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眷恋你》 第一章 屋内客厅里热热闹闹的播放着卡通动画「海贼王」,坐在沙发上的女主人不时被卡通里幽默的剧情逗得哈哈大笑,夸张时甚至还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完全丧失她平时温柔端庄的美女形象。 与坐在客厅另一边,把公事带回家,正在赶工的男主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在这种情况与这种环境之下,倘若你就是那个男主人的话,你呕不呕? 呕,当然呕对不对! 想一想,白天得到公司上班,晚上还要把公事带回家做就够呕了,结果另外一半不为你的辛劳心疼就算了,还在你忙着处理带回家做的公事时,在一旁看电视看得哈哈大笑,吵得你不得安宁。你若有本事说你不呕的话,我的头就剁给你! 不过,这世上无奇不有,太阳底下天天都有新鲜事。 客厅里的男主人--罗致旋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是一点呕的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有幸福与幸运的感觉。 他真的很高兴身旁有她的陪伴。 想来时间也过得真快,没想到和小彗在一起都已经十年有余了。 高中两年、大学四年、当兵两年、工作四年,总共十二年,但感觉起来还真是短暂得有如一眨眼就过了,因为他对她的爱恋感觉仍一如初恋般的浓烈,一点淡化的迹象都没有。 也因如此,不管看在旁人眼中,此时客厅所呈现出来的两极现象有多令人发指与下公,但对他而言,他所感受到的却全是幸福滋味。 看见她开心,他就愉快。 听见她的笑声,他就通体舒畅,一天疲累尽消于无形。 而有她近在咫尺的陪伴,与随时随地都能变出美味宵夜的巧手伺候之下,他更是幸福满足得差点没掉下感动的泪水来。 能与她相识、相知、相爱,绝对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旋,你的工作都做完了吗?那要不要过来陪我看电视?这部卡通真的好好笑喔。」 在换集的空档,管初彗抬起头来发现他正呆呆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在工作。于是对他咧嘴一笑,漾出十分灿烂的笑容,热烈的对他邀请道。 不知是她的声音,或者是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将他神游的注意力给拉回来的--或者是两者都有?罗致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未完成的工作,再抬起头来看向她灿烂的笑容,只犹豫了一秒,便决定要暂时放下工作到她身边去,即使她现在所看的「海贼王」,他老早以前就已经看过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第一个动作便是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拥抱着。 管初彗转身,微笑的给他一个吻,正打算转回身去继续看卡通时,他却突然开口。 「小彗,我们俩是不是该把婚事办一办了?」 管初彗微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她微笑的问。 其实除了没有那张结婚证书之外,他们俩早跟一般的夫妻没两样。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一起做爱做的事,一起分享生活上点点滴滴的喜怒哀乐,一起快乐,一起忧伤。 这些年来,她幸福得几乎要忘了他们俩只曾订婚,而还没正式的结婚呢。 至于他们俩为什么订婚订了十年多的时间,却迟迟不愿意把婚事办一办? 其实刚开始是因为旋的爸妈驻派海外,始终没办法一同回国为他们主持婚礼。但到后来,他们却习惯了这样幸福的同居生活,结不结婚对他们俩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一直都过得很幸福,并且还拥有对方全部的爱。 「因为我想当爸爸。」罗致旋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说。 管初彗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看着他脸上一本正经的神情,她突然对他漾起一抹令人屏息的绝美微笑。 「好,因为我也想当妈妈。」她说。 其实每次看见小绿那可爱的小女儿,以及小威利贴心懂事的模样,她都有股想要怀孕的冲动,不过怀孕这件事可不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就可以成就的,在旋始终都未有表示之下,她也只有将这份冀望存放在心里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旋竟然跟她有着一样的希望,想要个孩子。他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耶。 「那我尽快找个时间将天玑他们全部约出来,请他们做我们的结婚证人,然后我们再一起到户政事务所做结婚登记。」罗致旋满意的微笑道,似乎早想好了要怎么做。 「那爸妈呢?他们最近有要回来吗?」她最近并没有听他提起这件事呀? 他摇了摇头。 「那……」管初彗脸上倏然浮现出一抹怀疑,「爸妈没有回来,我们要怎么结婚?」 「先斩后奏喽。」 「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因为爸妈对于妳这个儿媳妇根本就是满意得不得了,如果妳再替他们生个孙子的话,说不定他们还会怪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办理结婚手续,将妳名正言顺的娶进门咧。」看她一脸犹豫的表情,罗致旋笑道。 「不管如何,这件事还是得先打通电话告诉爸妈他们好吗?」她认真的说。 「遵命,老婆。」 管初彗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旋,明天我不搭你的车到我店里喔。」 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计划与筹备,她终于在半年前,如愿的开了一间「幸福食坊」的复合式餐厅,虽说店面不大,但是靠她一手设计出来的美味套餐与精致小点心,再加上七星这一大票帅哥、美女们不时光顾的推波助澜之下,她的幸福食坊已从负债的情况下转亏为盈,并成为一间需要预约才有座位的小餐厅,成就可谓是相当惊人。 不过餐厅虽然是她的,她却并末参与管理和经营,而是委托专业人士处理,她的工作只负责研发新料理而已,所以即使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愈来愈忙,她的日子仍然过得悠闲自在。 「为什么?」罗致旋问。 「我答应了峪衡,明天要到他那里去教他做些适合池璞吃的简单料理。」 峪衡和池璞这对夫妻上个月底才从美国回来,虽说池璞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已经完全康复,不过癌细胞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峪衡早已决定,以后的食衣住行,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以池璞的健康为唯一的出发点去做。 「那家伙哪里会煮菜呀?」 「所以才要我去教呀。」 「妳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管初彗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这样,你没听过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吗?」 「好吧,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是妳说的对,还是我说的对好了。」罗致旋点头道,「明天要我送妳过去吗?」 管初彗摇摇头。 「我还要先绕去市场一趟。」市场人多又不好停车,她不想麻烦他。 「我可以先载妳去市场,再到峪衡家去。」 「不用了,那里不好停车,而且我也不确定会在市场里头逛多久,所以我自己搭车去就行了。」 「好吧。那妳会在那里待一整天吗?我下班之后要到哪儿接妳?」 「我再打电话告诉你好不好?」 「ok。」 「好了没?」房门忽然被推开,罗致旋的俊脸从门外探进来问道。 房内的管初彗讶然的看向他,以为他应该记得她今天不用他送才对。 「我今天要到峪衡家,不到店里去,记得吗?」她开口提醒他。 「我当然记得,只是我想顺道送妳到路口去坐出租车。」他轻翻了一个白眼。 「不用了啦,几步路而已,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妳想去搭公车对不对?」 计划突然被拆穿,管初彗微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其实搭公车也没有不好呀,公车站牌又近,下站又刚好在市场的入口。」她试着解释。 「现在是上班时间,公车上人又多又挤,有什么好的?」说着,他微微地瞇起眼睛注视着她,「妳不要跟我说,因为可以省钱。」 「哈。」管初彗突然尴尬的一笑,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我只是觉得十五分钟的车程很近,用不着坐出租车而已。」 「十五分钟的车程妳觉得近,那么从市场到峪衡家大概五分钟的车程,妳该不会连车都不想坐,而想直接提着菜走到他家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想用走的?」她惊讶的瞠圆双眼道。说完的瞬间,她立刻以双手紧摀住嘴巴。 她真是个笨蛋,竟然不打自招。老天! 「看样子还是由我载妳过去好了。」 「不用啦,我搭出租车就是了,你别为我再多跑这一趟。你最近工作不是很忙吗?」 大学毕业后,罗致旋毫不犹豫便直接入伍当兵,然后在退伍之后一边进修研究所,一边工作。 父母都是外交官的他,不像梁矢玑拥有完美的经商条件与背景,他是一步一脚印的全靠自己的努力,才能以今天在三十岁不到的年龄,便拥有一间规模虽小,营业额却直逼上亿台币的创意广告设计公司。 他曾被杂志报导为最具黑马潜力的未来黄金单身汉,前途甚至于比大多数的企业家第二代更让人看好,也让许多想吊金龟婿的女人们,一夕间对他趋之若骛了起来。 「妳既然知道我很忙,就别让我在工作时还得分心,心疼妳是不是被挤在人挤人的公车上,或者是提了一堆重物、顶着太阳的走在大马路上。」他无奈的盯着她说。 「好啦,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坐出租车好不好?」管初彗走到他身边,撒娇的扯着他的手臂。 罗致旋怀疑的看着她。 「那我请出租车司机开收据给我,然后再拿回来给你看,这样总行了吧?」她无奈道。 他轻叹一口气,伸手环住她腰身,然后倾身吻了她一下。 「我只是希望妳能舒服一点,不要太累。」 「我知道。」她回吻他一下。「走吧,你不是要顺道送我到路口坐出租车吗?我准备好了。」她微笑的说。 「妳该不会脸上笑着,心里却在骂我霸道吧?」搂着她往大门外走去,罗致旋开玩笑道。 「对呀,你怎么知道?」她抬起头来,给了他一记粲笑同时回答。 「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妳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 「是吗?那你现在一定很后悔爱上我呴?」 「那妳呢?有没有后悔爱上我?」 「有,后悔死了。」 「嘴巴上这样说,可是妳现在心里想的,一定是妳一点也不后悔,到死也绝不会后悔爱上我,对不对?」 管初彗忍不住白他一眼,露出一副你知道就好,干么还要把它说出来的害羞表情。 罗致旋哈哈一笑,忍不住的低下头给她一记长吻。 「我有没有跟妳说过我爱妳?」额头抵着额头,眼睛凝望着眼睛,他的唇轻靠在她红唇上哑然的低声询问。 「有,你已经说过一千遍、一万遍了。」她微笑的说。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跟妳说,我爱妳,小彗。」 管初彗瞬间露出一抹好幸福好幸福的微笑。 然后他们俩一起走进车库,他为她打开车门,在她坐上车后又替她关上车门,然后才从驾驶座那边上车。 车库铁门缓缓地升起,车子滑出车库外,确定铁门已完全降下后,他的车才缓慢地朝路口的方向开去。 之后罗致旋将车暂停在路边,陪管初彗在路边招拦出租车。 三分钟后,他们终于成功的招到一台出租车,罗致旋为她开门,在她坐上车关上车门之前,亲吻了她一下。 「到峪衡那里,记得给我一通电话?」他交代道。 「好。」管初彗绯红着脸点头。 他关上车门,朝她挥挥手,出租车司机油门一踩,只见他的身影慢慢地离她愈来愈远,终至淹没在上班的车潮之后。 提着绝对超过五公斤的重物,管初彗汗流浃背,一步步的往前走。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为了省下车钱,所以才下坐出租车或者公车的,而是她在路边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招不到车,好不容易招到一辆,却又被一个有理说不通的欧巴桑给抢去搭了。 而公车嘛,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见鬼的日子,竟然班班客满,搞得她一火大,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决定靠十一路公车--自己的一双脚,一步一步的朝峪衡他家走去。 呼,好热、好累呀! 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旋会坚持一定要她坐出租车了。因为五分钟的车程距离听起来是很短,可是真的走起来却会要人命,而且最糟糕的是,她手上还提了五公斤重的青菜萝卜。 真是伤脑筋,如果她现在跑到路边去拦辆出租车,叫司机载她到前方五百公尺的地方,那出租车司机有没有可能会对她发火呀? 她摇摇头。 算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好了,反正都已经快到了不是吗? 更何况要拦出租车还得走出巷子到大马路边去,如果拦得到出租车,而司机又刚好愿意载她的话也就算了,如果拦不到或者是司机不愿载短程呢?那她不是又要多走一大段冤枉路了? 算了算了,还是认命的走吧。 深吸一口气,她将右肩的负重转到左肩去,再将两手提的重物对调了一下,以平衡身体两侧所承受的重力。 「好,加油。只要再走几分钟就可以到了,加油。」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替自己打气。 突然之间,「啪哒」的一声让她停下步伐,低头探看。 原来是她买的金针菇从袋子里掉了出来,不过真是奇怪,这金针菇是她进市场没多久之后就买的东西呀,理应压在袋子的下方才对,怎么会从袋里掉出来呢? 一阵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她脑袋瓜里冒了出来,她转身回头朝来路一看,瞬间差点没昏倒。 天啊!她的购物袋是什么时候弄破的,怎么她完全都没有发现呢? 瞧她这一路掉了多少东西?简直就可以说是绵延一整条巷子了嘛,真是该死! 真不想走回去捡东西,可是那掉到路中间的每一包食材都关系到她要教峪衡做的料理,所以…… 轻叹一口气,她先将破掉袋子里的东西分散放在其它袋里,再举起酸软的脚往来时路走了回去,边走边捡她所掉落的东西。 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了,真是有够倒霉,她今天出门前应该要先翻翻黄历的,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往回走了约两百公尺的距离,捡了五小包她掉的东西,其中包括一包毛豆、一包生香菇、一包豆干、一包老姜、一包蒜头。 看样子只要包装大小掉得出袋子破洞的东西全掉出来了,让她想一想,她还买了什么包装大小差不多的东西? 管初彗站在路上,一边翻看购物袋里的食材,一边用力的回想着。 也许真应验了那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烂谚语,一辆轿车像煞车失灵般,完全没减慢速度的突然从巷尾笔直的冲向她,在尖锐的煞车声破空响起,一阵剧烈的疼痛蓦然从她身上和头上炸开之后,她便已失去意识,坠入黑暗之中。 杨洛完全不知道意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在他惊惧的回神之际,他的车子已碰撞上原本站在马路中间的女人。 今天是他的爱妻逝世一周年的日子,他一早便带着女儿到墓园去悼念她母亲。 虽然他表面上很冷静的跟女儿解释,她的妈咪为什么会睡在墓碑里,不能跟他们回家,但是他内心里的激动,却从妻子因病过世至今都没有平静过。 所以在离开墓园之后,他才会不由自主的陷入恍惚中,直到犯下大错的这一瞬间。 「爸比!」 女儿在他紧急煞车之际惊叫出声,他慌乱的看了一脸惊恐却因年龄太小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女儿一眼,只挣扎了一秒,他便已决定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贝儿乖,妳乖乖坐在车上等爸比,爸比一下就回来。」他面无血色的转身,对后座坐在儿童座椅上的四岁女儿说道,然后迅速的下车,跑到被他撞上的伤者身边察看。 还好没有血流成河,情况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这是他跑上前看见倒在路边的女人后的第一个想法,然后,他自然而然的蹲身,伸手将她扶起。 「小姐,妳……」 杨洛的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目光笔直的瞪视着眼前这张在他扶持下露出来的脸。 「余儿?」他不由自主的脱口喊出妻子的名字。 怎么会是余儿呢? 不,她不是余儿,即使眼前这女人长得跟他过世的老婆任余儿再像,他都必须冷静而理智的告诉自己,她不是他老婆任余儿,因为就在一年前的今天,爱妻是在他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她走的时候,他一直都陪在她身旁,直到她体温渐失。 可是此刻他手上的女人,身体是温的,也有着呼吸。 虽然她和余儿有着九分神似的外貌,简直就像是对双胞胎,但她不是余儿,不是他的余儿。 可是话说回来,这个女人怎么会和余儿长得如此相像呢?他记得余儿明明就是个独生女不是吗? 用力的呼吸稳住情绪,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必须要先救人才行。 「小姐、小姐?」 他先伸手轻拍昏迷女子的脸颊,想尝试着叫醒她,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皱紧眉头,他将注意力移到她身上的其它地方,检查她身上所受的伤,但是除了额头有道撞击后的撕裂伤流了不少血之外,其它伤处看起来都像是擦伤。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乍看之下的结果,真正的情况还是得到医院做过精密的检查之后才会知道。 不再浪费时间,他手一伸一抱,瞬间便将失去意识的女人拦腰抱起,然后抱进自己的轿车副驾驶座,朝他所知道最近一家的医院直驶而去。 途中他女儿贝儿因好奇,不断地想从儿童座椅上爬起来,看清坐在前方的女人是谁。 「爸比,她是谁呀?」贝儿好奇的问。 「阿姨。」 「阿姨是谁呀?」 「就是--」 「妈咪!」贝儿倏然惊喜的大叫出声,打断杨洛不专心的解释。 「什么妈咪?」 杨洛惊愕的抬起头从后照镜看向女儿,只见她眉开眼笑的神情,正好出现在后照镜上,而她专注的目光似乎透过后照镜正凝聚在某一点上,而那某一点正落在他身旁座位昏迷的女人脸上。 「贝儿--」他想开口解释,声音却再度被女儿惊喜的大叫声打断。 「妈咪,是妈咪。爸比,妈咪回来了,妈咪终于回来了!」 看着女儿欢天喜地的面容与神采,杨洛喉咙一紧,突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余儿呀余儿,妳何其残忍,为什么这么早就离开我们父女俩呢?妳可知道我们父女俩有多想妳?妳可知道? 第二章 开完临时会议,罗致旋伸伸懒腰,突然想起亲爱的未婚妻怎么还没打电话来给他。不是说好了,等她到达峪衡家之后,要向他报平安吗?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该不会是在市场里迷了路,到现在都还没到峪衡家吧? 想着,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她的手机。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久,直到转接到语音信箱,她都没有接电话。 真是怪了,难道她真的还在市场里,因为四周太吵而没听到手机响起的声音,所以才没接他的电话吗? 他微微地皱起眉头忖度了一下,改拨麦峪衡家的电话。 「喂,峪衡,是我。小彗到你家了吗?」 电话被接起来之后,他一句废话也没说,便直截了当的问,怎知得到的结果竟是两个字--还没。 她真的在市场迷了路?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市场简直就快要像他们家厨房了,她几乎每天都会到那里报到,又怎么可能会迷路呢? 那么是她逛过头,逛到忘了时间,忘了和峪衡有约了? 嗯,这个可能性还比较大。 但是从八点多逛到十一点?她会不会太会逛了? 罗致旋沉思了一会儿,又拨了一次她的手机。这次他在她的语音信箱里留了话,要她听到他的留言之后,立刻回电给他。 十分钟过后仍没接到她的回电,他又拨了通电话给她,然后再度留言。 挂断电话后,他又再次拨到峪衡家询问她是否到达?在得到与十分钟前相同的答案后,他只能请峪衡在她到达后立刻打通电话给他,然后挂上电话继续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致旋坐立难安的等候着她的回电。 五分钟就像有一世纪这么长。 突然之间,不知道是他心理作用所引起的反射反应,还是怎么着,他的右上眼皮突然连续狂跳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预感? 喜、怒、哀、乐,到底该从左眼皮或右眼皮算起? 小彗这么晚还没到峪衡家,该不会是在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一阵凉意突然从他背脊窜起,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会吗?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不,不会的! 心里虽然这么叫道,但是他仍以最快速度抓起椅背的外套和桌上的车钥匙,然后像团龙卷风般狂扫出办公室。 他会找到她,证明她平安无事的。 他对天发誓! 医生才替病床上的病人处理好她额头上的撕裂伤,床上的伤患便轻轻地呻吟出声,从昏迷中慢慢地苏醒过来。 她缓慢地睁开眼。 「妳醒了?觉得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 病人脸上表情一片茫然,伸手试着想从病床上坐起来。 「等一下,妳还不能起来。」病床边的医生护士不约而同的伸手将她压回病床上,不让她起身。 「妳的大腿骨折了,额头上有道三公分长的撕裂伤,还有脑震荡的现象。妳还记得自己出了什么事吗?」医生问道。 病人茫然的瞪着他。 「小姐,妳听得见我说话吗?」 瞪着他,病人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逐渐变成惊恐。 「怎么了?妳是不是想起车祸的事发经过了?别紧张,妳伤得并不严重,只要休养一两个月就会没事了。」医生安抚她道。 怎知她仍双眼圆瞠的瞪着他,脸上惊恐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有愈来愈严重的迹象。 「妳怎么了?」他终于发现到病人的不对劲,沉声地问。 病人仍一动也不动的瞪着他,没有开口。 「妳叫什么名字?」医生严肃的望着她缓声问道。 惊恐的神情中再度加入了茫然,女病人的双唇微微地蠕动了一下,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因为太小声,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妳说什么?」他忍不住将耳朵倾向她问。 「……我……」 「嗯?」 「我是谁?」 「妳叫任余儿,是我的妻子,我女儿的母亲。」 任余儿?这是她的名字吗?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吗?她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印象,一点记忆都想不起来,即使他手上握着他们俩的结婚照也一样。 还有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是她的女儿吗? 在照过镜子之前,她或许可以否认,但是在照过镜子之后,她才发现她的五官长得跟自己很像,如果说她不是她的孩子,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为什么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点印象、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的脑袋除了一片空白之外,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失忆症,医生说这是她脑部受到撞击所产生的病症,至于会不会复原却无法向她保证。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家人--有爱她的老公和可爱的女儿--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记忆如果真的永远都找不回来了也没关系,因为她的家人会帮她创造更多的记忆。 