” “梦里。”小奶娃回答的很肯定。 “哈哈……”锦书轻笑出声,小娃娃可爱的过分。 “你们在干什么?”不合时宜的一道女音,厉声飘来。 声音里带着的愤怒,让锦书皱眉,寻声看去,看到了快步走来的宫素兰。 这些年,她和宫素兰只有几面之缘。 以前的宫素兰,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嚣张拨扈的千金大小姐。 眼下这个风风火火,来势汹汹的贵妇人,隐隐透露出泼妇的意味。 “玄卿,你怎么一个人乱跑?出事会连累我的!”宫素兰一走近,对着小奶娃就是一通数落,瞧了锦书一眼,更是变本加厉,“还有,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她是坏人,以后不许跟她说话!” 连身数落完小奶娃,宫素兰回头看着嬷嬷:“还不快把他带走!” 老嬷嬷快速上前:“玄卿乖,跟嬷嬷走。” “别碰我!”玄卿用力甩开嬷嬷的手,气鼓鼓的抬起小下巴,小脸傲娇的不行,“我自己会走!” 看着这一幕,锦书秀眉微蹙,小奶娃和宫素兰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昂首挺着小胸脯的奶娃娃走远后,宫素兰脸色一变,眼神恶毒的看着锦书:“锦书,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什么意思?”锦书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丞相千叮万嘱让她乖乖的,她在这坐着可什么都没干,没惹着宫素兰吧。 “呵!别给我装傻!”宫素兰怒目相视,还有些气急败坏,“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故意跟玄卿套近乎,想让他知道你才是他娘,想通过他进七王爷的门吗?我今日就告诉你,你休想!” 锦书如五雷轰顶,脑子一下就炸了。 宫素兰说什么,刚才那小屁孩是她儿子? 她穿越过来那天生的就是他? 第20章 第20章 “当初抛弃他的是你,你还想着等他长大了,当个现成的娘,再捡个王妃做做吗?我今日就告诉你,只要我宫素兰还活着,你就休想再让他叫你一声娘!” 宫素兰气急败坏,喋喋不休的骂着。 锦书低垂着眉目,却跟没听到一般,迳自思索着。 她不答声,宫素兰骂着骂着也没劲儿了,以为她是被自己骂蔫了,被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她走远了,锦书还呆坐着不动,知秋有些担心:“小姐……” 她也没想到,之前那个小娃娃竟是小少爷。 锦书起身,漫不经心的往前走,走着走着渐渐停下。 “知秋。”她轻唤。 “奴婢在。”知秋连声应着。
第35页 “我不知道是他。”她说得比平常慢,听不出情绪。 “小少爷长大了不少,和以前很不一样,自然认不出。”知秋低着头,站在她身后。 “当初,我做好和他断绝一切母子关系的准备,才不要他的。我从未想过,等他长大后,还去认回他。” 锦书眺望着远处的池水,她心如平静,并未起波澜。 弃儿,为世人所不齿。 等儿子长大了,想去认回当个便宜娘,更不齿。 她做了一,不会做二。 刚才见了他,她只是觉得小奶娃很可爱,知道他是她生的,惊讶过后,她并无其他感觉。 说了她冷血也好,无情也罢。 她不爱慕七王爷,对他没有感情,也不知晓原身锦书经歷过的一切,对着让她剧痛产下的孩子,和四年前一样,她同样无法产生母爱。 宫素兰说他叫玄卿,名字挺好听的。 日后,不管玄卿如何荣华富贵,乃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以前至今,她从未想过要沾他半点光,今后,也不会。 “小姐,我知道的。”知秋低声回应着。 经歷过退婚生子的事,小姐真的性情大变,做事果决很多。 小姐既已不要小少爷,就不会再主动招惹小少爷,她懂的。 不要就是不要,日后决不会再要回来。 就跟丢了的东西,决不会再捡起来拿回家一样。 虽然她觉得,小姐这样太过狠心,但小姐肯定是这样想的。 片刻之后。 还是这条走廊,走来一人。 七王爷远远就看到,湖中心的亭台站着一个人。 风姿绰约,微风带起淡绿色的裙摆,裙摆飞扬间,似连人都要随风飘去。 仅一眼,他眸中闪过惊艷之色。 那是何人? 不言不语的站着,独特又难以言喻的气质中,仅一抹清瘦的背影亦能让人心动。 待看了正面,该是何等的惊艷卓绝。 然而。 七王爷心中的期待,在看到静候一旁的知秋时,神色微变。 虽仅有几面之缘,但他认得出,这是丞相府之嫡女锦书的侍女。 “亭中之人,是你家小姐?” 途径知秋时,七王爷停了下来。 “回七王爷,是。”知秋退到走廊最边边,头低到最低,压根不敢看来人。 她一直觉得,七王爷是小姐命中的劫难。 遇上他,小姐准没好事。 “锦书?”答应显而易见,但七王爷似不愿相信,深眸又望向那抹淡绿色的身影。 她竟是锦书,怎么可能呢? 他见过锦书多次,她那般无趣又羸弱,从未见她散发出这种气质。 这种气质究竟是何种气质,他一时说不上来。 淡淡地,若有似无的,又似带点力度的洒脱劲儿,很独特,是他第一次见,且从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的。 “是。”知秋以为,他在问亭中之人的名,便再次点头。 七王爷染着冷意的双眸,冷了一分。 那不知好歹的东西,他竟会觉得她惊艷,只当自己刚才瞎了眼,他一扭头走了。 他从面前走过来时,知秋只觉一股森冷的低气压扑面而来,吓得脑袋垂得更低了。 还好七王爷不知道,小姐和玄卿少爷见过,不然会更生气的。 锦相回来时,锦书还站在亭中,领了她就赴宫宴。 气派恢弘的露天宫宴处,锦书好奇张望的几下,就没了兴致。 跟二十一世纪的大型派对没差别,歌舞昇平的跳着舞打着乐,两边一排排一座座的全是朝臣家属,规规矩矩的坐着,小声交谈着,无趣至极。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锦书又一次伸手拿糕点时,锦相终于忍不住了,低声训斥着,“皇上还没来,贡品都让你吃完了。” 活像没吃过东西一样,看看在场的各家小姐,哪个会像她一样,真是有辱斯文。 锦书手一顿,捏着糕点不知是该放下还是缩回。 “摆上桌的糕点就是让人吃的,你不让我说话,还不让我吃,想让我跟木头一样傻坐着?” 锦书甚是无语,每个朝臣面前都一张长桌,和家属同坐。 她吃得是自己的,又没吃别人的,这都要说,这丞相爹也太小气了吧。 “木头就木头,别吃了!”锦相看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没如愿嫁给七王爷,她是越来越没大没小,家里怎么样他不计较,在外头,特别这是在宫宴上,还敢顶嘴,孺子不可教也。 “不吃就不吃,这也没多好吃,太甜太腻。”锦书也赌气般放下糕点。 她招谁惹谁了,做什么错什么,还不如在家和苏杭下棋呢。 “这是皇家贡品!你竟然敢说不好吃?”她放下了糕点,锦相却更生气了,小心张望了下,低声教训着,“被别人听到你如此诋毁皇家贡品,小心掉脑袋!” “……”锦书无语至极,懒得反驳了。 又是掉脑袋。 吃要掉脑袋,不吃也要掉脑袋,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郁闷中,一道嗓音极细的太监嗓,突兀响起,她立即回头。
第36页 刚看到一抹明晃晃的金黄色,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人勐拽起:“快起来!” 锦书匆忙站起,还没站稳就被转了个方向,紧接着又被勐一拽,重重跪了下去。 “臣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圣安。” 被迫跪下的锦书,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宴会上就响起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请安声。 盯着脚下的红毯,她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活了两世,这是她第一次朝活人跪下。 她不喜欢向人下跪,一点也不喜欢! 但再不喜欢,□□的皇权统治下,她也不敢立即站起身。 “平身。” 跟自己赌气般瞪了红毯半响,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灌入耳朵。 起身又坐下,一系列繁杂的礼仪后,锦书终于又机会,好好地看看当今圣上长什么样了。 眸子一抬,她目标明确直射向高位上,最中间最亮眼的男人。 竟然这么年轻? 这皇上看着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虽然是国字脸但长得还挺好看,关键真的很年轻,年轻到不像掌握至高权势的男人。 七王爷在皇子中排行第七,年龄应该是二十出头,排行第一的老大至少是二十五往上。 这年龄差……古人果然能生,还特别会生。 似是察觉到她的打量,皇上一个转眸,顺着探究的视线也看到了她。 她的眼神很淡很淡,几乎是在视线相交的一剎那,就云淡风轻的挪开。 不是她怂,不敢和皇上对视,她只是不想找麻烦,尽量降低存在感。 皇上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丞相,露出瞭然的神色。 他以为,锦书是知道了要帮她赐婚的事情,朝他投来感激的眼神。 锦书在打量别人,有人也在审视她。 “爹,我不想娶她!” 在她斜对面的下首位,年轻男子跟他爹小声抗议着。 虽然他比锦书大一岁,但锦书都十九了,年龄那么大,娶她当正房太亏了。 “不都跟你说好了吗?”他爹趁没人注意,小声提醒着他,“她可是丞相之女,娶了她你就飞黄腾达了,你爹我的官阶也能再晋一晋。” “可她年龄都那么大了!娶来当偏房勉强还行,当正房也太委屈我了。”宋晨继续抗议着。 锦书是被退婚又没人要的女子,还那么大的年龄了,娶了当偏房都会被人笑话,更何况是正房。 “她可是丞相之女!怎么就委屈你了?你以为你爹是什么官阶一品的重臣吗?” “可她和七王爷订过婚,又大龄未嫁,真娶了她被人取笑。” “你也不想想!她要是没订婚过又大龄,能轮得到嫁给你?” “可是……” “没有可是!你必须娶她!”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愿意娶她,我也未必抢得过别人。” 他就不懂了,他爹好歹是个四品,竟然还要卖儿晋升,四品也不错了,爬那么高干什么。 “所以你得使劲儿抢!待会儿好好表现!” “……” 宋晨幽怨的目光,再次投向斜对面的锦书。 她长得倒是还行,只是一想到她的年龄,他就打退堂鼓。 他看的太久太怨念,锦书想忽视都难,淡漠的瞥过去。 那傻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想吃了她,但苦大仇深的样子,又似她欠了他几十万银子。 宋晨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锦书也在看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目光兇狠的瞪了她一样。 “……”锦书被瞪得莫名其妙,她并不认识那傻子,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有病,全都有病。”她低喃着,伸手去拿橘子。 她光顾着吃,没仔细听别人讲什么,也没认真看别人干了些什么。 坐的她耐心尽失之际,所有人突然起身,她也跟着站起:“终于要回去了。” “谁跟你说要回去,皇上说去花园赏花,你没听到?”锦相目光微怒的看向她。 指婚的大事还没开始,怎么可能回去。 “赏花?”锦书以为自己听错,难以置信的抬头,夜空繁星点点,“现在可是晚上,天黑赏花?” 这皇上的癖好也太独特了吧。 “让你赏你就赏,废话那么多。”锦相一甩袖,先走了。 “……”锦书再次无语,一出又一出,搞什么搞。 陆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她隔着人群看向前方的锦相,不想再跟上去了,慢腾腾的随着人流走,尽量落在后面。 走马观花般走着看着,她发现又走回了之前那条长长的走廊。 “锦书。”暗含阴冷的声音,让她侧头就对上一双恶毒的眼神。 宫素兰,她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来的。 “我绝不会让你踏进王府一步!” 冷不丁一句警告,锦书还没细想怎么回事,宫素兰突然抓起她的手,用力一拽。 惯性下,她扑到了宫素兰身上。 “啊——” 宫素兰惊声尖叫,整个人撞倒在栏杆上,紧接着‘噗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第37页 她本来想拉着锦书一起下水的,但知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锦书,没让她跟着掉下去。 “王妃!王妃!”宫素兰的侍女,叫声震天响,带着惊吓过后的泣音,“王爷,快救救王妃!王妃有身孕了,不能出事!王爷……” 第21章 第21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锦书扑倒在栏杆上,而宫素兰在水里扑腾在。 “救、救命……” 锦书脸色渐沉,太阳穴一阵阵的疼。 狗娘养的! 她竟被算计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知秋快速看了看,全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便忧心忡忡的急切道:“小姐,怎么办?” “镇定。”锦书缓缓直起身,清秀小脸尽是淡定如常的神色。 “王爷!王爷,快救救王妃!” 宫素兰的侍女就站在锦书旁边,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大有刺破人耳膜的架势。 锦书顺着她唿喊的方向望去,七王爷踩着水面飞了过来。 身段修长,英姿飒爽的这一幕,让我锦书想起一个词,轻功水上漂,这个技能又一次让她羡慕。 回去得再问问苏杭,学轻功是不是要吃很多苦,如果有捷径就完美了。 飞身而来的七王爷,拉着宫素兰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 “小姐小心。”知秋拉着锦书,快速退至一旁。 ‘哗啦’一声响,全身湿透的宫素兰带着一滩水,落在走廊上。 她狼狈不堪,傲然屹立的七王爷,身上却没沾上半点水渍,可见武功高强。 “王爷……”惊吓过度的宫素兰,眼泪顷刻掉下来,柔弱无骨的扑进七王爷怀中,“王爷,吓死妾身了,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她的侍女也眼带泪花,激动道:“王爷,大夫今日看诊,说王妃有喜了,王妃本来想晚点说,给王爷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差点让小世子……” 她说到最后,意有所指的看向锦书。 锦书低敛着眸目,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锦书,你未免……”七王爷的声音很冷,很冷很冷。 “王爷。”不等他说完,锦书打断他,抬起的一双眸子溢着水雾,我见犹怜的哽咽道,“我还喜欢着你。” 知秋眼睛大睁,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小姐说什么,她还喜欢七王爷? 她没听错吧? “……”七王爷微微讶异的皱紧眉头,嘴巴张合了几下,未完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皇上赶过来时,正好听到她表露心迹,他立即不满的看向七王爷。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当初不是说,彻底解决了和锦书的婚事,她不会再纠缠你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接收到他的眼神,七王爷脸都黑了。 锦书当初的确说,不会再妄想当他王妃,连侧妃也不要的。 按照宫素兰的预想,锦书会被严厉指责才对,现在竟没人骂她,她立即捂着腹部,虚弱道:“王爷,我不舒服……” 她说完就双腿一软要倒下去,七王爷立即将她拦腰抱起。 “皇上,臣……”他沉着脸看向皇上。 皇上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什么也没说。 锦丞相跟在皇上身后,见锦书低着头,眼泪一个劲儿的掉,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一再强调,一再叮嘱,千万不能坏事,她竟然坏到把七王妃推下了水,深怕七王爷看不见她是吧? 她这一闹,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反正不是什么好眼神。 别人怎么想的,锦书一点也不在乎,反正这一闹,她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因为皇上的眼神告诉她,赐婚之事,泡汤了。 她和七王爷有过婚约的事,众人皆知,眼下她又说还喜欢七王爷,就算皇上想赐婚,估计也没谁敢娶她了。 忌惮七王爷是其一,其二嘛,没哪个男人会喜欢戴绿帽。 接下来的宫宴,对锦书而言更无聊了,但她也乐得清净,该吃吃,该喝喝,闭嘴不说话就对了。 一场宫宴熬下来,她回府时都吃撑了。 她一踏进院子,苏杭就蹿到她面前。 “怎么样了?皇上赐婚了吗?把你赐给谁了?” 他脸上写着焦急,但锦书看他一眼,没搭理他。 “你倒是快说,想急死我?”苏杭跟着她追问。 “我很累,要沐浴睡觉,你问知秋。”锦书推开他贴上来的脸。 苏杭脚步立停,回头看向知秋。 “小姐没被赐婚。”知秋道。 “真的?”苏杭面露喜色,“她怎么办到的?” 看她去时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已猜测到,赐婚这事难成,但还是担心,这下彻底放心了。 “……”知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快说。”她欲言又止的神色,让苏杭沉了眸。 “小姐说,她还喜欢七王爷,皇上就没赐婚了。” 整个宫宴,从头到尾都没赐婚之事。 按知秋的猜测,应该是本来要赐的,被小姐那么一闹,皇上就不想帮她赐了。
第38页 苏杭的眼神锐利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知秋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她只是转述,又不是她逼小姐说的,苏杭这眼神,好像是她做错了事一样。 无奈之下,她将事情的经过,全说了出来。 包括宫素兰诬陷小姐推她落水的事。 苏杭听完就回屋,连背影都透着压抑的怒火。 知秋有些后怕的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着:“苏杭不会和小姐吵架吧?” 苏杭回屋自然是找锦书,但他刚跨进去房门,就被知夏拦住。 “小姐要沐浴了,苏杭,你先迴避。” 准备出门提水的知夏,张开双臂拦在门口。 “你先去把水提来。”苏杭果断推开她。 “你……”知夏还想再说什么,想了想算了。 要沐浴了还往里闯,这么不知趣,小姐会赶他走的。 锦书躺在榻上,苏杭便站在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喜欢七王爷?” “不喜欢。”锦书淡然的对上他视线。 苏杭心头一扫阴霾,面上依旧黑沉:“那你为什么要说喜欢他,还当着那么多人面说。” “说了就能阻止皇上赐婚,多好的事,又简单。”锦书闭上眼睛,有些困了。 “你不是说有其他办法吗?”苏杭猜到了她这么做的理由,但他不太能接受。 明明不喜欢,却要说喜欢,她就是个骗子。 一个不顾自己名声与清白的骗子。 “有是有,但太麻烦了。”宫素兰都把机会送到她手上了,她当然得好好把握。 轻松一句话的事情,既简单又杀伤力大,她何必再费心费力使用其他计策。 苏杭盯着她看了半响,俯下身,趴在她身上,双臂撑在她两侧,近距离的凝着她:“你真的不喜欢七王爷了,对吗?” 锦书缓缓睁眼,一字一句道:“不对。” “……”苏杭眸光一厉,似有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锦书清浅一笑,补充道。 他那话问得,好像她以前喜欢过一样。 原身喜欢七王爷是原身的事,她不喜欢,她的灵魂不喜欢,所以她不会承认自己喜欢过七王爷。 苏杭立马相信了她这句话,眉目褪去寒霜,染上笑意。 她不单止现在不喜欢七王爷,以前竟也没喜欢过。 知夏提着水进来,入眼就是这幅亲密又暧昧的画面,她有种想戳瞎自己眼睛的冲动。 “小姐……”她双眼紧闭,不知是该进去还是退出。 知道他们睡了几年,和亲眼看到他们抱着睡在一起,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你起开,我要沐浴了。”锦书声音淡淡地,并不觉得她和苏杭此时的姿势,有何不妥。 苏杭起身时,顺势抱起她坐正。 入夜。 苏杭躺下不久,突然坐起身,轻声道:“有人。” “什么?”锦书窝在被子里看他。 “房顶有人。”苏杭轻手轻脚的下床。 “小偷?”锦书望着床帐顶,仔细听了听,她连风声都听不到。 “不像,此人轻功了得,想必是个高手。” 苏杭快速穿好了衣服鞋子。 ‘嘎吱’一声轻响,她的房门从外面被打开。 与此同时,锦书眼睁睁看着苏杭咻一下飞上房梁,身影快得捕捉不到。 视线从房梁移下,隔着床帐与外面的屏风,她看不到房门口的情况。 “谁?”她并没有起床。 并没有人回答她,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看看时,有个人从屏风后走了进来。 这个身形与强大的低气压气场,让她升起熟悉感,莫名想到了几年前的某一夜。 “七王爷?” 她穿越来的第一年,七王爷也曾像这样,半夜摸进她闺房。 “锦书,你是何意思?”来人站在屏风旁,并未前进。 听声音是七王爷无疑了。 “王爷这话我就不懂了,应该是我问你,你半夜私闯我闺房,是何意思吧?” 确定是他,锦书好整以暇的在被窝里躺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说道。 “当年我就说过,我愿意娶你当侧妃,是你自己不愿意嫁。今夜你说还喜欢我,寓意为何?后悔了?想让我回头,继续娶你为妃?” 对她,七王爷并没有感情,但为了玄卿,他不想计较太多。 “当然不是。”锦书立即否认。 她当年说得够清楚够明白的了,别人会误会,七王爷不该误会才对。 他那么聪明,只要细想一下,应该能看出来,她是为了躲避赐婚,才说那些话的。 “最毒妇人心,你果真难缠!”七王爷冷笑一声,“你不想成亲大可明说,拉我下水很好玩?” 第22章 第22章 他自然猜到了她的用意,只是心存一丝希望,可能是误会了,没想到她果真恶毒。 因为和她的婚事,当年已闹得满城风雨,好不容易平息几年,今夜过后,因为她,他又成了薄情寡义之人。
第39页 “拉你下水的不是我,是你那最毒妇人心的王妃。”锦书将诋毁全送回给他,“若不是她污衊我推她下水,我和你断然不会再有半点关系。” “你推她下水是众人亲眼所见,她并未污衊你。”七王爷对她的态度越发冰冷了。 她安静这么多年,本以为她想通了,没想到还是那般无知。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反正我没污衊她。”锦书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事已至此,你狡辩试图洗清罪名不算,还满口胡言污衊她人。素兰已有身孕,她绝不可能冒着失去子嗣的危险,仅仅只为污衊你。再者,她为何要污衊你,理由呢?” 七王爷一番话,有理有据,思维清晰,摆明了不相信锦书。 “绝不可能?”锦书笑了,嘲讽的看向帐外的挺拔身影,“身边躺着一个为保住自己王妃之位,连子嗣都可以利用的蛇蝎美人,你却还替她说话,认为她是纯洁无辜的白莲花。” 锦书说到最后,轻嘆了口气,宫素兰担心她有朝一日会杀回七王爷,对玄卿必然不好。 七王爷遇上宫素兰的事又一叶障目,玄卿在王府里,估计过得不太好。 说到底,宫素兰太杞人忧天了,都已经稳稳噹噹的坐上了王妃之位,还担心被人抢走正宫的地位,她对自己是有多不自信。 “利用子嗣?你真可笑?像你这种连……”哪怕是到今日,七王爷说不出卖掉亲生儿子这种话,“退一万步讲,就算素兰利用子嗣污衊你,你觉得你有资格指责她?全天下人都有资格,唯独你没有!” “对。”锦书倒也坦诚,无所畏惧,“我没资格,我也没想指责。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我污衊她,我只是阐述事实,自证清白而已。” “你有何清白可言!” “我当然有清白!”锦书的音量并未拔高,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暗中推人下水这种卑劣之事,我锦书还不屑做!” 沉默,悄然降临。 七王爷望着她帐中的朦胧身影,心思百转千回着。 明明打心眼里唾弃她,瞧不起她,可她说这番话时,他竟然想要相信她。 相信她并不是一个暗中使坏的小人。 “想必七王爷想知道的都问完了。”锦书垂眸,理了理袖口,“既如此,慢走不送。” 然而,七王爷脚下生根般,站稳不动,既不说话也不走。 都送客了,还赖着不走,锦书心生不满。 她突然掀被下床,从帐中出来时,眼角余光瞥到苏杭的黑剑,顺手抽了过来,剑指七王爷。 “七王爷,你几次三番夜闯我闺房,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今后,望自重!” 她衣着单薄,薄纱几近透明,姣好曼妙的曲线一览无遗。 以至于她刚现身时,眸中闪过惊艷之色的七王爷,暗暗皱眉。 穿得如此伤风败俗,就是青楼女子瞧见了她这般模样,恐怕都得红了脸。 然,让他眉头皱更紧的是,是她手中的剑。 她竟然敢拿剑指着他! 暗怒之余,细看之下,却被她手中的剑所吸引。 剑身通体黝黑,黑到极致的光泽在黑暗中隐隐发亮,这柄剑,一看就是一把好剑。 “这剑哪儿来的?你怎么会有这把剑?” 对这把好剑的好奇心,让七王爷即使被人剑指着,也不追究了。 锦书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寻常剑都难拥有,更不可能拥有这种好剑。 视线落在平举着的剑身上,锦书淡淡一笑:“怎么?七王爷瞧了我这把好剑,想夺人所爱?” 苏杭的剑,自然是好剑。七王爷是领兵打仗之人,眼光还真不错。 剑的主人苏杭,此时正站在房樑上,下方所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暂时不想现身,但七王爷若对她不利,或者想要他的剑,他可站不住。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七王爷冷声冷气的转身,但他没急着走,“奉劝你一句,不想进本王府的门,就不要再和本王牵扯上任何关系。否则,我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客气!” 他一阵风般飘走了,悄无声息的,来无影去无踪。 锦书立马放下剑,揉着自己胳膊。 这剑还是一如既往的重,虽然她能单手平举起来了,但举不久。 苏杭从房梁下来,锦书道:“去把门关上。” 她的门想闯就闯,走了也不顺手带上,七王爷这人忒不厚道。 苏杭关完门回来,撩开床帐却不上床,站在床边瞅她。 “干什么?”锦书刚躺下,抬眸就见他一脸的高深莫测样。 “你跟他关系很好?”苏杭这句问话,带着浓浓的醋意。 “不好。”锦书一副你眼神不好的小表情。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和七王爷那渣男关系好了。 她都拔剑相向了,他没看到? “那我怎么感觉,你和他很有默契的样子?”苏杭闷声闷气道。 “错觉。”锦书拢了拢被子,“你上不上来睡?不上来就赶紧走。” “上。”苏杭开始脱衣,“必须上!”
