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腹黑相公》 第1页 [穿越重生] 《捡个腹黑相公》作者:暮之南城【完结】 文案: 穿越才是脱单的唯一方式(误)! 花落:我花落就算跳下去!死在这儿!也不会喜欢上你君子安! 花落:君子安真好看 (*≧▽≦)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落,君子安 ┃ 配角:林宝儿,林嫣然,洛舒之 ┃ 其它: ================== ☆、第一章 深冬的树林干净的连一片叶子也不见,弱冠年纪的年轻人赶着马车,眼睛带着不同于年纪的锋利,如同猎鹰一般注视着前方。他心无旁骛,仿佛车上有着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吊起全身上下所有的敏锐,分辨着四周一丝一毫的变化。 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唯一带点声音的,也只有身下马车轱辘转动的声响。 “头好疼……”不知道是睡多了还是怎么样,花落刚刚醒来,就被席捲而来的头疼打败,放弃了睁眼起床的想法。 花落只觉得自己睡的十分别扭,身下的床板太硬,膈的胳膊都快脱臼了。姿势也很别扭,腿伸不直,腰弯折着,大约是因为枕头太高。不过这枕头除了太高其他都还不错的,带有弹~性,带有温度,还带着股清新的木香,虽然不清楚自己寝室床铺上怎么会有香味,但觉得挺好闻,便多闻了会儿。寒冬腊月,有这样的枕头,真是让人捨不得醒来。 “醒了。”耳畔传来一声平静的叙述,似恍惚中的幻听,又似沙漠中的一缕清泉,这阵阵头疼,都好似让这声色抚~慰了大半。 唔……是谁在放广播剧……这音色?哪位大神又出新的剧了?真好,头疼的时候有广播剧听听至少能舒服些。 耳边绵绵不绝的车轮声,身下清晰的颠簸感,该不是生病了吧,居然病的这么重,如果不确定自己晚上有上床睡觉,花落怕是都误认为这幻觉是真的了。 真是悽惨啊,等会儿醒来沖杯板蓝根吧。这样想着,花落又心安理得的继续睡。 额头上多了温热的触感,像是小时候发烧时,妈妈试探她的体温时的动作。紧接着,又听见广播剧里的人道:“温度降了一些,落落,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落落是她的落落,但老妈的动作配着广播剧里的声音违和感太强了,好巧哦,广播剧里的声音居然和老妈的动作同步……不对!花落隐隐发觉,她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广播剧里的声音,摸自己额头的手也不是老妈的,身下的颠簸是真的,耳旁的车轮声也是真的。 发觉这奇怪的一切后,花落连忙从“枕头”上爬起,环顾四周,昏黄的光线下勉强可以看出木制的四壁,地上铺着竹编的蓆子,干净平滑,看起来就很高档。右侧有个袖珍的小柜子靠着,只一眼就看得出那精雕细琢的手工,怕是价格不菲。身下并非一无所有,而是垫着一个毯子,兴许是躺太久了,毯子有些塌了,所以误以为睡在木板上。 肩上有些微冷,一只“大号”的纤纤玉手从眼前伸过,将花落因起的急而滑落肩头的披风拉回去。 花落这才往身边看去,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就坐在自己身旁,肩靠着肩,此时他双手环绕帮花落将披风拾起披上。花落抬头,看到眼前人的睫毛根根分明,长而密,眼睛狭长,形状大概像贴吧里热传的丹凤眼的模样,只是他是双眼皮,虽然看着有些内双。 花落觉得他长的像一个明星,但又说不上来是谁,总觉得好看,莫名让人想到秀色可餐这个词,可惜这是形容美女的。 系好了披风,花落仍处于呆涩状态。 男人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还没睡醒吗?累的话就靠会儿吧,再等会儿就到阆中了。” 郎中?什么郎中?他是要带自己去看医生吗?为什么要把医生称作郎中? 男人伸手把花落拦在怀里,让她好靠着自己,又伸手打开靠在一边儿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个小纸盒,是寻常装糕点的那种,花落小时候见过,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这种包装了。男人打开盒子,里面方方正正地放着六块糕点。男人捏起一块放在花落嘴边,道:“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待我们到了,再给你弄其他饭食。” 头还是疼,五脏庙里的空城计也很热闹,于是花落想都没想,张嘴就把那块糕点吃了下去。糕点很酥,吃的满口都是甜丝丝的味道,馅儿不清楚是什么,甜而不腻,入口微凉,一抿就化在嘴里,馅儿的清甜与皮的甜混合在一起,即使不喜欢吃甜食的人也觉得很好下口。 一个还没吃完,身边人又递来了水。水壶是影视剧里常见的用马胃制成的那种,上面塞着塞子。花落试探性的喝了一口,水有些凉,但没有想像中的腥味。 马车渐渐停下,花落以为到了,正打算下车,却被身旁的人揽住肩膀,正不明所以,听到外边传来人声:“这几近入夜,不清楚马车里的是何人,即使我们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放行啊。” 哦~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城门口的守卫吧。等等……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守卫的话音刚落,马车外又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家公子小姐来此处林大人府上暂住,并不想叨扰许久,也不想太多人知晓,大人那边,我会亲自去面见。”
第2页 马车传来一阵嘈杂,有布料摩擦的声音,亦有窃窃私语声。片刻安静之后,守卫的声音又变的毕恭毕敬:“失礼失礼,我等眼拙,未识得大……啊,公子大驾光临,还请公子不要计较才是。打开城门”一阵吱呀呀的开门声后,又一阵嘈杂,马车开始前行。 花落听着马车外的对话,觉得奇怪,但头疼让她无法去思考太多的事情,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半点力气都没有。 此时此刻的她五感都有些模煳,虽然深知自己应该是在宿舍的床~上睡觉,但头疼的感觉和眼前的一切都感觉十分真实,陌生感却不得不让她下意识认为这只是一场梦。或许,这就是一场比较真实的梦而已。 进了城,路平坦了许多,马车也不再颠簸。不久之后,马车又停了下来,车外的男人说道:“公子,到林府了。” 男人把装有糕点的盒子放回柜子,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先扶起花落,花落楞了一下,被抓着胳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作,着急迈出步子,却被绊了一跤,“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落落!”男人急忙扶起花落,帮她扯了扯兀长的裙摆,无奈道:“怎么这样不小心?”虽是责备的话,却没有半点生气,紧皱的眉头,满是无奈。 花落霎时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是好,踉跄着走下马车。 朱红色的大门和黑色的柱子交相辉映,将这座宅子的恢宏与庄严表现的淋漓尽致。大门已经打开,宅子里灯火通明,宅外漆黑一片,宅内恍若白昼。借着光亮,可以看到宅内人员来往,人声鼎沸,好像故事中的海市蜃楼一般。 这是梦中的蜃楼?抬头望去,天空依旧是熟悉的天空,但从门楣开始,便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这如果不是vr,那肯定是做梦了。虽然无比真实,但花落依旧如此给这段经歷下了定义。 花落正沉浸在这如梦一般的场景里,觉得自己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偏头去看,才发觉是男人下了马车,见着花落的披风因她的莽撞行为而有些散落,便伸手繫紧,然后牵起她微微凉的手,道:“手还这么凉,药还得再吃段时间了。” “恩,啊?”还未等花落从他的温柔中醒悟过来,他便做好了决定,并拉着花落的手走向林家宅门。 就他们下车这会儿功夫,便从里面走出个身穿素衣的女子,待他们走上大门台阶,女子刚好跨过门槛,对男人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恭迎公子,未曾前去城门迎接,是小女子的失礼。” 对面人虽低着头,但也看得见如凝脂般的皮肤,长而密的睫毛,淡粉色的唇,那轮廓好看的瓜子脸,是花落一直可望而不可求的。看着她,没由来的,花落想到了“白莲花”这个词。虽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样评价有失礼节,这经歷的一切都让她忍不住代入曾经看过的玛丽苏小说剧情,面前的女子,也被她自动标上白莲花女二的身份。 “不必,”对待这个女子,男人的声音至少冷少了八度,他道:“林大小姐可还记得我说的低调行~事,如此这般,看起来并不低调。还是说,林家惯于铺张,这般,便已是低调?”听得出来他生气了。花落往里面看,庭院里站满了僕人侍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林家老爷要成亲呢。 林白莲没想到男人长的那么好看,却是不好想与的人,顿时不知所措道:“小女子诚惶诚恐,心里只想着若是礼数不周,怠慢了公子,一时心急……忽略了。” “林大小姐叱咤商场数年,大风大浪比一般男子见的都多,若是为了区区一个君某慌乱,着实让人无法信服。”男人看起来温柔,但说起话来,却不给人留余地。 林白莲脸上也惶恐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花落心想:难不成她对这个人有别样的情?虽说他们看起来也是初次见面,但长的这么好看的一个适龄青年,又和自己家有生意往来,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如意郎君的不二人选。她必然是春~心~盪~漾,不想在对方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在被指责后不知所措。 花落在心中用左手捶向右手掌心,斩钉截铁地想到:肯定是了! 然而……此时此刻,花落想起被男人握住的手,脸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挣脱开。 男人感受到了花落的动作,手牵的更紧了,没有再逼问林白莲,笑道:“罢了,我家娘子路上偶感风寒,还是先进去吧。”话虽然是对林白莲说的,但眼睛却看着花落。 ☆、第二章 如今灯火通明,台阶下那么多人围观着,花落脸上的红晕已无处遁藏。天哪!给我个地缝吧!她心里这样想着,心越是害羞地越跳越快,脸也越来越红。 林白莲恍然大悟般,后退一步,让出道路,忙道:“是小女子顾虑不周,筵席已备好,还请两位上座。” 宅子的大门和大厅一样的大气,四张小案布置在前厅两侧,两侧各站着好几个等着伺候的僕人。 花落本来准备坐靠近门口的桌子,却被男人牵着一起坐到了里面的桌子,对面的林白莲也无再多表示,僕人们眼疾手快地往案上多放了一副碗筷。 林白莲见落了坐,像是稍稍放心下,笑道:“公子一路辛苦了,小女子已经派人准备好房间和热水,待用过膳便可前去休息。”
第3页 “内人身体未愈,不宜用味道太重的食物,还请林姑娘煲些粥即可。” 这人一口一个“娘子”,一口一个“内人”,说的花落心中小鹿乱撞,但又不敢太激动,免得一激动这场梦醒了。 林白莲听了,应了声是,急急的让下人按男人的吩咐做了,不一会儿,就有手脚麻利的僕人端上了粥,顺势盛好。 对面人又笑道:“想着公子风尘僕僕,晚上兴许想喝些粥,便让人煲好备着。” “林姑娘有心了。”男人接过粥,向对面应道。 按道理来讲,这碗粥应该是给花落准备的,她瞥到男人拿过自己粥的手,马上意识到,他该不会是想餵自己吃,眼疾手快地把碗拿到手里。拿到手后又想到林白莲的话,这粥应该是有身边人一份的,瞬间红了脸。 想到这儿,又自我安慰,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在梦里丢人算什么丢人,想着,舀了一勺粥吃下去。 男人并没有因为花落的行为感到温怒,面带笑意地看着,花落手慌脚乱地接过碗吞下一口粥,然后又吐了出来,被一口热粥烫的五官都皱在一起,男人瞬间变了脸色,沖身边的下人道:“快拿凉水来。” 下人见花落被烫着,手忙脚乱地拿来凉水和干净的碗,那人将凉水餵给花落,又接过下人手中的碗,放在花落身前,厉声道:“吐掉。” 此前男人一直都是温声细语,从来没有急过,听了这声,花落吓了一跳,赶紧吐出来。反覆几次,被烫到的口腔渐渐也不疼了。 对面的林白莲也见到这边发生的事,急急跑过来,见花落被烫到,吓的跪在地上,道:“是小女子疏忽了,怎么能拿如此滚烫的热粥给夫人,快,拿药过来。”最后一句是对身边的下人说。 花落嘴里不疼了,神思也回来了,见林白莲说“夫人”这两个字时,身边人明显放松来了下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下人,拿来毛巾擦擦手,道:“无妨,林姑娘何必如此客气,快快起身吧。” 花落这才看见眼前跪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又有下人跑来,将手中的小瓷瓶拿给林白莲,林白莲见到这个,终于放松一些,递给花落身边人,道:“这是阆中特有的烫伤药,只要细细撒在烫伤的位置,不出一日便能痊癒。” 见男人拿过要细细琢磨,林白莲才放心下来,由身边的下人扶着站起。 “下次可不能如此不小心。”这句话是男人对花落讲的,语气一如之前的温柔,男人伸手捏住花落的下巴,使她张嘴,仔仔细细地瞧着,又打开瓷瓶,捏了些细碎的药粉,撒在花落烫伤的地方。 其实没有烫伤多少,用凉水漱了口,只是觉得舌头有些许不舒服而已。 男人见伤的不严重,才放心下来,收了瓷瓶,又道:“如此莽撞,若不是我,怕是没人愿意娶你了。” 花落:“……?” 下人已经换了一碗粥,并“懂事”地将粥递到男人手上。男人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待稍微凉了,才递到花落嘴边,并出声提醒:“慢点。” 花落的脑袋依旧晕乎乎的,刚刚发生了什么虽看在眼里,但因为头疼半点无法思考,只发觉脸似乎又红了红,看到这勺粥靠近嘴边,想拒绝,但五脏庙的空城计已经唱了好几回,思虑再三,还是把那口粥吃了下去。 粥是海鲜粥,里面的鱼肉很鲜嫩,没有过多调味料的修饰,却被炖煮出一种精緻的感觉,微咸的口感在即将下腹时才显现出来,宁绕在唇齿之间,让人食慾大开。粥被男人晾的有了凉意,却刚好适合她刚刚被烫过的口,带了镇定的效果。 老人们常说,身体冷的话吃碗热饭,有了能量就不冷了,花落此时此刻喝完一碗温热的粥,胃里满是的满足,甚至觉得披着披风有些太热。 男人给她餵完粥,才将将地吃了几口面前的菜,顺带跟对面的林白莲聊了几句:“家中尚有未完成的事,君某后日一早便离开。只是内人……身体抱恙,怕是承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故而还请林姑娘照顾些许时日。” 正在研究案上菜色的花落听到男人的话,打心底敬佩起他。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虽然是他叨扰林白莲,虽然说了一堆谦辞的话,却让人有种林白莲叨扰他的感觉。 对面的林白莲笑的大方得体:“这是自然,公子来我阆中,能想起林府,是对林府的信任,嫣然自当尽心尽力地照顾夫人。” 终于是换了自称,那句“小女子”听的花落脑壳疼上加疼。嫣然?林白莲倒是叫了个好名字,但也很合她的模样,落落大方,大家闺秀。 “如此这般,君某便放心了。”男人又道:“夜已深,君某便不叨扰林姑娘了。” 林嫣然听了这话,赶忙起身,道:“公子定然是累了吧,嫣然粗心大意,竟劳累公子在此坐了半晌。快!”她喊一旁穿着青衫,装束比别的下人高级点的下人过来,道:“你带公子夫人去别院休息,定然好好伺候着。”然后带着歉意跟君美人道:“嫣然毕竟是女子,有诸多不便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 管家看着情形,走过来对男人毕恭毕敬道:“公子,这边请。”模样比在林嫣然面前更加谦卑。
第4页 古时候没有电视电脑,没有飞机汽车,时间过的很慢,很多人,一生可能就只在一个地方生活。可俗话说:慢工出细活,慢悠悠的生活才活的更加精緻。一进内院,花落就被这亭台迴廊给迷到了,之前看书,书上说,古人的园林随便一定格,都是一副意境悠扬的风景画,虽然已经隆冬,目之所及并无多少绿色,但只是那枯枝,配着假山流水,都带有十二分的美~感。盈盈月光洒落下来,落错的灯笼透出微微的红光,一时之间,花落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景里,还是在画里。 目的地并不怎么远,过了长廊,再走一段青石板的路,便到了院子。 花落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暖气喷到自己脸上。哇,暖气的感觉。虽然穿的厚,但外边始终是冷些,不如暖气房暖和。房间里已经有人了,是两个分别身着绿衫和粉衫的小姑娘,身高髮型什么的都很像,花落忍着头疼看了一眼,模样大约也相似,是双胞胎吧。 两个小姑娘看到率先进屋的两人,赶忙迎了上来,行礼道:“公子,花姑娘。” 这交叠起,脆生生的“花姑娘”叫的花落一个哆嗦,笑道:“不必这么客气,叫我落落便好。” “这……”两个姑娘互相看了眼,又望向男人。 男人对花落笑道:“既然你不喜她们叫你花姑娘,不然让他们叫你君夫人好了。” 花落脸上一红,忙道:“落落姑娘挺好,以后叫我落落姑娘便可。” 两个小姑娘又笑着行礼:“落落姑娘。” 话毕,两个姑娘帮花落和男人拿下披风,迎进内室,花落这才晓得,这是一个三进的屋子,刚才进的是大客厅,只布置了些桌椅板凳,方便见人,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个小客厅,小炕头,桌子软榻一应俱全,是个平时闲暇的好地方。再往内,还有个门,进了那门,才是真正的卧室。 炕烧的很暖,花落坐在小炕头上,刚刚在外边受的寒意便去了三四分。男人坐在另一边,两个姑娘拿上姜茶,绿衫的姑娘道:“早些便听说公子到了,这不,奴婢和小夏早早煮好姜茶,等公子一来就能喝到。” 男人笑道:“你们俩有心了。” 客套之后,俩姑娘向花落行礼,绿衫道:“奴婢小春。” 粉衫道:“奴婢小夏。” 两人又道:“以后就由我们二人伺候姑娘的衣食起居。” 话音刚落,花落脑海里便响起了奇怪的旁白声:大陆有神秘传言道:集齐春夏秋冬,便可召唤神龙,夺得天下,坐上王位。于是她问道:“四季你们占了春夏,是否还有个秋冬?” 小春未答,一旁的管家忙道:“姑娘真是聪慧,院子里还有两个跑腿打杂的,就叫小秋小冬。” “那两个还是女孩子?”花落问道。 “是两个十三四的男孩子。”管家道。 小夏有些尴尬道:“那可真是巧了,我和姐姐占了前两季,管家指派过来的占了后两季,没想到在起名上,竟然和公子撞了。” 管家没想到小夏这么说,顿时惶恐道:“小夏姑娘说笑了,刚进府的小子名字粗鄙,便随意起了两个拿得出手的名字,比不起两位姑娘的尊贵。” 听了管家的话,花落疑惑道:“小春小夏不是林府的人?” ☆、第三章 小夏微微自豪地扬起头:“自然不是,奴婢和姐姐从小跟着公子,照顾公子的衣食起居。因着姑娘要在此处落脚,公子才派遣我们来到林府,好照顾好姑娘。” 花落心中闪过奇怪的感觉,从小就跟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因为自己要在这里暂住,就直接派遣了过来,如此的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哎呀,”小夏委屈道:“我可不想让两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跟我叫重了四季的名字,公子~” 公子低头喝了口茶,没有理会。 小夏又委屈巴巴地过来拉花落的衣袖:“落落姑娘~” 小春小夏不过十三四的年纪,若是平时,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如今小夏的一声“落落姑娘”嗲的花落的心颤了又颤,但碍于林府的颜面,迟疑道:“怎么说他们也是林府的人,我们是客,这一来就改人家下人的名字,怎么看也不太好吧。” 管家听了这话,又诚惶诚恐道:“若是姑娘能够赐名,是他们是荣幸。”然后快步走出去,向外边喊道:“你们两个进来。” 不一会儿,外边走进两个和小春小夏年岁差不多的灰衣少年,脸冻的红扑扑的,怯生生地跪在花落面前叫了声:“姑娘好。” 突然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自己面前,花落有些不适应,咳了一声,装模作样道:“抬起头来。”一般古装剧里都这样演,没错吧。 两个孩子怯怯地抬起头……花落现在头疼的紧,眼睛也被牵连着,模模煳煳只见到两个孩子冻的通红的脸蛋,一想到等下要给这两个脸都看不清的人取名字,花落更是头疼了。 小夏仰着头笑道:“把脖子都伸直了,姑娘叫你们进来,是给你俩赐名。”
第5页 猜想这俩孩子长的肯定不丑,毕竟能进这么大的府里做事,至少也得娟秀。花落端坐道:“都是娟秀的孩子,得起个娟秀的名字。”她在脑海里搜寻着曾看过的诗句,但搜刮半晌,也想不起一句来,只好道:“小夏啊,你不是说要给他们换个名字嘛,既然如此,不如你来起,起个你喜欢的。” “啊?我?”正在看热闹的小夏没想到花落把起名的重任交给了自己,一脸惊讶,看到花落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才晓得自己也推不得了,想了片刻,指着一左一右两位少年道:“那,你们一个叫小白,一个叫小羽,如何?” 这反应之快,让花落下意识以为她心中早就给这两个少年起好了名字,而自己不过顺手推波助澜了一下,但既然名已经起好了,她也就顺着对两位少年道:“既然小夏帮你们起了名字,你们以后便用这个名字吧。” 管家忙对两位少年道:“还不快谢谢花落姑娘,谢谢小夏姑娘。” 两位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一边道谢,一边磕头,一阵折腾之后,便出门继续做事。 时候差不多了,管家也适时地告辞:“夜已深,小的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若是缺什么,只管使唤小白小羽便好。”管家改口改的很迅速。 管家走后,男人放下手里已喝完的姜茶,道:“落落,我住在隔壁的院子里,你且休息,倘若有什么事,只管使唤小春小夏,如今,她们就是你的奴婢,不必客气。” 话虽这样说,但花落并没有什么使唤人的习惯,虽嘴上应着男人的话,心里却依旧不以为然。 “落落,你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话说完,又不舍了两下,男人才出了房门。 “姑娘,热水早已备好,让奴婢伺候您洗漱吧。”院子里有厨房,是专门烧热水用的,小白小羽在他们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便烧好了热水,待话说完,人都走了,便提着桶把水倒进浴盆里。 屋子里不知道烧了多少碳,又或者是水汽太暖和,以至于衣服一件件被脱掉也不觉得丝毫的冷。只是在小春小夏面前脱衣服让花落有种微微羞耻的感觉……小春小夏将香料洒在水里,花落坐在水里,脑袋更加的发懵,不自觉地问道:“我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东西,我觉得挺重要的。”到底是什么,花落自己也分不清,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两人楞了一下,小春先反应过来,道:“姑娘说笑了,若姑娘真忘记了什么,奴婢们怎么会知道。” “对呀……”花落隐约觉得,她忘记的事情,只能自己去回忆。 “姑娘若是有疑问,明日去问问公子吧,奴婢二人不过是下人罢了,外边的事情,可真正是一概不知。” 听了这话,花落才反应过来她们以为自己问的是外边的事。其实她也没想能够得到答案,毕竟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春小夏解释,只好点点头,假装她是在问外边的事。 虽然因为洗了个澡头疼缓解了一些,但还是很迷煳,于是花落就赶紧上床睡觉了,床被点了薰香的暖炉暖过,暖暖的,还有股淡淡的香味。真是奢侈啊,一边想着,一边闻着这股香味,花落很快带着愉悦的心情睡着了。 冬天的早晨床铺都是被封印过的,被子无论如何都掀不开,花落隐约中听见舍友叫她起床~上课的声音,却听不真切。周几来着?周四?早上有课吗?算了,被窝这么暖和,还有香味,旷几节课又怎么了?不旷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 “落落姑娘,该醒醒了,公子已经洗漱完毕,等着姑娘一起用晨膳呢。” 落落姑娘?这是叫谁?都什么时代了还叫姑娘?我们可都是叫妹砸的! 花落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只看到眼前素色的帷帐,还有帷帐后,影影绰绰的绿色身影。 这里是哪里!眼前的一切都与以往的不同,不!应该说,完全换了一个世界,花落被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吓走了睡意。这素色的帷帐,绣着百花的被子,还有帐子里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马车上,年轻貌美的男青年,小绿小粉……不对,她们叫小春小夏。 帷帐外的绿色身影看到花落坐起身很开心,说道:“奴婢已经帮姑娘把衣服用暖炉暖好了,姑娘赶紧穿衣洗漱吧。” “哦。”花落尽量在语气上表示出漫不经心,习以为常,但内心已经惊涛骇浪,如同一片大草原上面跑着成百上千的羊驼。这是怎么回事?花落只觉得自己一脑袋问号,再次环顾四周,素色的帷帐,帷帐后的粉色身影…… 小春托着衣服拉开帷帐,道:“姑娘快起来吧,奴婢帮姑娘穿衣。” 花落拿过衣服,又把帷帐拉了回去,闷声道:“不必了,我自己穿就好。”说着掐了下自己的胳臂,疼痛瞬间袭来,花落龇牙咧嘴地摸摸拧疼的胳臂,想起昨天男人和林白莲的对话,表情更加龇牙咧嘴了。 她她她她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古代么?穿越么?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睡个觉就穿越了?瞧着帷帐外的人影,花落边穿衣服边想,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快暴露,万一真是穿越了,自己大吵大闹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鬼上身,这可是要被烧死的啊!不对……烧死是古欧洲人的野蛮做法,咱们的老祖宗可文明了,一般都是十分浪漫的使用桃树做的木剑戳死。
第6页 但是哪种她都不想经歷啊!!! 中衣她穿在身上,先穿了件夹袄,又穿上外衣,古代的衣服层层叠叠,看起来颇为复杂,若不是花落有个汉服爱好者的好基友,每次去参加活动都拜託她帮忙穿衣,怕是面对这些衣服她就暴露了。 绿衣的小夏见到花落下了床,很是兴奋,赶紧拉着花落坐到梳妆檯前,道:“姑娘今日身体可有不适?公子说了,姑娘身体抱恙,待会儿过来和同姑娘一起用膳。” 听了她最后一句,花落心中一抖,诧异道:“他待会儿过来?” 小春端着盆清水进来,笑道:“若不是因此,自然是让姑娘睡到自然醒,姑娘身体抱恙,零零总总的,公子可嘱咐过不少。” 花落闻言,脸红了一红。 小夏正帮花落梳头,瞧着她脸红了,疑惑道:“姑娘可是没休息好头疼了?” “没事。” 小春将面盆放在架子上,又拿来澡豆摆好,道:“姑娘先来洗个脸,清醒一下兴许能好些。” 小春这样一说,花落突然觉得脑袋还是有些闷闷的,便应了。 花落刚洗完脸,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人声,不知道是小白还是小羽的跑进来,在门口道:“君公子过来了。” 小春看了小夏一眼,示意她去迎接,花落思虑一番,也想着出去,却被小春拉住,递给她一直木头,木头的末端有很多毛,模样有些像牙刷。花落想起,基友跟她科普过,这应该是古代人的牙刷,虽然出土的都是牙刷柄,但模样和现代的还是有些相似的。 洗漱完毕,落落心惊肉跳地走向外间。小夏早早端了茶过去,男人轻呡一口,见到花落出来,笑道:“落落,过来坐。” 白天的灯光效果和晚上截然不同,且昨日男人的头髮是随意披散的,今天正经的束了起来,露出了整张脸的轮廓,花落看在眼里,不免再次心跳加快。男人的轮廓很好看,有种西方的深邃,又不失东方的柔美,好似两种风格的完美融合。花落不禁想到,古代也有混血?中国人的审美有些奇怪,明明都是中原的平淡长相,却偏偏喜欢那些国外高鼻阔目式的长相。如今男人把整张脸都露出来,那剑眉凤目,那刀削面似的侧脸,啧啧…… 看到花落看呆,男人似是有些得意,对身边跟随他的男子说话语气都不由得欢快:“可以传膳了。”又对花落道:“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感觉身体如何了?” 男人身边跟随他的男子模样端正,瞧着有些清冷,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模样,是昨天赶车的车夫,他应该是面前人的近侍,所以这才一路跟着。 “感觉好多了。”花落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个什么情况,只能似是而非的这样应着。 男人唇角勾了下,似乎是看出花落的纠结,将桌上的杯盏递给小夏拿下去,道:“你在江南的时候便生了一场大病,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昏睡不醒。大夫说,若你能正常醒来,最好的结果是忘记一些什么,最差的结果……”他没有说完,却更是给人一种后怕的感觉。 ☆、第四章 “是了,”小夏急忙答道:“昨夜姑娘还问过,说不记得以前的事。” “小夏!”自己说是一回事,被人说出口是一回事,尚不知这是不是男人的套路,就直接被揭发了,花落有种被踩中尾巴的恼怒,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瞧着男人的表情,希望自己没有被发现。 但这声音一出花落又有些后悔,再怎么说这两个姑娘也是在男人身边待了许多年的人,昨夜刚刚交给自己,今日一早便斥责一番,岂不是很不给人面子。 “如此没大没小,可别说是我君府出来的。”男人听到花落的斥责,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而是调笑着替花落解了气氛尴尬的围。 花落心中的石头微微放下,看着四周的陈设,没有一样是现代会有的,隐藏的摄像头也没有,插座,露出了的电线也没有。真人秀这种可能一出现在脑子里就被花落否定了,谁家真人秀绑架真的素~人来参与,而且眼前人模样比起现今流行的小鲜肉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在网络上没有出现过。 早膳如云流水般挪到这个小桌上,无非是些清粥小菜,只是小碟里的腌萝蔔腌的十分可口,酸酸甜甜的,带着点辣味,十分开胃。 心一点一点又沉下去,花落端起碗,一边吃饭一边想:不可能吧,真穿越了,难道是自己整天喊着要穿越的基友真的梦想实现,然后负责穿越的神灵噼歪了反倒把她穿越来了? “落落,你在想什么?” “啊?”花落心中一惊,难道自己刚才脸上表现的太明显了?想起以往看到的穿越小说里那精彩绝伦心机争斗,花落心又沉了沉。即使穿越前,她也不过十八的年纪,勉强还算得上是个孩子,更何况,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老师又不教心机,别说像别的女主角穿越后能闯出一番大事业,就是不暴露,好好活下去,对她来讲也是难上加难。 对面人轻笑一声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花落小心翼翼地应了,慢慢的扒着饭,又想到自己的设定大约是个大家闺秀,畏畏缩缩的看着明显不对,又挺了挺腰杆儿,动作文雅了些。
第7页 吃过饭,小春小夏各端了个盘子站在花落和男人身边,小春的盘子里端着一盏茶,和一个用来吐水的小碗,而小夏盘子里,是一碗深褐色,还飘着些药梗的汤药,旁边也有个小盅,小夏打开,里面放着几颗蜜枣。 男人那边已经漱完口,见花落这边迟迟不动,道:“良药苦口,落落有病在身,可不能再撒娇不愿意吃药。” 语气里深深的宠溺,听的花落一身鸡皮疙瘩,手还是缓缓伸向那药碗,闭上眼,屏住气,一仰头,慢慢一碗药顺着喉咙倾斜而下,终于是结束。花落抹嘴将空了的药碗放在盘子上,一唿吸,苦涩从喉咙深处反了上来,几近呕吐,小夏连忙端起小盅,道:“姑娘快吃几颗蜜枣压压。” 闻言,花落将蜜枣尽数塞在嘴里,蜜枣很甜,放了很多的蜂蜜腌的,一进口中,丝丝甜腻便包裹着舌头和口腔,将药味儿压下去。 捂着嘴巴的手被拿开,一张雪白的帕子伸过来,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花落唇角沾惹的东西,花落抬头,见着刚刚在坐着的男人居然来到自己身前,皱着眉,似是心疼。 擦完,男人把帕子递给一旁的小夏,嘆道:“还有几日的药,吃完后让下人做成药丸吧,药丸好下口些。” 或许他真的是对自己种了深情吧,花落感受这刚刚被擦到的地方,心中不免苦笑,怎么了,穿越前没个男孩子对自己好,反倒穿越后遇到这么一个,难道对于万年单身狗来说,穿越才是脱单的唯一道路? 男子挥挥手,让小春等人下去,又落了坐,道:“你还记得多少?可记得我叫什么?” 花落心中一凛,又想到他之前说自己生了场大病,失忆是必然的,稍稍放心了些,摇摇头。 “呵,”男人笑了一声,听着却有种苦笑的意思,他道:“也罢,我姓君,字子安,以后可要牢牢记得,不能再忘了。” 君子安继续道:“君家与花家世代好友,故而你尚在腹中的时候,我们便被指亲。不过,在十多年前,因为家中生意的缘故,我们举家从姑苏搬迁长安,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有书信来往,偶尔花伯父来京城的时候,还会带着你,长辈们谈生意,我便领着你出去玩。”说着,含情脉脉地看了花落一眼,似是回忆起那时美好的场景,唇角勾起。 “数月之前,姑苏那边断了联繫,父亲感觉事出有异,便派人前去查看,却不曾想第二日便收到花伯父的急信。信中并未交代发生了什么,只交代我们今后照顾好你,言语之间仿佛交代后事一般,父亲心中着急,我便放下手中事务,赶紧赶了过去。”说完这话他顿了顿,眉头微皱,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他抬头看着花落,小心翼翼道:“后面的,你确定要听吗?” 花落突然有些犹豫,既然君子安已经说她是失忆了,那知道与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但心中又觉得这场穿越来的太匪夷所思,有些无法接受,于是迟疑一番,点点头:“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可以从中知道自己来这儿的缘由。 君子安点点头,嘆道:“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清楚,我到的时候,整个花府已经烧的剩残垣断壁,我立刻派人在整个姑苏以及附近的山林里搜寻,终于在城外的树林里找到重伤昏迷的你……你不必担心,你既然是我君家的人,花家的公道我必定帮你讨回来!” 花落闭上眼,金碧辉煌的楼阁,沖天业火,四散奔走的,服饰髮型一模一样的女子……这应该是原主的记忆吧,花落觉得她好像想找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痛苦与绝望随着眼前一个个人影闪过,慢慢如潮水般将她整个人淹没,如同溺水即将失去意识的人,整个胸腔都是痛的。花落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落落?小春!”君子安发现了花落的异常,急忙喊来小春,道:“快去请大夫!”自己也起身将花落打横抱起,两三步走进卧房,将花落放在床榻上,握住她的手,紧张道:“没事的,大夫马上就到!” 花落缓和了些,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道:“无妨,只是脑海里隐约有些画面,让人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君子安见她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放心了些,抬手轻抚花落的髮丝,道:“不舒服便不要去回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永远不用再担心。” 第一次被人摸头髮,第一次被一个异性摸头髮,应该是很值得纪念的一件事,但花落如今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心里乱乱的,原主突如其来的记忆,自己的穿越,这一切堆在花落脑海里急需整理,花落分了下轻重缓急,觉得此时此刻有件事更应该早点说出口,迟疑道:“那个……子安,我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恩,我知道。” “你我也不记得了……所以,先不急着成亲好吗?”这话听起来是那么伤人,尤其是对方那样的爱着原主,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她也是迫不得已,她还未搞清楚什么状况,不想这么快嫁人,虽然君子安很好,长的很帅,但与她而言,终究是一个陌生人。 “恩,好。”没想到君子安这么快就答应了,花落抬起因羞愧而低下的头,看到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那句话受到什么伤害,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我可以等,等你愿意接受我。”
第8页 花落心中流过一阵暖流,想必他也理解自己刚刚“失忆”,愿意给自己时间消化。想到这儿又不免为原主感到可惜,有这么帅,这么温柔的未婚夫,偏偏让自己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占了便宜。 君子安摸着花落的手继续揣摩一会儿,道:“明日一早我要赶回长安向父亲报告此去的见闻,你身体尚未康復,怕是受不了旅途劳动,且在这儿住下,待年后京城的事忙完了,我便来接你。” 两人待在一块儿的时间还未到一天却要分离?虽然花落有些许不舍,但依旧是点点头。 花落又问了些关于原主的信息,得知原主年方十七,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年纪差她比大,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花父老年得女,对这个女儿疼爱的紧,要月亮绝不给星星,要往东绝不往西。花落猜想这样养的原主,性格大约是有些跋扈,但看君子安的描述,似乎是个善良可爱的主。 说道花落那两个侄子,君子安眉头微皱,略有紧张道:“虽然没有找到两个孩子,但府中的尸骨清点过,没有孩子,待回京城我同父亲禀报,多派人手过去,一定能找到!” 花落对这两个孩子没有什么印象,倒是觉得君子安此刻的表情可爱,她从床~上爬起,示意他坐自己身边道:“辛苦你了。” 君子安闻言,眉头舒展,笑道:“为你,不辛苦。” 安静片刻,花落不禁想到原主有亲事,十七还未成亲,古人成亲不都很早吗?又一想,兴许自己不是穿越到自己所在那个时空的歷史呢,佛说三千世界,或许这个世界的古代人成亲并不早。 花落偏头去看君子安,他看起来差不多弱冠的年纪,既然原主十七还未成亲,那他弱冠还未成亲那也算得上正常。 不是花落疑虑重,不相信君子安的话,以她多年看小说的薰陶,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别傻不拉几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迟早会被埋坑里。 “公子,大夫到了。”小夏明亮的少女音远远从门外传到卧房,君子安回了声:“请进。”将花落从床榻上扶起。 花落不太喜欢被人这么伺候,而且还是个跟自己关系暧昧的异性,下了床,三步串成一步,赶紧出了房门。 门外走进的是个中年男子,模样清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挎着药箱,留着山羊鬍,瞧着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大夫见到君子安和花落,先是行了个礼,道:“姑娘还请落座。” 花落落了坐,大夫也坐在对面的位置,从药箱里掏出脉枕,摸着花落左手的脉搏,目视前方,摸着山羊鬍思考,半晌,又让花落换了右手,继续琢磨,诊完脉,又问了休息,胃口等问题,这才让人拿了纸笔,边思考边写,写了又半个时辰,才将药方递给君子安,道:“这药先吃三副。” ☆、第五章。 君子安看了药方,问:“可能制成药丸?好下口些。” 花落想起之前吃药的窘迫,见君子安真的帮自己问了,心中一阵暖意,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夫摸~摸山羊鬍,道:“可以,但这三副药必须先吃完。公子应当也清楚,姑娘旧病未愈,身体虚弱,不用勐药,怕是以后都得药石相伴了。” 君子安眉头紧皱,道:“也罢。”末了对花落笑笑:“让小春多帮你拿些蜜饯,忍过去就好了。” 花落心中明白,便点点头。 送走大夫,君子安又交代了小春小夏几句,瞧见花落单手支在矮桌上,有些昏昏欲睡,笑道:“早上起的早了?若是睏倦,再去睡一会儿吧。” 花落摇摇头,心道:才吃晚饭没多久,这就要睡,怕是要长不少肉。又抬眼看看窗外,道:“若是能出去走走便好了,在房子里又没什么事做,闲的。” “今日的天气……”话未说完,门外不知小白还是小羽扬声道:“君公子,落落姑娘,林姑娘来了。” 两人出门,刚好见林嫣然从院门口走进来,一袭白衣,寒冬腊月,从裹的严实的衣裳中,依旧能看的出她纤细的身姿。 君子安迎了出去,看到林嫣然朝他行礼,微微颔首,道:“林姑娘这么早?” “客人再此,主人哪有熟睡的道理。”林嫣然面带笑容道:“不知府上的饭菜,可合二人的胃口?” “林姑娘府上的厨子,可不比长安的差。” “乡野之地的厨子,哪儿能跟京城的想比,能入的了公子姑娘的口,便是有幸。”林嫣然客客气气地同君子安讲着话,只是她身后那个面若桃花的小公子却显然没有她那般清醒。一双桃花眼一眨一眨,仿佛给个枕头,便会立刻睡过去。 看到花落把视线转移到了那位看来年纪不过十四岁的小公子,林嫣然牵出自己身边迷煳的人,道:“这是我那顽劣的弟弟宝儿,若是给公子姑娘添了什么麻烦,还望公子姑娘看在他年纪尚轻,原谅则个。” 林宝儿一脸懵逼地被自家亲姐推了出去,十分快速,简直是条件反射般的行了个礼,然后挪着小碎步,以他“觉得肉~眼察觉不到”的速度,几不可闻地再次挪到他姐姐的身后,花落忍不住笑出声。
第9页 这一笑,竟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儿来,花落没想到烫手的山芋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这儿,只好勉强笑道:“小公子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 林宝儿也大大方方地回礼:“花落姑娘过誉了。” 居然没有称唿她为“花姑娘”,嗯,也是个好孩子。 林嫣然设了午宴,说是昨夜的时候没有招待好他们,花落想起昨夜的的海鲜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当然,是在忘记昨晚是怎么喝粥的前提下。 昨夜未曾看清这庭院里的景色,白天看着竟然与昨夜所见的完全不同。少了夜晚的朦胧感,湖水中偌大的鲤鱼摆尾时形成阵阵波纹,阳光又恰到好处地波纹呈现出一种流光溢彩的滋味。白的墙,红的柱,虽是冬日,湖边的竹子依旧苍翠。亭子是深木色,离走廊远些,瞧着端庄的一片,稳稳地停在湖中。亭子边有一丛假山,一直蔓延到墙壁,壁上种着蔷薇,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只剩枯枝缠绕在假山上,墙壁上,徒留几片枯死的叶子沾着,远远瞧着,竟然有种别样的美。 湖靠近前厅的那一边在岸边栽着几颗歪脖子柳树,略微枯败的柳枝长长的垂在湖面上,若是春季,万物復甦,那清新的绿色肯定极美。 花落不懂园林设计,但也知道,胡乱放是放不出这种随便一定格就是一幅画的美~感。 “不曾想,在这阆中,也有设计如此巧妙的院落。”君子安显然也有些造诣,在看到这院子的时候一眼便懂得了其中蕴含的奥妙。 “这院子是父亲一位旧友送的,那位旧友书香世家,家中用度,无不精妙,这院落,便是那位旧友的得意之作。”林嫣然在一旁解释道。 “哦?可是范先生,听闻他在前朝没落的时候便归隐田园,再未出世,却没想到这院落却是他的手笔。”君子安缓缓轻诉,言语中透露着可惜。 “范伯伯生性洒脱,做事更是随心所欲,当年也只是留书一封,道是将这院落送给父亲,而后传出他归隐不再出世的消息,父亲找了整整六年,依旧了无音讯,就连父亲想对他说声谢谢也没有机会……唉,如今在这儿住着,更多的是父亲想要怀念这位旧友。”林嫣然言语中透露着跟君子安一般的可惜。 君子安没有再说话,似是相信了。 今日的前厅不似昨夜那般热闹,只有寥寥几人,四人坐定,管家便开始张罗着上菜了。只是花落隐隐觉得有些怪异,身为东道主的林嫣然居然坐在侧位,把主位让给了君子安……花落勉强也算得上是在一个大家庭里长大的,礼仪之类虽不似古人那般严谨,但也是时时遵循的,从未见过主人坐侧位,客坐上~位,而且他们年纪也差不多,不存在辈分长幼吧。 想了想又有些瞭然,毕竟古人男为尊,女为卑,林嫣然毕竟是女子,唯一的男主子还是个孩子,君子安坐主位便有些能理解了。想着嘆了口气,虽然有个帅气又对她好的未婚夫了,但穿越到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总让人有些不舒服。 冬天没有什么果蔬,但也不好用酸菜招待客人,有的便只是各类家禽,和那永不冻结的河里的鱼。花落尝了口鱼,鱼肉十分鲜嫩,应该是刚从河里捞上来不久,轻轻用舌头一碾,饱满多~汁的鱼肉纤维几乎在嘴巴里融化,而最美妙的是,每一丝肉都紧紧的裹着鲜美的汤汁,鱼肉和汤汁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像是热恋中的恋人,久久不愿分离。 嘴巴里全是鱼肉的鲜美,有些让花落不敢再碰其他的菜,生怕会破坏掉嘴巴里那份虽然恬淡,但却渗透到舌头里面的美味。 “落落,”君子安请抬手袖,夹着几根青笋到花落碗里,道:“多吃点蔬菜。” 林嫣然也道:“这寒冬腊月,没有什么好菜招待两位,只有这些许肉食能够拿得上檯面,但听闻花落姑娘身体抱恙,吃药期间忌辛辣荤腥。生病的人胃口不好,怕寻常素菜姑娘吃不下,刚巧府上有个做的一手好素膳的厨子,便让他看着做些拿得出台面的。” 这些居然都是素菜?花落又品品刚刚吃的鱼,却是吃着有点豆腐的滋味,又瞧了瞧眼前那盘酱肘子,酱肘子酱的十分好,皮面晶莹剔透,泛着微微光泽,虽然是一整块,但筷子一插下去皮便被撕开,如此软糯,但又不会太过松软,用筷子尖割一小块,夹起来依旧稳当,蘸两下浓郁的汤汁,放到碗里,如白珍珠般的米粒立刻浸透了酱汁,连着米饭满满的塞一大口进嘴里,呜~果然有股黄豆味儿。 黄豆的味儿很淡,吃着肉~香更重一些,没想到古代的厨子都这么厉害,素菜做的跟荤菜一样,那么说,吃着虽然跟肉一样,但长的却是素菜的肉,哇~幸福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君子安夹了颗“虾仁”在花落碗里,那盘虾仁离她有点远,虽然眼睛瞥过好几次,但还是碍于“女孩子家在餐桌上要矜持,不要撸起袖子去夹菜,不雅观”这种奇怪的思想而放弃。 “林姑娘破费了。”看着花落吃的欢天喜地,君子安才将将吃了些东西。不过和花落那副宛若饕餮的模样十分不同,果真是大家出来的人,吃个饭都端着十二分的优雅。 好饱……吃的太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撑了,然而主人家还没有吃完,花落慢哟哟地放下筷子,感觉有些尴尬,不由自主的想从兜里掏出某块木板似的东西看一看,手伸了几遍没找到口袋,心中一惊,又想起自己是穿越来着,不是手机丢了,这才放下心。