说真的,这些话听起来应该很动听也很动人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还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而且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愈快愈好的迫切感存在着。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她迫切的想起来?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不就在眼前?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女儿,不是吗?有什么事或什么人需要她立即想起来的?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家人,她却一点踏实的感觉都没有呢? 「妳在想什么?」 一只属于男人的手突然轻轻地抚上她脸颊,吓得她不由自主的往病床的另外一边缩去,才发现抚摸她脸颊的是自己的丈夫。 「对不起。」她期期艾艾的说。 「妳不需要向我道歉,是我太过无礼了。」杨洛看着她摇头道,「毕竟对现在的妳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对不起,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回想起过去的一切。」 他脸色不知为何一变,接着便迅速的对她摇头。 「不。」他说,「我不希望妳逼自己去回想过去。」 「为什么?」 失忆的管初彗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个据说是她丈夫的人。总觉得他应该会希望自己快点恢复记忆回想起他才对,怎么他反倒不希望她去回想过去呢? 闻言,杨洛倏然一僵,随即又迅速的放松自己。 「太辛苦了,我不想妳勉强自己这么辛苦。」他望着她说,「况且就算妳什么都想不起来,妳仍是我的妻子,贝儿的妈咪,我们还是会像过去一样爱妳的。」 他这话跟当初医生对她说的话一样动听,可是为什么她仍然一点感动的感觉都没有呢? 管初彗对自己铁石心肠的反应感到不解与生气,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一个如此冷漠的人才对,可是面对丈夫深情的爱语,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呢? 失忆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因为如果他们相爱,如果她爱他的话,爱情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回到她心中,绑架她的感觉才对,因为爱是一种发自内心无法控制的感情不是吗? 她深信如果自己真的爱他的话,失忆也绝对阻隔不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你爱我吗?」她看着他,忍不住的开口问。 听见她的话,杨洛微愣了一下,凝望着她的双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极端复杂的神色,但又一瞬间恢复自然。 「我爱妳。」他对她说。 「那么我爱你吗?」她又问,一顿后,随即补充道:「我是说,在我失去记忆之前。」 不,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她一点也不爱他,因为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他。 杨洛在心里无声的回答她的问题,可是却无法将这事实说出口。 当他在第一时间跳出来说她是他的妻子,名叫任余儿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想让她走了。 看着眼前这张与他过世爱妻有着九分神似的脸,他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已逝的妻子又再度回到他身边一样。 余儿,是妳吗? 妳是不是舍不得我难过,舍不得见我一个人孤独到老,舍不得贝儿没有妈咪,所以才会在天上制造了这个机会,让我遇见另外一个妳。 利用一场车祸让我遇见酷似妳的她,然后让她失去记忆,又让她身上所有的证件,因为他的粗心大意而遗忘在事发现场,再回头去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妳特地为我安排的,是不是呢? 从没想过在这世界上会有一个和妳如此相像的女人存在着,这个奇迹是妳特地为我和贝儿创造的吗? 如果是的话,我绝对不辜负妳对我的心意的,绝对不会。 「妳爱我,非常的爱我。」望着眼前这张酷似爱妻的脸,杨洛不由自主的哑声道。 是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有疑虑,因为看他脸上专注的深情,他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但是为什么看着这样深情的他,她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可以告诉我,我们是如何相恋的吗?」管初彗问。 「我们的故事可不是三言两语讲得完的,妳真的要听吗?」杨洛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 「嗯。」她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希望能从过去的事回忆起什么,哪怕只是片段的画面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想要尽快恢复记忆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断地在鞭策、催促她一定要快一点想起来一样。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只知道她的心因为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而一直悬宕在一种像是无底的空洞中般。 她并不害怕,只是想要碰触到地面,却始终碰不到的感觉让她郁闷不已。 她觉得在那无底洞下好像有什么正在等待着她,但她却永远到达不了那里。 而最让她不解的是,一想到等待在无底洞里,却永远等待不到她的东西,或者是个人时,她就觉得有种心闷心痛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让她迫切想记起失忆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请把你所记得关于我们的一切,全部都告诉我好吗?」 罗致旋家里的客厅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沉重凝滞的气氛逼得所有在场的人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除了罗致旋和麦峪衡夫妻俩之外,大伙至今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光是从呆坐在沙发上,身后还笼罩着一片黑压压阴影的罗致旋看来,就知道麦峪衡会召集大家到此地集合的原因绝不寻常。 可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像是哑巴一样的不说话,真是急死人了啦! 「天璇,小彗呢?」季芛瑶开口打破沉滞的气氛,敏感的开口问道。 她总觉得会让天璇陷入这种绝望气氛的事,百分之百跟他的阿娜答小彗有关,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工作时间外,向来形影不离的两人现在却没有一起出现,这表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罗致旋一动也不动的,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似的。 季芛瑶轻蹙了下眉头,只好将注意力转向眉头紧蹙,明显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麦峪衡身上去。 「峪衡?」她沉声的唤着。 听见她的叫声,麦峪衡慢慢地抬起头来,然后看着四周一张张担忧的脸,又慢慢地深叹了口气,最后将视线停放在已经有好几个小时维持着同样姿势、一动也不动的罗致旋身上。 「峪衡?」受不了他的沉默,季芛瑶再度出声。 「小彗失踪了。」开口说话的是池璞。 「什么?失踪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难怪天璇会变成这副失魂落魄的德行。这句话同时在大家心里响起,却没有人说出口。 「池璞,妳可不可以把话说清楚一点?」倪天枢沉声问。 「由我来说吧。」麦峪衡简单的将他约了管初彗学厨艺的事给说出来,但是早上从这里离开的她,却始终没有到达他家。 「也许小彗突然遇见什么朋友,一时间聊得忘了时间也说不一定呀,你们怎么确定她失踪了?」艾媺不解的问。 「到了中午时间她都还没到我家,天璇便立刻放下所有工作,一路找到我家。然后……」 「然后怎么了?」艾媺迫不及待的追问。他不干不脆又拖拖拉拉的说话方式,真是急死人了啦! 「因为一直联络不上小彗,天璇又担心得几乎要发狂了,所以我就帮忙陪他一起在市场到我家之间的路段上寻找小彗,然后在距离我家约七、八百公尺的巷子里找到了小彗的皮包,还有她在市场里买的菜。」 「只找到皮包和菜?那她人呢?」 麦峪衡抿着嘴摇头。 「现场除了皮包和掉了一地的菜之外,我们还看到一摊血。」 「血?」所有在场女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麦峪衡严肃的点了下头。 「难道那是……」喻琦摀住了嘴巴。 「是不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唯一确定的是现场有着很明显的煞车痕迹,加上小彗散落一地的东西,以及那一摊血,所以我们推测她有可能发生车祸意外了。」 「啊!」艾檄忍不住轻呼出声。 「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朝医院的方向去找,应该就可以找到小彗了,不是吗?为什么你们会说小彗她失踪了?」季芛瑶心细如发的指出问题点。 「因为我们花了七、八个小时,所有应该找寻的医院、诊所都去过了,但是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符合小彗情况的病患。」 「所以你们才会说小彗失踪了?」 「嗯。」 「意外是在中午前发生的?小彗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消息吗?」 「嗯。」 「你们有没有想过除了车祸之外,绑架也有可能?」 「绑架?」 「从中午到现在也过了九个多小时了,如果真是车祸的话,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小彗也该醒了吧!如果她醒了的话一定会打电话回来,可是她并没有打不是吗?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被绑架所以身不由己?」 「对,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种是重伤至今未醒,另一种则是丧失记忆。」 「丧失记忆?」 「对,不过因为你们已经查过所有的医院了,所以我才会将脑筋动到绑架这上头。可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小彗是被绑架了的话,对方也应该要跟天璇联络了吧?为什么至今仍毫无动静呢?」季芛瑶不解的蹙紧了眉头。 「不管如何,」倪天枢开口道,「天璇,你有小彗的照片吗?给我一张,我去叫人帮忙找。」 虽然他的手下都已经被他导入正途,正正经经的做个守法的国民了,但是他们数量之多,认识的三教九流人数也多,或者能帮得上忙。 毕竟俗话说的好,人多好办事。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罗致旋,只见他自始至终仍维持着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之前大家的对话,以及倪天枢对他的问话一样。 「天璇,你振作点行不行?」季芛瑶忍不住走向他,动手摇了他一下又一下。她从来都不曾见过他如此颓丧的模样! 罗致旋仍然无反应,就像是个毫无生命的人偶般,任她摇过来晃过去的。 看他这个样子,季芛瑶再也忍不住的发火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罗致旋?」她一把揪起他的领口朝他怒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小彗的尸体又还没出现在你眼前,你现在就为她哀悼,会不会太早了?」 「死要见尸」这四个字,犹如青天霹雳般倏然在他耳中炸开,也炸碎了他最后的控制力。 只一瞬间,罗致旋突然从一具毫无生命的人偶一跃而起,发狂似的握紧拳头就朝季芛瑶挥了过去。 「天璇!」 以同样快速的动作,离他们俩较近的麦峪衡、倪天枢和高硕,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他们一个人挡住罗致旋发狂的拳头,一个人动手制伏发狂的他,另一个人--高硕,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挺身将爱人紧紧地护在身后。 「你发疯了吗?天璇?」制住他的倪天枢沉声道。 「她是小瑶,你怎么了?」制住他高举拳头的麦峪衡大声的朝他吼着。 「没事吧?」高硕开口道,锐利的双眼却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罗致旋,浑身紧绷到极点。 「我没事。」季芛瑶从他身后走出来回答,然后转头看向罗致旋。「你现在有没有稍微清醒一点了?」 浑身僵硬的呆滞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虚脱般的滑坐到地板上,一手摀住自己的双眼,哑然的开口。 「对不起。」 季芛瑶用力的呼了一口气。 「我知道小彗失踪,尤其她失踪的地方还发现一摊血的情况,让你瞬间陷入各种想象的惊恐与害怕之中,但是事实与想象向来就有所差距,我们这群朋友甚至于都还没有尽力帮忙你去找过她,难道你现在就已经决定要放弃她了吗?你对小彗的爱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不。」罗致旋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久才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 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所认识的天璇回来了。 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罗致旋从地板上一跃而起。 「小瑶,刚刚对不起。」他再次郑重的说。 「你刚刚就已经说过这句话了,看在小彗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次,但是你最好别再有下一次,否则你就完蛋了。」季芛瑶龇牙咧嘴的警告。 罗致旋勉强扯了抹笑在脸上,但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好了,天璇,你有没有小彗的照片借我一张,我去找人帮忙找她。多点人帮忙找,也许能早点找到。」倪天枢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天枢。」说着,罗致旋从皮夹抽出随身携带的照片交给他。 「那我先走了。」他轻点了下头,然后朝伊绿招手。 虽然家里有保母在帮忙带小孩,但是不管是小女儿,或者是小威利都相当依赖小绿的陪伴,没有妈咪在身边,他们可能会不愿入睡,所以他想顺便带她回家,毕竟多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伊绿大概知道老公在想什么,所以在看了罗致旋一眼后,便静静地走向老公,与他一起先行离开。 至于其它人,因为罗致璇的恢复正常,终于可以坐下来冷静的商量找寻管初彗的对策。 这么大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说失踪就失踪的,他们一定会找到她的,一定会。 第三章 因为杨洛要上班的原故,他只能在下班之后才来来陪她,并且对她说关于他们俩的一切,所以他整整花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将他们俩从相识、相爱到结婚生下贝儿的一切过往诉说完毕。 管初彗是一边翻看着他们的照片,一边听他娓娓道来一切过往的,可是即使如此,她仍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杨洛对她非常的好,即使每天上班上到筋疲力尽了,还是会到医院陪伴她。有时候他会待到她休息入睡后才回家,有时候则直接趴在病床边陪她到天明。 他对她很温柔、很有耐心,从来不曾对仍然什么也想不起来的她,显露出一丝烦躁或不耐的神情。 他总是叫她别想太多,即使一辈子再也想不趄那些失去的记忆也没关系,因为他和贝儿都会陪她一辈子,与她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他说贝儿的名字是她取的,因为她是他们俩的宝贝儿,所以叫贝儿。 至于她的名字余儿则是她妈妈取的,因为她是个私生女,亲生父亲早有着自己的家庭、儿女,对她根本不愿多看一眼,所以她才会叫余儿,顾名思义是多余出来的女儿。 不过即使如此,对他而言她却是他的一切。 管初彗仔细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关于他们俩的故事,也专心的凝望着他在回忆过往时的表情,她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他在回忆时,眼光总会飘得很远很远,远到她以为他好像随时都会从她眼前消失一样。 这让她感觉自己并非他回忆里的那个人似的,因为比起真正坐在他面前的她,他似乎更在乎存在于他回忆里的她。 其实认真的想一想,他会更在乎回忆里的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现在的她是和他回忆里的她有所差距,至少在他回忆里的她是爱他的,而现在的她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给他碰一下。 关于这一点,她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应该,虽然她丧失了记忆,但是他是她丈夫却是事实,哪有妻子不让丈夫碰的?更何况她这个丈夫又对她极好。 可是话虽如此,她就是没办法忍受他的碰触,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避开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想到这里,管初彗突然烦躁的轻叹了一口气。 「杨太太,妳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想必妳一定很高兴吧?」看护林太太微笑的对她说。 她刚刚将她借用的轮椅推去归还,这回则忙着替她收拾私人物品,准备出院。 管初彗没有回答她,事实上她只觉得心慌、害怕,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其实用害怕是有点夸张啦,但是不安、尴尬、勉强、不自在和想逃,都是她现有的心情,因为一想到要回家与杨洛朝夕相处,甚至于要一起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她就浑身不自在,想拔腿就跑。 可是她能逃去哪儿呢? 杨洛说,她母亲早就死了,亲生父亲甚至于不认她这个女儿,她唯一的家就是她和他共组的这个家,她能逃去哪儿呢? 唉!光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浑身无力。 「杨太太妳怎么了?可以出院妳不高兴吗?」 「即使可以出院,我的大腿仍然包裹着石膏,回到家之后还不是要乖乖地躺在床上,这跟有没有出院根本没什么差别。」 「但是,至少回到自己的家比较舒服呀。」 「自己的家?」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家,也算是自己的家吗? 「啊,我忘了妳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起、对不起。」看护林太太不断地对她鞠躬道歉。 管初彗对她摇了摇头。 「没关系,反正这也是事实。」她牵强的微笑。 「其实失去记忆也没关系,因为妳老公和女儿仍然陪在妳身边不是吗?我光看杨先生对妳无微不至的照顾,就知道他一定非常疼爱妳。妳嫁了个好老公呢。」 「是吗?」 「怎么,难道妳自己不觉得吗?」 「我不知道。」管初彗茫然的说。 「只要用心去感受,我想妳一定感受得到的。」 是吗? 管初彗仍有着相同的疑虑,因为这一个星期来她一直都很用心,不管是用心在想,用心在观察他,用心在感受他对她的关心,以及用心在记取他所说的关于他们俩的过去,但是得到的结果仍然一样,那就是她依然什么都想不起,依然无法接受他的碰触,依然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对他。 如果不是那些照片,以及他们有个和她如此相似的女儿做为证据的话,她大概不会相信自己曾经爱过杨洛。 如果真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因为失忆而改变不是吗? 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准备好要回家了吗?」杨洛从病房外走进来问道。 管初彗转头看向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来,我抱妳。」他走到她床边。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她微微向后缩了一点,对他摇头。 闻言,他不发一语,一动也不动的维持着半弯腰的姿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管初彗被他看得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拒绝他是不对的,毕竟他也是好意,而且他还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没办法…… 「对不起。」她向他道歉。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杨洛问。 「我……」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妳有办法自己走的话,我不会抱妳。但妳有办法靠自己走吗?」杨洛轻叹一口气,退后一步问。 管初彗看了他一眼后,点了点头。 她先将脚伸下病床穿上鞋子后,再拄着拐杖尝试的站起来。其实这两天来,她一直都有在练习走路,虽然她的大腿骨折,包裹着又厚又重的石膏,但是只要小心点,动作慢点,走路对她来说是没问题的。 「如果妳走不动、受不了的话,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看她一脸坚忍的模样,杨洛只能让步的对她说。 「嗯。」 她点点头,然后就这样靠着自己一路走出医院,然后朝那个她至今仍一点印象都没有陌生的家而去。 一个星期,真没想到小彗都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而他却仍能吞得下食物,闭上眼睛也睡得着。 他这样真的算是小彗的爱人吗?真的算是她的未婚夫吗? 他这样到底算什么?究竟算什么?! 罗致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里,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自从管初彗失踪之后,这间房子就像是一座死城,一点声音都没有。 没有小彗的家就不是家了,他从以前就有这种预感,但是一旦这个恶梦成真,他才知道这可怕的感觉,比他想象中的更恶劣一千倍、一万倍。 没有小彗的家不像家,没有小彗的他不像他,没有小彗的吃不像吃,没有小彗的睡不像睡。 现在的他虽然还会吃还会睡,心脏还会跳,也还会呼吸,但是除此之外,他根本不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脆弱,至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壮的,因为从国中开始他就一个人生活,这些年来他碰过难事,哪一次没有否极泰来、圆满解决的,可是这次…… 罗致旋倏然握紧拳头再放开。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看起既大又有力,一副就是很可靠的样子,但是结果呢?他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砰!」一声巨响,茶几上的强化玻璃瞬间被他槌出一条裂痕。 「你想吓死人吗?在家不开灯就算了,还突然制造出这么大一声巨响。」房子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走进大门内背光的人影开口道。 罗致旋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大门口的方向,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坐回之前坐的沙发上,始终不发一语。 「啪」一声,屋内灯光乍现。 他被突如其来的刺眼灯光一闪,忍不住的眨了下眼睛。 「你在干什么?即使到现在仍没有小彗的消息,也用不着拿茶几出气吧?」