第40页 她的床,他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上! 他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别抱那么紧,快被你勒死了。”锦书扭动着,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 “你说我们这样,像什么?”苏杭低头看她。 鼻尖闻到的全是她的气息,两人这般亲密,为何她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什么像什么?”锦书在他略松懈的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苏杭一直看着她,发现她心口如一,真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像夫妻。”他意有所指。 “哦。”锦书想了想,“是有点像。” 然后呢? 苏杭一直等着她的下文,却一直没等到。 “然后呢?”他憋不住问了出来。 “什么然后?”锦书并未睁眼。 “日后你若喜欢上了其他男人,你嫁不嫁?”盘踞心头已久的疑问,苏杭终于问出。 第23章 第23章 他的问话重点,在于‘其他男人’四个字上。 “不嫁。”锦书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年头,个个三妻四妾,渣的光明正大,嫁什么嫁。 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就好了。 苏杭喜上眉梢的暗爽着,他不知道的是,锦书的回答跟他的想法,完成不沾边。 赐婚的大事,还未浮出水面就被解决,两人都放下心来。 有了七王爷这尊大神横在锦书面前,没人敢再打她的主意了。 秋风飒爽的这天。 锦书瞧着天气好,想出门玩。 “小姐,我们去游湖吧?”知夏提议着。 她最喜欢游湖了,跟着小姐出门还可以坐豪华大船。 “都游多少回了?你也不腻。”苏杭并不贊同,继而看向锦书,“我带你去山里玩。” “山里有什么好玩的?”知夏想了又想,她极少会去山里,“不是树就是草,还廖无人烟的。” 苏杭并不看知夏,迳自怂恿着锦书:“我在南边的山里发现了一个山洞,洞里还有潭水,关键那个潭水是热的。” “温泉?”锦书来了点兴致。 “嗯。”苏杭点头。 “温泉?真的有天然热的水吗?我还没见过呢。”就算被无视了,知夏也不气馁的强行插话。 反正这样的相处模式,她早就习惯了。 只要有小姐在,苏杭眼里是没有其他人的。说得更准确一点,就算小姐不在,苏杭也不太搭理她和知秋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几年相处下来,她和知秋心里都明白,苏杭就是高冷了点,对她们并没有恶意。 “去不去?”苏杭的注意力全在锦书身上,自动忽略了知夏的喋喋不休。 “去。”锦书起身。 一出门就是上街玩,她也腻了,去山里转转也好。 “小姐,要我去收拾衣裳吗?”知夏也兴奋起来。 据说泡温泉澡可舒服了,小姐这么爱享受的人,去了肯定得泡上一泡。 “我不带你去。”苏杭在锦书开口前,无情的浇了知夏一盆冷水。 知夏被他的冷眼煞到,委屈巴巴的求助着:“小姐……” 小姐要去泡澡的话,肯定得要她伺候呀,不带她去怎么能行。 “你想清楚了。”苏杭转向锦书,“我只能带着你一个人飞,你若要带知夏,我们只能三个人走路去。” 听到要走路,锦书当即皱眉。 “至少得走一个时辰。”苏杭彻底掐灭了,知夏的最后一丝希望。 荒山野岭又景色宜人,正是两人独处的好时光,他怎能让第三个人扰了兴致。 知夏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神情蔫了下来。 要走那么长时间的路,小姐就不带她去了。 “我们俩人去。”这个决定,锦书没有任何的犹豫。 上街逛逛这些短路程,走走也没事,赶山路她是不愿意走的。 “小姐,要我给你收拾一套衣裳带去吗?” 就算去不了,心情低落,知夏也不忘替小姐着想。 “不用。”锦书一口回绝,带着包袱太麻烦。 而且,泡温泉又不用穿衣服泡,泡完穿上干衣服也没事。 知秋端着糖水进来时,整个院子只有知夏。 “知夏,小姐呢?”知秋从屋里出来,小姐说要喝糖水,她做好了,结果人没了。 “小姐和苏杭去山里了。”知夏坐在门前,蔫儿吧唧的玩着石子。 “去山里干什么?”知秋走到她面前。 “唔……”知夏想了想,说了个从小姐哪里学到的新词,“约会。” “他们又约会去了?”知秋坐下,忧心忡忡,“万一皇上又赐婚,小姐嫁给别人,知夏你说,小姐和苏杭要怎么办?” “不知道。”一想到这个问题,知夏就满脑袋的浆煳,“但我觉得苏杭肯定不让小姐嫁人。” “这不是他让不让嫁的问题,皇上赐婚,不嫁是要杀头的。”虽然苏杭教了她武功,但苏杭不让她拜师,两人不是师徒关系,她对小姐的感情比较深。
第41页 如若苏杭想找死,可千万别拉小姐下水。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我不想被杀头。”知夏害怕的缩着脖子,“更不想小姐被杀头,也不想苏杭被杀头。” “哎,老爷也不管小姐,小姐要怎么办哦。”知秋一想到他们的处境,禁不住唉声嘆气起来。 自打宫宴回来,老爷更不待见小姐了。 两侍女担忧的如蔫了的小草,她们的小姐却御风飞翔,过得好不快活。 洞前的一个棵树下,锦书坐在地上纳凉,额头冒着一层层的细密汗珠,玩得挺尽兴。 “怎么还不回来?”她抬头望了望一望无垠的蓝天。 苏杭说不回去吃午膳,他去摘野果子吃,结果去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影。 她靠在树下快睡着之际,苏杭穿梭在林中,左手抓着一只野兔子。 烤兔肉吃,她肯定高兴。 快要回到山洞时,他听到一声惨叫。 是锦书的声音! 他立即运功加速飞去。 锦书还坐在树下,一手捂着身后,警惕的看着一米远之处。 绿油油的杂草丛中,有一条绿油油的小蛇,吐着又红又长地蛇信,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怎么了?”飞速而来的苏杭,落至她身旁。 他刚想蹲下,就被她扯住裤脚:“蛇!” 她被蛇咬了! 不知道这蛇叫什么名,但她知道颜色越漂亮的蛇越毒。 这肯定是条毒蛇! 千万别是七步蛇什么的剧毒蛇。 苏杭垂眸,这才发现藏在草丛里混为一色的小蛇。 似惧于他强大的气场,小蛇调头就走,但它欺负了锦书,苏杭怎可能让它逃之夭夭。 锦书只觉一道亮光闪过,刺得她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苏杭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而那条小蛇,已经一分为二,被拦腰斩断了。 蛇身还在不甘心的扭动着,锦书已经无暇顾及它了。 “我被咬了。”她去拉苏杭的手,“它是什么蛇?有没有毒的?” “哪儿咬了?我看看。”苏杭紧张地蹲下身。 “你先告诉我它有没有毒?”锦书扭捏了一下,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苏杭看看蛇,又看向她,肯定的点头:“有。” 锦书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悲戚的小声哀嚎:“我不会要死了吧?” 在这异世古代,连个蛇清都没有,她要怎么办? 早知道当初跟着小叔公的时候,她学点治疗蛇毒的中医术,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不会死的,这不是剧毒蛇,你被咬到哪儿?我把毒吸出来就好了。” 苏杭抓着她肩膀上看下看,她从脖子到脚都被衣服遮着,看不到伤口。 “吸出来?”锦书捂在身后的手,抖了一下。 对了,好像是可以吸出来的。 把毒吸出来再找大夫拿点药敷敷,应该也可以的。 “嗯,吸出来就没事了。”苏杭点头,“伤在哪儿了?” “臀、臀……上。”锦书难以启齿道。 虽然两人同床共枕了几年,但都穿着衣服,穿再少也是穿了。 突然要把屁、屁露出来给他看,还要吸毒,这就有点……羞耻了。 “……”苏杭怔了一下,随即也红了脸。 但是,这不能耽搁。 “我们都这样了,你也别害羞了。” 在他想要想入非非时,理智将他强行拉了回来,现在第一要紧的事,是把毒吸出来。 “什么叫都这样了?我们也没干什么好不好。”锦书反驳着,她绝不是害羞。 只是觉得太羞耻了。 不过,她也就羞耻了几秒,小命要紧的主动解腰带。 “你快点。” 古代女子重视的清白她都不在乎了,而且连孩子都生过了,这有什么好羞耻的。 她不害羞了,苏杭反倒害羞起来了。 “你倒是快点,再磨蹭下去毒液流经四肢百骸,我就没救了。” 苏杭想说,这蛇不是剧毒,就有点小毒而已,出不了人命。 但看她怕死的样儿,他纯心吓唬她,并不坦白。 整日天不怕地不怕,干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能看到她紧张失控真难得。 锦书是真有点紧张,对无知事物的紧张,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就这样被蛇咬死了,多冤。 如果她知道小蛇毒性不大,要不了她的小命,她怎么可能会这样。 “还没好?”锦书趴在草地上,看到苏杭吐出一口又一口血。 血的颜色有点深,倒不至于发黑。 “快了。”苏杭头也不抬。 锦书又等了一会儿,突然扭回头,一个白眼过去:“你手放哪儿?” 小小年纪,不学好。 “不小心。”苏杭立即缩回手,并帮她提上裤子,“好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碰到。 怎么她的眼神,好像他是登徒子一样。 她也不想想,两人天天晚上睡在一起,他真要偷干点什么,早干了,哪用得着等到今日。
第42页 “我们回去吧,找大夫开点药。”锦书撑着手准备爬起。 “不用,我去找点草药给你敷一敷就行。” 苏杭将她翻过身,长臂一伸强行抱起。 被拦腰抱起的锦书,反射性的勾住他脖子:“你知道找什么样的草药?” “知道,我做事你放心。”苏杭胸有成竹道。 “也行。”锦书是真的相信他。 但他将她抱回山洞,她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他採药回来时,却不相信他了。 第24章 第24章 “你确定这草药能治蛇毒?” 她好歹学过一年中医,大部分草药都认识。 但苏杭拿回来这把草,她看了又看,没见过。 “嗯。”苏杭点头。 “这草药叫什么名?”他如此肯定,锦书打消了一些疑虑。 “不知道。”苏杭摇头,在她身旁坐下,“我下属有次被蛇咬,用的就是这种草药。” “……”不知道叫什么名的草药也敢拿来给她用,锦书略无语,“吃的还是敷的?” “可以吃也可以敷。” “你先吃一个我看看。”绿色的草被锦书递到他面前。 “……”苏杭看看她又看看草,抓起就咬,豪迈的吃起了草。 “什么味道?”锦书一直盯着他,担心他採到毒性草药。 苏杭认真嚼咬了几口,细细品尝后一本正经道:“草味。” “舌头会有麻痹感吗?” “没有。”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估计没毒。”锦书抓过草药,再细细查看着。 “你以为它是毒草?”苏杭汗颜,随即瞪她,“觉得它是毒草你还让我吃?” 如果真是毒草,他就被她毒死了。 “这是你采的,当然让你先吃。” “……”苏杭竟无言以对。 “你去把药捣碎,我不吃,敷一下就好了。”审视完毕,锦书又将草药塞给他。 苏杭走到一块大石头前,拿起小石块就捣药。 山洞里迴响着‘咚咚咚’的敲击声,锦书在温泉旁洗手,不经意的一个回头,视线突然顿住。 “苏杭,你脸怎么那么红?”连脖子都是红彤彤的,一看就不正常。 “我脸很红吗?”苏杭摸了摸脸,有点烫。 “很红。”锦书起身朝他走去,“你采的不会真是毒草吧?” “不可能吧?我下属以前被蛇咬,我看他采的就是这种草。”苏杭不想怀疑自己。 “很多草都长得差不多,认错也有可能。”锦书第一次觉得他不靠谱,“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倒没有,就是有点热。”苏杭抬手擦了下额头,却没什么汗水。 “全身都热?”锦书蹲下,给他把脉。 细细感受了一番后,苏杭肯定了她的想法:“嗯,全身都热。” 这个脉,不把不要紧,把到最后,锦书神色微妙,小眼神诡异的瞅着他打量。 “怎么了?你这眼神看得我后背发寒。”苏杭真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的眼神活像他没救了一样。 锦书没急着回答他,给他把完脉,她又给自己把了把。 刚才一慌张都忘了,她也算半个医生,被蛇咬都没给自己把一个。 把完她发现自己问题不大,就是心率有点快,估计那蛇毒性不强,她死不了。 但她问题不大,苏杭倒是问题大发了。 “你倒是说句话。”苏杭一把抓住她手。 “你除了热,还有哪里不对劲?”锦书缓缓起身,似要远离他。 “哪里不对劲?”苏杭疑惑的看向自己身体。 他觉得体内气血乱窜,直往某处涌,这个某处是……他低头看向身为男人的重点部位。 对了。 就是这里不对劲! 仅有的慾念,他都能控制自己,但这次的慾念来得汹涌澎湃,大白天的打得他措手不及,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下去。 “你採得草的确不是普通的草,它是药草没错,但它不是治疗蛇毒的药草。”锦书悄无声息的后退。 荒山野外的,就她和苏杭两个人。 他沾上这种东西,她又不能帮他解决,离他远点是最保险的。 “……春、药?”苏杭一点就透。 “嗯。”锦书肯定的点头,开始推卸责任,“这草我第一次见,你挺牛的,不知道是什么草也敢采敢吃。” 不是她无情无义不想帮他,是没法帮。 虽然她不在乎清白,但她是个有原则的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怎么能吃。 真和苏杭有了什么实质性的牵扯,按他的脾性,她想摆脱他都难。 苏杭的脑子炸成了一团浆煳,竟然是春、药? 怎么会是春、药呢? 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是了,他能真切的体会到。 “那现在怎么办?”他因为隐忍,额头冒出了细密汗珠。
第43页 “别看我。”锦书连忙摆手,“我也不知道,这个得你自己解决。” “我自己……让我自己怎么解决?” □□上的事,苏杭并不是一无所知,但具体的他是真的不太懂,没人教过他。 “男人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怎么解决你自己想。” 锦书态度明确,别指望着她会帮他。 苏杭垂下头,低敛着眉头,锦书看不到他眼睛,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站在一旁凝着他。 “这春、药是你让我吃的。”苏杭再次抬眸,深深地望着她,意有所指道。 他的心意,她难道不知道吗? “让你吃的时候,我不知道它是春、药。”锦书听明白了,他想让她负责,她便纠正着他,“这草还是你自己採回来的呢。” 知道这是什么草药的话,她断不可能让他吃。 “你真不帮我?”苏杭幽深的眸子如同两个黑洞,望不见底。 锦书摇头:“没法帮。” “我去洞口等你。”见他还蹲在地上不动,锦书往外走,“我绝对不偷看。” 她走到洞口时,洞里‘普通’一声大响,惊得她立马回头。 温泉池里水花四溅,苏杭跳进了水里。 “笨蛋,那是温泉水,降不了温的。” 她低语了一句,在洞口坐下。 “哎呦!” 勐一下坐的太勐,被蛇咬到的地方,疼得她龇牙咧嘴。 “报应!” 她捂着伤口,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坐姿。 如果她不让苏杭吃那草药,他也不会这样。 但没让他吃的话,那草就吃进她肚子里,敷在她伤口上,现在遭殃的就是她了。 这样一想,她就不觉得愧疚了。 她和苏杭之间非得选择一个受罪的话,那还是苏杭受罪好了。 说好不偷看的,但苏杭跳进水里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间一长,锦书难免担心,忍不住回头看。 水面一派平静,并没有看到苏杭。 “苏杭?” 没人回应他。 “苏杭?”她音量拔高了不少。 “……”苏杭还是没反应。 “苏杭,你没事吧?”锦书坐不住了,担忧的起身往回走。 苏杭会游泳,肯定淹不死,但他这么长时间不露出水面,憋死怎么办。 池面烟雾环绕,看不清水里面的情况,四周围都没有苏杭,他肯定还在水底。 “苏杭?你快出来!别吓我。” 锦书担心的绕着池边走。 她的声音在洞中迴荡,但水里一点情况都没有。 “苏杭!别闹了!等下憋死了!你快出来!” 她连声唿喊着,是真的担心。 但是。 温泉池里依旧没点反应。 洞内就她一个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水声杂音,苏杭在水里肯定听得到,估计是故意气她才不回应的。 锦书权衡一番,一咬牙,道:“我帮你还不行吗?你快出来!” 这小兔崽子,算准了她不会丢下他不管,竟然跟她耍起无赖来了。 果不其然。 她说完没多久,水里就有动静了。 哗啦一声水响,苏杭冒头了,就在她脚下,她低头看下去。 “啊——” 苏杭抓着她的脚一拽,她整个人就往前扑,‘噗通’一声也落了水。 她刚入水,苏杭就将她捞起来。 “王八蛋!”锦书气得扒拉着脸上的水珠,怒瞪他,“谁让你拉我下来的!” 这下全身都湿了。 苏杭无视她的愤怒,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说要帮我?” “……”锦书被她拦腰抱着,能真切的感觉到他的激动。 他弄成现在这样,她至少占了一半的原因。 想到此,她认命般嘆了口气。 算了。 看在两人交情不浅的份上,就帮他一把。 她举起手,耀武扬威般挥动着五根手指。 “你别误会,我说帮你是指用这个。” “……”苏杭盯着她手的炙热视线,仿佛要把她的手盯出一个洞来。 她说的帮忙,就这样? 他也认命般嘆了口气。 “那你快点。”他急切的催着。 “求人你就这语气?”锦书有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错觉。 “我没求你,是你自己说要帮我的。”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保存理智,所以说得一板一眼的。 “行,我多管闲事主动要帮你,行了吧?”不是她的错觉,他就是不识好人心。 “快点!我快忍不住了。” 见他忍得双眸猩红,锦书也不跟他计较了,耀武扬威的五根手指,探进了水里。 苏杭的后背靠在池边,他抱在锦书腰际的手,片刻也不松开。 他唿出的气息全是热的,两人靠得又近,喷在她脸上会传染般,弄得她也红了脸,浑身燥热起来。 特别他那双眼睛,黑漆漆的跟两个要吸人的宇宙黑洞一样,直勾勾火辣辣的盯着她,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第44页 微妙的暧昧气氛中,两人体温逐渐升高。 锦书被他看得受不了,挪开视线偏开头:“你别盯着我看。” “好。” 苏杭的确不看她了,但他一闭眼就亲了上去。 第25章 第25章 “你……”飙升的怒火,在看着他布满额头,不知道是汗还是泉水的水珠时,她就不生气了。 算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看在他为她採药又吃药的份上,就不怪他了。 她不反抗,苏杭心中一喜,吻得越发深入。 势不可挡的勇勐攻势中,锦书节节败退,失了先机的她,被压在池边,想反抗都没机会抗了。 这小兔崽子,就不能温柔点! 吻就吻,她都乖乖给他吻了,也不知道温柔点,那么粗鲁,吻得她嘴都要破皮了。 他吻得如痴如醉,锦书皱着眉瞪他,他丝毫没发现,反而啃得越来越起劲。 锦书被逼无奈,只得贝齿一合用力咬他。 “嘶……”苏杭倒抽一口凉气,疼得立即撤退。 不明所以的睁眼看她。 “我疼!”锦书双眸含着一层雾气的怒瞪他。 可她这副生气的模样,看在苏杭眼里似娇似嗔,就好像在跟他撒娇一样。 苏杭本就深谙的眸色,徒然一紧,控制不住的再次吻上去。 这一次,他的吻依旧毫无章法,但温柔了许多。 但是,吻着吻着他又失控了,强吻不算,还激动的咬她。 锦书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上辈子和人接吻都没被咬过,苏杭这王八蛋还咬疼了她。 她气得手上用力,本想惩罚他,让他知道她的厉害,她不是好惹的。 结果却阴错阳差的,她是不好惹,但惹上他,却让他攀登上了极乐巅峰。 “……”锦书都懵了,仍由他趴在身上。 良久,她不知是败给了自己,还是败给苏杭,认命的闭上眼。 罢了罢了。 此事因她而起,这样过去就算了吧。 但她想算了,苏杭却不算,抓着她的手又往某处送。 “你!”手中满血復活的触感,让锦书惊愕。 但她来不及抗议,又被苏杭擒住唇封住了口。 当她这个超龄成熟的灵魂,遇上血气方刚的少年,体力上斗不过他,就只有被他压制着欺负的份儿了。 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时,锦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两只手麻木的跟废掉一样,快没有知觉了。 泡在温热的泉水里,休息了大半响,她才恢復些力气。 “你得罪我了。”她靠在苏杭身上,语气软绵无力。 “嗯。”看着她被吻肿的红润樱唇,苏杭忍不住贴上去,也不吻,只暧昧的厮磨着她唇瓣,“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天天得罪你。” “我、不、愿、意!”再全身无力,锦书也立即反驳着他。 这小王八羔子得寸进尺就算了,还想蹬鼻子上脸,真当她没有底线? “不愿意就不愿意,不用说得这么用力。” 那般亲密过后,苏杭胆子也大了不少,厮磨着厮磨着就再次吻上。 这个吻极尽温柔,小心翼翼的捧着她小脸,细细呵护的神情让人无法不动容。 锦书本想推开他,但垂在身侧的两条手臂,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被他吻得挺舒服的,就任由他吻了。 最终回府时,锦书是被抱回去的,累得都睡着了。 山洞那件令人羞耻的事情,本以为就那样过去了。 但她的想法太天真,因为那件事的后遗症很严重。 就比如夜深人静的现在。 “你想干什么?”安然平躺的锦书,突然睁开眼睛。 入眼一幕,是苏杭近在咫尺的脸庞。 少年日益成熟的脸,五官轮廓越来越立体分明,长得又贵气好看,在黑夜里很容易迷得人心慌意乱,但这些人里不包括锦书。 “……”苏杭本以为她睡着了,想偷亲的,“我想亲你。” “不给亲。”锦书严词拒绝,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失落飞快爬上苏杭的脸,他黯然伤神的躺下。 但躺下没一会儿,他也一个侧身,抱住了她。 不让亲,抱总是可以的。 锦书的确没拒绝他的拥抱,但抱着抱着,她又睁开眼睛。 “别拿棍子戳我。”她意有所指道。 “我没有。”苏杭小声解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实诚道,“抱着你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别抱。” “可是我想抱。” “想抱就收起你的棍子。” “我说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少年如此的血气方刚,又如此的倔,锦书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她眼中有着绝然的凌厉。 “下去!”快速一个翻身,她抬脚就踢他下床,“以后不准跟我一起睡!” 小王八蛋,她是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但他占便宜也占得太理所当然了。 “不行!”她踢得再快再用力,在苏杭眼里也没有半点威胁。
第45页 他扑上去将她抱得更紧了。 “放手!”锦书推他,推不动。 “不放。”少年非但不放,还翻身压在她身上,身体力行的用日渐健壮的身躯压着她。 他轻易一个翻身,锦书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了。 “你是在跟我耍流氓吗?”她压抑着怒火,又觉得好笑。 他以前很听话的,乖的像个小奶狗。 但自从山洞那件乌龙事之后,他就变成了小狼狗。 还是一条随时发、情的小狼狗。 她知道青春期的男孩子血气方刚,精力旺盛,但十六七岁的少年都这么容易冲动的吗? “不是。”苏杭眼对眼,鼻对鼻的凝着她,“我最多算个无赖。” 他承认自己赖上她了,但他只赖她一个人。 耍流氓也只对她一个人耍。 “当个无赖你还很得意,很自豪是不是?”锦书头大,有种惹上大麻烦的错觉,“起开!” “不起。”苏杭越发像个无赖了,利用武力压制着她,还懂得智取,放软了语气跟她撒娇,“我这么难受,你又不让我亲,就抱一下嘛,好不好?” “……”锦书黑着脸沉默。 是她的听觉出了问题吗? 苏杭这软绵绵拖长了尾音的语气,是在跟她撒娇? “好不好嘛……”苏杭埋首在她脖颈,毛茸茸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轻轻蹭着她。 两人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好几年,他太了解她了,一出击就能精准的击中她软肋。 在锦书三十岁的成熟灵魂中,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小屁孩,小崽子一撒娇,她心一软就…… “只准抱,不准动手动脚,更不准偷亲我。” 虽然心软同意了,但她也是有约法三章的。 “好。”少年爽快同意。 “快下去,这么重,要压死我了。” “我不重,是你自己身板小而已。” “闭嘴!”锦书暗暗咬牙。 说到身材她就生气,刚来那年,生孩子生得她元气大伤,虽然瘦小了点,但她才十五岁,还在发育中,觉得小身板还有得救。 但几年过去,她现在都十九岁了,愣是一点都没长高! 还是那副小身板,除了胸前多长了几两肉,其他地方一点肉都没长。 她一米六都没有,骨架又偏小,瘦瘦小小的看上去跟十五岁时没差别。 这些年,眼睁睁看着苏杭越长越高,越长越高,都比她高出一个头了,她还是没高一公分。 想想就来气。 “你别气,气坏身子不好。”苏杭从她身上下来,将她抱进怀里安慰,“我觉得你这样很好,我一只手就能抱起你,多方便。” 他懂她在介意什么。 不就长得矮了点,这又没什么,他不嫌弃。 “你够了!”锦书脸更黑了,“睡觉!” 还一只手就能抱起她,这分明是歧视她体重。 以前她可是一米七四气场十足,还有胸有屁、股的傲人身高,现在变成了一个小矮子,她怎么可能不心塞。 虽然胸不算平,但还是心塞。 苏杭暗暗发笑,笑得胸膛微微震动,被锦书瞪了一眼后,撒娇般用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的髮丝,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这天。 苏杭逛完街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谁惹你了?”锦书今日没上街,见他生闷气的样儿有些好笑。 “你!”苏杭在她对面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我怎么了?”锦书不明所以的放下书。 他这眼神,活像她欠了他几百万,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 “你认识一个叫宋晨的吗?”他质问的不爽语气,活生生像一个抓到妻子偷、情的丈夫。 “宋晨?”锦书仔细回想,很快摇头,“不认识。” 在这个异世,她认识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那他到处扬言要娶你。”确定她不认识宋晨,苏杭还是很生气。 赐婚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 怎么还有人冒出头来,说要娶她。 “不能吧?”锦书讶异道,“我还喜欢七王爷的消息都传出去了,谁这么不长眼还说要娶我?” 依七王爷在朝堂上的威名,和他沾上关系的女人,没人敢肖想才对。 “你就别指望你的七王爷能帮你了,那个宋晨,我今天看到他和七王爷在一起喝茶,他们就是一伙的!” 说到‘你的七王爷’时,苏杭特意加重了语气,不满与醋意全在这几个字里面。 都解除婚约了,她还要跟七王爷牵扯上关系,这让他很不爽。 虽然她明确说了,不喜欢七王爷,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个宋晨是谁?”锦书眸色微沉。 和七王爷一起喝茶,说明宋晨想娶她这件事,七王爷是首肯了的。 还大张旗鼓宣扬了出去,摆明了要逼她成婚,这就有点麻烦。 “你没见过宋晨吗?”苏杭这就不明白了,没见过怎么说要娶她,“他们现在还在茶楼喝茶,你要不要去看看?”