第10页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在最开始的客套之后,桌上的三人再没有说过话,都是慢哟哟地吃着饭。嗯,林嫣然也是大家出生来着,夹菜的动作像是在插花,吃饭的模样像是在刺绣,完全不像自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或许像花落这种不怎么美的美女有个通病,看到那些真正的美人时,总忍不住要将自己和对方对比一下,昨夜到林家,看到林嫣然的那一刻花落心中便出了比较,但结果显然易见,花落想着,林嫣然这么美的美人,看到君子安这般在外貌上就与自己十分相配的美人牵着自己,怎么着也得有些忿忿不平,就算碍于君子安不好表现出什么,刀眼至少有几个,但林嫣然却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看向自己的时候,温柔却疏离的眼神跟看君子安没有半分区别。 如今再看到林嫣然的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质,更是与自己相差甚大,或许这就是美人的气度,区别于自己这种美的十分一般的美女。 “落落,你在看什么。”君子安看到花落盯着林嫣然发呆,问道。 话音一落,对面吃饭的两人也抬起头来看花落。 花落未曾想到自己盯着别人看的时候还有人盯着自己,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顿时不知所措,有些结巴道:“林……林姑娘不仅貌美如花,更是端庄典雅,又想着自己,不免心中有所愧疚……”花落不免要佩服自己的机智了,这一顿夸,看来自己还有狗腿子的资质。 林嫣然掩唇笑了一声,还未言语什么,一旁的林宝儿便自豪道:“世人都称我姐姐为我朝第一美女,我朝第一才女,这名头可不是谣传啊。” “林姑娘的才华比起令尊也毫不逊色,若是男子,必然又是朝廷之上的一神话。”君子安说完这句话,端起杯盏轻呡口汤,把话口递给了林嫣然。 林嫣然低头道:“虽不是谣传,但也夸大了不少,单单顾就这半份家业,便让民女措手不及,哪敢放眼朝堂。” ☆、第六章 啧啧啧……这一通人设乱吹,恍惚之间,花落都误以为女主应该是眼前之人,想到这儿心中一惊,她将将穿越过来,又没有个故事大纲,怎么知道这个故事里的女主是谁?想到这儿,花落瞧瞧君子安,又瞧瞧林嫣然,不能吧,君子安待自己不错,那眼神柔的能掐出~水来,该不会移情别恋吧。这样想着,又暗暗计较,一定要好好对君子安,行为动作优雅点,不能添麻烦。虽然听起来让人不爽些,但总比少了这个靠山,丢了命强。 “吃饱了?”君子安放下筷子,瞧见花落这儿呆呆的,问道。 花落听到他问自己,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不由有些害羞,点点头。 林嫣然见客已放下筷子,便招唿下人拿来漱口的茶盏。 幸亏高中的时候学过《红楼梦》里《黛玉进府》那一段,又见早上君子安饭后用茶漱口,不然花落把这漱口的茶水当做饭后茶给喝了就有点尴尬了。僕人们动作很快,漱口的功夫,东西已经撤走,干干净净的桌子,仿佛不曾在上面摆放过什么东西一般。 下人们撤下去后,君子安牵着花落往回走,对身后的林嫣然道:“家中尚有事,明日一早我便回京,到时候,还望林姑娘好好照顾内人。”这一声“内人”听的花落又是一惊。 “那是自然,君公子大可放心。”林嫣然毕恭毕敬地回道。 君子安见林嫣然一路跟着,笑道:“林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回院的路尚且记得,我们自己走便好。” 林嫣然没多说话,笑着应承了,行了个礼,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 花落听到君子安说明天一早就离开,心中不是滋味,但又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思虑再三,当自己是觉得靠山要走,心里害怕,所以空落落的。 “落落。”君子安突然道。 “嗯?” “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我……”花落迟疑一下,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接我。 “是担心我不会回来吗?”君子安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花落,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又怎么能这样轻易放弃?”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像是当初在马车里,温软的声音,像是对待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珍宝。 心跳和唿吸都变的有些急促,这是什么感觉?指尖有些凉意,花落抬头往走廊外望去,才发觉竟然是下雪了,刚出门的时候天气变开始阴沉下来,只是自己一直都未发现。 君子安换了个方向,让花落走在里面,宽衣大袖这是体现出了绝妙的用途,一伸手,风雪便被挡在了君子安的臂弯之外。还好天气是阴沉了下来,不然花落那绯红的脸,预示的心情怕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 “公子。”没走几步,昨日见过的车夫便出现在了两人身后,花落回过头,看到那人手上捧着两件斗篷,是他们昨夜穿过的。未等花落伸手,君子安便已经拿起应该属于她的那件斗篷,动作娴熟的为她披上,掩好帽子,牵起花落的手继续走。 “公子,您的斗篷。”车夫在后面提醒着君子安,只记得系花落的斗篷,却忘记自己的。
第11页 “几步路而已,不必了。”话虽这样说着,君子安依旧是帮花落掩着衣角,温柔道:“你身体尚未康復,可要事事小心,若是又病了,可不是喝三副药能解决的,我走了,又要闹着不肯喝药。” 花落有些不服气,她又不是小朋友,哪儿还会闹着不肯吃药?心里却忍不住美滋滋的,脸上的微笑也藏不住,只好低着头,怕谁见着。 这雪看来得下一会儿,进了屋子,花落忍不住道:“这雪一时半会儿收不住,明日怕走不得了。” 君子安闻言笑道:“既然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好多陪落落待几天了。” “好委屈你的模样。”花落回道。 “呵呵。”一旁守着的小春小夏突然掩唇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这话音刚落,便听到两人那清脆的笑声,忍不住问道。 小春小夏止了笑,一言一语道:“只是见公子姑娘像极了阿婆们口中常说的,新婚燕尔的夫妇打情骂俏,看着这幅温馨的场景,忍不住憧憬地笑出声了。”花落被调侃红了脸,气又不好发脾气,眼珠子一转,心里也攒了坏九九,做了一副深思的模样,对君子安严肃道:“子安,小春小夏这大好年华不应该在你我这儿浪费,既然她们也提出憧憬了,不如你也顺了她们的意,赐她们一门好姻缘吧。” 小春小夏显然没有想到花落这么快就反败为胜,慌忙着立刻跟君子安表明心意:“公子,我们姐妹从小跟在您身边,一心一意只为公子,公子可不要这么快把我们送出去!” “你们可曾记得来林府之前我同你们讲过的话?”君子安未回答,然而问了这样一番话。 此言一出,小春小夏立刻安静了下来,互相对视一眼,道:“记得。” 君子安点点头:“记得便好。” “记得什么?”虽然他们一副你懂我懂的模样,但花落却尚不知道。 小春道:“自公子让我们姐妹二人来到此处,那我们姐妹便是姑娘的奴婢,我们的主子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姑娘。”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又不是奴隶社会。” “啊?” 小春小夏这啊的一声,才把花落拉回现实,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这里又不是21世纪的现代社会,她们怎么会明白什么叫奴隶社会,什么叫封建社会,于是急忙瞎编道:“啊,那个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嘛,一个有钱的人家里会养很多的奴隶嘛,那这个有钱人就是那些奴隶的主人,你们又不是奴隶,说主子什么的觉得怪怪的。” “哦?那般久的事情你也如此明了?”君子安笑道:“看来在花府的时候,花伯父对你的功课很是上心啊,毕竟当年我尚未离开的时候,你可是从来不愿意多看一眼书的。” “嘿嘿嘿。”花落讪笑着,心里却一阵紧张,这一不小心差点暴露了自己,以后说话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好。 还好君子安并没有再问,而是对小春小夏说道:“既然记得,就一直记得,别转身又忘记了,下去把姑娘的药拿上来。” 小春小夏被君子安问责了,这时又下了命令,立刻诚惶诚恐地道了:“是。”离开房间。 花落仿佛又回忆起早上那股苦涩的味道,舌根一阵阵发酸。 “若是有什么事,写信给我便可,我会派人帮你解决。”君子安说道,话毕,又补上一句:“没事也可以。”花落听在心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在过去这18年里,也有人追过自己,但那时的自己情窦尚未开,还是等追的人放弃后朋友告诉自己,才反应起自己是被人追了。这种与男孩子明确暧昧的状态,是她从未体验过,甚至在脑海里都从未想到。 没人说话,花落总觉得君子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尴尬,便道:“快过年了吧。”自己“穿越”前的一天是圣诞节,穿越之后也是白雪皑皑的风景,时间上应该是对应的吧。 “是啊,再过一个月便过年了。” “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街上是不是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红灯笼。”影视剧里总是这样演,华灯初上,满街的大红灯笼,卖小食和胭脂水粉的小贩喊着自己的商品,偶尔擦肩而过的大叔背上的糖葫芦杆儿上插满了红色的酸果。无论男女老少,都换上了最华美的衣裳,互相笑着,问候着,一声惊雷过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抬头,天幕中,满是如花一般的烟火。 “那应该是元宵节时候的事情吧。” “好想出去看看。”应该很好玩吧,好歹是穿越了一回,看现在的情形,修仙是修不了了,这辈子也不可能修仙了;以自己的智商情商各种商的水平,想像小说里女主角那般闯出一番天地,甚至弄个女皇噹噹估计也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一定要玩的开心点,才算不枉此行。 良久,君子安都没有说话,花落这才想起,君子安说他要开春了才能回来接她,于是急忙解释道:“这一年里节日多的事,元宵节还未过冬呢,还是好好待在房间里的好,待开春了再出去玩。呃……还有上巳节是不是,花朝节,端午,七夕,那时候的长安应该很好玩吧。”
第12页 “嗯,花朝节全长安的女子都会出城,去花神庙祭奠花神,上巳节也有很多人出城赏花,那时候会很热闹。” “姑娘。”小春小夏又走了进来,一人端着茶水,另一人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个盅。 一碗药,几颗蜜枣。不知为何,喝药的时候突然想到君子安说原主每次去京城,都是他带着去玩,兴许是自己的询问勾起他的回忆了吧,曾经花家还在的花落,曾经真正的花落。 “咳咳。”不知为何这药比早上的更苦,应该是新熬的,苦到即使憋着气,也没办法好好喝下去。 “落落。”君子安急忙上前帮她拍后背。 花落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君子安,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睡觉了。” “也对,吃了药睡一觉比较好。” 小春见势扶着花落去卧房,进了房内,花落回头去看,君子安已经出了门。他明日一早就要走了,这个念头在花落脑海中几经盘旋,困扰着她。为什么会突然别扭起来呢?两人相处的时间只剩这么点儿了,多陪陪他不好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花落有些难过,比知道自己学的不错的科目挂科还难过,但事已至此,她又挽回不了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气恼着。她这是怎么了?从前从未这样过! ☆、第七章 小春帮她脱了外衣,放下床幔,便退到外间了。花落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危险,自己如今孑然一身来到这儿,若不小心翼翼,任由自己莫名其妙的脾气发展,最后怕是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是气什么?气君子安想起旧时他带着原主在长安游玩时的记忆难过?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对自己好,也是因为她魂穿在了原主身上,若是她穿在小春小夏,又或者是林嫣然身上,他必然不可能这般温柔的对待自己,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为什么要生气? 眼睛有些酸,难道是喜欢上他了?不应该吧,这才多久?不,应该是原主的情绪,花落擦擦眼泪,心道:一定是的,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既然原主悲伤的情绪能够感染到她,喜欢的情绪必然也是,这很正常。 这样想着,花落终于是放心了些,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小春小夏在外间忙碌着,见花落醒了,小春进来问:“姑娘可传膳?” 花落摸~摸肚子,不饿,便道:“我不饿,不吃了。” 小春迟疑一阵,道:“姑娘吃些吧,要吃药的,若是胃口不善,让厨房做些粥来?” 花落想起昨夜来事吃的海鲜粥,道:“好,昨日的海鲜粥不错。” 小春继续道:“姑娘吃药,不可吃荤腥,若是姑娘觉得嘴里寡淡,让厨房在粥里多放些糖。” 花落想起白天大夫的话,道:“既然如此,好吧。” “是。”小春应了声,便出去禀报。 小夏拿过衣服,伺候花落换上。兴许原主确实病的重,睡了一觉,依旧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还需人扶着才能坐在梳妆檯前,不由地嘆了口气。 小夏见她嘆气,又一副无力的模样,宽解道:“姑娘昏迷那么多天,这才刚醒,算是恢復好的了,好好吃药,再过段时间,想必便能全好了。” 花落这才想起,原主是姑苏到阆中这段路一直在昏迷,虽然不知道阆中在那儿,大约也是挺北的,应该是昏迷了不少时间。 镜子是影视剧里常见的铜镜,看的比想像中的清楚,大约和玻璃镜子没什么大区别了。眼睛依旧是那双眼睛,鼻子依旧是那个鼻子,若说唯一的变化,那便是脸看起来瘦了些,不过原主重病那么久,瘦很正常。 看来自己和这个原主,不仅名字一样,模样也一样,这就是她穿越而不是别人穿越的理由吗?想想这周还有三门大课要考试,花落就头疼,不知道这个越什么时候会让她穿回去,希望穿回去的时候自己还记得老师教的内容,不要那么早还回去。要不在这儿也复习下? 这个念头一出花落就否定了,连书都没有,自己还处于打开书“马冬梅”合上书“什么梅”的阶段,怕是越复习越歪。 小春回来了,带着一碗热粥,几碟小菜。怕是担心花落胃口不佳特意拿了些开胃。窗外黑漆漆,雪已经停了,君子安……怕不会来了。 小夏瞧她时不时地看窗外,笑道:“公子明日一早走,现在大概是在整理帐目,姑娘若是想的紧,想必公子也很愿意来这儿整理。” “乱说什么!”被说中心事,花落心里乱乱地,语气虽然严肃,但因着病或其他原因,听着不像斥责,倒像是撒娇,小夏吐吐舌头,让到一边儿去。 吃了两口花落便吃不下去了,面对端来的药汁,花落心中嘆了好几次气,但还是不得不将药喝下去,硬用蜜饯压着,这才没有吐出来。 窗外传来唿唿风声,听着都觉得冷,花落觉得有些许唿吸不畅,便早早洗漱了躺在床~上。刚刚才睡起来,再睡有些早,手在腰间掏了好几次,觉得丢了什么才惊觉,哪儿还有什么手机啊。 花落伸出手,看了半晌,越多看一眼,越觉得这双手陌生。 现在的小姑娘没什么活需要做,除非人胖,手指都算得上纤细,原主的手看起来比自己的手大一些,手指纤细修长,指节分明,比起一个女孩子的手更像是男孩子的。花落自然清楚自己的手是什么样,乍一眼看到原主的手和自己的相似,但细看差距却挺大。
第13页 花落把这双手翻来覆去的看,想不通身高模样什么都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为何手却差那么多。想了想,心中又道生活环境不一样,即使原本相同的两个人,随着年月变化,总归有些差距。或许是占用了人家的身体,花落对原主的过去更加好奇。 君子安说的是真的吗?花落闭上眼,眼前仿佛真的出现滔天业火,唿喊与哭啼的人群,也许对于原主来说,这些东西已经烙印在骨头里。可花落对君子安讲的故事并没有共鸣,若真的原主还残存一部分记忆与情绪在,在君子安告诉她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应该有感觉。想了想,又想自己是穿越,换了灵魂,所以有画面,却没有感觉。 没有手机的加持,花落破天荒的早睡了一回。 鼻尖有些微冷,花落半睁眼,隐约看到帷帐外坐着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说着自己也笑了。花落半睡半醒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微微往前靠了下,想听清楚些,那人却不再说了。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花落以为他已经走了,却感觉到一只手伸到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温暖干燥,贴着手背,暖洋洋的感觉传到心里,让人想要接触更多。花落听见他说:“我走了。” 不要。话没说出,手已经撤出去了,玄色衣衫的人影从床榻上起身,走向远处,原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一片耀眼的白光里。 请你……留下来吧…… 兴许是昨夜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没有休息好,花落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小夏帮花落梳头,看到花落蔫儿蔫儿的,问道:“姑娘是知道公子一大清早便回京才这般不开心?姑娘和公子真是心有灵犀,我们尚未把公子离开的消息告诉姑娘,姑娘便已知道。”说完捂着唇害羞地笑着。 花落没有回应她的话,心里猜到早上看到的人影是君子安,又觉得那段记忆不太真实,他也应该不会来。虽然雪只下了薄薄一层,但化了依旧会使道路泥泞,趁着早晨天冷,路面未湿,早点走也是正常的。花落纠结许久,心想若那真实自己的梦,问出口多丢人,又想那如果是真的呢,最终还是问出口:“子安早上可曾来过?” “哇,姑娘真厉害。”小夏又惊嘆道:“早上公子来时姑娘还未醒,公子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叫醒姑娘,没想道姑娘与公子这般默契。”说罢又捂着唇吃吃地笑着。 这个傢伙的助攻水平也太低了吧,这么明显是当自己看不出来吗?花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早膳过后,歇了会儿,林嫣然又差了人过来请花落吃饭,花落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又想想,年还没过,自己在这儿少说得待三个月,如果直接推掉,一个屋檐下,以后见面难免会显得尴尬,也就答应了。 因昨夜下过雪的缘故,早上一出门,便感受到了风吹来刺骨的寒冷,小春赶紧拿出厚披风给花落披上,脑袋也严严实实地藏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才让她走,临出门,又往花落手里塞进去个汤婆子。 “塞这么严实?不怕我看不到路摔着?”花落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布料,显得闷闷的,有些失真。 但小夏还是清楚的听到耳朵里,笑道:“走路有我们俩扶着你,姑娘只需要顾好自己的身体,要是因为我们的疏忽害的姑娘生病,公子不得千里迢迢从长安跑回来扒了我们的皮?”话未说完,笑便从嘴边跑了出来。 “哪儿有那么夸张。”花落轻声嘀咕,兴许是捂的太严实,脸颊有些发烫。 不知小夏是听到了,还是打算自圆其说,又道:“那可不是,公子走时交代过,每日一封信地汇报姑娘的情况,一丁点儿都不可疏漏。”说到最后一句,还伸出手,捏着指甲比划了下。 “行了行了啊。”小春听不下去了,道:“要真一天一封信事无巨细,那我肯定先把你这些话写进去。” 小夏听了,撅起嘴不说话,表情傲娇。 小春又道:“不过两三天一封信是肯定有的,我估计啊,等公子来接姑娘,那信都不见得送的完。” “小春你!”花落气的想打她,小春赶紧求饶,小夏拉住花落的胳膊,急忙道:“姑娘小心脚下哎!” 吵吵闹闹地来了前厅,林嫣然和林宝儿已经落座。进了屋子,下人们先是把围在门口挡风的草帘放了下来,又拿了几个火盆放在花落身边。对面的林嫣然笑道:“君公子走时特意吩咐过,姑娘的病尚未好,要时刻小心些,这不,一大清早就命人挂上了帘子。” 好好的一个大厅挂上这草帘子显得不三不四,明明算得上是好天气,却还得在屋内点上蜡烛照明。花落想了想,道:“明明是客,却这般劳烦主人家,花落实在是过意不去。”记得影视剧里客人不都是自己在院子吃饭嘛,没事不去找主人家嘛,算上昨天这一连两次一起吃饭,这个林嫣然对自己,对君子安真是够重视的啊,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却没有半分嫉妒,看君子安的眼神也无半分缱绻,这就奇怪了。 “不碍事的,姑娘是贵客,理应厚待。”对面的林嫣然依旧温温柔柔道。 一旁的小夏忍不住道:“林姑娘的心意我家主人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落落姑娘这病见不得那么多风寒,还需静养。”
第14页 ☆、第八章 花落原本是想阻止她的,但一想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小夏替她说出口也好,而且,小夏也把握的了分寸的,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语气惋惜,婉转又留足林嫣然面子的回绝了以后的邀请。 “也是,是小女子疏忽了。”这一声小女子道的十分愧疚,若是她下一秒哭出来,花落都不会感到违和。 “时候不早了,花落姑娘许是已经饿了吧,我们先不聊,吃饭吧。”一旁的林宝儿替自己的姐姐开解道。 “上菜吧。”林嫣然抬起头对管家道,像是经过提醒,才幡然醒悟般。 回屋吃过药,花落又想睡了,小夏抱着树枝走来,道:“姑娘每日吃了睡,醒了吃可不好,瞧,我找到个好玩的。”说着,献宝似的扬扬她手中的树枝。 “这是做什么的?”花落道。 “哟,小夏你这是做什么,把拿脏兮兮的东西拿出去,别惊扰到姑娘。”小春刚从屋外进来,看到小夏手里的拿的,惊讶道。 小夏白了她一眼,道:“我拿这些给姑娘投壶用,这刚来,姑娘脸皮子薄,必然不好意思要些小玩意儿过来玩,解闷这种事儿,自然要让我们下人来。”说着将树枝放在外间,有挪了个大花瓶过来,道:“就放这儿吧,姑娘觉得如何。” 花落点点头。投壶这种活动她也听说过,放一个瓶子,人站的远远的,将手中的箭丢进去,谁丢的多算谁赢,听说还有丢鞋丢髮簪的,她们丢丢树枝,应该也算是投壶。 小春见着,嘆道:“这刚刚来,东西置办的不多,想拿簪子来投都找不到几个好用的。” 花落虽然寄人篱下,但有自己的院子,还有专门照顾自己的人,可是比以前去别人家住舒服多了,丝毫感觉不到什么,但又想着古人跟自己不一样,考虑的东西多了去了,于是开解道:“无妨,即使置办了,到时候子安来接我又不好拿。我生着病,终日在院子里,无须打扮什么。我瞧着小夏这主意便挺好。” 小夏听了,喜滋滋道:“缺什么公子自然会派人置办,我们吶,不需要操心这个,只管照顾好姑娘的衣食起居便好。” 花落听了这话,又红了脸,小夏瞧见了,想过来搭话,被小春拉了一下,笑着把树枝擦干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投壶这种游戏跟过年过节,大街上套圈圈有些相似,看着简单,其实挺难了,即使花落曾为了套中圈圈,专门选修了篮球课,也没让自己的战绩大于零。所以当小夏将树枝递给花落的时候,她有些紧张。 一共十只,手指粗细,长约两寸,都是实打实的木头,拿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花落深吸一口气,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树枝在眼前比划,找了个差不多的角度,丢了出去……越过了。 花落看看手中剩下的树枝,又瞧了眼一旁满眼期待的两人,深唿一口气,又丢了一次,这次太近了。一连投了五只,这才进了一个,还是擦着边儿转了个刁钻的角度进的,一旁的小夏兴奋极了,鼓着掌在一旁叫好。花落第六只树枝,没有进。 一旁的小夏笑容凝固,哭丧着脸道:“姑娘,对不起,是不是我影响你了?” 花落摇摇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薄汗。兴许是因为以往没投入过的挫败感,加上旁边两个人看着,所以一时紧张,出了一身汗。花落没管,继续投,可惜一个都没进。 小夏小跑过去,把树枝捡起来,道:“姑娘不必气馁,是奴婢放的远了,奴婢这就把瓶子挪过来。”说着又要跑过去。 “不用了。”花落阻止道。其实并没有多远,整个外间的宽度不过五米,加上乱七八糟的摆设,她与瓶子之间的距离顶多两米,投不进就算了,这么多年也没进过几次。 小夏点点头,像是做错什么一般。 小春拿起树枝,道:“姑娘还来吗?” 花落笑道:“来啊,不过我得歇歇,你们也来。” 这次她俩动作倒是一致起来,忙道:“这怎么行,姑娘是主子,我们是下人,怎可逾越?” “什么主子下人的,”花落心中翻了个白眼,尽量笑的慈眉善目:“我向来不喜欢这样,这一开始我便说过,你们也都听到的。交朋友看身份的话就太功利了,我们和的来,就是朋友,我虚长你们几岁,也算得上你们的姐姐。” “这怎可?”小春急道:“尊卑有序,自古便是如此,姑娘如此,可是嫌弃我们姐妹?” 花落被小春问的语塞,讪讪笑道:“你们照顾的好,只是我向来不喜欢如此,这样吧,你们就当时随我的意,私下里便把我当你们同样,外边你们碍于尊卑,同以往一般吧。” “这不能一样……”小夏嘟囔了一句,又仰头对花落道:“姑娘,你的意思我懂,既然姑娘不喜欢,我们便换换称唿。姑娘对我们好,是我们的福分,再讲别的话,倒是显得我们不肯领情了。”说着,又笑了起来。 花落继续讪笑:“理差不多是这样,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小夏眼轱辘一转,拿起花落刚刚投过的树枝,道:“既然姑娘这样说了,我便不客气了。”说着拿起手中的树枝开始投壶。
第15页 小春有些茫然,不知做什么好,瞧着小夏已经适应的模样,不由道:“你倒是变换的挺快。” 一直玩到晚膳时间。吃过晚膳,小春又拿了热水给花落泡了澡。花落原本是不想泡的,但小春说泡澡对自己的病好有帮助,便同意了。原主的身体素质确实差劲了些,这才玩儿了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的虚汗。 回到被窝,每日例行掏手机→掏不到→以为手机丢了→想起自己穿越了→开始睡觉。这几天的生活习惯真好啊,难怪古人的皮肤比现代人好,人家不熬夜啊。 那梦……烽火连天,耳边全是哭喊,她回头,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妇人看着她笑:“落儿,以后,就要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了。”妇人虽在笑,但那笑却苦在心里,话说完,便拿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剑在脖子上划过一条弧线。 “不要!!!”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到。醒的时候天微微亮,外间是小春小夏睡觉的地方,此时听着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过了会儿,听到有人下了床,开了门。 这是原主的记忆?那个妇人是谁?原主的母亲,仔细想想,虽然没看清脸,但隐约记得和自己长的十分相似,看着又雍容华贵,只是那悲伤的心情让人一时无法走出来。 真的共情了……那是,花府被烧毁那一夜发生的吧。花落对原主曾经经歷的越来越好奇,她到底是经歷了什么?或许,这和自己的穿越有关。 想到这儿花落惊了一下,又想佛曰万事皆有因果,既然是花落穿越,而不是花生花骨朵儿穿越,那必然是这个和自己名字一样,模样也一样的花落种了一个因在这儿。 花落突然觉得心有点累,作为二十一世纪大好年华美少女,这象牙塔的门都没迈出半步,就让她来感受此等级别的尔虞我诈,简直丧心病狂!不可理喻!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是自己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事实上大家各自安好,比小白文还小白文。 “姑娘可是醒了?”小春走进卧室,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小春似有些不安,道:“可是奴婢吵醒的?” “……”花落不知如何作答,又见帷帐外人的身影更不安些,只好道:“睡够时间自然醒了,你起这么早?” 小春听闻不是自己吵醒的松了一口气,道:“奴婢早起惯了。” 花落嘆了口气:“你好歹是改改自称,我真听不惯。” “奴……我,知晓了。” 花落心中文绉绉地嘆了句:孺子可教也。 花落又小睡了一觉,这次睡的安稳,没做梦。小春叫她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早膳过后,小夏又喜滋滋地拿出树枝,问:“姑娘,可再来?” 花落摆摆手,道:“可不能了,昨日玩的久,我这手腕脚腕儿一直隐隐的疼,估计是太久没动过了。今天我就歇歇,你们来,我给你们指导。” 小夏听花落不玩,兴致缺缺,但在花落的强烈要求下,要是和小春一起投了起来。花落在一旁指导的也不亦乐乎,昨日这两人还跟自己一样,十个里面投不进一个,就算进去了,也是碰巧,今日却能进三四个了,花落对自己的指导很满意,小春小夏也很开心,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夸她厉害,没有她的指导她们进步快不了。 虽然花落心中知道这不过是恭维而已,但也喜滋滋地,仿佛自己把十只树枝都投进了一般。 晌午歇息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小春过来问花落:“姑娘是否传膳?” 花落点点头,道:“近日吃的太荤腥,我想吃些清淡的。”虽然自己胃口不好,但在吃的方面林嫣然确实下了不少心思,虽尽量避开荤腥油腻,但味道也是一等一的,每次吃完再吃药花落都觉得自己的胃要撑爆,最重要的是,虽然吃的是草,但该长的肉,一点儿也没少长…… 这时,门外的小羽小跑进来道:“林小姐,林二少爷来了。” ☆、第九章 “……请进来吧。” “花落姑娘。”林嫣然进门,瞧见花落从座儿上起身,急忙招唿道:“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的。”花落出于礼貌站起迎接,林嫣然热情地握住花落的手,牵着落了座儿,道:“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便跟管家说,如今你来了有好几日了,却什么都不曾说过,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慌张。” “是林姑娘心细,我这儿什么都没有缺的。” 寒暄之后,管家进来道:“小姐,午膳做好了。” “花姑娘身体尚未痊癒,不宜受风寒,把饭菜端到房间里来吧。另外,帮宝儿端个凳子过来。”林嫣然干净利落地吩咐下去,又让自己带来的两个丫鬟去搬凳子。那两个丫鬟十岁出头的年纪,兴许是因为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花落便暗地使眼色让小春小夏去帮忙。 小夏有些不乐意,放椅子的时候先松了手,落在地上咚的一声。 在花落出声责备之前,林嫣然先发话,却不是对小夏,而是沖林二公子道:“你这孩子也是,自打进了屋子就没说过一句话,姐姐之前跟你讲的待客之道,你可是有一句放进心里了?”
第16页 林宝儿尚未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未曾想到家姐会在外人之前对自己这般不留余地,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如何应对。 花落有些汗颜,为他开解道:“林少爷已是十分聪慧,林姑娘对他依旧如此严苛,那让那些天分差的,情何以堪。” 本来是句调侃的话,花落本想着,她这句话落了,应该是一堂哈哈大笑的齐乐场景,却不曾想对面的林嫣然有些一瞬间的尴尬,而后敷衍着笑了几声,道:“父亲远在京城,林家唯一的男丁若不成气候,成了个纨绔,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话间,菜上了上来。炕上的矮桌比较小,放不了大鱼大~肉,便只有几道小菜,而这几道小菜却刚好是花落爱吃的。 花落吃饱喝足之后,瞧着对面的人依旧在慢条斯理地吃。花落曾经也是个吃饭慢条斯理的文雅孩子,直到经歷了高三……哎,沧桑啊,如今就连高中学习的知识都已经还给了老师。又不由地想到古代的孩子没有高考真幸福,又想到他们虽然不高考但是有科举,又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考科举,又想到林嫣然就不需要考,又想到林嫣然虽然看着老成其实模样不过刚长开,那脸蛋嫩的一掐一汪儿水,大概和自己穿越前一般的年纪。 林嫣然刚好抬头,两人撞上了视线。 “呃……”为何林嫣然要放下碗盯着她看,为何这气氛有些尴尬?一旁的林宝儿也注意到这边,疑惑道:“莫非花落姑娘又沉溺于我姐姐的美貌了?”话没说完,自己倒笑了。 这死孩子看来是被自家姐姐没坑够。 “呃……整日整日的在屋子里带着太闷,所以想着,能否跟林姑娘借林二公子一段时间,跟我讲讲这阆中的风土人情,也好过整日看着小春小夏发呆。”只要在她的地盘上,她有一千种方式整他。 “不,我还要……” “那是自然,”林宝儿拒绝的话还未说完,林嫣然便答应道:“还想着怎样给姑娘解闷呢?既然姑娘提了,那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姐,我明天还要……” “你不要再说了,先生那儿我会派人通知,从明天开始,你便每天来姑娘院子,陪她聊天解闷。” “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我与花落姑娘年纪相仿,却成日成日来这儿,传出去岂不笑话,待jin……待君公子回来,该如何交代?!”林宝儿慷慨激昂的一番说道,甚至因为激动结巴了一下,倒是让花落的脸红了红,她怎么忘记了这一茬呢! 林嫣然幽幽地瞥了他一眼,道:“让你来花落姑娘的院子里,又不是来房里与她独处,外边不是还有书房嘛,屋里也有下人看着,怕什么。” 林宝儿听了,眼神几番挣扎,看着林嫣然不想再继续讨论的表情,最终还是放弃了。 饭后,瞧着时间差不多,林嫣然便带着弟弟告辞,花落打算补救一下自己刚才的一时口快,便道:“林姑娘,我想了想,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舍弟的学习,那我岂不是罪过。” 林宝儿在旁边拼命点头附和。 “这样……”林嫣然略微思索下,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宝儿今年的课程也修的差不多了,过几日正好是先生的年假,不过提前了几天罢了。” 林宝儿在一旁一脸绝望。 花落继续挣扎:“即使是休假也不该荒废课程,整日玩乐怎可?要是玩物丧志,成了……” 花落还没说完,一旁的林宝儿急道:“我才不是纨绔!我的文章就连父亲的好友都夸赞过!” 花落没想到这孩子对“纨绔”这两个字反应这么大,只好讪讪道:“是我多虑了。” 林嫣然悄悄踢了林宝儿一脚,只是这悄悄刚好被所有人看到而已。她拱手对花落道歉:“嫣然家中事务繁忙,对弟弟的管教疏忽了,还望姑娘念在他年纪小不计较。” “怎会?”花落笑道:“少年人心性,可以理解。”话虽这样说着,心中却想:死孩子我帮你说话,你居然还怼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顿时在脑海里搜寻整人的办法。 又客气地推辞了一番,林嫣然终于走了,花落终于松口气,又想到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又松了一大口气。 吃完药,花落髮现小夏在一旁边做事,边瞅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花落看了半晌,实在忍不下她纠结的模样,问道:“小夏你想说什么?” “啊?”小夏许是没想到看出来,一副惊讶的模样,花落继续道:“看了一副有话说讲的模样,怎么了?” 小夏听了花落的话,顿时脸红了一红,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落心中默默翻着白眼,这句话是标配吗? 小夏没等花落的回话,继续道:“林姑娘这个人,总让人觉得不对劲。但人家是主人家,我们别人家的下人,也不好说什么,怕被人听了,说是我们嚼舌根。” 花落明了,她说的不当讲是这个意思啊。 小春听到她们的话,急忙趴到窗户上看了半晌,又跑过来拉住小夏,道:“你说话要注意些,你自己说了无妨,要是让人误会了姑娘,那你罪过可就大了。”
第17页 小夏听了急忙捂住嘴,打算躲起来继续做事。 花落话听了一半儿,却见她要走,急忙拉住,道:“话说完先。” 小夏看看四周,凑进了些,道:“来阆中之前,我怕这家主人不好想与,便特意打听过的,这个林姑娘是出了名的清冷,是个有名儿的冰山美人,不喜调笑,手段干净利落,也正是因为她的脾气秉性,所以商场上那些老狐狸不太敢对她耍心眼。虽说道听途说不可当真,但林家的大半的家业都是她在把持,若是真跟我们见到的那样,又怎么在一堆老狐狸里站住脚跟?” 小夏分析的十分在理,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证据,三人商量半晌,只得出个以后得小心行~事的结论。 第二日,吃过午膳后不久,果然听到小羽来通报,说林二公子来了。 想到林宝儿昨日说的话,花落思虑一下,便让他在书房等着。今日天气尚好,小春小夏也放心让她出屋子,只是臂膀上必须得有个披风,手里还得揣着个汤婆子。花落手中揣惯了手机,这汤婆子自然也不在话下,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还未进门,便看到林宝儿恹恹地坐在临门那张软榻上,看到花落来了,起身行了个礼,道:“姑娘想听什么?若是风土人情,还是去请姐姐换个人,我未出过几次林府,对此地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少。” 这孩子心中还有气。花落坐到他旁边,道:“那你跟我讲讲书上的事儿。” “各地的书都一般内容,无非四书五经,若是想听我对内容的见解,怕是早了点,我尚未学透。” “我想听听内容,你看过里面有哪些有趣的地方,说来听听。” “你没学过吗?”林宝儿从恹恹的表情换成诧异,只是这诧异也带了点恹恹的,看向花落的眼神有种很敷衍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嘛,懂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想着他昨天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勉为其难的入乡随俗了下。 “谁跟你讲的?”林宝儿听到这话都跳了起来,道:“你们江南都是这样教育女子的?简直愚昧,太可怕了!”兴许是觉得自己动作太大,又坐了下去,位置离花落更远了一些。 花落:“……?”开什么玩笑?古代不都是这样吗?男女授受不亲,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何他这么大动作。 不过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可能后面这句话尚未出现,现在说太早了,于是她解围道:“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我不喜欢看书,那书看的人头疼,不如白话好理解。这话是我和那帮恼人的姐妹们为逃功课随口编的,开玩笑的。” 林宝儿像是信了,犹豫道:“看多了便和听白话没什么区别,还能感受韵律带来的美~感,虽然女子不能上朝为官,但多读书不是坏处。” 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教育,花落挠挠头,心中感想不可言喻。 “庄子里的故事比较有趣些,我只看了一些,却不是很喜欢。” “有趣为何不喜欢?”花落好奇道。 林宝儿低下头看着脚尖,道:“一则,庄子超脱凡尘,皆是劝人如何捨得,在如此大家庭,并不适合;再则,看那些书,先生总要让人透过字句看其中蕴含的东西,我不大喜欢。” 原来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这种做阅读理解的痛苦啊,花落不由得笑出声。这里一笑,那边也从苦闷中抬起头,以为是笑他,懊恼道:“你笑什么?” ☆、第十章 “没什么啊,其实我也不喜欢那样,故事就是故事,看过了记在心里便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解那时作者写作时的心思又能如何?放在此情此景依旧适用才是王道。” 听了花落的话,林宝儿像是被戳中了心,眼睛闪闪地说道:“你也这样觉得?”坐的位置也几不可闻地朝花落挪了几分。 花落点头道:“曾听闻一问一答,问:旧时读的那些书有何用?答:融于血液,淀于骨髓,最终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即使当初读时不懂其道理,待到某日,遇到某情某景,便如醍醐灌顶,瞭然于胸,那不比死记别人传授的‘作者心得’好很多。” “嗯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只是……只是姐姐不肯我出去。”说着,人又恹恹的。 “那如果我说我想出去,要你陪同呢?”说这句话的时候花落十分嘚瑟,第一次体会到自己有某种特权,并使用这种特权的感觉真爽。 “真的?”林宝儿亮起了的眼睛闪了几下又灭了,颓废道:“你都不能见凉的,姐姐自然不会管你怎么样出去,但君公子的那俩丫鬟肯轻易让你出门?” 小春刚好从门前走过,看到花落在看她,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事儿?” 今天天气好,暖暖的,花落便让小春小夏在屋内忙自己的,刚刚小春去厨房端水,见到花落看她以为有什么事,花落摇摇头,让她去忙。 “大夫说了,再有半个月我便能好些,这用不了多久便立春了,开了春天气便暖和,我想出门便出门。” 闻言,林宝儿兴奋了下,似是又想到矜持,冷静道:“半个月后过年,年后城里十分热闹,你若待的久,元宵夜里城里有集会,到处张灯结彩,还能猜字谜,看社火……”说着,已经憧憬起来了。
第18页 想起影视剧里常出现的热闹,花落也忍不住道:“真好,到时候可一定带我去!” “那是自然,还有上巳节,城里的年轻人都会出去踏青,到时候我们……不过你不能去。” 花落正听到兴奋处,却遭当头棒喝,气到:“为什么?” “去踏青的都是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女,你一有妇之夫,自然不能去凑热闹。” 花落:“……”回忆起君子安那声声“内人”,原来那时自己便落入“圈套”而不自知,只晓得自己离君子安那声内人光“内”字都尚未加上一捺,更可况是“人”,却不曾想在别人眼里,自己“内人”这两个字都实打实的落下了。 该怎么解释才好……算了不解释了,花落道:“别人又看不出来,到时候假装我尚未出阁不就好了。” 林宝儿像是听到什么十分震惊的内容,惊慌道:“这春天尚未到,你这只红杏便打算出墙了?”屁~股往后挪了挪,离花落十二分的远,末了还看看四周,好似花落再多一步动作,他就夺门而出。 妈的这死孩子的脑迴路谁给配的?!花落想把眼前的桌子掀翻在地。 “其实君公子挺好的。”看花落并无动作,死孩子在离开和留下之间犹豫了下,本着被逼上梁山的心情,劝解道:“人,财,性格,哪一样都无可挑剔,而且对你也十分的好,已是所有闺中女子心中如意郎君的模样,你该想的是,如何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得,在这死孩子心里,花落算是洗不清了。 为了友好的和这死孩子交(si)流(ji)感(bao)情(fu),花落给他讲了几个鬼故事,也没多恐怖,顶多就是贞子啊,伽椰子的那样,这孩子显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几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居然吓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趁着天亮,赶紧告辞回了院子,走时说话都是打颤的。 小夏看着林宝儿离开的背影好奇道:“姑娘跟林公子说了什么,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可不是见了鬼。花落笑道:“你想知道啊?晚上讲给你听。” 在吓的别人睡不着觉之后,花落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久违的睡了个懒觉,花落睡醒了迷迷煳煳地爬出去看看,没人喊她起床,又返回去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啊!完了完了!” 花落被一声惊唿声吓的坐起来,看到帷帐外头髮散落的小春大叫:“天哪怎么睡到这个时辰了。”然后是小夏的抱怨声,洗漱声。 睡到这个时间,都睡的有些头疼了,花落自己起了床,圾着鞋子边往出走便道:“不过是起晚了点嘛,整日整日就待在这房里不出去,起的早又有什么用?”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小春怪道:“日出而息,日落而作,这应该是鬼的道理。” “哎呀你别说!”小夏本来在洗脸,听到这话吓的毛巾都仍在了脸盆里,溅了小春一身水,不远处的花落也未曾倖免。 小春气唿唿地拿了干毛巾擦水,小夏却对花落抱怨:“都怪姑娘昨天晚上讲的什么鬼故事,吓得我和小春姐好晚才睡。” “是你问我跟林二公子讲了什么,我也是照实说了。”花落不服气,她明明是“无意”的。 小夏弄好之后,蹭到花落身边,道:“姑娘昨天真和林二公子讲这个的故事,难怪,他跑的那么快,哈哈哈。” 花落喝了口水,认真道:“一个字都没变过。” 小春起晚了本身有些气,还看到小夏这么“不务正业”,气道:“还不快来伺候姑娘洗漱!” “哦。”小夏灰熘熘地跑了过去。 花落等了林宝儿许久,十分想把自己脑海里记得的其他鬼故事讲给他听,这些东西从大脑的角落里翻出来,吓的花落自己都有些打哆嗦,还是希望林宝儿早点来,自己早点讲完就不想这回事了。 然后一直等到太阳西斜,林宝儿才不情不愿地挪着小碎步来到花落院子,还未进门,便问道:“你讲的那些故事都是哪里听到的?市井之人闲聊时编造的故事,就不要乱当真~相跟别人讲。” 花落听了这话有点气,道:“哪里的人没遇到过些灵异事件,你真是宅子里待太久,孤陋寡闻。”话毕,又将别处听来的故事,添油加醋地编造一番,跟林宝儿讲了,于是在太阳尚未落山之前,林宝儿又跑了。 小春看着林宝儿的背影摇摇头,对花落道:“姑娘别在吓他了,若是吓出个好歹,该怎么向林姑娘交代。” 花落想想也是,于是心里暗暗把那些尚未讲出来的故事又藏了回去。 小夏哼了一声,道:“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 “对了,今天我跟林二公子讲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小夏听了这话,身体瞬间僵了一下,用强作镇定地笑道:“那个,姑娘,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做,我先去忙了。”话音未落,人先逃进了屋。 “我也很好奇,姑娘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故事?”小春没小夏那般胆小,并没有被花落的话吓走,然而上前来问道。
第19页 “不过是听市井之人闲聊的故事而已,我不过添油加醋,润色了几番。” 小春听了,笑着摇摇头:“这故事编的倒是十分有趣,我昨天也差点信了。” 花落好奇道:“那你又怎么知晓这是假的?”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鬼神。” “是啊,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鬼神,不过都是人们闲来无趣瞎编的罢了。”花落大笑着附和,心中却不禁问道:谁又能告诉她,她是怎么回事?原本是想坑一回林宝儿,却不曾想一句话把自己坑了进去。只是事已至此,讲再多科学也没办法解释,还是早点进屋子,免得念叨了两天的贞子,伽椰子的,都来找她。 一连几日,林宝儿都没有再来,刚开始花落只觉得林宝儿傲娇着说不怕但明显的瑟瑟发抖好玩,笑过以后,又有些担心把这孩子吓出个好歹。 大清早,花落刚从与贞子与伽椰子大战的梦境中醒来,便听到外间小夏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情绪激动处,小春还嘘声让她小声点。 早起洗漱时,花落想到许久没有君子安的消息,随口问道:“起床前听你俩叽叽喳喳的,莫不是公子有信来了?”小春小夏听了,目瞪口呆。 花落心中咯噔一下,道:不是吧,我随口瞎编的。 小夏先反应过来,大大地换了口气,惊讶道:“不愧是姑娘,一猜就猜中了,是公子的信到了。” 花落默默喝了口茶,正襟危坐,假装自己跟君子安真心有灵犀。 小夏乐呵呵地去拿了君子安的信,道:“这便是公子的信,姑娘快拆开看看,公子写了什么。” 花落拿过信的时候从如流水,拆信的时候却觉得手中的信有些烫手,一她看不懂文言文,二认不全繁体字,更何况是毛笔写的,万一是毛体呢?她要是说自己不认识那不是很尴尬。 小春小夏目光灼灼,等着花落拆信。花落找不到理由拖延,只好硬着头皮拆开了,兴许她俩也不认得字,那样花落就能瞎编了。 ☆、第十一章 “落落,”君子安的字比想像中的好看,笔尖如剑,秀中带锋,也带有些少年人的狂放不羁。不由让人想起他的人,瞧着虽是温柔的一个人,但不熟悉时则拒人千里之外,眼神中带着他理所应当的傲气。 那是优秀的人的模样。 “一别许久,吾甚挂念,不知落身体佳否,住可宽心否。吾已归宅,万事尚好,落不必挂念。今日梦回,忆起旧时余与吾私定终身之事,虽年少轻狂,却也是真心实意,吾生所愿,唯有迎娶落落。方格之间,思念不尽叙。” 方格之间,思念不尽叙。花落在心中重复着他这句话,这个人啊,即使是情话,也说的与众不同。 内容不算多,仅一张而已,后面的字略潦草了些,想必是有人在催。古人车马慢,这几日花落也晓得阆中是在四川,要绕过山回长安,他不过走了十日,算起来也是刚刚回宅子安顿不久。这信这么快便到了花落手里,不知道是累坏了几匹驿马。花落笑了笑,将信仔仔细细折好,放进信封里。 “姑娘可要回信?”小春问道。 花落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罢了,他刚刚到京城,怕是忙的很,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对了,小春,你拿几本书来,我去书房练练字,许久未写过,若是字太丑,岂不是被笑了去。” 小夏捂唇笑道:“收到姑娘的信,公子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 花落敷衍着笑笑,心思却不在。她说那一番话当然不是怕人笑她字丑,谁字丑会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她推脱出的这个时间,只是因为她现在根本就不会写字,读繁体字还勉勉强强,但写就真写不出来了。此刻临时抱的这个佛脚,还得祈祷原主是真十分不爱看书,字也写的一塌涂地才行。 书是以前背过的,毕竟半年前才高考,知识还勉强剩下一些,没有完完全全地还给老师,即使看不懂猜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这书看着也跟高三那会儿一样,蝌蚪般大小的字从排列好的地方走出来,慢书的跳着舞,转着圈,转着转着,花落的脑袋便落到了胳膊上。 “哎!” 花落被这一声叫唤吓了个机灵,抬起头,看到林二公子那张稚~嫩的脸搁在窗棂上。 “宝儿啊,前段时间讲的那个关于贞子的故事还有后续……” “停停停停!”林宝儿一连喊了四个停,绕过窗子,从门口跳进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在看书?”说完还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居然在看书?” “对啊。” 林宝儿凑近看了眼,继续惊讶道:“你居然在看论语!” “很奇怪???” “你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花落把书扔他脑袋上,道:“信不信我赶你出去?” “开玩笑啦,这么凶,也不知道君公子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子。”林宝儿轻车熟路地坐到榻上,在小桌子上拿了块糕点吃,边吃边道:“听说君公子从京城给你寄了信?从这儿到京城,用上千里马,半刻都不得歇息也得两昼一夜,怕是刚刚到府便写信,然后快马加鞭送过来才能到吧。”