走进屋里的梁矢玑朝他皱眉道。他实在再也看不下去这家伙自虐的行径了! 仅只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变了多少? 体重骤降、面无血色、眼窝因睡眠不足而有着深厚的黑眼圈,这些外貌的改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原有的自信、敏锐、聪明、自负,还有最常见的灿烂笑容全都不见了。 现在的他阴郁、颓废、要死不活,活脱脱就像个未老先衰的半残废人一样,让人看了就想发火,简直就要气死人了! 「如果你火气真大到无处发泄的话,我来帮你。」 说着,他动手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拔下脖子上的领带,将衬衫的钮扣解开三个,最后再把袖子卷到手肘上去。 「来吧,我陪你打一场。」 罗致旋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突然之间,他就像发疯似的握紧拳头,使尽全身的力气朝梁矢玑狂攻过去。 他的拳脚攻击杂乱无章,却毫不留情。每一拳每一脚都像是在发泄他苦苦压抑在体内的恐惧、害怕与无助等情绪,充满了爆发性与伤害性。 梁矢玑不小心被他揍了几拳,痛得只差一点没流下泪来。 好佳在他平时工作虽忙,却仍会定时到健身中心去运动,心血来潮还会和中心里的拳击教练比划比划,所以身手还没钝掉。要是今天上场和天璇对打的,换成了峪衡或开阳的话,那后果可能不死也残了。 天璇这家伙真的是疯了,竟然毫不留情! 真是好狠呀! 左闪右躲仍躲不过他又重又狠的攻击,梁矢玑决定不再手下留情,瞬间火力全开的朝死党招呼去。 也许他需要的不只是发泄而已,他真正需要的是一对有力的拳头,能够将他打醒。 砰砰……咚咚…… 沙发被翻倒了,茶几被踹飞了,墙上悬挂的西画摔落地板,连一旁的电视都无法幸免于难,被撞歪而岌岌可危的悬在电视柜边缘,好像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最后罗致旋无力的平躺在地板上急促喘息着,梁矢玑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是瘫靠在墙角边狂喘,然后两个人都一样鼻青脸肿的,相当狼狈。 「妈的,我们大概已经有十年没有这样打架了吧?」梁矢玑喘道。 自从他们不打不相识的成为死党之后,他们的拳头都是一致朝外的,哪还会打自己人呀? 真是累毙了,妈的!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天玑。」罗致旋仰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的开口。 「经过这场架之后,你有没有稍微清醒一点?」梁矢玑问。 他沉默不语。 「天璇,不是我要说你,为了帮你找小彗,大家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你就别再制造麻烦,让大家还得分心担心你好吗?」 「对不起。」 「你应该知道我想听的并不是对不起这三个字,我所认识的天璇并不是一个遇到事情就只会说对不起,而没有勇气勇敢站趄面对事情的男人。」 罗致旋没有应声。 「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我要走了。」 说着,梁矢玑扶着壁面,吃力的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地朝大门口的方向移动,行进间还可以听到他低声的诅咒。 「妈的!下手真是有够重的,这回肯定要酸痛个一个星期以上,真是可恶!混蛋!该死!」 离去的脚步声与诅咒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后,罗致旋依然一动也不动的仰躺在客厅地板上。 屋内又再度陷入先前的寂静中,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有声音。 这回他听见两个声音,一个是自己的心跳声,另一个则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原来他还活着呀。 活着就有希望,他在哪里听过这样一句话?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再相见。只要活着、只要活着。 小彗,妳到底在哪里?是否平安? 妳……还活着吗? 杨家餐桌上放着五菜一汤,虽然每盘菜看起来都是一副鲜嫩可口的模样,盛装菜肴的盘子也很漂亮,但是手里捧着一碗白饭的管初彗仍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怎么了,我今天买的菜不合妳的胃口吗?」发现她几乎都没在吃,杨洛放下自己的碗筷,关心的开口。 「对不起。」她犹豫的说,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 杨洛每天除了要辛苦上班之外,还得照顾她的三餐,迁就她的任性,她对此不感动、不心动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在鸡蛋里挑骨头,尽找些无聊的事情来麻烦他。 可是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现代人也老喊着食衣住行育乐,把食字放在第一位。由此可见,饮食对人类而言有多么的重要,而既然它是如此的重要,她又怎能虐待自己吃下这些令她食不下咽的东西呢? 好吧,她承认自己真的很挑,因为同样的菜,杨洛和四岁的贝儿都可以吃得津津有味,为什么就唯独她一个人觉得食不下咽呢? 她的嘴巴特别挑吗?可是如果真是这个问题的话,比她还了解自己的杨洛应该会知道这一点才对,自然也就不会买这些难吃的菜回来当晚餐了。 那到底问题是出在哪里呢?难道车祸除了让她丧失记忆、撞断了大腿骨之外,连她的饮食喜好都撞乱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对自己过去的饮食喜好,还真是一点都不敢领教哩。 「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知道你每天上班工作已经很辛苦了,还得为我打理三餐,我实在不应该再有所抱怨的。可是……」 「想说什么就说,没关系。」 「对不起,我实在吃不惯你买的这些自助餐,对不起。」 「没关系。妳喜欢吃些什么东西,明天我帮妳买回来。」 管初彗微愣了一下。总觉得他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呢? 啊,她想到了! 「杨洛,我喜欢吃什么,你不知道吗?」她怀疑的问。 杨洛倏然一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嗯,妳吃东西一向都没有固定的喜好,有时候喜欢吃传统的中国菜,有时候又喜欢吃西餐,全都是看妳当时的心情而定的,所以我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妳喜欢吃什么。」他头头是道的说。 「原来如此。」她点了点头。 「妳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告诉我。」他不着痕迹迅速的转移话题。 管初彗眨了眨眼,又搔了搔头。她根本想不出来自己特别想吃什么,倒是…… 「你每天下班之后,还要特地去买我们的晚餐,再赶回来,这样不是很累?」 「还好,以前我也是这样过每一天的呀。」杨洛微笑道。 余儿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烧菜煮饭,不过还好,她一点都不挑食,不管他买什么回来,她都能够吃得津津有味,所以他从不觉得下班后还得绕路去买晚餐有什么辛苦的。 「以前?这表示说,我从来都不曾进厨房煮饭吗?」 「妳对厨事一窍不通。」杨洛微笑道。一时间忘了她其实并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任余儿。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会煮菜的样子?」管初彗不确定的说。 笑容在一瞬间僵在杨洛的脸上。他竟忘了眼前这女人并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妳……会煮菜?」他不是很确定的问。 「我不知道,但是好像会的样子。」 「好像?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煮菜吗?」 「我失去记忆了,记得吗?」管初彗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反问,「倒是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到底会不会煮菜呢?不,我记得你刚刚好像说过我对厨事一窍不通,对不对?」 杨洛浑身僵硬,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他真是笨,怎么会忘了当初他撞上她时,她手上正提着一堆菜呢?再愚蠢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都会猜这个女人一定会煮菜。 可恶!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得一乾二净,还不经大脑的对她说出那么笃定的话呢?对厨事一窍不通的是真正的余儿,而不是她管初彗呀。 「杨洛,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他脑袋迅速的转动着,告诉自己他一定能找到一个好理由来解释这一切的。 「想什么?」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好像不像他所说的那么了解她的样子,毕竟自己的老婆会不会煮菜,做老公的一定会知道不是吗?这应该是最基本的吧? 杨洛看她一眼,然后先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 「我只是在想妳出车祸意外之前,曾经神秘兮兮的说过要给我一个惊喜,不知道妳所谓的那个惊喜,会不会和妳觉得自己会煮菜这件事有关,因为我真的很确定以前妳对厨事真的是一窍不通的。」 管初彗忽然愣住,因为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车祸之前的惊喜呀,只要是扯到车祸之前的事,她就没办法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因为她至今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说的话可能是假的呢?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在骗她?他有什么理由要欺骗她? 怎么办?!她真的是愈来愈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妻子任余儿了。虽然有照片、有女儿为证,但是却仍压制不住她心里的层层怀疑,她到底是谁?真是任余儿,杨洛的妻子,贝儿的母亲吗? 「妳在想什么?」杨洛有丝紧张的问道。 难道她已经开始起疑了吗? 管初彗迅速的回神,朝他轻摇了下头。 「我只是在想,你明天下班之后,要不要到卖场去买些生鲜蔬菜和肉回来,我来下厨煮煮看?」她说。 「妳确定要煮吗?妳的腿伤……」 「我不会太勉强自己的。还有,如果你担心我煮出来的东西会难以入口的话,你可以先准备一个便当以防不时之需。」她微笑的说。 杨洛愣愣的看着她,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被她揶揄了? 第四章 杨洛每次吃到管初彗所煮出来的料理都有种惊为天人的感受,不管吃几次都一样。 那些美味的料理总是能让他眼睛一亮,并且让他一次又一次忍不住的赞叹上帝创造人的神奇之处,因为弛竟能将两个毫无关系的女人造得如此相像,却又如此的不像。 当她第一次跟他说她好像会煮菜,叫他买些食材回家时,他真的充满了怀疑与不确定,所以隔天他所买回来的东西,全都是超市里调好味的肉片,和配好色的蔬菜,而她看见后的反应是说不出话。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用那些东西简单的做了道超级好吃的炒饭给他吃,害他吃得又高兴又尴尬。因为为了将那些调好味的肉片和蔬菜重新清洗调味,她又浪费了许多料理时间。 有了一次经验,第二天他换买新鲜的食材回家,并且再次为她的好厨艺惊叹得说不出话来。 然后接下来的每一天,不管他买什么食材回家,她就像是个仙女般,都能变出一道又一道让他惊叹不已的人间美味。 为此,他发现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对她动了真感情。 余儿死时,他以为他的爱情也跟着死了,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所以她乍然出现在他面前又失忆时,他虽将余儿的名字给了她,但对他而言,她可以是贝儿的母亲,却绝对不可能取代余儿占领他的爱情、他的心,可是现在他却无法确定了。 他爱上她了吗? 是因为她有一张与余儿相似的脸,或者是爱上她那精湛的厨艺呢? 仔细想一想,这两种爱根本就不是真爱,可是该死的是,他却很明显的知道她吸引他的,并不只有这两点。 他喜欢她在厨房里忙碌时,认真的模样;喜欢她等待他品尝她厨艺时,期待的模样;喜欢她在听见他说好好吃时,眉开眼笑的模样;更喜欢她和贝儿相处时,慈母的模样。 他已经爱上她了,他可以欺骗别人却无法欺骗自己这一点。 可是就是因为知道他才痛苦,因为他根本就无法相信自己会背叛余儿,爱上别的女人,即使那个女人有着余儿的脸也一样,因为除了那张脸之外,他知道她们俩没有一处是相像的。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而且重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从没想过她的家人。 撞上她时,她手上并没有任何戒指证明她的婚姻状况,偏偏他又把她的皮包证件全弄丢了,所以对她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就这样让她以余儿的身分活下去,并且永远留在他和贝儿的身边。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为了贝儿就有这种想法了,最近领悟到自己已经爱上她之后,他更迫切的想让这个想法成真。 可是某人跳出来了,那个不惜代价连续一个星期,并且还在持续中,在各大报纸头版刊登寻人启示的某人。 他不知道那个某人到底是谁,身家背景又有多么的显赫,才可以连续一个星期的在各大报头版上,刊登大篇幅的寻人启示。 可是他知道那个找她的人一定是个男人,而且很爱她,因为他在寻人启示里露骨的将他对她的感情表达得一清二楚。而那露骨的内容,甚至于会让人怀疑那是一则求婚广告,而不是一则寻人启示。 刚看到那则广告时,他被吓呆了,他好害怕她--他终于知道她的本名叫管初彗--会看见报纸上的那则寻人启示,还好她只有看电视的习惯,并不看报纸,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订报取消了。 也许他该庆幸她腿上裹着石膏没办法出门,要不然光是取消家里的订报根本就没用,因为只要一走出家门,不管是隔壁邻居的信箱或是便利商店的报架上,到处都看得到那则寻人启示。 他的做法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尤其她腿上的石膏再两个月就要拆除了,而他总不能再继续像现在一样,一辈子要她足不出户吧? 怎么办? 他现在的脑袋根本就是一团紊乱,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他知道自己不想放她走,可是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成功的将她留在他身边呢? 杨洛无心工作,最近,他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个问题。 自从管初彗失踪之后,时间不知不觉间又向前推进了三个月,大伙的心境也从一开始着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到现在已能从容以对。 能够从容以对不表示大伙对这件事已经不在意,或是已经决定要顺其自然放弃寻找她了。 事实上正好相反,比起刚开始像无头苍蝇般的找人,他们现在想得更多,行动也更加谨慎了。 梁矢玑停止了大幅刊登在各大报上的寻人启示,以防继续打草惊蛇。 倪天枢也收回要昔日部下帮忙找人的命令,理由自然也跟梁矢玑一样。 因为不管管初彗是因为车祸才失踪,或者是遭人绑架,他们这样有财有势的大规模找寻她的动作,极有可能将肇事者或者是绑匪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进而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来。 不过话虽这样说,在轰轰烈烈的大举行动了一个月之后,才停止这一切可能为时已晚,因为草里的蛇极有可能早被他们吓疯了。 不管如何,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他们的做法是回到原点,先确定管初彗失踪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被绑架,或者是因交通的意外事故所造成的。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们在她失踪的路段贴上重金悬赏的启示,凡是当天有看见、遇见管初彗的人,不管是载她的出租车司机、卖菜给她的小贩、与她擦身而过的路人甲乙,只要能够明确的说出当天与她碰头的地点与时间,以及让他们信服的证明,便可以拿到为数不小的感谢金。 于是乎,在一传十、十传百的助力下,从罗致旋到麦峪衡家之间的路段,沸沸扬扬的热闹了起来。 在一个月之后,他们百分之百的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管初彗的失踪跟绑架无关,而是因为车祸的意外。 虽然当时并没有任何一个目击者,但是融合了一堆证人的证词,以及至少有三个住在车祸地点左右两旁的住户所听见尖锐的煞车声,以及车门开开声音时间的吻合,他们肯定了管初彗的失踪百分之百是因车祸而起的。 确定目标方向后,他们开始以地毯式搜寻的方法,逐一在县市内的每一所医院里寻找年龄相仿,长像相似的相关病患,唯一局限的条件就是必须在管初彗事发之后就医者。 当然,医院病患的病历可以说是机密数据,不可能随便外泄给医院以外的人知道,可是有财力的天玑,有势力的天枢,有魅力的玉衡,有能力的开阳等七星们自然有其破解之道,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他们想要的数据。 然后,奇迹就这么出现了。 「我们这里的确有几个病患符合你们要找的人的条件,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或朋友陪在身边照顾她们,不过有一个病患的情况比较例外,虽然她也有家人陪在身边照顾她,但是她醒来时却是丧失记忆的情况。」 「丧失记忆?」 梁矢玑低呼一声,与一旁的麦峪衡迅速的对看了一眼,眼中同时浮现出一抹希望。 「可以告诉我她入院的时间吗?」梁矢玑迅速的问。 奉院长之命接待他们俩的陈医生,看着计算机上的病例说了个日期。 梁矢玑忍不住又和麦峪衡对看了一眼,因为这个日期正是小彗出事的那一天。 「对不起,可不可以麻烦你将她的基本资料打印给我?」 「可以。不过如果你们想去找她的话,倒是不必这么麻烦,因为她今天有门诊,说不定现在人就在医院里。」陈医生又说。 「真的吗?」梁矢玑喜形于色的叫道。「她在哪一栋哪一诊,预约的时间是几点?」 陈医生迅速的看了下手表。 「就是现在。」他说,「你们待会儿出去坐右边的电梯,到一楼b栋的外科门诊去,找十五诊张朝明医生就对了。我先帮你们打通电话过去。」 梁矢玑闻言迅速的转头看向麦峪衡。 「我先过去。」他心有灵犀的点头说,同时迅速的转身跑出小办公室。 「什么?刚刚离开?」 陈医生愕然的声音将梁矢玑的注意力拉回,他迅速的将视线从门口转向他。 「张医生说,他们才刚离开而已,或许还在缴费处,你们要不要到门口去等等看,说不定能找到你们要找的人?」陈医生挂上电话对他说道。 梁矢玑朝他迅速的点了个头,然后拿出手机通知先下楼的麦峪衡,告诉他这件事。 「为了以防万一,可不可以麻烦你还是将她的联络数据打印给我?」挂断电话后,他对陈医生说。 「当然可以。」陈医生点头道,然后迅速的将他要的东西打印给他。 「谢谢你。」 梁矢玑道谢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去与麦峪衡会合,不过他们俩站在医院大门口半个小时,却什么也没等到。 「算了,反正都已经有她住处的地址,我们直接到她住处去找人好了。」梁矢玑扬扬手上的纸张说。 「等一下,我们先到外科门诊一趟。」麦峪衡突如其来的说。 「为什么?」 「我有带小彗的照片,我们先去问那个十五诊的医生,如果那名叫任余儿的人不是我们要找的小彗,我们根本就用不着多跑这一趟。」 梁矢玑微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没想到还有这种省事的方法呢?真是笨! 「这句话你应该早一点说的,这样我们也用不着在这里浪费半个小时了。」他白了麦峪衡一眼,有些无奈的说。 「抱歉,我也是刚刚才突然想到我的皮夹里有小彗的照片。」 梁矢玑摇摇头。「走吧,我们到外科去。」 麦峪衡点头,两人一起走向外科十五诊。 十五诊的张朝明医生早从陈医生那里听说,有两个身分不凡的年轻人可能找他问些事情,所以对于他们的出现一点也不显得意外,而且态度相当的客气与合作。 当他看完麦峪衡递给他的照片后,他非常确定的对他们俩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她。」 闻言,梁矢玑和麦峪衡两人激动得几乎都要发起抖来了。 他们俩似乎听得见对方在心里吶喊着:天呀,终于让他们找到了! 「谢谢你,张医生。你的确定帮了我们很多忙。」梁矢玑诚心的向他道谢。 「张医生,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麦峪衡突然开口。 「请说。」 「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们她受伤的情况,以及复原的情形?车祸是否有在她身上造成任何后遗症?」 张医生点了点头。 「当初任小姐被送进医院里来的时候,受伤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主要的伤口只有两处,一处是右大腿骨的骨折,另外一处则是造成她丧失记忆的伤口,在她头部额头发根这里。」 他的手指在自己额头上轻划了一下,告诉他们她的伤处在哪里。 「今天她是回来拆脚上石膏的,前一次则是回来拆线的。除了额头上的伤口留有一道疤痕外,她受的伤已经完全复原了,不过记忆却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如果你们想知道关于她记忆的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联络主治她的脑科医生。」 「好,那就麻烦你了,还有,谢谢你。」 「不客气。」 一路平安的走出医院坐上车之后,杨洛紧张得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缓缓地降落下来,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出声。 「呼!」 管初彗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急忙对她摇头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管初彗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她转头看向车窗外,心情愉快。 她终于把缠了她三个月的石膏给甩掉了,感觉好轻松,好舒服呀! 老实说,她等这天已经等好久了,连续关在家里三个月,她都快要被关疯了,现在绑住她行动的石膏拆掉了,她终于可以重获自由的去她想去的地方。 当然,因为失忆的关系,她并不记得自己以前都喜欢去哪些地方,或者有认识什么可以聊天,一起打发时间的朋友,但是她不认识人,别人总不可能跟她一样也失去记忆而不认识她吧? 所以她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她要走出家门,努力让自己的记忆恢复,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办到的。 「余儿。」杨洛突然开口叫唤她。 「嗯?」管初彗将视线由车窗外转向他。 「有一件事我想跟妳说。」 她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怎么在突然之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公司已决定要派遣我到美国的分公司去工作两年,所以我们在这个星期之内就必须将所有的行李打包寄到美国去。」 管初彗在瞬间完全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去美国? 她根本什么都还记不起来,就要她跟他离乡背景的到美国生活两年? 他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吧? 「杨洛,你是认真的,还是在跟我开玩笑?」她忍不住的问。 「我是认真的,公司在今天早上已经将机票--我的、妳的和贝儿的都交给我了,所有出国的证件也都已经办好了。我打算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便宜的租给同事,一方面除了可以赚点租金之外,也可以请他们帮忙照顾房子。至于我们到那边的住处和贝儿读书的学校,公司也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所以妳不必担心。」 杨洛看着前面的路况,一路侃侃而谈的说道,似乎一点都不知道管初彗此刻心里的震惊与挣扎有多么的大。 