第46页 第26章 第26章 锦书的心思转了几回,拍案而起道:“去。” 七王爷是吧?宋晨是吧?想逼她成婚是吧? 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她当然得去好好汇一汇。 两人说走就走,知夏想去都没跟上。 茶楼二楼,锦书上去一扫眼,很快锁定在大厅角落。 四名锦衣华服、器宇轩昂的男子,就算是坐在最角落一桌,也是最惹人注目的。 “他们连包厢都不进,还大谈特谈宋晨想娶你的事,摆明了是故意宣扬。”苏杭在她身旁低声道。 不需多说,锦书也明白这些人今日在此,打得是什么注意。 七王爷身份何等尊贵,上茶楼却不进包厢,还在大厅里被人当猴看,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不明白的是,要散布宋晨喜欢她的谣言,派手底下的人随便说就行,劳动七王爷大驾,还真是看得起她。 “哪个是宋晨?”锦书也低声问。 “七王爷对面那个。”苏杭不知道是存了私心,还是真的审美如此,冷睨着宋晨不屑道,“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锦书也在打量宋晨,觉得有些眼熟:“长得还行,哪里贼眉鼠眼了?” 这个宋晨,眉清目秀的,虽然没七王爷器宇轩昂,但也算是一表人才,像个斯文书生。 她想起来了。 之前在宫宴上,这个宋晨瞪过她一眼。 他当时的眼神,恨不得扒了她皮一样。现在却说喜欢她,还要娶她? 有阴谋,大大地阴谋。 “七、七王爷。”宋晨察觉到有人盯着他,且目光不善,顺势看去,不由大惊,“锦、锦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见锦书,竟有点心虚。 几人回头,视线全落在锦书身上。 锦书轻飘飘的转眸,就跟没看到他们一样,镇定自若的在他们旁边桌落座。 她和苏杭面对面坐下,两人的眼角余光,都可以轻易瞥到隔壁桌的动静。 气氛凝固了一般,角落这边鸦雀无声。 “七王爷,她怎么会来?”宋晨看看她又看看七王爷,莫名怂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准备去别人家偷东西,刚鬼鬼祟祟的摸到门口,对方突然打开了门,毫无预警的打了个照面,尴尬,太尴尬了。 “不知道。”七王爷嘴上说着不知道,森冷的眸子却若有似无的瞟了苏杭一眼。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跟着锦书一起来的这个少年,半柱香前也曾坐在二楼。 没想到他竟认识锦书,还带了她过来。 “正主现身了,正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同桌一名男子,怂恿着宋晨道。 “表现什么呀?”宋晨推拒着,郁闷无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宋晨的为难让同伴笑出声,心里越发同情他了。但同情归同情,嘴上却不饶人的揶揄他。 “锦书虽不是什么大美女,但长得也不赖,你多看几眼说不定就喜欢上了。” “就是说,多看看,看着看着就喜欢了。” 宋晨哭丧着一张脸:“你们不懂,我一想到她那么大年龄,我心里就别扭,怎么可能喜欢上。” “虽然年龄大了些,但人长得美呀。” “女人嘛,长得好看就够了,你管她几岁。” “……” 他们的交谈声,不大不小,隔得远的估计听不见,但锦书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端起茶杯却不喝,看向苏杭道:“十九岁很大吗?” “不大。”苏杭立即摇头,摇得特别坚定,“一点都不大!” 配他刚刚好。 两人都没刻意压低声音,对话也被隔壁桌的听了去。 七王爷微微敛眸,他从少年急着否认的语气里,听出了不知名的情绪。 他似乎很在意她? 宋晨和同伴面面相窥,在男尊女卑的风气中活了二十几年,他们都没有遇到过,敢在这种时候正面刚男人的女子。 “丞相这个千金,似乎脾性不太好呀。”同伴看着宋晨的眼神,越发同情了。 如果是他府上的妻妾,敢驳他面子的,不说重的惩罚,赶出府已经是最轻的了。 另一名同伴,也嫌弃的看了看锦书,并接着她的话反驳着。 “女子十九岁的年龄大不大得看对方的身份,如若是嫁人生子的,自然不大,可若是未出阁的姑娘,十九岁可就不小了。” “何止是不小,简直是非常非常大,甚至可以说是老了!” 当着锦书的面,宋晨似不敢搭腔,但他用勐点头的行动,表明了他的立场。 锦书喝茶的动作一顿,粉色的唇瓣沾着茶杯边沿,愣是没喝进半滴水。 她才十九岁,说她年龄大就算了,竟然说她老? 简直岂有此理! ‘咚’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是锦书勐然放下茶杯发出的,宋晨吓得背嵴瞬间挺直。 苏杭眉心微挑,凝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 很好,他们把她惹生气了。 锦书缓缓侧过身,除了背对着她的七王爷,其余三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第47页 她垂眸,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支起手撑着脸颊,似笑非笑的抬起眸:“我很老?” 很轻淡的三个字,一点也不凌厉,更不令人畏惧,但宋晨三人看她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快速挪开眼,似不敢和她对视。 三人的异样,让七王爷皱眉,半响毫无动静后,他终于转过头。 目光锁定住锦书时,视线焦点却落在她曲起的手臂上。 宽大的袖口落在手肘处,白嫩小臂大刺刺的暴露在空气中,她竟毫无所觉,仍由所有人偷看。 这般不知检点! 他生气般皱了皱眉,眼中却染上厌恶。 “他是谁?”森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他? 指谁? 七王爷转过头后就一直盯着她,并没有看向其他人,没头没尾冷不丁一句问话,让锦书错愕了一瞬。 但也仅一瞬,她便看向苏杭。 七王爷问的,是他无疑了。 被她似笑非笑的盯着,苏杭被看得心里直发毛,直觉告诉他,她要搞事情。 视线再次挪回七王爷脸上时,锦书笑意渐浓:“男宠。” ‘噗——’正在喝茶的宋晨,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咳!咳咳……” 他听到了什么? 男宠? 男宠! 苏杭自然平放在桌面的左手,食指勐一扣,抽搐了一下。 暗暗惊讶的眼神看向她,渐渐地黑了脸。 她就这么看待两人的关系? 黑脸不单只苏杭,还有七王爷,至于宋晨三人,脸上更多的是惊恐,宋晨还多了一丝尴尬。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在府上养男宠,这也太大逆不道,太不知廉耻了! 没人发现,七王爷握着茶杯的手,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好半响才缓缓松开手。 他看似平静的眼神冷凝着锦书,最后施捨般看向苏杭。 “你真是她的男宠?” 就算一直没正眼看过这个少年,七王爷也将他先前的惊讶,看在了眼里,这才有此一问。 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眼神,让苏杭很不爽,赖得搭理他的挪开眼。 视线这一挪就落在锦书身上,看着她好整以暇的淡然浅笑,他突然改了主意,决定搭理七王爷了。 “我与她日日夜夜同床共枕。”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楚,笑得也极其嚣张嘚瑟。 这两人坐一桌,她笑他也笑,笑容如正午的热辣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宋晨脸都绿了。 瞧瞧他爹干的好事,这种女子怎么可以娶回家! 就算身份再尊贵,一个未出阁就养男宠的千金小姐,他才不要娶! 死都不娶! “不知羞耻!”七王爷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似多看她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一般,神情厌恶的转回身。 “与你何干?” 锦书快速接上的一句话,让七王爷转到一半的上身,停了下来。 七王爷心下骇然,快速敛下眼眸,不让人窥见他半分眼神。 与你何干四个字,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与此同时,他还有种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她说得对。 两人早在三四年前就一刀两断,再无半点瓜葛。自那之后,不管她做什么,都与他无关才对。 既然与他无关,他又何必多管闲事的搅进这个局? 思及此,七王爷立即起身。 他不说一声就走,惹得同桌三人面面相窥,不懂他这是何意。 坚定走人的步伐,却在走到锦书身后时,停了下来。 “今后,不论你做什么,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他语气薄凉。 “我以为你早已明白。”她淡然回答。 他们早就是这样了,不是吗? 七王爷深深凝了眼她的背影,随后看向对面的苏杭:“那柄剑是你的吧?” 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跳跃的思维让宋晨三人一头雾水。 但锦书和苏杭,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某一个夜晚。 那夜,七王爷闯到她闺房,而她抽出苏杭的剑指着他。 “是。”苏杭眉心微动,并不否认。 七王爷也深看了他一眼,旋即离开。 今日之前,他怎么都想不通,锦书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一把剑。 今日算是明白了。 但明白后,他一点都不欢喜。 第27章 第27章 这说明,锦书和这个少年,早就苟合在一起了。 一柄绝世好剑的来歷并不简单,能拥有绝世好剑的人,更不会简单。 这个少年绝不可能仅仅是男宠,他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另一个念头却强行制止了他。 刚刚才说得一清二楚,锦书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不管她身边的人有多复杂多危险,他都不该插手。 思及此,正在下楼的七王爷脸色黑沉,似要大杀四方的威严之气,令上楼的小二手一抖,差点被壶中的热水烫到。 七王爷走了,四缺一的宋晨三人失去主心骨,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主意。 “我突然想起,我爹有事找我,我就先告辞了。”宋晨左手边的同伴道。
第48页 “我也突然想起,我爹叮嘱我早点回去,宋兄,告辞告辞。”宋晨右手边的人也起身。 宋晨抓准时机,也跟着站起身:“我也还有其他的事,我也得走了。” “那正好,我们就一起走吧。” 三人笑容可掬的恭维着,没一个人敢去看面朝他们的锦书。 他们蹩脚的藉口和神色匆匆的模样,分明是落荒而逃,锦书淡然一笑:“等等。” 宋晨三人起身的动作僵住,特别是宋晨,眼神闪烁,被人点住了死穴一样。 淡眸直直看向宋晨,锦书客气道:“你叫宋晨?” “是、是!”宋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巴。 “听说,你要娶我?”他有多紧张,锦书就有多淡定。 “不、不是!”宋晨何止是紧张,慌乱了都,连连对她摇头,“我从没说过要娶你!” 今日回去,他爹就是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誓死抗争到底,绝对不娶锦书! 苏杭从鼻腔发出轻蔑的‘嗤’一声,就在半柱香前,他可是亲耳听到过,宋晨说要娶锦书的。 敢做不敢当的窝囊废,就这样的废物,也妄想娶她,不自量力。 锦书垂眸淡笑,继续问:“听说你喜欢我?” “不喜欢!”宋晨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还举起手发誓,“我发誓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很好。”锦书点点头,笑容和善的望着他,“毕竟我也不喜欢你,如果真成婚了,对我们谁都不好。” “不会成婚的!你放心,我和你是绝对不可能成婚的!”她的笑,让宋晨背嵴发寒。 他否认的声音很大,惹得伸长了耳朵偷听的人,纷纷侧目。 开玩笑,他才不会娶养男宠的女子,还没娶进门就给他戴绿帽,他又不傻。 “不会就好。”锦书很满意他的回答,终于大发慈悲的放人走了,“走吧。” 三个一表人才的公子哥,争前恐后的远离角落。 下楼时,宋晨不停的擦着额头,他竟然出汗了,一点都不夸张,还是冷汗。 “我怎么觉得,锦书跟传闻中软弱无能的性格不太一样?”同伴疑惑道。 想当年,七王爷为了娶宫素兰当正妃,要将她从正妃之位降为侧妃,她除了忍气吞声,半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虽然说是她主动退婚,但那是为了顾全丞相颜面的表面之词。 私底下,谁心里都明白,锦书不愿当侧妃,非要当正妃,惹得七王爷不高兴,一气之下连侧妃之位也不给她,直接退婚了。 “我也觉得不像,你瞧她的眼神没?哪里有半点软弱,自信得很,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所有的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也不凶,但总觉得多看她几眼就会被吃掉一样,怪吓人的。”宋晨连声附和。 “吃人我并不觉得,估计是宋晨你心虚的缘故。有点吓人倒是真的,怪不得七王爷不娶她,阴阳怪气的,娶回去肯定不得安宁。” “对!这种女子不能娶,有伤妻妾间的和气。” “快走快走,等下她又追过来了。”宋晨脚步加快,看样子是真的怕锦书。 重要的闲杂人等都走了,看客们则偷偷打量锦书,暗暗猜测她的身份,竟然连七王爷都能对上话。 “还好他们不知道,我是你的男宠。”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苏杭打趣着自己道。 如果先前的交谈声大一些,他们就能从对话中,知道锦书的身份,也会听到她说他是男宠,他的一世英名就此毁了。 “怎么,当男宠委屈你了?”锦书淡笑着,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说给外人听的,什么都无所谓,自己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 “你说呢?”苏杭反问道。 锦书想了想,轻笑出声:“的确是委屈你了。” 堂堂东陆太子,给她当男宠,她何其有幸,他何其无辜。 “既然委屈,何不考虑扶我上位?”苏杭状似不经意的说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却眼神灼灼的凝着她。 “上位?上哪儿的位?”锦书一个眼神丢过去,隐隐有警告的意味,“贴身侍卫?你已经是了。” 小兔崽子养大了,就开始想吃窝边草了。 她这棵草是容易吃的吗? 也不怕咬崩了牙。 说到底,她并没有深究苏杭的心思,只当他是青春期到了,温饱思淫、欲了,并不多做他想。 “贴身侍卫?”苏杭眸光微闪,目光越发灼热的盯着她,“你确定?” “怎么不确定了?你一直都是我的贴身侍卫,不是吗?”锦书看他的眼神,活像他是个傻子。 当年签卖身契的时候,不就白纸黑字的写在合约上了,他的身份是侍卫。 “是。”苏杭笑了,笑容隐晦不明,“倒是我疏忽了。” 原来她一直都把他当做贴身侍卫。 他喜欢贴身侍卫这个身份。 但看她坦荡荡的眼神,她怕是不知道贴身侍卫和侍卫,有何区别吧? 不知道没关系,他会让她知道的。
第49页 是夜。 锦书先上床睡了,迷迷煳煳快睡着时,耳朵痒痒的,困得赖得去挠。 但这个痒非要跟她作对一样,痒来痒去连脸颊都痒了起来。 烦躁的伸手去挠,却摸到了不明物体。 她侧躺着,疑惑且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发现有人压着她。 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除了苏杭这个小兔崽子,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锦书强行推开,蹭着她亲个不停的脑袋。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脸被推开了,苏杭抱在她纤腰上的双手,抱得更紧了。 “职责?”锦书无奈的翻身躺平,目光不善的盯着他,“我有让你亲我吗?” 天天晚上都抱着她激动,他这已经不是血气方刚,而是随时发、情的泰迪了。 “没有。”苏杭丝毫不惧她,凑上去继续亲她白嫩的耳朵。 耳朵被亲得发痒,锦书缩了缩脖子,瞪他:“那你这个职责从哪里来?” 真的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你赋予我的呀。”苏杭翻身压上去,额头贴着额头,眼对眼鼻对鼻的凝着她,“你不记得了?” “我什么时候赋予你这种职责了?”锦书一头雾水,努力回想却毫无头绪。 她说梦话时赋予的? 但她好像从不说梦话的。 “今日在茶楼,你才说过我是你的贴身侍卫,你忘了?” 苏杭嗓音低低地,再这深夜莫名有种诱惑。 “没忘,但我只说你是侍卫,没让你亲我!” 锦书并没有急着推开他,两人这般亲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要他不做太过分的事,她一般都不阻止。 “是贴身侍卫,不是侍卫。”苏杭纠结她。 “有区……”别吗? 锦书话说到一半,灵光乍现般停了下来。 问题出在这里? 侍卫和贴身侍卫的问题? 脑神经快速转了几圈,她疑惑道:“贴身侍卫不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跟着我,保护我人身安全的意思吗?” 她所理解的区别,是侍卫有下班时间,比如一天白天上班,晚上下班有自己的自由时间。 至于贴身侍卫,就是没有自己的个人时间,日日夜夜都得跟着她保护她。 “你说得也没错,但不止是这个。”苏杭抓着她手臂的手,缓缓下移,滑到她手掌时,大手包住她小手,带着她抵达他血脉喷涌之处,强行贴住,“还包括这些。” 锦书手抖一下,不是天真懵懂被吓的,是被烫的。 两人也没干什么,他就亲了几口而已,就这样激动了? 她红润的唇瓣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脸色有些复杂,半响才出声:“贴身侍卫还得献出自己的清白?” 今夜之前,她当真不知道这个。 如果知道,她不会让他做贴身侍卫的,做个侍卫就够了。 “贴身侍卫连命都得献出去,清白算什么?” 苏杭缓缓低头,嘴唇贴着她唇瓣呢喃着,边说边摩搓着着她粉嫩诱人的粉唇。 “可我不需要。”锦书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她一动,他就握得更紧,“你放手。” “不放。”苏杭越发像个无赖流氓了,“你不需要,可你想过没有,也许我需要呢?” 他已经十六岁了,他的皇兄们在他这个年纪时,侧妃都有好几个了。 第28章 第28章 “你需要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解决!”自从山洞回来,锦书就时常后悔。 因为他就像打开了某扇大门,发现了成年人美好的新天地一样,天天晚上都蠢蠢欲动,痴痴纠缠,一点都不纯洁可爱了。 “我不。你说过我是你的,既然我是你的,那你也得是我的,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得帮我解决。” “我是主子,你是侍卫!”锦书又气又好笑,郑重提醒着他。 侍卫帮主子才是职责,没听过主子有必须帮侍卫的义务。 苏杭不说话,用强吻来反驳她。 他一启用武力值,手无缚鸡之力的锦书,瞬间就毫无反抗之力,她气得张嘴咬他。 天天就知道亲。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苏杭被咬得皱眉,她是真狠,咬得这么用力,但就算疼,他也不撤退,抵着她唇瓣倔犟道:“我是贴身侍卫。” “你现在已经被降为侍卫了!”锦书严声道。 苏杭抓着她的手略用力:“想降就降,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是存心想气死他吧? “当侍卫!” “我要当贴身侍卫!” “不给当!” “我偏要当!” “你个……”小王八蛋! 锦书骂人的话没来得及骂出口,又一次被吻上,强行封住了口。 气死她了! 这小兔崽子越发嚣张了,竟然敢忤逆她,还敢对她用强的! 她故技重施还想咬他,但他早有防备,没咬成功。 两人你来我往,你躲我追,你退我进.几番无声的激烈争斗下来,苏杭的吻技突飞勐进,锦书越发拿他没辙了。
第50页 且让锦书心惊的是,她发育不良般无欲无波的小身板,竟然被撩拨起了反应,有些火热。 再由着他发挥下去,早晚得擦枪走火。 “你、你停下,我们谈谈。” 迫于少年勇勐的攻势,她无奈的选择妥协。 “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苏杭不认为他们还有谈的必要。 她不会改变她的想法,他也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 就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不行,一点一滴的慢慢攻陷她,他就不信攻不下她。 只是,他担心她等不了那么久。 她十九岁了,就算她不想嫁人,可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她丞相嫡女的身份,想要娶她。 他想快点长大,让她别再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必须……谈!” 然而,锦书实在不是苏杭的对手,她态度再坚决,在苏杭一意孤行时,真拿他没办法。 好在的是,她不点头,苏杭并不敢真的乱来。 两人再亲密,他也强忍着,在门口徘徊又徘徊,并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事后。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锦书趴在他胸口,语气软绵绵的,却暗含警告与愤怒。 这小子真的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也很喜欢的,不是吗?”苏杭嗓音沙哑,暧昧的轻蹭着她髮丝柔软的头顶。 就算她一开始不愿意,可她的神情告诉他,她在过程中是享受的。 “再有下一次,我就杀了你!” 在□□上,她从没有被人强迫,没想到活了两世,竟然栽在一个小混蛋手里。 “不会的。”苏杭无声轻笑,当真是有恃无恐,“你捨不得。”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了。 他虽然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但他并没有真的踩到她的底线。 所以,她不会真生气的。 但有一点他不明白,她分明也喜欢,也很想享受的,可为什么不接受他? 她不是一向遵循自我主义,只要她高兴,她喜欢,什么都不管不在乎的吗? 偏偏这件事,她不遵循自己的心意,为什么? 锦书唇一抿,眼一瞪,被气得。 真要杀了她,她的确是捨不得,但他心里知道就算了,还说出来挑衅她。 都学会算计她了。 还真是养虎为患。 她气得用力揪了他一把。 “唔——”苏杭疼得腰腹勐缩,反射性抓住她手时,却没拨开,仍由她揪,“你下手轻点,真的会疼。” “我没跟你开玩笑,再有下次,我绝不放过你!” 她是认真的,就算捨不得杀他,她有得是其他办法折磨他。 “好。”苏杭应承得非常痛快,下一次,他见招拆招,总有办法让她妥协的。 但。 “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还是想知道,她不接受他的原因。 明明是水到渠成的事,却徒增这么多波折,没道理才对。 “你太小,我接受不了。” 在他的撩拨下,虽然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但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理智一回归,一想到他的年龄,她就无法直视自己。 她活了两辈子,三十岁的成熟青年,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她怎么想都下不去手。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都早熟,十六岁的少年都可以成婚了。 但她二十一世纪的思想先入为主,习惯以现代的思维方式看待问题。 真睡了他,她会觉得自己在摧残祖国根正苗红的小花骨朵儿,太难以启齿,太让人羞愧了。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我哪里小了?我都十六了!”苏杭很激动,义正言辞的抗议着。 “才十六,也好意思嚷嚷。”锦书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 身上徒然一轻,苏杭暗暗握拳:“你喜欢年龄大的?” 像七王爷那样二十几岁的? “也不是。”锦书仔细想了想,“跟年龄没多大关系。” 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从没想过,要和谁一直在一起。 依她对苏杭的了解,两人真睡了,他肯定会缠着她。 况且,多年后,他若真成就了大业,杀回东陆抢回了皇位,他良心发现给她个皇后做做,也会纳一后宫的嫔妃,她光想想就头疼。 她不想把一辈子绑在一个男人身上,更不想为了一个男人,和别的女人争来抢去。 她就想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过活,不想招惹上谁。 侍卫变成床伴,她想摆脱苏杭都难,所以,为了今后逍遥快活的日子,她不能被诱惑。 再者,她对苏杭又不是爱情,谈个鬼的恋爱,上个劳什子的床哦。 “你这话怎这么矛盾?既然跟年龄无关,那就说明年龄大小都不是问题,既然年龄不是问题,为何嫌我年龄小,不接受我?” 苏杭偏头看她,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因为你太难缠。”锦书不想跟他说话了,翻身背对着他。 “我哪里难缠了?”苏杭不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若不喜欢他,他的行为才叫难缠,可她明明不排斥他,不是吗?