第20页 花落心中隐隐有些得意,顷刻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太浪费资源了,心中又掺杂了些愧疚。看来回信的时候得说说这件事了。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林宝儿好奇,说完又急道:“先别说,让我猜猜,是不是让你记得吃药?这几日~你可有好好吃药?” “这事有小春小夏看着,还担心什么。” “也对,那是些什么?猜不出来。”说着,他摇摇头。 花落抿唇轻笑道:“都是些肉麻的话,你还是不要听了,免得没人跟你肉麻,回去睡不着觉。” “你……”林宝儿还是败在年纪尚轻。 又斗了会儿嘴,花落继续看书去了,林宝儿也挑了本书,坐在榻上边吃边看。 看了会儿,花落觉得差不多了,便拿出纸笔,写道:“吾安,吃穿用度,皆为精细,有春夏二人照顾足以,信不必急切,劳财……” “啧啧啧,”林宝儿不知何时站在花落身后,道:“果然是十分肉麻的话,第一句便亲昵地叫了声吾安。” 吾安有什么问题?花落不明所以,又看了一遍那俩字,终于反应过来,捡起正在写的纸揉成一团,丢到林宝儿脑袋上,羞道:“不知别人偷看别人写信很没有礼貌吗!” “谁又知道你在写信?”林宝儿捂着脑袋跳到书桌前,道:“我只是想从书架上重新拿本书,一回头就看到你那写了快占了半张纸的字。”话末,又添了一句:“不是我说,你这字确实是丑,应该好好练练了。” 花落气到翻白眼,但人家说的是事实,自己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林宝儿迟疑道:“虽说我的字比不上大家手笔,只算得上勉强可以入眼,但对于你刚刚练字应该是足够了。我先写一篇,你照着我的字练,比自己摸索着练字能快些。”说完,朝门外道:“来人。” 小春先过来了,问道:“林公子有何吩咐。” “你再取些纸笔来。” 小春看了眼花落,没再发问,过了会儿,端着个盘子过来,盘子上放了文房四宝,放在林宝儿身前的小桌子上,方便他写字。 兴许大家庭出来的都是一个模样,林宝儿这孩子虽然平时日有些不着调,但行为方式上和他姐姐,君子安还是有些共同点。只见他端端正正地坐着,左手挽住右边的衣袖,露出一截瘦长的胳膊,修长却又透着稚~嫩的指捻起笔桿,蘸了些墨,行如流水般在纸上书写。 阳光从门外落进,刚好洒在他的身上,影影绰绰的,像偶然抬头在天空中看到的天使,纯净地让花落忍不住想到:我儿子长大后怕也是这模样吧。 洋洋散散,写了有三大张,林宝儿才停下笔,拿起写满字的纸看了看,颇为满意地笑了笑。 “落落,你照着我的字多练习几遍,便可拿得出去了。”说完话,见花落没反应,林宝儿才偏头去看,见她望着自己发呆,觉得有些好笑,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终于反应过来,施施然道:“你看着我,是在想什么?” “我记得我家后院那条狗快生了的,也不知道那场大火,它有没有逃出去。” 林宝儿:“……” 她有点害怕,如果说她其实是在想自己将来和君子安的孩子的模样,眼前这位年轻人明白过后会领起矮桌砸她脑袋上。 花落拿过林宝儿写好的纸张看了看,字写的不错,规中规矩中又透着一股桀骜不驯,只是这内容尽是诗经里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更有。心中不免苦笑,这春天还未到,便想要她这只红杏出墙了?而且对象还是个小崽崽? 林宝儿见她表情不对,好奇道:“怎么了?”想了想又自顾自道:“我的字算不错了,如今你算初学,选太好的也学不会。” 花落笑道:“字倒无妨,只是这内容,知道的人晓得你是在教我怎么给子安传情书,不知道的,这三张洋洋散散的情诗,不知会传成给谁的。” 林宝儿脸一红,眼疾手快地夺过去撕成碎片,又不死心地揉成一团才作罢,背对着花落尴尬道:“我只顾得写刚看的书,忘记有些能写,有些不能写,我,我现在重新给你写几张。” 红着脸的少年一脸尴尬地坐了回去,红透了的脸颊有些娇艷欲滴的即视感,花落心道:将来我儿子这么容易害羞可不行,怪娘的。花落双手捧着下巴,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自己和君子安的孩子该长什么样,希望是个女孩子,女儿随父亲,长的像她就有点吃亏了。想着又摇摇头,把这想法甩出去,八字还没一撇呢着什么急啊,对了,要是生女儿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林宝儿这次写的是庄子的故事,一个梦蝶,一个子非鱼,纸张递给她之后人就跑了,一如前几天刚听完她讲的那些故事,花落握着几张纸,哭笑不得。 花落练字一连练到深夜,写过的纸张落了一地,一抬头,天已经黑透了。 “姑娘,可要传膳?”小夏见花落写的那般认真,自觉地低声问道。 小春蹲下~身,将散落在地上的纸捡起来,道:“姑娘的字也算不上十分丑,都好几个时辰了,歇息歇息吧。”
第21页 花落落下笔,方觉得胳膊酸痛,手腕更是骨折般疼,明天怕是握不了笔。 小春见她抬胳膊,知晓是酸了,急忙过去帮忙揉着,道:“公子若是知道姑娘为回信这般认真,不知要如何感动。” “公子小姐这般的情深意切,真是羡煞旁人啊。”小夏看在眼里,自己都感动的,说话间,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这么夸张……”花落目瞪口呆。 小春无奈地摇摇头,对小夏道:“还不快去传膳,这么久,姑娘肯定饿了。” 小夏听了,“哦”了一声便跑了出去,花落这才觉得自己胃里空空。 第二天早起,花落第一件是就是检查自己的胳膊,还好,没有想像中的酸痛。昨天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居然能够举着笔那么久,用毛笔写字胳膊是要悬空的,以前的时候她连坚持一个小时都难,而昨天却从天亮写到入夜,那么久,第二天胳膊却半点酸痛感都没有。就是手腕难受,像是有蚂蚁在里面咬着一般,困到抬不起来。 可惜了,宝贵的一天练字时间没有了。不过为什么胳膊没感觉反而觉得手腕难受呢?以往听练毛笔字的人都说是胳膊累,大约是自己拿笔的方式不对吧。 ☆、第12章 “一切安好,勿念。”手不能写,脑子还可以思考啊。吃过早膳,花落拿着书,单手支颌,想着怎么回復君子安。刚想出一句合适的,立刻又被否定了,这样的话再比对上君子安的信,显得太冷漠了。虽然不见得要比得上他的文笔,但至少不能太差劲吧。 花落瞥到手中的书上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想了想,啪的一声合上书。得换本,太肉麻也不行。 心累。一连翻了好几本书,都没找到合适回信的,花落气愤着把书丢回书架,打算出去走走,唿吸一下新鲜空气,舒缓一下自己郁结的心情。 一出书房门,却见着林宝儿站在门口,一副想进又不想进的模样。 “林二公子!” 林宝儿被花落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结巴道:“你,那个,我。”结巴三连不见下一句。 “林二公子到我这儿跑的倒是勤快,我以为昨日到了,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见到你。” 林宝儿听了花落的话,唰的红了脸,叱责道:“你怎能凭空玷污别人清白!?”终于是“我”出了下半句,却是一句让花落听了目瞪口呆的话。 花落满脸疑问:“你说什么?我眼睛不好听不见。” “眼睛不好怎么会……”林宝儿话问一半终于明白花落的意思,红着脸道:“我来你这儿是姐姐要求的,也没进你屋子,与你单独相处过。我,你虽然年纪比我大出许多,但终究是女子,而且是有夫之妇,不可逾越。” “大出许多?”花落敏锐的发觉其中的重点:“什么叫大出许多,你多大?” 林宝儿拱手客气道:“过完年方十四。” “……你长的挺快。”花落始终对自己的身高有错误的估计,不高略矮的一米六,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身量拔高,比她高很正常,她居然一直以为,林宝儿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 在门口站了半晌,林宝儿才问道:“你打算去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迎接我吧,其实不用那么客……” “去庭院走走。”花落打断林宝儿的话,道:“在房里闷的久了。” 林宝儿小心翼翼地看向房里,问道:“你那两个丫头允许你去?” 花落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反问道:“你很怕她俩?” “不不不!”林宝儿勐的摆手,又觉得动作大了,讪讪地放下手,温和道:“毕竟你身体抱恙,贸然出去若是病情加重,到时候岂不是要怪我?” “又不是你带我去的。”说完又发现林宝儿话中的暗示,惊异道:“你打算陪我逛逛?” 林宝儿见她没这个打算,连忙推脱:“不是,没有,我毕竟是主人家,姐姐又不在府里,若是想找人担责任,那个人除了我还能有谁。”一句话说的委屈巴巴,好似如今已经问责他了。 花落无奈,只好沖房里喊:“小春小夏!” “来了来了。”二人声音迫不及待地传出来,不一会儿人也小跑到花落跟前,见到林宝儿来了,先行了个礼,问花落:“姑娘是要做什么?” “这几日一直呆在屋子里闷的慌,想去园子里走走,一起吧。” 小夏跟在花落身边神采奕奕,想必也是在院子里闷的久了,也迫不及待想出去。但瞧见林宝儿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林二公子也去?”说完又自顾自说道:“也对,林家园子算不是十分大,但也很是精巧,怕是我们几个外来客自己走,会迷了路去。” 似是想起前段时间跟君子安逛园子的场景,林宝儿尴尬地笑笑:“借范伯伯的光罢了,而且这宅子也不是很大,住人为主,观赏为辅,不至于迷路。” 花落为小夏一阵头疼,这明显的调侃怎么听都不会让人觉得舒服,说话是门艺术,希望小夏能跟小春好好学习学习。
第22页 小春叫了声:“对了,你们等等啊。”便去屋子里拿了件披风出来,只是这件是个薄披风,不似之前穿的厚实。小春边帮花落穿,边道:“这两天天气算不上很冷,便披这件薄的吧。” 在小春替花落穿斗篷的时候,花落十分明显地看出林宝儿瞧着自己的眼神里那份不屑,只是碍于她是客人没有表现的很明显。想必是不屑于她出个门都要两个人伺候上。既然林宝儿没有将这份不屑明显地摆在脸上,花落也不想计较这么多,这孩子脑迴路一般人理解不来,逗多了谁知道他会想到哪儿去。 花落所在的院落位置挺好,出门是一小片稍密的竹林,竹林后是湖,往左走可以前往大厅,往右走是君子安住的院落。离街面隔了君子安那个院子,所以更加清静些,与大厅也只是隔了条羊肠小道,若是有事,不用走很长的路,算是整个宅子里除却林嫣然主院位置最好的院子。 若是说走廊上看到的湖是幅绝美的亭台楼阁画,那从竹林里走过,反而是多了种清爽的山乡野之气,像是无数次在小说里看到的那样,清绿的竹林后,站着身形俊瘦的素衣青年,一回头,惊艷到天地失色。 惊艷到天地失色的人大约是君子安吧,虽然花落没见过他穿素色的衣衫。 “花落?”似是察觉到身后跟着的人失了神,回头问道:“不过几颗竹子,一汪清水,你也看得呆?” 阳光透过竹子细细碎碎地洒下来,落在林宝儿的脸上,他微眯着眼,肤色亮白,面容清瘦。林宝儿不愧是林嫣然的亲弟弟,姐姐的美貌继承了十成十一,不似林嫣然那般的清冷,但依旧唇红齿白,像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花落心道:娘里娘气的,将来我儿子可不能这样,得让他去学武功,晒黑一点看起来才帅气! “林二公子的竹子可跟旁人的不同。”小夏拉着花落的胳膊笑道:“这池水,也跟旁人的不一样。” “莫非还有仙气不成?”林宝儿学会的反调侃。 花落道:“你见的多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我们可是第一次见,自然觉得新奇。而且设计这园子的人听闻也是个大家子,自然不能小看了去。” 林宝儿讪笑:“也许是吧。可惜这位范伯伯,未曾瞻仰过他的容颜。” “未曾才最好呢,”花落提起裙摆越过一个台阶,道:“不曾见过心中才有许多幻想,若是有一天见了,或许会失望,觉得不过如此,这样,还不如一直幻想着好。” 林宝儿偏头瞧她,不自觉称赞道:“没想到你说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大道理倒是懂不少,是我小看你了,我向你道歉。” “什么无德?”小夏疑惑道。 花落凑到小夏耳边,小声道:“我瞎编出来唬他的话,不重要,没必要记。” 小夏一脸茫然的点点头,尚未明白髮生了什么。 湖边有个羊肠小道,道上铺着鹅暖石,所以十分好走。刚走到湖边,林宝儿便指着一旁的亭子,道:“那个湖心亭是范伯伯的最得意之作,站在那湖心亭里,这个湖面上的风光都能尽收眼底。” 小春疑惑道:“林二公子不是未曾见过范先生吗?怎会知道这是他的得意之作?” 林宝儿红着脸挠挠头,道:“是听父亲说的,每次到这儿他都会说这句话,然后缅怀一下这位故友。” 想起之前林嫣然和君子安的对话,花落目测了下湖心亭的距离,虽然不懂得什么原理,但跟自己晓得的那些细碎的理论公式在这个园子里都勉强对的上号,应该是经过精密测量过的。湖心亭并非在湖的中央,而是在稍微远大厅一点的位置,旁边靠近墙角的位置还落了些假山,假山一半儿延伸到湖里,一半儿落在墙上,墙上还种着蔷薇和爬山虎,虽然杂乱,却有种未曾修饰的杂乱美。花落心想,当然不会不修饰,不修饰的植物一通乱长,这儿一丛,那儿却秃了,才不会这般规规矩矩的趴在墙上。 “林二公子,这可不是什么‘一汪清水’啊。”小夏道。 林宝儿走在前面,道:“湖啊江啊,我也见过一些,这比起那些,太精緻秀气,上不了大台面,算不得湖,只能是个池子。” 小春听了,忍不住道:“未曾想到,林二公子看着如此秀气,却是一只鸿鹄。” 听了小春的吹捧,林宝儿有些得意,嘿嘿笑道:“哪儿算得上什么鸿鹄,只不过男儿志在四方,我也和其他男儿一般,心中有些小志罢了。” “林二公子的志可不见得是小志。”小夏道。 “无论什么志,有得成就才能称得上志,不然只是空谈罢了。”林宝儿说这话是低着头,语气有些恹恹的。花落想起他说他姐姐不允许他外出,与外面的世界无缘,想必正是因此难过吧。 “哎呀!”小春似是想到什么,道:“忘了差小厮拿些吃食热茶过来。”话毕思索片刻,对小夏道:“小夏你跑的快,现在去院子里跟小白讲。” 小夏正与林宝儿聊的开心,听到这话,顿时皱了眉头,埋怨道:“为何是我去啊。” 小春白了她一眼,道:“你现如今如此懒惰,得和公子好好说道说道。”
第23页 小夏原本是不想去的,听到小春搬出君子安,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去了。刚走两步,又被小春叫住,小春无奈道:“算了,还是我去吧,你老是丢三落四的,别一趟趟白跑了。”说完自己快步走了。 落在身后的小夏听的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指着小春的背影,气道:“哎,这个人!”回头又对花落抱怨:“你看小春她!” 林宝儿走在前面,回头笑道:“我倒是觉得小春说的不错,我还真未见过你伺候过花落什么。” 小夏听闻这话,急忙跑到花落身边托着她的胳膊,对林宝儿道:“我这不是正伺候着么?这也是伺候!” “哦?”林宝儿这次眼神里的不屑明显些。 小春来的很快,后面跟着的小白小羽,手里分别端着热茶和点心,她自己怀里抱着两个垫子,看着三人仍站在湖边,并未进湖心亭,笑道:“姑娘和林二公子这是在等我?” ☆、第13章 “那可不是,”花落回道:“总不能抛下你一个。” 小春原本只是调侃,未曾想花落这样回答,心中一暖,又想到她讲听不惯她们自称奴婢的话,心中滋味万千,道:“外边有风,先进去吧。” 这一小方天地,从廊子里看是一番风景,从竹林里看是一番风景,从湖心亭看又是一番天地。 湖心亭用料很实在,连接岸边的走廊造的很敦实,每一步踩上去都很让人安心,虽然看着有些因厚重而笨拙,但花落很喜欢这种笨拙。亭子也是个建的很敦实的亭子,八面都落着门,门外和别的亭子一般的栏杆,夏季把所有门打开就是个普通亭子。冬日里关上门,只开小窗,又是个保暖的亭子。 从亭子里看,翠绿的竹林,白墙红瓦的廊子,波光粼粼的湖皆尽收眼底,组合绘制成一幅绝美的画,其中还镶嵌这蔚蓝清澈的天空。不知道古代的天空和现代的有什么区别,花落抬头望着,依旧是一样的蔚蓝。白云一样的洁白,一样的天空下的人与景却天差万别,想到自己的经歷,花落不由得嘆造化弄人。 今日天气好,太阳晒的暖洋洋的,便没有关上门。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又落了些在栏杆上。小春铺了垫子在连这栏杆的长椅上,好让花落坐在那儿。深木已经被晒暖,披风挡了风,居然有些暖意。 半人大,红白锦鲤从亭子下游过,在花落眼下一个摆尾,又往远处稀疏的荷田游去。 由于长时间没有接触荤腥,花落不由说出一句情真意切的话:“那鱼烤起来吃肯定很爽。” “什么鱼?”林宝儿尚未意识到她说什么。 正巧又有几只硕大的锦鲤游过,虽然没有刚才那条大,但也比寻常的大许多,花落指着那群鱼,道:“那鱼。” 林宝儿沉思半刻,道:“那是观赏鱼,不能吃。” 花落很好奇这个“不能吃”,疑惑道:“为何不能吃,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能吃的鱼?” 林宝儿皱着眉,沉吟道:“没有不能吃的鱼,只有不好吃的鱼。” “哦。”不好吃啊……花落听了有些泄气。 林宝儿又道:“这池子里的鱼,有些比你我年纪还大,吃不得。” “那鱼肉肯定很老了。”花落盯着鱼,又道。 林宝儿沉默片刻,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春把东西摆在亭子中央的桌子上,倒了杯热茶给花落,道:“姑娘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又给林宝儿倒了一杯。 一杯茶喝尽,林宝儿见她还盯着湖中的鱼看,生怕她一时兴起真的捞来吃,道:“你若是想吃,只管吩咐厨房去做,既然姐姐给了你特权,不用用岂不是很浪费。” 花落瞧了林宝儿一眼,道:“别人烤的又有什么好吃的,不如自己烤的。”古代能有什么调料,肯定都不如学校后街那家人最少的烧烤店。 “不曾想,你还懂厨艺。”林宝儿很惊讶。 “不懂。” “哦,”林宝儿心中的惊喜瞬间灭掉,道:“那给你烤肯定很浪费。” “……好像也是。” “即使不浪费也不行。”小春转了半晌,还是将点心放在了花落身旁的椅子上,方便她伸手就拿。道:“姑娘若是想吃,待病好了再吃个够。” 小夏在亭子里转着,听到两人的对话,远远地答道:“不如今天就吃鱼吧,早听闻阆中山灵钟秀,水中的鱼也比别的地方肥~美。” “不知道小夏姑娘对吃的方面还有研究,外界对阆中多是过誉,但这鱼啊糕点啊,确实不错。” 花落拿起糕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道:“你们就说吧,反正我不能吃。”这一口却惊觉这块糕点的味道,略带好奇地将咬了一半的糕点捧在手心,仔细瞧着。 阳光下,做出梅花形状的糕点白的有些晶莹剔透,捏在指尖有些微凉,口感也微凉,味道有点像麻薯,却不似那些甜腻,很是清爽,里面的馅儿似是红豆,又夹杂了些其他的东西,吃起来很清脆,又不似坚果那般厚重,是莲子吧。
第24页 小夏瞧着花落的表情,也捏起一块尝了尝,道:“果然好吃,比起公……”小春不知是怎么呛到咳了两声,打断了小夏的话,小夏没理会,继续道:“比起公子先前赐给我们的,丝毫不逊色。” 小春又咳了下,对花落道:“姑娘觉得好,奴婢让厨房再做几款来给姑娘尝尝。” 花落瞧她刚才咳了几声,问道:“你可是着凉了?要是累了不必一直陪着我,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小春转身把糕点放回去,道:“只是这小夏从来不晓得帮忙,把自己也当尊小姐的看,操心的我心累。” 被讲一通的小夏捏着半块糕点不知所措,委屈道:“知道了,不就端茶倒水嘛,我又不是不会!”说着吞下那半块糕点,进亭子帮花落和林宝儿倒了两杯茶,塞到他们手里。 林宝儿想笑,又怕小夏又气,只好偏过头,对着池里的鱼嗤嗤的笑。 在亭中转了一会儿,风又大了些,考虑到花落的身体,便早早的回去了,林宝儿也适时的告辞。 兴许是在湖心亭得了灵感,第二日一早花落便想好该写些什么,拿起纸笔,庄重地写道:“待来年花开。” 待到来年花开,待到君归来,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我等你”。花落不知该如何回信,道自己的思念?又或者同君子安一般的情深?这些她都做不到,又怕写的太过薄情,只能写这样一句,不深不浅的话来回答。 然后呢?花落看着纸上写的勉勉强强的五个字,思考半晌,最终还是嘆口气,放下笔,将信仔仔细细叠了,装入信封。 就着五个字都为难她好几天,还是别多想了,免得长久不回信那边又起疑心。 小春见花落这么干脆的写好信有些惊讶,笑眯眯地拿过信道:“公子拿到信必然十分开心。” 花落闻言红了脸,道:“又没什么内容。” “内容有什么重要,”小春笑道:“重要的是写信人是谁。”话说完,跑出书房,在院子里扬扬手中的信,道:“我先去驿站送信了,免得公子等的着急。”果真跑着出门。 小春出门时刚好林宝儿也进来,两人差点撞了个趔趄,林宝儿看清来人,笑道:“原来是小春啊,这般马马虎虎的,我还道是小夏又跑出来。” 刚好小夏听了小春说送信出了房门,偏听到林宝儿说自己坏话,气道:“林二公子这一大早的,就是为了说我坏话的?” 小春对林宝儿行了礼,道:“姑娘的回信写好了,我且去驿站送。” “让你院子其他人送不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小春瞧了站在书房门口的花落一眼,笑道:“林二公子可不懂了,这信必须我去送,公子才放心,我也才放心。”话说完,又眼神暧昧的瞧了花落一眼,跑出门去。 花落隔的远没听见小春的话,只见林宝儿看着小春背影挠挠头,又恍然大悟,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花落,笑的猥琐。花落一脸茫然,莫非这死孩子的脑迴路又跑到不该去的地方了? 小夏瞧见这回林宝儿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个灰衣僕人,僕人手中拿着一个布包,兴奋地跑过去问道:“林二公子这回又拿了什么好东西?” “算不上好,一些小玩意儿而已。”话说着,示意僕人将布包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小夏见了笑道:“这寒冬腊月,石椅可冰着,不适合姑娘坐,公子何不进屋?” 林宝儿讪笑:“男女授受不……” “林二公子可说笑了,姑娘身边有我,你身边也跟着下人,又不是孤男寡女。虽说避嫌是好的,但是避的太过,亦会惹人非议。” “啊,这样?”林宝儿显然没想到。 小夏庄重地点头道:“那可不是,旁人会道:若是没什么何必如此,大大方方的不好?” 林宝儿站在原地思考着,眉头紧皱,半晌才道:“那好吧,王二,把东西那进屋。” “是嘞。” 花落听了这名字心中狂笑:这名字起的好! 布包摊开,果然是小玩意儿,有小孩子玩的陶哨,风车,竹蜻蜓,还有鲁班锁,九连环,一大丢堆在一起,乍看竟有十数件。 花落拿起几个小玩意儿看了看,材质都很新,应该是新买的。现代很多类似的玩具都是工业加工的,看着好看,拿到手里细看大多都很粗糙,当然好的她也买不起。布包里包的,都是好的,材质上称,制作精緻,与花落以前见过的不可同日而语,不由的拿在手里多看了一会儿。 林宝儿看着花落对他带来的这些东西爱不释手,顿时心中生出一些自豪,道:“再过不了多久,便是新年,先生布置的功课我还未修习,新年走亲访友自然没时间,所以我打算这几天多写一些,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我担心你在房里无聊,便派人搜罗些小玩意儿过来,给你解解闷。” 小夏看了,笑道:“不曾想林二公子这般细心,这般想着我家姑娘。” 林宝儿先是听了小夏前半句,下巴微微扬起,用表情回了句“那是,必须的”,又听了小夏后半句,脸微微一红,道:“这是家姐要求的,身在其职,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做好,不可马虎。”
第25页 花落听了,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好样的。” “那是,必须的。”林宝儿扬起下巴,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花落看了半晌,拿起个九连环,问:“小夏,你会解这个吗?” ☆、第 14 章 小夏看到花落手里拿的东西,一愣,道:“这是什么东西?”又看向林宝儿。 林宝儿又将扬起的下巴扬起些角度,默默偏向花落眼前,等她问自己,却见花落把九连环在手里乱七八糟地套,怎么都不得要领,看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问我?” 花落诧异道:“你会解?” “为什么不会?”说着,从花落手里拿过九连环,手指几番翻动,花落还未看清楚他是怎么弄的,就见他将最后一个环解了下来递给花落,说道:“很简单嘛。” “厉害厉害。”在一旁看呆的花落忍不住鼓起掌,林宝儿有些飘飘然,道:“这算不上什么,只是简单的推算而已,勉强算得上基础。” 一旁的小夏道:“不曾想林二公子不仅文採好,连推算之法也有涉猎。” 林宝儿被夸的脸微红,拼命忍着笑意:“没有啦,都是一些浅显的东西,无论什么人知道技巧就能学会。” “真这么简单?”花落将已经解开的九连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始终不懂,对林宝儿道:“教教我呗。” 林宝儿瞧见花落让他教怎么解九连环,心中教书育人的情绪瞬间高涨,拿过九连环,把忍不住的笑意散出来,笑道:“你看好了。”说着,挂了两个环上去,又将最先挂上的环退下来,道:“这个用的是最基础的三字解法,除了最开始两个环,其他中间都得隔一个环才能上下。”说着又挂上了第三个环,解下了第二个换,道:“就像这样一直递进,到第一个环时继续往后~进。”林宝儿手指灵巧,快速地摆动这石制的九连环,只是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是为了让花落看清楚。 将环全部套上去之后,林宝儿问:“看会了吗?” 花落听闻尬笑,手指搅~弄着垂下来的髮丝,道:“差不多吧。”又似是想起般问站在一旁的小夏:“你看懂了吗?” 小夏摇摇头,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道:“姑娘,林二公子你们先玩,我还得去洗衣服,不然姐姐回来,又要讲我。” 小夏离开了,花落继续尬笑。 林宝儿见了不由的又有些骄傲,道:“无妨,既然东西拿给你了,教会你也是我的义务,来,你先试试,有问题我再教你。” 花落照着林宝儿刚才讲的方法试了下,前两个还勉勉强强,后面记的似是而非,林宝儿看她瞎弄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教,指导了两句,见她听不懂,直接上手教了。 花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道:这死孩子整天把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怎么又突然上手了?想逗他的念头刚刚露出苗头又被花落压下去了,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不能瞎逗的,刚刚情窦初开,最容易分错感情,既然她已经有君子安了,又何必再害一个。这样想着,花落忍住了把手抽回来的冲动。 “看,这样不就好了。”林宝儿越过花落的指尖将九连环再次解开,很显然没有发觉自己刚做了什么。 花落摸~摸鼻子,刚刚完全在担心着孩子的感情生活,并没有注意看。她拿着再次解开的九连环一脸懵逼,又不好再说没懂,免得屋里的林宝儿变成飘到房顶上的林宝儿,只好含煳道:“大概会了。”说完,将九连环放下,拿起风车,吹了一口气,看着风车唿唿地转的欢快,笑道:“还是这个适合我。” 林宝儿抱着胸,不復刚才的笑意,一脸冷漠:“是挺适合你的。” “你姐姐最近还在忙吗?”花落问道。 林宝儿从桌子上拿起个陶哨在手中把~玩,道:“临近年关,算帐分红呗。” “哦……”女强人,真厉害。想了想,花落又问道:“你知道子安是做什么生意的?” 林宝儿听闻,楞了一下,把陶哨放回桌子,道:“你是他未婚妻你不知道?” “嘿嘿嘿,”花落讪笑道:“我之前生了场大病,很多以前的东西都忘记了,所以……” “失忆?”林宝儿嘟囔一声,几不可闻,继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目前还未接触到家里的生意。”解释完,还是觉得花落不知道君子安家是干嘛的十分奇怪,道:“你那两个丫头总该知道,你问过她们吗?” “对哦,”花落放下风车:“我还真忘记了。”其实她是问过的,没问出了罢了。 林宝儿:“……” 两人各拿着布包里的玩意儿玩了一会儿,确认每个都能用,才让小夏放起来。已到晌午,林宝儿看看时间,道:“我该回去抄论语了,先生布置了好多。” 小夏瞧见他要走,急忙道:“吃过饭呗,正好到午膳时间了。我以为你会留的久,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一份。”
第26页 “不了,我回去也是一样。” 小夏尬笑:“厨房怕是没准备送到你院子的饭,我跟厨房说了,今日午膳林二公子在姑娘院子吃。” 林宝儿:“……?” 花落忍不住大笑,道:“反正都一样,都在这儿吃吧,又不多你。” 吃了午饭林宝儿便告辞了,花落把书房里的书整了整,把几本还记得些许的拿到卧室,打算没事看一看,增加对繁体字的熟悉感,结果看了会儿便昏昏欲睡。这时,听到小夏在院子里喊道:“呀,小春姐回来了?你这拿的什么?” 花落见小春抱着个沉甸甸地包袱从门口进来,惊讶道:“春儿你这是回娘家了?” 小春闻言楞了一下,沖身边准备帮她分担重量的小夏嚷道:“瞧你,把姑娘都带坏了!” 小夏一头雾水,花落倒笑的十分开心。 小春将包袱拿到内间展开,都是些瓶瓶罐罐,小春拿起一个淡绿色的小罐子,一打开,桂花的香气瀰漫了整个屋子,她道:“去驿站时刚巧见着京城来的,说是公子特地採办了一批胭脂水粉,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想必还是不太放心这民间的东西。” “不是民间,还是仙界不成?”听闻这话,花落笑道。君子安一直记得她啊,快马加鞭的送来第一封信,如今又送来这些东西,心中却满是温暖。临行前小春不过提过一句,这里需要置办着东西,那时花落只道暂住罢了,不要弄太多,他却一直记在心中,还帮自己准备好了。 “是奴婢讲错了。”小春未听出花落的调笑之意,当是责怪自己,诚惶诚恐地应着。 花落一脸无奈,拉着她的胳膊坐在自己身边,道:“早不是说过了嘛,就我们三个在的时候便以姐妹相称,一直奴婢奴婢的,你没说烦,我倒是听烦了。” 小夏小跑过来,道:“姑娘你别生气,春姐就是老顽固的脾气,要想让她改,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自然是没你适应的快,”小春伸出手轻捶了小夏一下,道:“可别太适应了,人前也忘了分寸。” 花落拿起一个同样淡青色的瓷瓶一打开,亦是一股桂花香,却跟刚才打开的香膏不同,瓶内是油状的物体,花落好奇道:“这是什么?” 小夏过来看了眼,道:“头油。” 花落知道这个,相当于护髮素的存在,想起之前基友买过刨花浆,好像也是类似的,于是问道:“是刨花浆那种吗?” 小春小夏听闻一愣,小夏先道:“刨花浆这种东西公子自然不会给姑娘用。” 小春又道:“刨花浆确实是好东西,这里面也掺杂着些,但是工匠们细心研磨,比起世面上的,好的不止千百倍。 花落看着包袱里近十瓶的头油,不由问道:“买这一堆得多少钱啊。” “这可不见得是钱买得到的。”小夏不免有些得意。 小春解释道:“君家替皇家运过贡品,这些可以东西可以说轻而易举。” “贡品?!”花落又拿起几样左瞧右看,这辈子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贡品,真是没白来啊。花落又意识到有些奇怪,问:“这贡品……就这样拿了,不会有问题?” “恩,”小春继续解释:“是这样,皇家的要求比较高嘛,十份贡品里最多收六份,剩下的自然便宜运家了,往年这些东西老爷都是那些送礼,今年姑娘来了,自然要拿一些给姑娘用用。” “这样啊。”花落心中的疑问解决,终于安安心心地打开这个闻闻,拿起那个试试,果然对女孩子来讲,化妆品等于一切! 花落清点了一下,眉黛就有四盒,两盒小的骡子黛,两盒稍大一点的普通黛。看着这一堆瓶瓶罐罐,花落道:“这么多,我也用不完,你们也挑挑。” “这可不行!”这次小春小夏却是难得的默契。 小春道:“这是公子专门准备给姑娘的,姑娘自己留着用吧,莫要辜负公子的一片心意。” 花落想想也是,这是别人送自己的,再送有些不好,但古人的化妆品保质期都太短了,这么多东西准要放坏,失落道:“我也清楚,可是我一时也用不了那么多,若是放坏了,岂不是更辜负?” 小春小夏也想到这个问题,都沉思着。小夏率先想到解决办法,兴奋地嚷嚷道:“我们每日帮姑娘多画几次,不久能用完了……先用头油,帮姑娘洗个头髮,顺便试试那盒水粉。” ☆、第 15 章 小春也很认同,两人立刻四散跑开,烧热水的烧热水,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花落怎么唿喊都没用。 一直折腾到子时,花落才能爬上自己的床。小春小夏是个不会化妆的,花落也不怎么会,胡乱的捣鼓了一阵儿,画的乱七八糟,跟个小丑似的,笑一笑,又擦了,抹了些面脂睡了,这面脂香味不重,名字却很好听,叫什么“雪花膏”,听着很有现代气息。小春帮花落拉被子时还道:“姑娘今日香的让人想咬一口。” 花落也觉得身上很香,因桂花香的多,今晚便先用了桂花香,导致现在的她跟棵桂花树似的,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第27页 这个味道很熟悉,是玫瑰的香味,又带着些龙涎香……等等,龙涎香是什么?她什么时候闻过? “落儿?过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坐在高台上,面目有些像花落人在现代的妈妈,但却比妈妈更年轻漂亮些。更加的端庄典雅,高贵。 花落低头,看到自己也穿着拖尾的华服,眼前的台阶泛着些许金色的光芒,高台上的人依旧在温柔的唿唤,她抬起头,一步步走上去,将手放在高台上女子的手里。 女子握着花落的手,带着慈祥的微笑,欣慰道:“落儿真乖。” “落儿,到父亲这儿来。”女子身后又突然出现一个男子,他穿着金色的华服,胸口绣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龙。他牵住花落另一只手,偏头对身旁的女子道:“落儿眉目像你,一样漂亮。” 男子又对花落道:“落落,你长大了,父亲走后,你要保护好母亲。”他身边的女子不见了,身上的华服也变成了铠甲,花落见他骑上马,手里拿着剑,回头沖自己挥挥手,消失在白茫茫一片。 “对不起,落儿,是母亲没用。”花落回头,见刚刚还牵着自己手的华服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面色隐藏在白雾中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她的哭腔:“落儿,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平安。”女子的身影渐渐淡去,花落动弹不得,但还是想拼命抓~住那道身影,一用力,看到眼前白色的纱帐。 窗外的天气还有些灰暗,还能听到外间小春小夏绵长的唿吸声。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梦?是原主的记忆吗?那是原主的父母?居然和她的父母长的那般相似。她有些怀念自己的爸妈,这次上大学是自己第一次住宿,第一次离家那么远,还记得托着行李出门的时候母亲眼角挂着的眼泪,只是自己当初对于大学生活太期待,兴奋过头没有意识到,后来想起心中却不知该怎么是好。 老爸也是,本来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在送自己去学校报到的路上却唠唠叨叨。她穿越的时候学校已经临近期末考,快要放假了,爸妈肯定也在等着自己回家,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依旧是自己,还是换了灵魂,还是……花落突然不敢多想,又回忆起穿越之前记得自己是在床~上睡觉,或许是换了灵魂吧,希望经歷过家破人亡的原主,在看到与自己父母几乎一模一样的她的父母,能好好对待他们。毕竟,她曾经不是一个好女儿。 想了半晌,又想到君子安,他现在在做什么?这样想着,他的侧脸,他的声音,他的每一次低头浅笑,他每一句苏到不行的话,都在花落心中渐渐清晰。真是糟糕,难道真的要喜欢上他了,只是爱着原主的君子安,会不会喜欢上现在的她。花落心中苦笑,只是原主有些倒霉了,作为一只狗龄高达十八的老年单身狗,想要再找君子安这样一个帅气多金又深爱着她的男朋友可非常难咯。 如果穿越之前也能遇到这样的帅哥就好了,以往,有他半分颜值的帅哥她都是远远看着的命运,没有半分交集,心中一直期待着能和一个帅气的小哥哥做朋友,而这个帅气的小哥哥的标准也慢慢越降越低。穿越过来第一直觉以为这是幻觉,大多也是跟这个有关。 难道像我这样的大龄单身女青年脱单的命运只有穿越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乱七八糟地想着,外间的小春小夏也起床的了,细细索索地穿衣服。花落也打算拿起衣服来说,伸手去帐外摸,却没有摸~到,于是沖外间道:“小春,我衣服呢?” 外间的声音一滞,传来小春诧异的声音:“姑娘醒了?” “恩,醒了好一会儿了。” 小春加快了穿衣速度,道:“姑娘稍等,我马上来。” 花落趴在床~上看,小春穿上衣服并未直接进来,而是出门了,等了会儿又进来,手里像是端着个锅。先进来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又把锅塞进去,道:“姑娘稍等会儿,一会就热了。” 花落不明所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熨衣服啊。”小春又换了件衣服熨,道:“熨热了姑娘穿就不冷了。” “哦。”真是奢侈。花落之前还当是屋子里暖和,衣服才不冷,不曾想每日早起,衣服都被熨过。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是想不到。 “屋子里尚不暖,姑娘过会儿再更衣吧。”小春提议道。 “没关系,你把衣服拿给我,我自己穿吧。” “这……” “你们照顾我之前我也是自己穿衣,这有什么,快拿来吧。” 小春闻言,不好再推脱,于是把熨热的衣服递给花落。 小夏已经穿好的衣服,兴奋地跑了进来,道:“今天是小年,该吃饺子,今日得麻烦姑娘在书房多待一会儿,我和姐姐扫尘。” “已经小年了啊……”时间过的真快,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便快过年了。小年算是真正开始迎接过年的一个仪式,从明日起便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碌,但这不需要花落去~操心,因为她是客。若是在家,今日母亲定然会强行拉着她和老爸打扫卫生,辞旧迎新。 花落不由地想,若是她真的是和原主交换了灵魂,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会帮妈妈做事吧,做不好的话,也不知道她忍不忍的了妈妈的唐僧式唠叨大~法。
第28页 洗漱后小夏拉着花落要给她化妆,想做昨天晚上那张奇怪的脸,花落果断的拒绝了,在小夏的百般撒娇下,自己动作利索的给自己化了个淡妆。虽然花落不大会化,但至少比小夏那只“神来之手”好的多。 小春瞧见花落画好,也称赞道:“还是姑娘画的好,小夏的手法应该去画门神,保准妖魔鬼怪不敢进来。” 小夏听了,气的跑去打她。 打闹中,小羽从门外探进个脑袋,道:“小春姐小夏姐,落落姑娘,林二公子来了。”说“来了”之前顿了一下,花落猜想他是想说“林二公子又来了。” 林宝儿穿着一件崭新的赤红圆领袍,领子,袖口上用金线绣着花,唇红齿白,头髮梳到脑袋顶攥了个揪,比贾宝玉还贾宝玉。 他进门时有些害羞,勉强笑道:“今日小年,姐姐特意在仙膳居定了饺子,一大早就送来了,我拿一些给你。” 林宝儿身边那位名为王二的僕人拎着食盒走到矮桌前,将里面的饺子端出来放下。花落瞧了眼,都是元宝样的饺子,憨态可掬,像一只只胖娃娃。有普通的白的,也有红的绿的黄的紫的,还冒着热气。 林宝儿道:“仙膳居总会出些奇怪的点子,这些彩色饺子就是他们的新品。” 王二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只小盅,打开,里面放了几块三角糖,这才把食盒盖了回去。 小春瞧见,不由道:“林二公子真是有心了,竟然连灶糖都拿来了。” 林宝儿有些害羞道:“是族中一位叔父从关中回来带的,姐姐让我拿一些给花落尝尝鲜,这种东西阆中没有。” 花落拿起盅里的三角糖,小时候学校门口常见的那种,稀疏的口感,十分硬,算不上很甜,大多数孩子都很喜欢吃。花落将糖放进嘴里,用牙齿碾碎之后,麦芽糖的甜味瞬间瀰漫在整个口腔,稀疏的口感,是因为糖中有很多气洞。是小时候吃的味道,纯手工的感觉,没有任何掺杂。 花落拿起一个递给林宝儿,道:“挺好吃的,你尝尝。” 林宝儿好像并没有率先品尝过,见到花落递给他,将信将疑地接过,放进嘴里,皱眉道:“好硬。” “但也很脆。”花落又吃了一个,咔擦一下将嘴里的糖咬碎。 饺子的味道比想像中好,虽然是素菜,却极大的发挥了素菜的鲜美,作为食肉动物的花落第一次觉得素饺子其实也很好吃。 吃过早膳,林宝儿又坐着跟他们闲聊一会儿便回去继续写作业,小夏拿了一只小篮子过来,笑嘻嘻道:“姑娘我们剪窗花吧。” 小春听闻,拿着手中的鸡毛掸子指着小夏道:“这种事是姑娘能做的吗?还不赶紧过来打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偷懒。” 小夏听闻委屈巴巴,道:“我只是怕姑娘会无聊……” 花落却道:“小春说的对,这种事不是我能做的。” ☆、第 16 章 “因为我不会。”花落理所应当的说出这句话,继续道:“我先去书房躲躲,你们打扫快点。 花落很欣赏小夏闻言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小春在一旁笑的跟个傻~子似的,花落逃到书房,拿了本《诗经》看了两眼,发现上面一大半儿字她都不认得,又换了本论语,虽然也是一半儿字不认识,但勉强背过几个句子,先练习练习,免得下次回信不知道该如何写。 屋内叮叮哐哐,像是在拆房,小白小羽也去帮忙,屋内偶尔传来小春小夏打闹的声音,花落很想去看看,却瞧见那边鸡飞狗跳,便懒得过去。书房里小春早已点好炭火,与房内差不多热,花落索性关上门,任由他们吵嚷,她看自己的书。 一直看到天渐黑,花落反应过来时,小春已经点燃烛火。 肩膀有些痛,花落伸了个懒腰,道:“什么时辰了?” “到晚膳时间了。”小春将烛火放在花落身边的书桌上,道:“姑娘早上吃的多,中午又用了些糕点,我别私自没设午膳,姑娘可饿了?” 花落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糕点,只记得饿了就拿,似是有三种,加上早上吃了那么多饺子,这肉怕不是长一点半点了。花落有些忧伤地肉肉肚子,虽然原先也没有个马甲线,但也是平坦无赘肉的,再吃下去怕是游泳圈都要摞两层了,这样想着,花落道:“晚膳就不吃了吧。” “那怎可?”小春道:“姑娘的药还是要吃的。” 闻言,花落嘆了口气。 小春知道花落在嘆什么,笑道:“姑娘不必心急,今日的汤药吃了,就剩明日一份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小春点头:“明日该是大夫复诊的日子,上次大夫说了,只要姑娘药好好吃,这次复诊就能换成丸药,好下口些。” 花落听了,喜道:“那也不必忌口了?” “还是要的,”小春讪笑:“不过比起之前没有那般严格了,荤腥油腻的少吃便好。” “那就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花落并不急于一时。 第二日从刚刚洗漱完花落就等着大夫来,一直等到晌午,见到那个仙风道骨,留着山羊须的中年大夫挎着药箱走了进来,进来第一句先问:“现今感觉如何。”
第29页 花落低头体会了一下五感,郑重道:“我觉得全部都好了。” 大夫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答,哈哈笑了几声,将脉枕拿出道:“好不好可不是你说了算。” “您说了算。”花落毕恭毕敬道。 大夫闻言又笑了几声,似是心情很好。 同之前一样的套路,诊完左手换右手,又问了些问题,小春在旁边,一一答了,大夫收回脉枕,道:“身体恢復的不错,看来你这些日子过的挺好啊。” “养病嘛,自然要好吃好睡,心宽体胖的,大夫你近一个月没见我,不曾发现我这脸圆润了不少?” “能吃是好事。”小春已经拿来纸笔,大夫却不急写,对花落认真道:“保持心情愉悦本身就是一种包治百病的药,你身体比我原本想的恢復的更快。原本我还想着,你身体要是不见好,吃不了丸药,君公子会不会向我问罪,现在不用担心了。” 听到他提起君子安,花落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动了一下,没有再贫嘴。 大夫这次药单写的很快,吹干递给小春,道:“按这个方子上抓药,药丸不会做可以拿到我的药庐,我让童子帮你做。” 小春谢了声,道:“不必了。”话毕出门将方子拿去取药。 花落好奇道:“大夫药庐没药吗?”想了想又道:“您只看诊?” “不是,”大夫摆手道:“我药庐现成的药丸也有,只是君公子不放心。” 小夏闻言有些傲气道:“给姑娘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一般的东西公子可捨不得给姑娘吃。” 一连两次提起君子安,花落脸颊微红,想否认些什么以摆脱这种困境,但连自己也不知道要否认什么。 君子安这一切的好,其实,其实都是对原主的罢了,她不过是沾了原主的光,算不上什么。 小夏送大夫出门,花落心中百味陈杂。随着她在这儿世界时间越长,她的这种念头便越来越强烈。她和原主即使再相似,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君子安爱的人是原花落,这一切的好也是因为原花落,而不是她,这个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现代人。 这种烂俗的替身梗她不想纠结的,但这就像是一根刺,虽然不见得伤人性命,却一直让人不舒服,在她沉浸在君子安对她的好中时,这根刺就突然作痛,提醒着她这些根本不该属于她。 即使再纠结也改变不了现状啊!花落心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的她不应该纠结于君子安爱的人是谁,现在她就是花落,花落就是她,又有什么区别?即使有,又有什么办法改变吗?于其纠结在这种事情中痛苦,不如放宽心接受,替原主接受。 虽然这根刺依旧在,花落的心情却缓和了很多。现在不是流行什么佛系女孩儿嘛,管那么多干嘛,有用似的。 勉强按下这个心结之后,小夏也适时地回到房间,笑道:“从明日开始,姑娘就不必喝那苦兮兮的药汁了。每次姑娘喝的难受,我们看的也难受。” “又不苦在你嘴里,你难受什么?” “怕姑娘嫌苦不喝,公子怪罪我们呀。”说完,似是预知花落要打她,赶紧跑远,笑道:“好希望姑娘身体赶紧好,年后公子赶紧办完事,小夏可着急看到公子姑娘成亲呢!” 小春也刚好回来,掀开门帘问道:“谁要成亲。” 花落抢答:“小夏说她想成亲。” “哟,”小春惊讶道:“小夏有心上人了?” 小夏撒娇道:“不是啊,我是说想早日见着公子姑娘成亲,公子这般念着姑娘,姑娘也念着公子,还是赶快成亲的好,看的心急!” “公子的事情你也多嘴?!”花落想批评下小夏,却不知该如何措辞,小春倒是先斥责了:“公子的时候公子自然有打算,轮得到我们多嘴,到时公子姑娘成亲我们伺候着,有了小公子我们带着便好,别想那么多!” 花落以为小春是帮着自己说话,没想到最后画风一转一起调侃起她,气地撸起袖子道:“好哇,两天不打开始调侃起我来了!” 小夏边笑边跑,道:“姑娘饶了我吧,小春姐最坏了!” 小春反倒一脸委屈:“明明是你带坏的我!姑娘最知道了!” 不吃汤药的日子神清气爽,小春小夏也紧锣密鼓地张罗要给花落採办些什么东西,小春说出几个,随即被小夏否定了,她否定的理由也很让小春信服:“该有的公子自然会张罗,不信你看着吧,多买的最终都成了累赘。” 听闻这话,花落横了她一眼,小夏瞧见,又笑嘻嘻地悄悄跟小春咬耳朵,两人边笑边瞧花落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赶紧赶她们出去打扫卫生。 三日后一早,伺候花落的从小春换成了小夏,花落问她小春的下落,小夏捂着嘴直笑,花落不禁想到,莫非真让小夏说中?君子安又送东西来了。 吃过早膳不久,门外吵吵嚷嚷,是小春回来了。小春不仅自己回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大汉,大汉手里抬着两个箱子,将箱子放在门口,跟小春领了赏钱回去了。 小夏看到,急急跑出去,喜道:“公子这次又给姑娘送什么来了?”