她不想去美国,一点都不想去呀! 怎么办?她可以跟他说她想留在这里,不跟他去美国吗?他会答应吗? 不,想也知道他绝对不可能会答应的,可是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不想离开台湾。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仍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总有一种她并不是任余儿,不是杨洛妻子的感觉。 她无法明确的解释这种毫无根据的怪异感觉来自何处,但是这种感觉却一直缠绕着她,甩也甩不开,所以她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拆掉腿上的石膏恢复行动自由,这么一来,她才有办法帮助自己恢复记忆。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告诉她,他们要举家搬到美国去呢?这么一来,她还能依靠什么来回复记忆? 她根本不想跟他一起去美国,至少在她恢复记忆,想起自己究竟是不是任余儿之前,她不想离开这里。管初彗在心里无声的吶喊着。 突然之间,车窗外的一个广告招牌攫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杨洛,等一下。」她迅速的冲口而出。 杨洛被她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行进中的车子也因此而稍稍的打滑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 「你可不可以将车子回转到上一个红绿灯的地方右转进去?」她要求道。 「为什么?妳是不是看到什么,想起什么了?」杨洛心中警铃大作,浑身紧绷的沉声问道,因为她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我看到一间餐厅的招牌。」 「餐厅的招牌?」 「对,那间餐厅电视上有介绍过,听说东西都好吃,没想到它竟然就在这里。杨洛,我们到那间餐厅吃饭好不好?就当庆祝我脚上的石膏终于拆掉了。」 管初彗撒了个小谎,因为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紧绷讯息,她担心如果说了实话,他就不会让她到那间餐厅去。 幸福食坊?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店名好熟悉,好像不是第一次看见或听见这四个字一样? 这是她丧失记忆之后,第一次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说,她的记忆就快要恢复了吗?她想到那间幸福食坊去看看。 听到她的话之后,杨洛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害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看见什么,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哩。 庆祝她拆掉石膏呀?其实他不应该等她开口,他应该要主动提起这件事才对,真是太不应该了。 「那间餐厅叫什么名字?」他问道,同时打上方向灯,将车回转到对面的车道去。 「幸福食坊。」管初彗迅速的说。 一见他将车子回转,她就知道没问题了。 幸福食坊,那到底是一间什么样的餐厅呢?为什么她对这个名字有着说不出来 的熟悉感呢?到了那里之后,是不是能让她回想起什么呢?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紧张得像要跳出胸口一样,卜通卜通的一次比一次跳得更厉害。 寻着路标将车子停进幸福食坊附近的停车场后,两人一起走向餐厅的入口处。 管初彗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一刻不得闲的东张西望着。 她发现不仅是幸福食坊那四个字让她觉得熟悉,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就像她明明还没走过前面那间服饰店,却隐约觉得那间店的老板会是个性感高挑的大美女。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突然在服饰店前停下脚步,不断地往店内看去,想证明自己的感觉与事实是否相符。 「怎么了?」见她突然停下脚步,杨洛不由得也跟着停下来问道。 她还来不及开口回答他,一个万分激动的叫喊声突然从他们身后扬起。 「小彗?真的是妳吗?小彗?」一个性感高挑的大美女突然扑向她,激动的将她抱住。 管初彗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呆了,整个人呆若木鸡的不知所措。 不过杨洛受到的惊吓比她更高上一百倍! 小彗?这个女人认识管初彗? 虽然他早想过这种情况极有可能会发生,也之所以他才会向公司申请调往海外工作。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天该不会对他这么残忍吧? 不,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将她从他身边夺走,绝不! 「小姐,请妳放开我太太,我们并不认识妳,也不认识什么小彗的,请妳放开她。」他迅速的介入她们俩之间,将管初彗拉到身后保护着。 管初彗对他粗鲁的动作感到有些讶异,但是比起这个,她的注意力仍然偏向眼前这位美女身上。 小彗? 她为什么会这样叫她?她认识她吗?小彗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吗?而她又是谁,该不会真是眼前这间服饰店的老板吧? 「你太太?这位先生你别开玩笑了,她明明就是小彗--管初彗,我不会认错人的。」大美女坚定的说道,然后不理挡在她们之间的杨洛,继续对着管初彗说话。「小彗妳怎么了,我是雅之呀,妳这阵子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妳知不知道罗致旋找妳找得都快要发疯了,担心得都快要死掉了吗?」 管初彗来不及开口说话,杨洛突然一个转身攫住她的手,拉了她便走。 「走,别理那个疯女人。」 「站住!你说谁是疯女人?」王雅之尖声叫道,然后迅速的挡住他们的去路。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杨洛会对她动手,他手一伸一挥,毫不留情的便将她推倒在地上,然后拉着管初彗大步的扬长而去。 在她震惊过后,早已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第五章 接到王雅之的电话之后,罗致旋毫不犹豫的丢下洽谈到一半的生意,急如星火般的赶赴雅之精品服饰店。 在小彗失踪事发三个月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有她的消息。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一场梦的话,他情愿不要醒。 像个飚车手般的将车飙进幸福食坊附近的停车场后,他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雅之精品服饰店内。 「雅之!」他冲到她面前,激动的一把攫住她命令叫道:「发生了什么事?把详细情形告诉我!」 知道他的心急,王雅之毫不犹豫的立刻将之前所发生的离奇事件,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罗致旋听了之后激动得连眼眶都红了。因为他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对不起,如果我刚刚机警一点的话,就能把他们留下来了。」王雅之道歉的说。 他摇了摇头,知道这根本就不能怪她。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问。 罗致旋眉头紧蹙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现在该怎么办? 也许他可以到附近的商家借来这段时间的监视录像带,看看是否能找寻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例如他们是从哪里开始出现的?开车或搭车来的?只要他们不是搭乘公车来的,然后再顺利的找到那个关键的车牌号码,要想找到她就不是问题了。 「不管如何,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别客气,尽量开口就是。毕竟我和小彗也是好朋友。」王雅之真心诚意的说。 「我知道了,谢谢妳,雅之。」罗致旋对她点头,正打算要转身离开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伸手拿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一眼。是天玑。 「喂?」 「天璇,找到小彗了。」梁矢玑在电话那头迅速的对他说道。 闻言,罗致旋的脑袋在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找到小彗了?天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刚刚才得到她的消息,却又失去她的消息,怎么现在却又-- 「你说什么?」他倏然惊醒的在一瞬间激动的大叫出声,「你找到小彗了?」 王雅之闻言立刻赶到他身边,一脸关心的凝望着他。 「对,详细情形我们见面再说。」梁矢玑问:「你现在人在哪儿?」 「幸福食坊边的雅之精品服饰店。」他迅速的回答。 「好,那我们约在幸福食坊见。我五分钟后到。」 「好。」 挂断电话后,罗致旋立刻往外走,但却被一脸关心的王雅之给拦住了去路。 「怎么样?是谁找到小彗了?」她问。 「梁矢玑。详细情况要等他来之后才会知道。对不起雅之,我必须走了。」 「如果找到小彗,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 虽然梁矢玑说他五分钟后才会到,罗致旋仍然迫不及待的以最快速度跑到幸福食坊门口去等着,好像他的动作愈快,好友到达的时间也会跟着提前一样。 五分钟后,梁矢玑的奥迪a8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他视线之内,他立刻心急如焚的走到马路边向他挥手,奥迪a8则以一个流畅的动作滑停到他身边。 麦峪衡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而车子则再度驶离路肩,迅速地驶向不远处的停车场。 「峪衡?」罗致旋没料到他会和梁矢玑在一起。 「我知道你有一堆问题想问,但是我们先进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吗?」麦峪衡沉声的对他说,然后率先走进幸福食坊,他则随后跟进。 幸福食坊内的工作人员当然全都认得他们,一见他们出现,二话不说的立刻打开vip包厢给他们使用,让那些坐在门口等待座位的老饕们看了真是又妒又羡。但那些人哪里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拥有特权,全因为他们是这间幸福食坊的股东。 管初彗开店时,虽然不缺资金,但是大家却都不请自来的硬是要在股东名册上掺一脚,目的就只是为了可以在幸福食坊以vip的身分吃上一辈子。 「小彗失去记忆了。」包厢门一关上,麦峪衡二话不说便直接告诉他这件事。 「雅之刚刚已经跟我说了。」罗致旋沉默了一会儿,叹息的说。 听见他的话,吃惊的人反而换成了麦峪衡。 「雅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虽然他和她不是很熟,但是也算得上是朋友。 「就在刚才,小彗和一个男人曾经走到她店前被她撞见,她叫住她,但她却好像不认识她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而那个和她在一起的男人,还说他们不认识什么小彗的,说她认错人了。这种情况除了失忆之外,大概没有其它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释。」罗致旋面无表情的说。 他一直不敢让自己去想那个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这三个月来,她都和他在一起吗?他们是以什么关系一起相处的? 丧失记忆的她已经完全记不得他了,现在在她记忆中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她在一起三个月的男人,她会不会已经爱上那个男人了?他完全不敢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拚了命的不让自己去想。 「原来他们离开医院之后,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真是令人想不到。」麦峪衡惊叹的说。 「她虽然曾在这里出现过,但是雅之还来不及拦住她,那男人就拉着小慧离开了。所以要找出她现在究竟住在哪里,我们还是得再花些工夫才行。」罗致旋无奈的说。 「我们有她的住址。」麦峪衡却带来希望。 罗致旋闻言愕然的看向他,脸上表情惊喜交织。 「你们有?」怎么会? 「我以为刚刚天玑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记得他说的是我们找到小彗了,而不是我们看见小彗。」 「你真的有她的住址?」他现在只想确定这件事。 麦峪衡将口袋中的那张纸片掏出来递给他。 「任余儿?」他念着上头从未听过的陌生名字,皱起了眉头。 「小彗现在的名字。」麦峪衡解释。 罗致旋愕然看向他。 「除此之外,她现在还多了一个叫杨洛的老公,和一个名叫杨贝儿的四岁女儿。」 罗致旋震惊的瞪着他,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的说不出话来。 老公?女儿?他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我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多年的情谊让麦峪衡一眼就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认真的看着他说。「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全都是真实的。我听说那个名叫杨贝儿的四岁小女生和小彗长得一模一样,任谁也不会怀疑她们俩不是母女,所以即使小彗在医院醒来之后是丧失记忆的状况,也从没有人曾怀疑过她不是那个名叫杨洛的男人的妻子任余儿。」 老公?女儿?和小彗长得一模一样?这一切究竟是该死的怎么一回事? 罗致旋的脑袋一片紊乱,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小彗之所以不能回来的原因,除了失忆之外,还有一对父女挡在中间。」麦峪衡说,「你现在打算要怎么做?直接上门去要人吗?」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们要不要直接上门去要人,而是上门之后小彗会相信我们,愿意跟我们走吗?」梁矢玑推开包厢门,缓慢的走进包厢。 麦峪衡瞬间蹙紧了眉头,而罗致旋除了抿紧嘴巴之外,原本还有些茫然的双眼却在瞬间瞇了起来,变得锐利、阴骛而且冷峻,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寒毛直立。 不过梁矢玑看了之后,嘴角却微微地挑了起来,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他所认识的天璇终于回来了! 「如果小彗不愿跟我们回来,而宁愿选择留在她那个冒牌老公身边,你要怎么办?」他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问道。 「她会选择我。」罗致旋毫不犹豫的说。 「你哪来的自信?」梁矢玑眉头轻挑,好奇的问。 罗致旋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天璇,要我们跟你一起去吗?」麦峪衡问道。 他摇摇头。 「你打算要一个人去?」梁矢玑难以置信的叫道,「你不觉得人多一点,说服小彗相信我们的成功率会比较高吗?」 「天玑说的对。」麦峪衡附和的说。他也觉得多一些人去比较好,最好把小瑶、伊绿她们也一起叫去会更好。 罗致旋再度摇摇头。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他坚定的说。 梁矢玑和麦峪衡对看了眼,然后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都知道,一旦天璇决定之后的事,即使用十台牛车来拉他,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好吧,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只有等你的好消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去?」 「今晚。」 * 看着手腕上的瘀青,管初彗一个人坐在房里不断的回想着下午,在幸福食坊附近所发生的事。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叫她小彗?她认识她吗? 难道说,她真的不是任余儿,而是那个女人口中所叫的小彗吗? 虽然她之前就怀疑过自己究竟是不是任余儿,但是却一直苦无证据可以支持她的怀疑,直到今天下午遇见那个女人,又看见杨洛异常的反应之后,她才证实了这一切。 她不是任余儿,这一点几乎已有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了。 至于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不肯定,则是杨洛手中握有他们的合照,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以及贝儿与她为何会如此的相似?难不成她其实有个双胞胎姊妹?任余儿和小彗其实本来就是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这有可能吗? 杨洛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是不断的要她记住自己的名字叫任余儿,是他的妻子,贝儿的母亲。可是她知道事实绝对不是这样,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看样子,她必须找时间偷偷溜出去才行,至少她必须知道那个女人口中的小彗究竟是不是自己,而她又有什么证据可以向她证明,她就是她口中的小彗。 另外还有一点是她要向那女人询问的,那就是她那时所提到的一个名字--罗致旋,她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以及他为什么要找她、担心她?他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很奇怪对不对?对方明明只提到这个名字一次而已,可是她却能将他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出乎预料之外的想着他、在意着他。她真的很奇怪对不对? 罗……致旋? 她很肯定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至少在她丧失记忆之后,但是为什么她对这个名字,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呢? 对于小彗这个名字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罗致旋…… 为什么她对这个名字会有这么与众不同的感觉呢?到底这个名叫罗致旋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管初彗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就这么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满脑子除了罗致旋还是罗致旋这三个字。 「哔哔哔--」 客厅中的电铃声突然响起,让她呆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呢? 不管了,总之绝对不可能会是来找她的就对了,让杨洛自己去招呼吧,因为她对他今天下午异常的举动非常的不满,所以暂时不想理他。 「哔哔哔--」 客厅中的电铃声持续的响着,说明了杨洛也未去应门。 怎么会这样呢?杨洛他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再让门铃这样响下去,有可能会吵醒刚刚睡着不久的贝儿吗? 真是的! 「哔哔哔--」 在尖锐的电铃声三度响起时,她终于忍不住的起身走出房门。 走出房门后,她寻找了一下杨洛,这才知道他并不是故意不去应门的,而是他正在浴室里洗澡,根本就无法去应门。 她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走到大门前伸手拿起门边的对讲机。 「喂?」 她才刚刚出声,一张俊逸非凡、气宇轩昂的脸,便突然跳进对讲机上的小屏幕里,让她在一瞬间呆愕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瞠圆了双眼,脑袋则像是突然触电般的变成了空白一片。 这个男人…… 「开门。」 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他就像回自己家,叫自己家人替他开门般的自然说道,而她也很奇怪,竟然在听见他的话之后,毫不犹豫的替他按下对讲机上的开门键,放他进来。 挂好对讲机上的话筒之后,管初彗仍茫无头绪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她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怎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一个陌生男人进门。 可是大门开都开了,她现在再来想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因为刚刚出现在小屏幕上的男人她虽从没见过,但是乍见他那种触电后脑袋一片空白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他跟她丧失的记忆有关?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罗致旋吧? 管初彗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会突然有这样一个想法,但是她的心跳却因为这个想法而愈跳愈快,愈跳愈激烈。 怦怦!怦怦!怦怦…… 这是什么感觉?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叮咚!叮咚!」 门铃声突然在客厅中响起,说明了那个男人已经到达门外了,她该开门让他进来吗?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洗好澡的杨洛刚好从浴室内走了出来。 「我刚刚好像有听到门铃在响,是不是我听错了?」他怀疑的看着站在大门前的她,眼中闪着警戒的光芒。 他眼中的警戒让管初彗在一瞬间有了决定。 「不,我们的确有客人。」她说道,然后在他来不及反应之前,迅速的将门锁给打开,开启大门让站在门外的罗致旋走进她和杨洛的视线中。 近看他和在小屏幕上看他,两者之间的震撼程度,只能用小巫见大巫这句话来形容。 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呼吸困难,却又说不出原因的男人,管初彗呆若木鸡的忘了一切,就只能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罗致旋的反应几乎跟她如出一辙,从她开门出现在他视线内之后,他的目光便片刻都离不开她。 虽然在来之前他已做了万全的心理建设,要自己以绝对的冷静来处理这件事,但是一看见这张思念了整整三个月的容颜,被他强制压抑在体内的情感,立刻波涛汹涌的破茧而出,想拦也拦不住。 「小彗。」他深情的呼唤她。 一听见大门前那男人说出这两个字,杨洛浑身细胞都醒了过来,立刻就战斗位置准备击溃来敌。 「先生,有事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走到管初彗身前,挡在两人之间,冷声的问。 罗致旋缓缓地瞇起眼睛,看向胆敢挡住他视线的男人。 他就是杨洛? 身高比他矮上半个头,年龄看起来比他大个三、四岁,身材却已有中年发福的迹象,小腹微凸,身上也看不见一点肌肉,有的只有赘肉而已,说难听一点,他根本就像一只正准备送进屠宰场待宰的白斩饲料鸡一样。 这样的男人也敢不自量力的跟他抢小彗?也不去撒泡尿照照! 他刻薄的在心里评论着,对于这个跟他有着夺妻之恨的男人,他就是无法咽下心中的那口气。 「有。我想我们最好坐下来谈。」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轻松的说。然后,不等对方有所响应,他不请自来的径自走进屋内。 杨洛在呆愣了一下后,立刻伸手想要阻止他的硬闯,但怎知他的手才碰到他,他的手臂却突然传来一阵如针刺般的痛感,让他直觉反应的缩了一下,而对方竟就利用这瞬间,轻而易举的越过他,走到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 瞪着坐在沙发上那个外表出色、气质沉稳,身手又深藏不露的男人,杨洛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但却在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原有的怒火在一下子便窜到最高。