第51页 “你现在就很难缠。”她真的是懒得应付他了。 “……”苏杭瞬间哑口无言。 她说的难缠,是说他穷追不捨,非要追究到底的一问再问,她被问烦了吧? 苏杭嘴巴张合了几下,忌惮于她说他难缠,愣是半个字都没吐出。 他觉得委屈,他若不问,她根本就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就算现在问了,他也没弄清楚,她到底为何拒绝他。 他年龄真不小了,而且她根本不像会在乎年龄的人。 她的拒绝,并不能说服他。 内心挣扎一番,他放弃了继续交流,拥着她入睡。 来日方长,他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第二日。 上街回来的知夏,脸色非常难看的走进院子。 “小姐,大事不好了!” 锦书在院子里盪鞦韆,淡淡地看她一眼:“慢慢说。” 她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我……”知夏本来就心急如焚,锦书越让她慢,她反而越急了,“我听他们说,说小姐因为和七王爷解除婚约,心如死灰,打击太大变得放浪形骸,在府上养男宠!” 那些人还说她不知羞耻,放荡成性什么,知夏不敢说出来。 锦书盪鞦韆的动作一顿。 “知道了。” 仅片刻,她撑在地面的脚尖便松开,若无其事的继续盪鞦韆。 “……”知夏一脸错愕,意味自己没说清楚,“小姐,你把苏杭养在府上的事,被人知道了!” 小姐院里就四个人,那些人说的男宠,除了苏杭别无他人。 她一直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这件事传出去,小姐的名声和清白就彻底毁了,她怎么还这么淡定,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锦书点头。 “小姐,我发誓,这件事不是我和知秋泄露出去的,为什么外面的人会知道?” “小姐!你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 知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知夏。”锦书打断她,“去烧壶水,我要喝茶。” 知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想着喝茶? “小姐……” “快去!” “……”知夏的万千思绪硬生生憋了回去,默默转身走了。 苏杭听到动静出来,一出门就被知夏怒瞪了一眼:“都怪你!” 小姐这辈子都被他害惨了。 苏杭没理她,迳自走向锦书。 “现在怎么办?”苏杭在石凳上坐下。 “顺其自然。”锦书镇定道。 传都传出去了,她还能怎么办,堵得了一个人的嘴,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你不想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苏杭若有所思的垂眸。 “还能是谁传出去的,我传的呗。”锦书淡然一笑。 那天发生在茶楼的事,不是七王爷四人传出去的,就是他们的谈话被食客听到,围观群众传的。 不管是谁传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传出去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刚出院子的知夏,又急里忙慌的跑回来,“老爷来了!” 锦书和苏杭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相爷长年不踏足这院子,这时候来,肯定是听到了风声赶来的。 “我去躲躲?”苏杭问。 此事因他而起,他不合适出现。 第29章 第29章 “躲什么躲?”锦书一句话制止了苏杭起身的动作,“都知道了,躲也没用。” 关于苏杭这件事,她压根就没想过要避着锦相。 一直不说就一个原因,嫌麻烦。 锦相真知道了,少不得一顿教训牢骚,她听都听烦了。 “你又准备说我是你男宠?”苏杭甚是无奈。 男宠二字,他着实不喜欢。 “觉得不好听?”锦书嘴角轻扬,淡笑着。 “侍卫比较好听。”苏杭也笑,笑得意有所指,眸色幽暗,“我是贴身侍卫。” 锦书笑容一收,没好气的凛他一眼:“你是侍卫。” 说多少遍了,已经撤掉他贴身侍卫的职务,他如今只是个侍卫。 先前说他是男宠,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并没有贬低他的意思。 他倒好,还真想当男宠了。 锦相一进院子,果真看到有个男子背对着他,无声印证着传言的真假。 “你是谁?怎会出现在这院子里?” 锦相来势汹汹,沖男子的背影低吼着。 锦书再不上道,他也心存一丝希翼,她不会荒唐至此。 哪曾想,她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苏杭转身,见锦相怒不可遏的盯着他,便站起身。 刚想说话,锦书却先他一步开口了:“丞相心知肚明,何须再问。” 看他气势,分明是来问罪的,客套的程序就不必走了。 “你!你……”每次见她,锦相都被她气得手指发抖,“你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成何体统!” “不成体统。”锦书脚尖点地,荡漾着的鞦韆便停了下来,“锦相想说什么尽管说,教训就不必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52页 苏杭看看她,一派的云淡风轻,再看看锦相,气得脸色铁青了都。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把这个丞相爹放在眼里。 “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锦相怒不可遏的呵斥着,“你这是在侮辱我丞相府的名誉!我怎会生出你个不肖子孙!” “你可以将我扫地出门,就当从没生过我,相府从没有过我这个人。”锦书淡定提议道,“这样不管我做多出格的事,都不会影响到相府的名誉了。” 她是认真的。 相府嫡女这个身份扛在肩上,她难免会被人惦记,想清静都清静不了。 原本怒火滔天的锦相,气到极致反倒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紧盯着锦书,似要将她从外到内盯出一个窟窿来。 整个院子五六个人,没一个人说话,安静得可怕。 她神色平静,如此坦荡无畏,竟不像在说反话。 难道说,她真的想离开相府? 良久,锦相冷静道:“你以为我相府离不开你?” 出了此等有辱门风的大事,皇上不会再管她的婚事,日后她不可能给相府带来荣誉,留在相府就是留着一个耻辱。 “不。”锦书垂眸淡笑,“锦相一定以为,是我离不开相府。” “既然离不开,就该好好的当一个……” “谁说我离不开?”锦书截住他话头。 “那你今天就给我走!”锦相深看她几眼,见她不是在说假话,心火更甚。 虽然他只有一个嫡女,但他儿女众多,少一个他也不在乎。 多少人想攀上他相府的门楣,却不得其门而入。 她倒好,弄得好像他将她强留在相府,而她多委屈一样。 今日就让她明白,她在相府可有可无,相府没了她,照常运转的风生水起。 “明日吧。”锦书平淡的语气,像是在商量午膳吃什么这种小事,“我有很多行李,一天收拾不出来。” 衣服倒好收拾,关键是她那两箱银子,还没找到落脚地。 “行李?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有骨气就一件都别拿走!”锦相这句话纯粹是赌气。 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嫡女,竟然说要脱离他的相府,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锦书笑了,指着房门道:“锦相可以进去看看,我院内有哪一样物品,是你给我的。” “就算不是我亲手给你的,也是用我每个月给你的银子买的!”这个院子都是他的,何曾有她半点私人物品。 “锦相可以问问帐房先生,一年到头十二个月,我可曾领过相府的一文钱?” 锦书不认识府内的帐房先生,所以她不知道,管帐的此时就跟在锦相身后。 锦相一回头看他,他就心虚的低下头:“老、老爷,大小姐这几年的例银,都是二夫人代为领取的。” 锦相的脸,铁青一片,他不用想都知道,入了二夫人手的银子,是不可能再到锦书手上的。 “竟有这种事,你为何不说!”锦相训斥帐房先生。 帐房先生的腰更弯了:“二夫人不让说。” “她不让说你就不说?你还知道这个相府是谁的吗?” “老爷,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犯!”帐房先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锦书神色淡然的看着他们,一见她就骂的锦相还会替她申冤? 可惜,她已经不需要了。 “既然府上没给你银子,那你怎么过的?”锦相转向她,不知是关心较多,还是好奇疑心较多。 “怎么过得就不捞锦相担忧了,毕竟都过去了。”往事不必回首,更何况锦相未必是在关心她。 真关心她,不会这么多年都对她不闻不问了。 “你当真要离开相府?”锦相神色严谨的最后问了一遍。 “明日过后,我与相府井水不犯河水,锦相意下如何?”她提议着。 “你想走就赶紧走,我绝不留你!”锦相一甩袖,大步朝前离开了院子。 锦相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苏杭一眼。 他们一走,院子再次恢復平静。 “我被无视了。”苏杭似笑非笑的看着锦书,“我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他本做好了心理准备,会和她一样挨批的,看在丞相是她爹的份上,他会尊重他的。 但结果呢,丞相大人眼里压根就没有他这个‘男宠’。 “没被骂你就该庆幸。”锦书起身回屋。 “小姐,你真的要离开相府吗?”知夏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心里慌得不行。 如果小姐真的走了,她和知秋要怎么办? “嗯。”锦书肯定的点头,察觉到知夏没继续跟上,心思翻转间便明白她在担忧什么。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她转身问知夏。 知夏心性单纯,知秋又是闷葫芦,她们伺候了她这么多年,和府上的丫鬟们关系都不太好,如果留在相府,少不了被欺负。 但她会尊重她们的选择,如果她们还愿意跟着她,不管去哪里,她一定带着她们。 如果知夏和知秋不愿意去外面颠簸,要留在相府,她也不会强求。
第53页 “小姐愿意带我走吗?”知夏惊喜的反问。 “只要你和知秋愿意跟着我,我就带你们走。”她继续回屋。 “我愿意!”知夏兴奋的跟上。 像小姐这么好伺候的主子,是极其少见的,她当然愿意跟着。 虽然知秋上街去了,但她敢肯定,知秋知道小姐要离开,肯定也愿意跟着的。 苏杭也进了屋,锦书让他把床底下的两个大箱子搬出来。 随着箱子打开,苏杭看着满满两箱子的黄金和银子,傻眼了那么一瞬间。 “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难怪她之前说要开小吃店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 “哪儿来的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坑蒙拐骗来的。”锦书坐在一旁,看着两箱银子发愁,“我们要跑路的话,这两大箱银子要怎么处理才方便?” 她了解过,这个异世压根就没有银票一说。 总不能天天扛着两个箱子走,太累且太招摇了。 “这个简单,东街头半个月前刚开了一家商行,存在商行就行。”苏杭道。 “刚开的,安全吗?”她没去商行看过,但听说过。 她一开始排除这个商行,很大一个原因是,这个商行是私人开的,感觉没什么保障,老闆门一关,她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当然安全,他们家的商行各国都有,不管去哪里,取银子用都很方便。”苏杭继续给新开的商行打广告。 “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商行?”锦书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当然了解。”苏杭嘴角渐渐扬起,“这个商行是我的。” “啊?”存在感甚低的知夏,惊讶的张大嘴巴。 商行是苏杭的? 苏杭有商行? 他这么有钱? 锦书双眸微眯,深深地打量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审视良久,她起身,一步步走向苏杭。 苏杭稳站不动,任由她探究的眼神逼视自己。 他太高了,锦书走到他面前时,小脖子仰得直直的,这个姿势看人脖子太累了。 只见她纤细的小爪子一抓,抓住苏杭的衣领就往下拽。 苏杭被迫弯腰,两人距离近的鼻子都碰到一起了。 “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知夏一看他们这架势,暧昧的不行,知趣的连忙退下。 房间只剩下两人了,锦书紧盯着他:“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不多。”苏杭赶紧解释,“该让你知道的都让你知道了。” “开商行这件事,不该让我知道?” “不是不该,而是这种小事没必要说。” “这是小事?” “难道是大事?” “……”锦书败。 算了,她松开他衣领。 “我真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觉得……”她面露失落,让他心慌了一瞬。 他在各国开了那么多商铺,每开一间都跟她报备的话,她肯定烦都烦死了。 所以他觉得没必要特意说。 “我明白的。”锦书抬手制止他。 第30章 第30章 她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突然觉得,他长大了,要展翅飞翔了。 而她,估计快管不住他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精心养大的崽子,长大成人了,要外出工作去拼去搏了。 一想到此,心里免不了有些难受,因为他一走,就以为着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视野略涣散的缓慢坐下,她也突然之间醒悟。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苏杭的存在,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而她,似乎还挺依赖他,不然不会一想到他要离开,心里就难受。 “你怎么了?”苏杭坐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在生我的气吗?” 他从未见过,她露出过这种神情,就好像,两人在渐行渐远,突然有了距离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没有,我没有生气。”锦书摇头,直视着他,有感而发道,“苏杭,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吧?” “不会有那么一天!”苏杭不假思索的反驳着。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锦书并不跟他争,只淡声分析着:“你已经在铺路了,不是吗?” 铺的什么路,锦书没明说,苏杭心里也知道是什么路,所以他并未反驳。 他的父兄、母后枉死,此生不为他们报仇,他枉为人子。 “你早晚会回去,若不幸失败,你必死无疑,我们就是生死相隔。若侥倖成功,你会坐上那至尊之位,我们还是会分开。” 当年她太天真,以为二十岁的期限能拴住他,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 他重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像她,连差点痛死生下的儿子都能狠心卖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心有抱负,她应该支持才对,哪怕那是一条九生一死的荆棘之路。 “为什么会分开?若成功,你跟我回皇宫不好吗?”他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不幸死了,那他没有任何办法。
第54页 可如果他还活着,她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她不相信他能给她幸福吗? “不好。”锦书想也不想的摇头。 “为什么不好?你明天就要离开丞相府了,离开相府你就没有家了。这些年是我跟着你,以后,你跟着我,我一定不让你受委屈,好不好?” 苏杭放低了姿态,放软了语气,可以说是祈求了。 然而,锦书还是轻轻摇头:“相府的这个小院子,我都觉得困着我。皇宫里的宫殿,会困得我更难受。” 真正困着她的,从来都不是某个地方,而是这个地方所带来的各种规矩,她天性洒脱,又生性懒散,最不喜被规规矩矩所束缚。 可惜,这时候的苏杭,还没看透这一层。 苏杭垂眸沉默了下来,可他握着锦书的一双手,迟迟不愿意松开,固执的抓紧了她。 午后。 他将银子存去商行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人。 锦书百无聊赖的靠在鞦韆上,眼看着苏杭带回来的这个人,一进院子就盯着她看,一步步的走进她。 这名老者一头白髮,连垂直胸口的鬍鬚都发白,身形消瘦却不羸弱,颇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苏杭不会随便带人回来,这人是谁? 思索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是你师父?”待二人走至面前时,她略微坐正。 “是。”苏杭刚想向她介绍,话锋一转便对老者道,“师父,她便是锦书。” 上街遇到师父,在他的意料之外,更让他意外的是,师父竟然知道他跟锦书在一起,还直言要见她。 “找我的?”锦书略讶异。 听苏杭的意思,他师父是冲着她来的。 “没错,老朽今日前来,正是有事找姑娘。”老者捋了捋发白的鬍鬚,一双洞察世事的眸子,直直凝着锦书。 他这个眼神,让锦书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您说。”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她挺直背嵴坐正身子,抬手示意他有话尽管说。 老者并未急着说,他先看向一旁的苏杭:“你进去。” “……”苏杭嘴巴张合了一下,欲言又止。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真的转身走了,进屋之时,他疑惑的看向树下两人。 师父为何一开口就要找锦书? 今日之前,他应该不认识锦书才对。 现在还特地驱使他离开,他们要说什么秘密不能让他听见吗? “你并非此世之人。” 锦书刚要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一抬眸望进他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睛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什么意思? 并非此世之人,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可是,怎么可能? 她敛下心神,淡然道:“此话何意?” 老者略转身侧对着她,看向天边渐渐西沉的夕阳,语气颇为感慨:“你来自遥远的异世。” 锦书的瞳孔勐缩了一下,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不得不正视他了,视线死死锁定他。 她探究的眼神,想弄明白他到底是知道些什么,还是在装神弄鬼。 但她如何看,看得再用力,他始终看着夕阳,若有所思的侧脸,让人抓摸不透,无法辨别真伪。 “你想干什么?” 锦书心里有很多疑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她统统都没有问出来,只问他是何目的。 “我不想干什么。”老者缓缓转身看她,“我今日来,是有件事请求你。” “请求我?”锦书神色怪异。 这种让人抓摸不透的神棍,会有事求她? “何事?”沉吟片刻,她爽快道。 “请你离开他。”老者也痛快,直言自己的此行目的。 这个‘他’,老者虽没明说,但锦书心知肚明就是苏杭。 毕竟她和老者之间,唯一有联繫的,也就是苏杭了。 “为什么?” 锦书很想反驳他,不是她不愿意离开苏杭,是苏杭不想离开她。 “他是註定要成为一代明君的人。”能看出来,老者对苏杭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锦书平日里懒得动脑子,但她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仔细一想,其中门道便明白了七七八八。 “他註定会成为明君,而我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她微微挑起眉头,不以为然道。 她知道这人的身份了,明面上是苏杭的师父,他之前在皇宫里的地位,估计跟国师差不多,就是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算出国运的经天纬地的国师。 她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虽然穿越到这个异世,让她的认知出现了极大的误差,但她依然不信邪。 面前这名老者,说好听点是个国师,说不好听点就是个神棍。 那种江湖上扛着一个算命旗子,招摇撞骗的神棍。 “不。”老者摇头,如果仅仅是绊脚石,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你会毁了他。” “……我有那么大能耐?”锦书自我揶揄道。 不是她不尊重长辈,是他的话与她的三观大相迳庭,让她无法信服。 人活一世,靠得是自己,想要什么就靠自己的实力去努力去拼搏,凭什么别人一句话就断定谁的一生。
第55页 “你有!”老者语气笃定。 锦书深唿吸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有通天本领算出来的?” “你可以不信,但天底下没有老朽我算不出来的事。”老者又捋了把鬍鬚,他从头到脚看起来都不傲气,语气也很平淡。 但这话听在锦书耳朵里,莫名不爽。 “既然你能算出他会成为一代明君,那你应该也能算出,他当年差点惨死刀下吧?一代明君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救他?” “因为你会救他。” “……”锦书的脸色跟吃了一个苍蝇一样难看,“这也是你算出来的?” “嗯。”老者点头。 “……”锦书觉得自己跟他有代沟,一条银河那么大的代沟,没法交流。 “你让我离开苏杭没用,你自己去跟你的乖徒弟说,看他愿不愿意离开我。” 锦书一句话,毫不犹豫的将烂摊子推给苏杭。 要不要分开,应该是她和苏杭的事,就算这人是苏杭的师父,也不能对她指手画脚。 “留在他身边,对你没好处。”老者欲言又止的劝慰着。 “比如?” “不利于你的身体健康。” “救苏杭之前,我身子骨就弱,救了他以后,我身子骨并没有变差。” “我说的是以后。” “以前和他在一起,身体都没变差,以后会有何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以前他并未对你动心。” “……”锦书眸光微闪,不确定道,“动心?你确定?” 苏杭喜欢她,她是知道的,但她一直都把他的喜欢,当成是相互习惯后的依赖,就像她不知不觉中渐渐依赖他一样。 他才十六岁,青春期对异性的好奇心而产生的萌动,这种萌动说喜欢都可能是错觉,更别说是动了真情的爱了。 但动心二字,已经跟情与爱挂上钩了。 十六岁就真情实感的爱上一个人,可能吗? “当然。”老者眼中染上几丝忧愁,“我应该早点出现,制止他的。” 奈何他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好在的是,还不算太晚。 锦书敛下眸,略低着头,迳自沉思着。 她差点忘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比较早熟,苏杭真的对她动心了? 真爱上她的话,她要怎么办? 她有些头疼,两人就这样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好吗? 爱来爱去很烦人的。 老者怎么跟苏杭说的,锦书没问,只知道他天没黑就走了。 这晚,锦书第一次去了丞相夫人的院落。 她的院落摆了个小佛堂,锦书去时,她正在礼佛。 锦书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打扰她。 但跪在佛前的大夫人,似乎知道她到来,头也没回的边敲木鱼边道:“有事就说。” 第31章 第31章 锦书看着她专心礼佛的背影,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该来。 “我要离开相府。”她说的是要,不是想。 她是来告知大夫人的,不是来询问意见的。 木鱼发出的有节律的敲击声,突然漏了一拍,但很快恢復正常。 母女两人,隔着一道门,沉默了起来。 “想离开就离开吧。”大夫人心知她是来告别的,“不必担心我。” 锦书很想知道,大夫人和以前的锦书,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明明是亲生母女,但这份母女情,也太寡淡了。 “你也不必担心我。”锦书道,说完就转身离开。 她霸占了锦书的身体,虽然不是她自愿的,但她的确霸占了。 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其实她没想过要回来。 想着大夫人好歹是她的母亲,平日里没有来往,要走了,好歹要说一声,她这才来的。 今晚走这一遭,感觉和不来也没差。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锦书脚步一顿,暗暗讶异,是她的错觉吗? 应该不是吧? 声音虽然很轻,但的确是大夫人的声音。 这个母亲,其实也是关心她的吧? 锦书并没有回头,轻声回道:“你也照顾好自己。” 母女两人,就这般渐行渐远。 锦书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大夫人敲击木鱼的手,突然就停顿了下来,这一夜,再未响起过。 锦书一回到自己院子,苏杭就迎了上去。 “大半夜的,你去哪里了?”他的关心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 “你怎么没跟你师父一起走?”锦书掠过他,迳自回房。 “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走?”苏杭眸光微暗的皱眉。 “他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一心为你着想,你理应跟他走的。” 锦书刚跨进房门,就被苏杭抓着手臂一推,‘嘭’一声粗暴的推在墙上。 “你要赶我走?”这句质问,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弄疼我了。”两个肩头像砸了两个铁锤,锦书不满的瞪他,“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第56页 面对她的抗议,苏杭直接吻了下去,托着她大腿用力一提,高高抱起她。 “嗯……”双脚突然离地,重心偏移下,锦书吓得立即搂上他脖子。 想推开他,推不开。 也不知道她哪点触痛了他,只见他将她牢牢压制在墙上,不管不顾的强吻着。 他的吻,急切又慌乱,似怕她离开,又似要确认,她还在他身边,两人并未分开。 血性勇勐的少年,吻着吻着就渐渐失控了。 苏杭抱着她,边吻边走向床榻,强吻之下,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别……” 话语被强行堵着说不出来,又推不开他,锦书心里有些急。 这个小兔崽子,太不像话了! 大白天发什么疯! 被压在床上时,锦书明显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 “啊……苏杭,你停下。” 他转移阵地,分心解她衣裳时,她赶紧开口。 苏杭没理她,继续解衣裳。 “停下!”她的音量瞬间拔高。 “……”苏杭动作微顿,犹豫着从她颈项抬起头,眼神幽暗的望着她。 他的神情,就像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狗,正可怜兮兮又眼巴巴的瞅着她,眼神无声的传递着祈求,各种祈求。 她的心顷刻间就软了下来,升起的怒火也悄无声息的熄灭。 小手捧着他脸,她轻声问:“苏杭,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师父的动心二字,终归在她心底生了根,让她无法再忽视他的感情。 “嗯。”苏杭肯定的点头,点的毫不犹豫,“喜欢!” 他答得如此之快,让认真看着他的锦书,瞬间放松了下来。 “你懂什么是爱情吗?”她浅笑怡然的问。 连想都不想就回答,他怕是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 苏杭认真想了想,不敢欺瞒她,实诚道:“可能不太懂,但我不会离开你,也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锦书笑不出来了,没好气的用眼神凛他,“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 意思就是,只要他喜欢的,他都得栓在身边,就算她不喜欢他,他也要不顾一切留在身边? 这小王八羔子真是越长大越不讲理了。 她一瞪,他就服软了,跟个怂包一样轻蹭她鼻尖,哑声低问:“你要赶我走吗?” “不啊。”锦书解释着,“我只是觉得,也许你应该跟你师父走。” 虽然她不喜欢他师父,但能看出来,他师父是真的为了他好。 且他师父做的事,也是他想做的,他们才是一条路上的伙伴。 而她呢,她会支持他,但她不会陪他去拼去闯。 一是活得太累,与她追求的逍遥自在背道而驰。 二则是,她不能飞不能打又不能跑,真跟着他,会成为他的累赘。 “没有也许,亦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想不想。”苏杭拨开她额前秀髮,乌沉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我不想离开你。” 少年语气认真,眼神更是认真,他如此真诚,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沉吟半饷,她算是原谅了他突如其来的粗暴,但依然提醒道:“不想离开我,并不能成为你压在我身上的理由。” 他復又埋首下去,委屈巴巴的嘟囔着:“我以为你要赶我走。” “如果我真要赶你走呢?”她问。 刚问完,她纤细的腰肢就被人用力勒紧。 “我不走,你赶我也不走。”少年霸道的耍赖着。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欠揍。”他勒得太紧,有种腰都要被勒断的错觉。 “那你揍我呀。”苏杭顺着杆子往上爬。 本来就只是说说,既然他这么欠揍,是真的不得不打了。 她刚要动手,手就被他抓着,并往他身上带:“打这里。” 一碰到灼热的火源处,锦书就黑了脸,他真的是……有够不要脸的! “你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气得要抬腿踢他。 但人被他压着,踢不到。 “嗯。”他并不否认,自己一再的试探她底线,“你惯得。” 简单三个字,如敲了锦书当头一棒,她惯得? 他抱着她一个翻身,变成了她在上的姿势。 锦书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笑脸,他这般欠揍,当真是她惯得?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爽,这是一种失控的感觉,而她半点都没察觉到。 她不喜欢失控,因为那代表着意外,她从没设想过的意外。 在相府的最后一夜。 自认对相府没有任何留恋的锦书,却辗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这都下半夜了,她又一个翻身后,苏杭将她搂进了怀里:“怎么了?” “好像失眠了。”锦书睁眼盯着床顶,两只眼睛炯亮炯亮的,精神得很。 “若睡不着就不睡了,我带你出去玩。”已经睡醒一觉的苏杭,提议道。 “大半夜的,哪里有玩的地方?”锦书兴致缺缺。 “京城的夜景不错,可以去吹吹风看看夜晚的景色。”