第30页 小春笑道:“这次真让你这丫头说中了。”但不急着开箱子,而是先跑进来将手中的信递给花落,这次的信封上写了“落落亲启”,是君子安的字。 “一月不见,如隔三生,唯梦有汝,可慰相思。随行五冬服,五春料,浅薄之物,不及汝秀。汝待春,吾待花开,心中切切,入此门中。” 虽然是文言文,但君子安写的很白话,她也勉强看的懂。 小春让小白小羽将箱子抬进屋子,小羽年轻,有些不解,嘟囔道:“为何不让刚才的人搬进来?” 小夏听闻敲了下他的脑袋,斥道:“人不大筋骨倒是很懒,姑娘的屋子是谁都能进的吗?” 花落急忙阻拦,道:“罢了,小孩子嘛,你们出去吧。” 小白小羽把东西应了声,出了门。 其实这屋子里没什么需要他俩做的,不过是偶尔搭把手,帮忙搬个东西,算不上压榨童工,谁家的小子不帮家里做的事?所以花落一直没有干涉过他们俩。 小春打开箱子清点,最上面一套是枫色交领长袄,深红织金褶裙,花落不懂布料,只觉得这衣服还未穿在身上,都觉得秀气逼人,若是个模样长的不好的,怕是撑不起。 第二套比这件平凡些,月白窄袖交领短袄,袖缘领缘上绣着云纹,裙子是藏青的,腰带上也绣着云纹。第四件是件硃砂红的外袍,宽衣大袖,袖子都快垂到地上,领子上用金线绣着花。第五件看着十分有古韵,硃砂色的浅交领上衣与同色裙子,但用暗红的线织出了纹路,瞧着即低调又奢华,十分的上档次。 第二个箱子打开,里面都是布料,花落先瞧见鹅黄的那件,十分惹眼,拿起了仔细瞧了瞧。布料轻薄,但不透,捏在手里有种微滑的质感。花落很喜欢这个布料,虽然是亮眼的黄色,却不高调,因布料硬生生生出一种温柔的感觉。 花落正想着用这块布料做个什么好,却听到一旁的小夏轻轻“啊”了一声。 ☆、第 17 章 小夏拨开布料,从布料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堆金灿灿与清绿的东西晃闪了花落的眼睛,仔细一瞧,竟然是一堆首饰! “哇。”花落也不禁轻嘆。这要是自己那个汉服爱好者的基友看到,怕不是要即刻激动到晕过去,虽然自己没她那么夸张,但也只留了一丝清明。没办法,谁让女生有这种爱美的天性呢。 小夏跪在地上,双手将盒子中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摆在榻上,表情严肃,动作虔诚,像是在对待自己最珍视的神灵,花落和小春在一旁看着,不由地肃穆,房间里仿佛瀰漫着佛光,照耀着三人的脸。 “真好看……”花落不禁赞嘆道,又想起之前那些“贡品”,问道:“莫非这些也是贡品?” “那是,必须的。”小夏的语气里带着属于林宝儿的骄傲。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花落瞧着那堆东西心中很是开心,但又担心着君子安。 “放心吧姑娘,”小夏笑道:“这些都是默许的,没问题。” 既然小夏她们都不担心,花落也没有了担心的理由。三人虔诚地围观了一阵儿后又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回去。小春那些放在柜子里,又觉得不妥,又藏在被子里,依旧觉得不妥,满屋子乱转。 花落看到,不由失笑:“这有什么好藏的,林家的宅子戒备森严,你害怕丢了不成?” “就是。”小夏过去把盒子拿过来,放到花落卧房化妆桌的柜子里,道:“这屋子左右就我们几个人会进,出事了也是林家担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花落听到小夏的话觉得她的想法很危险,必须纠正:“我们来林家暂住,是客,哪儿有做客的这样说主人的道理。” “就是,”小春很认同,教训道:“公子不在,姑娘对你管的松,你倒是越发没规矩了,这样以后回了府里,只怕会被公子赶出去。” “哦。”小夏翻着白眼,本想反驳的,但听闻花落也这样教训了,只能应承着。 花落嘆道:“你该如何是好。” 小夏吐吐舌头,跑过花落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改掉的。但……有时候会忘记嘛,姑娘可不能赶我走~” “既然知道,就牢牢记着,别老为难姑娘。”小春气地用食指狠狠点了下她的脑袋。 花落拍拍小夏的手,道:“我当然不会赶你走的,只是小春的话你偶尔也得听听,子安可比我严格多了。” “我知道了。”话毕,小夏撒娇着将头靠在花落肩上,来弥补自己刚才说错的话。 三十那天天气并不好,一直阴阴沉沉的,吃过午膳,竟然洋洋散散地飘起了雪花,这雪花似盐粒,薄薄撒了一层在地上,小春又点了个炭火盆子放在花落卧房,道:“今日怕是还会再下一场雪,姑娘还是不要外出的好。” 花落点点头,嗑着昨日林嫣然派人送来的瓜子。其实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门了,也没有出门的理由,在房间里看看书,发发呆,与小春小夏打闹一番,一日的时光竟然飞速流逝,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刚亮的天又暗了下去。
第31页 小羽在外扯着嗓子喊道:“林二公子来啦!”话音刚落,林宝儿便从门口跳了进来,大叫着:“今日的风儿可真是喧嚣。” 花落去了外间,见林宝儿进了屋子也不愿意将斗篷卸下,赶紧示意小春小夏拿炭火拿汤婆子过去。 林宝儿把汤婆子踹在怀里,靠近火盆取着暖,感激地看了花落一眼,道:“明明已经立春了,怎么还下起了雪啊。” 花落解释道:“这叫倒春寒。” “啊?这样啊。” 小春笑道:“林二公子也太心急了,今日才立春,待年后天气便会回暖。” “啧,大年三十下雪。”林宝儿对这种事情很不爽。 “这才好呢,”小夏笑道:“这叫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 “是吗?”林宝儿一脸茫然,大约是不明白这句话还能这样用。 “那是自然,”小夏点头,道:“林二公子的文采不错,但对着农家事还陌生的很。” 林宝儿笑着挠挠头,道:“姐姐对我管的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都快成个姑娘家了。” 花落安慰他:“你姐姐家中事忙,又担心你的学业,怕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才这样做,在家里看着,总比在外边时时刻刻担心的好。” 林宝儿心中原本有些埋怨林嫣然,但听闻花落的话,自己又想想,也明白了,才道:“姐姐说年后给我找个教武功的先生,大约是希望我学了些武功之后,出门就不担心被欺负吧。” “我猜,正是如此。” 小夏在一旁试探道:“姑娘现在对林姑娘倒是很有好感。” 小夏的话问的花落一愣,她茫然道:“林姑娘想的确实周到,没问题啊。” 林宝儿一拍桌子,激动道:“我明白了!姐姐也是为我好!我以后再也不故意气她了!” 花落被他吓了一跳,听他说的话,心道:这孩子是个明事理的,便继续劝解:“长姐如母,你是她唯一的弟弟,她自然会为你着想。你现在年纪小,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很正常,但她毕竟是个女儿家,为了你这个弟弟至今未成亲,牺牲很大的。” 林宝儿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出口,良久,道:“今天这日子就不要教育我了吧。” 花落轻咳一声,笑道:“吃瓜子儿吗?小春把瓜子儿糖果拿过来。” “……这些是我姐姐拿给你的,我那儿也有。” “哈哈哈。” 林宝儿是来邀请花落晚上一起守岁的,去中堂和她姐姐一起。除夕夜本来就应该一家团聚热热闹闹的,然而他们三个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和家人团聚。林家两姐弟还好,至少有个亲人在身边,小春小夏是亲姐妹,和她不一样,她是真孤家寡人。 大年三十,林宝儿就给自己放了个假,没有抄论语,在床~上待到中午,实在是无聊了,才出门到花落这儿,打算和花落说说话解闷。在说自己中午才起床的时候他还悄悄地凑进花落,怕小夏听见又笑他。花落被他弄的耳朵痒痒的,轻声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老喜欢赖床,天冷的时候最适合赖床。” 林宝儿听花落没有笑他,反而帮他开解,很是兴奋。身体渐渐暖热了,也就取了披风,活动活动手脚,道:“我挺喜欢你这儿的,你这儿比我那儿暖和多了。” 小夏听闻自豪道:“那是自然,从姑娘来那天起便一直烧着地龙,怎会不暖和?” “啊?”林宝儿和花落同样很惊讶。林宝儿哭丧着脸道:“我房里也有地龙,但姐姐不让烧,说是盆地不冷不怕冻,冬天哪儿有不怕冷的。” 花落早就觉得屋内比屋外暖和许多,但一直以为烧着炭火的缘故,不曾想不仅烧着炭火,地龙也烧着。 小春道:“不烧也有不烧的道理,阆中湿气略中,地龙不怎么容易烧热,一直也只是勉强烧烧,以去湿气为主。你瞧,我们也烧着炭火盆呢。” 林宝儿闻言,挑挑眉,道:“范先生是北方人,烧地龙烧惯了,来这阆中也把房子当北方的盖了,花落你倒是赶巧。”他笑道:“体弱怕冷,刚好碰到个有地龙的。” 小夏在旁边瞧了林宝儿半晌,突然道:“林二公子,你脖子上红红的是什么?” 林宝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想起后将脖子上的红绳拽下来,递给小夏道:“这个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据说长安那边有送满月孩子葱的习俗,他便每年送这么一个过来。” 红色的硃砂绳上穿着三只袖珍玲珑的小玉葱,玉葱白的地方如雪透亮,绿的地方如初春新长的嫩芽,串在红绳上煞是可爱。 花落也想瞧瞧,小夏便递给了她,对林宝儿道:“以前只道男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没想到除了我家公子,林老爷也是个细腻的人。” 林宝儿闻言有些自豪,笑道:“父亲一直对我很好……只是,事务繁忙,没时间照顾我罢了。”最后一句,说的有些委屈。 花落刚想安慰他,却听见他又道:“父亲承诺让我十五岁生辰过后便去长安,那时候我们又可以见面了。哎哎,花落,”他笑的很开心,似是在憧憬着什么:“我在长安的院落里有假山,有鱼池,还有一小片竹林,比我现在的院子大出好多。父亲到京城后一年特意问我的,让我自己布置院子,弄好之后还让画师画了画送过来。”他翘~起腿,道:“等我去了,就能直接住进去,那是我自己家,我自己设计的院子。”
第32页 瞧着林宝儿一脸嚮往,花落忍不住笑出声,道:“那你赶紧长到十五岁,那时候也能来长安找我们玩了。” “啊,”林宝儿似是刚刚想起,惊讶了一声,尬笑道:“我差点都忘了你要回去,只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忘记我。” ☆、第 18 章 “怎么会忘记呢?”花落偏头去看小春小夏,问道:“你们会吗?” “林二公子这么好玩的人,我这辈子可都不会忘记,我倒是担心,林二公子到了京城,会因为我和小春姐是下人,不愿意与我们玩。” 林宝儿听了小夏的话,有些不开心,因为她是说笑自己,温怒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我从未因为身份嫌弃过谁!” 花落闻言道是他生气了,赶紧安抚道:“小夏小女儿的心思敏感,当初与我也是这般生分,后来才慢慢好的。” 小夏心知自己又说错话了,吐吐舌头,小春白了她一眼,对林宝儿道:“小夏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公子也是清楚。” 林宝儿倒是不在意这个,反而对今天小夏没有跟他顶嘴很是好奇,观察小夏良久,调侃道:“莫非是君公子来信管教过小夏了,今日居然知道自己说错话?” 小夏闻言瞪了他一眼,花落下意识接嘴:“差不多。” “啊?”林宝儿对自己能猜中很惊讶。 花落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他来过信,但没说。” 小春接口:“姑娘的话跟公子差不多。” “哦。”林宝儿语气和表情在说他懂了,但眼神很明显地叫嚣自己没懂。 花落咳了一声,没再说话。 几人有的没的瞎聊,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一起出门去前厅。 小春依旧是给她裹上厚厚的斗篷手里塞进了汤婆子,衣服恨不得将屋子直接挪到前厅的架势。中堂比之前去的前厅好很多,至少是一间屋子。花落到的时候,中堂已经灯火通明,里面人影绰绰。 “二公子,花落姑娘来了。”里面不知道是那个小丫头,瞧见他们来了,尖尖的声音叫了一声。 门口的厚门帘被掀起一角,露出林嫣然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她笑道:“快进来坐。” 花落一进屋便问道一股淡淡的花椒味,林宝儿似是对花椒味有些敏感,打了个喷嚏,林嫣然一边牵着花落入座,一边道:“屋子前几日用花椒涂墙,虽然你身体好些了,但也不能大意了。” 林宝儿闻言吃醋道:“姐姐可不曾对我如此好过。” 林嫣然反问:“你是个姑娘家?” 花落心中五味陈杂,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对林嫣然的印象一直不好,但人家对自己却是真的好,从不曾因君子安离开而怠慢自己,并且在临近年关那般忙碌的时候想到自己一个人过年,想到要在今天邀请自己,想到她身体不好,想到提前让人用花椒水涂墙。花落已经换了药的事没有特意和谁讲过,但她却知晓,想必平日便对自己十分关注。 现在吃饭还早了些,桌上放这些花生瓜子,茶水点心,还有一些苹果,林嫣然道:“这苹果是陇中运来的,十分脆甜,我让人焐热了,等你来刚好能吃。” 苹果已经被削过皮,切成一块一块的小牙儿,摆在盘子里,晶莹剔透的似一块块美玉。花落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清甜可口,果然是比花落以前吃过的苹果都好吃。 林嫣然见她喜欢,道:“到时候我让你送一些去你房里,苹果是个好东西,不怕多吃。” “这怎么好意思,这般麻烦你。” 林嫣然听到花落这样说,似是有些不开心,娇嗤道:“何必如此见外。” 花落心道:我们并不熟啊…… 热情的林嫣然让花落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当初答应的很爽快,现在花落却有些后悔。她不是那种在哪儿都能说起来的人,三个人坐在桌子上,林宝儿还一直在嗑瓜子吃花生,她与林嫣然静悄悄地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花落问林宝儿:“要是饿了就上菜吧,瞧你吃的这一桌瓜子皮。” 林嫣然也发现了,斜斜地瞥了一眼林宝儿,嫌弃道:“这么大人还跟个孩子似的。”话毕招唿下人赶紧打扫。 林宝儿不服的撇撇嘴,突然问道:“花落,过年君公子可有送你些什么?” “有……”花落还未说,林嫣然却道:“即使有什么也不该是你问的。” 林宝儿闻言,脸一红,低下了头。 花落打着哈哈,道:“其实没什么的,平时和宝儿玩闹惯了,没什么不好说的。”话毕,又向林宝儿道:“送了几件衣服,几匹春料,立了春好做几套衣服穿。” 林嫣然也道:“之前置办新年衣裳的时候,便想叫姑娘一起去挑几匹可心的布料,但一想君公子自然会帮姑娘弄好。姑娘身体尚未痊癒,这大冬天的再添了病可就是我的罪过。这样,待年后天暖,姑娘不嫌弃蜀中的布料的话,我们再一起去挑挑。” 新衣服自然不会有人嫌多,花落身体微微偏向林嫣然的位置,点头道:“好。”转念又一想,五匹布料也能做挺多,必须是够等到君子安回来接她,但早就听闻蜀中的布料好,绣娘好,而且那五匹布料只有五个颜色,她多挑一些衣裳颜色还能多些,只好半纠结半不愿的应许了。
第33页 又说的没话,又没个电视让花落放放视线,在这儿端坐着很有过年的气氛——一如去不熟的亲戚家相顾无言,唯有尬笑。 林嫣然又问了林宝儿今日的学习,林宝儿先是一一答了,又沮丧道:“阿姐,大过年的就不能不问嘛。” “我近日忙,没时间问你,若是你荒废了,到时候先生又要打你手心,你还不得来烦我。” 许是花落在这儿,林嫣然这句说的林宝儿有些不好意思,他悄悄瞧了花落一眼,道:“先生向来觉得我文採好,怎么会打我手心。” “罢了吧,”林嫣然习惯性拆弟弟的台,道:“夸的太过,到时候拿不出东西可就丢人了。” “谁说我拿不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随便一击就中了话茬。 林嫣然神态安然地整整袖子,道:“那便做个关于除夕的诗,五言还是七言我就不限制你了。 林宝儿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纠结半晌,道:“宫阙星河抵拂树,殿廷灯烛上薰天;弹弦奏节梅风入,对局探钩柏酒传。” “好诗。”花落率先鼓掌称赞了下。 林嫣然见花落也鼓掌了,于是也拍拍手附和。林宝儿因紧张而发白的脸有些舒缓,笑着倒了杯水道:“过奖过奖。” 林嫣然收回手,施施然道:“只是姐姐不明白,你这宫阙指的是哪个宫阙,殿廷只的那个殿廷?你可是对姐姐也藏着些,这诗的全句应是‘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孙捧御筵;宫阙星河低拂树,殿廷灯烛上薰天;弹弦奏节梅风入,对局探钩柏酒传;欲向正元歌万寿,暂留欢赏寄春前’吧。” 林宝儿听闻自己借别人的诗被姐姐发现,一脸哭丧,头都快低到桌子上了,道:“对不起……” 林嫣然笑道:“无妨,念你初犯,姐姐不计较,也不会告诉父亲。” 听到家姐说不计较这件事,林宝儿算是找到的魂魄,抬起了头。 林嫣然继续道:“只此一次,你可以作不上来,但撒谎,是万万不可的。” 林宝儿站起向林嫣然一拜,道:“多谢阿姐教会,宝儿明白了。”眼神偷偷看了眼花落,又迅速收回。 花落笑了笑,道:“林二公子的懂事听话真是让人羡慕。” 林宝儿闻言眉有些轻挑。 林嫣然瞧见,笑道:“你可别夸他,他不禁夸的,一夸便高兴的不知道什么了。” “姐姐!”林宝儿皱着眉沖林嫣然撒娇,那模样简直可爱的不能再可爱,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让人更加想欺负他了。 熟悉了点,便说笑开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时间,管家过来提醒林嫣然年夜饭已经备好,林嫣然便让人上菜。似是在红楼梦里见过的,一行人那这个食盒,每个食盒里放着一个菜,一个挨着一个,排着队,将盒子里尙冒着热气的菜放在桌子上,行如流水,凛然有序,不一会儿,桌子上便已经摆的满满当当。 上菜的时间林嫣然让贴身的丫鬟去拿了只匣子过来,打开,里面竟是一张张已经封好的红包。林嫣然从拿了最上面那两个,一个递给花落,一个递给林宝儿,道:“压岁钱本应是长辈们给,花落姑娘也见到,每年过年向来只有我和宝儿两个,便由我发了。姑娘今年独身在我家暂住,我便不要脸的暂且认作个姐姐,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讨个好兆头。” 花落心中又惊又喜,惊在于竟然还有她的份,喜在于摸着里面是张纸,估计是张银票,哇银票啊银票,在现代相当于支票啊,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支票呢。于是她也毫不客气地道了声:“谢谢。”收下了。 那边打算推脱下的林宝儿看到目瞪口呆,连姐姐把红包塞到他手里都没反应过来。 林嫣然又拿出两个,给小春小夏,道:“这一年辛苦你们了。” “不敢不敢。”小春小夏赶紧推脱,她们道:“照顾姑娘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拿林姑娘的钱呢。” “话不能这么说,”林嫣然又把红包塞进他们手里,道:“压岁钱本来就是图一个吉利,又什么不该拿的。你们不拿,我就当你们是嫌弃我了。” “这……”小春还在纠结。 “你们就拿着吧,”花落也劝解道:“毕竟是林姑娘的一份心意,可不能辜负了。” ☆、第 19 章 林嫣然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红包,花落看着像公司年会老闆给员工们发奖金,一边看一边打算把钱揣兜里,揣了半天也没揣进去,才想起古代的衣服没有兜,在林宝儿面前放衣襟里又有些不雅观,于是递给小春,悄声让她帮自己收好,别丢了。 这次僕人们没有一直站在旁边伺候,而是在偏房里自己吃饭,小春小夏的位置她也备好了,她俩本不想去的,花落瞧着身边都没人伺候,也不好意思让她俩待着,就赶过去让她们吃饭。 花落暗中观察了一下,林嫣然报的红包都是比较轻巧的纸,想来都是银票,既然是银票钱肯定不少,不然制作银票的成本都不够。想来林嫣然这个老闆对员工真是捨得下血本,难怪有很多人追随她,也难怪她在商场上能叱咤多年。
第34页 对面的林宝儿看着她这些动作,脸上写满复杂。 林嫣然发完回来,见两人还未动筷,客气道:“瞧我,忘了说,不必等我的,这菜凉了可不好吃了。”说着,落了座,给花落夹了一筷子蘑菇,道:“听闻你已换了药丸,虽然忌口但没有以前那般要求严格,但特意让厨房做了些清淡的菜色,你且吃吃合不合胃口。” “这怎么好意思,来做客的,这么劳烦你。” “何须如此见外,”林嫣然又夹了筷子青菜放在林宝儿碗里,道:“是客,亦是友。” 三人边吃,边喝酒,酒过三巡,林嫣然单手支颌望着窗外的天空,花落也熟了,便调侃道:“林姐姐这般表情,莫非是想心上人了。” 林嫣然放下手,看着花落,眨眨眼,脸竟然红了。 等等等等!她这是喝醉了?还是,真的想心上人了?她竟然有心上人!是……君子安吗? “我可以问问,你的心上人是谁吗?”花落试探道。 林嫣然闻言,又单手支颌,看着窗外,似是回忆起什么,微笑道:“是个来自京城的贵公子。” 君子安也来自京城,他看起来也挺贵。 林宝儿抱着脑袋吃菜,一副“又来了”的模样。 林嫣然继续道:“他人又善良又温柔,第一次见他那天下着大雨,他戴着个连边缘都层次不齐的斗笠,一身灰白的袍子湿~了大半,头髮也湿~了,贴在脸上,见着我,却只道借碗水。” “我当时想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后来也证实了他确实傻,比我想像的还傻。他离家出走,在路上遇到乞丐,便把自己的钱全给了他,再遇到,便把身上的衣服换钱给他,结果身上的钱财散尽,不好意思乞讨,便路上摘野果充飢,饿的面黄肌瘦。” 说到这儿,她眉头微皱,像是心疼:“他想帮助全天下~流离失所之人,食不果腹之人,但人不是神,总有手伸不到的地方,而且,就算他把钱给那些人又能如何,等花完了,那些人依旧会乞讨,那傻~子能养他们一辈子吗。” “这……”如此的圣父心,花落第一次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唉……”林嫣然嘆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他喜欢这样,那我便陪他吧。”话毕,她又拉了花落的手,笑眯眯道:“不过他答应会娶我的,待我将宝儿送到父亲那里,这边的生意也会放下,那时候到了长安,他就会提亲。” “唉,”对面的林宝儿也嘆了一声,对花落道:“你别介意,我姐姐一喝醉就喜欢说这件事,我已经听了好几年了。” 林嫣然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嗤怪道:“我是为了谁这么多年都不嫁?你当我不想嫁?还是没人娶?”说完,又委屈道:“哪儿有女子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的。” 见林嫣然快哭了,花落急忙道:“林姑娘已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子了,想必心上人也是个十分优秀的。” 林嫣然闻言,脸上又挂起了笑,道:“是,又不是。旁人都道他不学无术,但我知道,他心中有多么伟大的理想,只是这个世界不适合他,他的实现理想的方式也不合适这个世界,我只心疼他。” 花落听了心中明白,也心道这个人怕会活的悲惨,可嘆他遇到了林嫣然这样一个与世俗不同的女子,至少不是孤身一人在风雨中前进了吧。 窗外传来几响鞭炮声,渐渐又密集了起来,噼里啪啦,好不热闹。林嫣然问道:“什么时辰了。” 管家已经吃完饭,在旁边候着,闻言,道:“子时了。” 一旁的林宝儿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听闻管家的话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道:“子时了?放鞭炮放鞭炮!”话还未说完,人却已经跑出门了。 “你瞧我这个弟弟,傻不傻。”林嫣然脸颊微红,指着林宝儿的背影对花落笑道。 “恩,很傻,傻的可爱。”花落皱着鼻子,似是嫌弃,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林嫣然和花落刚刚出门,林宝儿就已经点响了鞭炮,捂着耳朵跑到林嫣然身边。林嫣然和花落见状也赶紧捂着耳朵,刚巧鞭炮这时响了,一阵噼里啪啦,身边还有丫鬟们叫着笑着,听不清人声。响过之后,空气里瀰漫着一股烧过的□□味儿,小夏边拍胸口边从门内挤出来,对林宝儿道:“林二公子,下次放鞭炮前记得说一声,差点被吓到。” 林宝儿嘿嘿笑着。 “来了来了!”管家也拿着火摺子大叫着跑到台阶上,众人再次捂着耳朵,花落一边听着鞭炮声,一边瞧小夏嘟着嘴摇头作怪,不禁笑出声,吸了一口□□味儿,赶紧挪到房间里去。 鞭炮放完了,众丫鬟又嚷嚷着放烟花,管家和其他下人大叫着过去拿,林宝儿从门外挤进来,问花落道:“要放烟花了,怎么不出来看看?” “外边一股□□味儿,我在里面看看就行。” “里面能看到什么呀。”林宝儿话音刚落,便听到“嗖”的一声,烟花升到空中炸成了一朵花。 “真好看,”“真漂亮,”外边的人吵嚷着。
第35页 小夏也挤了进来,拉着花落的手便往出拖,道:“放烟花了,姑娘快来看烟花吧!” 古代没有高楼大厦,房屋都不会建很高,林家院子放着烟花,别人家也放着,交相辉映,每一朵升到漆黑的夜空中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仿佛是一场烟花盛宴,在飞檐楼阁之上,一朵朵绽放。 真的……很美。 三十的晚上没有月亮,花落想不出,同样在这幕天空下的君子安,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在这个阖家团聚的日子,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站在屋外,看着这灿烂的烟花。 守过岁,放过烟花,大家便各自回去休息,留着这一地的碎片,林嫣然许诺让他们后日再打扫。 回了院子,小夏还是有些兴奋,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灿烂的烟花,连别人府上的都能看到,街上的也能看到,真是太棒了。” 小春也很兴奋,脸红扑扑的,但比较矜持,没有说出来。 刚刚一院子的□□味儿也站在她们身上一些,小春本说让花落先洗洗澡再睡,又想已经这么晚了,等折腾完天都该亮了,花落便洗漱完就睡了。 第二日三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晚起的三人相视一笑,洗漱完后打算问问厨房有什么吃食,小羽却过来,道是早上厨房以及送来早膳,但考虑到几个姑娘都睡着,就没叫,而是热在院子里烧水的锅了,好等姑娘起来的时候能够吃到热乎的。 小夏倒是头一次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好好赞扬了下小羽心思细腻,是个好孩子。 大年初一要穿新衣服,吃过饭,小春小夏赶紧烧了热水,把花落那一身一头的□□味儿洗的干干净净,用了玫瑰香的香膏,把花落弄的香喷喷的,才拿出那件枫色的交领长袄,深红织金褶裙给花落换上。穿上这一套以后,又把那件衣领上绣着花的硃砂红大袖外袍拿了过来,层层叠叠,穿的花落觉得自己都快走不了路了。 小夏在花落的梳妆檯前虔诚了站了一会儿,虔诚地伸出双手拿出君子安送的那个装了首饰的盒子,虔诚地打开,虔诚地对小春道:“小春姐,我不太会梳妆,你帮姑娘梳头髮吧,就用这些。” 小春也虔诚的拿过梳子,虔诚地点点头,把虔诚地把手伸向盒子里的首饰。 花落:“……?” 花落一直担心她俩一激动会给她梳个什么奇怪的髮型,不过还好,中规中矩,也没有像暴发户那样把所有的髮簪发梳都用上,点到即止,低调的奢华,刚刚合适。 小白在门外道:“林二公子又来了。” 又听见门外王二的声音:“什么叫‘又’啊,我们公子给姑娘来送春联!” 小夏掀起帘子,对门外人笑道:“来了啊,快进来坐。” 林宝儿沖小夏拱手:“万事如意。” 小夏也对他回礼:“年年有余。” 林宝儿进门,见小春也出来迎接他,忙道:“万事如意。”又见了花落,刚刚张嘴,花落便抢道:“万事如意。” ☆、第 20 章 “福寿安康,”林宝儿笑道:“你不一样,对你得祝福你身体健康。” “那多谢林二公子费心了。” 林宝儿自来熟地坐到榻上,吃着瓜子,道:“别跟我这么生分,你一跟我生分,我就想着你是不是有攒着什么坏心思想害我。” 花落提起裙摆坐在榻上,道:“我有害你什么了。” 林宝儿没回答,却瞧着她的衣裳道:“你这衣服不错,可惜了,不能出门。” 花落翻着白眼:“我穿的好看自己开心不好吗。” “话说的没错,但给别人看看心情也能好。”说着,挺挺胸膛。 他今日穿着件珊瑚红的交领衫,下面是条深棕裙,串着黑线织出细纹,即显得他唇红齿白,又显得他少年活力十足。 不仅花落,小春小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夏在一旁夸张的惊嘆:“林二公子你今日这衣裳看着可真漂亮,这衣裳似是有点反光?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吧,真没见过!这裙子的织法我也是第一次见,啧啧啧,蜀中的布料可真名不虚传。” 林宝儿一边笑,一边摆手:“过了,过了啊,我还听得出来你的恭维。” “小夏说的不错,”小春也道:“公子穿的这身也是越发的俊俏了。” 林宝儿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还挣扎着说:“公子我风流倜傥,无论穿什么都挡不住我的风华绝代!” “哟,真心话说出来了。”虽然以往的林宝儿也很自恋,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如此实打实地夸赞自己。 林宝儿咧到耳朵根的嘴角没有因花落的话扯回来,而是自顾自道:“本公子的真心话就是事实。” 王二从门外进来道:“公子,春联贴好了。” “好!”说着,林宝儿站了起来,走出门去。花落也跟上。 花落不懂上下联的左右规矩,只见左边的写着:得书长悦其人多寿,右边的写着:拥笔善娱此士延年,横批:益智健身。不由笑道:“你对我的身体状况可真是关心的很啊,就连对联都在祝我身体健康。”
第36页 林宝儿喜滋滋道:“我还等着你带我出去玩呢,据说你换了药丸,是不是快好了,我们能出去玩了。”说完,又沮丧道:“怕是十五之前我都不得空,得陪姐姐去族中长辈家过年。”话毕又添了一句:“我家长辈多,还有姐姐生意上的前辈,都要去拜年。” 小春也笑道:“若是我们打算出去,自然不会忘记林二公子的,这大可放心。” 听了小春的话,林宝儿眼睛亮了亮,害羞道:“其实我也没多想出去玩,就想多去见识见识,免得小夏老说我见识少。”说话间还偷偷瞅花落的表情,怕她随即又决定不带自己出去玩。 “哟,”小夏听了埋怨道:“这才说了几次你就一直记得了,怪我怪我,林二公子可不是见识少,而是沉迷书本,毕竟书中自有黄金屋嘛。” “有道理有道理。”花落也附和道。 “年后林老爷可回来陪你们几天?”进了房,花落问道。 林宝儿原本兴致勃勃,听了这话有些沮丧,道:“不曾……以前母亲在时父亲还会回来,自从母亲重病去世,他便不回来了。姐姐说,怕是在这里常常想起母亲难过,才会一直待在长安不愿意回来吧。” 花落随口一问,是想能不能通过林老爷知道些许君子安的近况,却不曾想勾起了林宝儿不好的回忆,良久,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无妨,”林宝儿又恢復满面笑容,道:“这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以后嘛。” “也是。”花落自然知道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林宝儿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但心思细腻,他这样说,也是不愿意让自己感到难过。 林宝儿贴了春联就走了,大约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花落穿着层层叠叠的厚衣服,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而且宽衣大袖的动起来十分不便,便将身上的外衣脱掉。房间里暖和,即使穿着袄子都觉得有些微热。 小夏年前托人在世面上买了些流通的话本给花落看,昨日便到了,一直没有机会看,今日刚好空闲,便拿出来瞧瞧。繁体字她认的差不多,话本比较白话,没有那种很难懂,文绉绉的东西,所以瞧着也顺心。只是剧情十分一般,花落没事也爱看小说,尤其是喜欢在个叫做晋江的网站上看,这个网站上作者文笔不错,脑洞又大,看起来十分有趣。 而她手中的话本明显是男性向的意~淫文本,还是非常古老的那种:进京赶考的穷酸秀才遇上了大家小姐,两人一见钟情,暗通曲靖,暗怀鬼胎。大家小姐的父亲也必然是朝廷上能说得上话的,知道自家女儿干的这档子事大怒却无可奈何,只好暗用自己的能力帮女婿某一个好差事,好让女儿风光嫁了。居然剧情令人作呕,但文笔不错,勉强可以看看。看着看着,花落暗想:若是她也来写话本子,以她被晋江灌溉出来的好脑洞,必然是风靡闺中小姐的卧房。又瞧了眼手中的话本,摇摇头,她也得有这个文笔,会写这个字才行。 这些话本都是手抄本,短的很,花落很快就看完几本,见小春拿着烛火进来,才晓得天都已经黑了。 “姑娘看了这么久,快歇歇吧。” 花落也觉得酸痛的身体更加酸痛了些,便收了那些话本子,活动活动筋骨,道:“小春你快来帮我把头髮上这些取了,随便整理一下。这金首饰好看,就是压的人脖子疼。” 小春闻言赶紧过来给她拆了,又帮她按按肩膀,揉揉脖子,道:“怕姑娘累着,拿的少。以后还是有大场合再拿出来用吧。” 花落闻言也点点头。 小夏从门外走进,红着脸激动道:“姑娘快看谁来了!” 花落向外看去,见门外走进一个身材修长,穿着深灰色斗篷的男人,他乌黑的发因水汽微湿,想水墨画里的那抹浓墨重彩,修长且苍白的手指掀开帽子,露出同样苍白的脸,笑道:“落落。” “子安。”花落不顾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裳有多恼人,只见自己的眼前亮了一度,她便落进一个略微冰冷,有些细微檀香味儿的怀抱。 “落落……”君子安尚有些迟疑,见她丝毫不嫌弃自己刚从外边进来,身上冰冷便扑了过来,也环住了她的身体,道:“见你无事便好。” 抱够了,花落才反应过来,抬头问他:“你怎么来了?过年你不待在家吗?” “想你,自然就来了。”君子安牵着花落的手坐在榻上,道:“新药吃着可好?” 落了坐,这才发现,小春小夏竟然悄悄躲了出去,这两个丫头可真是的。想到刚刚自己竟然迫不及待地扑到君子安怀里,脸上一阵发烧,心中有些慌乱的害羞,紧张道:“还好。” “若是不好,自管差小春帮你弄新的药来。” “这样便够了。”花落道。 君子安在温暖的屋内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花落瞧他睫毛,发尾都有些湿~润,问道:“外边下雨了?” “下了些雪,不碍事。”君子安依旧温柔地看着她,突然道:“差点忘了东西给你。”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道:“父亲给的。”
第37页 花落接过,里面厚厚的一叠,比林嫣然的厚实多了,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了许多。 突然想到什么,花落问道:“你除夕在家?” “在。” “那你。”长安离阆中那般远,他除夕在家的话,又怎么这么快又到阆中呢。 “骑马慢点,我便用轻功飞过来。没什么,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 听闻这话,花落心中暗惊,用轻功飞过来,这是什么概念?虽然花落没骑过马,但怎么想也知道,四条腿的必然比两条腿跑得快。花落心中乱七八糟,似是心疼,似是责怪道:“那你昨夜未睡?天气这般冷,据说好多地方都下了雪,你就这样飞过来了?” “落落,这对我来说没什么的,你不必介意。” 如今他苍白的脸缓和了一些,花落才见到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心中更是难过,委屈道:“你不必这样,我不喜欢,我虽想你来见我,但更想你好好的。” “好,我答应你。”他看着花落微笑,似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良久,将花落涌~入怀中,轻声道:“我太想你了,迫不及待地想见你,身体也不自觉地往这边走,待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到了蜀中。所以,原谅我这一次吧。” 花落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似一只小猫在挠啊挠,用毛乎乎地脑袋蹭啊蹭,也不忍再责怪他,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你不愿意我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我也不愿意你如此。”想到什么似的,又对门外喊:“小春!” 小春听了召唤,赶紧进来道:“姑娘有何吩咐?” ☆、第 21 章 “快去让厨房弄些吃食过来。” “是。”小春遥遥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花落对君子安道:“我猜你肯定没吃饭。”他用了一天半夜的时间就敢到了阆中,哪儿还有时间吃饭? 果然,君子安点点头。 他这模样倒也是乖巧,再加上长的好,虽看着已是青年的模样,花落却忍不住想把他抱在怀中像哄娃娃那般哄着的冲动。她自然是不能这么做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吃过饭赶紧休息吧,熬夜对身体损伤极大,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君子安见她唠叨自己,嘴角的弧度不禁越发的大,老老实实地应着。 花落见他笑,以为是笑自己如同个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便闭嘴不说了,却听君子安道:“落落,你多说说话吧,我喜欢听你说话。” 听闻这话,花落也笑了,道:“你不嫌我话多?” “不嫌,”他摇摇头,道:“你唠叨我,我心里欢喜。” 突如其来的一撩让花落不知道该怎么接,刚巧小春拿着食盒进来,道:“都是些清淡的食物,不知道公子吃不吃的惯。” “无妨。”果然,一对别人,君子安又变成了原本那个冰冷,高贵不可亵玩的君子安了。 君子安道自己是突然而来,并且是从他那个院子里直接飞到花落的院子,所以说到现在为止,林家没人知道君子安来了。君子安又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既然已经瞒着人家偷偷来了,又没什么大事,便一直瞒着好了,唯一的问题是晚上他睡哪儿。 他昨天熬了夜,花落自然是捨不得他留都不留直接走,便让他睡在自己卧床~上,而她跟小春小夏挤挤。 外间的榻不大,睡个小春小夏刚刚好,加上花落就有些略挤。小春小夏因为身份问题不愿她睡这儿,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半晌,小夏冒出一句:“公子和姑娘的关系大家心中已明了,这些不用再在意吧。” “放肆。”君子安的声音不重,却吓的小夏一个激灵。 小夏意思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公子赎罪,奴婢一时最快,说错了话……” 君子安没有理她,看着花落,道:“你与她们挤在一起确实不妥,但若和我同床,我又怕我晚上睡不着。”话毕,低头浅笑。 花落先是没明白,了解他的意思后脸红到了耳根,身体也有些酥~酥麻麻,不知为何。她伸手按住跳的乱七八糟的心,只道是生着病,所以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状况出来。 这不妥,那也不妥,把花落惹烦了,大手一挥,从柜子里拿出几个枕头放在床中间,把床分割成两部分,又拿出一床新被子给君子安。君子安幽幽地看着她,意味不明,道:“我不介意你盖过的被子。” 花落被他说的心中一跳,爬上床睡到里面,背对着他道了晚安。 嘴炮一时爽,此时花落的心情却如同火葬场。她肯定是睡不着的,一是早上本来就起的玩,现在又早,若不是因为担心君子安熬夜累,她肯定先跟小春小夏玩闹几个回合。她闭上眼,屋子里静悄悄的,君子安那边传来的声音更加清晰,她听见君子安脱掉外衣,掀起被子,躺下,翻身,唿吸,近在咫尺,也确实在咫尺,仿佛只要她一转身,就能撞进他的怀里。 时间过了许久,身后君子安的唿吸渐渐平缓绵长,花落以为他睡了,松了口气,稍微动了动,打算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却听到身后人道:“落落,我想拥着你,即使粉身碎骨,即使万劫不復,也不怕了。”
第38页 听他说的这般决绝,花落也道:“哪儿有那么夸张。” 花落注意听着他那边没了声音,便转过身去看,正瞧见君子安也侧身对着自己,半垂着眼,眉头微皱,似是在回忆什么,他道:“落落,你会离开我吗?” “怎么可能,不会的。” 他伸出手,握住花落藏在被子里的手,以往干燥的手掌却出了微汗,以往稳重的他语气却有些发颤,他道:“最近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见你离开我了,我去抓你的手,你却甩开不让。” 花落瞧着他这般脆弱的模样有些心疼,道又是花家满门被杀给他留下了阴影,便回握他的手,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永远,无论发生什么?” “恩。”花落微笑道:“无论发生什么,我花落,都不会离开君子安。”像是在发誓,那般的虔诚,那般的庄重。 君子安听到花落这样讲,像是放心了,眨眨眼对着她笑。 花落把中间的枕头拿走,掀开被子挤进君子安怀里,道:“只能这样抱着,别的什么都不许做。”花落在君子安怀里,见不到他的表情,只当他是默许了。君子安的怀抱很暖和,温热着花落有些凉意的身躯,花落以前不解为什么会有人睡觉喜欢抱着东西,今日算是明白了,怀里总是要抱着什么才有安全感,才能安睡,抱着的这个人,最好也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 良久,在花落快要睡着的时候,君子安道:“别,你过去吧,这样我睡不了。”声音有些低沉,花落再傻也听的出有地方不一样了,急忙从君子安的被子里退出去,把枕头拿过来放在中间。 真是傻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花落心中狂跳,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听着君子安那边的动静。君子安也似有些不舒服,躺平,又背过花落躺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花落。 丢人的是她啊!花落在心中怒吼,这张老脸,怕是要不得了。 身边睡着的这个人,即使没抱在怀里,强大的安全感也覆盖了花落,即使心情如上,心脏狂跳,她也很快沉沉睡去。 本来睡眠就规律的人,若是有天睡的早了,早上必然会醒的早。这大约是花落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二次早醒,但是是唯一一次,没有被噩梦吓醒的早醒。 花落曾在年少的时候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爱情,里面最多的无非是早起睁眼能看到自己爱的人。今日~她觉得自己差不多是实现了自己远古的梦想,一睁眼,便看到了君子安熟睡的脸。熟睡的人是最不设防的,花落瞧着,君子安的皮肤是真的好啊,离的这么近也见不到毛孔,皮肤细腻光滑,如羊脂玉一般白~皙。大约是因为睡的热,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更衬得皮肤白里透红。 这个人大概是睫毛精转世吧,睫毛又长又密,如同一把小扇子衔接在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上。他睫毛不是非常的翘,有种温顺的感觉,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花落暗想,还好他不胖,脸瞧着消瘦,若是微微胖一些,这睫毛垂下来,就搭到他的眼下了吧。 花落继续观察着,他山根很高,鼻樑也很挺,但是那种非常合适的挺,搭在他的脸上刚刚好。花落不由想起网上有人说,鼻樑挺的男人哪方面也很好,眼神似被磁铁吸引办往下看起,只是被子上什么都瞧不出来。明白自己想到什么的花落脸瞬间红了一片,暗想还好他没有醒,却是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想法,她怕是非要时光倒序,把自己扼杀在穿越的摇篮里才能勉强捡回一点点脸面。 这个人真好看啊,花落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不笑的时候秀气,笑的时候阳光,冷漠的时候拒人千里之外,温柔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把心都掏给他。这个世界上有神灵的话,他必然是神灵下凡吧,不然怎么解释他的存在呢? 如果现代有一个这样的人,肯定铺天盖地都是他的颜粉,花落也会丝毫不去想这样做丢不丢人,在微博上大肆夸奖他的帅气,天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表白,即使这样,都怕无法表达她对这个人的喜欢。 君子安的睫毛颤了颤,似是被花落太过痴迷的眼神吓到,花落赶紧闭上眼,免得被撞见尴尬。良久,却听不到身前人的唿吸有一丝错乱,花落好奇地睁开眼,见到君子安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微笑,道:“醒了。” 那眼神,一如她看他时。 既然醒了,花落也不好再用这种尴尬的方式继续躺着,急忙爬起,却发现她和君子安的手握在一起。两人的手大约是睡着之后就握上的,一夜过后,已经习惯对方的存在,互相温暖的温度都变成一样,所以这么长时间花落也没有发现,此刻发现了,急忙撤了手,顿时手背手心一阵凉意,心却跳了火热。 花落心想,昨夜就应该坚持和小春小夏一起睡的,免得发生这么多尴尬的事情。 小春小夏也早已起来,看到花落与君子安已起,有些惊讶道:“公子,姑娘何不再休息会儿,起这般早?” ☆、第 22 章 见她俩这样说,花落便知晓她俩在想什么,脸上虽然一片祥和的微笑,心中却吐槽大胜:你们两个在外间,里面什么声音都会听的清清楚楚,能做什么啊!嫌不够刺激吗!