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乱闯进别人家里?请你立刻出去!」他怒气冲冲的走到他面前,怒声命令。 「我是谁,你应该心里有数才对。」罗致旋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他对面的沙发喧宾夺主的说:「坐吧。」 瞪着他,杨洛的脸色瞬息万变。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冷声问。 罗致旋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以一脸好奇表情猛盯着他看的管初彗,温柔的对她微微一笑。但是当他再将目光转回到杨洛脸上时,他的眼神中却只剩下犀利的冷酷无情而已。 「如果你听不懂心里有数这四个字的话,换成心知肚明这四个字也可以。」他微微的挑唇说,笑意却丝毫没有传进他犀利森冷的双眼中。 一接触到他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杨洛立刻不由自主的又咽了口口水。 虽然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没必要怕他,而他也绝对不敢对他做什么,但是为什么一接触到他那锐利的眼神,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呢?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的外表看起斯斯文文的,就像是个读书人一样,但是流露出来的迫人气势,却比黑道人士更令人害怕,尤其是他那双锐利的眼神,更是让人打从心里感觉到恐惧?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够退缩,因为不仅是他已经少不了管初彗,就连贝儿也一样。 他绝对不会让这个男人抢走他们父女好不容易才又拥有的幸福,绝不! 「我并不认识你,请你立刻离开我家。」他大声的说,一方面为了吓阻对方, 一方面则为自己壮胆,不过好像一点效果也没有,对方锐利的眼神仍让他有种战栗的感觉。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罗致旋盯着他缓慢的开口道,「你叫杨洛,现年三十一岁,在联弘科担任研发课课长一职,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妻子任余儿在一年前因病过世,遗体就葬在--」 「住口!」杨洛倏然大叫的打断他,震惊的张大双眼。 「为什么?因为害怕你的谎言会被拆穿吗?」罗致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问道。 「什么谎言?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出去!」 「是吗?我看即使你懂也要说不懂吧?」 「你……」杨洛瞬间握紧拳头,气得全身发抖。「滚!立刻滚出我家!」 「要我走可以,但是我并不打算一个人走。」罗致旋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走向管初彗。「小彗,我是来带妳回家的,回我们的家。」 第六章 带她回家?回他们的家? 管初彗犹豫不决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心情紊乱得不能自己。 她明明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为何在她心里却一点怀疑的感觉都没有,想要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呢?为什么会这样? 丧失记忆后,她和杨洛一起生活了三个月,虽然他有照片和女儿贝儿为证,不断的说她是他的妻子任余儿,可是就是无法去除在她心里的那份怀疑,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才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也没有拿出任何可以证明她身分的证据出来,她却不由自主的倾向于相信他呢? 好怪,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 她竟然会选择相信一个今天之前与她素未谋面的男人所说的话,而不愿相信照顾了她三个月的杨洛,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难道说,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她不是任余儿,而是他口中的小彗吗? 「我的全名是什么?」她忍不住的问。 「管初彗。」罗致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哑然说道。 「余儿妳别听他的,妳是任余儿,我杨洛的妻子!」杨洛瞬间激动的大叫。 管初彗看向他,眼中尽是不确定与怀疑。 一看见她脸上露出了不确定的神情,失去她的恐惧立刻像条隐形绳索般,紧紧地勒住了杨洛的脖子,让他因恐惧而丧失了理智。 「你这家伙--」他握紧拳头,眨眼之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罗致旋发狂的挥了过去。 「啊!」管初彗忍不住惊声尖叫。 罗致旋的反应就像他身后也长了一对眼睛似的,只见他连头也没回,一举手一投足便挡住了杨洛的攻击,等他转身化被动为主动时,他的气势更是势如破竹,两三下便将发狂的杨洛给制伏了,然后一记勾拳,便让杨洛安安静静的躺进沙发里,再也站不起来。 「你……他没事吧?」管初彗眉头紧蹙,担心的看着完全失去意识而躺在沙发上的杨洛。 「只是暂时昏过去而已。」罗致旋回答她,然后又忍不住的问:「妳很担心他吗?」 管初彗微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妳已经喜欢上他了?」见她没有回答,罗致旋又问。 「没有!」她迅速的回答,说完之后立刻愣住。 她干么这么激动呀?她喜不喜欢杨洛,其实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更何况,从她丧失记忆醒来之后,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都是杨洛,即使她真的喜欢上杨洛,或者对他有什么好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杨洛是她的丈夫,妻子喜欢丈夫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要不然也就不会结成夫妻了不是吗?她干么要这么激动的否认这件事呀?即使她对杨洛真的没有那种感情,她也用不着这么老实的回答他呀。 她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 而她激动的否认,让罗致旋忍不住的露齿一笑。 「我好高兴。」他喜形于色的说。 管初彗愣愣的看着他好看的笑脸,几乎要游不出他迷人的魅力海。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是管初彗,而不是任余儿?」她轻摇了下头,让自己恢复冷静的问道。 「什么样的证据可以让妳相信自己不是任余儿,而是管初彗?」他反问她。 管初彗瞬间皱起眉头。 她不知道。 「他是怎么说服妳,让妳相信妳是他妻子任余儿的?」罗致旋问。 闻言后,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提起步伐对他说:「你跟我来。」 罗致旋好奇的跟着她走,他们走进一间擦着粉红色油漆,壁上还贴了许多卡通图案的儿童房间,然后停站在床边。 他好奇的看着床上沉睡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就是峪衡他们所说的,跟小彗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吗? 可惜从她睡着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太出来。 突然之间,他的视线被床头柜上的几张照片吸引了过去,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将那些照片一一的拿到眼前来看,这才相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 照片中的小女孩真的长得跟小彗好像,看起来就像是她生的一样,可是他当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小彗从十六岁与他认识至今,他们都已经在一起整整十二年了,她有没有生过小孩他会不知道吗? 可是这小女孩真的很像她。 原来如此,这也难怪她失忆之后会毫不犹豫的住进这里,一点都不曾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这家的女主人了。 「妳从来都不曾怀疑这小女孩并不是妳生的吗?」他问。 「我不知道,但是……」她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他忍不住的追问。 管初彗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她先是替小女孩将被子盖好,然后转身走出小孩的房间。 罗致旋跟在她身后,看她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时,忍不住的微微一笑。 她将来肯定、一定会是个好妈妈。他们俩孩子的好妈妈。 两人走回客厅中时,杨洛仍然昏睡在沙发上,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但是什么?」罗致旋忍不住的提醒她,他们的对话尚未完。 管初彗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虽然有一堆证据可以证明我似乎就是任余儿没错,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就是没办法……」她说着忽然又停了下来。 「没办法什么?」罗致旋问。 「没办法接受他的碰触。」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垂下头低声说。 时间似乎在瞬间停顿了下来,管初彗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而罗致旋则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脸激动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热力则几乎可以烧穿铁板。 没办法接受他的碰触?这表示过去三个月来,她虽然以杨洛妻子之名和杨洛生活在一起,但是她却一点都没让杨洛越雷池一步? 天啊,他是在作梦吗?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要接受一切他所想象得到的结果了,没想到事实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此刻的心激动得就像随时都会从他胸口跳出来一样。 天啊!他必须找到方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行,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将她抱进怀中,狠狠地狂吻她一番的。 深吸了一气,他开始东张西望想找些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没想到--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管初彗突然开口。 罗致旋闻言,迅速的转头看向她,整个下巴都掉了下来。 「妳……妳刚刚说什么?」他双眼圆瞠,结巴的说。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神异常的坚定。 「妳确定吗?妳不是不认识我,不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谁?」 「我?妳以前一向都叫我旋。」 「罗致旋吗?」 他惊愕得在瞬间睁大了双眼,忍不住激动的扣住她肩膀。「妳记起来了?」他情绪激动的猛盯着她。 管初彗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他扣在她肩上的手,感觉很不可思议。因为如果换成杨洛突然对她做出这种动作的话,她早不知道跳到哪个墙角去躲了,可是面对他时,她却完全没有惊吓或想逃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没有,只是今天下午我曾碰到一个女人,她提到过这个名字。」她回答他的问题。 「是吗?」罗致旋失望的长叹了口气,「她叫王雅之,是妳的忠实顾客,也是朋友之一。」 「忠实顾客?」她不解。 「妳对幸福食坊这四个字有没有一点印象?」 「我知道它是间餐厅,因为今天中午我们本来打算到那里用餐的,结果没想到……」 她说着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即使如此,罗致旋仍从王雅之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并不是他们对话的重点。 「妳知道那间餐厅是谁开的吗?」他问她。 「嗄?」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会有此一问。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那间餐厅是谁开的呢?她连吃都还没去吃过耶。 「那间餐厅是妳开的。」 「嗄?!」管初彗整个人都傻住了。 「这二个月来,难道妳都不曾进厨房做过菜,或是小点心之类的东西吗?做一些新奇的、好吃的东西可是妳的兴趣。」罗致旋微笑道。 管初彗愣愣的看着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这个男人了解她…… 「啊,对了,妳刚刚不是要我抱妳吗?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吧,宝贝--」 「啪!」 虽然罗致旋坚持要一个人去接管初彗回家,不过梁矢玑和麦峪衡还是很担心情况没他想象中那么容易解决,因为她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并不记得他不是吗? 所以想来想去,他们俩还是偷偷地跑来了,只不过车上除了他们俩之外,还多加了一个精明聪颖的季芛瑶就是了。 「喂,你不觉得天璇已经进去很久了吗?怎么还不出来?」麦峪衡道。 「也许他正努力在向小彗证明他们的关系吧。」梁矢玑回答他。 「我看,他现在正在发挥他的男性本色吧。」季芛瑶冷不防的开口。 「什么男性本色?」麦峪衡不解的问。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挑眉睨他。 「你懂吗?」他看向身旁的好友问。 「不懂。」梁矢玑直接丢出两个字。 麦峪衡转身丢给季芛瑶一记妳看吧,谁听得懂妳在说什么的眼神。 「好吧,那我说的简单一点好了,就是急色。」 「妳到底在说什么啦,小瑶?妳就不能直截了当的把话说清楚吗?」梁矢玑受不了的瞄她一眼。 季芛瑶翻了一个大白眼,一副你们怎么会这么逊的表情。 「想一想,如果让你们和池璞、艾媺整整分开三个月,你们重逢之后,最想做的会是什么事?」她提点着。 「当然是好好的亲热一番,以慰长达三个月的相思之苦喽。」梁矢玑毫不犹豫的回答。 「看吧,我就知道你们男性本色,全都是一群色狼。」 车内顿时陷入三秒钟的沉静。 「真是的,说了半天,原来妳在说这个呀。」梁矢玑嗤声开口道,「如果妳和高硕分开了整整三个月之后,难道妳希望和他盖棉被纯聊天吗?」 「那也要看情况好不好?」 「看什么情况,难道妳真的只想和高硕盖棉被纯聊天?」 「看样子高硕的技巧有待加强了。」 「你说什么呀,mars大明星?」季芛瑶突然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道。 「呃。」麦峪衡突然有种寒毛直立的感觉。 他真笨,开玩笑也要挑对象呀,他怎会挑上小瑶来开玩笑呢? 他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快,快点想个可以脱罪的理由吧,否则极有可能会害小璞变成寡妇的,快想理由呀。 目光一转,救星突然从天而降的出现在他眼前。 阿弥陀佛! 「啊,你们看,天璇出来了!」他叫道,然后像逃命似的,迫不及待的冲下车去,完全忘了他们是瞒着罗致旋偷跑来的这件事。 「该死的!」梁矢玑忍不住的低咒一声。既然峪衡都已经跳下车去了,他们想躲也躲不了了。 轻叹一口气,梁矢玑和季芛瑶也跟着走下车。 「你们怎么来了?」乍见他们三人先后冒了出来,罗致旋皱起眉头问道。 只见麦峪衡、梁矢玑和季芛瑶三个人只是一径的瞪着他,沉默不语。 见他们三人始终不发一语,他的眉头又皱紧了些。 「怎么了?」 「噗!你的脸怎么了?」季芛瑶突然笑出声。 罗致旋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刚刚挨了一巴掌的脸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他几乎可以想象过去三个月来,杨洛所经历过的一切。 不过呵呵,他还真没想到小彗会这么用力的给他一巴掌哩,真是辣劲不减当年呀! 「被小彗打的对不对?」季芛瑶瞅着他笑问。 「妳怎么知道?」罗致旋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她怎么会这么说。 「哈哈,你这个大色狼,一定是忍不住想对小彗霸王硬上弓,却忘了她失去记忆的事,才会被打对不对?」她嘲笑他,一边则对麦峪衡和梁矢玑挑了挑眉头,露出一副你们瞧,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吧的表情。 「如果妳真这么想的话,那妳就猜错了。」罗致旋反驳。 「喔?」季芛瑶露出一脸不信的表情。 「事实上是小彗叫我抱她一下的,我只是有求必应而已,没想到她却给了我一巴掌。」 「哈哈。」她嘲讽的哈了两声,摆明不信。 「你做的事一定不只有抱她一下这么简单吧?」梁矢玑对他挤眉弄眼的说。 罗致旋摆出一副随你们要信不信的表情,耸了耸肩。 事实上,他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在伸手拥抱她的同时,忍不住也把嘴巴给凑了过去,然后下场就是啪的一声了。 「话说回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走出那个大门,你不是来这里带小彗回去的?她不愿意跟你走吗?」季芛瑶好奇的转头问。 「既然她都已经丧失记忆了,妳觉得她有什么理由会跟我走?」罗致旋看了她一眼后,不答反问。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拒绝跟你走?」 「我没这样说。」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拐弯抹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啦,小彗人呢?」梁矢玑忍不住的推了他一把问道。 「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罗致旋深吸了一口气说。 「然后呢?」 「重点应该是她现在人在哪里吧?天璇,你打算要让小彗继续和那个骗子住在一起吗?」麦峪衡眉头紧蹙的插嘴。 想小彗的人,可不是只有天璇一个人,这三个月来,大家想念小彗的程度几乎都一样的,因为少了她,大伙吃好吃料理的机会都不见了。啊,真是令人挫折! 「你觉得可能吗?」罗致旋看了他一眼后,冷冷地撇唇道。 「那么……」 「玉衡,我们要的答案来了。」季芛瑶突然打断他说。 麦峪衡闻言转头,只见他们想念了三个月的人缓缓地走出社区大门,然后在看见他们之后,像是犹豫了一下,才朝他们站立的地方走了过来。 「嗨,小彗。我知道妳现在根本就不记得我们是谁,不过我是麦峪衡,他是季芛瑶,还有梁矢玑。我们还有一票朋友,全都是从高中到现在的死党。」麦峪衡迫不及待的对她示好,微笑道。 管初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停靠在罗致旋身边,才客气的对他微微一笑,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妳的信写好了?」罗致旋替她化解尴尬,低头看着她问道。 「嗯。」她轻点了下头。 虽然她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对于身旁这个男人,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所以当他要她跟他一起走时,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只是她必须先留封信给杨洛才行,所以才会要他先下楼来等她。 老实说,她刚刚在楼上写信时,其实她不只一次的问自己,这么冲动好吗?毕竟现在的她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如果他是个骗子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但是想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她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大费周章的特地跑来骗她? 更何况平心而论,她对他的好感--虽然她什么也记不起来--却比与她相处了三个月的杨洛还好,所以她才会毅然的决定冒险一试。 当然,在留给杨洛的信中她写得很婉转,只说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台湾,想去寻找记忆,她会再跟他联络,请他不要担心如此而已。 深吸一口气,她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很讶异的发觉,虽然她的前途是一片茫然未知的,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感觉到紧张或害怕。 到底这个男人在她失忆前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什么她在下意识会如此的相信他呢? 她真的真的迫不急待的想知道这一切。好好奇呀! 第七章 跟着罗致旋回到据说是他们俩同住的地方,管初彗在屋内东摸摸西看看的,就是希望自己能想起什么来,可惜她的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看着他拿给她看的相本,它们的内容比杨洛给她看的更精采、更年轻、更活力十足,因为照片里的她从少女时期开始,每一个阶段的照片都有,而且照片中的她都充满了幸福与开心的笑容,光是用看的,她似乎就能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这与和杨洛相处时,以及翻看他给她看的照片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这种感觉很怪异也很奇妙,因为她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她却能感受到幸福。 「小彗?」 一声充满期盼的呼唤将她从神游太虚中唤回,她抬起头来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叫唤她的是那个叫天玑的男人。 「嗯?」她轻应一声,不确定他叫她什么事。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要打扰妳的,可是我肚子真的好饿,可以麻烦妳弄些东西给我吃吗?」他望着她乞求的问。 「我也是,我快饿昏了。」麦峪衡也立刻跟进道。 「你们还不回去?」罗致旋皱眉望向两人。他想和小彗独处,没想到这三个人却硬是要留在这里碍眼,真是令人生气。 「肚子饿没力气开车,我怕会发生车祸。」梁矢玑理由正当的说。 「我也是。」麦峪衡也附议。 一旁的季芛瑶则是耸耸肩,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要搭顺风车,他们不走我也没办法。」 「妳家就在对面而已,要搭什么顺风车?」罗致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然后再转向那两个欠揍的家伙。「还有你们,在我家巷子转角就有间7-eleven,你们若真的肚子饿,可以到那里买东西吃,不需要我带路吧?」 「天璇,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你可知道我们有多久没吃到小彗料理的美食了吗?」梁矢玑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 「天玑说的对,更何况你晚餐也还没吃不是吗?反正小彗都是要煮,就多煮一点大家一起吃嘛。」麦峪衡加入游说行列。 「我又没说我饿。」 「过去三个月来,哪里曾听你说过饿这个字,要不是我们三不五时出现,押着你去吃东西,你早八百年前就变成饿死鬼了。」季芛瑶嘲讽的开口。 「八百年前我又还没出生。」罗致旋撇唇道。 「那只是一种形容词,难道你听不懂吗?真是可怜,看样子这三个月的思念与折磨把你变呆了。」她摇着头,一脸同情的说。 「小彗,自从妳失踪后,妳知道这个家伙过得有多颓丧吗?每天除了想妳、找妳之外,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妳看他,是不是跟照片里的他比起来瘦了一大圈,又难看了好几倍?」麦峪衡接口。 「可他瘦归瘦,发疯打起兄弟我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到现在那些被他打伤的地方还会痛,不过我想他应该跟我差不多吧?」