第57页 “也好。” 说行动就行动,锦书勐一个挺身就坐了起来。 银白月光照耀下的京城,沉静却又威严,街上远远一处的暖黄灯笼,像暗夜里无声的守卫者。 守卫着皇城的秩序,守卫着京城百姓的安危。 苏杭带着锦书,从相府出发,慢悠悠的飞盪在一座又一座屋顶上,两人游歷了大半个京城后,最终飞至京城最高的楼宇。 夜风微凉,吹得人衣角翻飞,两人并肩而立,俯瞰着偌大京城。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地可怕。”锦书四下张望着,夜晚的京城除了几盏灯光,更像个空城。 “人还是有的,你看城南的城墙上,站着好几个值岗的。”苏杭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面城墙。 锦书顺势看去,眯着眼看了好几眼,才看到融入夜色的城门守卫。 “当真考虑清楚,要离开相府不再回来?”她要离开,苏杭心里是非常贊同的。 她留在相府,总有人觊觎她相府嫡女的身份,想要上门提亲。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长大,直至有一日能挡在她面前,一一击退想和他抢女人的男人。 但另一方面,相府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她真捨得离开? 不会后悔? “嗯。”离开相府这个决定,锦书从未犹豫过,眼神淡淡地瞟过去,“你不想离开?” “不是。”苏杭微微侧身,面容严肃又认真,“我若留恋相府,只有一个原因,你。” 皎洁月光下的他,长身玉立,染上夜色的双眸纯粹又炙热,如初升的太阳,拥有温暖一切的力量。 锦书看了他好几眼才收回视线。 看似波澜不惊,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情话说得这么顺口,打哪儿学来的? 她想坐下,却在转身时脚下打滑,整个人往外倾倒。 此时的苏杭,已经走到另一侧去了,听到动静回头,见她有危险立即飞奔而至,有力的臂膀稳稳抱住了她。 但惯性作用下,两人的身体直线下坠。 “差点摔下去,你好像一点都不怕?”苏杭见她好整以暇的样子,并未急着挽回两人的下坠。 刚才惊险的一幕,那一瞬间她脸上只有惊,没有半点的恐慌。 “为什么要怕?”锦书搂着他脖颈,“这不是有你吗?” “如果我没看到,或者我不在呢?”苏杭笑了,抱着她的手缓缓松开。 她难道没有发现吗?只要有他在,她就会全身心的信任他。 她心里是有他的,为什么不承认呢。 锦书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收回搂着他的手。 伴随着地心引力的下坠,两人彻底分离,锦书张开双手,浅笑怡然的看着她。 第32章 第32章 苏杭也眼都不眨的看着她,他倒要看看,要下坠到离地面多近,她才会主动抱他。 夜风从耳边唿唿刮过,地面越来越近了,但锦书半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她甚至闭起了眼睛。 “……”苏杭看着她,一颗心渐渐紧缩。 看看不足两米的地面,再看看她毫无反应的面容,他真切的认知到,他败了。 她捨得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却捨不得让她受伤。 就在锦书要摔在地上之际,苏杭搂着她腰一个翻身,垫底的变成了他。 “嗯……” 天旋地转间,随着他闷哼一声的痛唿,锦书立即睁开眼。 抬眸就看到他五官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真摔下来砸到了? 不可能吧? 他可是有轻功还武功很厉害的高手,这也能受伤? “疼。”苏杭紧紧闭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疼?真摔了?”他痛苦万分的俊脸,让锦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伤哪儿了?砸到背了?” 锦书原本趴在他身上,吓得立即坐起,抓着他手臂就要翻他的背看。 “别动!”苏杭痛唿一声。 “很疼?”锦书一紧张不敢翻他背了,直接动手解他的衣带,“我看看伤哪儿了。” 查看伤势要解衣裳? 痛苦皱着五官的苏杭,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她,这一看不要紧。 她跨坐在他腰上,姿势暧昧,还豪迈的解着他衣裳,急切的动作就像要把他给…… 人这脑子一动歪念,就是点点星火要燎原的趋势。 这可不是在家,孤男寡女的,还衣裳半开,被人看到可就玩大发了。 锦书刚解开他衣带,小手就被人用力抓住。 “干什么?”她不解抬头。 “因为是我问你,你要干什么?”苏杭的声音,低沉了一分。 “你受伤了,帮你……”锦书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不对劲。 仔细看苏杭的神色,哪还有半点痛苦的样子。 “你小子竟敢骗我!”她气得一拳锤在他胸口。 “哦!”苏杭夸张的捂着胸口,脸上再现痛苦,“本来没受伤,现在被你锤成内伤了。” “装!你继续装!”锦书激动打完就一屁股坐下。 这一坐,她的小身板就僵硬了一瞬。
第58页 她坐到了…… 他竟然起了反应! 苏杭似不好意思起来,眼神闪烁的不敢看她。 锦书审视他半响,却是会心一笑,不客气的揶揄他:“你这是思、春了?” 她也没干什么呀,这小伙子也太不经撩了。 “你还笑!”苏杭瞪她,眼睛里写满了不满。 他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她害的。 “我为什么不能笑?我啊——” 苏杭不想跟她废话,抱着她瞬间腾空飞起。 “干什么?”勐一下的动作太快,晃得她都头晕了,惊得立即搂住他。 “回去睡觉!”她撩起来的火,应该她来灭。 “我还不想睡。” “我想睡!” 他腾飞的太快,髮丝煳了锦书一脸,她商量道:“要不你自己回。” “不行!你得陪我睡!” “我……” “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锦书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被自己给坑了。 如果她有第二个选择,估计是被他随手一丢摔下去。 “你非得这么冲动吗?”她嘆了口气,无奈道。 “我哪里冲动了?” “你现在就很冲动。”现在的少年人,真是一点刺激都受不得。 “……” 苏杭心里憋着一股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相府。 然后。 将她压在了身下。 天亮后。 锦书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相府,没惊动任何人,相府一切照旧,就好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主僕几人搬到郊外的一个院落,日升月落的日子,和在相府时并无区别。 悠哉闲适的日子,却在一个月后,发生了巨大变化。 “小姐,这都要用午膳了,还不起身吗?”知夏走到床榻,轻声询问。 锦书早就醒了,没起床是因为她一直以为天还没亮。 “午膳?”锦书躺在床上,惊愕的睁大眼睛,“现在什么时辰?” “午时一刻了。”知夏道。 “……”锦书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脸上渐渐出现恐慌,“知夏,你开门窗了吗?” 应该没开吧? 没开门窗,所以她才看不见。 知夏扭头看了看门窗,道:“开了呀。” 如果知夏够细心,她会发现,锦书的脸色一瞬间苍白了下来,嘴唇甚至微微发抖。 开了门窗吗? 为什么她看不见? 恐慌过后,锦书强自镇定下来,安抚着自己:“扶我去院子。” 也许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 去了院子,就能看到光亮了。 知夏不疑有他,扶她起身穿戴,然后扶着她去院子。 小姐今日走得特别慢,还紧紧抓着她的手,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 直到。 即将跨出房门时,锦书一脚踢到门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 “小姐!”知夏又拉又抱,堪堪抱住她,这才没摔倒在地。 锦书心直往下落,一直落到谷底最深处。 这个院子不大,跨出这个门槛,就是院子了。 虽然她还跨出去,但院子的景色和光亮,她应该看得到才对。 “知夏,今天有太阳吗?”她心下发寒,语气颤抖。 “……”知夏惊疑的看着她,又看看头顶热辣的太阳,再看向她时,终于发现问题了,小脸僵硬一片,“小、小姐,有太阳啊。” 小姐怎么了? 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太阳就在头顶这么显眼的地方,难道小姐、小姐……看不到吗? 心慌过后,得到肯定答案的锦书,反倒瞬间冷静了下来。 “知夏。”她语气平静,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不再颤抖,只轻声淡漠道,“我眼睛看不到了。” “小姐!”想法被验证,知夏顷刻间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能惊恐的唤着她。 苏杭外出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主僕二人神色怪异。 “怎么了?”他立即上前。 知夏刚才那声小姐,活像锦书命不久矣,出了大事一样。 “苏杭,怎么办?小姐她看……”知夏慌乱道。 “知夏。”锦书却打断了她,“你先下去。” “小姐……”知夏担忧又急切的看向她,不愿意走,但还是顺从道,“好。” “到底怎么了?”苏杭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看不见的原因,温热的触感自手上传来,锦书第一次发现,苏杭的手掌竟如此宽大,轻轻一抓就包裹住了她的手。 “苏杭,如果我看不见了,怎么办?”说这句话时,她很冷静。 “……”苏杭何其敏感,一看她不同寻常的苍白脸色,心下已瞭然,心跳漏了一拍的皱眉道,“什么叫如果?” “我看不见了。”嘴角清浅一勾,锦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第59页 她真的看不见了。 一觉睡醒,什么都看不到了,她自己都是懵的。 “……”苏杭的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她,有审视有探究。 想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试一下,却没勇气伸出手。 他不敢,锦书却自己抬起了手。 “我看不见自己的手。”举在眼前的小手,缓缓往前伸,直到碰到他的脸,“我也看不见你的脸。” “早上醒来就突然看不见了?”苏杭抓住脸上的手。 他的语气比她还平静,锦书听不出什么,但她却可以真实的感受到,他抓她的手,抓得很紧很紧。 “嗯。”她点头。 “我带你去看大夫。”苏杭牵着她就往外走。 锦书并没有反抗,乖乖的任由他牵着走。 小兔崽子挺冷静的呀,虽然她手都被抓疼了,但听他语气并不慌乱,面上估计也挺镇定。 这般想着,他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害得她往前多走了两步,不解的回头:“怎么不走了。” 苏杭看看她,又看看站在门口之人,轻声唤道:“师父。” “师父?”锦书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去,凭着感觉看向门口方向,虽然她看不见,但还是看了,疑问道,“你师父来了?” 师父一出现,再联想到他以前说的那些话,苏杭就明白,她的失明不会那么简单,脸色沉了又沉。 三人坐在院子里,苏杭有许多问题想问老者,但他却被支开了。 不多时,院中只剩下锦书和老者。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吧?”老者对锦书道。 他来,自然是跟苏杭有关,但说实在的,锦书不太懂。 他曾说过,她若执意和苏杭在一起,不利于她的身体健康。 当初,她没当回事,但现在,他说的健康,莫非就是指她的失明?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失明吧?”斟酌半响,她不答反问。 真按他说的,和苏杭分开,她就不会失明,这未免太荒谬了。 苏杭又没给他下毒,怎么可能两人在一起,她就会失明。 不过因为他的到来,她心里最深处的一丝惊慌,褪去了一大半。 如果他真有那么神,能算出她会失明,那他肯定就有办法,让她復明。 “因为你看不清自己的心。”老者捋了捋垂直胸口的白须,语含深意道。 “……”锦书认真想了又想,“我觉得我看得挺清的,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你不清楚。”老者诚恳道,“你应该嫁给七王爷的。” “应该?”锦书笑了,“凭什么?” 七王爷哪个渣男,凭什么她就应该嫁给他? 这一世,虽然她没打算嫁人,但她的幸福,凭什么随随便便就任人摆布。 “我这么说吧,按我之前算的,原先的锦书不会死,且她会救苏杭,但救了之后就没交集了,苏杭孤身一人走上復仇之路。” 锦书不说话,默默听着。 第33章 第33章 老者见她不再反驳,似是认同他的说法,这才接着往下说。 “但她不幸难产死了,而你的灵魂进了她的身,这本来不算出错,因为你依然会救苏杭。但错就错在,你救了苏杭之后,强行把他留了下来。” “且你没有嫁给七王爷,这等于你一来,就改变了两个男人的命运轨迹。” 锦书一直在等下文,等了半响也没有:“说完了?” “我说的你应该能听清楚。”老者语气漠然,似在说与他无关的无关紧要的事。 不过,这事也的确跟他没关系。 “意思就是,我当年不该留下苏杭,留下他就是给自己留了个祸害,活像有今日。”锦书替他把心里的谴责说了出来。 说到底,还是她自找的呗。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救了苏杭,他欠你一命,他早晚会还你恩情的,只是……你不该让他爱上你。” 当年,算出她命格有异时,他曾想出面带走苏杭的,但当时有事脱不开身,且她当年的命格和苏杭并没有冲突,更不会有纠葛。 没想到几年过去,两人越来越纠缠不清了。 她根本就不按原来那个锦书的命格走,以至于乱子越出越多,她自己乱来就算了,还把苏杭的命格也带偏了。 乱到现在,以至于他算不出她的未来,连带着苏杭的命格也模煳了起来。 “你这话说得我愧不敢当,又不是我让他爱上我的,且心长在他胸口上,动不动心是他的事,我又控制不了他。” 话说完,锦书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渣,但她说得是事实,这点不能否认。 再说了,她哪知道苏杭会对她动心,这老头一来就把错全推到她身上,什么鬼逻辑。 “你是控制不了他,但你可以控制你自己。”老者道。 “……”锦书没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她下意识反感,“我为什么要控制我自己?” 人活一世,多少人追求逍遥自在的生活,她都活第二世了,凭什么要控制压抑着自己?
第60页 “你太自私,你就不能多替苏杭考虑考虑?”老者越看她,越觉得她与贤妻良母不沾边。 苏杭到底看上她什么? 要说漂亮,她并没有多倾国倾城,且苏杭从小什么美人没见过,不该被美色迷惑住才对。 “我是自私,但苏杭有自己的想法,要做什么,要怎么做,他有他自己的安排,一味地干涉别人的人生,你觉得就是好的吗?” 锦书和老者的观念,显然有出入。 “我是为他好!”老者强调。 “也许你给的好,未必是他想要的呢?”锦书其实是下意识的反驳他。 因为这让她想起二十一世纪的所谓父母,孩子刚出生就开始替他们铺路,要求小孩子严格按照他们预想的道路走。 从小就开始学这个学那个,上这个补习班,那个补习班,却从没问过孩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苏杭这个师父,现在就给他这种感觉,感觉苏杭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个工具,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灵魂的人。 当然,这只是她偏激一面的想法。 从某种层面上说,苏杭和他师父的确是一条船上的,他们目标相同,并不是他在逼迫苏杭,推着苏杭往前走。 她只是对他印象太不好,条件反射般张嘴怼了而已。 老者想反驳,但他见锦书对他有敌意,犹豫片刻便道:“或许你说得也没错,但先不论我给他的好与否,你给他的,肯定是不好的。” “你这么肯定?”锦书心里自然是不信他的。 但她现在的确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健康出了点问题,这让她产生了几丝动摇。 天下当真有此种神人? “肯定。”老者语重深长道,“你会毁了他,也会毁了你自己。” “我觉得你在危言耸听。” 什么毁不毁的,说得好像她是□□一样。指不定哪天就炸了,炸得自己尸骨无存不说,还把苏杭一起炸了。 “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不是在吓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今日来是要?” “救你。”若不是她和苏杭羁绊太深,她出事会影响到苏杭,其实他不太想来。 “怎么救?只要我听你的话,离开苏杭,我的眼睛就能好了?” “没这么简单。” “之前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离开苏杭就能保平安。那反过来,现在我身体抱恙,离开他不就能好了?” 按照他的逻辑,她这样理解是没有错的。 “我本以为是这样没错,但你们的命数天天变,我算不准了。” 上次见她时,他也以为只要她离开苏杭,就能解决问题。 但两个人他都劝不动,仅仅一个月,事态的发展就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要不要我离开苏杭?”锦书这个态度,不太像有病求医,求人治病的模样。 “你会离开他吗?”老者问。 “……”锦书垂眸,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不会。至少我不会主动离开他,但他要离开的话,我也绝不会拦着。” 她对他心存怀疑,说救她但他也不是大夫,仅凭几句话,就要她离开苏杭,他给的理由无法彻底说服她。 老者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所以说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她对苏杭明明也是有情的,不然为何不愿意离开他?但她偏偏不认为自己动情了。 “你放心,这次我没要你离开苏杭,因为你这时候再离开,已经没用了。”他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但救她就是救苏杭,不救也得救。 “什么意思?”听他意思,她怎么有种自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错觉? “你和苏杭现在的命数,就跟打了死结的乱线团一样,最里面的死结不解开,线捋的再直再清楚都没用。” 听到他起身的动作,锦书皱着眉问:“我的眼睛没救了?” 在他眼里,她和苏杭跟掉进了深渊一样,但她和苏杭好好的过着自己日子,什么坏事都没做,怎么就掉坑里还无药可救了? “倒也不是没得救,看在我唯一徒弟的份上,我会尽力帮你的。” 听到他走的脚步声,锦书犹豫道:“我这时候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虽然她没让他救,但他若能治好她的眼睛,她自然想请他帮忙医治。 “不用,你心里压根就不相信我能救你。十之八九还把我和江湖上招摇撞骗的算命瞎子混为一谈了。” 老者回头看她一眼,拂袖离去。 “……”锦书哑口无言,把他当成神棍的事,能算出来? 不过,她倒不是完全不信他,闲来无事,她有大把时间可以让他试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治好她眼睛。 她刚才给自己把过脉,脉象正常,什么问题都查不出。 她也算半个医生,她把不出脉,估计其他大夫也悬乎。 无法自治,给他当个小白鼠试验也行,毕竟她别无他法了。 老者随后去找了苏杭,师徒两谈了挺长时间。 这之后,苏杭跟她商量,跟他师父回谷,她同意了。
第61页 就这样,锦书和苏杭带着知夏、知秋,跟着他师父去了山谷中。 “苏杭,小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看不见?” 到了青山绿水的山谷后,知夏见苏杭落单,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 一路上,苏杭在小姐身边形影不离的,她和知秋都没机会问。 苏杭将马车上的物品搬进木屋,半刻也不愿停留:“把你家小姐照顾好就行了,其他的别多问。” “我……”她只是想关心小姐,但被知秋拉住了。 “苏杭说别问就别问了,再问他也不会说的。”知秋道。 “但小姐都这样了,也不找大夫看,这能行吗?”知夏担忧道。 她跟小姐提议过,找个大夫看看,但小姐愣是不找。 “小姐突然眼盲,苏杭肯定比我们还急,他会想办法的。”知秋提起包裹,也进了木屋。 知夏没办法,只得继续忙活。 在这郊外荒野,整日听着虫鸣鸟叫,锦书心情大好,一点都没有眼盲之人的忧愁。 唯一让她皱眉的,是苏杭的师父,隔几天就端一碗草药给她喝,又苦又涩。 她自然是不想喝的,但为了自己的眼睛早日復明,她只能捏着鼻子喝了。 还有一件事,一直悬在她心头。 来谷已一年,苏杭三天两头外出,十天半个月不见人,也不跟她说在忙什么。 这日,沐浴后。 侍女要给她穿衣时,她却躲开了。 “你不是知夏。”她突然道。 “……”苏杭嘴角轻扬,不说话,继续帮她穿衣。 锦书再次躲开,疑问道:“你是苏杭?”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听话,先穿衣,不然着凉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再一次帮她穿衣时,她没再躲开。 “三天前。”他道。 都回来三天了? 锦书后知后觉的仔细回想,勐然发现,这三天都是他帮她沐浴的! 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了几年,但都是穿衣而眠,且沐浴这般私密的事,以前是她自己做,失明后是知夏帮她。 可现在,他竟然帮她洗了三天澡,而她一无所知。 一想到这三天的沐浴情况,锦书的脸不自觉的染上红晕。 她是眼盲,不是心盲,怎么会换了个人帮她洗澡,她都不知道! 是她太粗心大意,还是他有意为之? 看她害羞,苏杭奸计得逞般,拦腰抱起她往床铺走。 “沐浴这种事,知夏帮我就行了,你进来干什么?” 锦书越想越无语,事后的抗议,也是抗议。 第34章 第34章 “我想见你。”苏杭抱着她坐在床沿,并未将她放在床上。 “想见我直接来见就好,干嘛要瞒着我?”趁她沐浴的时候来见她,故意的吧? 还有知夏也是,竟然帮着他瞒她,太不像话了。 苏杭不回答他,只抱紧了她,点点细吻落在她额头,温柔的亲吻着她。 “今日若我没发现,你打算继续装下去?”锦书未阻拦他,任由他亲。 这小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深沉了。 “不打算。”吻,一点点往下,最后吻上她唇角,“因为我快装不下去了。” 话落,他一口擒住她粉嫩诱人的唇瓣。 天知道这几天他忍得多辛苦,能看不能吃,简直是要他的命。 锦书是越来越不明白,该如何和他相处了。 因为她从一开始不排斥他的亲吻,在他越来越无赖,时不时就凑上来亲一口的流氓行为中,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喜欢被他亲吻,喜欢这种若有似无的暧昧与亲密。 所以这一次,她依然没推开他,反而搂着他脖子热情回应他。 他离开小半个月,她的确想他了。 今日她如此主动,让苏杭欣喜不已。 往日,她也会有主动的热情回应他的时候,但那是情到浓时,她被迫回应的。 像今日这般,他一吻上去她就主动缠上来,破天荒的头一回。 比一年前更身强体壮的苏杭,托着她小身板,缓缓放在床上,吻得越来越深:“我很想你。” “嗯……”待他转移阵地亲吻她白皙的脖颈时,锦书才有空回答他,“我也想你。” 想念如此自然的脱口而出,连锦书自己都有些惊讶。 心思翻转间,脑海中似被人掀开一层幕布,有什么渐渐清明起来。 两人在一起生活好几年,他离开多日,会想念他也是正常的。 但因为想念就仍由他亲密触碰,似乎不正常。 她似陷入了沉思,仍由他宽衣解带,宽了她的衣,也解了他的带。 直至,两人肌肤相亲。 情难自禁中,苏杭轻咬上她白嫩的耳垂,嗓音沙哑:“给我可好?” 他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但以前,她听了只想笑,觉得是小孩子要糖吃。 但今日,她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可是一动脑认真想,她就头疼,疼的直皱眉。 “又头疼了吗?”眼盲后,她时常会犯头疾,苏杭亲上她紧皱的眉头,温柔道,“我不逼你,别想了,睡吧。”
第62页 见她难受,他当真说收手就收手,一个翻身躺下,搂着她就闭上了眼。 他躺平了,锦书却心绪难平。 仔细听着他的唿吸,他气息急促,显然是强压着体内的燥热,并非真的平復了下来。 一年多来,他一直这样,只要她说停,他再气血翻涌,也会强忍着立即收手,不会真的勉强她。 以前,她只为自己想,她不愿,谁都不能强迫她。 但试着站在他的角度一想,才知道这有多难得。 他武功高强,若真要强迫她,她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但他没有,忍得再辛苦都没有。 他才十七岁,血气方刚的叛逆年纪,这份定力毅力与耐力,强的有些可怕。 想着想着,她就开始心疼他了。 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思,虽然她至今都认为,他这份心思未必全是爱情。 但他是喜欢她的,这个她一直都知道。 面对一个喜欢的异性,终日同床共枕,甚至亲吻拥抱,却一直不能真正的拥有。 他就这样憋屈着自己忍了一年多。 她好像太残忍了? 就算是眼盲,一双眼睛也晶亮有神的锦书,缓缓垂下眸。 也许,她该试着踏出一步,一直封闭自己,既委屈了自己,也对不起别人。 思及此,锦书当即做了个决定。 她爬起来趴在苏杭胸口,一双小手摸索着捧住他的脸。 指下的五官,比一年前越发深刻与菱角分明了。 他现在,应该比一年前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吧? 可惜,她看不见。 她一动,苏杭就睁开了眼睛,但他没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暗沉的黑眸在看到她低下头,吻上他的唇时,勐一下紧缩。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亲得他心头一震。 随着她轻轻的摩擦与吸吮,他发现这不单止是亲,这是吻! 心神巨震的苏杭,双手暗暗握拳,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书,你别这样……我会忍不住要了你的。”他一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他声音。 他本来就□□难平,还这样撩拨他,会要了他命的! “那就不要忍。”锦书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双眸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苏杭紧绷的神经,顷刻断裂,碎的渣都没有,勐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的激动,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 锦书即使失明也炯炯有神的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嘴角牵起甜美的浅笑:“知道啊。” 一剎那间,苏杭有种天崩地裂的错觉,他听到了什么? 她竟然……竟然…… 没去细想,或者说不敢细想,他低头就擒住她唇,霸道的吻上。 急切的亲吻似要验证,他并没有误会。 又或者,是怕她反悔,想早点板上钉钉的拿下她,让她即使想反悔也再无机会。 他这猴急样,让锦书止不住的发笑,热情回吻着安抚他。 少年如放出笼的勐虎,撒开腿在原野上狂奔,兴奋地喊都喊不停。 这一夜过去,锦书累得瘫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她算是彻底领教了,血气方刚的少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简直能要人命。 太生勐了…… 身为锦书的贴身侍女,知夏第二天就发现了异常。 小姐大白天的睡觉,还破天荒的睡了整整一天,苏杭也有点反常,他竟然笑了。 一整天了,嘴角都笑意盈盈的挂着浅笑,看得人瘆得慌。 虽察觉出了异常,但她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只要小姐没事,她也就没当回事。 她不当回事,有人却把这当成了大事,这个人是苏杭的师父。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眉梢眼角间似染上了愁容。 天天软玉温香抱满怀,苏杭都快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三日后,一个人的到来,立即将他拉回了现实。 七王爷不远千里而来,求见的不是算尽天下事,声名在外的老者,也不是锦书这个曾经的未婚妻,而是苏杭。 “找我何事?”苏杭将他拦在了山谷外。 “我知你不是锦书的男宠。”七王爷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狭窄的山谷入口处,苏杭站在路中央,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他不为所动的睥睨着七王爷:“知道又如何。” 他和锦书的关系,外人知不知道,如何看待都不重要,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你曾是东陆九皇子。”七王爷一个‘曾’字,道尽了苏杭当年的悲惨境遇。 苏杭眸色徒然一沉,不想与他多谈:“你今日前来,究竟何意?” “我来与你合作。”七王爷轻拍了拍身旁汗血宝马的长颈,直接道明来意。 “合作?”许是七王爷曾是锦书未婚夫的原因,苏杭一点都不待见他,冷着脸道,“你我并无来往,谈何合作?” 他态度如此冷淡,七王爷心下微沉,沉的不是合作之事,而是苏杭和锦书的关系。 苏杭如果和他一样,是个干大事的人,就不会拒绝他请求合作的事,因为这对两人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的明智决定。