第39页 君子安穿上衣服,转过身来瞧花落,道:“你昨夜没有睡好,可要再休息会儿?” “嗯?我休息的挺好的啊。”花落对君子安也一片祥和的微笑。 “那就好。”君子安半眯着眼,笑的有些不明所以。 小春小夏一边伺候,一边看向花落,也笑的不明所以。 花落:“……?”所以昨夜没做什么反倒是她吃亏了? 君子安吃过早膳便要离开,小春小夏挽留他,他道还有许多事尚未处理。又过来牵起花落的手,小春小夏会意的出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我尽量早点办完事。”君子安道:“我原以为我可以忍住,等到办完事再来接你。”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下花落的脸颊,动作很轻,花落只觉得像只羽毛拂过,有些痒痒的。 “多与我写写信好吗?”君子安笑道:“你的信,就只有一句,不够看的。” 花落心中略有些尴尬,她也明白自己有些冷漠了,便笑着点点头,道:“好,信给你,人也等你。” 闻言,君子安笑出声,摇摇头,道:“你总是这样,让我越发的喜欢你,越发的离不开你,落落,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离不开便不离开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就是昨夜答应的那样?” 想起昨夜,花落有些脸红,但还是坚定的点了头。 君子安的唿吸似是有些急,却似翩然而落的蝴蝶般停在唇上,轻轻挨着。他很克制,花落看的出来,他克制的眼都有些发红,轻如点水的一吻过后,他渐渐缓下情绪,道:“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了。”我也,等不了那么久。 他戴上帽子,避开林府的人,依旧是翻着墙离开,花落觉得微微好笑,心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君子安在身边的时候,她满新满眼都是他,君子安刚刚离开,她心中的那份温暖便有了凉意。 君子安爱的是原主!君子安喜欢的人是原主!她只是因穿越捡了原主的便宜!即使长的一样又如此!狸猫做不了太子,她也,不可能是原主。 温暖的房间进了一些凉意,花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原本依旧按~压下去的情绪再一次被翻出,比上一次更加迅勐。她回忆刚刚与君子安的温存,唇上仿佛还留着刚才的触感,那般的真实,那是给她的爱,是属于她的,也是属于原主的。 她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占据自己的内心,她在心中咆哮着,这种为虐而虐的剧情最垃圾的!她不能这样,不能任由这种瞎想的情绪占据自己的内心。她可是经过多年网文薰陶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拜给所谓的替身梗里? 道理她都懂,可不知为何,这些思想一直占据着她的脑子,阻止着她陷入这段感情,让她痛苦,又让她沉沦。是原主的感情吗?一定是她,她不想君子安喜欢上别的女人,即使这个人可能是她的来世,是另一个次元同样的自己,她也不允许,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着花落。 想到这儿,花落倒是有些放心了。她最见不得别人激她,越不让她喜欢,她就偏喜欢,既然君子安能喜欢上原主花落,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上她的。既然缘分让她穿越,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她也无法说句对不起然后退出去,那就让她代替原主好好活下去吧,何必留一些吃醋的情绪折磨人,到头来不也是折磨自己。 过年谁都忙,就花落最闲。林宝儿跟着林嫣然去拜年,她和小春小夏在房里大眼瞪小眼。小春小夏每日还有许多家务要做,偶尔花落闲得慌说要帮忙,她俩又碍于主僕关系不让。十几年根深蒂固的思想,花落虽说想帮她们解开,但以她的嘴炮水平并没有那个能力,只好任由她们如此。 为什么觉得那些小说里的女主角们每天都过的那么有意思,唯独她是个不一样的烟火,即使穿越了情绪还得受原主的摆~弄。 憋屈,气愤,难受,想吃香菇。 其实这种生活在大学生活中很常见,没课的时候也是咸鱼一般在宿舍躺尸,但这个躺尸有个前提条件,有手机有电脑啊!花落已经把动不动就掏手机的坏习惯改过来了,但还是无法适应这份无聊。 以前无聊的时候还能靠睡觉度过,如今可不行,有小春小夏守着,她可不能多睡。想到宫斗文里那些没事斗来斗去的娘娘们,花落以前是很不屑的,觉得这样耍心机争个老男人很不大气。现在她倒有些明白了,指不定是无聊的呢。 靠着那些话本子,花落终于是捱到了初六。小春说,正月初七是人盛节,所谓人盛节,据说是女娲大神先创造了鸡狗猪牛马等动物,第七天天创造了人,所以第七天,就作为人类的生日庆祝。这是个大节日,歷朝歷代都很重视,而且,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们终于能参与其中的日子。 小春小夏先是讨论了下七菜粥的用料,又让小白小羽出去买了彩线,丝帛这些材料。花落看她俩兴致勃勃,也想参与进来,小春又把她按回桌前,让她继续闲闲地看书,这些活计,依旧不是她能做的。 花落垂头丧气地瞧着手中被小春塞回来、已经看了六遍的极品话本,欲哭无泪。在闲闲地趴了会儿后,见小春小夏出门没注意到她,花落玩心大起,偷偷地熘了出去。
第40页 果然过了春节天气便暖和了不少,花落懒洋洋地晒晒太阳,出了门,打算去小竹林里晃一晃,又一想,竹林以前跟林宝儿他们晃过了,没什么意思,干脆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花落院子一侧有条羊肠小道,她记得林宝儿曾从这个方向过去过,便打算去看看林宝儿的院落是个什么样子。 一侧是白墙黑瓦,一侧的葱葱翠竹。若是春天,竹叶长出嫩芽,必然好看。翠竹后是层层叠叠的假山,一直顺着那侧的墙壁蔓延过去,形成了这羊肠小径旁独特的风景。 花落拐过一个弯儿,瞧见一扇打开的大门,王二在门内,瞧见花落走了过来,急急地跑出来,笑道:“花落姑娘来了?只是不巧,二公子和大小姐去拜会伯老爷了,怕是天黑才能回来。” 花落摆手道:“无妨,我只是在屋里闷的慌,出来走走罢了。” “那两位姐姐没来?”他指小春小夏。 花落点头,道:“她俩忙呢。” “哦。”王二沉思片刻,又笑道:“若姑娘不嫌弃,小的陪您逛逛?” 听了他的话,花落顿时笑出声。道:“不必了,我就随便逛逛,打发下时间,别人跟着反倒不舒服。”话毕又接道:“若是林姑娘觉得不方便,我回去也好。” “哪里哪里。”王二急忙解释:“只是怕姑娘路上没个解闷的。既然姑娘想一个人走走,那小的也不便多做打扰,若是姑娘想找个人陪着,小的必然义不容辞。” “好说好说。” 与王二闲聊一会儿后,花落顺着羊肠小径继续走。再走出几步后,突然豁然开朗,一片开朗的空地藏在这狭窄的小径之后。竹子和假山依旧贴着墙壁蔓延过去,另一侧种着树。树叶稀稀拉拉地落了一大半,但仍旧可见夏季的繁华。 花落在心里想,夏天的时候这里肯定是个很好的地方,蚊虫聚集地嘛。 枝繁叶没有的树下有座凉亭,花落瞧见,凉亭里有个人背对着她坐着,擦拭着手中的东西。 花落走进,瞧见那一抹有些闪光的东西是一把剑。 青年人长身玉立,身着黑色的劲装,白月的袍子扔在桌子上,皮肤微红,像是刚剧烈运动过一般。他听力很好,花落还未走到台阶上,他便反应过来,转过身。 好一个潇洒俊逸的少年郎。说他是少年也许有些夸张,虽然眉宇之间仍旧有这挡不住的青涩,但眉目已经长开,看着潇洒俊逸,大约这就是很多人口中小狼狗的模样吧。 青年见到花落先的一愣,又不确定道:“落落?花落?” “哎,”花落赶紧应了一声,心中又道:这又是原主的故友? 那人沉思片刻,道:“差点没认出来你。” 花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看着有差距很正常。 “你怎么胖了这么多。”那人又道。 花落挂在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最终慢慢消失,她忍不住语气里那迫不及待倾泻而出的冷漠与气氛,道了声:“再见。”转身便走。 ☆、第 23 章 “落落,落落。”青年急忙拉住花落的胳膊,道:“你怎么又走了?” “???”花落看着他只觉得一脸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走,这个人真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吗? “不过,看着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青年人笑了笑,看着有些傻气。 兴许是个傻~子吧,花落决定不再跟他计较,道:“你谁?” 青年听闻花落的话,微笑的脸顿时僵住,眼神中带着些悲伤,还有些难过,道:“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得?想着是原主的熟人,直接表示从未见过他有些不太好,于是道:“那个,我之前发了一场高烧,脑子烧的有点……所以很多事都忘记了。” 青年眼中的悲伤更甚,委屈道:“你即使再忘了谁,怎么也不能忘记我啊。” 花落心中一阵惊唿,道了三声“了不得”,瞧着这青年人委屈的神情和与原主下意识的亲密,怕不是君子安在接她之前脑袋上就有了顶原谅色的帽子吧。 花落咳了一声,把手从青年人手中取了出来,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有事。”青年人把花落刚刚抽~出了的胳膊又拉了回去,思考片刻,拉着她到凉亭里坐下,道:“落落,你真的忘记我了吗?你仔细想想?” 花落觉得青年人紧张的神色有些好玩,真假装想了想,又哭丧着脸摇摇头。不是花落不愿意去想,而是一想起原主的事就觉得头疼的紧,若是做梦不小心梦到了,第二天早起头沉的跟灌了铅似的。 青年人见花落摇头,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刚才还稳稳拿着剑的手,此刻有些颤抖。 花落见状,心中有些不忍,道:“毕竟我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青年人听闻,从自己的悲伤中走出,瞧着花落的眼神有些心疼,道:“落落,你放心,我会救你出来的!” “嗯?” “带你来林府的是君子安?”青年猝不及防地发问。
第41页 “是啊。”花落点点头。 青年又问:“你确定他是君子安,不是什么人假扮的?” 花落觉得好笑,道:“这话你问林嫣然或者别的什么人不都知道了,何必还来问我确认一下。”她以前又没有见过君子安,怎么知道他是真人还是假人……不过,是真的吧,毕竟长的那么好看。 青年抓~住花落的肩膀,急道:“我姓洛,字舒之,是你的表哥,我们的母亲是亲生姐妹,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无论君子安说什么都不要相信,我会救你出来的。”话毕,抓起衣服和擦到一半儿的剑,越过树木,跳上高墙消失不见。 花落尚未从那一段话中醒来。 “落落姑娘!”小夏气喘吁吁地从羊肠小径走来,见到花落,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姑娘怎么跑这儿来了?也不招唿一声,吓死我们了。” 花落笑道:“我只是觉得房里待的太久,闷的慌,出来走走。你们都在忙,就没有叫。” “这是哪里的话,”小夏紧皱眉头,道:“姑娘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在忙,也不能不陪姑娘啊。” “没事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又是在林家的宅子里,能出什么事儿啊。”花落如此安慰,心中却忍不住想,她俩从来都不让她单独出门,也不让她与别人单独相处,真是关心她的身体,还是别有目的? 真是奇怪!她与小春小夏认识了一个多月,相处了也一个月多,怎么刚刚那个洛舒之出来说了一句话,她就开始怀疑与自己相处这么久的姐妹了呢? 小夏听了花落的话,稍稍放心了些,但还是道:“姑娘以后切不可单独出来,虽说林家宅内不怕有什么,但若有心人想进,也是能进的了的。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我们即使赔掉命,也无法跟公子交代啊!” 听闻她说君子安,花落眼前似是出现了他那张风华绝代脸,宛若春风的笑。有那么一瞬间,花落觉得即使爱上他也无所谓,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能够遇见他,便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气,再要求些什么,倒是显得自己太过贪心。 从今往后这个人大约就是她的死穴了吧。 回去的路上,花落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这个洛舒之以前从未听林宝儿讲起过。花落还是挺相信这个孩子的,心里装不了什么事,遇到个对自己好的,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对方。洛舒之显然不是林府的下人,也不至于身份低微到林宝儿提都不想提的程度,花落想,大约是最近才来府上的。 这个人真的是,莫名其妙,花落却丝毫并不觉得排斥,若是一般人,早在抓她手时就甩一巴掌,扭头就走。可面对洛舒之她有着很大的耐心,任由他抓自己的手,任由他抓自己的肩膀,并且在之前,刚刚瞧见小夏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思考起他的话。 这也是原主的情绪吗?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有穿越者能感受到过原主情绪,并且被原主情绪左右判断的?她并不怎么想当这个不一样的烟花啊!难道洛舒之说的是真的,他和原主真的是青梅竹马,而且他还是自己亲小~姨的儿子,亲表哥? 他说君子安说的是假的,她满门被杀是假的?还是说君子安与自己有婚约是假的?花落觉得心中十分的乱,原本单纯的种田文剧本,在洛舒之出现之后突然变了样子,花落心中十分惶恐不安,她的智商是世界公认的低,若真是遇见一帮宫心计里人精,那她不得第一集就死了? 进了房门,急的团团转的小春见到小夏带着花落回来了,急忙迎接上来:“姑娘哟,你可回来了,你这是去哪儿了呀!” “我不过是出门转转,还没走多远你,你们这也太着急了。” 小春握着花落的手,眼中似有眼泪:“这转个头就发现姑娘不见了,可急坏我们了,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还好林二公子府里的王二哥哥来借东西,见我们着急,说是见姑娘往后院的方向去了,我们不急死也吓死了。” 花落心道,原来是王二告诉她们自己的行踪的,嘴上安慰道:“是我不好,没有跟你们知会一声,至少该打个招唿的,不过现在你看,我不也没事嘛,放心吧。” 小春小夏瞧见花落果真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小夏那起篮子内的金箔,道:“姑娘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和我们一起剪花吧。” “姑娘什么身份,怎么能做这样的活?”小春脱口而出。 花落心中也道小春会这样说,这才没有这样提议,而是出了门,见小春果然这样说了,于是笑道:“你们剪吧,我逛的有些乏,先睡了。” “姑娘。”小春似是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弱弱地在后面叫了一声。 花落此时没有心情理会,独自进了卧房,关上了门。花落以前一直未关过卧房的门,因为她觉得这样不便,但此时,她却想关上门,一个人待一会儿。 君子安的脸与洛舒之的话交替出现在花落眼前,她忍不住想,如果洛舒之说的是真的该怎么办?如果君子安真的在骗她怎么办?又想了想或许洛舒之和君子安之间有误会吧,虽然两个人都是原主的青梅竹马,但在身份上还是有差距,而且君子安在很久之前去了京城,同原主不在同一个城市,只有花父去京城办事的时候,才会偶尔带上原主去见这位有婚约的青梅竹马。
第42页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花落强迫自己往好的方向想,君子安和洛舒之之间只是误会而已,没有别的,不要多想。如此在心中多重复几遍,花落风起云涌的思绪才勉强缓和了一些,她强迫自己睡下,强迫自己认同定的这个结果,只是慌乱的心,一直一直地提醒她,在潜意识里,这样的藉口,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小孩子,在灿烂的阳光下,一拳一拳费力地打在沙包上。他身边站了一个身材魁梧,长着络腮鬍的男人,见到他的拳,吼道:“你中午没吃饭吗?!这么没力气!再来!” 廊上的华服妇人斜靠在软榻上,道:“舒之才都大的年纪,你对他这样凶做什么?之之快过来,娘给你剥了冰葡萄。” 幼年舒之有着圆圆的小~脸蛋,因剧烈的运动变的微红,听到娘~亲叫他吃东西,急切的跑了过去。 还未跑两步,却听到身后人利声喝道:“回来!继续!” 舒之瞧了眼冰葡萄的方向,咽了口口水,虽然很想吃,但想到身后的人,还是默默地走了回去,一拳一拳,打在那怎么也动弹不得的沙包上。沙包是军队训练用的,络腮鬍的男人又用手撑着,他自然是打不动。 络腮鬍的男人回华服妇人的话:“已经不小了?你可知先祖爷爷十二岁就上了战场,拿了首胜,即使比不上先祖爷爷,也不能丢了先祖的脸面!” “哎呦,哎呦,这是谁啊。” ☆、第 24 章 院子里的三人听见这声,齐齐往门口看去,看到来人,急忙迎上前来,行礼道:“老祖宗。” 满脸皱纹,身体却十分硬朗的华服老妇人笑道:“哟,瞧这孩子这小~脸红的,这大热天,要求这么严格干嘛。”又看见满脸络腮鬍的男人,道:“洛卿,何不把那满脸的鬍子刮掉?你瞧瞧长安,哪儿有人留着你这样的鬍子?” 络腮鬍男人听到老妇人的话,摸了一把自己的鬍子,大笑道:“就剃,老祖宗的话可不能不听。” 花落只觉得自己的视角很矮,似乎是变成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她感到有人拽自己的衣服,偏头,看到是小时候的洛舒之。小时候的洛舒之眼睛亮晶晶的,像一颗饱满的葡萄,他拽着花落的手跑到他娘~亲之前躺的地方,摘下一颗葡萄,用衣服擦了擦,递给花落,奶声奶气道:“这冰葡萄很甜的,又凉凉的,吃完感觉能凉快好大一截。”说道最后一句时,还很夸张地伸出胳膊比划了一下。 只是洛舒之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被擦过的葡萄上也满是汗水,比不擦还夸张。洛舒之见花落没吃,大约也猜到了,挠挠头,道了声:“对不起。”又让开小桌,急道:“桌子上的葡萄都是洗干净的,我手上有汗,不干净,你自己拿吧。” 花落伸出手,在桌子上摘了一颗塞进嘴里。什么味道她自然是尝不出来,但应该很好吃,洛舒之盯着葡萄,吞了口口水,又极力隐藏着自己刚刚的动作,含煳道:“你想吃我让人再帮你洗,我这儿不用客气。” 真是可爱。花落见自己的“小手”再次伸到桌上,摘了一颗,只是这颗并没有塞进自己嘴里,而是塞进那个紧紧盯着葡萄的人的口中。洛舒之一愣,笑的眉眼弯弯,道:“好甜。” 头好疼,花落从床~上爬起,只觉得自己脑袋沉沉。若是睡的久小春小夏会过来叫自己,而且睡久了的头疼比这轻松多了,所以花落晓得,自己是梦到与洛舒之相关的记忆了。 为什么这个穿越不能好好穿越,这样仿佛与原主公用一个身体的感觉,若是说穿越是上天指派的任务,那上天到底是在想干什么?搞这么一出有什么意思? 这些疑问自然得不到答案。 花落没了心情,小春小夏自然不敢多玩闹,原本还想好好过的初七,只能如此惨澹的收场。 初八一早,林宝儿来了。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洛舒之。洛舒之里面穿着黑色的劲装,外套黑底白纹的外袍,少了昨日见到的稚~嫩与纯情,多的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 小春小夏见到洛舒之先是惊唿一声,笑道:“林二公子,这是谁呀?” “这位是姐姐帮我寻的师父,教我一些防身的功夫。”林宝儿道。 洛舒之没有说话,浅浅地低头,算是行礼了。 “师父姓慕,字洛,洛水的洛。今日得闲,姐姐让我带慕先生到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我便想着带慕先生过来,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免得今后见了,互相不认识。”林宝儿又解释道。 花落等人,也向化名为慕洛的慕先生行了个礼。 小夏笑道:“你如此年纪,再学功夫怕是迟了。” 林宝儿脸上一红,道:“有志不在年高,再说,我也没想学成什么样,以后若是出门在外,用来防身而已。” 古人大多演技派,昨天洛舒之对花落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今日看来却成一副从未见过的模样。花落心中猜想,他必然是不想别人知道她俩的关系,便暂且不表,理了理衣袖,对林宝儿道:“那这样说来,你要上两位先生的课了?” 林宝儿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笑道:“是啊,所以以后大约是没有先前那么多时间陪你玩耍了。不过,”话锋一转,又道:“你若是觉得闷,想找我,只差人知会一声便好。”最后一句说的神采奕奕,亮亮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第43页 花落暗笑,这孩子还是那般的玩心重。 一旁的小夏已经笑出声,道:“先前你也没来的多勤,陪姑娘解闷有我们便好。”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林宝儿便和洛舒之走了。全程,洛舒之都没有再多看花落一眼,花落不禁怀疑,难道前天遇到的都是她的幻觉,不应该吧…… 吃过午膳,小春小夏正收拾着,小夏突然问道:“小春姐,你有没有觉得……”她思考了一下措辞,说道:“我觉得这个慕先生,眉目之间竟然跟落落姑娘有些像。” 花落刚吃过药,正嚼着蜜饯,听闻这话,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我长的像男人?” 小夏听闻一惊,急忙道:“没有没有,落落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春倒是笑出声:“哈哈哈,看你以后还敢乱说话不。” 花落假装思考,又道:“慕先生长的像女人。” 小夏满头黑线。 小春笑完,似乎也意识道:“说起来确实有些。” 花落想起之前见到洛舒之他说自己胖的话,忍不住整理了下裙摆,站了起来,道:“好看的人往往千篇一律,有相似并不奇怪。” 小夏摸着下巴道:“可是公子和这个慕先生就没有半分相似,完全是两个风格。”话毕又补充一句:“虽然慕先生也挺帅的。” “那你看我跟子安是否有相似的地方。”花落笑道。 “有啊,”小夏这回说的很是利索,道:“公子和姑娘这是夫妻相,有相似很正常。” 花落:“……” 小夏又摸着下巴,踌躇道:“那这位慕先生……”说着又看了花落一眼,似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般惊讶,睁大双眼,张大嘴巴。 花落:“我觉得你应该是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 小夏头摇的似拨浪鼓,一熘烟的跑了出去。 “哎,你回来,把话说清楚。”虽然并没有暴露洛舒之的身份,但是若因为这种事情让他受到怀疑,那么岂不是更糟糕?花落一边头疼,一边追了出去。 “哎呀别闹了,小心摔着。”小春也在后面喊。 这两天,花落髮现了一个新的乐趣。 林宝儿早上跟先生读书,下午的时候跟洛舒之学武功。花落某日无聊在院子里乱晃,发现主屋与书房房顶交界的地方有一个空出来的小牙儿,从那儿,可以看到林宝儿的院子。牙儿更好被林宝儿院子里的一颗树挡着,若是其他季节,她们自然是看不见的,可偏偏是树枝全部秃了的冬季,故而从这儿,能够把林宝儿院子尽收眼底。 洛舒之不在院子里,只有林宝儿在,看着略纤细的少年正在庭中央扎着马步,时间似乎已经很久,他满脸通红,还在坚持着。 小夏见了,疑惑道:“没想到林二公子竟然是如此认真,即使慕先生不在,也没有偷偷休息一下?” 花落也点点头。 小春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无论做什么都各种找藉口偷懒。” “哎呀,”小夏有些不开心道:“干嘛什么都扯到我身上啊。” “嘘!”花落很担心被院子里的人听到,急忙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嘘了一声,压着声音道:“要是被发现了,我先走,你们两个留下丢人。” 小春仰着头还想藉机再教训下小夏,见花落如此,急忙住口,看了眼院中人,悄悄看着。 林宝儿似是累极了,腿屈的越来越弯,最后坐在了地上,用手扇着风,顺便还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把脖颈敞开,沐浴着微风。 花落髮现小夏往下缩了一截,脸色有些微红,心道,不至于吧,还没有一件t恤露的多。正想出声问一下,却瞧见洛舒之从房间走了出来,也往下缩了一截,顺便把楞在一旁的小春拉下来。 小春不懂,悄声道:“姑娘,这是为何?” 花落解释道:“慕先生是习武之人,听觉视觉自然比一般人要好,林宝儿不能发现我们这儿,但他也许会。” 小春小夏听了,一脸崇拜地点点头。 花落见了心中美滋滋,心中默默如做感谢致辞般,感谢着这么多年看过的古装剧和古代小说。 虽然咱穿越到了古代,但也不能忘本是不!虽然现代科技她一个都没学会,但还是有很多有用的东西的! 洛舒之见到林宝儿偷懒并没有生气,而是坐在一旁的小桌子,跟他说话。 离的有些远,花落听不清楚,一旁的小夏却笑出声,花落晓得她是听到了,悄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小夏楞了一下,晓得花落没听清楚,悄声回道:“慕先生说,就他这样,学十年也就差不多能自保了。” 花落听到这话,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略大,惹的花落心中一惊,担心被听到,急忙抬头,看到洛舒之的眼神从这儿扫过。 ☆、第 25 章 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还是假装没有听到。洛舒之眼神扫过的那瞬间,只有花落看到。 花落从墙头冒出半个脑袋,心中有些复杂。大约是看到了吧,这种趴墙头偷看的事本来就不太道德,现在又被发现了,羞耻心爆棚的花落默默从墙头上下来。
第44页 小春小夏见花落离开,也都下来了,小春跑到花落身边,紧张道:“怎么?看到了。” 小夏闻言,更是紧张,略微思考,壮士断腕般决绝道:“没事!姑娘!若是他们过来质问,就说是我。” 小春也附和道:“对!反正小夏从来没个正行,说是她也比较让人信服!” 小夏:“……???” “其实我也不确定。”花落道:“不过我们以后还是少偷看别人了吧,这样不太好。” 见花落这样说,其他两人点点,没再说什么。 只是,两日后,闲的无聊的花落再一次拉着小春小夏爬上了墙头,这次她们只在高墙上露出半个脑袋,而且花落还嘱咐好,如果被发现她先撤,小夏断后。 小夏虽然不情愿,但考虑到花落的“名声”,还是委屈巴巴的答应了。 今天的林宝儿进步了一些,从几天前的普通蹲马步变成了现在的负重蹲马步。花落虽然离的远,但依旧能够看的清楚绑在林宝儿身上的沙袋,看起来不轻,少年人脸都憋红了。 洛舒之依旧同上次见到那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庭院里的石椅上,品着王二端过来的茶水。王二的神色有些着急,想必林宝儿已经蹲了许久。 小夏也有些着急,悄悄道:“这才几天啊,马步基础还没练好,就开始负重了。” 花落惊讶道:“你还懂这个。” 小春责备道:“小夏你别乱讲,人家慕先生是习武之人,会懂的没你多?” 小夏闻言,瘪着嘴不说话。 花落又道:“你莫非是心疼了?若是心悦他跟我讲,我去帮你说。” “姑娘你别乱说。”小夏顿时红了脸,娇羞道:“人家林二公子是世家公子,和我能有什么可能?” “这么说,你对他真的动了感情?” “……” “无妨,都是少年人,动感情是正常的事情。我暂且做了你们的姐姐,自然会帮你们考虑。” “姑娘!”小夏声音重了一些,道:“我与林二公子什么都没有,姑娘不要再说了!” 花落心道小姑娘害羞,于是闭了嘴。古代和现代终究是不一样的,即使花落想撮合小夏和林宝儿,他们俩的身份也在那里。也不是花落看不起小夏身为下人的身份,但毕竟大环境就是这样,贸然去跟林嫣然说,说不定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花落想了想,还是先让两个孩子培养培养感情,等君子安回来接她,想办法认小春小夏做干妹妹,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让林嫣然觉得难看。 打定主意之后,花落抬头,继续看向院中。 林宝儿已经休息了,同之前一样,直接坐在地上,扯开领口用手掌给自己扇风。王二在他身边跑来跑去,拿着毛巾给他擦汗,又想把林宝儿扯开的领口拉回去。林宝儿不让,一边躲一边推开王二的手,场面分外搞笑。 “很有趣吗?”洛舒之的声音突然出现,花落抬头,瞧见他坐在屋嵴上,见她们三个看着院中笑,也往院中看去。 墙头比屋嵴低很多,所以花落她们并没有看到看到洛舒之。 看到被发现了,三人赶紧开熘,熘到一半儿,小春小夏似是想起什么,返回去,对坐在屋嵴上的洛舒之道:“是我们非拉姑娘过来的,不是姑娘愿意的,你不要误会。” 洛舒之依旧在屋嵴上坐了好一会儿,该看的早已经看完了,若是再说他看错,花落没爬墙头,就显得有些故意。于是小春小夏这样说,也算勉强帮花落挽回点面子……个鬼啊!为什么要突然返回去说这么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啊!你们两个是傻~子吗?!!! 毕竟小春小夏一片好心,花落也不好意思沖她俩发脾气,只好赶紧拉了两人,灰熘熘地跑了。 真是衰,就爬了两次墙头,还两次都被发现,这儿还直接被人抓包。希望这件事不要被林嫣然知道,若是她知道了,再告诉君子安……好了她直接原地穿越回去好了。 想到这儿,花落又怕小春小夏多嘴,悄声道:“我们爬墙头的事可不能告诉子安。” “当然不会。”小春小夏对花落的话略惊讶,道:“这种事情怎么会告诉公子?” 花落老脸微红,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便讪讪地不再说话。 屋外小羽喊道:“林二公子又来了。” 花落心道,这个“又”字用的好。 林宝儿从门外进来,急道:“慕先生说你有事告诉我,什么事?” 花落心中咯噔一下,道:“慕先生跟你说什么。” 林宝儿轻车熟路地坐到榻上,拿起桌上的点心,边吃边道:“慕先生说他有预感,但什么预感又说不上来,于是我就过来看看。” 洛舒之刚好也进来,先行了个礼,道:“我不过是瞎说的,不能当真。” 林宝儿选择性忽视了他的话,对花落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快说快说!” 花落咳了一声,略微思考,道:“说起来确实有件事。这不快十五了嘛,上元节想必阆中城内有很多好玩的,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第45页 “我想也正是此事。”林宝儿听到花落的话很开心,道:“我也早想着上元节能够出去。” “你以前没有出去过?”这话脱口而出去花落便后悔了,原因是什么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多此一举! 果然,林宝儿闻言笑着的脸一僵,有些颓然,道:“其实,其实我知道,姐姐是好意。” 花落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一旁的洛舒之道:“以后你若是想出去跟我讲也好,有我在你身边跟着,林姑娘会放心很多。” 林宝儿眼神亮了亮,惊讶道:“真的?你愿意?” “那是自然。”洛舒之笑的如沐春风,对林宝儿而言,大约是天神降临吧。 约在了上元节午后。林宝儿当天很是兴奋,第二天一早刚刚吃过早饭便带着洛舒之过来了。 小春小夏见着洛舒之有些惊讶,小夏直言道:“慕先生也跟我们一起去啊?”或许她觉得,他们四个熟一点,多个陌生人比较放不开,小春大约也有这种想法,所以在小夏说出这句不合时宜的话的时候没有立即阻止。 林宝儿尬笑地挠挠头。花落冷了下脸,道:“这样说话可不好。” 小夏自知说错了,吐了吐舌头,对洛舒之道歉:“抱歉,慕先生,是奴婢一时口不择言。” “无妨。”洛舒之表现的十分大气,道:“其实也是林姑娘的意思,林二公子没有武艺傍身,几位姑娘又娇弱,有我跟着,若是出个什么事,也好有个帮手。” 花落点头道:“果然是林姑娘考虑的周全。” 小春小夏不太喜欢那个林嫣然,听闻花落这样夸赞她,而且还不像是表面上,似是打心底里喜欢,都略略不开心,但又不好说什么,全部都忍了下去。 上元节又被人称作上元灯节,有趣的都在晚上,满街红彤彤的灯笼。身穿春衫,与情郎幽会的,面色绯红的少女,都是绝美的景色。 随意聊了聊,商量了下等会儿去哪儿,可惜林宝儿甚少出门,洛舒之刚来,小春小夏对阆中的了解还没有花落多,几人便一脸呆涩的大眼望小眼,最后花落出了一个提议:不如随便逛吧,逛到哪儿算哪儿,上元节也是个挺盛大的节日,想必哪哪儿都好玩。 此提议一出,几人皆附和着。待到出门时,车夫问他们打算去哪儿,便如是说了。车夫以为他们是在逗他,又确认了一遍,面色不太好。 林宝儿藉机问道:“要不你说说,哪儿好玩?” 听闻林宝儿的话,车夫便明白这几个人不是在逗他,而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玩。毕竟是自己东家,既然他诚心诚意地发问了,自己自然要认认真真地回答才好,于是道:“今天上元节,自然是哪哪儿都热闹,但这最热闹的,要属长安街。今日开放禁令,街上卖什么的都有。过了街,水道走廊、沿河的树上都挂着红灯笼,灯笼下面有字谜,猜到可去衙门设的摊位上领件小礼物……只不过这个要晚上才能看到。待稍晚一会儿,河道上空还会放烟花,比过年府里放的可多多了,那才叫好看!” 林宝儿越听越兴奋,手里拿着摺扇敲了好几次自己的手心,激动道:“那快带我们去长安街吧!” “好嘞!几位上车。” 这是花落自从刚穿越以来,第二次坐马车。想来在马车上穿越,古往今来自己怕是第一人。 ☆、第 26 章 大街与古装电视剧上演的大同小异,花落没去过阆中古城,但猜想应该是差不多,不过是多了很多现代的元素,增加了许多商业元素吧。跟大多数的古城一般吧。 初次听到长安街这个名字的时候在现代,也不是在阆中,更不是在西安。花落对这种与地名不符的街名很诧异,同行的人跟她解释,虽然不是在西安,但是古人对中央集权的崇拜,以至于他们在给街市起名的时候会用到长安,甚至于有些会和长安的街名一样,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还未进长安街,便听到小贩叫卖自己商品的声音。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在门外道:“今日人多,车行到这儿便进不去了,少爷,姑娘,劳烦你们走进去了。” 下了车,花落有种从轻飘飘地云朵上落下来,终于踩到地面的感觉。从穿越以来便一直心心念念的逛街,今日终于达成! 林宝儿嘱咐好车夫后,便小跑着跟过来,脸上是和花落一样的憧憬,道:“我们先去哪?要不先去吃碗元宵吧?” 小夏捂着唇打趣:“这才用过午膳多久,又要吃。” 林宝儿道也是,尬笑着挠挠头。 宽敞的街道两边坐落着许多的小楼,铺子,在这些铺子直接在空地上,有很多小贩摆着自己的商品。花落往后多瞧了一眼,那些空地一般在巷子口,大约那些小贩的家就在巷子里,便就近摆在了这里。 也有一些大店铺在外边摆摊,花落听到一个布摊上,身穿灰色长袍,拿着算盘的中年男人对身前来面东西的女子道:“我们布庄就在西街,这里没您瞧得上的,走,我带您去我们店铺里,那里布多的是,您随便挑。”说着,对身边的伙计嚷嚷:“我带着客人回店里,你好好看着。”伙计急忙应承着。
第46页 小春小夏见花落望向这边,也瞧了过来,小春道:“姑娘可是想买布。”话毕,自己走过去,拿起布料仔细瞧了瞧,回来对花落道:“这里的布料并不怎么样,姑娘千金之躯,若是想添置布料,只管告知公子,公子自然会弄最好的给姑娘。” 林宝儿也道:“姐姐之前不是也说过想和你一起出去逛逛,买些布料做春装吗?到时候叫我姐姐和你一起去,虽然比不上君公子的,但也不会太差,至于这家店……咦,居然是这家店?” “啊?怎么了?”花落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却没瞧见有什么好惊讶的。 林宝儿打着哈哈,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这家店是我家的。” “呵呵,”小夏噗嗤一声笑出声:“林二公子还有记不住自家店铺的时候?” 林宝儿笑道:“我家帐目都是姐姐管理,我略知一二罢了,而且,我家在阆中的店铺不少,还有我叔叔的,我伯伯的,我父亲朋友的,这些店我去大都是不用付钱的,对此我便不太能记得。” “哇,这样真好。”花落财迷心发作,幻想着在店铺里随意挑着几件,道:除了这些,其他都包起来。不仅不用付钱,而且还有人帮忙送回家,简直做梦梦到都会笑醒。 林宝儿又道:“都是记帐,每个月月末姐姐统一清算。” “哦。”原来不是真不要钱啊,不过想想也是,怎么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 小春往前走了几步,像是瞧见了什么很惊喜的东西,回头对花落道:“姑娘快过来看看。” 瞧着像是个首饰摊儿。虽然君子安送了许多首饰过来,但都太过华丽贵重,花落戴不惯,见小春招唿,便急急过去。 小夏也一脸兴奋地小跑过去,看了摊位上的东西,顿时失望道:“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多么精緻的东西。” 也不怪她这么说,小摊上的东西做东粗糙,不够精緻,用料成色也不好。小夏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毕竟是大家庭出来的,好东西见过不少,这种东西看不上正常。 小摊主从几人衣着上便看出她们自然来头不小,便道:“姑娘说的是,我这儿东西确实不怎么样,但胜在够新奇。”说着拿起一只簪头雕着一只搔首弄姿地小猴子的髮簪,道:“做工和材料我不敢说什么,但就说这新奇劲儿,试问姑娘,瞧见哪个珍坊,哪怕是宫里的娘娘,都不见得见过这个东西。” 小夏拿过那只雕着小猴子的簪子,有些爱不释手的模样,嘴上却说:“你摊不大,口气却不小,连宫里都敢比。我告诉你,宫里可不是没有这东西,只是人家不屑于做。” “是是是。”小贩赶紧应着,又拿起几只雕着狐狸,雕着小狗的簪子摆~弄着。 小夏手里拿着小猴子簪子,见摊主又拿出几只,眼神顿时被黏住了。 “小春,你带钱没有。”花落问。 小春从怀里掏出一只沉甸甸地钱袋,笑道:“姑娘放心,管够。” “把这些买了吧。” 小春小夏闻言皆一脸懵懂。 小贩反应很快,迅速应了一声:“好嘞。”将几只簪子用小盒子装起了,用麻绳系起来,递到小夏身前,道:“姑娘拿好。” 小春这才反应过来,付了钱。 小夏拎着麻绳有些不知所措,道:“姑娘……这……” “什么这不这的,”花落打断她的话,道:“难得有个你喜欢的,买了又能怎么样。小春,你也挑挑,有喜欢的就买吧。” 小春摇摇头,道:“姑娘,我不大喜欢这种东西。” 花落心想,她是不是见给小夏买了,不好意思让她再给自己买,所以才这样说。又想了想,她确实没有表现出对哪个东西比较喜欢过,叫花落过来,也只是因为想给她看看那些新奇的东西罢了。 哎,以后吧,以后见她喜欢什么,便再买来送给她好了。 或许女人的天性就是爱逛街,虽然这里的东西不怎么好,花落也不想买回去占地方,但还是每个摊位都看了看,卖布料的,卖首饰的,卖伞的,卖花的,应有尽有。花落见着一个卖陶器的摊子,这陶器做的粗糙,甚至没有林宝儿拿给她的半分精緻,但胜在模样稀奇,也吸引了一堆小朋友。 花落捡起一只陶瓷的小兔子,小兔子仰着头,眼睛微闭,似是十分骄傲,于是招唿林宝儿道:“你瞧,这个像不像你?” 林宝儿瞧着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喜滋滋地凑过来看,瞧见是一只做工粗糙,甚至有点看不清楚是兔子是狐狸的东西,道:“哪里像?” 花落也仰起头,做出兔子的表情,道:“像不像?” 小夏见了笑出声,捂着肚子道:“像!像!活灵活现。” “惟妙惟肖。”小春也道。 林宝儿:“……” 一旁的洛舒之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几人玩闹一会儿,便找了一家茶馆喝茶。 茶馆的说书人许是为了顺应上元节的节日气氛,讲的内容便是上元节的由来。花落以往在这天,最多吃个元宵,别的庆祝都没有,炸一听到关于上元节的由来,心中不免有几分兴奋,便认真听了起来。
第47页 林宝儿在一旁道:“同样的东西一年復一年的讲,他们也不嫌烦?” 小夏诧异道:“林二公子不是没出过几次门?怎么知道他讲的东西年年都会讲。” “上元节这种节日还是会出来的,有时候会和姐姐一起出来逛逛。”林宝儿道。 “哎,”花落似是想起什么,道:“你就这样出来,那你姐姐呢?”上元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若只留下林嫣然一个人在家,那很是不妥。 林宝儿慢悠悠地端起茶品了一口,道:“无妨,姐姐说了,今日~她有事,可能不会回来。让我好好玩。” “这样啊。”听闻林宝儿这样说,花落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再怎么说,人家林嫣然对自己不错,她若是在这样的节日里她人家弟弟拐走,那就非常的不道德了。 说书先生说道:“自此以后,人间每年十四,十五,十六都会高挂灯笼,燃放烟火,以纪念这件事情。”惊堂木落下,落得满堂喝彩。 “姬兄,我们待会儿去哪儿玩啊?” 鸡胸?花落顺着声音看去,见是两个身穿白衣的俊逸少年,拿着扇子那个跟表情严肃的那位说着话,表情严肃的那位淡然地喝了口茶,道:“你决定。” 拿着扇子的那位“唰”的一声把扇子打开,边摇边思考道:“听闻醉花楼有歌舞,不如我们去醉花楼吧。小白!”随着他一声招唿,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孩儿颠颠地跑过来,拿扇子的少年牵了小孩儿的手,便和表情严肃的少年一起离开了茶馆。 花落收回目光,问道:“醉花楼在哪儿?” 林宝儿闻言,脸稍红了一红,道:“你哪儿听到的?想干嘛?” “不想干嘛,”花落道:“刚听旁边那桌人说醉花楼有歌舞,我看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不如我们去看看。” 林宝儿思考一番,道:“好。不过我们先说清楚,去了只在大堂看歌舞,别的想都不要想,更不要拉我去!” 花落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些好笑,道:“就是去看歌舞啊,不然还去干嘛,又不是去青楼。” 许是听到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丝毫不芥蒂地将“青楼”这两个字说出来,林宝儿的脸更红了一些。 等到地方,花落便知道林宝儿的脸,为什么红了。 ☆、第 27 章 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彩带飘飘,瞧着分外像风月场所。还未进门,便闻到那股浓郁的脂粉香,有花香,香料香,还有一些花落分不清的香味,闻着也很像是风月场所。小楼大门紧闭,在外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有很多人的笑声,听着也像是风月场所。 有很多人在排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花落勉强放心了一下,电视剧里都演,只有来那个啥的人才会给进去,女孩子进去会被杀了吃掉的。 排队的很多人都被小楼前穿着长袍的人赶走了,花落有些担心,对林宝儿道:“这里是不让进吗?怎么那么多人都被赶走了?” 林宝儿仰着头微笑,似是有些自豪,道:“你不懂,他们家若是办歌舞,能进去的自然都得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普通人,就算攒够了钱,也不见得能够进去。” 花落很是惊讶:“这里的门票很贵?” 林宝儿不知道她说的门票是什么意思,但大约能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于是道:“一般吧,也就够普通家庭滋润地过上一两个月。” “我的天!”花落更是惊讶,数了数自己人,道:“那我们五个进去的钱,岂不是够一个家庭一年的……”贫穷不止限制了她的想像,也限制了她的见识。 林宝儿头仰的更高了,道:“不怕,醉花楼是我一位伯伯开的,那位伯伯对我很是疼爱,我带朋友进来都不收钱的,而且也不会告诉我姐姐。” “啧啧啧,”花落不禁感嘆,她也想有这样的伯伯。 林宝儿听见她啧,不知是想到什么,脸又红了一红,道:“你可别乱想,我以前可没来过这儿。” 很快就到花落她们这儿,门前的长袍男子一见林宝儿就笑道:“哟,这是什么风把林二公子吹到这儿来了。真是稀客稀客,我还道是这辈子怕见不到林二公子来这儿了。” 林宝儿被他说的脸色微红,道:“听闻今日~你这儿有歌舞,我朋友便想来看看,不是我愿意的。” 听到林宝儿说歌舞,长袍男人便差不多晓得什么,看到花落,抱拳行礼道:“这位便是在林府暂住的花姑娘吧,姑娘愿意来我醉花楼,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花落自是知道生意人夸起人来什么都说得出口,回礼道:“客气了。” 长袍男人见着洛舒之,又行礼道:“这位是慕先生吧,听闻慕先生武艺高超,不曾想模样也俊逸非凡,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洛舒之似是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夸的一愣,脸色微红,急忙回礼。 花落忍不住心道,这个人真是厉害,林宝儿还没介绍他们,他便自己猜出来了,还一顿捧上天的夸,是个人才。 几番客套之后,长袍男人便招唿别人看着,自己亲自带着林宝儿一行人进去了。
第48页 果然是风月场所……大堂里摆着许多小桌,看台上一群美人穿着微透的纱衣,舞姿曼妙,但更多的是引人遐想。 女人也不是没有,更多的是一些男人。有的桌子上男人多,旁边会有穿着清凉,模样俏~丽的女子陪同。有的桌子上衣着华丽,容貌却有些衰老的女人多,旁边便多是身材纤细,涂脂抹粉的男子。当然,也有正常的,只不过数量比较少。 花落还看到,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一对少年正坐在角落的一方桌子上,面容严肃的少年和喝茶,拿着扇子的在跟他说话,整个桌子上唯一看向台上的,只有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孩儿。 长袍男人道:“公子是想要个雅间还是?” “不了,就大堂吧,”林宝儿仰着头,一甩袖子道:“每次都是雅间有什么意思,还是大堂好一些。” 花落雅间的雅字还未冒头,便被吞了回去。 有钱人的想法体会不来。 即使是在大堂的桌子上,长袍男人也为他们找了个位置最好的,就在台下,仿佛能看见台上舞女轻薄的纱衣后曼妙的胴~体。 待几人坐在桌上,旁边便有小厮端来瓜子花生,各种甜点,还上了一壶茶。 长袍男人道:“几位先坐会儿,快结束的时候还有汤圆,大过节的,先吃了再走。我还有事,就先不陪着了,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差小厮来找我。” 林宝儿拱手道:“快去忙吧,因为我们耽误了生意,那我多不好意思。” “为您关门都行。”长袍男人笑道:“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多客气了,都吃好喝好。”话毕,便小跑向门口。 小夏沉默半天,道:“林二公子看起来和他关系很好。” 林宝儿略微害羞道:“张叔叔很早就在伯伯家做事了,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 “哦。”小夏表示了解。 他们进来的有些晚,待坐定之后,歌舞便退了下去,又上来一位身着白衣的清丽女子,以及一位身穿白衣的俊丽少年。女子弹琴,少年吹~箫,两人合奏。 林宝儿用手指瞧着桌子打节拍,半晌,道:“这曲凤求凰奏的不错,可见功底不错。” 花落髮现,台上两位眉目瞧着有些相似,大约是亲姐弟。模样不错,看着都有种清冷的气质,与这风月场所格格不入,不由感嘆道:“真是可怜。” 林宝儿也接口道:“据说这两位从小也是仔细培养的,只可惜改朝换代,曾经的功臣如今却成了罪人,大家闺秀,也只能在这种地方靠卖艺维生。” “改朝换代?”花落有些惊讶,道:“什么时候改的。” “啧,”林宝儿有些惊讶,道:“你这个忆失的真彻底,连这都不记得。” 一旁的小春道:“林二公子说话还是稍微注意些吧。”她往旁边看看,似是担心隔墙有耳,道:“尤其是这种比较敏感的话题。” 无论在什么时候国事都很敏感,林宝儿自知失言,顿时捂住嘴缩了下脖子,花落瞧在眼里却觉得更加明显。 林宝儿也看看周围,凑近悄悄跟花落讲:“新朝快有五年了吧。你既然忘记了,就不要再去了解,这种事情知道也不好。” 花落心中明白,千百年来改朝换代都是那么回事,也没有什么好去探究的,于是点点头。 洛舒之咳了一声,似是身体不太好,脸色有些微白。 《凤求凰》算是名曲,身为音乐学院学生的花落对这个曲子算得上了解,只是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是哪个朝代,刚巧说道这个话题,于是花落悄悄地凑近林宝儿,问:“那么现在这个朝代,国号是什么?” 林宝儿也悄悄跟她讲:“国号周。” “周朝?”花落有些诧异,她只知道个夏商周的周。 林宝儿神秘兮兮地点点头,拿起一把瓜子儿开始嗑,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约是穿越到架空世界了,佛说有三千世界,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就有个不是夏商周的周,而她也刚好穿越到这儿了。 不过文化这种东西还是没有变啊,听着跟自己世界里一般无二的凤求凰的花落嗑着瓜子想。 一曲终了,又上来一位身穿红色纱衣的美妙女子,一边唱着歌,一边跳舞。 这位姑娘的舞蹈不是多么好看,歌声也一般,但却优在声音妩媚,身姿曼妙,一边跳舞,一边用那双狐狸眼给台下的男人们暗送秋波。其中一个,还送给了同桌的洛舒之。 洛舒之微微尴尬地咳了一声。 林宝儿在一旁委屈地小声道:“每个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 小夏听力好,听到后冷笑一声,揶揄道:“不曾想林二公子喜欢这种。” 花落心道小夏吃醋了,正想该怎么补救,一旁的林宝儿却红着脸反驳道:“我喜欢哪种?再说我喜欢哪种也用不着你说。” “你。”小夏刚想说,却被小春拉住了衣袖,小春调解道:“大过节的不要伤了和气。”又对小夏耳语:“人家林二公子再怎么说也是林府的主子,我们同姑娘借住在这里,你可不能添了麻烦。” 小夏本有些不服,但想到花落,便不再计较了,气唿唿地剥着花生。
第49页 台上的女子似乎是惹得一些带妻子来的桌子有些吵闹,比如花落身边的那桌。 身着华服,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眉目不错,看着也很年轻,脸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屋里太热,脸色红红地,正怒气沖沖地盯着自己身边的男人,见男人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而是同之前一样,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对着台上的女子挑眉。 女子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一声:“你看够了没有!” 男人被吓了一跳,周围人也被吓了一跳。 女子站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男人,道:“好呀你,原来你整日整日的在外边就是盯着别人看!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父亲这么多年对你的扶持吗?!” 花落听闻这话,大约是了解了前情,跟太多小说,生活中的故事一样,一个靠妻子娘家发展的男人。 男人被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低声吼了一句:“要吵回家吵,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丢人?你觉得我丢人?到底是谁丢人?!盯着那娼妓不眨眼的是谁?”女人闻言,更气了,继续道:“你个杀千刀的,现在为了那个娼妓,居然还吼我,你居然吼我!” 果然,花落想,吵架从来都是开始于“你居然吼我”的。 ☆、第 28 章 被骂娼妓的女子站在台上,舞已经不跳了,歌也不唱了,在林宝儿张叔叔的指示下,灰熘熘地下了台,生怕这对夫妻的吵架再波及到她。 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只好伸手去拉她,希望她能安静一下,不要在这儿这么吸引人的目光。 谁知这个女子并不想这件事这么简单的结束,用力地将过来拉他的男人推开。那个男人估计也没想到她会推他,更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似较弱,力气却这么大,竟然往后退了好几步,刚好撞上了看热闹的花落。 花落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还好洛舒之就坐在她的旁边,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这才没有被波及到。 只是被洛舒之拉的一瞬间,花落觉得手心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就将那东西握在手里,摸着,似乎是一张折的很小的纸。 林宝儿的张叔叔听到这里的动静,很快就过来了,他说话也很有分寸,没有直接请出去,也没有说什么不要吵,而是对那女子道:“这你的家事,小的也不好干涉,但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对您的名声也不太好。不如这样,我给您开一个雅间,咱慢慢将这件事将清楚,您看如何。” 听闻能直接升到雅间,女子忍不住心动了,点点头,指着男人道:“走,别影响别人,咱进去好好说道说道。” 一场闹剧很快就平息了,花落顺便感嘆了下林宝儿的这位张叔叔的办事能力。 台上迅速又新上了一波新歌舞,大家其乐融融,仿佛刚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般。 花落摸着那张纸,思考着要借什么样的机会看这张纸上的内容好。想了半天,花落悄悄问小春:“你要不要去厕所?” 小春正嗑着瓜子,摇头,道:“姑娘想去,我可以陪你去。” 花落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似乎真的很想去厕所。 两人也不好意思跟林宝儿他们讲,悄咪~咪地熘了出去。 小春不打算上厕所,于是在门口等着花落。这正和她意,花落之所以没有叫小夏,就担心这傢伙咋咋唿唿,非要跟自己进来,这样她也不好偷看。 “需谨春夏,勿信君言。”前两句看的花落一阵头疼,古人为节省纸张搞的这语言真让人难懂,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啊,稍微白话一点也行啊! 看到第三句话的时候花落心中一喜,不是那么难懂,但看到内容,心中却凉了半截:“春夏身份有疑,待之慎之又慎。”小春小夏的身份有问题?花落忍不住看向厕所外,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半大的小姑娘,怎么会…… “落心情优否,若是,食花生剥红皮。”最后一句,看的花落有些心惊。 花落有个小癖好,就是吃花生从来不剥红皮。或许男孩子有很多人是这样,但女孩子里花落这么多年,只知晓自己一个,因此,有很多人问过她吃花生为什么不剥红皮,甚至有好事的人想要改正她这一癖好。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儿有什么原因,为了避免那些莫名其妙的好事者,花落又养出一个习惯,就是不再人前吃花生。 自从穿越以来,她就没吃过花生这种东西,按道理来讲洛舒之不可能知道,就连整天跟在她身边的小春小夏都不知道,那么……难道原主也有这癖好? 花落想了想,好像也就这一种解释了。 看完后,花落将纸撕的不再再碎,再揉一揉,丢到马桶里,这才出了门。 唯一让花落觉得想不通的,就是洛舒之为什么要问她心情好不好?回了位置,几个人随意地聊着天,许是知道花落去了厕所,所以林宝儿没有多嘴问。 花落剥了一只花生,去掉红皮,放入口中。 洛舒之正在喝茶,见到她的“回话”,动作微微一滞,不知是在想什么。 这时,歌舞也已经结束,林宝儿的张叔叔满面笑容地走上台,道:“今日多谢各位的捧场,小店准备了元宵给各位,还望各位喜欢。”
第50页 话毕,便上来很多穿着靓丽,涂脂抹粉的男男女女,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汤圆。 许是位置好,花落这桌是第一个拿到汤圆的。碗是个敞口细底的青瓷碗,碗里盛着几颗雪白的汤圆,汤里撒着几粒糖腌的桂花,光闻着都觉得无比清甜,放一个在口中,软糯的外皮,清甜的口感带着微微酸,简直无比下饭。汤圆是个很实在的东西,所以花落虽然喜欢,但无法多吃,一则沉,二则腻。但这一碗酸酸甜甜的汤圆却无比的好下口,完全不会觉得腻。 这里的人大多锦衣玉食,甜食吃的太多怕是都要发腻,所以做了酸甜口感的,让人更好下口些。 花落再次感嘆,这位林宝儿的张叔叔,真的是个人才。 吃过汤圆,差不多也就散场了,一些携妻子来的,已经带着妻子早早离开,而一些自己来的,则是拥着自己看上的小哥哥小姐姐上了二楼……不用说都知道是要做什么。 小夏冷冷地笑着对林宝儿道:“林二公子要不要留下?” “小夏!”小春有些生气,一把把小夏拉到身后,行礼对林宝儿道:“小夏这丫头说话口无遮拦,还希望林二公子不要介意。” 林宝儿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估计还一心想着猜灯谜,看烟花。晕晕乎乎地道了声:“无妨,”后面果然接了句:“我们去猜灯谜吧。” 河道边挂着红红的灯笼,倒影在水里的,还有天上的繁星。天空真是干净啊,连一朵多余的白云都没有,所有的星星都露了出来,一闪一闪的,煞是可爱。 若是君子安也在就好了,他们六个人一起逛灯展,猜灯谜,好不快活。只不过这大概只能存在于花落的想像中了吧,这底下的暗流涌动,虽然花落看不懂,但也明白,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身边的小春小夏是真的,她们的快乐也是真的,林宝儿也是真的,他的每句话都没有再骗人。花落多希望一切就这样停止,保持原样,这样就很好。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很多事情,她一直好奇的真~相或许会被揭开,她不知道会被怎样揭开,但她想,她应该不会喜欢。 虽然之前一直吐槽自己的这段经歷,但她此时此刻却无比希望这是真实的,洛舒之说的是假的,原主的记忆也是假的,这只是一本种田文的剧情,最普通,最普通的那种。 洛舒之拿起一只灯笼下的纸条,念出声:“雨余山色浑如睡,”话毕,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了。” “是什么是什么?”小夏很是好奇,凑过去问道。 不知洛舒之是因为怀疑小夏的身份还是不习惯别人靠这么近,往后退了半步,道:“其实很简单,雨睡倒,下面一个山字,便是雪。” “哦。”听到他的解说,小夏恍然大悟,眼中似乎有些钦佩。 花落:“???”之前不还调侃洛舒之,现在是什么情况?又见到一旁找自己能解的出来的字谜的林宝儿,似乎是明白了,小夏应该是借洛舒之,希望林宝儿能吃个醋。 但林宝儿不愧是林宝儿,丝毫没有意识到小夏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在那儿玩。 花落扶额,心里劝解自己,林宝儿还是个孩子,不懂感情,不要失手拍死他,不要打他。 半晌,林宝儿终于发现个自己能猜到的,兴沖沖地举着灯笼跑过来,举起字谜,道:“花落,你快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花落瞧着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问她,而像是在说“猜不出来吧快来问我快来问我”。于是花落很配合的摇摇头:“不懂。”其实她都没看清。 林宝儿急着表现自己,也没关注花落的话真不真,拿着谜题道:“春雨绵绵人去也,”话毕看了下花落的表情,继续道:“春,有了雨,日字便去掉,人去也,去掉人,就是个三字。” 花落表情夸张的鼓掌道:“不愧是林二公子,果然聪慧!” 小夏嗤了一声。 林宝儿兴致勃勃,开心的不得了,这里又人声鼎沸,光线昏暗,所以他理所应当的没有瞧见花落的虚伪,小夏的嗤笑。道:“我们快去那边换礼品吧。” 花落疑惑道:“你们不多猜几个。” 林宝儿解释道:“你不懂,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字谜有数量,若是一个人全包了,其他人就不用猜了,于是每个人只能猜一个。” 花落点头,道也是。 排队领东西的人不多,兴许是时间还早,大家大多数想再逛逛,所以暂且没有来换。 小春迟疑道:“姑娘不猜猜吗?” 花落想了想,自己连文言文都看不大懂,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参与了吧,于是摇摇头。 刚刚到衙门的摊位,花落便发现那只长的很像林宝儿的兔子,笑着指着那只兔子给林宝儿看,道:“你看,你的兔子在那儿。” 林宝儿的脸黑了黑。 ☆、第 29 章 花落又道:“其实我还挺喜欢那只兔子的,以后我走了,想见你的时候就把那只兔子拿出来看看,哈哈哈。” 林宝儿的脸又黑了几分。 洛舒之拿着谜底换了那只兔子,递给花落,道:“这个给你。”