梁矢玑则是趁机告状。 闻言,管初彗不由自主的看向罗致旋,下意识的好像想从他身上找出受伤处一样。她将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确定他身上没有受伤后,才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的气才松到一半,却因突然接触到他的眼神,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他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虽然他仍一句话也没说,但那深情炽热的视线却让她感觉口干舌燥,脸颊发烫。同时那凌厉迫人的目光,更是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该不会看出她因为听说他受伤而感到紧张与担心吧? 他该不会看出她因为他炽热的视线而心跳加快吧? 虽然记不起他,但是听见他为她憔悴与疯狂时,她的心竟像有种突然被针刺到的疼痛感觉,这是一种心疼与不舍的感觉吧? 虽然记不起他,但是她却无法克制自己的心跳因他而变快、脸颊因他而发烫,这应该就是喜欢的感觉吧? 不,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根本就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任余儿或是管初彗,怎么可以轻易的就为他心动呢? 心动?为他?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到厨房弄些东西给你们吃。」她低下头匆匆的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厨房里,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怎会知道厨房的正确方位。 「你把她吓跑了。」 一见她的身形隐没在通往厨房的转角处,梁矢玑立刻开口揶揄罗致旋,天知道他眼中的狂热都快要让这间房子烧起来了。 老天,他就不能忍一忍吗? 他该不会忘了小彗丧失记忆这件事吧?这么热情也不怕把人给吓跑了?害他在旁边看得都替他紧张死了。 「你们还不走吗?」闻言,罗致旋转头对他们三人皱眉道。 「干么一直赶我们走,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可是特地为你留下来的?」梁矢玑靠向椅背,没好气的说。 「不知道。」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才碰触到椅背的身体又直了起来。 「天璇,你迫不及待想把小彗一口吃了的态度太明显了,难道你不怕把她给吓跑吗?毕竟对现在的她而言,你跟一个陌生人没两样。」麦峪衡开门见山的说。 陌生人三个字让罗致旋紧咬了下牙根,青筋瞬间在他额角隐隐浮现。 「我会在最短时间内帮她想起一切的。」他发誓般的进声道。 「你打算怎么做?」 罗致旋紧抿着嘴巴没有回答。 「好吧,既然你有你的想法与计划,那我们就不多管闲事了。」梁矢玑从座位上起身。「小瑶,妳今天要回娘家住,或是要我送妳回高硕那里去?」他转身问季芛瑶。 「我又还没嫁人,你干么说得好像我已经嫁了一样?」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我真搞不懂妳,妳现在的生活就和结婚没两样,为什么妳不干脆和高硕把婚事办一办?」梁矢玑不解的说。关于这个疑点,除了她之外没人想得通,包括高硕也一样。 「干么,你管闲事管上瘾啦?要不要我送你一个管家婆的封号?」她皮笑肉不笑的对他挑眉。 梁矢玑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用力的呼了一口气。 算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不要自找麻烦好了。 「妳要搭我的便车,或是峪衡的?」他重新开口问。 「你的。因为比较顺路。」季芛瑶起身跟着他。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天璇,你自己看着办吧。」麦峪衡跟着,也站了起来。 接着,三人朝他挥了挥手走向大门的方向,然后一一隐没于大门外。 电灯泡一离开,罗致旋立刻迫不及待的住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靠站在厨房门边,神情温柔的望着厨房内忙碌的身影,眼眶隐隐发烫着。 她终于又回到这个属于他们的家了,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终于。 心好酸,眼眶好热,喉咙又苦又涩,他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是却更想立刻将她紧紧抱进怀中,用爱囚禁她一辈子,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半步。 「小彗。」怕吓到她,他在跨进厨房时,沙哑的轻唤她一声。 管初彗闻声转头,意外的发现自己对小彗这个名字适应得相当快速,好像她在失忆之前真的就叫小彗似的。 「对不起,麻烦你们再等一下。冰箱里的东西几乎都过期坏掉了,我才刚刚挑好一些还可以用的食材,正准备要开始烹煮。」甩开自己紊乱的思绪,她迅速的开口对他说,以为他是来查看进度的。 「不必忙了,他们都回去了。」他望着她说。 「嗄?」管初彗呆愕了一下,「怎么……他们不是肚子很饿吗?」 「所以他们才决定到外面吃比较快。」 「是吗?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他靠在流理台边问。 「我的动作太慢了。」 「不是妳的错,是我的错。」 她不解的抬起头来看他。进厨房煮东西的人是她,怎么他会说是他的错呢? 「除了酒之外,这三个月来我什么都没买。」 管初彗忍不住微蹙了下眉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这样说,心里就有一股不悦、不赞同的感觉,甚至还有点生气的想对他叫吼。 除了酒之外,什么都没买?难道说过去三个月来,他每天都只喝酒度日不成?难怪他的脸会呈现一种像是苍白又像是营养不良的憔悴颜色。 「这伤是车祸留下来的吗?」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她抬起头来看他,而他则顺势伸手轻轻地将她额上的刘海拨开,露出半藏在她刘海下的那道疤痕。 管初彗被他眼中的自责与心疼给震慑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还痛吗?」他的手轻轻地划过她额上的疤痕,轻声的问。 她像是被催眠般的轻轻对他摇了下头。 「妳好像瘦了一点。」他的手顺势滑下她脸颊。 管初彗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他的碰触丝毫都不觉得害怕,反而还有种近似期待的紧张感。 她在紧张什么?期待什么? 感觉他的手指轻轻地从她额上的疤痕划过,然后向下滑过她脸颊,再从下巴掠过慢慢地滑向她耳下方,拨弄着她敏感的耳垂。 管初彗紧张得连脚趾都要卷曲起来了。 他到底想要干么,而她呢?为什么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任他为所欲为,她只要往后退一步,就能脱离他越雷池的碰触了不是吗?为什么她还不动呢,为什么? 还在思考自己究竟怎么了,没想到他的脸却慢慢地向她靠近,然后唇轻轻地覆上她的。 她浑身一震,双眼圆瞠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他,而他则一动也不动的贴在她唇办上,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任何退缩的专注回视她的瞪视。 他在干什么,在等她的允许吗? 可是他亲都亲了,现在才想要顾虑她的意愿,会不会太慢了? 但是话说回来,她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将他推开,或者是干脆狠狠地给他一巴掌?这样呆呆地站着,任凭他吃自己的豆腐却毫无反应,根本一点都不像她,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沉默就像是在默许他的举动一样,罗致旋开始情不自禁的以一种惊人的温柔诱惑勾引着她。 他的唇温柔的摩擦着她的,他的舌则徘徊在她唇齿之间,以坚定却不霸道,强势却又不粗鲁的动作,诱哄着她开口接受他的热情。 管初彗不由自主的轻吟出声,牙关才稍微一松,他的舌便已趁机钻进她口中,扰乱她仅存的一点理智。 他的舌先是温柔的在她唇舌间移动、探索着,然后开始慢慢地诱引她回应他的吻。 她想要抗议,却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回应起他的吻,并在感觉到他的热情的同时间,也感觉到自己的颤抖。 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回应让罗致旋的喉咙发出了一声低吼,他不再强忍自己对她的渴望,迅速的释放苦苦压抑在体内的欲望,激烈的狂吻着她。 他的舌深深地探入她口中,戏弄着仍有些羞怯的她。 他们俩的身体一样悸动、一样紧绷;心跳得一样快,呼吸也一样急促。 亲吻与碰触无法满足他们分开了整整三个月的饥渴,他们需要更激烈、更彻底的拥有对方,才有办法从这接近痛苦的尖锐感受中超脱出来。 「小彗。」他沙哑低喃的轻唤,注视着她因欲望而氤氲的双眼,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坚硬顶入她体内。他们的身体契合得有如刀与鞘。 「啊……」 她难忍的一再呻吟出声,感官上的过度快感几乎像是折磨,让她欲生欲死的难以忍受。 他低喃的对她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在安抚她一样,但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进耳,只想恳求他快点让她纡解,快点解救她。 她无法自己的喘息着、颤抖着,十指几乎全掐进他背部的肌肉里。 事后,管初彗全身绵软无力的依靠在他身上,她清楚的听到自己浅促的呼吸声与急促的心跳声,但是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她和他做爱了吗?她简直就不敢相信! 「啊!」身体突然凌空被抱起,让她惊吓的低呼一声。 「别怕,我们回房间继续……」他低喘的亲吻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语的对她说道,「因为我还想要妳。」 他的坦白让她浑身一颤,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还想要她?他们刚刚才做过,呼吸甚至于都还没有平复不是吗?而他竟然跟她说,他还想要她,他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不,这并不是她现在要思考的问题,她该想的是她怎么能、怎么可以让他对自己做出这种事呢?他们才刚刚认识不是吗? 天啊,事实上她和他根本还称不上认识,至少对现在失忆的她而言是如此。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任余儿还是管初彗,如果她是任余儿,是杨洛的妻子,贝儿的母亲的话,那么她刚刚所做的事…… 老天,她要怎么对得起杨洛呢? 该死的,现在想这些已经太迟了,因为该做不该做的事刚刚全都已经都做了,木已成舟,甚至她还达到了高潮。 为此,她挣扎得几乎无法原谅自己。她怎么可以? 感觉他将她放到床上,也知道他接下来想对她做什么,但是她却一动也不想动的放弃了自己。反正都已经是背叛了,做一次和做两次又有什么差别呢? 她茫然的躺在床上,感觉他正在替她脱衣服,先是上衣、内衣,然后接着是她的裙子。不一会儿,她已全身赤裸的仰躺在床上,在他面前。 接下来,他一定会压到她身上吧? 她木然的想着,但是接下来覆盖在她身上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件柔软舒适的棉被。 她讶然眨了下眼睛,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刚刚不是说,还想要她吗?怎么…… 「睡吧。」他霍然躺到她身边,轻柔的将她连被拥进怀里,柔声的说。 她转身面对他,脸上写着明显的不解,但他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深情的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然后伸手轻轻地覆在她眼睛上,要她闭上眼睛睡觉。 想不透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是松软的棉被再加上说不出来的熟悉气味,和他坚定却温柔的怀抱,让她不由自主的慢慢放松下来,疲累伺机攫住她,沉睡入梦。 管初彗在床上辗转片刻,突然完全清醒过来,但睁开眼睛之后,却被身旁与她同床共枕的人给吓了一大跳,震惊得差点没跳下床去。 罗致旋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她,他伸手搂住她的腰部,将她固定在床上的瞬间,同时翻身覆在她身上。现在,她整个人都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了。 管初彗双眼圆瞠,屏息的瞪着他,她情绪紊乱得无所适从。 看着一个几乎不认识的赤裸男人悬在她身上,又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她尴尬得浑身僵硬,恨不得身体上方能冒出一个黑洞将她整个人吞噬算了。 可是矛盾的是,在尴尬、自责与浑身僵硬之间,她的心情却是平静而且舒适的,好像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画面、这样亲昵的感觉,就是她平时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她早已习惯这一切。 这种感觉真的很怪。 温柔的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满整间卧房,她无法承受与他对视的尴尬,只能将视线转移到其它地方,开始注意房内的一切。 这是一间誧满实木地板的房间,床铺的左边是一大面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庭院里摇曳的树影,右边则是一整面隐藏式的更衣室与浴室。 理所当然的想法让她陡然一愣,既然是隐藏式的更衣室与浴室,为什么她会知道它们的存在呢?毕竟她昨晚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探勘这一切不是吗? 而且令她不由自主蹙起眉头的是,她除了可以猜出那面木墙后的设计外,竟还有种感觉,好像知道男主人的更衣室在最左边,而女主人的则是在中间,最右边的则是一间通风良好、光线明亮,夜晚甚至可以赏月观星的奢华浴室。 她到底是怎么会有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呢? 「妳在想什么?」罗致旋好奇的开口问,他一直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他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将视线移转回到他脸上,可是只一瞬间,她又将视线给垂了下来。因为他的眼中充满了毫不隐藏的炽热爱意,让她不知所措却又感觉身体逐渐发热了起来。 「你别这样,先让我起来好吗?」她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求道。 他沉默不语,让她原本只敢停驻在他胸口上的视线不得不慢慢向上移,直到再次注视到他的眼睛为止。 「经过昨晚,妳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他终于开口,静静地凝望着她问。 管初彗脸颊微微发烫的摇头。「让我起来好吗?」 「即使如此,妳多少也有感觉对吗?」没理会她的要求,他径自以平静的语调再问道。「我所给妳的熟悉感与安全感,远超过杨洛所给妳的,对不对?」 她无言的看着他。 「妳说妳无法接受杨洛的碰触,但却接纳了我。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妳的身体仍然记得我。」他平静的说,原本悬在她身上的身体却慢慢地压了下来,整个覆在她身上。 肌肤相亲的感觉让管初彗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她不是害怕--不,她是在害怕,只是她怕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对他的反应。因为光是他压在她身上,两人肌肤相亲的愉悦感觉,便让她几乎要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天啊,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是个色女! 「虽然妳失去了记忆,但是妳的身体还记得我的碰触、我的呼吸、我的节奏、我的心跳,还有就是存在于我们之间难以抵挡的热情。」他继续说道,每说一句话便亲吻她一下。 他双手不慌不忙的在她身上游移着,所到之处无不在她身上留下一片灼热感,让她的体温随之愈窜愈高,整个人感觉随时都要燃烧起来。 「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忽然飘进她耳中,沙哑而低沉。 她颤抖的没有应声。无法满足的快感像是一种疼痛般的折磨着她,她浑身颤抖而且炽热,除了将他紧紧地抱住、缠住外,脑袋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叫我的名字。」他突然停下一切爱抚她的动作,再次坚定的开口。 她紧闭着双眼,沮丧得几乎要崩溃的哭出声来。 「小彗,叫我的名字。」他沙哑的要求着。 她睁开湿润的眼,看着他充满欲望、炽热与自制的眼眸。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儒雅,温柔多情,但是一旦认真起来,却是可以比任何人都还要坚定、霸道,而且残忍。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小彗,叫我、叫我的名字。」 他的身体因渴望而颤抖,但是为了达到目的,他却可以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 「旋。」她恍惚的看着他,不知不觉的轻喊出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这一声呼唤是为了解救自己或者是解救他。 听见她的呼喊,他忽然对她微微一笑,然后便低下头来亲吻她。 不再压抑对她的渴望,他的吻猛烈热情,毫不保留。在热情的狂吻她之间,他与她合而为一。 快感在最短时间内同时攫住两人,他们一起颤抖,一起感到体内排山倒海的激情正迅速的在吞噬他们俩。 他的动作愈来愈快,她陷入他肩背的十指就愈来愈深,直到来势汹汹的高潮将他们俩攫住,让他们俩的低吼与啜泣叫喊声融合成一片。 然而融合在一起,交织成一片的又岂是只有他们俩的声音?还有他们俩紧紧相拥的身体,以及紧紧相依的两颗心。 第八章 乍见老板牵着老板娘的手双双走进幸福食坊时,食坊内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的全都呆住了,接着则惊喜的在瞬间同时欢呼出声,跑向大门口迎接他们。 「小彗姊妳终于回来了!」 「小彗姊妳没事吧?」 「小彗姊妳这段时间到底跑哪儿去了,妳害我们担心死了!」 「要说担心,老板才是最担心的人,妳都不知道妳失踪这段期间,老板每天失魂落魄、食不下咽的,看得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对呀,有一次老板甚至还差一点在店门前被车给撞了,若不是阿忠紧急的将他拉住,后果根本就不堪设想。」 「没错,那时我也在场,事后我们问老板,老板竟然跟我们说,他没看到那辆车,真是把我们吓死了。」 虽没有亲眼看见,但光是听他们说,管初彗就被吓得胆战心惊。 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看向身旁的他,只见他正望着她,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特别的表情,但是凝望着她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温柔醉人。 他真的把她当成了他的未婚妻管初彗了,但是她到底是不是管初彗呢? 是与不是似乎已经不是她现在所要思考、担忧的问题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渴望想做管初彗,即使她不是她,她也想取代她接受他不顾一切的热情与炽爱。 她想留在他身边,想跟他在一起。 她爱上他了吗?在短短的三天之内? 真是不可思议又令人难以置信,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才认识三天的男人,还任他对自己予取予求?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小彗姊、小彗姊!」 一声又一声的叫喊,让她神游太虚的思绪一下子猛然回笼。 「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全都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 不知所措间,她轻拉了一下一旁的罗致旋,向他求助。 「怎么了?」她问他。 「你们别急着把问题全部都丢出来,小彗因为车祸的关系而丧失了记忆,到现在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餐厅里的事还是要麻烦大家。」他没有回答她,却对围绕在他们四周的员工们解释。 「车祸丧失记忆?」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声叫道。 罗致旋点点头,「所以餐厅这里暂时还是要麻烦大家了。」他看着大家说。 「这么说,小彗姊,妳完全都不记得我们谁是谁了?」 「对不起。」管初彗抱歉的说。 「怎会这样呢?」众人顿时全都愁容满面。 「医生怎么说?」 「有没有办法恢复?」 「除了丧失记忆之外,小彗姊妳还伤了哪里,要不要紧呀?」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流露着对她的关心。 「都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的关心。」管初彗微笑的答复。 众人还有话想说,怎知罗致旋却在此时平静的开口。 「好了,大家都去工作吧。别忘了,餐厅还在营业中,客人还在等着你们去招呼。」 众人一愣,不敢再多话的立刻转身工作去。 这个老板看似温文儒雅,一副斯文先生的模样,但是只要一认真起来,就相当的吓人,这是他们在过去三个月来最大的发现。 不过幸好他们每个人还算得上是安分守己,否则的话,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会死人的! 「小叶,帮我整理一下vip包厢好吗?」罗致旋唤住一名女服务生交代。 「好。」小叶恭敬的回答,然后问道:「老板有朋友要来吗?」 「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但明晚会有十四个人--不,十五个。妳帮我跟厨房的师傅说一声。」 「好。需要特别准备什么菜色吗?」 「妳只需要跟师傅说,是我那票狐群狗党的聚会,师傅就会知道要准备些什么了。」 「好,我知道了。」 小叶立刻领命而去,而罗致旋则牵着管初彗在餐厅内逛了一圈之后,才带她走向二楼的vip包厢。 他要让她亲口尝一尝每道由她自己精心研究出来,令人证不绝口的美味佳肴。他深信她一定能够慢慢地想起一切,想起她的兴趣,以及他们相遇相爱、相知相惜的一切。 他对她有信心,对自己更有信心。 她,一定会想起一切的。 杨洛在幸福食坊外守株待兔了三天,终于让他等到他要等的人,只是他作梦也没想过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那个家伙竟然亲昵的牵着管初彗的手走进幸福食坊,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说,她已经恢复记忆了不成?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让那个家伙牵着手呢?因为他和她以夫妻的名义同居了整整三个月,他却连她的手都碰不到,更别提是牵手了!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难道说,管初彗她真的恢复记忆了吗? 可能吗?在这短短的三天内,他就让她恢复记忆了? 不,不可能的,他不相信! 可是如果这是事实呢? 如果是事实,那么他和贝儿该怎么办? 不行,在还没有确定这件事之前,他的信心绝对不能先动摇。她可是余儿在天上为他和贝儿找来的最佳良伴,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坏了余儿的苦心,绝对不会! 深吸一口气,他压下激动的情绪要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要好好的计划一下才行,绝对不能太冲动而破坏了一切。 首先,他必须等待时机,等他们离开幸福食坊之后,再到里面去打听关于她是否已恢复记忆的事。其次,不管如何他都得想办法和她单独见上一面。 余儿,妳要保佑我、保佑贝儿,知道吗?因为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月而已,我们父女的生活却已经少不了她了。 请妳一定要保佑我们。 将两盘简单的什锦烩饭端上桌,再转身回厨房拿来配套的筷子和汤匙,管初彗转身寻找罗致旋准备开饭。 