第63页 据他密探所了解到的,苏杭是不会甘心一辈子窝在这山里的,所以合作之事他一点都不担心。 撇开合作的事,苏杭明显对他有敌意,这份敌意只能来自于锦书。 就算苏杭不是她的男宠,恐怕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不简单。 “你先告诉我,你与锦书是何关系?”七王爷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苏杭笑了,冷笑一声:“凭什么告诉你?” 清风掠过的山谷,渐渐聚拢起紧张的氛围,苏杭的敌意与不屑显而易见。 他这句话更让七王爷断定,他和锦书的关系如他所想,不然苏杭不会敌意这么大。 七王爷黑眸微敛,敛下私心里暗流汹涌的情绪,先与苏杭谈正事。 说明来意后,苏杭沉默了下来。 仅凭他一己之力杀回东陆,难度确实很大,若有七王爷的军队支援,胜算将会大大增加。 但七王爷这人,他不太信得过。 “你若助我成就大业,我可对天发誓,他日你需帮助,定助你一臂之力!” 见他犹豫,七王爷铿锵有力的如此道。 他们对自己所想做的事,都只有五成的把握,但若二人合二为一,威力将大大增加,胜算直逼九成。 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 “发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认为你的发誓有用?”苏杭嗤之以鼻。 七王爷这人,连自幼订小的婚约都能说毁就毁,他的信用,一文不值。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个人信用被唾弃,这让七王爷黑了脸。 苏杭冷睨他一眼,他选择转身走人。 虽然七王爷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但他不想与人合作。 他转身的背影让七王爷皱眉,为了挽留他,抿唇脱口而出道:“我知你不信我,但为了锦书,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果不其然,一谈到锦书,苏杭停了下来。 他转身,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怒火:“这与锦书何干?” 七王爷与锦书的事,早就过去了,他有何资格来纠缠锦书,还为了锦书,他凭什么! 第35章 第35章 “你与锦书在一起,我没说错吧?”七王爷求证着。 苏杭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语气不耐道:“是又如何。” 果真与他猜想的一样,七王爷这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锦书生了他儿子后,竟然还去勾搭其他男人! 但眼下不是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他还有大事要做,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 “锦书是玄卿的娘,为了玄卿,为了他娘不会跟着你颠沛流离,你若助我,我定不会负你。”七王爷是真这么想,也真打算这么做的。 “你说什么?”苏杭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锦书是玄卿的娘?” 如果他没记错,玄卿是七王爷的儿子,哪个据说不知母亲是何人的大儿子。 他如此讶异,这倒让七王爷惊讶不已:“锦书没告诉你?” 这事虽有点见不得人,但毕竟是大事,锦书既然跟苏杭在一起,势必要告诉他才对。 她以为瞒着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可以瞒得了一辈子? 苏杭黑沉着脸,这事锦书的确没跟他说过。 虽然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他相信锦书不是故意瞒他。 按她洒脱淡漠的性子,估计是没把七王爷和七王爷的儿子当一回事。觉得他们无关紧要,才会不跟他说这种小事。 一定是这样的! 他安慰着自己。 七王爷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色任何一点神情变化。 见苏杭黑了脸,他心思舒坦不少。 “我以为你不会介意的。”苏杭毕竟是男人,是男人,就没有不在意这种事的。 许是男人的尊严与面子问题,苏杭张嘴就反驳:“谁说我介意了?” “你当真不介意?”七王爷面色沉一沉,眸色深深地审视着他,“我和她以前的事……” “早过去了!”苏杭不愿听他们的旧情,半点都不想听,“现在你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七王爷是来求他合作的,按理说应该好好地讨好苏杭才对。 但激怒了苏杭,见他如此激动的铁青着脸,七王爷却暗暗欣喜着。 这就好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自己不当回事的一样物品,却被别人当成了宝物,他心里不平衡,非要噁心别人一样恶趣味。 “纵然我与她已无关系,但她终归是为我生了个儿子,看在玄卿的面子上,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跟你亡命天涯,所以,我于你的承诺,一定会做到!” 求人还如此的高姿态,这让苏杭打从心底里噁心。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好像是他在求他,还顺便占了不少便宜一样。 “呵!”只见苏杭嗤笑一声,冷哼道,“七王爷恐怕没弄清楚,今日是谁在求谁。” 他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还查到他住在这里,算七王爷有点本事。 但七王爷没弄清楚,没胜算,需要寻求外力支援的人,不是他苏杭。 就算他胜算不大,他的胜算也比七王爷大,求人合作,他不需要。
第64页 “这事于你百利无一害!” 七王爷显然没料到,苏杭竟会为了区区一个锦书,连诱惑这么大的条件都能拒绝,他不復仇了吗? “你这是意气用事!儿女情长会成为你称帝路上的绊脚石!” 大老远跑来,七王爷不愿无功而返,对着苏杭的背影又喊了一句。 锦书这件事,的确是他存心苏杭的,但他只是想找回一点男人的面子问题,没成想踩到了苏杭的底线,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且,苏杭当真那么在乎锦书? 苏杭在不在乎锦书,他已经在用行动证明了。 他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就是给七王爷的最好答案。 苏杭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去问锦书,七王爷说得,是不是真的。 可他心里急,却没有动用轻功飞回去,反而是快一步慢一步的走在山间小路上。 那一夜,锦书并没有落红,他并没有当回事,因为他听说,有些女子因为各种原因,初夜是不会有落红的。 他想,可能锦书恰巧就是。 但如今,如果七王爷所说是真,玄卿是她生的…… “不对!”苏杭突然停下,勐摇头甩走脑中的胡思乱想,声声低喃着安慰自己,“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她不喜欢七王爷。” “自从她救了他,这么多年了,她跟七王爷没有半点联繫,除了皇上想要赐婚那一夜,七王爷夜闯她闺房,他们这些年都没怎么见过,她心里肯定是没有他的。” “对的,她心里没有别人,一定没有!” “她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还喜欢七王爷,她不会和他在一起。” “她都愿意和他睡了,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且只有他,一定是这样的!” 苏杭边说边点头,一边猜测一边给自己打气,他猜的都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当初,知道她和七王爷曾有过婚姻,他心里着实憋着一股气,各种说不上来的难受,但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接受了那件事。 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以前的生活,他没参与过,没资格指手画脚的生气。 现在也一样。 “就算给你生了个儿子又怎样?她心里一样没有你!”苏杭努力平復自己心里的无名怒火,“都给你生儿子了,你也栓不住她,真够失败的。” 不用他出手,七王爷都已经惨败,他何必为了个不是对手的情敌生气? “对,没必要生气。”苏杭松懈下来,继续往前走。 “不管是他还是他儿子,全都是过去式。自从他出现,她的生活中只有他一个男人,以后也一样,绝不会有别的男人出现在她生命中,绝不会!” 因为他绝不允许! 打定主意不去在意她的过往,他心情好了不少。 若一味纠缠过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且再纠缠,过去的任何事都不会再改变,就让它彻底成为过去。 他会用未来的每一个日子填满她的生命,让她再也没空想起,曾经在她生命中一闪而过的某个男人。 七王爷是她不要的男人,没资格被他记在心上当成对手,他不配! 整理好暗流汹涌后的复杂心绪,苏杭一个腾地而起飞向山谷深处。 快要回到木屋时,他看到了知夏和知秋,犹豫一瞬就落下。 “苏杭,你怎么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知夏一看他,小心脏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苏杭的脸色很难看,她们没惹他吧? 知秋往身旁看了看,瞅了知夏一眼,难得知夏今天这么会看人脸色。 “玄卿……” 苏杭刚说了两个字,知夏和知秋惊讶的大眼一瞪,随即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她们两个的反应,无声验证着七王爷所说是真。 苏杭的脸色又黑沉了一分,但他很快恢復正常,平静道:“玄卿乃锦书所生?” “这个、这个……”知夏低着的头左右乱看,就是不敢看苏杭。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谁告诉他的? 微凉的山风吹得竹林哗哗作响,一如知夏和知秋忐忑不已的心情。 两侍女谁都不开口,苏杭点名了:“知秋,你说。” “我、我……”知秋快速抬头看他一眼,他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但她还是吓得又低下头,“我不知道,你去问小姐吧。” 这种事,应该小姐亲自告诉他才对。 万一小姐不愿意说,她们说了,小姐会生气的。 “我数到三。”苏杭并不跟她们废话,“一。” 他自然会问锦书,但锦书肯定不会告诉他太细节的东西。 她们是她的贴身侍女,自幼贴身服侍她,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们都知道,从她们嘴里,他能知道的更多。 “二。” 知夏碰了碰知秋手腕,她手紧握成拳,紧张得不行。 说实话,苏杭没对她们怎样过,打骂这些从来没有过,但他气场太强了,一个冷眼过来,知夏就缩着脖子不敢看他。 特别是近两年,她是越来越怕苏杭了。 知秋也反手碰她,两人你推我拒的小动作不断,就是没人开口。
第65页 “三……”苏杭冷声数着数。 “我说我说!”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太过压抑,知夏扛不住的率先投降。 小姐和苏杭都那样了,他早该知道的,小姐估计也不会介意吧? 苏杭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她快说。 “玄卿世子……”知夏说话时,还看了知秋一眼,似在徵求她的同意,见她低垂着头不说话,便接着道,“的确是小姐生的。” 等到千真万确的回答,苏杭心下一派冷静,淡淡道:“当年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五一十的道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隐瞒也没有了意义,知夏和知秋便你一言我一语,将当年的情况全告诉了苏杭。 不知道七王爷今日前来,也不知道儿子已经曝光的锦书,此时坐在屋前的一块巨石断崖上。 崖不算高,崖下流水潺潺,有一眼潭水,苏杭只要回谷,不论春夏秋冬日日在此潭中洗漱沐浴。 失明后她耳力变得很好,听着哗哗流水声,有些出神。 但听着听着,她有些怪异的回了个头。 谷中清风拂面,除了水声风声,她没听到其他声音。 她以为有人站在她身后,估计感觉出错了,她便又扭回头,继续听水声。 她背影清瘦,安安静静的坐着,仿佛这大自然间只有她一个人。 坐着坐着,她又一次回头:“谁?” 总觉得有人在她身后。 但是,并没有人回答她。 错觉吧? 她皱着眉又扭回头去。 可是,她真的感觉到,有道炙热的目光一直在看她,仿佛要将她的背盯出一个窟窿来一样。 第36章 第36章 “谁在那里?”她第三次回头询问,依然没人回答她。 她坐不住了,站起身,凭着感觉小心翼翼的摸索过去。 她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双手试探着往前伸。 苏杭默不作声的站立不动,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 就在她的双手快要摸索到自己时,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没人。 锦书缓缓放下手,神情有些落寞。 她凭着感觉摸索,如果有人,应该是站在这里的。 可是没人,她的感觉又出错了。 眼睛看不到,碰上这种以为真实存在,却发现是错觉的事时,自信心难免会受打击,只能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的嘆息着。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将她瞬间爬上小脸的落寞看在眼里,苏杭心中一痛,勐地伸手抱住她,力气之大吓了锦书一大跳。 “苏杭?”被抱上的一瞬间,她确定是他,却也敏感的发现,他情绪不对劲。 她的感觉没出错,这里真的有人。 可她先前喊了几声,苏杭为什么不回答她? 她不喜欢这种无聊的逗弄,他是知道的,不会故意惹她生气才对。 “你曾说过,我若成就不了大业,回来继续给你当侍卫。” 苏杭紧紧拥着她,压抑着情绪,在她耳边闷声闷气道。 “嗯。”锦书轻声应着,他情绪真的不对劲,声音里暗含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她一时捋不清。 “所以,你想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是吗?”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 锦书想了想:“你这样说也没错。” 她之前的确想过,让他给她当一辈子的侍卫,但世事难料,现在看来,估计不可能了。 “我答应你。”苏杭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她。 “嗯?” 她怎么觉得,他前后说得不是一件事? 怎么突然就答应她,答应什么?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可好?”他问。 这一次,锦书没回答。 两人已经不是单纯的主子与侍卫的契约关系了,他说的一辈子在一起,肯定不是指当她一辈子的侍卫。 “可好?”见她不回答,苏杭有些急了,紧张地抓着她肩头。 他的紧张,从被紧抓的肩头传递过来,锦书这才发现,他连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 他是真的很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吧。 一想到他爱得这般小心翼翼,床、事上又委屈了他一年多,她一心软就安抚道:“好。” 她心里还是将他当成了小孩子,觉得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而她如一个温柔的大姐姐在哄着他。 其他的,她并未细想,因为她在想一件更重要的事。 “你……”她刚想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才刚说一个字,他的吻,就突如其来的袭上来,急切又霸道的吻着。 这个亲密之吻,更让她确定,他真的有问题。 她试图推开他,想问清楚到底怎么了。 但她才推了一下,就被反剪住双手,牢牢地被他单手箍在身后,她只能被迫仰着脖子,承受他来势汹汹的强吻。 苏杭内心里深藏着太多情绪,无法一一诉诸出口,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传递,来感受她是真的需要他,急切的需要验证,她也和他一样,离不开对方。 在他越吻越深的撩拨中,锦书放弃了抵抗,乖乖被他抱着,仍他吻着。
第66页 沉浸在亲密互动里的两人,都没发现木屋里走出来一个人。 白须老者看到两人站在屋前,光天化日之下就吻得痴缠,吻得难捨难分,他无奈的抬头看天,轻嘆着:“孽缘啊。” 这之后没几日,苏杭又出谷了。 夜幕降临,屋前小木桌,锦书和老者在喝茶闲聊。 两人也没怎么说话,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喝茶。 月斜影清繁星点点的夜空,老者习惯性的仰头望天,夜观星辰。 一颗代表帝王之星的星星,在浩瀚无垠的夜空中脱颖而出,越来越亮,他嘴角渐渐露出笑意。 但笑着笑着,他笑容突然凝固住。 因为他看到越来越亮的帝星旁边,还缓缓亮起一颗星。 这颗意料之外的星星,也越来越亮,直到和帝星一样耀眼夺目。 难道是苏杭的夺帝之路出了差池? 还没惊讶完,他又震惊的看到,两星同辉的中间,又冒出一颗星星。 待第三颗星星越来越亮时,先前两颗星竟同时暗淡下去,最后只余第三颗星闪耀在夜空。 怎会这样? 老者大惊,惊得立马站起,动静太大,惹得锦书侧目。 她看不到,只能凭着感觉发现他突然站了起来,却没急着走开。 “发生了什么?”她疑惑道。 老者紧盯着夜空,痴痴望着第三颗星星,前面两颗已然暗淡,如两颗平凡无奇的小星星,守护在它左右。 思绪几经翻转,老者眼中的震惊褪去,渐渐恢復平静。 “算尽人生事,算不出天命。”他认命般无奈轻嘆,“罢了罢了,天命难违。” 他说的每一个字,锦书都听到了,却知道他在暗指着某事,但这个某事,她却想不明白是什么。 “此话何意?”她再问。 老者低头看她一眼,却没回答她,反而是转身,一步步走远。 他不愿意说,锦书也没再追问,察觉到他离开,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老头经常这样,说话只说一半,她都习惯了。 日子平静如水的过去,待苏杭再次回谷时,一心要先见锦书的他,却被老者半途拦下。 “你过来。” 唤了声师父就要走,还真是儿大不中留。 苏杭要往屋后走的步伐,被迫转向:“师父,何事?” “你与锦书,日后有何打算?”老者问。 苏杭坐下,目光沉静:“我要娶她。” 他这个回答,老者并不意外:“我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个?” “坏的。”苏杭张嘴便道。 “你还是先听好的吧。”老者犹豫片刻,道,“锦书怀孕了。” “什么?”苏杭惊得勐一下站起,紧接着又坐下,脸上难掩欣喜,“师父,真的?她真的怀孕了?” 锦书有了他的孩子,他们两人的孩子! “真的。”老者面上并无喜色。 苏杭坐不住了,激动的再次起身,急切的想要去见锦书。 “站住!”老者不悦的唤住他,“坐下!” 他这个徒弟,一遇到锦书的事,就失了分寸,真让人担忧。 “……”师命难违,苏杭无奈,又一次坐下。 “这件事我还未告知锦书。”老者话里有话。 苏杭满心欢喜,没听出他的画外音:“没事,我与她说更好。” “我刚说了,还有一个坏消息。”老者目光投向远方,不忍心看徒儿眼中的欢喜。 苏杭收敛起心神,脸上恢復严肃:“师父,您说。” 面上再严肃镇定,苏杭的嘴角也掩饰不住的微扬着。 有了锦书怀孕这个好消息,其他的消息再坏,他都不认为坏了。 老者收回眸,看向他,嗓音缥缈似从远处传来:“锦书这个孩子,不能要。” “……”嘴角的笑意僵住,苏杭怔愣半响,“为什么?师父,此话何意?” 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 “她身子骨本就弱,眼疾又还未治好,十月怀胎期间很容易出现其他症状,若坚持生子,就算侥倖熬过十个月,生产也是一道鬼门关,她十之八九熬不过。” 这便是老者迟迟不告诉锦书怀孕之事,执意等苏杭回来再说的原因。 早一日知道便多一日煎熬,迟点知道没什么不好。 “……”苏杭如被人当头棒喝,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整个人的精气神被人抽空,如失去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双眼空洞洞的。 老者知道,这事会打击到他,但没想到,打击会这么大,跟丢了魂似的。 失魂落魄好半天,苏杭抬起发白的脸:“师父,您也是神医,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倒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为师没有把握。” 那日夜观星辰,他便料到他们会有孩子,但没料到这个孩子来得这么艰难,能不能出生都是未知数。 “没有把握是多少把握?”苏杭燃起一丝希望,心存希翼的追问着。 “不到一成。”老者半点不隐瞒,“若实在不捨得孩子,你可以赌一下。”
第67页 苏杭指尖发抖,那是他和锦书的孩子,他当然不捨得。 但师父连一成把握都不到,他如何敢轻易去赌。 赌赢了,自然是好事。 但若是…… “若赌输了,会如何?”他音量很低,嗓音有着些微的颤抖。 “若赌输了,锦书和孩子,你一个都留不住。” 苏杭倒抽一口凉气,连锦书也会失去,他半点不犹豫了,立即起身。 “我不赌!” 他逃也似的离去的背影,狼狈、脆弱,似风再大点,强劲点,就能轻易将他吹翻,倒地不起。 他不要失去锦书,死也不要! 本一心要见锦书的苏杭,此时却不敢去见她了。 他停在木屋前,犹豫良久,一转身去了屋后。 他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整理好情绪再去见她,不然会吓到她的。 这一躲,他躲到天黑,连晚饭也没吃,除了老者,都没人知道他回谷了。 子夜时分,锦书都快睡着了,迷迷煳煳中察觉到有人上了她的床,便下意识的睁开双眼。 黑漆漆的一片,她又忘了,就算睁开眼睛,她也看不到。 “苏杭?”她轻声问,其实凭着感觉,她知道是苏杭回来了。 “嗯,是我。”苏杭躺下后,伸手抱住她,“我回来了。” 锦书没问他这次出谷去了哪里,也没问他为何这么晚回来,只挪动着小身子,如一只乖巧温顺的兔子窝进他怀里。 两人安静相拥着,锦书软声道:“别抱太紧,勒得难受。” 第37章 第37章 苏杭略松了松手臂,继续拥着她。 寂寥无声的深夜,锦书闭眼睡没一会儿,又睁开眼:“你怎么了?” 他的情绪不太对劲,她能感觉到,他像个迷路的小孩般,特别无助。 以往他每次回来都很开心的,从不会像今晚这般失落。 他这次出谷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没什么,就想抱抱你。”苏杭声音低低地,闷闷的。 他显然是不想说,锦书也不逼他,搂上他腰,有些睏倦的合眼睡觉。 她睡着后,苏杭在黑暗中凝视她良久,随后落下点点细吻。 “书,别怪我,我不想失去你,一点都不想。” 他声声低喃着,诉说着自己的心碎。 心中已有选择的他,一连几天郁郁寡欢,迟迟不敢去找他师父拿主意。 他似乎心存一丝幻想,也许过几天,师父会突然告诉他,事情有了转机。 这日。 锦书找苏杭有事,想让他在屋前给自己做个鞦韆荡荡,但屋前屋后找遍了都没找到他。 思来想去,她往老者的房间走去。 苏杭如果去深山採药或者出谷,会跟她说一声的,没打招唿就说明他还在谷中,没道理在家也找不到他。 一路走到老者房前,抬手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你当真想清楚了?这个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是老者的声音,语气有些凝重。 锦书敲门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谷中就五个人,知夏和知秋不可能单独去老者房间,里面的只能是苏杭。 以为他们在谈国家大事,她不便打扰,想走远点坐树下等苏杭出来。 但她转身时,苏杭说的话让她定住了。 “不后悔,我绝不让她为了生孩子而丢命。” 苏杭音量不高,但说得很是坚定。 知夏和知秋曾说过,她当年为了生玄卿,差点连命都丢了。 这次的情况更兇险,他绝不让她重蹈覆辙。 锦书听懵了,生孩子?丢命? 说得是谁? “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你不打算告诉她?” 几人同住在谷中,日日见面,老者还得天天给锦书把脉,她什么心情状态,他一清二楚。 秀美的眉头轻轻皱起,锦书越听越煳涂,越听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谈什么女人生孩子的事情,除非此事和他们息息相关。 老者一把年纪鬍鬚都白了,此事自然和他无关,那就是和苏杭有关了。 和苏杭有关的女人,只有她。 怀孕。 难道她……怀孕了? 苏杭轻轻摇头,自嘲般扬起一抹苦涩浅笑:“她知道了心里也得难受,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者直直望着他:“落掉孩子也不跟她说?” 苏杭再次摇头:“不说,师父你想个法子瞒住她。” 听闻落掉孩子女子会大出血,师父是神医,锦书的身体又是他日日照料。 只要他找出合理的藉口掩饰一番,她应该不会多想。 “瞒住她倒不难,只是为师认为,这是你应该和她商量一下。” 老者是真没想到,他这个徒儿能这般果决,连锦书都不告诉,就想悄无声息的解决此事。 “不了,她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没必要。” 苏杭一心为她着想,不想让她受苦受难,伤心落泪。 但他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就算是为了锦书好,也犯了她的大忌。
第68页 门外的锦书,一字一句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紧抿双唇,怒得双手紧握成拳。 好样的,这师徒二人,竟想这般煳弄她。 她怀孕了,不跟她说就算了,还妄想瞒着她打掉她的孩子? 怀孕的是她,孩子是她的,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越想越气,怒火飙升的愤怒中,她一个转身,抬脚勐踹房门。 ‘嘭!’一声响,房门应声而开,里面的师徒在震惊中同时扭头。 她背光而立,站在房门口的清瘦身影被日光晕染,浑身上下散发着怒火,显而易见的怒火。 坏了。 一看到她,苏杭暗道不好,立即起身走向她:“书……” 她火气这般大,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吧? “你闭嘴!”锦书怒目而视。 她愤怒的目光从苏杭脸上,转到老者身上:“你们什么意思?我怀孕了,你不跟我说就算了,还和你徒弟密谋要打掉我孩子?” “你是一名大夫,这是你身为医者该有的医德与职责?” 老者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或者他也没想过要辩解,只把目光看向苏杭。 这事,跟他关系不大,还是苏杭来处理比较好。 “书,你先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苏杭担忧的安抚着。 “我可以跟你解释。”事到如今,他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瞒不住,就只能解释。 从老者嘴里,是挖不出什么来了。 锦书怒瞪苏杭一眼,气沖沖的转身离去。 这小兔崽子真的越长大越无法无天了。 连这种与她切身相关的大事,竟然都敢瞒着她。 还胆大包天到要替她做出那种决定。 就算她不太喜欢孩子,决定不要孩子的人,也得是她! 这是她身为母亲的权利与责任! “书……”苏杭放软了语气唤她,她非但不听,还越走越快,他紧张地跟在身后,“走慢点,小心跌倒。” 锦书虽然看不见,但谷中这几间屋子的方位,她早烂熟于心。 风风火火的穿梭在走廊间,半点障碍都没有。 可出了走廊,她不知是气头上,还是记错,一个台阶没留心到,一脚下去踩落空,整个人就踉跄着往旁边摔去。 “小心!” 好在苏杭一直跟在身后,及时伸手抱住了她。 这一抱,苏杭就捨不得撒手了,转了个方向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你放手!”锦书正在气头上,挣扎着哪里会让他抱。 可苏杭不放手,她就是再怎么挣扎,也是挣不脱的。 “书,对不起,对不起……” 他响在耳边的道歉,弱弱地,尾音颤抖,带着哭腔,让锦书怔愣着,停止了挣扎。 他哭了? 错愕了一瞬后,她就黑了脸,被坑的人是她,她都没哭,他哭什么哭! “别以为你撒娇我就会放过你。”锦书沉着脸教训他,“松手!” 这种时候,苏杭怎么可能乖乖松手放开她,他抱得更紧了,继续认错:“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失去什么失去,我这不好好地嘛!”锦书是真的很生气。 被忽视的生气,孩子在她肚子里,他竟然敢问都不问她,就决定孩子的去留。 当她不存在吗? 真他娘的混蛋! “我怕。”察觉到她不再挣扎,苏杭委屈道,“师父说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要孩子,很危险。” 锦书不是冲动的人,这会儿也稍微冷静了下来。 苏杭爱她,她是知道的,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应该高兴才对,不要孩子肯定是事出有因。 “你师父还说什么?”她虽然不抗拒他的拥抱了,但语气里的□□味还是很浓。 苏杭便一五一十的,将师父的话转述了一遍。 最后。 他略微退开,捧起她的小脸,心痛难耐道:“你生玄卿时就差点丢了命,我不要你再冒险,万分之一的险都不要。” 两人脸对脸靠得很近,他灼热的唿吸喷洒在脸上,锦书能感觉到他的煎熬与心痛。 他是为了她好,她懂。 真那么危险的话,这个孩子的确是不要比较好。 他说得也对,锦书心软了下来,怒火自她身上悄无声息的褪去。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皱眉想了又想,突然抬头望着他脸的方向:“你知道玄卿是我的孩子?” 难怪她刚才觉得怪异,她从没跟他说过玄卿的事。 他是怎么知道,玄卿是她孩子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苏杭点头。 看他神情,并没有因为她的隐瞒,而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并没有自己做错事的认知,问得坦然。 “前段时间。”他随口答道。 前段时间? 她仔细回想了起来,前段时间他可曾有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 他有次站在她身后,她喊了几次都不回答,还抱着她说什么要一辈子在一起那次,也就那次有点反常。