第51页 收到兔子的花落很是惊讶,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试探道:“给我的?” “嗯。”洛舒之道:“都是些女孩子们会喜欢的东西,我拿着也不适合,既然你说喜欢这个,就换来给你吧。” 花落有些惊喜,接过兔子,笑道:“谢谢。” “不必客气。” 小夏在旁边嘆了口气,道:“都没有人送我。” 林宝儿拿着谜底去换了一只小狐狸,递给小夏,道:“现在有人送你了。” 小夏接过小狐狸略微震惊,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下小狐狸的表情,居然和那只小兔子的如出一辙。 “哈哈哈哈哈。”花落率先笑出声。 “小春还没有呢。”林宝儿又跑到一盏花灯前,看了看,摘下,迅速跑过来,递给小春,上面写着:馨香飘失,闻香无门。 林宝儿道:“这个我猜到了,是声,小春你喜欢那个,过去换吧。” 小春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 林宝儿把灯笼塞到小春手里,道:“规矩只道每个人只能用字谜换一个,又没说不能帮别人猜,再说,”林宝儿指了下花落和小夏,继续道:“花落和小夏都有,你也拿一个,这样才好看。” 花落心中本来为小夏担心着,瞧见林宝儿这样说,明白这孩子只是强迫症发作,见她和小夏都拿了,就再拿一个给小春。也道:“既然林二公子给你了,就拿着,毕竟也是一份心意。” 听闻花落说,小春才拿上,去那边换了只同样大小品相的小狗回来,花落笑道:“这样我们三个都齐了。” “嗖~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几人一跳,一抬头看到绽放在漆黑天空中的烟火,最终散成星火与繁星融合在一起,更加绚烂璀璨。 又是几声,天空中的烟花点燃的更多了,一朵一朵,争先恐后地绽放在天空当中,在夜幕中开成一朵又一朵绚丽的花朵。之前以为林府点燃的烟火已经很好看了,这次见到河岸边一起~点燃了这么多的烟火,更加的璀璨,更加的绚烂,更加的精彩,车夫诚不欺他们。 灿烂的烟火倒影在游人眼睛里,水里,岸上比天空更加好看。红色的灯笼散发出微光,穿着俏~丽春装的少女们大多笑着,憧憬地看着那烟火,在白墙黑瓦边,在苍翠的柳树边,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烟火放的时间不长,大约只有十分钟左右,结束之后,所有人都意犹未尽,在河岸边等待着,似乎在等待下一轮。只是没有下一轮,慢慢的,人群开始散去,灯笼也被摘掉一大半。 林宝儿比意犹未尽更加意犹未尽,这次回去,下次再出来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们回去吧。”花落率先提议。 车夫还在原地等着,见几人回来,笑嘻嘻的问道:“烟火好看吗?” 林宝儿想到刚刚看到的,很是兴奋地说道:“很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烟火一起放呢!只不过……火药的味道有些重。” “哈哈哈,”车夫笑道:“一般有钱的公子哥会在河岸边选个位置好的酒楼,在楼上烟火味儿会轻一些。” “对啊,”林宝儿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说罢,拍拍车夫的肩,道:“明年就按你说的办!” 回了林府,几人说说笑笑着打算各自回院子,花落却发现大堂里好像坐着一个人,身着白衣。在这个地方,身着白衣的,不是鬼就是林嫣然了。花落自然不相信是鬼,于是便招唿几人一起过去。 林宝儿有些怂,担心是林嫣然知道他去醉花楼的事,十分不愿意过去。花落硬把他拉过去,还道:“我们一起陪你去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去的,怕什么。” 听了花落的话,林宝儿像是放心了些,跟了过去。 大堂没有点灯,林嫣然看到几人进来了,有些诧异,连忙让人点上灯,笑道:“今日玩的可开心?” 林宝儿见林嫣然笑着,半分没有质问他的打算,便开心地走过去,道:“很开心,姐姐应该和我们一起去的,今日河道边的烟火十分好看,比除夕家里点的更好看!” 林嫣然见他那么开心,带着慈母的微笑看着他,道:“快回房洗洗澡吧,瞧玩的这一身汗。” “嗯。”林宝儿似是也发现了自己脸有些脏脏的,随手抹了抹便道别了。 洛舒之见花落没有走的打算,便问道:“你不回去?” 花落笑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跟林姑娘说。” 听闻花落的话,小春小夏很惊讶,林嫣然也很惊讶。洛舒之点点头,离开了。 “姑娘有什么话跟我说?”林嫣然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的笑。 “其实,你今天并不是去处理生意上的事,而是一直在家里等着宝儿是吧。”花落开门见山。 林嫣然的笑有些挂不住。 花落嘆了一声,道:“我明白你,是想宝儿玩的开心,你若是在,他定然会顾忌到你,放不开。” 林嫣然笑的有些尴尬,道:“他好不容易出去玩一会儿,自然希望他能开心点。”
第52页 “他年纪尚小,不见得能理解你的意思。” “那又何妨,”林嫣然说的理所当然:“他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会对他好。” “其实宝儿是个好孩子,稍微提点一下,他会明白的。”花落迟疑道。 林嫣然行了个礼,道:“姑娘的好意我明白,只是我做这些并不是希望他能明白,只要他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其他都无所谓了。” 既然林嫣然已经这样说了,花落也不好再做什么,劝解她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便回了房间。 小夏有些不懂,问道:“姑娘为何这么关心林姑娘。” 花落道:“毕竟住在人家屋檐下,受到人家的照拂,稍微关心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小夏眼睛一转,翻了个白眼,道:“有公子在,她不敢不照拂。这个人看起来心机深的很,表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谁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小春也道:“虽然这样说不好,但姑娘你想,林姑娘是谁?会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姑娘还是小心点吧。” 再厉害的女子,也是个女子,花落在心里道。想起洛舒之的纸条,花落突然发现,她对林嫣然不好的印象好像都是小春小夏给她的,其实她对林嫣然还是挺有好感的。小春小夏为什么要这么做?花落心中不免怀疑起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这两人。 一个人若是要做什么,必然有她的目的,小春小夏的目的是什么?她们在花落面前诋毁林嫣然,能够达成的成就就是自己对林嫣然报以戒心,有了戒心自然不会与之交好,她与林嫣然交好有什么用? 花落心突然错了一拍,看刚来第一天林嫣然的表现,她自然是知道君子安是什么身份的,那么,君子安真的是骗她的? 这样也就对上了洛舒之的话,君子安的身份是编造的,那么关于原主的身份也是编造的,那么说她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一场骗局里? 难怪洛舒之会说小春小夏的身份有疑,怕这小春小夏不止是君子安留下来照顾自己的,更是监视自己吧。以照顾自己为名,实际上保证她不会接触到事情的真~相。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原主到底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穿越?洛舒之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小春发现花落有些不对劲,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啊……我,我有些累了。”花落心中一惊,决定不动声色先,试探小春小夏大约是试探不出什么,既然君子安留了她们两个,自然是放心她俩的能力。花落这种生活在象牙塔的渣渣,自然不可能是她们的对手。 花落一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人从始至终都隐瞒了自己这么久,只觉得如坠冰窟,心跳如雷,却只能藉口累了悄悄躲起来,她似乎能够感受到背上两道灼热的视线,心中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谁能够帮帮她?可是,可是谁能够帮她呢? 君子安啊……花落的手忍不住颤抖,她多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那些细节却忍不住地从脑海底层往出蹦,这些细节单独来看没有什么,但拼凑在一起,足以让人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花落在心中忍不住咆哮。她如今凄凉的心境与刚刚在外边逛时天差地别,如在云端,却一步落入泥泞。为什么她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在心中有些祈求办狂叫,哪怕只是简单的种田文,她再也不吐槽了!只是简单的种田文就好,不要用这些来折磨她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如同深陷在一个巨大的棋局中,摇摇晃晃,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以往穿越剧女主是担心自己被发现自己不是原主而被当成神经病或者被附体杀死,而她却一开始就给了个巨大的棋局,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会深陷其中,看不清局势,也无法自救。 饶了我吧……花落在心中恳求。 ☆、第 30 章 洛舒之再怎么说也是练家子,即使是突如其来,来不得反应的,身体下意识的动作也比思绪来的快,所以,在花落那一拳堪堪砸到他胸口的时候,被截住了。似是发现什么,洛舒之的表情变的十分难看,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马上就换会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花落离得近,自然是看到了,心中一惊,面上还是笑道:“我还是不死心,慕先生,你看我有没有练舞的资质。” 小春小夏对花落刚才的那一拳十分紧张,小夏甚至惊讶地轻叫了一声,不知是担心花落打到洛舒之,还是担心洛舒之下意识的动作会伤到花落。 洛舒之放开花落的手,道:“没有,一点也没有。”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 花落若是没见他刚刚的表情,不知道他与原主的关系,想必会误以为是因为花落那突如其来的一拳,惹得洛舒之生气。花落明白,他生气的,就是刚刚那一瞬间他发现的问题。 林宝儿见这突然发生的一些,有些懵,哈哈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新的游戏?” 花落点点头:“正是。” 什么叫脸上笑嘻嘻,心中mmp,花落算是彻头彻尾的体会了一番。面对小春小夏,花落依旧像往常一般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但看着她们时,却没有了往日的心境。花落老老实实地问了自己,毕竟这么久的姐妹情,恨自然是算不上,就是怨她们一直瞒着自己,甚至还听从别人的话监视自己,左右她的判断。
第53页 洛舒之到底发现了什么?她想知道,她特别的想知道,她心中乱七八糟,一会儿想着君子安,一会儿又想到洛舒之,脑袋里一团乱麻,省不得把脑子打开个口子,将里面的东西扯出了整理。 原主……原主的情绪不是经常左右她吗?就连记忆也经常在梦中~出现,那么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办?想到君子安对自己的温柔,又想到那些可能是假的,想到待真~相揭开的时候君子安会像对待陌生人那般冷漠的对待自己,花落就忍不住想要哭。 既然不给她好好脱单,何必有给自己这样一个希望?还以为穿越了就能够收穫一个貌美如花,有钱有势的男朋友,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不仅没有,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把自己丢进一个坑里。 颤颤赫赫的怂了几天,花落一直在思考着合适的能够与洛舒之交流的方式,想了半天,打算以后正儿八经的去围观林宝儿习武。 吃过午膳,花落正打算去林宝儿院子,却听到小白在门外喊:“林二公子来了。” 见林宝儿进来,小夏诧异道:“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林宝儿尬笑着挠挠头。洛舒之没有跟进来。 花落好奇道:“那位时常跟着你的慕先生呢?” “哦,”林宝儿两三步走进外间,坐在榻上,道:“刚准备跟你说这件事呢。” “怎么了?” “慕先生说他老家来信了,说是家里的表妹重病,生命垂危,他得回去看看。” 花落手指擦着茶杯沿儿,她自然知道洛舒之的表妹是原主,难道他还有别的表妹?他将这句话告诉林宝儿,又借林宝儿的口告诉花落,是在暗示什么吗? 林宝儿啧啧道:“真是悽惨,听闻慕先生同那位表妹情深义厚,似是定过亲的,这次来我们林府,也是想多赚点银子回去取这位表妹,不曾想,哎。” 花落听的心微微沉了下去,若是原主,或许还能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她又失忆又换了灵魂,着实是无法理解,只能勉强听听字面意思。若说这个表妹真的是她,那么情深义重大约是在告诉她,他们两个青梅竹马的关系,订过亲的话……难道原主和这个洛舒之也订过亲?那自己可真是一顶大绿帽戴到了他头上。 来林府赚银子是假,了解她的状况是真。又说她生命垂危,难道是她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不不不,应该不是的,花落自己的身体还是清楚,状态不错,应该不是她身体的问题,大约是藉口回去搬救兵了吧。 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洛舒之也在搜寻着其他信息,如今搜寻够了,也就回去。 “所以说啊,我以后又有时间能够过来玩了。”林宝儿拿起花生,边吃边道。 小夏闻言,脸上喜滋滋地笑着,嘴上却嫌弃道:“谁让你过来啊,有我们姑娘照样玩的开心。” “咦,”林宝儿又拿起瓜子嗑道:“昨天我记得有人哭来着,边哭边说……哎,说什么来着我忘记了,小春你记得吗?” 被叫到的小春一愣,道:“我也不记得了。” 林宝儿吃瘪,小夏:“哈哈哈哈哈。” 花落也不由得笑出声,看着这幅画面,仿佛是回到了几天之前,花落尚未意识到笼罩着自己的阴谋之前。 晚上的时候林嫣然差管家过来,说是最近布庄新上了一批布料,问花落想不想一起出去看看?花落想了想,觉得和或许是一个藉机问林嫣然事情的好机会,于是点头答应了。 小夏有些不解,她还在继续跟花落灌输着“厌恶林嫣然”的思想,于是道:“姑娘为何要答应她?” 花落抱着耐心道:“子安送过来的布虽好但是不多,如今他又忙,不好再打扰他做这种小事。林姑娘既然邀请了,那便去呗,我们毕竟是客,即使人家看在子安的面子上对我们好,但也不能让人觉得子安带来的人没有礼貌不是吗?” “她敢说?”小夏嘟囔了一句。 花落心中觉得自己是否想多了,小春小夏……尤其是小夏,不像是那种很有心计的人。 第二日一早,刚刚吃过早膳,管家便过来问花落准备好没有,还道:“姑娘不必着急,大小姐也只是过来问问姑娘罢了,若是没准备好便先准备着。” 花落心道,林嫣然想的确实周到。一旁的小春收拾着,闻言道:“真是的,哪儿有一大早就来催的。” 幸好管家在房外未进屋内,所以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小春小夏已经把怼林嫣然当成日常任务了,花落心知她们的目的是什么,便不再出言阻挡,合适的时候还会附和几句,免得被误认为她已经开始怀疑她俩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天气转暖,也不必像以前出门那般拿披风,抱汤婆子,直接出门便好。 管家见花落出来,先行了个礼,道:“姑娘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花落摇头道:“走吧。” 林嫣然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见花落过来,笑着过来牵她的手,道:“除夕那天说好一起去逛逛布庄之后,我便一直心心念念着,近日刚好进了一批好布料,便想着和你一起去挑一些。”
第54页 “多谢林姑娘挂念了。” “哪里的话。”客气了几句,两人便上了马车。 林嫣然不是林宝儿,会想着小春小夏虽然是下人,但与自己关系好,便不介意她们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古人阶级分明,倒也刚好帮助了花落,能够与林嫣然有个独处的机会。 小春小夏虽然不愿,但在林嫣然面前不敢说什么逾越的话,只能在马车旁跟着。 小夏听力好,花落知道,于是在悄悄看了眼,发现小春小夏虽然注意着马车里的动向,但是看不到马车内发生了什么的,于是迅速捂住林嫣然的嘴往旁边靠了靠,低声道:“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林嫣然不愧是林嫣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于花落突如其来的动作没有表现出半分惊愕,甚至连嘴角的微笑都没降下多少。 手心中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花落有些不舒服,她放下手,道:“君子安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是谁?” 林嫣然对花落的动作未曾惊讶,对她的话却惊了一惊,道:“洛舒之告诉你的?” “你认识他?”花落不由的提高了音量,随即马车外传进小夏的声音:“姑娘可有什么事?” 花落自知刚刚的话被小夏听到了,于是道:“我问问林姑娘可认识什么厉害些的绣娘,想给衣服上绣一些纹样。”若直接说没什么,而对方明明听到些话,自然会怀疑,编造这样一段话似是而非的出来,反而容易让人放心。 林嫣然也道:“布庄一般会有绣娘,到时候让绣娘把纹样拿出来,你挑挑。虽然听起来像王婆卖瓜,但我家布庄的绣娘手艺是真的好。” “那多谢林姑娘了。” 话毕,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夏不再起疑心,又凑近林嫣然,低声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林嫣然沉思片刻,道:“你若是真的半点都不记得,那暂且不记得吧,也不要知道。对你目前的状况来说,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安全。” “什么意思?”花落不解,有想到她认识洛舒之,洛舒之来林府也多半是她安排的,问道:“这个局你也有份?” 林嫣然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似是而非的话听的花落头大,略微有些生气道:“话就不能说清楚点吗?”搞这么多弯弯道道干嘛,能吃啊? 林嫣然将手放在花落手背上,道:“我同舒之一路,绝对不会害你,你大可放心。” 花落一甩手,道:“我现在只信我自己。” ☆、第 31 章 以前只知道君子安自始至终都在瞒她,骗她,却没想到现在多了两个林嫣然和洛舒之,一个个说话说一分,藏九九分,既然不想她知道,为何以她为局?这样很好玩吗?她半点也不想玩好吗! 林嫣然知晓她是生气了,道:“布庄快到了,这些东西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以后若有机会,我定然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下了,管家道:“小姐,姑娘,布庄到了。” 花落想想,或许是这样一个道理,便也不怎么气了,暗暗的等着这一个机会。 一下车,依旧同上车前一般的姐妹情深,把手话家常。花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不如那天穿越回去了,去找着个剧组试试镜,说不能还能赚点零花钱,再说不定有人欣赏到她的美貌与演技,就大红大紫了呢。 布庄里没人,所有人都站在门口列队欢迎,掌柜的一看到林嫣然下车,立刻迎了上来,道:“大小姐您小心台阶。布料我已经让人拿出来,方便您挑选。” 看到花落,又道:“这位就是花落姑娘吧,久仰久仰,百闻不如一见啊。” 似是这些古人说辞都是一样的,好奇道:“你是听谁说的,听你的话,似乎是听说我许久了。” 掌柜没有丝毫尴尬,从如流水道:“早就听闻林府的人说府上暂住的花落姑娘,人长的美,性格还好,没有主人架子,对我们这些个下人,都是一般的尊重。” 花落听闻这话,脸稍微红了一下,以为是一般的措辞,却没想到这个掌柜真的能说出理由来,还这般的夸赞自己,就算自己长的美,也没有身边这位林嫣然美,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店里没有别的客人,大约今日打烊,就是为了林嫣然和花落来。 一进店铺,就有人将布料拿着围过来。都是些青的绿的红的粉的,颜色也十分顺应这个季节,林嫣然拿起几匹在花落身上比比,嘆道:“落落皮肤白,不挑颜色,无论穿什么都好看,真让人羡慕。” 花落也笑,道:“别人说羡慕我信,但你说我可半点不信。我这白是在屋子里养出来的,可和你这天生白不一样,要说羡慕,也是我羡慕你。” “两位都白,肤白貌美的,什么颜色不挑。小的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如都选了吧,多做几件春装。这布料触之柔软却薄如蝉翼,天冷穿不冷,天热了穿吸汗凉快。小的在布庄做的几十年了,这般好的布料不多见。”掌柜适时的站在两人身边,提议道。 花落笑道:“林姑娘这位得力助手可不赖,该好好奖赏才是。”
第55页 林嫣然略为害羞道:“是我运气好,能够遇到如此有能力的,也愿意在我手底下做事。” 掌柜适时地夸了一下林嫣然:“大小姐这么说就见外了不是,说起来也是大小姐把小的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大小姐,也就没有我的今天。而且整个阆中谁不知道,林家大小姐可是最好的东家。” “就你会说。”林嫣然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花落是选择困难症重症患者,挑选了半天,着实是想不到选哪个颜色好,于是问林嫣然:“你说,我选哪个好。” 林嫣然拿起几个比了比,摇头道:“我觉得你穿那个都好看。” 一旁的掌柜又建议,道:“不如每个色都做一套吧。” “那得做多少啊?”花落脱口而出地拒绝道:“我不想要那么多,到时候走又大包小包的,不好带。”更何况,君子安给的那一箱布料也已经做了几件够穿的了。 林嫣然捂唇轻笑:“又不让你亲自拿,怕什么。” 花落摇头道:“我不喜欢带着太多东西赶路,就算不自己拿,看着也觉得烦人。” “也是。” 掌柜的又提议道:“既然如此,姑娘何不考虑下,拼几个色做一套,纯~色的衣裳也不见得没有拼色的好。姑娘这般俏~丽,穿上拼色的衣衫,更显活泼了。” 花落不由笑出声,这个管家可真的会夸人。 选好了布料和样式,花落便打算走了,林嫣然拉住她,笑道:“怎么忘了,还没找绣娘看绣花样式呢。” “哦,”花落恍然大悟般:“你看我这记性。瞧着布料满意的很,倒是把绣娘的事给忘了。 当初只道是林嫣然帮圆的话,却不曾想她竟然记得。而且也只有真的去做了,才不容易引起怀疑。 绣娘们都在内院里工作,掌柜的引两人去了,绣娘里的老大见了,急急地出来迎接。 “大小姐和花落姑娘想挑一些绣花纹样绣在衣衫上。”掌柜的替她俩道。 绣娘行完礼,应了一声,回屋子取了厚厚的一本书,递给林嫣然,道:“有的绣花纹样都在这儿了,若是姑娘们喜欢别的,只管画来,我都绣的成。” 花落闻言轻轻一笑,心道,我哪儿画的了啊。 林嫣然把本子翻开,递给花落,笑道:“你瞧瞧,喜欢哪个?” 花落翻了翻,前面几页都是大红大绿的花,翻了七八也才瞧见一朵清新的小山茶,于是道:“就这个吧。” “那姑娘是想绣在什么地方呢?” “啊?”花落想了想,绣花在什么地方能好看呢?想了半天想不出了,道:“绣在袖口吧。” 绣娘应了一声:“姑娘再选几个?” 花落又翻了翻,花后面都是一些几何图形,还有小动物,花落不怎么喜欢,道:“就这样吧,我觉得这个小山茶就挺好看的。”又问林嫣然:“你要选吗?” 林嫣然摇摇头,道:“我不选了,整日整日都在奔波,穿带绣花的衣服不太方便。” 花落道也是,便不再强求。 看过布料,也刚到中午,两人一起吃的饭,林嫣然也还有事情要做,便没有一起陪着回来,而是让管家送回来。花落对此有些不爽,她还想着再问些问题,一次绝好的机会又没有了。 回了家,小春小夏没有立刻就说林嫣然的坏话,花落等了半晌,终于在吃晚膳的时候,小春试探道:“姑娘和林姑娘的关系挺好啊。” 花落不解她的意思,笑道:“怎么,你也看上今天的那些布料了?也是,林嫣然在场,也不好意思帮你们要,改天我们自己出去吧,我的压岁钱可一分都没有花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春连忙阻止,道:“姑娘的压岁钱可是十分重要的,万万不能用在我们身上。” 财迷似的花落听她这样讲也不再强迫,道:“好吧,林嫣然给你们的压岁钱也不少,出去买些布料做几件衣裳吧,免得子安回来,见你们身上穿的还是旧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们。” “公子才不会这样想呢!”小夏仰着头道,一谈论起君子安,她就是忠实迷妹:“公子若是回来,自然满心满眼都是姑娘,哪儿还有地方放我们?” 花落被说的脸一红,道:“那回了君府,也得拿着几件新衣裳,免得府中其他人都说我是个虐~待下人的。” 小夏扑到花落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姑娘才不是呢,姑娘对我们最好了。” 一如既往的亲昵。 若是在之前,花落很喜欢这种亲昵,此刻只觉得有些膈应,又不能表现出什么,甚至连下意识的退让都不能做,只能迎上去,显示出一副亲昵的模样。 衣裳做的十分的快,花落只觉得还未过几日,管家便将做好的衣裳送了过来,简直比在家等快递都快。满满一大箱,看着都多,花落见了诧异道:“这得多少啊?” 管家笑嘻嘻道:“不多不少整十五套,本来想多做一些的,箱子装不下,又怕姑娘觉得多,累赘,就只做了这些。若是姑娘觉得不够,自管差人,布料我都备着呢。”
第56页 “不必了不必了。”哪儿需要这么多啊,虽然漂亮的衣服谁都爱,但她是暂住,是得走的,更何况这些东西还都是用的林嫣然的银子。花落道:“布料也不必留了,这些已经够了。” 管家继续笑嘻嘻:“姑娘不必客气。” “是你们客气了,”花落无奈道:“我一个人能穿多少,这些我都觉得多,不用再准备了。我再怎么说也是客人,你们这般客气,倒是让我有些不自在了。” 管家想了想,答道:“既然姑娘也这样说了,我便和大小姐说一声,若是少什么缺什么,姑娘可千万别忍住,差人告诉我们便好。” “那是自然。” 放在顶上的是一套青绿色的衫子和条鹅黄的裙子,小夏拿出来搭了一下,虽然这两个色看起不协调,但搭配在一切却充满春天的活力,甚是小清新。花落只觉得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穿的,而像是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的,实在是太嫩了。 花落瞧见袖口的小山茶绣花,果然同图上一样,上好的绣线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似乎真的是一朵闪耀着的小山茶。 “虽然我不太喜欢林嫣然,但瞧见她对姑娘似是真心的好。”半晌,小夏看着那堆衣服道:“只要她是真心对姑娘好,就够了。” 花落心中一阵疑虑,怎么,转换策略了? ☆、第 32 章 话说起来,最近小春小夏似乎真的没有再表现出对林嫣然的敌意,或许是看到花落与林嫣然亲近了,便换了策略,免得花落又起疑心。 那天马车上林嫣然的话像一只小仓鼠一般抓挠着花落的心,让她不知所措。或许林嫣然说的是对的,君子安这般瞒着自己,目的就是不让自己知道真~相,对比起别的,花落始终相信君子安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他,是真的爱花落吧。 花落忍不住心想,莫非是爱而求不得,所以不得不利用这种方式得到她?再加上洛舒之的话,莫非真正和花落青梅竹马,有媒妁之约的是洛舒之而不是君子安?君子安一直都爱着原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主嫁给别人,于是就搞了这么一个局? 这样的话……会比较好理解。 但洛舒之又说君子安的身份不是普通商贾,那他是什么人,不会是皇亲国戚,什么王爷之类的吧。这种想法一出花落便觉得有些好笑,论美貌排行的话君子安可能是的,但谁家王爷会有求之不得的人?洛舒之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跟一位王爷抢人的。 天气越来越暖和,在某个天气明媚的早上,刚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小春低低地惊唿一声。 小夏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春笑道:“没什么,只是见姑娘的药罐子里没了药,怕是得再找大夫来瞧瞧的好。” “我去找吧。”小夏有些开心,道:“上次大夫就说姑娘身体恢復的很快,兴许以后也不必吃药的。” 花落心中一动,自从怀疑君子安以后,感觉什么都能按在他头上,原主这药石不离的状态,也许也是他搞的鬼。 大夫来的有些晚,都快要上午膳了,这才背着药箱,慢悠悠地来。 依旧是那位留着山羊鬍,看着仙风道骨的大夫。 花落有些无法想像,这样的人会害人吗?应该不会吧,若君子安真对原主做了什么,大夫自然诊断的出,若是这个大夫被君子安收买,帮助他撒谎,那花落还能圆回来,但花落实在无法想像这个人是那种会被金钱收买的,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是她真的重病。 大夫一进门,就摸着山羊鬍道:“气色不错。” 花落笑着点点头:“是大夫的药好。” 既然已经算得上熟了,便不在客气,待大夫拿出脉枕,花落便自己把手放上去了。 半晌,大夫道:“恢復的比我想像中快,药可吃完了?” 小春在一旁道:“还有两天的。” 大夫道:“既然如此,这两天的药吃完便可。只是……”这个大夫似乎有古人的通病,话只爱说一半儿。 花落喝了口茶,没问。 小春小夏则急道:“只是什么?” 大夫摸着山羊鬍,道:“只是觉得今日姑娘仿佛思绪不稳,不知何故。”话毕又笑着对花落道:“姑娘若是不愿意讲也无妨,只是尽量放开思绪,思绪纷扰太多,身体也会不好。” 花落心道,最近为君子安的事各种烦恼,这个大夫挺厉害,这都能看出来,只好低头微笑,假装自己在害羞。 大夫哈哈了两声,道是:“小女儿家的事我也不懂,便不多问了,注意身体便好。” 小夏一脸懵懂地送走大夫,回来后问小春:“这大夫说的什么意思?” 小春捂着唇轻笑,瞥了眼花落,道:“你平日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这时候煳涂了?” 小夏见了小春的动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着偷看花落。 花落知道自己的引导成功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也没猜错,她确实是为君子安而烦恼。 小夏原以为洛舒之走了,林宝儿就能来的勤快点,谁知和以前差不多,就算来了,也只是待一小会儿,坐在院子里跟个望夫石似的等。
第57页 小春调侃道:“哟,这是在等谁啊?” 小夏瞪她一眼,道:“谁都没等。” 花落则轻笑一声,道:“你去林宝儿院子,问他明天愿不愿意一起出去?” 得了令,小夏兴沖沖地跑出去。小春看着她的背影,忧心忡忡:“这丫头,林二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主,跟我们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交集?若是陷进去了可如何是好。” 花落想起自己之前收小春小夏做妹妹的打算,心中一阵苦笑,道:“年轻嘛……以后的打算,自然以后再说。” 第二日中午吃过午膳后许久,林宝儿才姗姗来迟,待他来了,小夏不高兴道:“这么晚,不怕去了都打烊了?这可不是上元节,留到入夜。” 林宝儿自知理亏,嘿嘿笑道:“先生留的晚,我刚才将将用了些午膳,可饿死我了。” 听闻这话,小夏也不再责备林宝儿,道:“这先生也真是的,再重要的事,也不能挡着人吃饭啊。” 林宝儿似是得到知音,气愤道:“谁说不是,兇巴巴的,一句不对还要打手心,也不见得他有多少才能,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是很多。” 花落只见再如此下去就要开吐槽大会了,便道:“行了,等你们再说完,就真的打烊了。” 小夏和林宝儿这才止住话。 四人去的是一家非林家的布庄。有这个林家人在,也不担心走错店。 林宝儿有些不理解道:“我们林家的布庄不好吗?非要到这种小店里来?” 店比起那天和林嫣然去的确实小了很多,但却自在些,花落道:“我是来给小春小夏买布做衣裳的,若是去你们林家的布庄,自然要报告给你姐姐,那时候管家又要搬着箱子过来了。” 林宝儿挠挠头,道也是,便不再说话。 进了店里,掌柜见为首两人衣着华丽,料子也不似一般店里能有的,便急急迎上来,道:“两位要点什么?” 花落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布料拿出来。” 小春急道:“姑娘不必如此的,我们再怎么说也只是下人,穿不得那般好的。” “我说得就得,”花落道:“若是给你们穿的破破烂烂的,别人还道是我抠门。” 掌柜原以为是花落要,却没想到是给下人的,表情顿时有些不爽,但一想,给钱就行,又乐呵呵地去拿布料了。 小店便是小店,最好的布料虽然不差,但也不见得有多好,刚好适合给小春小夏。 小春向来喜欢穿粉衣,小夏喜绿色。可能是君府的规定,花落只见她俩所有的衣服都是这两个色,于是也选了几个粉色和与粉相近,绿色与绿相近的颜色,问道:“你们看这样可好?” 小春捂唇轻笑,道:“自然是好。” 小夏也笑:“姑娘如何知道我们喜欢这两个颜色。” 一旁的林宝儿道:“也没见你们穿过别的颜色啊。” “……” 选了颜色,敲定了款式,花落又多拿了些钱给掌柜,要他做快点。 掌柜的拿了钱,自然美滋滋,答应的十分爽快,又听到花落说送到林府,好奇道:“林家的布庄全阆中第一,姑娘为何不去林家的布庄?” 花落笑道:“既然做生意,拿了钱办好事便好,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那掌柜被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应了声好。 小春本想拦住花落给钱,听她这样说,悄悄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花落轻笑一声,道:“我他敢惹,但林府,他不敢。” 林家为何能做大,花落心里的数不多,但也有了点。 最重要的事做完了,几人便随便逛了逛,找了家酒楼,吃过晚膳便回家了。 回到房里,小春终于是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道:“今日让姑娘为我们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花落倒是不以为然,道:“带你们出去,还让你们自己掏钱,哪儿有这样的人。你们放心啦,是在是放心不下,就当是我逼你们买的。” “这……”小春有些迟疑。 小夏用胳膊肘撞撞小春,道:“你看你,姑娘送我们衣裳你倒是不愿意了。”又过来抱住花落的胳膊,道:“谢谢姑娘送我们的衣裳,小夏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我……我也很喜欢。”小春迟疑了一下,也绞着衣角说道。 时间一天天过去,花落始终找不到机会与林嫣然单独谈谈。找林嫣然不像之前找洛舒之,去林宝儿那儿就能见到。林嫣然每日还在奔波,忙的很,若是太刻意,又担心小春小夏怀疑,真真是愁的花落髮际线都高了。 唯一能够让花落髮际线稍稍缓和的,就是林宝儿来的时候。这个孩子心地善良,如一张纯洁的白纸,仿佛能帮花落驱走围绕她的阴霾,也只有他在的时候,花落才恍惚觉得是在一切都未曾发生之前,小春小夏还是她心中的好妹妹,君子安,也还是她心中一直牵挂的人。 如今她心中也牵挂着君子安,但却和往日的牵挂不同。当确定自己确实是在他的阴谋之中后,对君子安的害怕也多余眷恋,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花落想,从此以后,怕是都无法~像以往那样,正常的对待他吧。
第58页 ☆、第 33 章 常言道,二月春风似剪刀,二月春雨贵如油,这个剪刀吹过,贵如油的雨下过之后,便花开遍地,绿草茵茵。 一大早,花落就看到小夏神秘兮兮的握着什么东西进来,又凑到花落身前,道:“姑娘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张开手,居然是一朵粉色的小花。 小春见了,笑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小夏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将小花小心翼翼地放到花落手中。 花落想起君子安的话,他说过,待花开的时候,他便来接她。阆中的话,果然比长安的开的早。想到这儿,花落心中苦笑,怎么到现在还盼着他来接自己,明明都已经知道他是在骗她的,明明心里清楚…… 花落心里闷闷的,想要出去走走。院子里那片小竹子也变的苍翠了不少。花落出了门,见到原本灰褐色的土地里已经长出些许草色,竹子里长出不少嫩嫩的叶子。花落顺着因春雨有些微湿,蔓延了些青翠苔藓的石阶上走过,来到湖边,回头看去,原本看不出什么绿色的小竹林,竟然染满了青翠的绿。 草色遥看近却无,这诗写的真好。 “落落。”花落回头,恍然间看到君子安一袭月白长袍,长身玉立,站在竹林的尽头,看着她微笑。 虽然最近一直想着君子安,但也是“那种方面”的想,不至于大白天的都看到幻觉吧。 “梦中人”带着斗笠,见到花落在这儿便摘了下来,顺着微湿的石阶,一步步走来,站在花落身前,道:“刚下过雨,怎么站在这儿。”话毕,将手中的斗笠戴在花落头上。 头上的重量传来之后,花落才晓得,自己不是在做梦。 “子安……”花落扑倒君子安怀里,这一切,什么阴谋也好,什么目的也好,她都不想理会了。虽然在心中骂着自己没骨气,之前那么恨,那么厌,为何当这个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似乎是穿越的时候,忘记把脑子也穿越过来。 斗笠没戴好,掉在了地上。 君子安手抚上花落的头髮,道:“落落……我来接你。” 花落满心的委屈,在闻到君子安身上那股熟悉的檀香味时,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找有没有什么地缝,好让自己躲进去。 “落落。”君子安只当是花落太多想他,突然之间见到他激动而涕,于是抬起手环住花落,道:“你放心,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我会带你走的。” 带她去长安?离开这个半敞的牢笼,去另一个封闭的牢笼?自己真的是个很没有骨气的傢伙啊,内心,居然愿意了,愿意去君子安创造给她的牢笼,只要能待在这个人的身边,她已经不介意什么了…… 这就是爱吗?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受吗?即使他递过来的糖带着剧毒,也会变的无法思考,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花落抱着君子安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虽然十分丢人,但是……控制不了自己啊,君子安为什么要这么优秀?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她这么好?为什么……不一直这样的好,为什么要骗她,瞒着她? 花落不敢抬头,心里暗暗问自己,可以原谅他吗?如果在回京城之后他告诉自己真~相,就算真的原主和洛舒之有婚约,他是为了得到自己而编造的一切,只要他不再瞒着她,她就接受好不好。 应该没什么吧,看洛舒之和林嫣然的反应,君子安应该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既然如此,那么花落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告诉她真~相,不再欺瞒于她,她就接受吧。 想通之后,花落便不再哭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哑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些收尾工作,便让陈恩去做了。” 花落这才发现,只有君子安一个人回来,一直跟着他的车夫陈恩并没有来。花落往院中看去,还好,跟小春小夏说了想一个人走走,她们俩便没有跟来,不然看到她这副样子,花落真的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那你晚上住哪儿?”花落问出关键的一个问题,不会像上次那样,和自己睡一起吧,她暂时,还不想与君子安发生些什么。 君子安轻笑,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将她散落的头髮拨到耳后,道:“刚来的时候已经见过林嫣然了,她应该已经派人准备了。” “哦。”第一个见到君子安的人居然是林嫣然,花落有些不开心。 君子安似乎对花落的反应十分满意,轻声笑了两下,伸手抹了抹花落因哭啼而变的乱七八糟的脸,擦干净后,又牵起花落的手,道:“我们先进去吧。” 走了两步,花落似是想起了什么,叫了声:“等等。”跑回去把斗笠捡起来,重新牵起君子安的手,笑道:“走吧。” 小春小夏就站在院子门口,看到君子安和花落牵着手走进来,捂着唇轻笑,跑过来行礼:“公子回来了。” 小夏多问了一句:“公子今日也住这儿吗?” 花落答道:“不了,林姑娘已经派人过去打扫了。”
第59页 刚好管家带着一批人拿着扫帚抹布水桶过来,见到君子安,先行了个礼,道:“先委屈君公子了,院子还需要一会儿才能打扫好。” 君子安点头道:“无妨。” 管家又看了眼花落,应道:“待我们打扫好了,再来禀报。” “好。” 得到回应,管家一群人又匆匆往花落隔壁的院子去了。 小夏声音小小地道了声:“可惜啊。”刚好被花落听到。花落:可惜什么? 君子安和花落这才进了院子,回屋。 在外间的榻上坐定之后,花落才问道:“陈恩没有跟你一起回来,那你身边岂不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小春,”花落对小春道:“待会儿你跟着公子过去伺候着。” 小春不知所措。 君子安拒绝道:“不必了,我向来不喜欢由女子伺候。” 小夏也在一旁道:“在府中,我也姐姐是从来不会进公子卧房的,最多在书房伺候。” 花落点点头,心道,原来君子安在平时就这样洁身自好,不错不错,值得信赖,值得託付。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花落心想,也不知道急不急,什么时候去跟林宝儿打个招唿。 “不急,”君子安道:“陈恩那边的事情还得两三天才能办好,等他回来,我们就走。” “两三天啊,”花落心中计算着时间,道:“那我得先收拾好东西才是。”又想起什么似的,笑道:“这次回去还得大包小包的,想想都觉得麻烦。” “不带也好,回去再给你置办。” “还是带着吧,”花落仔细思考了下,害羞道:“还有很多东西用都没用过,丢掉怪浪费的。” 君子安笑道:“好。”半晌又道:“你身上的衣服?新买的布料?” 花落瞧见身上的衣服,是那日在林家布庄选的,一套水粉的衣衫,袖口绣着只精緻的小山茶,不是来自君子安送的那批布做的,便笑道:“林姑娘说她家布庄新进了一批布,便拉着我去看,顺便帮我做了几套衣裳。你看,”花落伸出袖子给君子安看:“她家绣娘修的这只山茶真好看。只可惜,绣样大多都是大红大绿的花,好不容易才找了这样一个清淡的。” 君子安见她如此喜欢,便道:“长安也有很多厉害的绣娘,绣样也多,等回去以后,便去挑挑,多绣一些。” 听闻君子安的话,花落稍稍红了脸,道:“这还未成亲,便让你如此破费,不太好吧。” 君子安伸手握住花落的手,道:“那便成亲吧,落落,嫁给我吧。” 花落被突如其来的求婚吓了一跳,呆愣愣地看着君子安,不知言语。 小夏在一旁嬉笑出声:“姑娘快答应啊。” 君子安又道:“落落,抱歉,我明明答应过你,只是,只是我……”他顿了一下,道:“我真心希望,能早日娶到你。” 花落利用低头来掩盖自己绯红的脸,手被君子安握在手心,暖暖的,半晌,她才点头:“嗯。” 一旁的小春小夏激动地笑出声来,又怕被君子安责备,只能拼命忍着,忍得脸红。 这样的求婚会不会太草率了?花落曾幻想过很多被求婚的场景,却唯独没想过这样。毕竟谁会想到自己会穿越呢,更想像不到,穿越以后也会被求婚,毕竟在此之前,也没见那个小说写过。 君子安很开心,紧紧地握住花落的手,似乎想把花落牢牢地抓在手里一般。 无论之前心中多么波涛汹涌,此时此刻的花落心中只有温暖。这个人或许就是有这种魔力,能够把一切不平凡变的平凡,仿佛在他面前,这个世上没有什么难事。 一直到快要用晚膳的时候,管家才过来道:“君公子,您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用具都换了新的,院子里伺候的也是之前的人。” “好,下去吧。”君子安在指挥起人也是行如流水般,不像花落,经常不知道该说什么,老是喜欢多客气几句,反而妨碍了别人的事。 “你要过去了吗?”花落问。 ☆、第 34 章 君子安正喝着茶,闻言笑道:“你是希望我过去,还是留下来?” 话头转到花落这儿,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让他走吧,显得她太过凉薄,留下吧,又暧昧,真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半晌,才道:“一起吃饭吧,吃了饭再过去,你今日赶路想必累了,早点休息的好。” 君子安点头,道:“是有点累,”顿了下,又笑道:“见到你,也就没那么累了。落落,你说为什么?” 花落被他说的脸红,转过身躲开他的目光,道:“我,我怎么知道。” “落落,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听闻君子安的话,花落心中一动,竟然也不害羞了,转了过来。 君子安单手支颌,认真地看着花落的脸,道:“有多少回,我都想这样看着你。如今我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落落,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花落掩唇轻笑,道:“哪里是梦啊,这分明是真实的。”
第60页 君子安摇头,道:“你不知道,我幻想这一天有多久了。” 他……果然一直暗恋着原主。若是他知道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人已经不是原主,而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伪造品,会是什么表情? 花落心中苦笑,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什么替不替身的,干嘛每天纠结这么多问题,真是让人头秃,是嫌头髮太多了吗?入乡随俗,入身也随原主吧,现在她就是花落,这之间又有什么区别,至少君子安求婚的对象,是她,而不是穿越之前的花落。 吃过晚膳之后,在几番不舍之下,花落还是将君子安送了出去。她本意是想送君子安出院子的,但君子安却担心天黑,又刚刚下过雨,路滑,连房间都不让她出,花落便只好在窗户边看着那月白的身影离开院子,消失在黑漆漆的门口,再也看不见。 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像是她回到了家,在自己最熟悉的环境里,身边是最亲近的父母一般,什么都不用担心,就连着漆黑的夜幕都变的可爱了起来,让她心情畅快。 今日~她睡的很快,似乎一挨上枕头,便沉沉睡去。 自从发现君子安在骗她以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好好睡过一回觉。但今天那个欺骗了自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又觉得十分安心。真是奇怪,真是一种奇怪的情绪。 第二日花落起的早。因为天暖日长,她平日里起床基本上都是天亮以后,今日却在天尚未大亮的时候醒了。本来想着再睡个回笼觉,心里想着君子安来了,想着等会儿他会来和自己用膳,便激动的睡不着,起床翻~弄着自己的衣柜,将之前君子安送给自己布料做的衣裳拿出来穿,洗过脸,又拿出那些脂粉涂抹着。 昨天哭花了一张脸,在他面前已经很是丢人了,今天,再怎么说,也要挽回一点面子来。 等花落脂粉快涂完时,小春小夏才起床,见到花落很是惊讶。 花落也不管她们,弄完自己的,便去了外间,做在榻上等着君子安,半晌,似是想到什么,“兇狠狠”地对小夏道:“待会儿子安来了,你可不能告诉他我很早就起床了,知道吗!” 小夏听了捂唇轻笑。 小春不解道:“为何不能?” 小夏转着眼珠,道:“姑娘害羞呗。” 闻言,小春也捂着嘴唇和小夏笑到了一块。 君子安来的也早,来之后担心花落还未起床便在院子里等着,小春正想出门告诉他花落已经起了,花落却先自己迎了出去。君子安见出来的是花落,惊讶道:“我以为你还未起。” 花落笑道:“时间已经不早,自然是起了的。你昨日那般劳累,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君子安随着花落进门,道:“醒了,便不想睡了。” 花落又道:“我平日里没事,就是吃和睡,你瞧瞧,比起上一次,我是不是又胖了?” 君子安摇头道:“我倒是瞧见你又瘦了。” 花落是胖是瘦她心中还是有点数的,但听到君子安的话,心中还是一阵开心。 小春问道:“可否传膳?” 君子安没急着回答,而是看向花落。 瞧着时间差不多,花落便点点头,又问君子安:“这几日,你便就在林府等着?” 君子安沉思片刻,道:“还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的,不过不多,其他时间,我都陪着你。” “哦。”闻言,花落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刚好有时间去和林宝儿告别,也挺好的。又问:“那我什么时候收拾行李?” “这个……”君子安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东西多的话明日,少的话后日,左右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说快也快。” 虽然花落心中有所准备,但依旧觉得稍微有些仓促。果然是古人慢悠悠的生活导致了她这样的拖延症,以前出门收拾行李,最早也是前一天晚上,从来没有提前好几天就收拾的。 早膳上了,都是些清粥小菜,花落平日吃习惯了,诈一看,却忘记君子安是否习惯,他出生在大家庭,家中用度自然不会这般节俭,不知是否会委屈到他。 然而君子安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没有半分不悦,十分从容的拿过那粥,喝了一口,道:“你怎么不吃?” 花落这才端起粥,道:“之前吃着药,只能吃些清淡的,每日如此便习惯了。午膳的时候,我让小春知会厨房,换些菜式。” “无妨,不必为我如此。” 花落掩唇轻笑:“早在几日前就没再吃了,看过大夫,大夫说我的身体恢復的很好,以后也没有必要再吃药了。” “如此便好。”君子安似乎没有太多惊讶。 花落心中勐的一动,试探道:“你都知道了?”她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人告诉他。 一旁的小春闻言,忙道:“是奴婢回信的时候,将姑娘的近况告诉公子的。公子年前走时说过,要将姑娘的事件件都在回信中提及,奴婢曾跟姑娘说过。” “哦。”花落想起来了,只是那时语气调侃,她未当真罢了。 “你可怪我?”君子安放下碗,抬头看着花落,眼中满是歉意。
第61页 花落摇摇头,道:“我那时身体抱恙,大夫又说的那般严重,你也是关心我的状况才如此,我又怎么会怪你。”她知晓君子安是担心她把这份关心当做是监视,原本的戒心也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少了大半。 君子安松了口气,笑道:“只要你信我,做什么都值了。” 这个人的情话技能实在是厉害,又说的那般真心实意,若这份感情也是假的,得多厉害的演技才行?正因为无法相信有人会有这般逼真的演技,花落才始终确定,他对自己的爱。 吃过早膳君子安就出门了,只说了晚上会回来陪自己吃晚膳,其他什么都没有多讲。下午会儿了的时候林嫣然来了,她没去君子安的院子,而是来花落这儿,进来后没瞧见君子安,道:“君公子不在?” 花落觉得有些好笑,道:“你找子安,不去他院子,来我这儿做什么?” 林嫣然低头笑道:“我猜想君公子会来你这儿,却不曾想猜错了。” 一旁的小夏道:“林姑娘没有猜错,公子确实一大早就来这儿了,只是尚有事要忙,又走了。“ “这样啊,”林嫣然略微惆怅,道:“早上本来想请安的,因为生意上的事绊住了脚,这不,处理完便匆匆来了。” 花落疑道:“请什么安?” “君公子是身份比我高的客人,他来了,第一日一早我自然得过来请安才好。” 花落点点头,想来也是,古人阶级分明,礼节也多。 两人坐着聊了会儿,管家过来,又道是生意上有事情要林嫣然处理。林嫣然嘆了口气,道:“你瞧,都不让我歇会儿。”虽然这样说着,脚步还是挪了出去。 林嫣然刚走不久,林宝儿又从大门口探进个脑袋,道:“我姐姐走了?” 花落刚想进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道:“你有这么不想见你姐姐吗?这样躲着?” 林宝儿笑着挠挠头,走进来,道:“也不是,只是姐姐见了我,必然是先问几句功课,再嘱咐几句好好修习,没有别的了,听太多,便懒得听了。” 花落听了不予置否,林嫣然虽然只是林宝儿的姐姐,但长姐如母,比起姐姐更像是母亲,反而花落更像那个姐姐。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只希望她走以后,林宝儿能够记得自己的话,多与林嫣然亲近亲近。 唉,若是再叨叨,怕是林宝儿连她这儿都不愿意来了。 进了房间,林宝儿先是左右悄悄,才道:“听闻君公子昨日回来了?” 花落见他如此动作,坐在榻上,道:“怎么,你找他?” 林宝儿嘻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我与那君公子不太熟,若是他在,我就不来你这儿了,不自在。” 小夏在一旁听了,笑道:“林二公子这话说的,若是让旁人听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么蛾子。” ☆、第 35 章 “啊。”林宝儿啊了一声,脸红了,顿时有些坐立难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个,我……” 花落见他这幅表情,忍不住笑道:“你别听小夏胡说,要传也是传她的。” 小夏听闻,似是害羞了,剁了下脚,道了声:“姑娘!”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见小夏跑出去,林宝儿没再多表示,道:“君公子回来的,大约是专门来接你的吧,你们什么时候走?” 花落摇头道:“还不确定,大约这两天吧。”说完又笑道:“今天本来是打算过去跟你告别的,明天收拾行李先,免得突然要走,匆匆忙忙的。” “这样急啊。”林宝儿紧皱眉头。 花落好奇道:“怎么,你有事?” 林宝儿看看花落,又低头沉思,半晌,从自己脖子上拽下一根红色的绳子,绳子上串着两个青翠的小玉葱,他把其中一个取下来,递给花落,道:“你拿着这个,作为我们来日相认的证据。” 花落:“……相认?” 林宝儿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郑重地点点头。 花落不由大笑:“一年后你不也去京城,一年的时间而已,除非你胖成球,再怎样我也认得你。” 林宝儿终于是发现自己话中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花落接过他手中的玉葱,又从脖子上取下那只栓着小兔子的绳子,将葱和小兔子串在一起,晃着给林宝儿看:“关于你的我可都系在这上面了。” 林宝儿看见那兔子,脸白了白,纠结道:“那只兔子你可以扔了的。” “我可不扔,”花落把绳子重新戴上,宝贝道:“我可要好好留着,等到你将来成亲的时候,把这只小兔子交给你的娘子,也让她看看,你小时候多可爱,啊哈哈哈哈。” 林宝儿气的要走,走了两步又回来坐在榻上,道:“你过两日就走了,我便见不到你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别闹了。” 花落这才止住笑声,道:“好好好,可惜我没有什么给你的。” 林宝儿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需要。”
第62页 花落沉思片刻,道:“这样吧,等你来京城的时候,我给你包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林宝儿听了,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花落如实回答:“没想好。” “哦。”林宝儿又颓了回去。 花落安慰他,道:“别着急嘛,还有一年多的时候,不够我准备的。” 闻言,林宝儿眼睛闪了闪,道:“好啊。你可要多出门转转,走走,别到时候我来了,想让你带我出去玩,你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花落哈哈大笑几声:“怎么会。” 小夏跑出去,又跑了进来,见花落在笑,道:“姑娘在笑什么?” 花落道:“没什么,只是说担心宝儿将来到了京城,想来找我们,连路都找不到。” 林宝儿“恶狠狠”道:“我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玩闹了一会儿瞧着时间不早,林宝儿担心君子安回来撞个正着,不好解释,于是小跑着回了院子。 花落和小夏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笑的不能自已。 刚巧君子安也回来了,见到花落和小夏站在门口笑,诧异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说来听听。” “没什么。”花落摇摇头。 晚膳的时候,君子安道:“陈恩后日便回来,大约第二日一早就会离开吧。” “恩。”花落点头道:“我那明天收拾一下行李。”等了会儿,又问:“你明天还有事吗?” 君子安正在吃饭的手一顿,道:“先委屈你几日,待回了长安,我便好好陪你。” 花落笑道:“无妨,知道你会回来便好,你有事就忙吧,有小春小夏陪着我也好。” 君子安闻言,笑道:“若是我想陪你呢?” 闻言,花落脸一红,打算把脸塞碗里显得比较矜持一点,只是碗太小,塞不下。当然不可能是她脸大!不过确实应该减肥吧,不然穿婚服不好看。 晚上的时候花落做了一个噩梦,烽火连天,残垣断壁,四散奔走的人,而自己,则站在这萧条之中,无可奈何。 这是她第二次做这样的梦,第一次做的时候,是君子安告诉她身世的时候。那时候就怀疑君子安为何偏偏知道原主这段记忆不好,可非要告诉她,后来想到既然是骗她,或许告诉她的记忆也是假的。但这几次三番的梦,花落可以确定,这应该是原主的记忆,梦里的一切都是那般清晰,不像寻常梦里模模煳煳的,甚至连墙角乱生的杂草都可以见到。 头有点疼,花落一直忍着。 早膳之后君子安又走了,花落让小春小夏收拾行李,但这种活动向来是不可能让花落参与的,她只好在旁边看着。花落也不想参与,兴许是因为昨天的梦,她一直心神不宁的,心里乱七八糟,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衣服比较多,收拾了一个半的箱子,冬衣小春小夏都不打算带了,在花落的要求下,她俩还是把君子安当初送来的几件带上。另外只没有装完的箱子,小春又首饰盒与胭脂水粉塞了进去,塞不下,小春想了想,把那些用过的都拿出来,终于是塞下了。 花落看着满满的两个箱子,道:“这么多啊。”就算是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她那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起了也没这么多啊。哦,好像很多她都是直接寄过去了。 小夏闻言,夸张道:“这也算不上什么多啊,才两个箱子。” “对啊,”小春也附和道:“平日里府中的夫人姑娘出门,箱子都是在十以上的,除了衣裳首饰,平时用的茶杯茶叶,都要带上。” 小夏道:“姑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器皿,都带着上。” 花落笑道:“我来时就没有带什么过来,走的时候若是把看得上的都拿上,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小夏哼了一声:“姑娘愿意要是他们的福分!” 对于小夏的观点,花落想大约是改不了,干脆随她去吧。 又见到小春小夏没有收拾,问道:“你们的东西呢?” 小春回道:“先给姑娘收拾,姑娘看看可有什么缺漏?” 花落过来瞧了瞧,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一个不漏。又去卧房转转,外间晃晃,见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便道:“就这些吧,你们把你们的也收拾收拾。” 小夏瞧着这两个箱子,道:“这也太少了吧。” “不少了不少了,你们的收拾收拾,拼凑一下,看着也挺多的。” 小夏噘~着嘴,半晌才道:“我是担心,若东西太少,府里人见了,会轻视姑娘。” 小春又思索半晌,道:“我再拿几个箱子来,至少凑够五个。” 花落心中不禁啧道,虚伪,奢侈。 再加上小春小夏的东西,真让小春拼凑出五箱行李来,花落在一旁嗑着瓜子,嘆为观止。 君子安回来,见已经收拾好,堆放在墙角的行李,道:“就这些行李?” 见君子安也觉得少,花落有些黑线,道:“也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也好,”君子安道:“需要什么,等到了长安再买。”