其实根本用不着用到寻找两个字,因为只要她一转身,他一定、肯定都会出现在她望眼可及的视线里。就像现在,他不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瞌睡? 管初彗突然一愣,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他竟然在打瞌睡耶,感觉还真好玩。 不过话说回来,她刚刚煮饭真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吗?长到他竟然无聊的等到打起瞌睡来了? 她走进客厅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她只花了二十分钟而已,很正常呀。可是他怎么会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便打起瞌睡来了,更何况他刚刚不是还跟她说,他有些公司的工作要做,应该不会无聊到睡着才对呀,怎么…… 思绪突然一顿,她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有黑眼圈,而且还是相当严重的黑眼圈。怎么会这样? 搬到这里与他同居了一个星期,他们俩就像是一对连体婴似的,做什么都在一起。他们一起出门、一起回家、一起起床、一起睡觉、一起上市场买菜、一起去幸福食坊和朋友同欢。 他和杨洛对待她最大的不同点就是,他会带她去与他们的朋友见面,不像杨洛一直都将她关在家里,好像她见不得人似的。 其实经过这一个星期,她是谁的答案已是呼之欲出,因为她丧失的只是记忆而已,并没有丧失思考与逻辑。 更何况,除了有太多人能证明她就是管初彗之外,她对他的感觉,那种完全控制不住、割舍不掉的依恋与眷恋,才是她想赖都赖不掉的最有力证明。 失忆前的她究竟有多爱他,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现在的她对他的爱,绝对不会输给失忆前的那个她。 她爱他。 其实她的行动力比她的心更诚实,因为早在她承认爱他之前,她已拚命的利用每一餐营养均衡的饮食,来改善他憔悴苍白的脸色,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可是既然如此,她怎会没注意到他日益加深的黑眼圈呢? 过去一个星期来,他们俩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她睡觉时,他自然也跟着上床,可是为什么他会有这么严重的黑眼圈,而她却没有呢? 难道说,她在睡觉时他其实并没有跟着她一起睡,而是利用她睡眠的时间起床工作?因为白天的时间他都用来陪她了,只能利用晚上的睡眠时间工作,会是这个原因吗? 如果是的话,他就太令人生气了,因为他应该知道,她一点都不希望他为了她而如此虐待自己才对,他真是可恶! 一股克制不住的怒气与恶意,令她倏然伸手将他摇醒,不让他继续睡下去。 「旋,吃饭了。」她叫道。 罗致旋倏然浑身紧绷的睁开眼睛,在见到她之后,紧绷的身体才又慢慢地松懈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呀,晚上吃什么?」他微笑的问道。 「什锦烩饭。」她转身回答道,径自先行的往餐厅走去。 罗致旋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晚餐时候仍开心的对她述说他们七星们年少时的故事,一直说到晚上两人就寝时。 洗完澡,熄灯,上床。他自然而然的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准备与她欢爱。 「不要。」管初彗忽然伸手推拒着他。 他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她。 「怎么了?」他不解的问。 这一个星期来,他们没有一天晚上不做爱的。三个月的分离阴影,仍然笼罩着他,让他不将她狠狠抱在怀里狂爱一番,便得不到平静。 「我有点累,想早点睡。」她平静的说。 「妳哪里不舒服?」他一瞬间紧张的从床上跳起来。 「没有。」她摇头。他的手却已覆上她额头,探试着她的体温。 「没有发烧。妳头会痛吗?会晕吗?有没有任何感冒咳嗽的症状?可恶,现在医院都休息了,只能挂急诊了。来,起床换衣服,我们到医院去。」他说着已自行跳下床去,准备着衣。 管初彗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整个人呆若木鸡。她被他夸张的反应吓到了。 「妳怎么还不下床准备?」一回头只见她仍躺在床上没动,他着急的开口,却又突然一顿。他想到了她的不适。「等我一下,我再帮妳换衣服。」 管初彗突然有种想尖叫的冲动。 「罗致旋。」她突然连名带姓的叫他。 他愣了一下,陡然停下穿衣服的动作,慢慢地转头看向她。 「我只是累了一点,想早点睡而已,根本就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用比较平缓的语气对他说。 「妳确定吗?」罗致旋呆愣了一下,试探的问。 她肯定的对他点点头,然后说:「我想睡了,晚安。」然后闭上眼睛。 罗致旋终于发现她有点怪,因为她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对连名带姓的叫他。也许失亿后的她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并没有失去记忆,又怎会不知道她的习惯与个性呢? 她在气什么?说累、想早点睡,原来只是借口,可是她到底在生气些什么?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会惹她生气的事呀? 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脱下才刚刚穿上的外出服,重新回到床铺上去。 虽然明知道她在生气,但是他还是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圈抱着。还好,她只是微微地僵了一下,并没有拒绝他。 唉,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生气呢?为什么他怎么想都想不透? 不过幸好她生气归生气,并没有拒绝他的怀抱,要不然的话,他现在一定会更沮丧难过的。 唉,她到底在气什么啦,为什么要拒绝他的求爱呢?他想要亲她、抱她,将自己深埋在她体内,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为止,再相拥而眠。 他只有在她疲惫的沉睡在他怀里,再也无法产生一丝动力时,他才有办法放心的跟着她入睡呀。因为害怕她又会再一次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即使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或者是几天,他都有可能会崩溃的。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可以称作是一种精神病了,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因为即使他累得头重脚轻,眼睛都快要张不开来了,可是他仍然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无声的轻轻叹息,他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她,脸上不自觉的流露着温柔。 他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自己怎会如此的爱她,从十几年前第一次看见她在花园中独自落泪时,他的一颗心便已不由自主的为她沦陷。 这些年来,他们虽然每天朝夕相处,对对方了解几乎比自己还要深,可是说也奇怪,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厌倦,更没想过要往外发展,一次也没有。 这对一般人来讲,或许有点难以置信,可是他们七星这群死党们的感情,却全都是这样从一而终的,所以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但是平心而论,如果认真去想的话,他们这群人还真的是一群怪胎哩,竟能在这个充满诱惑力的时代里,对感情始终如一,真是不得了。 忍不住的打了哈欠,他稍微的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尝试着入睡。 被他圈在怀里的管初彗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假装睡着了而已。她一直都能感受到他停在她脸上的目光,感受到他清醒的气息不断的吹拂在她脸上。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明明都已经累得张不开眼睛了,为什么还不肯闭上眼睛好好的睡觉? 总之,不管他在想什么,她都已经做好了决定,今天晚上她一定要找出他会有黑眼圈的原因,即使一整晚都不能睡也不在乎。 房内寂静无声,安静得让她几乎可以听见客厅里时钟走动的声音。 答答答答答…… 她无聊的跟着答答声数着,从一数到一百、两百、三百,到一千。换算一下时间也过了十几二十分钟了,以他疲惫的程度来看,他应该已经睡熟了吧? 她悄悄地睁开眼睛偷看他,只见他的脸正靠在她的头顶上,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为了更加确定他是否真已入睡,她稍欠了下身体,没想到原以为已经睡着的他却在一瞬间立刻睁开眼睛,与她四目交接的紧盯着她。 「妳要做什么?要去哪里?」他紧绷的问道,圈在她身上的手在一瞬间缩紧了起来。 「嗄?」 管初彗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搞不懂他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顶多就只有去厕所呀?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等一下,紧张? 她怀疑的紧盯着他紧绷的神情不放,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想法,突然从她脑中冒了出来。 这该不会就是他之所以睡眠不足,会有黑眼圈的原因吧?他害怕她会在他睡着之后离开他,所以才不敢放心睡觉? 天啊,他为什么都不跟她说呢?为什么?她根本就不会离开他呀! 「为什么我才轻轻地动了一下,你就知道?」她问他。 「妳真的想偷偷地离开这里?」他严厉的问。 「你果然是怕我离开。」 「妳要离开我吗?去哪里,回杨洛身边吗?」 「我没有这样说。」 「但是妳想离开我不是吗?」 「不是。」 他抿紧嘴巴,不发一语的看着她。 「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她从床上坐起身来,转身面对着他说。 他仍然下发一语的看着她,紧绷的神情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 她忍不住的轻叹一口气,伸手轻轻地碰触他眼眶下方的阴影。 「这一个星期来,你没有一天能好好地睡对不对?」她轻声的问道,不仅是眼中,语气中也充满了对他的心疼与不舍。 罗致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半晌,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地放松下来。 「对不起。」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将脸颊埋入她颈窝中。「我不是故意要怀疑妳,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没办法放心的睡。我真的很害怕妳会再次一声不响的失去踪影,让我找不到妳。」他哑然的对她说。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张开双手回抱着他,发誓般的对他承诺道。 他靠在她颈窝问轻轻地摇了下头。 「很久以前,妳曾经被人绑架过,那时妳也答应过我,不会再那样一声不响的就不见,可是它还是发生了。」他说。 「我被绑架过?」她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忍不住问。 「我们刚交往不久。」 她眨眨眼,好奇的想再继续问下去,却突然想到现在好像不是聊这件事情的时候。 她必须要想办法让他放心的睡觉,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因为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一定会受不了的。可是她究竟该怎么做呢? 「旋,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够放心的睡觉呢?」想来想去仍想不出办法,她干脆直接开口问他。 罗致旋从她颈窝中抬起头来看她,「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轻叹的说。 「过去一个星期来,难道你都没有真正睡着的时候吗?」 「当然有,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医院了。」他忍不住的笑道。 「那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睡着的,你知道吗?」 「当然。」 「什么情况?」 「和妳做爱后。」他凝视着她微笑的说。 管初彗顿时脸红又心跳。 「我是跟你说真的。」她白他一眼。 「我也是跟妳说真的。」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表情。 她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相信他并没有在跟她开玩笑。她抿着唇沉吟了一下,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突然之间,她动手脱掉身上的睡衣。 「小彗?」 他讶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不过即使他能顺利的说话,也没有多一张嘴巴可以让他说话了,因为下一秒钟她已倾身吻住他,同时将他扑倒在床面上,开始对他做一些让他血脉偾张的事。 之后,这一夜他睡得相当的沉,而且还意外的一觉到天亮。 第九章 虽然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管初彗却不会再为自己是谁而心烦,因为下意识她已经认定自己就是管初彗,不会有错了。 而且平心而论,当管初彗比当任余儿更让她自在而且快乐,所以即使她的记忆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她也已经决定要以管初彗这个身分和罗致旋一起过一辈子了。 想到心爱的他,她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小彗姊,妳在想老板对不对?」 「嗄?」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小叶?」因为这阵子常来的关系,她已经将店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记住了。 「小彗姊在想老板对不对?」小叶一脸暧昧的对她眨眼道。 管初彗微微的脸红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她问她的来意,以便转移注意力。 「啊,对了,外面有个人指名要找小彗姊耶。」 「有人要找我?」她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嗯。」小叶用力的点头,「我没见过他,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可是他却可以指名说要找小彗姊,感觉有点怪怪的。小彗姊,妳要出去见他吗?还是要我找个借口帮妳回绝他?」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大概三十几岁,身高一百七十几。啊,对了,他说他姓杨。」 「杨?」管初彗明显的愣了一下,脑袋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杨洛。会是他吗? 三十几岁,身高一七十几…… 「没关系,我到前面去看一下好了。」她点头道,然后走到洗手台将沾着菜屑的双手冲了一下,再擦干双手,才走出厨房区,朝前方的店面走去。 小叶走在她前方为她带路。 她们还没走到目的地,管初彗便已看见杨洛了。果然是他! 她伸手拉住小叶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经知道要到哪一桌去了,要她回去做自己的事。 「是妳认识的人吗?小彗姊?」小叶不放心的问。 大家都知道老板为了老板娘失踪三个月的事都快要发疯了,在找到她之后,他更是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肯让她一个人留在店里。他们这些被委以重任的人,当然得好好的代替老板守护她喽。 「嗯。」管初彗轻应一声,却不想多说什么。 「喔。」既然是小彗姊认识的人,那应该没什么好担心才对。小叶对她轻点了下头之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工作去。 管初彗缓缓地走到杨洛的座位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缓缓地坐下。 杨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哑然的开口。 「妳好吗?」他说。 「嗯。」她对他轻点了下头。 「还不回家吗?」 她瞬间抬起头来看他。「回家?」 「贝儿很想妈妈。」 管初彗愣愣地瞪着他,脑袋一片紊乱。 贝儿?妈妈? 他到现在仍坚持她是他的妻子任余儿吗?可是这里有太多证据、太多人可以证实他的谎言,他难道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揭穿吗? 「我不是任余儿,也不是贝儿的妈妈。我是管初彗。」她深吸一口气,平静的望着他说。 「妳已经恢复记忆了?」 「没有。」 「那妳为什么要选择相信妳是管初彗,而不是任余儿?」 「我的感觉告诉我的。」她看着他说,「以及这里有太多证人,证据可以证明我是谁,而这些证人和证据都是你所拿不出来的,不是吗?」 「对。」他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所以你承认你骗了我?」 杨洛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息着缓慢的开口。 「妳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记忆,在没有任何文件证明妳是谁时,我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够照顾妳。因为妳长得实在太像我已经过世的妻子余儿了,所以我根本就无法丢下妳一个人不管。而且贝儿也以为妳是她妈妈,所以……」 「所以你就将错就错的把我带回家,当成是你的妻子、贝儿的妈妈?」 「对不起。」他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才低头说。 所以,一切的事实终于水落石出了。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觉得不吐不快。 「杨洛,我很感激那三个月来你对我的照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心急如焚的在找寻我的家人和朋友是多大的伤害?」她以自制的嗓音开口对他说。 「我很抱歉,妳可以怪我、不原谅我,但是贝儿是无辜的,请妳不要怪她。」 「我并没有怪她。」他的话让她忍不住的皱起眉。贝儿年纪还这么小,是不可能和她父亲共同串谋来欺骗她的,她怎么可能会去怪一个才四岁的小女生呢? 「那么妳愿意跟我回家看贝儿吗?」他抬起头来期盼的紧盯着她。 「贝儿怎么了?」她眉头一皱,关心的问道。虽然已知道贝儿并不是她生的,但是毕竟她们也曾经朝夕相处过三个月,她实在无法对她弃之不管。 「自从妳走了之后,她每天都哭闹不休,也不肯好好地吃饭,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都只要妈妈。她原本就不胖,现在更是瘦得让人心疼。」他哑声说。 「怎么会这样呢?」她脸上顿时露出了心疼与心急的表情。 「所以,妳可以跟我回去看看她吗?」 想到贝儿那张小脸又变得更瘦的模样,她立刻心疼的用力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杨洛喜出望外的立刻起身道。 管初彗点头也立刻起身,但是突然之间她的身形一顿,然后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杨洛发觉她的迟疑。 「我不能跟你去,现在不能。」她抬起头,一脸抱歉的对他说。 「为什么?」杨洛惊愕的问。 「对不起,我答应过旋在他回来这里之前,绝对不会踏出餐厅大门一步,所以晚一些,我再和旋一起去看贝儿好吗?」 「旋?」杨洛不由自主的半瞇起眼睛。 管初彗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笑容虽淡,却能明显的让人感觉到她的幸福与快乐。 「我的未婚夫,罗致旋。」她微笑的说。 既然已经确定她就是管初彗没错,那么她应该就可以大方的说他是她的未婚夫了吧? 真好,可以这样名正言顺的占有他。天知道这些日子每天跟他同进同出时,有多少女人在对他抛媚眼,看得她真是一肚子火,但是现在没关系了,因为他是属于她的,她的未婚夫,她的。 「未婚夫?」杨洛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一样。 管初彗微笑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不起,杨洛。我想替他那天动手打你的事道歉,他只是太心急了,所以才会那么冲动,请你原谅。」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杨洛此刻只在意这件事,其它任何事都听不进耳。 「什么时候结婚?」管初彗愣了一下,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腼腆。「我也不确定,这要问他。不过他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他希望能够愈快愈好。」 「愈快愈好?」 「嗯。如果你想来的话,我会请旋送张喜帖给你。不过你之前不是说,公司要派你到美国去吗?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想起这件事。 照理说,他现在人应该在美国不是吗?怎么还在台湾? 「我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 「为什么?」 杨洛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是……为了我?」 「妳丧失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应该可以说是妳唯一的依靠,至少我是这么的认为。所以,我怎么可能丢下妳一个人去美国呢?如果妳出了什么事,却找不到人可以帮忙怎么办?妳叫我怎么放心的去美国?」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早一点让你知道我的情况的。对不起。」她自责的说。 杨洛摇摇头。 「事情过去就算了,我现在只希望妳能跟我回家看看贝儿,她真的、真的很想妳。」他期盼的望着她说。 管初彗犹豫的看着他。她真的很想跟他回去看贝儿,但是她事先已经答应过旋不离开餐厅的。 「我……」 「看妳好像很为难的样子,那……好吧,我回家一趟把贝儿带过来好了,只是我有点担心会影响妳工作。」 「不,不会,不会的。你把贝儿带来这里很好,我正好可以请她吃顿好吃的东西,她一定会喜欢的。」管初彗喜出望外的直点头。 这真是个好办法不是吗?她早先怎么会没想到呢? 「好,那我现在就回家一趟。这餐钱--」他想掏皮包,却被她给打断。 「不用了,我请客。你快去载贝儿来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她迅速的说道。 杨洛道谢一声后转身离去,而管初彗始终都不知道,她已慢慢地踏进他所设计的陷阱里了。 没有人知道。 「小彗姊,电话。」 才刚刚完成之前被杨洛打断做好一半的新料理,管初彗就听到有人探进厨房叫道。她洗了洗手,撕了张厨房纸巾边擦手边朝厨房出口走去。 「谁呀?」她问拿着无线电话站在厨房入口的小叶。 「当然是老板喽,还会有谁呢?」小叶暧昧的对她眨眼。 她忍不住白她一眼。这个小叶挺调皮的,一抓到机会就爱调侃她,一点员工该对老板的尊敬态度都没有。不过虽然如此,说真的,她还满喜欢这种感觉的,没有阶级之分,大家就像是一家人一样,能够快乐的打成一片。 她伸手轻拍她头顶一下,然后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无线电话。 「喂?」 「妳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个,管初彗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妳在笑什么,我刚雕应该没有讲笑话吧?」他的声音亦充满了笑意。 「你什么时候要过来接我?」她问。 「干么,妳真的那么想我呀?那我现在马上就飞车过去。」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说因为太久没进公司了,有很多事要处理吗?你都做完啦?」她轻笑着说。 「还没,不过工作可以等,我可舍不得让妳等。」 「你一直以来都那么会说甜言蜜语吗?」她忍不住微笑的问。 「咦?