第69页 “知道我曾生过一个孩子,你就这么淡定的接受了?”她又问。 她并非故意隐瞒他。 只是她觉得没有说得必要。 没必要说得前提是,她认为两人是在谈恋爱,恋爱一场,没必要把自己的所有底细都告诉对方。 说她自私也好,薄情也罢,她是真的不认为,她和苏杭能走一辈子。 如果真的想好要成婚生子,一起走一辈子,她会跟苏杭坦白,说一下玄卿之事的。 毕竟,妻子未婚生子,而这个孩子还是其他男人的,遇上这种事,男人都会介意才对,换她她也会介意的,所以得说。 但若只是恋爱,不定什么时候会分手的话,她就懒得说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把玄卿塞回你肚子里吗?”苏杭无奈自嘲道。 锦书仔细辩听着,他似乎不生气? “可你不介意吗?”她反倒有些错愕了。 如果是她,她肯定会介意的。 “说一点都不介意是假的。”苏杭復又将她抱进怀里,闷声闷气道,“可我仔细想过,我不管你的过往,不管你可曾有过孩子,我都要你,且只要你。” 他嗓音低沉,在她耳畔说得认真,一字一句宛如发誓的语气,认真到锦书心里悸动了一下。 她眼神有些闪烁,似被吓到,又似被触动到了内心深处,她一直不敢去碰的某个地方。 第38章 第38章 该说他太大度,还是爱得太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他可是堂堂皇宫养大的孩子,照他师父所说,日后是要称帝的男人。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异世,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竟为了爱她,逼自己容忍下她在世人眼中不堪的过往。 她换位思考又思考,如果她是他,她能否接受自己的男人,有个私生子这种事。 深想又深想的结果是,她做不到这样,她接受不了,可他做到了。 锦书垂下眸,掩住眸中的神色。 也许,他师父说得是对的。 他爱她,爱得远比她以为的要多很多,深得她无法想像。 爱一个人不难,可她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爱她,她有那么好吗?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好的好人,被他这样爱着,她都不免扪心自问。 她有那么好?好到值得他屈尊降贵,这般爱她? 见她彻底安静下来,苏杭松了一口气,安抚住她,便又重提惹她生气的大事。 “书,对不起,我不该不跟你商量,不经过你的同意,就私自决定孩子的去留问题,可是,这个孩子我们真的不能要。我们都还年轻,没关系的,等你身子养好,以后再要也不迟,好不好?” 怕她又生气,他强调放软又放软,温柔哄道。 锦书抬起头,纵使看不到他,也眼都不眨的望着他,就在刚刚,她做了个决定。 只见她唇角勾起,浅笑道:“不,我要生下他。” 苏杭惊愕的瞪大眼睛,他白说了? “不行!”他态度强硬,坚决不同意,“你身子骨弱,要是把命生没了,你让我怎么办?” “虽然我怕疼,不想生孩子。”锦书浅笑怡然的反问他,“可是,这也是你的孩子,你连自己孩子都不要?” “要,我想要你和我的孩子,可是……”苏杭害怕失去的抱紧她,“我更想要你,如果只能选一个,我的选择永远是你。” 他和她的孩子,他怎么会不想要,他想要,很想要,可是,他不能让她冒险。 锦书抬手抱上他腰,白皙小脸洋溢起幸福的味道:“我们去找你师父,他肯定还有办法的。” 想到生玄卿时的痛苦,她是真的不想生孩子。 可是,苏杭对她满腔深情,她不能辜负,她愿意为了他试一试。 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苏杭终归是期待与不捨得,被她这么一说,他就有些动摇了,决定再去找师父谈谈。 在锦书一定要留下孩子的坚定态度下,这一谈,这个孩子就再也没打成。 十月怀胎,对锦书而言是煎熬的,但她都挺过来了。 苏杭也没再出谷,一直陪在她身边,终日细心呵护,担心她出意外。 她生产那日,苏杭紧张地直冒汗,冷汗多得就好像生产的人是他一样。 孩子出生时,是在半夜,母子平安。 苏杭激动地眼角含泪,强逼着自己忍耐克制才没大哭出声。 这十个月来,压力大得差点压垮他,今夜,这个重压与重担,终于是能卸下了。 产婆收拾好离开后,老者替锦书把脉,把了半天也没句话,他急得忍不住插嘴。 “师父,她怎么样了?” 苏杭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眼睛却一直黏在锦书身上。 她虚脱般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体力消耗太大,太累太虚弱了,没大碍,睡醒就好了。” 老者收回手,对苏杭道,眉间却愁云密布。 “那就好,那就好。”苏杭终于放宽了心。 “苏杭,把小少爷给我抱吧。”知夏也一直站在床前。 她见苏杭虽然抱着孩子,但注意力全在小姐身上,看都没看孩子几眼,就有些心疼了。
第70页 “哦。”苏杭这时候才想起,他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低头看了孩子一眼,小心翼翼的递给知夏。 知夏抱了孩子后,知秋也凑过来看孩子,两侍女也一脸兴奋。 但知夏忍不住小声嘀咕:“知秋,我怎么觉得苏杭不待见小少爷?你看他,都没看小少爷几眼。” “那是因为他的心思全在小姐身上,这对小姐是好事,他肯定也爱小少爷的,只不过更爱小姐罢了。”知秋虽然话少,但看得比知夏通透。 知夏想了想,非常认同知秋的看法:“好像的确是这样。” 锦书产子的第二天,她一直在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杭觉得她是太累了,所以睡得久了点。 第三天,她还在睡,他有些着急,师父说她醒来就好,他信了,继续等。 第四天,她还没有醒过来的半点迹象,他着急的不行。 “师父,你跟我说实话!”关心则乱,苏杭对着他师父也大声道,“锦书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可能睡这么多天还不醒!” 师父这几天沉默寡言的,又一脸愁容,肯定是有问题。 “我说了,她醒过来就没事了。”老者语重深长道。 “可是这都四天了,她还没醒过来!”苏杭急得团团转,走来走去停不下来。 “对,她不醒过来,我也没办法。”老者继续重复着,“但只要她醒了,那就没事了。” “师父,你别绕来绕去,说重点行吗?”老者要不是他师父,苏杭估计能发飙,“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不知道。”老者说得特别实诚。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的话,宛如一座大山,渐渐逼近苏杭。 “就是……她也许明天就醒了,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一年半载,也许……”十年,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看着徒儿渐渐僵硬的身躯,老者没把最后半句话说出来,怕他这个徒儿无法接受。 那座大山,真切的压在了苏杭身上,压得他快透不过气来。 好半响后,他才几不可闻的低声开口:“师父,你说得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为师何时骗过你。” “……”苏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徒二人,在屋前树下无声对站良久,见他呆呆愣愣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知此时安慰无用,便缓缓离开。 让他一个人静静,这事得他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才对,外人劝是不顶用的。 他早说过,执意生下这个孩子,不利于锦书的身体健康。 他说过好多次,可他们不听劝,非要生。 既然执意要生,这个后果,他们也必须承担。 知夏和知秋也担忧的不行,来找老者。 老者对她们说:“小少爷生了下来,你们家小姐也还活着,这已经是很好很好的结果了,莫要强求。” 知夏和知秋面面相窥,看着老者仙风道骨般离去的背影,知夏满脸愁容,眼中全是不解:“知秋,他说得是什么意思呀?” “我也不太清楚。”知秋也皱紧了一双眉,“但我曾有一天,不小心听到过他和苏杭说,为了生小少爷,小姐弄不好会一尸两命。”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相比一尸两命,现在的结果,的确很好了。 虽然还没醒过来,但至少小姐还活着。 虽然……跟个活死人差不多,可小姐终归是活的。 日復一日,锦书一直没醒,这就如一朵乌云,始终笼罩在山谷上方,久久不见天日。 好在苏杭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振作了起来。 锦书昏睡不醒,孩子主要交给知夏知秋照顾,他又恢復了时常出谷的生活。 有一天,知夏和老者出谷採购,听闻了一则大消息。 震惊的她,回到谷中就拉着知秋喋喋不休。 “知秋,我听说,七王爷谋朝篡位,登基当了皇帝。”她附在知秋耳边,低声道。 老者见她做贼似的小样儿,好笑的提醒道:“这荒山野岭的,没人偷听,你用不着那么小声。” 这里不是京城,隔墙有耳,一不小心说错话就会掉了脑袋。 “嘿嘿。”知夏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不是小心为上嘛。” 知秋关心的是大事件,忙拉着知夏手问:“皇上还那么年轻,七王爷真篡位了?那太子呢?” “不太清楚,听说太子被……”知夏伸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在震惊过后,相比国家大事,知秋更关心与她们有关系的人:“那小少爷呢?玄卿小少爷怎么样了?” “这个倒没听说,但七王爷都登基了,玄卿小少爷肯定就成了皇子呗。”知夏道。 “小少爷不会出事吧?”知秋担忧着。 谋朝篡位这种事,听着就危险,殃及池鱼会伤害到至亲之人的。 虽然只照顾了玄卿小少爷短短数日,但小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先前在宫宴上一见,玄卿小少爷多惹人疼爱啊,可千万别出事。 “应该不会的吧?七王爷成了皇上,谁敢欺负皇上的儿子?”知夏猜测道。
第71页 “哎。”知秋唉声嘆气着。 他们躲在这深山老林里,外面发生什么大事都不能及时知道,有危险自然也不会波及到他们。 可现在,小姐终日昏迷不醒,她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小姐当初嫁给了七王爷,哪怕是侧妃,兴许她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知道外面换了天,他们在山谷中,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半点影响都没有。 就这样过了一年,东陆也换了新帝,但知夏和知秋都不知道。 待锦书和苏杭的孩子咿咿呀呀,开始学说话学走路时,苏杭又一次回谷后,把知夏和知秋叫了过来。 “收拾好行李,明日启程去东陆。”他道。 “啊?”知夏懵了,“为什么要去东陆?我们在这里不挺好的吗?” 第39章 第39章 她们和小姐都是南陆人,为什么突然要去东陆,难道苏杭是东陆人? “我是东陆人。”儿子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苏杭柔和了目光,一把抱起,捏着他白白嫩嫩的小胖脸,“宝宝,明天带你和娘回家,开不开心呀?” 孩子一岁了,至今没取名字,他想等锦书醒来,让她取。 “家?”知夏和知秋看了眼对方,同时问,“你还有家?” 最开始的开始,她们都以为他是杀手,孤身一人没有亲人。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师父,什么亲人都没听他提起过。 “我当然有家。”苏杭凛了她们一眼。 锦书和宝宝是他的家人,有家人当然就有家了。 “可是……”苏杭有家是好事,可知夏有了另一个担忧,“小姐现在这样,把她接回家,公公婆婆不会有意见吗?” 娶回一个昏迷不醒的儿媳,谁能接受呀? 知秋也有同样的担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和小姐并没有拜堂成亲,就这样贸然把她带回家,还有个孩子,这……” 这种情况,谁家父母能轻易接受? 苏杭脸色微沉,但不是生知夏和知秋的气,心里知道她们是一心替锦书着想。 “我父母已经去世了,我家我做主,不必担心。”苏杭说完后,抱着孩子去找他师父了。 明日就要启程,知夏和知秋立即去收拾行李。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锦书,知夏又想起一个问题。 “知秋,苏杭回来,你有看到他带马车回来吗?” 知秋想了想,摇头:“没有。” “就是嘛!”知夏衣服一扔,有些生气道,“马车都没有,小姐要怎么去东陆?” 她们可以走路,苏杭和他师父可以骑马,但小姐和小少爷怎么办? “苏杭肯定有他的安排,你别担心,等会儿见了他再问问。”见知夏转身要出门,知她是去问苏杭,知秋便叫住她。 傍晚时分。 一队车马以及几十上百号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山谷。 知秋在生火烧饭,知夏远远看到,吓得跑去找苏杭,以为是有人来找麻烦了。 “没事,他们是来接我们去东陆的。”苏杭望了一眼,安抚着吓得脸色发白的知夏。 “接我们的?”知夏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问,“是你花钱叫来的人,还是你家僕从?” 苏杭想了想,道:“僕从。” “这么多僕从?”知夏更惊了,“你家很大很有钱吗?” 她和知秋一直以为,苏杭是个无依无靠又穷得响叮噹的孤儿,怎么跟她们想的不一样呀。 毕竟吧,他这些年吃小姐的,住小姐的,反正什么都靠小姐养着他,没见他花过自己的钱。 “比锦相爷的相府大,也比相府有钱。” 苏杭这个回答,震惊的知夏张大了嘴巴。 比老爷还厉害? 苏杭到底什么身份? 这个疑问,一直围绕在知夏心头。 一直到了东陆,知夏才知晓谜底。 眼看着马车缓缓驶进皇宫,金碧辉煌雄伟大气的一座座宫殿,惊得知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知秋,你知道苏杭家在哪里吗?”她放下窗帘,看向抱着孩子的知秋。 “到了不就知道了。”知秋正在哄着小少爷睡觉。 “你回头掀开窗帘看看,我们现在是在哪里。”知夏催她。 见她那诡异的模样,知秋掀开了窗帘。 她跟着小姐去过南陆的皇宫,所以一眼认出,窗外的宫殿是皇宫独有的。 “我们怎么进了皇宫?这是东陆的皇宫?”她也震惊着。 “我哪知道,苏杭不是说回家吗?这回的是哪门子家?都到皇宫了!难道他家在皇宫里头?” 一股脑儿的说完,仿佛一不小心说到了重点,两人再次面面相窥。 “苏杭的家,不会真在皇宫里头吧?他到底什么身份?”知夏再问。 知秋想起一件事,小声道:“我在路上时听说,东陆前段时间也换了新帝。” 知夏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不想敢的更低声道:“这个新帝,不会恰好就是……苏杭吧?”
第72页 “……不能吧?”知秋的脸色也五味杂坛,复杂的很,“他没说他是皇……” 后面的话,知秋不敢再说下去。 皇上是一个多么尊贵的存在,九五之尊,她们连仰望的资格都不配。 身边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了几年的人,突然变成了那般高贵的存在,谁能轻易接受,简直想都不敢想。 “万一他真的……”一想到那种可能性,知夏就嵴梁骨发寒,开始反省,“知秋,我平日里对苏杭还不错吧?我没得罪过他吧?” 一想到前几年,她没少为了小姐的事,阴阳怪气的兇狠瞪过他,还当着他的面,指桑骂槐的骂过他,她就头皮发麻。 苏杭会不会旧事重提,一个不高兴就让人砍了她脑袋? “应该……没有。”知秋也脸色不太好,“你别担心,他不是那种小气记仇的人,再说了,看在小姐的面子,他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了身份,身份差距还巨大,大到能轻易决定另一人的生死,让人不多想都难。 她有种瘆得慌的感觉,如果她们的猜想是真的,苏杭隐藏的也太深了! ‘家’到了,下了马车,知夏果真看到,宫殿里这些‘僕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称唿苏杭为‘皇上。’ 她眼睁睁看着苏杭走向她这辆马车,她双腿发软,想跪竟跪不下去,只能傻愣愣又惊恐的看着他。 说是看,不如说是瞪,大受惊吓后的直接反应。 一声便服的苏杭,走至她面前,面色和往常无二:“站这挡路了,让开。” “啊?哦!”知夏反应过来后,立即退直一旁。 苏杭刚想上马车,知秋就抱着小少爷出来。 知秋在马车上时,自然也听到了外面那一声声的‘皇上’,眼下她站在马车上看到苏杭,也傻得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见她要下车,苏杭退了一步,让她先下。 知秋反应比知夏快,虽然心里也受了惊吓,但她不用苏杭催,自己先下了车。 一路上住客栈,都是她和知夏抱了小少爷先下马车,他再上去抱小姐下来的。 以前觉得并无不妥的行为,眼下却让知秋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苏杭。 就在刚刚,她一个小小侍女,竟然敢让皇上给她让路,让她先下马车! 她、她……她是不是有点活腻歪的节奏? 知夏和知秋直愣愣的站在一旁,连看向对方的小动作都不敢有了。 苏杭抱着锦书下来时,见知夏和知秋还站在马车旁,不由得皱眉道:“还站着干什么?把小皇子抱进去。” 他声音不大,因为孩子在知秋怀里睡着了,怕吵醒他。 “是。”知秋连连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宫殿。 两侍女战战兢兢地,面对突然变成皇上的苏杭,唯恐自己做错事情。 安顿后母子二人后,苏杭嘱咐知夏和知秋照顾好他们,便离开后。 入夜再次见到他时,他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吓得知夏和知秋跟着一众宫女,反射性一跪。 苏杭一脸疲惫似乎很累了,挥退了一众宫女,坐在床边,拉起锦书的手。 “我不催你了,你想何时醒来就何时醒来,但一定要醒来,好不好?我们的孩子都会走路了,难道你不想看看吗?” 锦书在东陆后宫的日子,日日相同,苏杭每天晚上都会去她寝宫。 知夏和知秋在后宫照顾锦书和小皇子,因为她们是和皇后一起被带进宫的,宫女太监们都对她们很恭敬。 恭敬的同时也堤防着她们,像小道消息这些,自然是不敢和她们说的。 “这都三个月了,皇后娘娘从没有醒过,睡了整整三个月的人,你说这人……还有用吗?”在宫殿角落打扫的宫女,小声和同伴说着。 “我听小德子说,他说外面都盛传皇后娘娘是妖女,皇上被她使用妖术给迷惑住了。”另一名宫女,低声接话道。 “妖术?不能吧?皇上九五至尊,杀伐果决,不像被妖术迷惑的样子。” “国事上是不像,但你看看皇上,日日夜宿皇后寝宫,我听说不少大臣让皇上充溢后宫,可皇上怎么都不同意纳妃。若不是被妖术迷惑,能终日守着日日沉睡的皇后娘娘?” “你说得也有道理,皇后娘娘真是妖女呀?” “我估摸着是,那么多人说她是妖女,连朝廷重臣都说是,那肯定就是了。” 窃窃私语的两个小宫女,没发现一墙之隔的墙外,有个人一直站着偷听。 知夏端着药膳回来,半路听到这些话,气得脸都黑了。 小姐才不是妖女! 谁在胡说八道的造谣! 她回去将此事说与知秋听,说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去找那两个宫女算帐。 “别理这些事。”知秋冷静道,“我们只要照顾好小姐……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就好了,其他的事皇上自会处理。” “可我气不过!小姐好好地,才不是什么妖女!”小姐要真是妖女倒好了,妖女哪里会这样睡着不醒。 “气不过也忍着,晚上皇上来了,可千万别在他面前多嘴。”知秋叮嘱着。
第73页 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为国事操碎了心,踏进皇后寝宫时,脸上的疲惫一日比一日重。 她们就别为了这点小事,徒增他的烦恼了。 夜幕。 苏杭拥着锦书入睡,睡至半夜,突然惊醒,额头冷汗津津,似做了噩梦。 他快速扭头看向身旁之人,见她还好好地躺在自己身边,不由酸了鼻子。 第40章 第40章 午夜梦回,一想到失去她这件事,他就情难自禁,双眸溢满泪水,强忍着不哭,却慢慢地像个孩子哭得不能自己。 沉睡中的锦书,仿若坠身于深渊,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似有人在她耳边哭泣,哭声又似远在天边。 她浑身难受,想要找到哭声的来源,双腿却沉重的跑不动,怎么奋力奔跑都跑不了一步。 “书,醒过来好不好?”苏杭声声抽泣着,在她身旁痛苦的低吟,“我很想你,孩子也想你,我一个人快熬不住了。”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哭声,锦书听出来了,是苏杭的声音,他在叫她。 他让她醒过来,她醒着呀,只是出不去,她找不到路,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这里黑漆漆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她很累很困,就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听到苏杭哭得更大声了。 一声声抽泣听得她难受。 这小兔崽子都多大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想骂他没出息,可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这一急,就更想出去,离开这黑麻麻的鬼地方了。 “书……你醒一醒,我想听你说话。”苏杭用力抱紧她,埋首在她颈窝,断断续续的低泣着,“哪怕骂我也好。” 压抑太久,他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哭着哭着还产生了幻听。 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非常熟悉,是他心心念念的锦书的声音。 他很多次都听到她在叫他,可一睁眼,仔细一看,她依然在沉睡,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这一次,他依旧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抱着她埋头继续哭。 如果註定要失去,一开始就不该让他遇到她。 得到后再失去,比一开始就没有要痛苦得多。 “苏……杭。”锦书张嘴半天,才口干舌燥的喊出他名字。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说话嗓子就疼得厉害,说一个字都痛。 这一次,苏杭是真切的听到,她在喊他,可他眼泪落得更凶了。 他又一次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苏杭……”锦书浑身不舒服的艰难开口,“你抱得我难受,松开。” “……”哭泣立即停住,苏杭傻了般,身体僵硬的抱着她。 他好像听到她说话了? 她不单止叫了他名字,还说了其他话? “快起开。”说了几句话后,锦书嗓子没那么痛了,但喉咙还是不舒服。 苏杭大睁着泪眼,他真的听到她说话了,她还让他起开。 起开? 他反射性的勐一下弹开,撑起在她上方,黑暗中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 他这个沉重躯体一离开,锦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舒服了一些。 “水,我要喝水。”她道,口渴死了,喉咙干得要冒烟一样。 “书……”苏杭紧张地嘴唇颤抖着,似不敢相信,“你醒了?” “……嗯。”锦书懵了一瞬,她当然醒了,不都说话了嘛,“我要喝水。” “好、好!马上!”苏杭激动的又想要抱她,但听到她要喝水,一个翻身就下了床。 扶她起来餵了些水,苏杭的情绪一直很激动,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待她喝够了水,他才又紧紧抱着她:“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锦书噗嗤一声笑了,调侃道:“知道,你都想哭了。” 她一说,他又哭了,压抑着不想哭出声,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下巴垫在她头顶,抿紧了嘴紧抱她。 “还哭?”锦书大为震惊,“多大人了还哭,你不害臊?” 苏杭立即摇头:“不害臊,只要能让你醒过来,我哭多少都没关系。” 早知道他一哭,她就能醒过来的话,他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天天哭了。 “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锦书睡得太久,脑子都有点当机了。 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人睡够就醒是正常反应,不用人叫,更不用人哭,怎么感觉他话里有话。 苏杭快速抹掉泪水,捧着她脸,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的凝着她:“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锦书皱眉,听他意思,她可能睡得有些久:“多久?” “一年十个月十天。”苏杭一字一句道。 这一年十个月十天,每一天都是他的痛苦。 “……”锦书傻了。 她猜测可能会挺久,但绝对没想到,她睡了这么久。 竟然睡了快两年! 记忆一启动,想起自己最后的记忆,她急忙道:“那孩子呢?”
第74页 停在脑中最后的记忆,是她在生孩子,生得她痛不欲生,她绝对不要再生了。 “孩子没事,快两岁了,会走会跳,整天叽叽喳喳吵得很。”想到那个白白嫩嫩的小不点,苏杭嘴角上扬,有着身为父亲的欣慰。 “都两岁了。”锦书低声低喃着,似感慨,又似不知所措。 她只是睡了一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孩子都两岁了。 “男孩女孩?”她想到又问。 “男孩。”他轻轻一吻落在她眉心,如释重负的轻声道,“辛苦你了。” “对了。”苏杭突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紧紧盯着她眼睛,“你现在能看到吗?” “现在是夜晚吧?”锦书摇头,“看不到。” 虽然是在夜晚,但人的眼睛在习惯了黑暗中,是能模模煳煳看到一些的。 苏杭又一次下床,点燃了烛火,伸到她面前,小心的问:“现在能看到了吗?” 似猜到他在做什么,锦书缓缓摇头:“不能。” “……”苏杭眸光微闪,很快又恢復正常,“没事,你能醒过来我就很满足了。” “我不满足。”锦书郁闷无比,但又无可奈何,“看不见太麻烦了。” “慢慢来。”苏杭心疼的拥住她,“你看你沉睡这么久都醒过来了,眼睛肯定也能好的,一定会看见的。” “嗯。”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她浑身不舒服,但是不想动,也不累不困,苏杭就在床上陪她聊天。 聊着她缺失的这两年期间,所发生的人事物。 天蒙蒙亮之际,她睡着了,苏杭担心她一睡又长睡不醒,担忧的不敢闭眼,眼睁睁的望着她睡颜。 “你醒了,真好。”他抚摸着她白皙脸庞,轻声呢喃着,“这次不能睡太久,几个时辰后就得醒哦。” 静静地拥着她不敢入睡,天刚亮,就有人特别不懂事的闯进来打扰他们。 “父皇父皇!”小皇子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小奶音大声喊着,“我睡不着,我梦到母后醒了!” 苏杭立即从床幔中探出头,低声提醒道:“小声点!母后刚睡着不久。” “刚睡着?母后不是睡好久好久了吗?哪里是刚睡着。”小皇子不惧父皇的警告,小短腿特别不懂事的爬上床。 “呀!”一爬上去,小小的奶娃娃就张大嘴惊唿着,“父皇你快看!母后真的醒了!” 顺着他胖乎乎的小短手,苏杭立即扭头,果真看到锦书睁开了眼睛。 “都怪你吵醒了母后!”他先训斥了一句小奶娃,继而小心翼翼的扶起锦书,“怎不多睡会儿?” 嘴上关心着她太累要多睡,可看到她睁眼醒过来,他心里着实高兴。 打她再次闭眼,他就担心她又会睡很久。 现在醒得这么快,该是不会再沉睡了。 锦书撇撇嘴,她都被吵醒了,还怎么睡,她望向小奶娃的方向,问道:“是我们的孩子吗?” “是!”不待苏杭回答,小奶娃就大声道,“母后我好想你!” “要母后抱抱!”思念心切,小奶娃跃起胖嘟嘟的小身板,一点也不客气的扑向锦书。 以往都是他抱母后,现在母后醒了,终于可以抱抱他了。 锦书看不见也始料不及,精准的被小胖子扑了个结实,扛不住他冲击过来的惯性,还被勐一下压回了床上。 “母后,你终于……”醒了。 小奶娃兴奋的扑在她怀里撒娇。 但是! “你快起开!”苏杭看不过去了,揪着他衣领就一把拎起,“把你母后压坏了!” 这小兔崽子没点轻重,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有多少肉就往上扑,锦书刚醒,哪能承受他这么热情的拥抱。 “父皇,我想让母后抱抱我。”被拎在半空中,双脚无法着地,继而挥舞着四肢抗议的小奶娃,委屈道,“母后从来没抱过我。” 小奶娃奶声奶气的委屈声音,听着就让人怜爱。 锦书缓缓笑了,撑起身子,朝着他的方向伸出双手:“来,妈妈抱抱。” “妈妈?”苏杭一脸讶异的看着她。 这是个什么称唿。 “……”锦书眨眨眼,懒得解释,继而顺着他们的称唿改口道,“来,母后……” 称唿一变,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 “母后?”刚才小娃娃好像叫苏杭是父皇? 母后和父皇? “苏杭,你现在是……”她疑问着。 不待她说完,苏杭就点头:“嗯,你现在是皇后。” “……我有说要当你皇后吗?”锦书眼皮抽搐着,感觉她这一睡,睡出了大问题。 小奶娃见父皇母后光聊天,都不理他,又委屈出声:“母后,要抱抱……” “来,抱。”锦书的双手摸索上小奶娃。 苏杭见他们母子温情,便松手将小奶娃送到她怀里,继而也委屈道:“娃都给我生了,不当我皇后,你想当谁皇后?”