第63页 花落觉得这两天自己过的很好,像是一个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一般,这让她觉得心里甜甜的,曾经有过的害怕,怨恨,在这两天里迅速地消失殆尽,仿佛洛舒之不曾出现过,仿佛林嫣然什么都没有说过,仿佛她什么都没有猜到过。 第二天起床,花落只觉得自己心中那种惶恐不安的情绪再次被放大,扰的她无法安心。君子安会出什么事吗?她忍不住这样想,吃过早膳,君子安要走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今日的事情兴许有些恼人,君子安也没多的话,吃过饭便走,见花落拉住他的衣袖,虽有些惊讶,但还是柔声道。 花落摇摇头,道:“今天不忙的话……可以早点回来吗?”她心中很乱,只有君子安陪在身边的时候,他才能觉得安心些。 君子安笑道:“好,我尽量。”又握住花落的手,道:“你放心,我会回来的,过了今天,我定然不会再让你这般等着。” 花落点点头。看着君子安外出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想去看看林宝儿。 林宝儿早上会跟着先生修习,花落过去的时候,林宝儿正在书房里高声朗读着自己的文章。 这样的林宝儿是花落不曾见过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拿着书卷,指点江山。他仰着头,却不似平日里的骄,而是一种对十分自信的傲,自信于他的才华,自信于他的未来。 林宝儿读的十分认真,直到读完,才瞧见站在书房外的花落。 见到花落他又变成原本那般孩子气的模样,激动道:“你怎么来了,”又微微有些紧张地看看身后,道:“我早上没有时间陪你玩,下午吧,下午我去找你。” 先生从书房出来,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脸面有些红,留着山羊鬍,瞧着有些不伦不类,模样却似个教书先生般严肃,看见花落,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 ☆、第 36 大粗长章 花落回礼后,对林宝儿说:“不必了,我闲的慌,就来你这儿看看。你继续读你的书吧,我看着便好。” 林宝儿的脸有些微红,害羞道:“你盯着我,我也没法儿念啊。” 花落环顾四周,道:“无妨,我坐在院子里,你读你的书吧。”说完,便提起裙子,真的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椅上。 小春小夏连忙拿来了垫子,茶水点心。 林宝儿看她已经决定,便不再劝解,回了书房,继续读书。 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分外的想见林宝儿,仿佛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一般。 少年穿了一身青蓝色的圆领长袍,头髮竖起,绑发的红绳尾巴上坠着几颗珠子,瞧着越发显得青春明艷。他像初升的太阳,即将开始自己精彩的一生。 花落就这样坐着,也不喝茶,也不吃东西,任由思绪乱飞,过了会儿,瞧见先生从书房离开,林宝儿跑出来,才晓得已经中午了。 林宝儿道:“先生今日可是头一回准时离开,兴许是瞧见你在外边等着,不好意思让你等太久。”他也落了坐,倒了杯茶喝了,又拿起块点心吃,道:“中午吃些什么?我好饿啊。” “随意,你定吧。” 林宝儿想了想,招了王二,道:“通知厨房做饭吧,就以往那些,稍微做清淡些。” 王二脸色微妙,道:“这或许有些难。” “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个菜嘛,这都做不好来什么林府?” 王二忍着笑,道:“清淡的菜好做,但这东坡肉酱肘子做清淡,实在是难了点。” 闻言,花落忍不住笑出声,道:“无妨,宝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才好。” 林宝儿也意识到似乎有点不妥,道:“既然如此,便再上几道清淡的,不就好了。” “是。”王二领了命,走了。 林宝儿又拿起一块点心吃,道:“你吃着药,不能食荤腥真是悽惨,我府上厨子做的白切鸡可好吃了。” 花落道:“我药都停了半个月了。” “啊?”林宝儿闻言顿时后悔纠结,半晌,对小夏道:“小夏你跑的快,快去追上王二,就说清淡的菜不要了。” 小夏尚未清楚发生了什么。 花落笑道:“不必了,顿顿大鱼大~肉可不好,吃点清淡的蔬菜才营养均衡。” 林宝儿拍拍自己的胸口,想给花落听个壮硕的声音,道:“我身体好着呢。” 可不是,这么吃也没见胖,花落心中有些不服。 午膳吃的油腻了些,花落想消消食,便带着林宝儿一起去湖心亭转转。 春色比花落几天前见到的更加旺~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瞧着十分喜人。墙上的蔷薇也长出了嫩芽,与枯木般的枝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荷花田里一些按耐不住的荷叶已经伸出一个小头,似是观察着周围,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唿朋引伴地冒出~水面。 就连水里的鱼,也游的更加欢快了。 林宝儿伸了个懒腰,道:“今天怎么突然想找我了?”说完又嘻嘻笑道:“是怕以后见不到,多看几眼?” 花落点头。
第64页 林宝儿只是调侃,没想到花落真的点头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道:“用不了多久我也会来长安,不久,一年嘛,一年过的很快的。” 花落笑道:“一年也挺长的,我得多看几眼,免得到时候你来了,我却不认得。” 林宝儿听闻这话,顿时吃瘪,看着池子里的鱼不再说话。 因为早上说过希望君子安早点回来的话,君子安也似是而非的仿佛答应了。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花落便回去了。 慌乱的心并没有安静下来。 花落等了许久,等到小春点上烛火,等到夜幕降临,等到门外吹起大风,还未见一直等着的人回来。 小夏道:“晚上怕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子安还没有回来?”花落问。 小春道:“快了,公子快回来了。” “是吗?” 突然,院外传来吵嚷声,听着有些熟悉,还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沉闷声,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惊叫。 花落跑到院子里,仔细听着,道:“怎么了?” 小春小夏见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跑出门拦着,道:“姑娘快回屋吧,晚上许是要下雨。” “你们有听到吗?好像,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花落头好疼,眼前仿佛出现了沖天的业火,有满身血污的人大吼着将自己手中的刀向别人砍去,也有人四散奔走,大喊大叫的场景,而这些人,都是背对花落而去。 仔细听,外边的声音很轻,尖叫声都远远的,只有呜咽声近些,但声音很小,不太听得清楚。 发生了什么,林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出现? 小春小夏见花落没有进房间的打算,便托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进去。 花落被拖的一个趔趄,心中惊异于小春小夏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印象里她俩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就算原主体重轻,也被花落养成一百多斤,既然毫不费力地将尚在挣扎的花落拖进了房间。 小春小夏将花落放在榻上,转身关了房门,道:“姑娘不要出去了,就待在房间里,君公子很快就回来的。” 远处的惊叫声多了起来,花落心勐的一落,想起那声音竟然慢慢靠近林宝儿的院子,便也不顾自己,拼了命去掰开小春小夏,想要出去。 小春小夏似乎是吃了什么能够让人瞬间变强的丹药,站在门前,任由花落怎么拖拉,都不曾撼动半分,花落这才惊觉道:“你们以前,都是骗我的?” 小春小夏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你们到底是谁?君子安是谁?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原先的情绪似乎不是真的消散了,而是被君子安的到来压住,花落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春小夏,即使当初怀疑她俩瞒着自己,但也从来没想到欺骗自己的人里还有她们。花落伤心欲绝,道:“原来你们两个也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每一个,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在欺她,骗她,唯独林宝儿一人真心对她! 花落回头将榻上矮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倒地上砸碎,道:“我居然还说什么,和你们情同姐妹的话,真是可笑!你们嘴上应着,心里肯定在嘲笑我,嘲笑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骗的团团转!” 眼泪不自觉的留下,花落用力擦掉,为这两个人,眼泪太奢侈了。想起之前一起投壶玩的时候,以她们两个的能力,肯定能够全部投进去,竟然还在自己眼前演戏,还假装她教导的对,想必心里在嘲笑自己是个连一支都投不进的废物吧! 小夏皱着眉,解释道:“不是的,我们也是真心对待姑娘的。姑娘是对我们最好的人,从来没有拿我们当过下人,也不曾责备过我们,还当我们是亲姐妹,我们自然感激不尽。” 花落冷笑,撸起袖子,把刚才被拖拽,手臂上被勒出了红痕展示在小春小夏面前,道:“你们就是这样感激的。” 小春小夏眼神一动,半晌,道:“对不起……这是公子要求的,我们不得不做。” “君子安……”花落如同梦语,道:“君子安,他到底什么身份!他到底要什么?”又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离的更近了,花落质问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外边的声音,是他干的?” 小春小夏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半晌,道:“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吗?” “不好!”花落在房间里乱转似乎在找什么新的,这愤怒情绪的宣洩口,半晌,她看到一地碎片,她看到有个只茶杯的断口似乎对她有用。 小春一直盯着花落,自然也发现了她的目光,猜到她想干什么,大叫一声:“不要!”飞身扑了过来。 只是晚了一句,那碎片已经到了花落手中。小春想抢,但碎片太锋利,竟然割破了她的手,鲜血顿时汹涌而出。 “对……”花落想说对不起,却见小春另一只手也来抢夺碎片,话来不及说话,花落便把碎片抵在了脖子上。 一旁的小夏惊唿一声,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来。” “我做什么你们不明白吗?都到了这步,又何必装腔作势!”花落眨眨眼,试图将眼泪眨回去。
第65页 小夏显得也很难过,跪在地上哭道:“姑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可是我和姐姐不过是个听话的下人罢了,我们又能做什么?” 是吗?无可奈何自己穿越,无可奈何遇见君子安,无可奈何被背叛?无可奈何被欺瞒?为何是她?为何这份无可奈何的结果得由她来承受?碎片上面还沾着小春的血,抵在脖子上冰冰凉凉,没有半分温热。花落的心似乎也同这碎片一般,她道:“既然无可奈何,那你们便也无可奈何地让开吧。我不想你们的决定由我来承受,就算要承受什么结果,我也希望是我的选择。” 小夏涕不成声,只能摇着头。 一旁的小春也哭道:“姑娘你不要出去好不好,这一切公子自然会跟姑娘解释,外边那些,看不得的?” 听到她的话,花落心中对林宝儿的担心更加一分,难怪早上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想去看他一眼。穿越的时候她没有过直觉,爱上君子安的时候她也没有过直觉,却偏偏在这件事上直觉这么准。花落有一种自己害了林宝儿的错觉,或许事实上是她害的,她必须要去看眼林宝儿,无论是……必须是活的! 花落手中的碎片又往脖子上近了一份,有些微痛,但她毫不在意:“我可以出去了吗?” 小春往后退了一步。 花落的手并没有因此从脖子上挪开一分,虽然她不懂怎么打架,但电视剧看多了总会了解一些,这时候,坚决不能把后背露给她俩。花落不能确定,在非常时期,她们会不会选择将花落打晕。 尖叫声,唿喊声,越来越近,花落的心也越来越急,千万不要,林宝儿,千万不要发生什么。 明明不过一分钟的路程花落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每一步跨出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步子太小,裙子太繁琐。石头铺就的小路在散步时好走,但跑步时却显得十分坎坷,花落跑着,摔了好几次,手心被茶杯碎片戳了进去,钻心的疼,但她却没有心思,没有时间去理会,她现在,只想确定林宝儿好不好。 林宝儿院子门口躺着一个人,腿向前的姿势扑倒在地,上半身却朝着天,满脸鲜血,一双眼睛,似乎是一双黑洞,紧盯着花落,诉说着自己的恐惧。 花落情不自禁地呕了一声,却强忍着难受过去看了一眼。尸体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污染,看不清原本的样子,花落走进,借着微光,看到这人的脸面,竟然是王二! 王二死了!那个中午还笑着提醒林宝儿肉类做不清淡,那个曾跟花落说,若是想出去转转,可以叫他陪着的王二,就以这样扭曲的姿势,躺在林宝儿院子门口,带着惊恐的情绪,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林宝儿呢!花落很想哭,很想为王二惋惜,可是她没有时间了,王二是林宝儿的贴身僕人,他出了事……花落不敢细想,跌跌撞撞地上了台阶,越过分外恼人的门槛,看到林宝儿站在书房门口,面带惊恐地看着花落,向前一步,扑倒在地上。 闪电亮如白昼,将身后的人照亮。那个穿着黑色劲装,带着斗笠,长身玉立的青年人,花落认得,也记得,他叫陈恩。 闪电也让花落看到林宝儿倒下前的口型,他说:“快跑。” 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一声惊雷炸响,终于将花落从呆涩中惊醒,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林宝儿身边,这个傢伙今天穿着青蓝色的衣衫,鲜血染红了她的后背,显得很脏。明明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怎么就这样面朝地直接倒下了呢? 花落想帮他把伤口捂住,又担心弄疼他,想触摸~他的脸,又怕那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变的太冰凉。纠结半晌,她费力托着林宝儿的肩膀把他抱起,喃喃道:“你忍一忍,我去给你找大夫!”她抬头,陈恩的剑尖还沾惹林宝儿的血。 谁去找找大夫!谁……谁能来帮帮我? 冰冷的触感落在花落脸上头髮上,花落低头,看到林宝儿苍白的脸上也落了不少水珠,这才反应过来是下雨了,手忙脚乱地去擦,去遮,却怎么也擦不完,遮不住。花落觉得自己好没用,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这是无可奈何吗?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渐渐失去温度,也无可奈何。 花落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哭声隐藏在磅礴的大雨中,似乎将情绪消减,消减到一种可以接受的程度。这样的消减,好像连自己心中的痛苦,都消减了几分。 也有可能是冻的吧,虽说是春雨,但也很冷,花落只觉得自己和林宝儿一样冷了,冷得发抖,冷得心颤,也感受不到痛苦,感觉不到难受,被磕破的膝盖,被戳伤的手心,也在这春雨中冷静了下来。 上空似乎是被什么挡住了,冰冷的雨点再也没有落下来,花落没有抬头也知道是谁。她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冰冷了的林宝儿放下,站起,转身,盯着那双好看,温柔,却有些残忍的眼睛,道:“想杀的人杀完了吗?是不是少了一个,少了一个叫花落的?” 君子安嘴唇微动,半晌,才道:“落落,你别这样。” “怎样?”花落没有大吼,也没有大叫,就如同以往聊天那般,只是嗓子哑了,语气被这春雨带的冰冷,她道:“你让我别这样,可是你做的什么?欺我,骗我,瞒我,我以为就只是这样了,只要你愿意主动告诉我真~相,我完全可以原谅你。听起来是不是很没有原则,很没有自尊?其实我也觉得,我在心中也这样骂过自己,怨恨过自己,但我想着,只要能待着你身边,无所谓了。”
第66页 花落哽咽一声,继续道:“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林宝儿有什么错,王二有什么错,那些洗洒婆子又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要你一个个,把他们全部杀死?而就算如此,你也企图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这夜发生了什么,让我违背良心活着。你这不是为我好,你是在害我,你是在一步步,把我逼向深渊!” 最后一句,花落怒不可竭。这是她第一次在君子安面前如此失态,但她觉得这不够,林府上下这么多条人命,有多少是算在她身上的,王二那双黑漆漆,毫无生气的眼神在花落眼前晃着,林宝儿倒地时对她道的口型也在她眼前晃着,耳边的雨声里还藏着许多绝望的尖叫,半晌,她道:“今天我已经和他们死在一起的,我不应该活着,在他们的怨恨里,悲惨地活着。” 茶杯的碎片已经不见,花落拔下头上的簪子,狠戳向苍白的脖颈。在簪子迟钝的尖儿挨到脖颈之前,花落觉得自己后颈一痛,黑暗慢慢爬上眼睛。在黑暗完全覆盖眼前一切的前一秒,花落眼尾瞧见,小春收手,从她身后走出,跪在君子安面前。 ☆、第 37 章 花落看到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本应一丝不苟,却因枯燥而显得杂乱不堪。她很瘦,皮包骨头,人却很白,眼下有着因睡眠不好而来的淤青。她走的很慢,从白色的迷雾中渐渐清晰,来到花落面前,抬起了头。 见到那张脸的一瞬间,花落只觉得脚底窜起一阵寒气,直击天灵盖。这个人……居然和她长的一模一样!这张看了快十九年的脸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张脸眼神空洞,在看到她时却充满恨意,咬着牙,恶狠狠道:“你居然对君子安那厮动了心!即使抽筋拔骨,粉身碎骨,都弥补不了你的罪恶!” “落落,”眼前人突然消失,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花落急忙转过去,看到林宝儿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他从自己的衣领里掏出挂着那颗他贴身不离的玉葱,道:“我有三个玉葱了,一个玉葱给了姐姐,一个给了你,再来一个,给我将来的妻子……”似又想到什么,一脸难过,看着花落道:“可是我不能有第四个了,你给我好不好?你给我好不好?!”林宝儿光洁的脸突然涌~出血水,瀰漫全脸,再加上恶狠狠的表情,花落吓到尖叫。 “姑娘?!”在林宝儿沾了血的指触到花落脸颊前,她醒了过来,看到素色的帐子,勐然间以为在林府,反应过来才发现与林府的帐子不一样,床也不一样,摆设也不一样,帐子外的人却一样。 小春紧张道:“姑娘,做噩梦了?”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花落的心头,让她一时无法唿吸,反应过后,再也忍不住自己颤抖的手青筋暴起。她想打人,她也想杀人,她想大吼大叫,把先前没有宣洩~出来的情绪宣洩~出,将之前没有发出的质问发出,可是君子安不在这儿,他在躲着自己。花落不清楚,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小春会不会再打晕自己一次。 花落拼命忍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掩饰不了嘴角抽~搐,假装轻松道:“是啊,做了个噩梦。”帷帐未启,外边的人见不到她发红的眼睛,只听得到她故作轻松的语气。 听到花落的回话帐外人明显开心了许多,道:“姑娘若是难受先躺会儿,殿下如今在前厅与几位尚书商量事,待会儿才能来。” “殿下?哪个殿下?” “是靖王殿下。” “君子安?” “正是。” 王爷?原来君子安是王爷,他果然是宫廷里的人! “你们瞒我可真是瞒的紧啊,我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花落猜测过很多可能,却唯独这种可能在她心中一经出现就被扼杀,却没想到她觉得最不是的,却偏偏是。她尽量温和着,尽管指甲已经深陷她的手心:“既然都到这儿了,你们的目的大约也达到,不妨都告诉我,你们还瞒着我什么?” 小春还似在思考,半晌,道:“对不起,姑娘,我们不该瞒着你的,但殿下的吩咐我们不得不听。” “既然是王爷,又怎么会去往阆中,会住在林府。林家又犯了什么错,沦落到满门抄斩的下场?”花落忍不住想到,这个人一开始下的套,不仅有她的,还有林嫣然的。也许……自己就是林嫣然的套! 心中忍不住苦笑,刚到林府的时候,还误以为林嫣然那与传言不符的热情是想借她给君子安下套,没想到她们两个都在君子安的设计之中。想到当初,几次从言语上君子安给她挖的坑,那时还当君子安情商成迷,如今想想,怕是那时,他就打算借自己给林嫣然挖坑,而她却不自知,以为是给自己挖的。 还有洛舒之,难怪他那般的小心翼翼,担心被小春小夏看出破绽,如今,倒也好解释了。只可惜她看不透!被矇骗这么久!而且……而且还深陷其中,动了心…… 帐外的小春闻言跪在地上,道:“奴婢不知,殿下的事情我们无权过问的。” 听闻小春自称奴婢,花落原本沉到底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似是想到之前那么努力想到解开她们心中对身份的芥蒂,却被欺着、瞒着、背地里嘲笑着,不由地冷笑道:“你该自称奴婢!奴婢便是奴婢,即使对她再好,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67页 “姑娘……”小春显然不曾想过花落会说出这样的话,愣在了那里。 花落再也忍不住在体内奔腾窜走的愤怒,从床~上爬起,边哭边骂:“你说说我哪里对不起过你们?我一直把你们当做亲姐妹对待,你们却一直在暗地里对付我?所有东西有我一份便有你们一份,这几个月来,我可凶过你们一句?累过你们一次?冷过你们一回?”花落泣不成声,缓了下继续道:“这就是你们回报我的?瞒我、欺我、骗我!算我瞎了眼!算我傻,你们三个,真的是……真是好样的。” 小夏闻声跑了进来,惊讶道:“这是怎么了这是?” 花落听到小夏的声音,从床~上跳下来,几步跑过去抓~住她的手道:“林宝儿对你可是最好的,从不拿你当下人看,他听他姐姐的来看我,眼睛看的却是你,这一切你都看不到吗?你不会做噩梦吗?你对林宝儿半分愧疚都没有吗?” 她又拽出小夏脖子上的红绳,上面有一只小狐狸,跟她怀里的一模一样,花落红着眼睛继续道:“你身上还戴着他送你的东西,你是以何种心情,继续心安理得地戴着的?!” 小夏闻言也哭了,道:“我能怎样?我一个做奴婢的……” “你骨子里也是奴婢!永远都改变不了了!” 小春膝行过来拉住花落的衣服,道:“姑娘你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可不要如此对待自己,病这才刚刚好,可不能再病了啊。” 花落闻言,觉得有些好笑,于是蹲下~身,与小春视线平行,认真地看着她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不知道吗?你没有推波助澜过吗?现在跟我说这些话,跟我让林宝儿活着站在我面前有什么区别?” 小夏见到花落这个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转身跑出门,道:“我去找殿下。” 君子安已经来了,就站在门口,小夏出门差点撞到他,被吓的一个趔趄,连忙跪在地上,道:“靖王殿下。” 君子安穿的比以往都要华丽,金色的发冠上坠着珍珠。玄色衣衫以金色的绣线绣着纹样,这绣迹看起来比阆中绣娘绣的好不止一点半点。若花落先前无法相信君子安是王爷,如今见了他这派头,也不得不信了。 君子安进了门,见花落只穿中衣,光脚站在地上,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花落肩膀上,道:“穿上吧,天凉。” 花落瞧了他一眼,恨恨地将外衣拿下来丢在地上,道:“我不要你的东西。” “落落,别闹了。”君子安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将衣服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土。 “不要叫我落落!”花落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大叫:“你一直都在骗我!利用我!你有什么资格叫我落落?你现在应该杀了我,就像你杀林嫣然那样,就像你杀宝儿那样!” 君子安强硬地讲花落拉到身前,把外衣给她披上,道:“你和他们不一样,落落,我爱你,这点从没骗过你。” 花落紧盯着君子安的眼睛,诧异道:“我还能相信你吗?你告诉我,从我在马车上醒来到现在,你跟我说过几句真话?我的身世你是骗我的,你的身份也是骗我的,你当着我的面屠净林家满门,现在你告诉你爱我,你会对我好,请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 “落落。”君子安拉住她的肩膀,道:“我承认,我骗了你,但我爱你这件事,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你看不出吗?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隐藏过。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但我也是无可奈何,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相信我好吗?” 又是无可奈何,花落想相信,一闭上眼却看到林宝儿满脸鲜血地说他想来京城见自己的父亲,见到林嫣然说等来了京城就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她拼命地摇着头,想把这些东西甩掉,但越甩越清晰。 君子安看她癫狂的模样很是心疼,抱着她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希望能让她有一丝清明。 花落却似想起什么,抓~住君子安的手臂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花落!我只是穿越过来的一个路人甲而已,你的花落早就死在阆中的马车上了,我不是她!我是来自未来,另一个世界的人!”花落已经不在意是被桃木剑戳死还是火烧死了,她忍受不了这样的噩梦,也忍受不了今后每日对着他们,任由梦里的人折磨着她,现在她一心求死,多希望自己在那一夜,和林宝儿他们一起死在已经化为灰烬的林宅里。 “不……”君子安呢喃道:“你就是我的花落,我放不了手,我只要你,你说过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你说过的。” 花落心中一冷,想起自己曾对他说过的誓言,一边痛恨自己的一时嘴快,一边怀疑那时君子安给自己下了套,就是为了这时提出来限制她。 趁着花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君子安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道:“地上凉。” 小春小夏似乎是了解了什么,立刻跑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花落见他们如此,心中一惊,有些打不定主意,不懂君子安想干什么,有些害怕。 君子安却没再对她做什么,而是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第68页 花落见他如此,冷笑一声:“你若是真在意我,就不会这样欺瞒着我。” 君子安自顾自道:“林家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林嫣然的父亲是相国,能决定他命运的只有我父皇。” 花落闻言一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林嫣然居然有这样的身份,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但又一想,君子安是王爷,既然去阆中选择林家,自然是因为林家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份,只是花落没想到这个身份这么大。 “父皇的命令我不得不从,我改变不了她家的命运,也救不了任何人。我担心你知道这件事担心,所以才让小春小夏拦着你,小春小夏……以前是我的影卫,追随我多年,有她俩保护你,我才放心。” ☆、第 38 章 花落被这个消息震的一时反应不来,原来便知道林嫣然有很多事瞒着自己,不曾想,她说她和洛舒之是一路人,却帮着君子安一起瞒着自己,还有林宝儿……真是一丁点都没有说漏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错过,这些古人,可真箇个都是演技派啊。 花落心中的冷笑更盛了几分,原本占据脑海的林宝儿也因此淡了许多。这件事或许不应该怪他,就像他们说的无可奈何,若是君子安执意让林家人瞒着自己,他们又能做什么。她闭上眼,强行将即将冲破~身体,尖叫咆哮的情绪压回去,心底却升起一阵迷茫,那现在,她应该去恨谁?才能不再如此痛苦? 君子安看着花落,满怀期望道:“你说过,只要我把真~相告诉你,你可以原谅我的。”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你为什么要骗我,瞒着我?”花落眼神深处的迷茫渐渐淡去,她只觉得一头乱麻,身心疲惫,不知道这歇斯里地的情绪该如何安放。如今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原主信息,关于她的穿越缘由,一切的一切,脑子里有东西想着,或许就不会沉浸在悲痛里挣扎不得吧。 君子安似是在回忆,半晌才道:“你该知道,我朝建立才五年。” 花落之前听林宝儿说过。想到林宝儿,心中又一阵钝痛袭来,急忙将思绪拉回,免得自己再次沉浸其中。 “五年前,我在外打仗的时候,因判断失误大败,滚下山崖,是一个农家女子救了我。她对我照顾有恩,我亦对她一见钟情……” “你若是再想编造一个谎言来骗我,我可不能保证再一次原谅你。”花落打断君子安的话,心中冷笑,这人是把自己当傻~子吗?明明已经到了这步,还打算编造谎言来欺骗自己。 君子安有些不解,道:“我没有骗你。” 花落冷笑一声,演技真好,道:“我虽然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了,但也不是全部忘记,还是有零星片段记得,你别再想骗我了!” “哈哈,”君子安突然笑了,像是演员演不下去笑场般,揉揉花落的头髮,笑道:“这样可不好,别这么聪明嘛,让我很有挫败感。” 突如其来的调笑让花落目瞪口呆,不知君子安又在打什么算盘。 笑了一会儿,君子安又道:“我只能告诉你,除了你的身份,我不会再有任何欺瞒你的地方,只要你好好的,不吵不闹,我们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我不能昭告天下娶你,但我会给你仪式,给你所有身为我的妻子所能有的一切。至少在这里,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君子安说道“唯一的”时加重了语气,花落晓得,古人三妻六妾,能够许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必然是因为爱之深,可是她又不明白,君子安爱的到底是她,还是听话的她。 “若我不听呢。” “那在你心里,与我在一起重要,还是所谓真~相重要。”君子安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难过。 花落自然听了出来,但心中还带着气,想也不想道:“自然是真~相!” 君子安闻言一愣,又笑,只是笑中带着些苦涩,他道:“即使我告诉你,若你知道真~相,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即使相见,也只能装作互相不认识,也要知道。” 花落嘴快不了,她只能沉默……再也见不到君子安,与他再无可能,花落想了很多种结果,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她的心不由地一痛,她想,她的心在告诉她,它拒绝这个结果。 兴许是因为刚才的歇斯里地,花落想挽回点面子,试探道:“你在威胁我?” “不,”君子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花落,认真道:“这是你,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花落不明白君子安的话,难道在他之外,还有别人设的局,一个更大的局?一个连他也控制不了的局? “落落,”君子安道:“我只有这种办法,答应我,不要再问了好吗?我没有什么能骗你的了,我只想……只想你在我身边,你答应过我的。”像一个等待糖吃的孩子,委屈着,理所应当地认为着,这应该是属于他的。 花落想到这儿,有些气道:“你那时就等着我说那句话吧。” 君子安闻言笑了一声:“我可不知你会说出那样的话,我也很惊讶。”
第69页 “我才不信。” 君子安又坐在床沿上,握住花落的手,道:“落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殿下,苏大人求见。”门外小春突然道。 “让苏大人稍等片刻,我便来。”君子安说完这句话,对花落道:“等事情忙完我就回来。”回来看她?还是陪她?君子安没说。 花落没有理会,君子安也不恼,出去在门外嘱咐了小春小夏几句,便离开了。 君子安离开后,小春小夏对视一眼,思考半晌,似乎是忌惮花落方才的歇斯底里,互相推脱了几轮,小春才道:“姑娘可要用膳?可想吃些什么?” 花落不知自己昏迷多久了,只觉得飢肠辘辘,之前因情绪激动被忽视了,如今被提及,顿时觉得有些难忍,道:“随意做点吧。” 领了命,小春急忙跑出去。剩下个小夏,看着小春背影有些欲哭无泪,但还是进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衫,道:“姑娘先更衣吧。” 花落“嗯”了一声,穿时发现衣袖上那朵流光溢彩的小山茶,那夜在林府看到的一切又出现在眼前,冰冷刺骨的雨水,空洞漆黑的眼睛。 小夏发现花落眼神不对,立即明白,将衣服收回来:“奴婢给您换一套。”换上的是一条鹅黄的高腰襦裙,看着俏~丽又端庄,花落瞧了,心又沉了沉,真正年轻,充满活力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连着他人生无限的可能,都结束在了那一天晚上,随着那场冰冷的雨,一起消失在了阆中。 他生在阆中,死于阆中,他一心想要来到长安见自己父亲,却不曾想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花落闭上眼,仿佛还能听到林宝儿在她耳边笑,说让她在长安好好生活,等他来年来到长安,再带着他一起玩。 “姑娘?姑娘!”小夏跪在花落身前,道:“姑娘不要吓我好不好,奴婢只是奴婢而已,除了听主子的话,什么都做不了。姑娘,小夏和小春姐自五岁开始,便作为王爷的影卫被训练着,十年来,只有姑娘真正把我们当人,而不是一件物品,一把刀。我们心里是真的感激姑娘,姑娘说当我们是妹妹,我们心里也真正把姑娘当姐姐敬重着。” “或许身为奴婢不该议论主子,但我和姐姐都清楚,公……殿下对姑娘的感情是真的,这么多年,身边从不让女子靠近伺候,为了姑娘,耗费了许多心神,只为了把姑娘留在身边。我和姐姐都希望殿下和姑娘能够开心地在一起。即使姑娘觉得我一直在欺您,骗您,但奴婢这句话是真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要拼命瞒住我的身份?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来自哪里?我到底是谁?”花落闻言,只觉得有些好笑,问道。 小夏头低的更低了,道:“奴婢真不知道,身为影卫,从来都只有接受命令,不得过问太多。” 花落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事已至此,小夏也没有必要再骗自己。她道:“起来吧。” 闻言,小夏先是愣了下,再道了声:“是。”才从地上爬起,将衣服双手递上。 花落穿好衣服,洗漱之后,小春也把吃的拿了过来。两个实木的食盒,瞧着身材娇小的一个人,却拿着毫不费力。 小春进门,见花落的表情缓和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将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汤,两个菜,一荤一素,一碗米饭。 “姑娘刚起,怕胃口不好,特意让厨房做了一个开胃的汤,姑娘先喝口汤?”小春打开汤盅,是冬瓜干贝香菇汤,花落喝了一口,味道清淡,喝到胃里暖暖的,顿时有种食慾大开的感觉。 即使如此,花落也没有多吃的打算,勉勉强强用了几口,胃里不那么难受便放下碗筷。又想起王二那双空洞的眼睛,“呕”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小春小夏见了,一个拍背,一个赶紧拿来水给她漱口。 小夏沉默了下,道:“姑娘这,莫不是怀~孕了吧……” 花落:“……?”这种情况下也能脑洞大开? 小春闻言,跑出去道:“我去找大夫。” “回来!”花落急忙喊这个傢伙回来。先不说她没有怀~孕,若是被喊来了大夫,大夫自然是跟着君子安一起来,那时候,她不敢想君子安的表情,虽然她暂且还不清楚是谁绿谁:“我没事。” “可是姑娘……”小春还是有些担心。 花落擦擦嘴,转身回到床~上,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再想林府的事了。说来也是,林嫣然家再怎么是乡绅富豪,不可能这样毫无理由的被君子安满门杀害,他是王爷,不是什么江湖邪~教,更不是什么山野土匪,即使是,出这么大事,官府也不可能不作为,君子安的话应该是真的……是真的吧。 等等,花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还没有问林家是什么原因被满门抄斩的。看着桌前忙碌的小春小夏,花落刚张的嘴又闭了起来,问这两个人肯定问不出来的。因为什么呢?和洛舒之有没有关系?想到这个人,花落心中又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以后,她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洛舒之。 花落突然想出去透透气,道:“我想出去走走。”
第70页 小春小夏刚收拾好那一堆烂摊子,闻言微愣。小春笑道:“姑娘愿意出去走走是好事,不过不能出院子。” 小夏也道:“那也无妨,这院子大,也够姑娘散心。” 花落忍不住冷笑一声:“又是不准出院子。” “这……”小春一时没了言语。 小夏过来,蹲在花落面前,道:“姑娘,公子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若是别人知道,这金屋里的娇就藏不住了。” ☆、第 39 章 这话让花落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君子安真应该给你长工钱,以前我只道你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却没想到你不是没把门,是故意的,这张嘴精着呢。” 小夏挠挠头,道:“这也是为姑娘呀。”瞧见花落也会跟她们打趣了,小春小夏顿时放心了一些,笑逐颜开。 出了门,花落才晓得自己住的地方是在二楼。 这是一个两层的小楼,花落的卧房在楼上,出门是一个小阳台,阳台后是楼梯,可以看到屋后那片稀疏的小树林。树木应该是才种没几年,都瘦巴巴的。 一楼是前厅,平时闲聊的小厅,还有小春小夏的卧房,小厨房。院子里有个矮缸堆在墙角,缸很大,在楼上的时候,花落还误以为是片小湖,想着与湖边挨这么近的地方,怎么稀疏地种了那几丛竹子的。走进了才发现,虽然瞧着像湖,但有着陶瓷的沿儿,沿儿突出地面许多,也不怕失足掉进去。 小夏瞧她对这似湖般大的鱼缸感兴趣,便道:“这是这座宅子刚建的时候公子特地命能工巧匠造的,比普通湖干净,浅的很,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失足掉下去,又设计了排污的,比寻常鱼缸好打扫。” 花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操作,水深不过半人高,里面游着几只手臂长短的锦鲤,也栽着水草和荷花点缀,不至于一池子鱼,瞧着光秃秃的。 院子里还栽着几颗梧桐树,古语有云,凤凰息梧桐,院子里栽着梧桐有种很好的寓意,故而很多人家愿意在家中栽种梧桐。梧桐边还种着一丛竹子,竹丛边又栽了一小座假山,这些东西刚好围了院子一圈,一眼瞧过去,赏心悦目,也不眼乏。 深色木门静静闭着,花落微微有些好奇,这外边是什么?在楼上的时候,花落只瞧见外边郁郁葱葱的翠竹,还有影影绰绰只能看到角的假山。 小春见她看着大门,大约猜到她在想什么,道:“姑娘若是想出去转转,只需知会下殿下,殿下自然愿意带姑娘出门的。” 花落摇摇头,离开,道:“不必了,他不让我出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何必因此为难他。” 小春小夏当是花落开窍了,顿时开心地不能自已,互相握着手,无法言喻,只能靠眼神表达彼此的激动。 花落觉得身边很多人都在助攻,但为什么,却要告诉她有事情瞒着她,又不肯让她知道是什么。心里就像有个小猫一直在抓挠,她也想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再计较这件事,好好的生活,但她不敢,她害怕,怕等到某一天的时候,这样的生活再次变换,那时,自己反应不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吱—呀—”大门打开,君子安看到花落站在院子里,微愣,笑道:“怎么下楼了?” 花落也微笑道:“闲着无事,便随便走走,聊完了?” “不是什么大事。”君子安关上门,走到花落身边,握住她的手,道:“委屈你要一直待在这一方小院里,你若是想要什么解闷的,自管提,我派人去买来。”话毕,他头微低,似乎是有些害羞,笑道:“我也会来陪你,若你还愿意嫁我,我便搬来。” 花落闻言笑了:“我连这院子都不能出,你怎么娶我?” “我虽然不能在全天下人面前给你名分,但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一生一世,仅你一人。” 花落闻言,抽回自己的手,若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听闻这话,兴许会感动的一塌煳涂,但这么多年,在这么多网文的薰陶之下,这种级别的话在她心里掀不起什么波澜。誓言谁不会讲啊,可真正实现的又有几个?君子安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怎么可能一辈子不成亲,只在这儿守着一个她? 君子安见她如此,自然是知道她心中不信,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会有人做到这一点,便不再解释。 “这里建好时间不长,你才刚来,瞧缺什么尽管知会帐房採办。小春小夏曾说你在阆中的时候,喜欢看集市上卖的话本子解闷,我便让人採购了一番,就在你房中的小书房,你若是觉得闷,便看看,若是那些内容不喜,我便让人为你写。” 君子安牵着花落的手坐到一楼的小厅,道:“后山的小树林你闲了可以去逛逛,但不能走太远。小春小夏会看着。你别多想,若是被人发现你在这儿,我们两个,可能都不好过。” 花落实在按耐不住,问道:“一点儿也不能说吗?我的身世,就那么可怕?”竟然让他们两个都不好过?
第71页 君子安闻言一愣,原本拿起茶杯准备喝茶的手再次放下,半晌,道:“不可怕,但对于我来说很可怕,若别人知道你在这儿,我不止这个王爷做不了,甚至会沦为阶下囚,受万人唾弃。最可怕的,是我会失去你,所以,也不要去猜,好吗?” 花落想摇头,因为她想知道,她受不了这种感觉,不止是自己被瞒在鼓里,更是因为自己对此的无能为力,她宁愿和君子安一起去面对外边的狂风暴雨,也不愿意被瞒着,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为此奔波辛劳。但最终还是点点头,装作乖巧的模样。 君子安见她这副模样,突然笑了一声,道:“你如今这么乖巧,倒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花落。” 花落无言:“反着你来就是你认识的花落?”话说完,又想起他似乎是在讲原主,又道:“我……我是说以前,未到阆中,我尚未失忆的时候,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 君子安果真支着下巴仔细思考起来,沉思道:“那时的你,可从来不会这么乖巧听话,你向来不愿意别人听的……”他话没说完,却生生停住。 花落喝了口茶,等了等,见他没再说,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 果然话说一半是古人的通病,花落笑道:“话说到一半,你说没有了,让我怎么信?”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君子安低头笑道,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楚,他道:“我们小时候见过,只是你……或许早已不记得了。” 花落闻言微愣,这语气,她差点以为,其实身为王爷的是她,而君子安只是她风光出巡时见过的千万人中的一个,此时他找来,才说出这句话。 “小春小夏你们去门口守着。”君子安先支会小春小夏出去,见她俩远去,才道:“这些事我从未跟别人讲起过,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不是王爷。” 君子安神色犹豫,似乎是陷入什么不好的回忆,他道:“我的母妃……我是母妃在冷宫里生的,我虽然是皇子,但因为出生,在这吃人的宫苑里,连一只狗都不如,任人欺负。没有人看得起我,所有人都以欺负我为乐,只有你,”君子安抬头看着花落,眼神中~出现些许光彩,他道:“只有你帮过我,帮我赶跑了那些欺负我的人,甚至说要保护我。” 这个故事……听起来十分狗血,花落甚至有些忍不住想是否又是君子安编造,用来骗她的谎言,但看着君子安的眼睛,看到他失去光彩的眼眸在提到她的时候又恢復了光彩,忍不住相信。 兴许他说的是真的吧,正因为如此,君子安才对原主感情种的如此之深,故事里不常常这样写嘛,虽然听起来狗血一些,但也算得上人之常情,值得推敲。 “那时的你,就像一道阳光出现在的我世界里,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阳光存在。若不是你,我如今怕依旧是那个在阴暗潮~湿里的老鼠,没有名,没有姓,为了活着而活着,不知何时死去,连同以往在冷宫里见过,那些死掉的耗子一样,被丢掉。” 听闻他的话,花落心中感到一惊,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发现他指尖发凉。以往印象中的君子安,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如同九天之上不可亵渎的神嫡,却从来没有想到他有过这样不堪的经歷。花落没有在后宫中生存过,但也从影视剧中了解过,一个出生在冷宫里,不受宠爱的皇子,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她不敢再继续想一下,那些曾经在视频里,书本上见过的,骯脏的,阴暗的东西却争先恐后地从她脑海深处蹦出,提醒着她,眼前这个笑起来十分温柔的男人,曾经经歷过什么…… “那些已经过去了,”君子安回握花落的手,道:“至少,现在你在我身边,有你,我就够了。” 权利呢?地位呢?花落忍不住想像,曾经的那些,没有让眼前的这个人改变半分?在她眼里的君子安,真的是真正的君子安吗? 不,花落将这一想法死死地摁在脑海角落,想将其扼杀。这么久以来,君子安对她如何难道她心里一点儿都不清楚吗?他的好,他的付出,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可自己呢,付出的却只有几句不轻不痒的话而已,这样的不对等关系,让她又有何颜面怀疑君子安的为人? 折磨她的东西太多了,那个雨夜挥之不去的记忆,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眼前,盘绕在她的耳边。她的身世,君子安瞒着她的东西,也在每时每刻抓挠着她的心,还有……这份无法言说的感情,她爱上君子安了吗?在很久之前她便已经确定,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梦里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都让她无法正视这段感情。 想知道原主发生过什么,不单纯是想知晓自己是为何穿越,正重要的是,她想毫无顾忌的,一心一意的,就像君子安爱着她那样,去爱君子安。
第72页 ☆、第 40 章 两人闲闲聊着,一直到深夜,君子安才离去。 小春小夏见君子安要走,均有些诧异,小夏更是说出了僭越的话:“殿下今夜不留宿?” 若是以往,按君子安的脾气,定然是要重重责罚小夏,而今日,他只是回头看了眼花落,见花落没有半分留他的意思,便摇摇头走了。 花落心道,这个小夏真会看气氛,自己当初怎么就误以为她是个不知礼数的顽劣?果然是太傻太天真,也幸好他们并没有打算对花落做点什么,不然以她那智商情商各种商,早就化作尘土与那林府的尘埃一起被那场春雨冲到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如今看清也无可奈何,她能做什么,逃出去?然后呢,洛舒之还不知道在哪里,天地之大,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第二日花落睁开眼后,又闭上,想试试看这样能不能回到宿舍的床~上,再不济林府也行,然而再睁眼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变化。也罢,花落心中笑了自己一下,怎么这么傻。 小春小夏早在门外候着,听着里面有些声音,便问:“姑娘可是起了?”声音小小的,若不是花落已经清醒,自然是听不到。 花落起床,兀自去衣柜里拿了衣服穿,穿好之后,花落才发觉,昨日小春小夏已经将林嫣然给她的衣裳全部收起来了,这偌大的衣柜里,有些衣裳是新的,有些,是在阆中时用君子安给的布料做的。 小春小夏进了房间,一个端水,一个端盘子,盘子上放着牙粉和牙刷。小春见花落瞧衣柜,道:“那些新衣裳是之前殿下准备的,姑娘且看看尚喜欢?若是不喜,再去买来。” “那些绣着小山茶的衣服呢?” 突然而来的话让小春小夏一愣,小夏踌躇道:“奴……我收起来了。”本来想说奴婢,又想起昨日花落说的话,硬生生换了自称。 花落想起那些有着小山茶绣花的衣裳,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丢掉?还是留着?她以什么样的身份留着?以什么样的心情留着?丢掉……又捨不得,有好几件都没有穿过呢。 吃过早膳,花落果然去捡了几本书来看,不得不说,京城人的脑洞就是比阆中的好,内容也千奇百怪,有写歷史人物的,有写书暗讽官场的,有讲勾栏里风花雪月的,也有讲灵异志怪的,甚至还有玄幻,武侠这种小说,花落看的津津有味,当然,如果能白话一点,别都是难懂的文言文就可以说是满分了。 这一看,竟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所处什么环境,就连君子安从门外进来,都没有发现。 “当真这么有趣?”君子安凑到花落身边,疑惑道。 花落被吓了一跳,正准备把书往桌子下塞,又反应过来这不是在高中课堂而是已经穿越后的靖王府,暗道虽然知识已经还给老师,但养成的习惯还是深深烙印在了她的骨髓里。 君子安见到她的动作,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于是忍着,道:“既然看的这么入神,应该是十分有趣才是,这么不想和我分享?” 花落闻言,知晓是自己刚才动作太大,讪笑着把本子打开,道:“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看着新鲜。你看,这些人起名字起的真好,什么东皇太一,什么云中君的,听起来十分文雅。还有些更加文雅的,就是笔画太多,我不大认识。” 有些玄幻的书最好看,但生僻字也最多,花落每次都选择跳过,跳着跳着,就不知道谁是谁了。现在她无比的怀念晋江,至少晋江的文里,角色名字她还是认得的。 君子安轻笑一声,道:“这些名字,远古的祭词里有的称唿,并不是书写者自己编的。” “祭词?” “古时人祭祀时的唱词,这些名字便是那是人们对天神的称唿。” 花落略微尴尬地点点头,笑道:“果然不好好学习是不行的。” 君子安也笑道:“无妨,左右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话毕,将花落手中的书抽走放好,牵着她的手坐到卧房小厅的椅子上:“听闻你这两日都没有好好吃饭,可要找个大夫看看?” “不用了。”花落摇摇头,似是又想起折磨她许久的那段记忆,本来想笑的脸,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一个弧度,扯了半晌,也就罢了,道:“我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 君子安许是明白了,紧握花落的手再也没有理由握下去,轻轻松开,笑道:“也好。” 小春小夏布菜,量不多,都是小碟小盏,却样样都是花落在阆中时最爱临幸的几样。花落瞧在眼里,难免又想到在阆中的样子,继而又想到林宝儿,又想到那夜发生的事情…… “呕。”花落又忍不住,趴到一旁干呕。 早上浅浅用的那几口早已消化殆尽,她什么都呕不出来。 君子安见了,急忙拍拍花落的背,小春小夏一个急着去拿痰盂,一个急着去拿茶水。花落呕了两下,强迫自己在脑海里背诵一切能够想的起来的诗句,将那恼人的记忆挤出去,这才止住了干呕,她起身道:“我出去转转。”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唿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想到看到陌生的面孔,认识陌生的人,她不想在独自待在这个空荡荡的地方,任由回忆肆虐,任由自己被折磨。
第73页 小春小夏关心她,想要跟出去,却被君子安拦住,半晌,他才道:“别了,让她……缓缓吧。”他知道,明白她的痛苦,却只能把这份心疼隐藏在眼睛深处,不得翻出,因为他亦是无可奈何。 这大约是种叫做无可奈何的魔咒吧。 虽然已经入春,但还是有些冷的,花落在外边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君子安并没有用膳,而是坐在书桌前看着花落之前看的书,见花落进来,笑道:“好点了?”又看到桌上的菜,对小春道:“都凉了,快换些来。” 花落恹恹地坐在桌前,道:“不用了,”话毕,便夹起已经凉了的菜往嘴里送。 小春小夏试图阻止,但阻止不及。 “落落,你又何必如此……”君子安话有些说不下去。 或许是菜真的太凉,花落吃了几口便吃不下,道:“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还没吃?”她这才发现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 小春在一旁小声道:“殿下说要等姑娘一起吃的。”小夏也道:“殿下早起还未用些东西便去上朝,此时必然很饿了。” 花落拿着筷子微微有些尴尬,道:“去换吧。” 小春小夏得了令,急忙将桌上的菜端走,跑下了楼。两个人一起会快点。 “对不起……”花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每次都是君子安想着自己,照顾自己,而自己甚至连问他一句,有没有吃饭都不曾想过。 “与我何必如此客气。”君子安坐在花落身旁,道:“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便满足了。” 花落低下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过几天府中有事,我可能不能常常来看你,待事情忙过,我再来陪你可好?”半晌,君子安试探道。 花落点点头,道:“若有事你便去忙吧。” 君子安握住花落的手,道:“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花落心里乱七八糟,只想他赶紧走,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听他如此说,便也没再接话。 小春小夏过了许久来回来。想来也是,这早就过了吃饭的点了,厨房必然是重新洗菜做饭。又重新布菜,依旧是花落爱吃的那些,两人这才拿起筷子,用了午膳。 吃过饭,君子安便又去忙碌自己的事情,花落觉得有些困,便去午睡。小春小夏怕吵着花落,去楼下待着。 第二日,君子安果然像昨日说的那样,只在中午时匆匆过来跟花落吃了顿饭,便走了。 花落好奇,待君子安走后问小春小夏:“最近府中~出什么事情了吗?” 小春小夏对视一眼,摇摇头,道:“我们只是下人,这种事情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姑娘若是想知道,问殿下便好。” 闻言花落有些不舒服,气道:“你们两个可真是一问三不知,嘴巴牢的很啊。” 小夏笑道:“姑娘也知道,我们是影卫罢了,除了命令,别的什么都不能多听,什么都不能多问。” 好吧,职业操守如此。花落也不再管了。 过了两天,花落实在是忍不住,在君子安来用午膳的时候,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君子安闻言一愣,想了想,笑道:“等到那天我再告诉你。”眼神里似乎是带着些按耐不住的兴奋。 花落更加疑惑,又瞧见小春小夏在一旁捂嘴笑,心中明白她们两个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便按下心情,等君子安走了,拉过小春小夏,道:“这次别再骗我了,我看你们俩这表情,肯定是知道什么。说!从实招来!” 小春小夏见花落看出来了,也不再隐瞒,悄悄道:“姑娘知道了,可要装作不知道啊,不然,殿下怕会十分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花落:对于穿越后发生的事情我无可奈可。 君子安:对于对你做的这些事我无可奈何。 暮之:我觉得这篇文可以改名叫无可奈何。 ☆、第 41 章 花落听了心中更加急切,立即答应了。 小春这才说道:“过几日是殿下的成~人礼,成~人礼可是人一生中至关重要的,想必殿下是想亲自告诉姑娘。”说完,又开始捂嘴笑。 古人仪式感重,想起中午君子安说到时候再告诉她的表情,想必,对他来说,是想那时再跟自己分享吧。 明明是自己的生辰,却悄悄的,像是在给她准备生日惊喜一般。 但这也是一个出逃的好机会。这个想法一经冒出,花落自己倒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君子安对自己这般的好,又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伤害他呢。但这个念头出现以后,怎么也压不回去,一直萦绕在花落心头,在劝说她,一切的答案在出去以后就能得到,洛舒之也定然在想着各种办法救自己出去。 逃出去!这个念头如同魔障一般控制着花落的心,她仔细想想,这大约就是自己潜意识内想要的,她想知道答案,即使…… 几日后一早,花落便听到不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得不说古人起的真够早的,这大清早就已经穿戴整齐开始了?