我说了什么甜言蜜语,我怎么不知道?」他一副很无辜的声音。 「我该不会就是被你的甜言蜜语给骗去的吧?」她笑问。 「也许喔。」 「什么叫也许,你不要欺负我丧失记忆,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喔。」 「我才不会欺负妳这种事,我比较喜欢在床上欺负妳。」 「你……你在说什么啦!」管初彗忍不住的脸红起来,还心虚的左右张望了一下,怕别人也听到这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妳听不懂吗?那我晚上再用行动来跟妳说明好了。」 「你……我不跟你说了啦,我要挂电话了。」再让他说下去,她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这样叫她待会儿怎么见人呀? 「等一下,小彗!妳别真的挂呀,我有话要跟妳说啦。」罗致旋赶紧叫道。 管初彗握拿着电话筒偷偷地笑。她才不是真的要挂他的电话哩,舍不得呀。 「干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她故意以不耐烦的语气问。 「公司里堆积的工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所以我可能会比我估计的时间更晚一些才能去接妳。」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工作可以等,但却舍不得让我等喔?」她忍不住的调侃他。 「喔,那是甜言蜜语呀,怎能当真?」 「什么?」她抗议的叫道。 她刚刚虽然嘴巴上说那是甜言蜜语,但是她还是把它当真了啊,而且还为此甜蜜了半天,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开玩笑的啦。」她激烈的反应让他失声笑道。「不过我这里真的临时有事要亲自处理,所以我晚一点去接妳应该没关系吧?」他的语气变得认真了起来。 「没关系。」她也正经回答。 事实上这样正好,因为她不确定杨洛什么时候会带贝儿来,又会在这里待上多久的时间,如果让他撞见杨洛跑来找她的话,她有预感那场面可能会有些失控,所以还是错开比较好。 「好了,我要跟妳说的就是这个,妳去忙妳的事吧,我也要继续工作了。」他轻呼了口气说。 「嗯,别太累了,我会在店里等你来的。」 「拜。我爱妳。」 「我也爱你。」 「啊!」他突然大叫一声,「我没听错吧,再说一次。」他迅速的要求。这可是她在失亿之后,第一次听见她对他说出这三个字耶。 真是意外,是什么让她有此改变,不再犹豫或为某种无聊的理由而顾忌呢?他很好奇,不过比起好奇,他更想再听她说一次那三个字。 「小彗,再说一次好吗?」他诱哄着她。 「说什么?」管初彗忍不住露出一抹无声的微笑。 「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 「别闹了,乖,再说一次好不好,小彗?」他已经完全变成哄小孩的口吻了。 「噗!」管初彗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音来,「哈哈……」 「什么事这么好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无辜。 「没什么。」她觉得像他长得这么帅又聪明、又有成就的大男人,以哄小孩的方式说话真的很可爱,也很好笑。 「算了,不管妳在笑什么都不重要,快点再说一次我爱你,快点。」他忍不住的催促。 管初彗又笑了会儿,这才慢慢地收起笑声,然后轻轻地对他说:「我爱你。」 罗致旋感动得差一点说不出话来。如果他担心刚刚那一次是他听错了,或是想象出来的,那么这一次的「我爱你」三个字,就绝不可能是听错的了。 啊,他的小彗终于真真正正的回来了。 「我也爱妳。」他深情的对她说,说完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挂上电话。 挂断电话后,管初彗一直带着幸福的微笑,直到杨洛面无血色,一脸慌张的冲进店里为止。 不仅是管初彗,所有在店里的人都被突然冲进店里,一脸苍白、神情慌乱的杨洛给吓了一跳,并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动。 不过有一个人特例,那个人自然就是管初彗了,只见她毫不犹豫的立刻大步迎向他,因为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贝儿不见了。」他失魂落魄的看着她说。 「什么?」管初彗惊叫出声。 「贝儿不见了。」杨洛面无血色的又说了一次,语气中尽是不知所措的惊恐与害怕。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不见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回到家之后她就不见了,保母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不见的,我们把家里附近都找遍了,但是却找不到她,她不见了,不见了。」 「先别慌,你报警了没?」 他茫然的看着她摇着头。「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她这么小,路上车这么多,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她眉头紧蹙的打断他叫道,「你先想一想,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例如附近的公园或者是隔壁邻居家之类的,那些地方你有去找过吗?」 他摇头。「没有人看见她,大家都说没看到。」 那就是说,他有去找过那些地方喽?管初彗心里迅速的忖度着。 可是话说回来,一个四岁的小孩哪里会认得路,也许她本来是想去公园玩的,结果却走错了路,这也不无可能呀,不是吗? 「家里附近的每一条路,每一条巷子你都找过了吗?」她迅速的问道,「也许她在走出大门之后就迷路了,应该不会走太远才对,你有找过吗?」 他茫然的看着她,一副六神无主、茫然失措,好像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模样。 看他这样子,管初彗忧心的程度瞬间又加深了一倍,让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着急,一把拉起他便往餐厅大门方向快步走去。 「走,我跟你一起去找贝儿。」她毅然决定道。 「等一下小彗姊。」小叶急忙伸手拦住她,「妳忘了妳答应过老板,要待在这里等他吗?」 「我会在他来接我之前回来的。」 「可是如果老板再打电话来找妳--」 「妳就跟他说我在忙。」 说完,她不让她再耽误他们去找人的时间,迅速的走出餐厅,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第十章 为了管初彗那句久违的我爱你,罗致旋雀跃的心根本就无法静下来,好好的工作,归心似箭的只想快点回到她身边,将她狠狠地拥进怀中亲吻她。 所以他如坐针毡的在会议室里苦苦挣扎了一个小时之后,终于放弃再继续挣扎下去,把桌上文件收拾了一下,然后全数塞进他的公文包里,即丢下一句「你们继续,我先离开」的话,在众多重要干部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丢下他们扬长而去。 反正他坐在那里根本就无心开会,与其浪费时间做出错误的决策,不如回家拥抱爱人。 更何况,刚刚坐在会议室里的干部,可都是他一手提携出来的最佳战友,他相信他们的能力。 将车飙到马路上的最高限速,他笔直的朝幸福食坊直驶而去。 吱! 有些急迫的煞车声显示他迫不及待的心情。 为了早一分钟,甚至于早一秒钟见到她,他不顾在红线区临时停车的危险,直接将车暂停在幸福食坊的大门前方,然后下车飞奔进餐厅内。 「老板娘人呢?」他随手抓了个员工迅速的问道。 被他抓住的倒霉家伙正好是小叶,她在乍见老板突然出现已被吓呆了,再被他这么抓住一问,整个人顿时惊慌失措得说不出话来。 「我……这……啊……」 「帮我叫她,告诉她我在车上等她,外面不能停车。」有人传话就更方便了,罗致旋迅速的对小叶说道,然后不等她有所反应即又转身想走出去。 这样肯定能让小彗以最快速度赶到他身边不是吗?然后,不管她店里是不是还有未完的事,他已决定掳了人就走,而她一定会尖叫。 呵呵,光想到就觉得很好玩,因为他已有好多年没再做这种轻狂的举动了。 「老板。」 怯懦犹豫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让他停下微愕的脚步,转身。怎么她还站在原地,没替他去传话? 「小彗姊她……呃、她……」 「妳想说什么?小彗她怎么了?」她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的出声问道,心里隐约有种不安的预感。 「小彗姊她……她不在店里。」 「妳说什么?」罗致旋顿时沉声问道,吓得小叶整个人往后惊跳了一下。 好可怕啊,老板板起脸来怎么会这么可怕啦,谁来救她? 「妳是什么意思?小彗她不在店里,那她是去哪里了?」不理她瑟缩惊怕的模样,他激动的问。 「小彗姊她去帮一位杨先生找人。」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他严厉的命令。 「有一位杨先生……」 「什么杨先生,叫什么名字?」恐惧让他变得面无表情而冷峻。 「杨洛!我听见小彗姊好像叫他杨洛。」惊恐让小叶迅速的回答。 「杨洛?」罗致旋咬紧牙关的迸声道。他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个名字。 小叶惊恐的点头。 罗致旋全身紧绷,视线集中在快要哭出来的小叶脸上,脑袋则高速的转动着。 那家伙为什么会知道到这里来找小彗?他找小彗会是为了什么事?小彗既然已经答应过他不会离开这里,又为什么会跟他走?还有,刚刚小叶说的找人是怎么一回事? 「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告诉我。」他倏然沉声命令道。 心脏剧烈的鼓跳着,胃部紧紧地纠结着,这种害怕、紧张又掺杂着震惊的感觉已持续了好一阵子,让管初彗的感觉逐渐变得麻木。 但是说麻木却又不适合,因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正不断的逼迫着她,慢慢地凌驾在震惊与紧张之上,那种呼之欲出,又令人呼吸困难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瞪着车窗外不断飞逝的景象,她双手紧紧地抓在门把,不放弃的再一次扳动那没有作用的车门开关。 他到底想怎样,要带她去哪里? 她作梦都没想到杨洛会拿贝儿失踪的事来欺骗她,将她骗上车之后,又将车子疾驶得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 刚开始时,她还以为他是因为担心贝儿,所以开起车来才会心急如焚的横冲直撞。可是当他错过通往他家的马路路口时,她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但是让她开始惊觉到害怕的,却是想到罗致旋在找不到她之后会有的反应。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紧绷的精神状态,从曾经失去她的恐惧中慢慢恢复正常,现在如果她再失踪的话,那他该怎么办? 他身心所要承受的折磨比自己的安危更令她担心,她再也忍不住的转身面对神情异常冷静的杨洛。 「如果你现在送我回去的话,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杨洛。」她理性的对他说。 他一动也不动的不发一语,完全性的置若罔闻。 「我不想要这样说,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是绑架了,杨洛?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她尝试着想以理性的方式劝醒他。 「失去妳才会让我后悔一辈子。」他蓦然开口。 管初彗倏然愣住,一时之间只能呆愕的瞪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失去她才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他的意思该不会是在告诉她,他喜欢她吧? 我的天,怎么会?她以为他对任余儿深情难忘,这辈子是不可能会再爱上其它女人了,即使是对她,顶多也只是一种对任余儿的移情作用而已,没想到他……他竟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并不是你的妻子任余儿,我是管初彗呀。」她忍不住的对他喊着。 「我知道妳是管初彗,因为余儿完全不会做菜,更别提是开餐厅了。」他面无表情,冷静的说。 管初彗瞪着他,终于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但是怎么会呢?他不是已经知道她有旋了吗?他这样做…… 老天,他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一切行动都是事先已计划好,这个绑架是有预谋的?他是真的不打算让她离开? 震惊使她全身麻木,但想逃的欲念却在瞬问高涨了起来,让她肾上腺素急速的分泌。 她目光微转的看向车窗外,不知何时,他竟然将车子开到这种偏僻、几乎没有其它车辆行驶的地方。不过这样正好,因为-- 管初彗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向他所控制的方向盘,不顾后果用力的扳动它。 她现在的脑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下车逃离这个行为异常的男人,回到罗致旋的身边。她绝对不会让他的疯狂破坏她和旋的幸福,绝对不会! 吱! 方向盘被她用力一转,车子立刻歪斜向路边,但是在一声尖锐的煞车声与突进后,车子又迅速的回归到正常的车道。 「放手!」他怒声斥吼她。 她不予理会的继续扳动他手中的方向盘,企图迫使他停车。她当然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是比起让他将自己绑架,做出会让旋受伤害的事,她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阻止他,拯救自己和旋了。 「该死,妳疯了吗?快点放手!」 「除非你停车,否则我绝不放手。」她誓死般的说。 「该死的,我叫妳放手!」被逼急了,他忍不住伸手甩了她一巴掌。「啪!」 管初彗震惊的杏眼圆瞠,但是她的动作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而已,紧接着又再度伸手用力的扳动方向盘,甚至于还动手拉起手煞车,极尽所能的干扰他开车。 在她的干扰下,车子不断的发出令人惊恐的煞车声与轮胎打滑的声音,车身更是在突进与失控中歪歪斜斜的前进着,惊险万分。 「该死的住手,妳不想活了吗?妳--啊!」 忙着阻止她疯狂的举动,杨洛一个失神,便让车子失控的撞上路边的护栏。 高速行驶加上是在过弯时的冲撞,车体一下子便失去了平衡,在撞击的瞬间轮胎整个拱起翻覆。 车子在撞击翻覆时,管初彗感觉时间似乎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许多画面突然一个一个的翻飞过她眼前,许多她丧失记忆之后的画面,以及她丧失记忆前的画面纷涌而出。 她看见学生时代的旋以学生会长的身分,在周会时挺身为被退学的她与校方对抗,还当着全校师生面前向她告白。 她看见在父亲动手打她时,他挺身阻止。 她看到被绑架的她有惊无险的回到他身边时,他惊慌失措、浑身颤抖的模样。 她还看见更多在过去那些年间,他们在一起的片段,有快乐的、伤心的、斗嘴的、冷战的,但是最多的还是他们一起幸福欢笑的画面。 她好爱他,真的好爱、好爱他。 但是,她却忘了这一切。 老天让她在这里时候想起这一切,是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吗?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她不甘心,她还不想死呀。 「碰!碰--」 车子翻覆后又连撞了两次,才以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倒反的方式在路边滑行了数十公尺之后停下来。 「吱!」 一辆一直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们后头的车,瞬间疾驶又紧急煞车的停在翻覆的轿车边,麦峪衡迅速的从车上冲下来。 「小彗!」 他脸色苍白,整个人僵硬得就像随便被人一碰就会骨折了一样。 天啊、地啊,拜托你、求求你,请你别这么残忍,别这么残忍。 他惊恐的冲到翻覆的轿车边,先蹲下身体从破碎的车窗往内探看,只见管初彗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有个伤口,手臂和脖子的地方,都有被碎玻璃割伤在流血的伤口,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看见严重的伤势,至少在外表上看起来是这个样子。 「小彗?小彗!」 他大声的叫唤着她,她睁开茫然的双眼,花了一些时间才将涣散的眼神焦距对准了他。 「峪……衡?」 「妳再撑一下,我马上把妳救出来。」他迅速的说,感觉自己身体似乎还因刚见到车祸而颤抖着,不过幸好至少她还有意识。 站直身体,他脱下外衣卷在手上,然后抓住玻璃碎了的车窗用力的往外拽。车门因撞击而变形,非常的难以开启,他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成功的将它拉开,让他可以小心的将她从变形的车体内拉扶出来。 「很痛吗?我立刻送妳到医院,妳会没事的,别害怕。」他将她抱上自己的轿车,一边安慰的对她说。 管初彗伤得不是很严重,惊吓的程度比较深,不过在经过麦峪衡救援她的这段时间之后,情绪已慢慢地镇定下来。 「峪衡,他……你不救他吗?」见他就这样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管初彗不由得开口问。她的声音仍因刚刚的车祸而余悸犹存的颤抖着。 「那种人让他去死好了。」他冷酷的说。 「峪衡,拜托你也救他好不好?」她请求着。 「妳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差一点就要害死妳了!」 「是我害他翻车的。」 「那是因为他想绑架妳!」 「你……」她露出难以置信的意外表情,「你怎么知道,峪衡?还有,你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碰巧是不是?」 「我在幸福食坊外看见妳上了这家伙的车,因为我对这家伙实在是没有一点好感,所以就尾随的跟过来了。没想到跟到一半,就接到天璇打来的电话……」 「旋?」 「他怀疑这家伙的动机,打电话要我们帮忙找人,没想到却误打误撞的听见我正在跟踪你们。」说着,麦峪衡看了一下车上的电子时钟。「算一下时间,他也应该要赶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他话才一说完,便听见一阵朝这方向疾驶而来的汽车声响,然后罗致旋的车立刻出现在后照镜内。 吱!车子一个紧急煞车停在他们斜后方,罗致旋面无血色的从车内跑了下来。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已经推开车门,双脚探下车的管初彗脸上,连看都没看其它处一眼。他迈着僵硬而自制的步伐迅速的来到她身边,一言不发的立刻弯腰把她抱起来,并紧拥在怀里。 「我马上送妳到医院。」他沙哑的说,全身都在颤抖着。 「我没事。」她反过来安抚他。 他摇摇头,喉咙发紧的无法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他抱着她转身定向自己的车子。 知道他的感受,管初彗只能伸手紧紧地回抱住浑身紧绷颤抖的他,无声的给予最大的安慰。但是她并没有忘了现场还有一个伤患也需要送医治疗,她将目光移向麦峪衡,无声的请求着他。 麦峪衡无奈的看了她半晌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朝她轻点了下头。 她这才放下心来让旋载她赴医就诊。 她原本留有疤痕的额头又再度被覆上一层纱布包裹着,除此之外,在她脖子上和手臂上也分别裹上了纱布,但伤势比较重的,还是在她右臂上那道缝了十二针的伤口,因为那害她流了不少血。 当然,除了外伤之外,她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但是大致上来说,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医生交代如有任何头痛、头昏或呕吐的症状要立刻回到医院复诊,至于其它所要注意的事项就是别让伤口碰到水,其余便是好好休息了。之后便告诉他们可回家了,一周之后再回医院复诊便行。 自始至终,罗致旋都一直待在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并且仔细的听着医生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的脸色还是非常的苍白,甚至于比她这个病人更苍白,因为在治疗她时,一旁的护士甚至还误认他也是伤患之一。 她真的害他担心死了不是吗?可是也因此才让她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深爱他,爱到几乎无以复加的地步。 「旋,你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吗?」她突然开口问。 「妳受了伤,我当然会留在家里照顾妳。」他温柔的回答,一只手操纵着方向盘,一只手则始终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我们请大家吃顿饭吧。」她说。 「医生要妳多休息,吃饭的事等过几天再说好不好?」 「我们请大家吃饭,请他们做我们的结婚证人,然后我们再一起到户政事务所做结婚登记。旋,我们明天就结婚吧。」她深情的凝望着他说。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却将车子慢慢地驶向路边,然后停下来,转身捧住她的脸蛋,激动而深情的凝视着她,哑然的问:「妳是认真的吗?」 「我爱你。」她深情坚定的说。「况且这件事,我们都已经多拖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不是吗?」 他一动也不动的望着她,表情从错愕到惊喜。 「妳--想起来了?」他问,语气中有着试探与紧张。 「嗯。」她微笑的点头,眼睛内却泛出了泪光。 「我的天。」他低喊一声,瞬间伸手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却又在忽然想起她身上的伤口而蓦然松开她。「对不起,我弄痛妳了吗?」 他忧惧的凝望着她,语气中除了担心之外,还有止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天啊,她恢复记忆了,她终于记起关于他们的一切,终于! 管初彗泪流满面的对他摇了摇头,然后主动偎进他怀里,伸手抱紧他。 「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她沙哑的再次向他告白。 他欢喜的轻笑出声,回应她的爱。 「我也爱妳,小彗,跟妳一样,好爱、好爱妳。」 他们相视一笑,爱意盈满周遭。 一切否极泰来。 尾声 管初彗的父亲管园仁连续两次在议员选举中失利后,昔日风光不再,许多朋友也都因此而逐渐的离他远去。 刚开始的时候他非常的生气与愤怒,觉得这些墙头草都该死,但是久而久之,他却看开了,并且领悟到人生如戏这句话的真谛,只不过寂寞呀。 他和妻子早已在一年前离异,长大的一对儿女,一个出国留学后就在国外定居没回来,另一个则在出嫁后就忘了爹娘。 不,其实他不只有一对儿女而已,正妻总共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而外遇的对象则又替他生了一个女儿,他应该总共有四个儿女才对。 可是为什么临老时,他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承欢膝下的子女呢? 是报应吧! 想起曾经遭受他不平等待遇的小女儿初彗,和那个长得和初彗极像的私生女余儿,他便觉得心痛与懊悔同时在噬咬着他。 其实四个子女里,她们两个长得最像他,但他却因为她们一个不够聪明,一个的母亲只是他排遣欲望的女人,而对她们不理不睬,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当她们的父亲。 轻叹一口气,他抬头看向四周偌大的空间,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幽静得让人觉得恐惧。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他直到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懊悔的感受,只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他仰望苍天。 苍天无语。 【全书完】 欲知简聿权和施予婵之间的揪心情事,请看金萱花园系列424七星の恋之一《冽,依赖你》 *欲知梁矢玑向艾媺求婚的独家秘辛,请看金萱花园系列436七星の恋之二《狂,真爱你》 *欲知倪天枢和伊绿两人的情海波折,请看金萱花园系列450七星の恋之三《傲,好想你》 *欲知麦峪衡和池璞揪心的不悔深情,请看金萱花园系列462七星の恋之四《衡,相信你》 接着季芛瑶及高硕的爱情也将步入高潮,敬请期待。 ★温故知新★ *璀璨风情006七星风云录之一《挑战阎星》罗致旋vs管初彗 *璀璨风情022七星风云录之二《憨擒狂星》梁矢玑vs艾媺 *璀璨风情042七星风云录之三《痴缠冽星》简聿权vs施予婵 *璀璨风情060七星风云录之四《巧戏衡星》麦峪衡vs池璞 *璀璨风情075七星风云录之五《情撩傲星》倪天枢vs伊绿 *璀璨风情088七星风云录之六《心系劣星》杨开敔vs喻琦 *璀璨风情095七星风云录之七《诱娶丽星》季芛瑶vs高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