第75页 她曾经那个南陆男人,就是玄卿的爹,现在也是皇帝。 不当他的皇后,难不成她想去南陆当皇后。 想都别想! 第41章 第41章 “我为什么要当皇后?我当自己不好吗?”锦书轻声反驳着。 怀里的小人儿一直往她怀里钻,亲昵的让人软了心房。 “母后,我好想你,我天天都到你床前跟你说话,知夏说跟你多说说话,你就能早日醒过来了。我昨晚还梦到你醒了,所以我一早就过来了,结果你真的醒了!” 小奶娃话一开腔,粉嫩嫩的小嘴巴就喋喋不休的叨叨叨,听得苏杭有股冲动,想把他从她怀里揪出来。 “真乖。”突然多个儿子,锦书虽然高兴,却有点不知如何相处。 这一刻,是她最强烈的想要眼睛能看见的一刻。 她想仔细看看,这个黏人的小娃娃长什么样。 是不是和……想到玄卿,她突升起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愧疚感。 眼下抱着的这个,是她第二个儿子,相比现在的欢喜,与内心不知如何描述的感情,她想可能是母爱。 抱着这个儿子,她有种自己母爱渐渐泛滥的感觉。 与之相比,她对第一个儿子玄卿,似乎很不公平。 以前。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七王爷没有感情,玄卿也不是她期待中生出来的,她完全是一头懵的被动接受,被动生下玄卿。 她认为不对他付出母爱,她并没有错,因为要生他的是另一个女人,不是她锦书。 可现在母爱因为另一个儿子泛滥时,她又想起他,想起一句话,孩子是无辜的。 时过境迁,再回首往事,藉口再多,对于玄卿,她终归是亏欠他的。 小奶娃又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通,锦书微笑着听完,问他:“你叫什么名?” “母后,我叫復甦,父皇取的名。”小奶娃道。 锦书愣了愣,復甦。 復,恢復。苏,甦醒。恢復甦醒…… 苏杭连儿子的名字,都带着对她的期盼,这个男人啊,让她如何是好。 “復甦是小名,大名我一直留着让你取。”苏杭目光温柔,替她捋了捋落在耳畔的长髮。 “復甦就挺好的。”锦书抓住他的手,缓缓握紧。 “大名跟小名不能一样,你生的你得取一个名。”苏杭反手一握,宽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 “不急,我改天想想。”锦书沖他温柔一笑。 这个男人啊,霸道的可爱。 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看得知夏和知秋差点哭出来。 皇后甦醒的消息传出去后,朝廷后宫都为之骚动了起来。 欣喜的人没几个,担忧的倒是一大片,通通认为她这个妖女会祸乱朝纲。 特别是他们听说,皇后沉睡两年虽然醒了,眼睛却看不见时,更是想要藉此兴风作浪。 但这一切,全被苏杭以强权之势狠狠镇压了下去,让人不敢在他面前多说半个字。 御花园。 锦书在私下里,不让知夏和知秋叫她皇后娘娘。 “小姐,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知夏道。 “说。”锦书坐在走廊长椅上,手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朵花。 “我听说,朝廷大臣送了不少美人给皇上,但全让皇上给退了回去,还说谁再妄想送人进宫,来了就回不去了。” 来了回不去是掉脑袋的意思。 锦书听了,只是浅浅一笑,并未说什么。 虽然有了儿子,但她和苏杭并没有拜堂成亲,她这个皇后,也并未册封,当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怎么说呢,目前来说,苏杭挺懂她的,并未踩到她的底线。 两人说话间,知夏突然低声道:“小姐,皇上来了,就他一个人。” 等待他走过来时,一墙之隔的走廊外,锦书突然听到一句:“她不过是个瞎子,凭什么一个人霸占着皇上不放?” 她略略挑眉,是在说她? 她看不到的是,苏杭突然停了下来,眉宇间杀气肆虐。 “啊——” 一声惨叫,听得锦书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她问知夏。 “不、我也不知道,小姐。”知夏四下张望,除了她和小姐,只有皇上,没有第四个人。 可是,皇上突然停下后,他就站着没动,她和小姐也没动,这声惨叫是怎么传出来的,她也不明白。 刚才那声惨叫,着实悽惨,像是临死前的惊恐唿救。 锦书眉心微动,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知怎的,眼前竟灰濛濛的开始有了光亮。 待眼睛恢復清明时,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不远处由远及近的苏杭,他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尊贵无比。 一晃眼间,她还看到他身后的一个侧门,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黑影拖着一个宫女,就算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她也看得分明,那个宫女胸前,染红了一大片血迹。 惊愕间再抬眸,对上的是苏杭含笑的双眸,他一脸笑意,满目温柔。 看着这般柔情蜜意的苏杭,再想到刚才的血腥一幕,她捏着花朵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
第76页 刚才那个黑影,应该是他的暗卫。 那个宫女说她是瞎子,他的暗卫就杀了她? 因为一句话,就轻易要了人性命,这手段也太狠辣了。 这般狠绝的男人,和一步步走近她,温柔浅笑的男人,是同一个? 到底那个才是苏杭? 亦或者,两者都是他,只是她对他还不够了解而已? 苏杭走过来后,知夏行了个礼,就远远退至一旁。 他在锦书身旁坐下,坐下时还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大腿上。 无形中两人有种默契,她乖巧的任由他抱着,浅笑着问:“忙完了?”。 “没有。”苏杭低头轻嗅着她的发香,“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哈哈哈……”锦书轻笑出声,双眸晶亮的望着他,“你这是不务正业,哪有你这么当皇帝的?” 眼睛终于能看见了,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庞,她心下越发感慨着。 他五官更深邃,轮廓更分明了,果真是长大不少,褪去青涩的少年模样,嫣然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这两年,他过得可能真不好,以前神采飞扬的一双眼睛,现在再看,竟染上了一抹沧桑感。 “其实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两颗脑袋一旦凑在一起,他就不愿离开了,在她脸上蹭着亲着。 他说得是真心话,幼年父皇母后还在时,哪怕他是太子,他对当皇帝这件事也没多大兴趣。 他一直被命运推着往前走,直到遇上她。 她淡然处事,洒脱不已,无拘无束,她从肉体到灵魂都是逍遥自在的存在,没有人能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是羡慕她的,因为她只为自己而活。 他也想要为自己活,不管一切身外物,只为自己活一次。 可是,他血刃了谋朝篡位杀害兄长的皇叔,替双亲报仇雪恨后,却被推上了他不得不坐的高位。 父兄都不在了,为了家国责任,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男儿志在四方,你这也太胸无大志了吧?”锦书取笑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了苏杭挺依赖她的,但她没想到这么依赖。 天底下多少男儿郎想当至高无上的皇帝,他倒好了,当都当上了,竟为了个女人不想当皇帝? 虽然这个女人是她,但她还是觉得好笑,简直儿戏。 “胸无大志怎么了?人活一世,活得好,活得快活不就行了。”苏杭没好气的反驳她。 她这是嫌弃他了? 她敢嫌弃一个试试! “你说得也对,活得好就成了,但你可是皇室家族培养出来的,怎么会有这种思想?”她有些好奇。 歷史上的皇室子弟,哪个不为帝位争得你死我活。 自从在那种环境长大,对帝位应该有种天然的嚮往才对。 而且苏杭以前可是太子,太子是为了成为皇帝培养的,太子不想当皇帝,实在是不合格。 “不知道。”苏杭拒绝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郁闷道,“你为什么不让知夏、知秋叫你皇后?” 她醒了以后,他去她寝宫,好几次听到她们叫她小姐。 其他宫女都叫她皇后娘娘,偏偏她那两个侍女不叫,知夏、知秋没那么大胆,敢私自改口,肯定是她让她们改的。 “我们没拜堂成亲,你也没册封我为皇后,为什么要叫我皇后?”她反问道。 “谁说没册封?我下圣旨昭告天下了的!”他直起身看她。 “但我没参加过皇后册封典礼呀。”她辩解。 “那时你还在沉睡中,怎么参加?” “我不管,反正我没参加就不算。就好像拜堂成亲这四个字是连在一起的一样,没拜堂,怎么能算是成亲呢?” 苏杭若有所思:“我懂了,你是怪我没跟你拜过堂,这个简单,我立即差人去办。” “打住!”锦书想翻白眼,还懂了,他懂什么了? 苏杭看着她,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不当皇后,不是因为想拜堂成亲。”这些都是形式主义,她从不在乎。 “那是因为什么?”他问。 两人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认真的神色。 既然他这么认真严谨的问,她只能坦白了。 “我不想一生都被困在皇宫里。” 苏杭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问题,他当即承诺道:“我不会困着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想出宫就出宫,想去哪里都行,你就当皇后是个虚名,你还是你,自由的没有任何束缚的你。” 锦书审视着他,眼珠子上看下看认认真真的审视:“当真?” 皇后能当得那么轻松? “自然当真,我何时骗过你?”苏杭看着她的眼睛,比语气认真百倍。 今日见了她,他就觉得有些怪异,刚才见她眼珠子乱转,他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 第42章 第42章 她失明后,双眸依然是炯炯有神的,不知道的人若只看她眼睛,是绝对猜不出她眼睛有疾的。 但之前她眼睛再晶亮有神,与她说话时,她也只是望着一个大概方向,绝不会向刚才那般,机灵的上下左右转动。
第77页 “既如此……”锦书认真的思考起来。 苏杭可没空等她思考完,俊脸一下凑上去,近得鼻尖都戳到她脸了,眼对眼的死死盯着她。 “干什么?”锦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 亲眼看着她眸光闪烁,盯着他左右转动眼珠子,苏杭难掩兴奋又小心翼翼道:“书,你眼睛能看见了?” “……”锦书本想瞒他几天,没想到被发现了,只能郁闷着镇定道,“嗯。” “哈哈哈!”苏杭狂笑几声,用力抱紧她,“太好了!太好了!” 她真的能看见了! “轻点,嵴梁骨都要给你勒断了。”锦书想推开他,却无从下手。 待他兴奋完,锦书才接着道:“让我当你皇后,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 “你说,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苏杭上扬的嘴角就下来过。 她不但醒过来了,眼睛也能看到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现在无比满足,整个人整个心窝都是暖暖的,全是幸福的味道。 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一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听好了,我条件就一个。” 锦书说得认真,他却笑得跟个傻小子似的,她还没说就勐点头表示同意。 看着他这副傻样儿,锦书都认真不起来了,无奈道:“后宫再大,只能住我一个人,不准纳妃!” 这个异世,虽然三妻四妾很正常,身为皇帝,后宫三千更是正常。 但她就是这么自私,让她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整日勾心斗角为了个男人争宠,想都不要想。 “好!”苏杭一口应下。 他连考虑都不考虑,回答的速度快得让锦书讶异。 “我说得你都听明白了?”她怀疑他没听明白。 她要求的一夫一妻制,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恶毒妇人的行为,他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听明白了。”苏杭傻笑不变,重复了一遍她的条件道,“后宫再大,只能住你一个人,不准纳妃。” 他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原来就是这个。 很早以前,他就仔细想过,玄卿他爹就是因为要娶宫素兰,她才会连儿子都给他生了,也不愿意嫁给他。 前车之鑑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让自己重蹈覆辙。 一辈子就一个女人,虽然听起来荒谬,但这个女人是她的话,他非常乐意。 她这么有趣,他可能用一辈子都了解不全,才没空搭理其他女人。 “你答应的似乎有些快,不再认真考虑一下?”锦书眼神透着一丝怪异,再一次上下打量他。 她知道苏杭喜欢她,或者说爱她。 眼下他的爱是真的,她能感觉到。 但他的爱能持续多长时间,她不知道。 “不快,我早就考虑过了。”苏杭收敛起傻笑,不满她的质疑眼神,“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在他暗含警告的诡异眼神下,内心深处不太相信他的锦书,默默改口,“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一辈子很长,他还这么年轻就断了自己后路,真能保证爱她一辈子? 说实话,她是不太相信的,毕竟她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谁都无法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 就像她,她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谁又知道呢? 哦,对了,苏杭他师父知道。 总之就是变数太多,大家活在当下就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的条件也是当下的条件,她当他一日皇后,他就一日不准纳妃。 若有一日两人分开了,他纳多少妃子都与她无关,她自然也不会再管。 “你什么意思!”苏杭没她想得那么多,根据字面意思一分析,就瞪着她,“难道你还想回南陆去找玄卿他爹?” “想什么呢?你放心,就是不要你,我也不会回去找那渣男的。”见他有怒火飙升的迹象,连忙安抚着。 “那还差不多。”好马不吃回头草,但他刚放下的心又立马提起,“你不要我?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锦书笑着调侃他。 苏杭若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就算他是皇帝,也拦不住她离开的。 “……”苏杭眸光紧紧地盯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知道,她说得是真的。 天下的人怕他,可她不怕,她是真的敢离开他。 想想就委屈,还特别憋屈。 “好了好了。”见他气鼓鼓的,委屈得不行的小样儿,锦书心软了,“按目前情况看,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哼。”苏杭傲娇的哼了一声,害怕失去的抱住她,“你要是敢走,我就让復甦抱住你大腿,让他哭死给你看。” “……”锦书汗颜,拿儿子当挡箭牌,他可真行,“是你想那么做,你想哭死给我看吧?” “你要是走了,我肯定也会哭的。”苏杭说得特别实诚。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她提醒着他,莫要丢了一个男人的男子汉气概。
第78页 “那是未到伤心处。”他深有体会的给自己找藉口。 她都不知道,她沉睡那两年,他在无数个夜里都无助的想哭,但他都强忍着不让自己软弱。 如果师父告诉他,只要他哭一下,她就能立马醒过来。 他早在她沉睡的第一天就哭出来了。 “……你让我说什么好。”遇上这个小无赖,她是真没辙了。 “不用说,亲我就好了。”苏杭说亲就亲,俯首下去吻住她粉嫩的唇瓣。 锦书无声嘆息着,搂上他脖颈,温柔的回吻着他。 不多日。 南陆有使臣来访,派来的这名使臣,出乎众人意料。 只因来访者是年仅七岁的玄卿皇子。 御花园的亭台阁楼里,锦书与他在走廊间不期而遇。 “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衣着华贵的小男孩,抬头看着东陆皇后,小脸特别的镇定。 看着他这张懂事的小脸,锦书心中唯有愧疚二字,挥退了一众人等。 “你想谈什么?”走廊上只剩两人时,她问。 玄卿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开门见山道:“宫素兰说,你是我娘亲,是吗?” 他竟知道了? 锦书垂眸沉默,半响,抬眸看他:“我从未对你经过母亲的责任,没资格当你母亲。” “你承认了?你真的是我娘亲!”玄卿在乎的重点,显然和她不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面对小男孩的质问,锦书再次沉默,这种事,让她怎么说。 他还小,解释给他听,他也未必能懂。 “是因为父皇吗?”小小年纪的玄卿,少年老成,聪慧不已,似能从她的沉默中,看出些什么,“父皇不爱你,所以你也不爱我?” 这话问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是。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锦书只能如此道。 玄卿才七岁,怎会懂这么多? 他在南陆受到得都是些什么样的教育? 说话间,一个小不点蹦蹦跳跳的奔跑过来,小奶音大老远就听得到:“母后!母后!”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飞奔过来的小身影。 復甦小皇子冲着母后一顿狂奔,跑得小身影摇摇晃晃随时会摔倒一样。 但他跑过来时,注意力却被玄卿吸引了去。 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竟笑脸一扬,一个扑身抱住对方大腿:“陪我玩儿。” “……”玄卿看着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热情的小奶娃,怔愣之余,额角落下几个黑线,还略有些尴尬。 他从不玩儿。 “抱抱!抱抱……”小奶娃不知是对他有好感,还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玩伴,缠人得紧,攀爬着要爬上他的怀抱。 玄卿不知所措的站着,求助的目光看向锦书,却见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并没有帮忙带走小奶娃的意思。 “他似乎很喜欢你。”锦书笑容清浅,先看向玄卿,继而对缠人的小奶娃道,“復甦,叫哥哥。” 哥哥? 玄卿被这个称唿震惊的身板僵硬。 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哥哥,抱!抱抱……”胖嘟嘟的小奶娃,使出了吃奶得劲儿,抱着他大腿一个劲儿的爬。 可他手短脚短,哥哥又不弯下腰来抱他,他爬没一会儿就累得没了力气,一屁墩坐在地上。 他不哭也不闹,只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不为所动的哥哥。 低头看着他的玄卿,最终败给了他的小可怜样儿,犹豫着蹲下身子。 他一蹲,看到机会的小奶娃立即满血復活,用力扑上去。 在他胖乎乎小身板的大力冲撞下,半蹲着的玄卿重心不稳,被撞得直直往后倒,愣是被扑倒在了地上。 “哥哥哥哥……抱抱!”小奶娃哪管自己有多重,又短又胖的四肢如铁钳子般牢牢夹住玄卿。 一直处于被动的玄卿,稚嫩的小脸先黑再红。 冷不丁被人扑倒,他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迹象,有的只是尴尬,手足无措看向锦书,却见她只顾着笑。 自从这以后。 玄卿年年出使,在復甦缠功惊人的磨人热情下,玄卿渐渐卸下防备,和他玩得很好。 今年,復甦拉着他去御花园玩时,一路上说了一堆秘密给他听。 大事小事听得玄卿频频嘆气,告诫着他道:“秘密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说出去就不叫秘密了。 復甦比他在南陆的那些皇弟,聪明的多,只是有些贪玩又戒心不重,太容易敞开心扉相信别人了。 第43章 第43章 “我知道,但母后说了,玄卿哥哥不是外人,我可以信任哥哥的。”时年七岁的復甦,走在前面的小身影依然是蹦蹦跳跳的。 和玄卿七岁时相比,真的不太稳重。 玄卿内心震动,惊得停下脚步:“她真的那么说?” 她说他,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就是自己人的意思吧? “对呀。”復甦转过身,睁着纯真双眸望着他,“我从不骗哥哥的。” 玄卿看着他一腔赤诚的天真模样,却沉默了下来。
第79页 她心里是有他的,他可以这样认为吗? “哥哥。”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復甦抿了抿唇,走到他面前,“哥哥,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不是谁都相信的,父皇说过,不可以轻易相信别人。 玄卿内心深处犹豫着,信任是相互的。得到信任,意味着他也要付出同样的信任。 但他哪点犹豫,在看到復甦眼中的希冀时,悄无声息的飞快散去。 “可以,从今以后,我也会相信你的。”十二岁的少年,郑重承诺道。 兄弟俩在御花园玩得开心,锦书在听到復甦又拉着玄卿去玩后,她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复杂不是他们两个带过来,而是因为:“他为何年年送玄卿过来?” 这个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主动让她和玄卿母子相见,他有那么好心? 他以前可是说,绝不让玄卿认她,也绝不会让玄卿见她的。 “多半是为了膈应我。”苏杭从身后轻轻拥抱她。 “没必要吧?”她不解。 那人并不爱她,对于一个不爱的人,一般人都没心思关注,也不屑一顾才对。 “你不懂男人。”苏杭轻笑道。 “你很懂?”她笑着反问。 “当然,毕竟我也是男人。”那人的那点心思,苏杭不用猜都能知道。 无非是想提醒他,他的皇后,曾经也是他的女人,还给他也生了个皇子。 真龌龊,也很无聊。 “那你看到玄卿会膈应吗?” “听真话?” “废话!” “说实话,其实还好。你给他生了个儿子,也给我生了个儿子。看起来旗鼓相当的样子。但我只要一想到,就算你给他生了儿子,他也留不住你,只能通过玄卿来找存在感,我就释然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毕竟他在你这里,连存在感都没有,而我却能天天抱着你。” 笑意从锦书的嘴角一直爬到眼尾。 这小兔崽子真的是长大了,想得比她还通透。 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么多年。 玄卿离开后,朝堂上又起了一番风波。 众臣子议论纷纷,想让苏杭纳妃。 毕竟这许多年了,整个后宫就一个皇后,连个妃子都没有,皇子也只有一个。 不说别的,就说这几日出使的南陆,现如今南陆的皇子都有十一个了,南陆连出使都可以派皇子。 他们东陆就一个皇子,金贵得很,哪敢轻易派到别国去出使。 归根结底,和开枝散叶延绵出众多子嗣的皇室相比,他们东陆,实在是人丁单薄,为了国家社稷,皇上不上心,他们朝臣却不能不上心。 但是。 他们私底下再上心,到了朝堂上,却慑于皇上的威严,一直没人敢开口提。 这日,丞相下朝时看到锦书,便觉机不可失,硬拽着同伴来到锦书面前。 “皇后娘娘,臣有事禀告。”为国家社稷操碎了心的丞相大人,诚诚恳恳的行礼。 “丞相有何事,但说无妨。”锦书看着一把年纪的三名朝臣,端得礼仪周全。 丞相大人前面说得一通场面话,锦书懒得听,拐了一个大弯后,她才听到重点。 “……后宫那么大,皇后娘娘一个人难免寂寞,若劝皇上多纳几个妃子,陪皇后娘娘聊聊天乃是上上之策。” 锦书挑挑眉,她就说,这些个老头整日说她是妖女,见了她恨不得退避三舍,今日这么不怕死的找上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原来是要让她劝苏杭纳妃子。 “我不会劝的。”她半点不犹豫,一口拒绝。 “为何?”丞相一听就急了,“助皇家开枝散叶,是你身为皇后的职责所在!” “因为本宫善妒。”锦书替他们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浅笑怡然又态度坚决道,“后宫再大,也只容得下本宫一人!” “你!”这般恶毒善妒的妇人,丞相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气得指着她,尊卑位分全都忘记了。 “摆驾。”锦书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看都不看他们,“回宫。” 锦书这下可把丞相气得不轻,愤怒地在众朝臣面前,直骂她是毒妇,恶毒妖女,为了后位不择手段等等等等。 惹怒了众朝臣的后果,是臣子们联名上书,状告皇后善妒,德不配位,让皇上废掉皇后。 朝堂上。 朝臣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闹哄哄的跟闹事集一样。 苏杭高高在上的坐在上位,桌前摆放着废后奏谏。 他沉默的看完,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议论纷纷。 待他们发现失了仪态,纷纷闭嘴后,他才开口道:“说完了?” 众朝臣纷纷低头,没人敢吭声。 “各位爱卿伸长耳朵听清楚了,接下来的话,朕此生只说一次!” 苏杭冷哼着,既然他们都说完了,那就该轮到他说了。 众臣屏息以待。 “朕的后宫,日后谁再敢指指点点指手画脚一个字,杀无赦!” 众臣倒抽一口凉气。
第80页 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杀伐果决的铁血手腕,着实吓得他们不轻。 见他们耸着肩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敢抬,一句话都不敢说,苏杭怒而起身:“退朝!” 众朝臣齐齐踢出一脚,却狠狠地踢在了铁板上,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非常不好看。 陆陆续续的离开皇宫时,免不了交头接耳一番。 “皇上这般不听劝告,忠言逆耳还有砍人脑袋,这堪称暴……”君。 君之一字,丞相没敢说出口。 “嘘。”同伴立即制止他,“丞相大人,有些话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可千万不能说出口,要掉脑袋的。” “哎。”丞相怎会不知道,只是,他唯有嘆气又嘆气。 “其实,皇上除了后宫不纳妃之事,其他都挺好的。”压抑的低气压中,同伴道。 “你说得在理,但是,哎,皇上天资聪颖,治国有道,手腕铁血,怎会一时煳涂被妖女给迷惑,蒙蔽了双眼。” 带头上书的丞相败下阵来,纳妃一事,自从没人敢再提。 苏杭坐上皇位十年后。 他看到锦书在御花园中,郁郁寡欢的样子,眉头深深皱起。 他没上前去,反而是一转身找儿子去了。 復甦今年十岁了,见到他从御书房出来,苏杭揪起他衣领就抵在圆柱上。 “我是皇帝,你是我儿子,只要国不灭,你就会是皇帝。” 苏杭面容严谨,不苟言笑的模样,吓得復甦缩起脖子。 “父皇,我懂,我有在努力准备做一个好皇帝。”被拎在半空双脚不着地的復甦,立马摆出乖巧的好学生样。 “已经在准备了?”苏杭的语气有着惊喜。 “嗯,母后说……”小傢伙解释。 但苏杭不想听他解释,只道:“准备好了就好。” “没准备好。父皇,我还小,等我长大……” “不用等了。”苏杭放下他。 不用等了是什么意思? 復甦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懂的看着他:“父皇,什么意思呀?” “你会懂的。”苏杭转身走了。 看着父皇快步离去的背影,復甦歪着小脑袋想了又想,他没懂,真的没懂。 但他很快就懂了。 因为一个月之后,他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父皇,竟然宣布退位! 把皇位让给他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太子,自己带着臣子口中的妖后毒妇,浪迹天涯,逍遥快活去了。 “师爷爷,父皇这样做,对吗?”宫门口,復甦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小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 师爷爷说得他小小年纪承受的太多了,他之前不懂,但现在懂了。 “这世上很多事,没有对错之分,只要是自己想做的,并且日后不后悔,错的也会变成对的。” 老者也就是苏杭的师父,捋着发白的鬍鬚,遥看湛蓝天空。 培养一个国之栋樑不容易,苏杭是培养起来了,但他不干了,又要重新培养一个小娃娃。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让他轻松几日,苏杭这个徒弟,委实不听话。 “父皇日后会后悔吗?”復甦问。 “你觉得他会后悔吗?”老者反问。 復甦久久凝视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突然想起一件小事。 半个月前,进贡了一批西柚,他宫里一个都没有,因为母后喜欢吃,父皇就把西柚全送到了母后宫里。 他去找母后,吃着好吃就想抱一个回宫吃,走到半路却被父皇给截了回去! 他可是父皇亲生的,可父皇为了母后,两个柚子都不给他吃! “不会。”復甦回答着师爷爷,语气特别肯定,似带着对西柚的泄愤,“父皇肯定不会后悔的!” 以后,柚子就他一个人承包啦!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已完结。强推预收文《师姐,等我可好》/烊珞烊他身子骨弱,她非但不怜惜还逼他做饭。 可他被同门子弟欺负时,她拔剑暴打了他们一顿:“再欺负我师弟试试!” 清虚被骂不是男人,因为不论是武功还是生活上,清音都凌驾在他头上,他却不以为然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们说了不算,而且我师父说了,入我师门的女人,做什么都对。” 扮猪吃老虎的他,因师姐要回家嫁人之事,再也扮不下去了。 饭后,他问醉意渐浓的清音:“师姐,你吃饱了吗?” “饱了。” “可我没饱,我还想吃。” “想吃就吃。” “好。”他的吻应声而下,霸道擒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