第74页 小春小夏进来的时候一脸兴奋,道:“刚刚殿下托人传话,说今日比较忙,要下午会儿才能过来,中午姑娘便不用等殿下来一起用膳了。” 花落瞧着她俩的表情,道:“你们兴奋个什么劲儿?” 小春小夏没说话,笑着跑开。 用了午膳,花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我要午睡了,一个时辰以后叫我。对了,小夏你跑了快,去集市上买些香料,身上擦的,水里泡的都要,好好挑一挑,差的我可不要。小春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厨房烧烧水,最近天气热,睡醒一身臭汗,怪难闻的,得洗洗才好。” 小春小夏眨着眼,似乎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笑嘻嘻地应了声好,跑下了楼。 花落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小夏又跑了进来,问道:“姑娘打算要什么味道的香料?” 花落略微思考一会儿,道:“你闻着哪种好闻就买哪种,要好的,差的我可不要!” “那是自然,给姑娘的东西怎么可能差劲?”说完,又关上房门,笑嘻嘻地下楼了。 又等了一会儿,花落听到小夏出了门,小春似乎在往厨房打水,便一骨碌爬起来,从衣柜里拿出一块用来盖暂时不用的被子的布,铺在床~上,捡了两件看起来比较质朴的衣裳随便折一折塞进去,又拿了张数额不大银票,几只看起来质朴的簪子,塞进去整理好。 当初林嫣然给她的红包里装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君子安又给了她一张一千两的,她十分想全部装走,但她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柔弱女子,身上带着那么多钱不安全,便只拿了一张一百两。其实一百两也不少,先用着,其他到时候再说吧。 弄好这一切以后,花落迅速将包袱放在床底下,装睡。 她十分想走,但也害怕小春听见。她不敢托大,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她该如何面对君子安…… 等了半晌,没有听见楼下动静,时间有点久,久到花落差点睡着,终于听见小春从房间出来。她大概是去烧水了吧。花落趴在窗户上,见到小春进了厨房,厨房中响起叮叮噹噹的声音,急忙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床单,又把床铺上的床单扯下,把两个床单系在一起,一头系在床脚,一头从窗户丢了下去。 离地面还有一截,不过不重要,那点儿距离跳下去就行。而且衣柜里也没有别的床单,再拖,又怕小夏回来了。 花落背起打包好的行囊,最后再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顺着床单爬了下去。 落在地上的时候脚都点疼,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过也无所谓,并无大碍。四周都是瘦瘦矮矮的树,大约出了这片林子,就能到集市上吧。花落想过,君子安说若是别人知道她在这儿,他们两个都不好过,那肯定不会大肆搜捕自己。若是逃不出去……那就不出去吧,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对此尚且还有犹豫。 哎呀,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回头了,走吧! 只是花落不太清楚该往哪儿走,想了想,便直照前方走。这个林子很大,地面凹凸不平,一会儿在上坡,一会儿又在下坡,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什么方向,只觉得走了许久,看到一排红墙黄瓦,再往那边走,瞧见几颗梧桐树,树下有一副石桌石椅,有个身穿黑底金纹外袍的清瘦男人坐在椅子上喝茶,瞧见花落朝这边走来,远远地招唿:“小姑娘,过来坐。” 花落好奇这里是哪儿,想着应该是挨着靖王府的哪位大人的府邸,看这人面相和善,举止间有种天生的雍容华贵,不像坏人,便坐了过去。 男人替花落斟了盏茶,道:“你从哪儿来?” 花落谢过,道:“胡乱走的,不知为何走到这儿了。” “是吗?”男人闻言笑道:“那便是缘分。” 这人说话慢悠悠地,不似君子安的甜腻腻地温柔,倒是像这杯盏里的茶水,清清爽爽,听着很是舒服。 男人又道:“小姑娘,你一个人吗?” 花落想了想,大约是吧,便点点头。 “哎呀,可惜了。”男人给花落倒了杯茶,道:“女孩子家家一个人出门会很危险,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家中有个兄弟姐妹,就算出门也可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花落接过杯盏,但并未喝,乖巧着点头称是。 男人又笑了,道:“你瞧我说的,我有个弟弟,但每次出门都是我一个人,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好说这话的。”说罢苦笑着摇摇头。 “我这个弟弟啊,”男人继续道:“是个很倔强的人,认定的事便一辈子都不会改,爱上的人便全心全意爱着,恨一个人也恨屋及乌的恨着,怎么也改不了。” 花落心想,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弟控,会对一个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着自己弟弟的话。 男人瞧了眼花落,笑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其实我一般不跟别人讲我三弟的事,但今日不知道怎么的,见着你,突然想跟你讲讲他。” “……”这人果真心思细腻,居然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三弟是个命苦的,他虽然出生和我一般,却因为姨娘的缘故,自小受冷落。府中那些人也是个势利眼,见他们娘俩受冷落,便欺负他,直到他九岁的时候,已经疯掉的姨娘一把火烧了自己的院子,父亲这才第一次瞧见他。我这个三弟长的可真是好看啊,唇红齿白,模样随母亲,站在火中,虽然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脸上也脏脏的,却让人挪不开眼,想这天神般的孩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第75页 花落心中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人的父亲挺会玩,然后又想到有古人将自己父亲的小妾称作姨娘,自己应该是想多了,脸稍微红了一下。这样说来,他这个一直被念叨着的三弟,是庶出。对自己庶出的弟弟这么上心,莫非…… “其实父亲当年冷落姨娘是因为一个误会,那误会虽然被解开了,但父亲担心我母亲看到姨娘和三弟难过,便迟迟没有将姨娘接回来,这也间接导致姨娘疯掉。那时母亲也去世了,父亲见三弟孤苦伶仃,便将他接回来教养,希望能弥补当年的过错。” “但我知道他记得,他记得自己的母亲是怎么疯掉,又是怎样死去的,虽然他不曾表现过任何恨意,但我知道,他恨我,恨父亲,也恨我那已经去世的母亲,正是因为我们,才让他有了那样的过去。可是,即使他这般的恨,却不曾做过任何伤害我们的事,虽然他恨我和父亲,但在这个世界上,却只剩我们这两个亲人。” 花落听到这个故事,心中五味陈杂,没由来的心疼这个为见过面的“三弟”。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曾有过怎样的生活,经歷过怎么的痛苦,但小说里,电视剧里有过许多描写,那些残忍的画面从脑海里蹦出,让花落的心揪着疼。 “所以,”男人继续道:“我特别希望,三弟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所幸,他确实有个爱惨了的人。父亲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悄悄将这个人藏起了,像是藏着一个稀世珍宝,但又怕这个珍宝被他藏着不痛快,病了哭了不开心了。我每天看他如此为了藏住这个珍宝焦头烂额,又看着他为这个珍宝焦头烂额,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帮他,确实十分头疼,小姑娘,你是女孩子,应该比较理解,你给我支个招,我该怎么帮他?”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花落没由来的羡慕那位珍宝,能被人如此疼惜着,又见男人问她,一时想不到有些慌乱道。 眼前的男人眉头紧皱,似乎为这件事情十分头疼。 “你在这里做什么?” 花落抬头,看到拱门前站着个穿红底金纹华美衣袍的男人,面容俊美,脸色如霜降,负手而立看着花落与那个神秘男人。 ☆、第 42 章 君子安??? 出现在拱门前,面若寒冰的人不是君子安又是谁,她走了少说有一个小时,竟然连个靖王府都没走出去? 花落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眼前男人那一侧的石桌发出“嘭”的一声,仔细一瞧,不知道哪儿来的摺扇插到了石桌里。力道控制的很好,吓到了桌前这个不会武功的男人,又没有让碎石溅到花落身上。 君子安见花落的动作,三两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关切道:“没伤到你吧。” 花落摇摇头。 “伤到我了!”那个男人大喝一声,手里的茶杯也倒了,茶水倒了一身,看起来十分狼狈。 君子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不好好在前堂待着,来我这后院做什么?” “太子殿下!!!”花落一脸惊讶,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和蔼的男人,半点也看不出来位高权重的太子模样。若这个人是太子殿下,那他的三弟……是君子安?那个珍宝……花落觉得脸面似烧起了般,但又看到现今这紧张的气氛,又稍稍冷静了下来。 太子见到花落如此惊讶,挠头笑道:“哈哈哈有名无实罢了。” 君子安冷道:“太子殿下若没有什么事情还请离开吧,靖王府的后院粗鄙,不适合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过来。” 太子手拍上君子安的肩膀,道:“你我兄弟这么久没见,怎么一见面这么凶啊,让大哥好生难过。” 君子安冷笑着将太子的手抚开,道:“太子殿下倒是对靖王府很熟悉。” “哎,”太子又坐到椅子上,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茶,道:“你也知道,我那东宫,没有哪儿块地是容得下我的,还不如你这靖王府自在。” “若太子殿下能对朝堂之事在意一些,这整个天下都将是殿下的。” 太子喝了口茶,抬头对君子安眨了下左眼:“有三弟,何须我来做。” “你才是太子殿下。” “好啦好啦。”似乎是被君子安唠叨的烦了,太子略微烦躁的挠挠头,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当太子的料,你才是!又何必强迫我呢?这么多年,我可管过这天下一件事?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为什么都要装煳涂?”他看起来很气,气的不知说些什么,半晌,又对君子安道:“你怎么也说这种话?” 君子安拱手行礼,道:“殿下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宫吧。” “我没喝酒!”太子殿下没好气道:“我这才从西凉回来,你就这样气我!你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太子殿下瞧着君子安的脸色越来越冷,气话也说不下去了,讪讪道:“我明日再来!”说罢,拂袖离开。 虽然君子安长的很好看,但他挺忌讳别人夸他容貌,太子殿下气极,一时口不择言,刚好撞到他的逆鳞上,便不再说什么,讪讪离开。
第76页 直到太子殿下的衣摆消失在假山和树叶的罅隙后,君子安才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花落又想到太子说的关于珍宝的话,脸色一红,偷偷看向君子安。君子安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太子说了什么,话也是随口问出一般。又想到自己偷跑被抓,背上的包袱拿在手里觉得分外碍事。 虽然做好了被抓的准备,但真正站在他面前时,却觉得十分丢人。 君子安牵起花落的手,通过拱门,朝着一片小竹林走去。花落低着头,等着君子安连环的发问以及即将爆发的脾气,但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一句话,偷偷抬眼去看,心想莫非君子安打算冷处理?先冷着自己几天?好让自己认识到偷跑的后果? 君子安似乎是发现了花落的视线,偏头问:“怎么了?” “……”这句话不应该是他问吧。花落纠结了一下,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问为什么逃走,为什么……选择今天。 君子安楞了一下,眉目间有丝痛苦闪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摇摇头,继续走:“我不强迫你说。” 花落鼻头一酸,脑海中萦绕着太子的话,竟然是为君子安有些委屈,花落猜想,他不问自然是不想自己难堪,今日是他生辰,他的成~人礼,他生命中第二大重要的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能不委屈? 但君子安什么都没说,花落有些恼怒自己的一时冲动,只是她现在也很茫然,现如今,她又该怎么做,才能压制住身体里奔腾不止的情绪。 穿过竹林就到了院子,小春小夏已经在门口等着,瞧见君子安和花落过来,急急地跑过来,接过花落手中的包裹,拥着两人进了院子。 两人同样没有提及花落留在房间里的那堆荒唐,进了屋子,斟了茶便在一旁乖乖守着。 “我还有些事,待晚上再过来,你乖乖的,等我。”话毕,君子安又揉揉花落的头顶,这才离去。 这头揉的花落心神荡漾,看着君子安的背影,待他走了好久,才捨得将眼神离开。 小夏道:“姑娘累了吧,热水已经烧好,姑娘可要沐浴?” 想到之前用沐浴骗她们,花落脸上就有些发烧,又想到之前她们也欺瞒过自己,便理所应当了些,点头道:“香料可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小夏应了声,赶忙到回房间,拖着一个盒子出来。盒子是普通的木盒子,上面的雕花也寻常,但一打开,便能闻到盒子里的花果香,花落瞧见里面红的黄的绿的,煞是喜人,心情也好了一些。 “红的是玫瑰,黄的是牡丹,绿的是芍药,不知姑娘要哪个?” 花落在三者之间纠结半晌,可难为了她这个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又想到今天想要一个浪漫的环境,于是手指停在红色的香料上,道:“就这个吧。” 小夏收了盒子,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花落心中一惊,直到小春小夏都出了门才反应过来。小春小夏虽然对自己还是以前那般好,但语气中多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而不是以前那般。花落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小春小夏真的因为她逃跑这件事在跟她怄气。 怄气很莫名其妙,她至今觉得林家被灭门到现在都像是一场梦一样不真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逃出去与其说是逃,不如说是为自己的内心找一个宣洩的出口。想到这里花落舒来了口气,最近发生的一切让她的内心如同一阵乱麻,终于,她知道了自己的目的。 花落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当即决定跟小春小夏说清楚。小春小夏拎了热水去房间,并且将香料放入水中泡着,正准备叫花落上来沐浴,却见她自己噔噔跑了上来,开门见山:“我有话跟你们说。” 小春小夏对视一眼,隐隐有些紧张,小春道:“姑娘先沐浴吧,待会儿水凉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今天的事是我一时冲动,我的错,我认。其实我心里没有真的想离开,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夏也道:“不怪姑娘,谁经歷过这些能没有心结,是我们忽视了。” “你们不跟我怄气了?” 小春小夏瞪着无辜的双眼,如小鹿般纯净地看着花落:“什么怄气,我们怎么会跟姑娘怄气。” 花落心中唿了一口气,道:“没什么,讲开了就好,其他不重要。”只要小春小夏没有跟自己怄气就好。虽说她们之前欺瞒过自己,但是对于花落来讲,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也只有小春小夏了,她不希望她们之间有什么误解。 沐浴更衣后,天色渐晚,花落坐在床边看着渐斜的夕阳,心里却如同被猫蹂~躏过的线团,杂乱不堪。 林家是犯了什么错被满门抄斩?洛舒之又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些梦……真的是原主的记忆吗?那些模煳的梦境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约知道原主和洛舒之确实青梅竹马,洛舒之为什么要自己小心君子安?这个青梅竹马到底可不可信? 疑问太多,没有头绪,若是一个线团,只要揪住一个线头就能顺着整理出其他东西,但花落却觉得,自己的这个线团,有无数的线头。 小春见她沉思,道:“姑娘在想什么?”
第77页 花落思虑半晌,问道:“你可知林家是因为什么缘故被满门抄斩。” “这个呀,”小春想了一会儿,道:“具体不清楚,听闻是林大小姐私下招兵买马,有谋反之心。” “这么厉害?!”以往这种故事只听闻男子做,没想到林嫣然一个不过二十年纪的姑娘,还有这等心思。 “可不是,”小夏也过来,道:“早在阆中就觉得她不一般。” 看来小夏对林嫣然的看法的根深蒂固了,在阆中时不见得是别有用心。 花落突然想到,难不成洛舒之是林嫣然请来的叛军之一,而自己因为和洛舒之青梅竹马的缘故,被抓来引出他们?这个想法很合理,但君子安又怎么认识自己并且钟情。花落又想起当初刚醒时君子安给自己编造的故事。 “殿下过来了!” ☆、第 43 章 随着小春小夏的惊唿,花落也看到从门外正往内走的君子安。他换下了那一身华服,穿上了普通杏色衣衫,衬的原本温柔的眉眼越发温柔,光彩夺目。 正巧送晚饭的人也来了,小春小夏急忙跑下楼去,接过门外人的食盒,跟在君子安身后一起上楼来。 早上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花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君子安,悄悄地站在一边,君子安倒是仿佛那件事没有发生过,过来牵了她的手,道:“可等的久了。” “不曾。” 小春小夏布好饭菜便退了出去,出乎意料的,小夏今天没有多嘴。 “你身上好香。”君子安笑道:“特意为我?” 他指沐浴更衣,还特意用了香料。花落脸一红,低着头道:“不全是。” “我……我今天确实有事想同你说,我想了很久,我们、我们成亲吧!” “啊?”花落又惊又喜,这是求婚吗?她被人求婚了?她被君子安求婚啦?喜悦一瞬间冲上大脑,一时间让花落忘记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境地。 “虽然我不能昭告天下人你是我的妻,但我发誓,我会以正妻之礼待你,你也会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你可答应?” “我……可以吗?”半晌,花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 原本紧张的对面人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愣,而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你答应了?哈哈哈,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怕你不答应,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落落,你想不到我有多爱你。真好,你答应了就好。” 君子安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欣喜地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开心之余,还记起花落尚未用膳,恐她肚子饿,连忙夹菜给她。 饭后,君子安待了一会儿,由于有些公务需要处理,故而不得不提早离开,离开时还捏着花落的手恋恋不捨一番,道会好好筹办婚礼,不让花落委屈。 小春小夏在门外听到,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送君子安出门,时不时回头看眼花落,花落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两人热切的眼神灼烧个洞。 激动的余韵过后,花落终于反应过来成亲是什么意思,要做些什么,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脸色绯红。 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再想起那弱小白莲似的“我可以吗”,花落只想就地锤死自己。现如今自己身份成迷,虽然内心无比希望能和君子安永远在一起,但理智上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可已经答应了,按君子安的办事速度,怕是一周之内就能把成亲这件事办妥,真的是……让人头大。 送君子安出门之后,小春小夏小跑着上楼,在门外试探着问:“奴婢听殿下说婚礼,可是有好事将近了?” 花落白了她一眼,道:“你听的倒是明白。” “恭喜姑娘。”小夏嬉笑着跑进门,道:“恭喜姑娘与殿下喜结连理,这回可要热热闹闹办上一回。” “你不怕别人知道了这藏娇的金屋?”花落不合时宜地泼了冷水。 小夏楞了一下,思索半晌,道:“那我们就悄悄地热闹一回。” 小春笑道:“该如何殿下自有定夺,咱俩按吩咐办事便好。” 小夏道:“话虽如此……” 花落:唉…… 小春小夏都注意到花落并不是十分开心,甚至微微嘆了口气,问道:“姑娘不开心吗?” 花落摇摇头,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要嫁为人妇,心中总觉得不踏实。” 小夏似乎不能理解,道:“万事都有殿下为姑娘打点,身份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吗?” “小春姐和我也不知来自哪里,父母是谁,”小夏道:“这么多年依旧这样过来,没有什么影响。” “是啊,”小春也说道:“生活是往前的,不能一直往后看。” 听到两人的安慰,花落开解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未来嘛。花落抬头看向窗外,又有些难过:“我一辈子都要在这院子里不能出去了吗?” 闻言小春小夏都笑了,道:“姑娘是担心这个啊。” 小春道:“如今在这院子是迫不得已,殿下一定会想办法给姑娘一个名分。”
第78页 “没错,”小夏笑道:“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日用过早饭,花落在院子里抓鱼玩,听到外边有人讲话的声音,一回头,刚好看到君子安和太子殿下走了进来,太子殿下正和君子安讲着话,只是显然君子安没有在听。 “落落。”瞧见花落,君子安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终于是带了点表情。 太子殿下瞧见自家弟弟如此,无比无奈,也沖花落打招唿:“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花落照着小春小夏的样子行了礼,心里想着君子安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这儿,为何太子殿下如此毫无阻拦的就进来了。 早听闻太子殿下在靖王府从来没把自己当过外人,今日果然见识到了,进了院子,太子殿下就自顾自地坐到石椅上,吩咐小春小夏堪茶,又对君子安道:“上次我路过西凉,暂住的客栈里有颗桂花树,树下埋的女儿红可真是够味儿,可惜了那家店主死活不卖,不然带几坛给你尝尝。” “太子殿下~体恤民情,臣弟无功,不敢邀赏。”面对太子殿下,君子安又换上了那副不苟言笑的脸。 “什么赏不赏的,”太子殿下摆摆手,道:“你这人真没意思,端着个身份放不下,我除了是太子,还是你哥!我们兄弟话话家常不行啊!” “殿下首先是太子。” 太子殿下听到君子安的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道:“罢了罢了,回回你都是这个样子。”见君子安这儿说不通,又转头跟花落道:“小丫头,这儿你住的还习惯吗?有时间去我东宫转一转……” 一声脆响,原来是君子安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碎了。 花落着急查看君子安的手是否被碎片割伤,太子殿下却哈哈大笑,道:“三弟你何必如此着急,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大哥答应你的事会一直记得的。” 君子安的手没有被割伤,花落松了口气,道:“还请太子殿下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哈哈大笑的太子因为花落的话停止了笑声,瞅瞅君子安,又看看花落,半晌道:“好吧,既然弟妹都说了,那我便不逗你了。” 话说完,太子殿下又站起来走走,道:“你这院子做的倒精巧,那位奇人做的,给我举荐一下。” “算不上什么奇人,不过臣弟闲来无事做着玩儿的。”君子安从容优雅地让小春小夏收拾了残局,不在意道。 “呦,”太子却很是惊奇,道:“三弟你还会这个,厉害厉害,看来三弟不仅治国有方,在这闲趣方面,更是造诣之深。” “哪里,尚是上不了台面的水平,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哎,”太子见不得君子安这样说,道:“三弟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这些年,天下十亭我走过九亭,也未曾见过三弟这般优秀的英雄豪杰。” “尚不及殿下分毫。” 花落好奇,这兄弟俩非得这样互相吹捧吗?忍不住出声道:“殿下来就是为了夸子安?” 听闻花落的话,太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道:“确实,三弟如何我心中自然清楚,何必多说这些,弟妹点的通透。” 君子安道:“我与花姑娘尚未成亲。” 花落被“花姑娘”这三个字击的一晕,想不到这么长时间,还有机会听到这三个字,还是从君子安口中听到。脑海里尚未形成吐槽,太子殿下已经出声:“我以为你巴不得我这样称唿。”说完,冲着花落眨眨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花落害羞地低下了头,君子安并未出言反驳。 与太子殿下在一起并不无聊,他是个话多的人,也是个阅歷广的人,见着有人愿意听自己唠叨,便拽着君子安和花落听他这几个月游走天下的见闻,说到气愤处,以手拍石桌,手疼了,不言声色地藏起来;说到开心处,便哈哈大笑,见牙不见眼。 花落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能做太子,早就听闻皇家斗争可怕,但见太子和君子安这样,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可怕的地方,难道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朝代偏巧比较单纯?花落对太子的戒心慢慢放下,不知不觉,也沉浸在他的宣讲当中,不知觉,日渐西斜。 小春过来提醒,说是有位尚书又来找君子安。 太子听到,道:“又是徐尚书?” 君子安点头,道:“林家涉及的商业庞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清算完毕,估计他还得往我这儿多跑几趟。” 听闻君子安的话,太子低眸,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才道:“父皇将这件事全权交由你负责,我不应该多话的,但是。”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紧盯着君子安的眼睛,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好,我的忙,你也得帮一帮。” “我做不到。”君子安回答的很坚决。 “不要嘛~”太子殿下突然撒娇,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有你能帮我,只要你帮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君子安起身对太子殿下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清楚这关系着什么,臣弟力不从心。” 太子殿下还想说什么,纠结半晌,嘆了口气:“罢了罢了。”话毕,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第79页 花落心里觉得有些慌乱,对君子安道:“你拒绝了太子殿下,他会不会生气,给你小鞋穿?” ☆、第 44 章 君子安原本表情严肃,听闻花落的话,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摸她的头髮,道:“若是他真生气,那才好。” 花落听的一脸懵逼,完全不懂什么意思。君子安也没有解释的打算,说:“不能让徐尚书久等,我先走了,等我忙完,再过来看你。” 花落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 书房的书被闲来无事的花落看完一大半,剩下的都是无甚趣味的,花落便坐在那儿无聊地折书玩儿。小夏瞧见,道:“过几日便是花朝记,姑娘可要出去逛逛?” “花朝节?” “正是。”小夏见花落来了兴趣,凑过去道:“花朝节在长安也算个盛大的节日,有很多闺阁小姐,富家公子出城游玩。城外会预设赏花的地方,还会有十二花神献礼可看。” “十二花神献礼是什么?” 小夏解释道:“就是民间自发选出十二个妙龄少女,分别代表十二花神祭拜,从山下一路祭拜到山上的庙中。献礼结束之后,便是大家进庙许愿的时候,传言花朝节那天许的愿特别灵验。” 小春也听到小夏在这儿话长,凑过来继续道:“尤其是许的姻缘。” 闻言三人凑一起咯咯笑了一阵,小夏手指捏着身侧垂下来的髮丝,道:“姑娘可不需要许愿,姑娘自然有好的姻缘。” “我需要啊,”花落神秘一笑:“我要给思春的小夏许愿啊。” “哈哈哈。”三人又笑到了一起。 虽然有花朝节,但能不能去却不一定。花落心中也盘算着,君子安说自己在这里的事不能被别人知道,如今又被小春小夏看着,半步不能出这院子,别说花朝节出城玩,就算是去王府后院转转都不能。 更何况,前两天花落才拎着包袱打算掏出靖王王府,有如此的黑歷史,君子安怎么会放自己出去玩。 但是这院子她是真的待腻了,花落本来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如今守着偌大的院子,守着小春小夏,她早就待够了,早想着能够出去玩,听到小夏说花朝节热闹,早就心~痒难耐,让她就这样放弃真的是捨不得啊! 思虑再三,花落决定,先张嘴问,同不同意再说,到时候再撒撒娇,说不定君子安就答应了呢。 晚上的时候君子安照常过来吃晚饭,饭后,花落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君子安似乎有些为难,道:“你待在这个院子里,对我们都好。” 花落立即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委屈道:“自从来到你这儿,我连门都没出过,即便是养只金丝雀,也得带着笼子四处转转,我在这儿却只能终日守着小春小夏,都快要忘了,人气是什么。” 听闻她的话,君子安忍不住苦笑:“确实委屈你了。” 花落静静等待君子安的下文,等待半晌,才听到他张口:“好。” ……他说什么?他说好?啊啊啊他同意了! “不过,”君子安伸出食指,点在花落鼻尖上,道:“要听从我的安排,不能乱跑。” 花落心中兴奋不已,自然说什么都答应,立即点头道:“那是自然。” 君子安看到花落这么开心,忍不住许下承诺:“你待在院子里最好,但也不是完全不可出去,只要你乖乖的,不要乱跑,想出去跟我说,我为你安排。” 原来不止这次可以出去,以后想要出去都可以出去?想到这儿的花落已经脑补自己带着小春小夏横行在长安大街上的场景,以后可以经常去逛街,节日里可以出去玩。 要知道,古代人很注重仪式感,尤其是繁华的长安,三天一小节,五天一大节,分外热闹,若只能待在这院子里当金丝雀,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爷让她穿越这一件美事! 虽然来古代很久了,花落仍没忘记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要活在当下! “好,没问题!”花落听到这特赦,心中激动无以言表,赶紧答应了下来。 不仅花落为几日后的出门激动,小春小夏也十分的兴奋,君子安答应那晚的第二天就开始着手准备那日出门时要穿的衣服,戴的饰品,事无巨细,并且亲力亲为。 花朝节在长安算是个盛大的节日,盛大的节日必定要盛装出席,要盛装,宽衣大袖必然是少不了的。在古代,宽衣大袖样式的服饰只有在重要的场合会穿,虽然花落穿越过来已经很久了,但还是没有穿过宽衣大袖的衣服,因此十分好奇。 影视剧里经常出现主角穿宽大袖子的衣服,个个仙气飘飘,就像九天之上的神嫡,不知道自己穿上,会不会也有这种效果。 小夏从布庄搬来样布让花落挑选花朝节当日要穿衣服的布料,花落看着这一堆大红大紫,十分心疼小夏的审美,在一堆大红大紫中挑拣半天,才发现一块竹青色的布料。 小夏眼疾手快将那块竹青色布料抢走,道:“定是那帮下人做事不小心,竟然夹杂了别的布料进来,姑娘别介意。” 花落摇摇头:“不介意。”然后伸手将那块竹青色的布料抢回来,道:“就这个颜色了。”
第80页 “啊?”小夏很是诧异:“姑娘为何选这么素净的一个颜色,我们花朝节出游,又不是入庙礼佛。” “你懂什么。”花落解释道:“子安这么优秀,又没有成亲,这长安城少不了姑娘觊觎他的美色,你选这大红大紫的,不就仿佛在人群中喊着,君子安在这儿,大家快来啊。” 听到“美色”一次,小夏低头笑了一声,听花落说完,不禁给花落竖起大拇指:“姑娘说的有道理。” 操心完衣服,小夏又开始操心饰物,选了好几套匹配的发冠都被花落回绝,最终由花落自己挑了一直小髮钗。其实花落不是不喜欢那些华丽的发冠,只是华丽的东西很多人都喜欢,带着那么华丽的发冠站在人群中太招摇,不如朴素点好。 其实小春小夏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放不下,心里巴不得把花落打扮的华贵无比,最好能傲视群雄,方圆十里就她这一朵小鲜花的好。 衣裳做好拿来,花落试了一下,果然飘飘若仙,再加上小春小夏心血来~潮为她画的淡妆,加上配饰,镜子里的人活脱脱一个九天之上的小仙女。既然试了,小夏便拿出前几日被花落否决的发冠让她试试,反正试试又不用出门,不用担心招摇不招摇。 除了花落的衣服,小春小夏还准备了君子安的衣裳,与花落的同色同款,用现代化来说就是情侣装,只是不知道古代有没有情侣装的概念,但小夏还是准备了,让花落感动不已。 很久以前,花落就幻想过和自己的另一半穿情侣装一起逛街的场景,没想到她这个万年单手~狗终于在穿越之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小夏神经兮兮地跑过来跟花落说:“姑娘,你猜猜我拿到了什么?” “什么?我猜不到。” 小夏从身后拿出两副面具来,递给花落,道:“花朝节还兴盛戴动物面具,那日在街上见着有卖的,便买了两副来。” 花落仔细一瞧,竟然是一副狐狸,一副小猫的面具。面具做工上乘,惟妙惟肖,戴上之后仿若真小狐狸附体。花落想了想,觉得狐狸更符合君子安的气质,于是将狐狸面具留给了君子安,自己拿小猫的面具。 在万众期盼中,花朝节终于来临。 一早,花落便起了床,梳洗打扮之后,脸上施以薄妆,换上衣裳,乖巧地坐着等君子安下朝。 等了不久,花落便听到一声“落落。”回头,看到君子安站在晨光里,身上的官服未脱,瞧着严肃,脸上却洋溢着似晨光般温暖的笑容,晨光照应着他脸上的绒毛,显现出一种毛茸茸的质感,英俊帅气中,多了一丝可爱。 “很漂亮。”良久,君子安才出声道。 花落这才知自己看君子安看呆了,有些不好意思,扯着衣角,道:“还行吧……你也赶紧换上衣服,我们出去吧。” “好。” 花落下了楼,卧室留给君子安,不知道君子安穿着那套衣服,是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般好看。花落把~玩着手中猫咪的面具,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即使没有人伺候,君子安也很快换好衣服,走下楼来。一身青绿的君子安背着晨光走来,他脸上带着狐狸面具,白~皙的肤色和红色面具反差让他看着更加妖~娆,青绿的衣裳又让他多了分仙风道骨的气质,两种气质叠加在一起,让花落那颗原本就不安分的心,跳动不已。 “如今才算明白,一对璧人是什么模样。”小夏笑道:“殿下和姑娘郎才女貌,真一对璧人啊。” 花落有些害羞,掩唇轻笑,没有接话。 君子安走来过,向花落伸出手,笑道:“你可愿意将手给我?” 不知为何,花落竟然脑补在教堂中,神父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君子安,恍惚之间,她说:“我愿意。”并且将手放在君子安手中。 君子安将花落的手轻轻~握起,仿佛手握价值连~城的珍宝,揣摩良久,道:“走吧,我已备好马车。” ☆、第 45 章 马车在王府后门,君子安一行人找了个僻静处,绕到后门处坐上马车离开,一路上七拐八拐,花落连路都没看清,便已经到了。后门就像寻常后门那样,两扇略微古旧的木板,看来王府大部分地方和寻常府邸没有什么区别。 赶车的人不是经常跟在君子安身边那个陈恩,而是个新面孔。兴许是怕花落看见陈恩会想起林府的事情,会难过,所以才会换。 习惯了现代的简约,穿上这宽衣大袖,刚开始觉得十分新奇,但时间久了,就觉得有些累赘了,不过这并不能影响花落的心情。能够与君子安身穿情侣装手牵手出城赏花,还要啥自行车啊,除了满心欢喜,就只有满心欢喜了。 出城的人很多,尚未到城门口,马车便已经行不过去,只能步行。下了马车,花落不得不感慨,古代的长安不愧是万国敬仰的时尚之都,目之所及,莺莺燕燕,皆清丽养眼,不止君子安和花落戴了面具,也有不少人戴着面具,有动物,有花,还有人戴着斗笠,戴着面纱,重要的是,戴着斗笠和面纱的并不局限于女子,其中还有不少男子也戴着。 可能这是一种新的时尚元素吧。
第81页 出了城,顺着人流走,不久就闻到了阵阵花香,远远的,便瞧见一片奼紫嫣红,生机盎然。走近了,才感觉到繁华,在万花丛中,还有不少装扮素雅的棚子,有卖茶,卖酒,卖小食的,都是与花有关的种种。再往后是开了花儿的树,其中属梨花开的最茂盛,去林子里看梨花的人也最多。 花落看什么都十分新奇,虽然以前跟学校汉服社的花朝节外出游玩过,不过那只是逛逛公园吃吃饭,这里明显有意思多了。大家盛装打扮,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说说笑笑,这场面,看起来棒极了。君子安什么都没有说,任由花落拉着乱逛,小春小夏紧跟在后面付帐,所以这是花落逛的最开心的一次。 花茶清香无比,花酒清甜可人,用花做的小食也让人停不下来,正逛着,听旁边的人说花神的祭祀礼开始了,花落又拉着君子安一起去看花神祭祀。 围观祭祀的人很多,花落他们挑了个小土坡,远是远了点,但好歹能看到,不会被拥挤的人流所左右,更不怕拥挤之中君子安被人认出来,因此花落也不在意这点小瑕疵了。 十二位身着华丽的少女手执花束,伴随着远方传来的乐声沿石阶缓缓而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案,案上摆有花束,茶水香烛,十二位少女停在案前,由为首的少女敬香,敬茶,再收拾妥当缓步向前。 花落好奇,问:“她们这是做什么?” “在祭拜花神。”君子安道:“每个案上的花都不同,代表不同的花神,这些案一共有十二个,一直祭拜入庙。” “哦~这样啊。”花落兴致勃勃地看着。 突然之间,花落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仔细一瞧,竟然是洛舒之!洛舒之行色匆匆,似乎并不是来欣赏花神祭祀的,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洛舒之来这儿做什么?花落不相信他有这般闲情雅致在此赏花,心中几番风起云涌,想起在林府,洛舒之说要救自己脱离君子安“魔掌”的话,难不成这个傢伙是来救自己的? 君子安发现了花落这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花落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于是随口说道:“有点看不清。” “哦。”君子安没说什么,而是矮下~身,将花落抱起,扛在肩在,问道:“现在能看清了吗?” 花落惊的心都快跳出来,谁知道这人做事这般耿直,看不清就直接扛起来,连忙说:“看清了看清了。”生怕君子安再有别的动作。 稍稍冷静下来,花落眼角又瞥到小春小夏在一旁捂唇笑做一团…… 这样更容易被洛舒之看到吧……想到这儿的花落有些无地自容,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 幸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祭祀的十二位少女所吸引,没人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祭祀完毕,花落第一时间让君子安把自己放下来,君子安似乎有些不舍,慢悠悠地将花落放在地上,又牵起她的手。游玩的人如鱼贯进~入寺庙,准备上香。君子安见此情形,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许的愿?” 花落摇摇头,道:“花朝节祭祀都是求姻缘的,我又不需要。”沉思了一下,又敛着笑,悄声道:“我已经有了。” 握着的手紧了紧,君子安嘴角含~着笑,似乎对花落的话十分满意。 几人准备离开,一回头,花落却看到不远处照面而来的洛舒之。 原本以为洛舒之离开了,却没想到他会再次出现。花落心中一慌,又想到自己戴着面具,洛舒之不见得会认出自己,心中的石头缓缓放下。说实话花落有些担心洛舒之看到自己和君子安在一起,而且还是如此亲密的牵着手,毕竟原主和他才是青梅竹马,和君子安在一起总有一种给洛舒之戴绿帽的感觉。 洛舒之果然没有认出花落,两人擦肩而过,如同陌生人一般,花落心中的石头也慢慢放下了。 花朝节过后,君子安挑了几个婚礼的日子,让花落选,花落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十分纠结。小春小夏在一旁看了,笑道:“不如姑娘就选最近的那个日子吧,免得等太久心焦。” 花落脸红了一红,道:“看是你们心急,要吃喜糖吧。” 其实花落也中意最近的那个日子,她想早日成为君子安的妻子,但不好意思说,尤其被小春小夏说过之后,若真选了,则显得十分急切。 君子安似乎是了解,不在意道:“既然什么都准备好了,那就早点行礼吧。”又凑到花落耳边,轻声道:“我等不及了。” 虽然这场婚礼观礼的人可能只有小春小夏,但君子安依旧按照正常婚礼的礼制来办,一点儿也不打算马虎,早早就让小春小夏准备,需要什么东西他自会差人送过来。 要成亲了…… 即使在现代,花落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刚刚上大学,刚开启人生新篇章的小姑娘,却没想到,一朝穿越,自己都快成亲了,成为别人的新娘,成为一个有夫之妇。有夫之妇,花落默念这个陌生的词语,她的夫,君子安,虽然认识不到一年时间,却已经占据她整颗心的人,让她爱不释手的人。 这是怎样的好运气,心心念念想要穿越的人没能够穿越,然而让她这个对穿越没有半点兴趣的人穿越,还让她遇到了君子安,如此爱她的君子安,如此对她好的君子安。上天见怜,给了她这么好的一切,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
第82页 院子里的事,有小春小夏操心,院子外的事,有君子安操心,这场婚事里,最闲的就是花落了。在小春小夏装饰房间的时候,花落也想来帮忙,被小夏调笑:“姑娘是想快点装扮完,好成亲是吗?” 小春也笑:“姑娘不必着急,有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花落又羞又气:“你们两个小丫头啊,真的是!” 婚服是君子安叫人操办的,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成品,让花落试试合不合身。花落一拿到的时候就惊呆了,大红的布料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凤凰,龙凤凤舞,样式也是一等一的端庄,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精品,不应该穿在身上,而是放着展览。 凤冠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沉甸甸的,散发着有钱的香气,样式端庄中带着俏~丽,精緻地让花落捨不得碰。 而对于小春小夏,见到这些的第一反应,是花落穿着有多好看。于是迫不及待地让花落换上,并且给花落画了个艷~丽的妆容,挽了个华丽的髮髻,带上凤冠。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婚服的花落顿时变的不一样了,整个人所散发的气场八米之外都能感觉到。花落瞧着镜子里的人,眉目如画,大红的婚服更衬地肌肤白~皙透亮,古人的衣服最显腰身,即使是身材不好的人穿上,都能呈现出九头身的感觉,更何况花落身材本来就不错,更显得身段婀娜,凹凸有致。 “真是美啊,连我都忍不住要爱上姑娘了。”小夏说话向来夸张。 小春也道:“姑娘这幅模样给殿下见了,殿下怕是生生世世都非姑娘不可了。” 见到镜子里的自己,花落不禁笑出声:“我这模样,第一眼却不是夫君先看到,而是你们,你们说说,要怎么对我负责。” 小春小夏也笑道:“那姑娘一生都由我二人伺候吧。” 三个人说着又笑做一团。 日子看起来远,过起来日,不知不觉,便到了成婚那日。花落看着满室红幔,心中某个地方空落落的,不知处于现代的自己是一个怎样的状态,她的父母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们的女儿要出嫁了,却没办法跟父母好好分享这个好消息。从明天开始,她就成为一个有夫之妇了,在这个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有了家庭,有了牵绊。或许在不久之后,她还会有一个和自己血肉相连的亲人,真正的留着这儿,成为这个世界的人了。 如果说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想过怎能回去,那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留在这儿,和她的君子安,一起携手度过人生的后半段。明明才十八的年纪,想的却是如何度过人生的后半段,对君子安的爱已经很深了吧,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慢慢变老。 今日君子安休沐,天刚刚亮就过来,暂且在小春小夏的房间做准备,小春伺候君子安,小夏伺候花落。 昨夜因为心情激动,花落一夜未睡好,一大早边打哈欠边起床。小夏见了,急急道:“姑娘这样如何是好,快洗把脸精神精神。” 其实现在让花落去睡她也睡不找,便洗了脸,坐在梳妆檯前任由小夏打扮。 小夏道:“行礼就在楼下大堂,时间不是很紧,姑娘若实在是困,等打扮好了,靠在床~上休息会儿。” 花落摇摇头,问道:“子安来了没有。” “殿下很早就来了,”小夏道:“恐怕殿下内心和姑娘一样,激动的无法睡好。” “你什么时候有这胆子了,敢开主子的玩笑。” 小夏假兮兮地告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你小夏不敢的事情?” ☆、第 46 章 早上和小夏开开玩笑也是好的,不然花落真不知道自己紧张地该怎么办。也许每个即将结婚的新娘子都会这样吧,明明知道与自己成亲的是谁,却总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内心,在这一天紧张的无以復加。马上要成为这个人的妻,为他生儿育女,与他开始人生后半生的旅程。 这是庄重的一天,这一天影响着两个年轻人的未来,花落伸手抚住胸口,这个位置有一颗鲜活的心跳动不已,这颗心,今日也是为君子安而跳。一想到君子安会穿着红色的婚服,牵着自己的手,昭告上天从今以后她便是他的妻,花落便忍不住勾起唇角。 成为那个明媚如阳光的人的妻啊……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打扮妥当之后,小夏道:“离吉时还有段时间,姑娘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花落摇摇头,捏紧袖缘,现在她哪儿还有心思休息啊,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跑下楼,扑进君子安的怀抱,哪儿还能忍住激动的心情去睡觉。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在林府的时候,君子安落在自己脸颊上的吻,想到他过年事冒着风雪来看自己,想到他的笑,想到他的好,想到他们所经歷的一切,虽然有过误会与难过,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可惜自己的父母无法见证她今日的幸福,还有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林宝儿,不知道他在天上,看到自己终于嫁给了心心念念的人,会不会为她感到高兴。应该会吧,林宝儿那么好的人。想到林宝儿,花落的心有些难过,今日不该有难过这种情绪的,相信林宝儿也会为她开心,她也应该开心。
第83页 “吉时到,请殿下上楼接新娘。”小春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时间到了。 一步一步,君子安不仅是踏在楼梯上,更是踏在花落的心上,随着心跳的节拍,君子安走上楼来,来到门前,扣了三声。 小夏打开了门。 花落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清,只见到鲜红的衣摆来到了自己身边,君子安的声音传来:“没有八抬大轿,仪仗迎接,委屈你了。” 话毕,花落只觉得视线一转,君子安竟然把自己打横抱起。 “没有八抬大轿,我便抱着你去行礼。”话毕,不顾花落的惊讶,君子安迈开步伐,向楼下走去。小春小夏照例笑做一团。 小夏欢欢喜喜道:“新娘子出门啦~” 因为人员匮乏的原因,便由小春充当司仪的角色,来到殿前,小春扬声道:“夸火盆,新人新日红红火火。” 花落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感觉君子安的怀抱是那么的富有安全感,那么的让人安心,想在这里一辈子躺下去。 这个人啊,从今天开始,便是她的人了,他们互相烙印上对方的印记,一起面对未来的所有事。 一直到堂内跪拜的垫子前,君子安才放下花落。 小春见势,扬声道:“一拜天地,跪~” 一拜天地,花落心中多谢老天爷让自己穿越,让自己遇到君子安,虽然在这里发生过许多事情,甚至有让人无法接受的痛苦在,但最终还是收穫幸福,能够和君子安在一起。 “二拜高堂,跪~” 二拜高堂,花落想起曾在梦中见到过原主的父母,他们应该已经逝世了,虽然自己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但如今借着这幅皮囊在这个世界找到幸福,想必他们也会十分欣慰吧。 “夫妻对拜,跪~” 转过身,透过盖头看着眼前与自己对拜的这个人,花落不由得感嘆缘分的奇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能够穿越一千多年的时间,把她带到君子安的身边,让她与这个人相知,相识,相爱。连时间都不能阻止他们相爱,花落又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不去爱上这个人,留在这个人身边呢。 “礼毕,起,送入洞房。” 听到送入洞房,花落心里咯噔一下,这就准备那啥那啥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如果说没准备好会不会不太好,现在还早,大白天的会不会有点影响不好啊。 正想着,又觉得视线一转,被君子安打横抱在了怀里,君子安笑道:“我抱你进去,今日,你不必走路。” 花落的心怦怦跳,这被抱来抱去的,是怎样的宠溺她不是看不出来,自己配得上如此的爱吗?无论以前如何,今后,她都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相夫教子,只为报答君子安对自己的这份爱意。 进了房间,君子安把花落放在床边。小春小夏也跟了进来,小春道:“请新郎用秤桿挑起新娘的盖头,从此以后和和美美,称心如意。” 小夏将秤桿递给君子安。 眼前鲜红的盖头给一桿老秤挑起,阳光涌了进来,花落抬头,看到正看着自己微笑的君子安。他穿大红的衣服真好看,更衬地他星眸凤目,俊朗不凡。 夫君……从此以后,他便是她的夫君。 这幅美好的对视场景小春小夏都不忍打断,但礼还未毕,不得不继续。小春端来一碗饺子让花落吃,花落虽然好奇为什么要让她吃饺子,但是今日的气氛,又不好意思问,便吃了一口。饺子看着个大样没,可惜没煮熟,里面的馅儿嚼不动,是生的,没办法吃下去,只好吐出来。 小春在一旁见了,问:“生不生。” “生,”你这饺子没煮熟。 第二句还没说出来,小春便急急道:“哎,生个大胖小子,子孙满堂!” 原来是这个意思!花落闻言有些害羞,偷偷看君子安,却没想到君子安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花落更害羞了,直接低下了头。 礼节结束,小春道:“殿下,原本这个时候该出门感谢宾客的,今日没有来客,还请殿下和夫人早点歇息,我们便不打扰了。”说完赶紧催着小夏离开,以花落对这两人的了解,她俩肯定躲在门口偷听呢! 现在要怎么办?要那什么什么了吗?花落不敢看君子安,手指绞着袖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落落。” “嗯。” 花落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君子安的下文,忍不住抬头去看,却见君子安正看着她微笑。君子安握住花落的手,道:“今日就像做梦一样,不,即使是做梦,我都没有梦到过你会成为我的妻子,真好。” 花落忍不住勾起唇角,说出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妻,夫君。” 君子安握着花落的手因为这句夫君紧了紧,半晌才道:“你可困了?要就寝吗?” “现在早了点吧。”花落飞快地看了一眼君子安,又低下头。 君子安笑道:“确实早了点,左右没有事做,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可好。” 花落又飞快地看了君子安一眼,伸手推他:“你别一直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哦。”君子安也地下头,半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花落一眼,道:“我看不够你,我想多看看今天的你,以后每天做梦,都梦到今天的你。”
第84页 “嘻嘻,”花落忍不住笑出声,道:“天天看还看不够,以后把这身衣服好好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看,我就拿出来穿,好吗?” “好。”君子安握住花落的手又紧了紧,他道:“你知道吗,我经常做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不喜欢我了,说讨厌我,让我走。每次我醒来的时候,见不到你在身边,我就特别的害怕,现在我再也不怕噩梦了,我醒来你就会在我身边。” “以后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嗯,以后,我不会再害怕那样的噩梦了。” “子安。” “嗯。”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以后你做梦,只能梦见我说我喜欢你,我不会不要你,也不会讨厌你。我花落,此生最喜欢的人就是君子安,我想成为他的妻子,想为他生儿育女,即使走过三生石,即使喝过孟婆汤,我也最喜欢你。” 君子安,你知道吗?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你,为了遇见你,我穿越数千年的时光,成为这个世界的花落,为了爱你,我可以放弃我原来拥有的一切,我可以不去计较我的来处,不去计较我穿越的原因。此生何其有幸,能够遇上君子安。 情是温的,爱的暖的,像初春的阳光,暖烘烘地照在人身上,像湍湍的河流,流过心间。爱一个人有很多方式,君子安不介意一一尝试,从头到尾,从始到末,只要这个人是花落。只要她是花落,她就能得到君子安的所有,得到他的心,他的人,他的一切一切,他也甘愿将自己的所有呈现给花落,毫无保留的。 第二日一早醒来,花落望着帷帐顶秀丽的花朵,满脑子都是与君子安的温存。他是个一如既往温柔的人,虽然在有些时候着急了些,但终究是温暖的。 枕边君子安不在,花落起床,小春小夏已经备好洗漱用品在门口等着,见着花落,笑嘻嘻道:“殿下一早就上朝了,特意叮嘱让姑娘休息好,不要叫醒姑娘。” 小夏在一旁打趣:“姑娘姑娘的叫什么呢,应该叫夫人了!” “哈哈哈我错了,夫人~” ☆、第 47 章 君子安特意叮嘱过,中午的时候会回来一起用膳,所以快到中午的时候,花落就到院中等着君子安。今日的花落穿了套浅蓝的衣衫,从今以后嫁为人妇,不能像姑娘事穿那么嫩的衣服,要学着端庄一些。花落心中有喜,脸上也忍不住笑容满面。 小夏打趣道:“今日从起床姑娘就面带微笑,一直没停过,不知是什么喜事让姑娘这么开心。” 小春配合道:“小夏你记性真差,昨天是姑娘大喜的日子,红帷帐都没有拆,你怎么就忘了。” “我怎么能忘,就是想再听一遍。”小夏撞了下花落的肩膀,道:“姑娘昨夜一定睡的异常安稳。” “啊!你们!”花落赶紧躲开小夏的魔爪,道:“有你们这样的嘛,小夏你可是思春了,着急找情郎了。” 不等小夏说话,小春便道:“小夏的春从去年思到现在,姑娘没道理还没找到小夏的情郎啊。” “今日午膳时我便和子安说。”花落道。 小夏气道:“小春姐说我,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不也是思春思的,姑娘赶紧为小春姐找个情郎吧。” “好好好,你们俩都有分,谁也不必让着谁。” “这么热闹啊。”小院的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君子安,而是一位衣着华丽,妆容端庄的长脸年轻女子。 女子走进门,端庄优雅地行了个礼,道:“这便是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吧,不知该做何称唿。” 花落见到女子身后跟着的僕人身着小春小夏一样的衣服,应该也是王府的下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花落心中渐渐升起,她问道:“你是谁。” “真没教养,见到王妃也不知行礼。”长脸女子身后的小丫头声音尖尖的,像一根刺扎进花落的心里。 “王妃?哪个王?” “在靖王府,自然是靖王殿下的王妃。”王妃并不在意花落没给自己行礼,自顾自地坐到石椅上,道:“既然进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我也就不客气,叫你一声妹妹,可好?” 小春小夏这才反应过来,小夏拦在王妃面前,道:“靖王殿下说过这个院子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还请王妃回吧,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好大的胆子。”声音尖尖的小丫鬟推开小夏,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小夏头一回遇到敌手。 “好了,”王妃站起身,对花落说:“小花年纪小不懂事,妹妹不要介意。” “子安他……什么时候成的亲?”他一直没有说过,也没有提起过,他既然选择瞒着花落,为什么不瞒好一点,偏偏他们成亲的第二天,就让她看到他的正牌妻子,那是他真正的髮妻。 “前年冬日,一个不甚要紧的日子。” “怎么能不要紧,那是皇帝陛下亲赐的日子,十里红妆,不知羡煞长安多少女子,就连边疆述职的官兵,也能在那日讨到一杯喜酒,可真是普天同庆。”那小丫鬟的话,像刺一般,一根一根扎进花落的心里。
第85页 “住嘴!”王妃好似对这个丫头很是头疼,道:“其实姐姐这次前来,是有件事想劳烦妹妹。” “……” 见花落没说话,王妃便继续道:“虽然姐姐嫁入王府已有两年之久,但由于身体欠佳,一直无所出。姐姐自知样貌不及妹妹,性格也不似妹妹般能讨得殿下欢心,便早定了常伴青灯古佛的心,只是姐姐毕竟还年轻,来日遥不可望,没有一儿半女陪在身边,又是何等的寂寞。在这儿姐姐便不要脸的求妹妹一件事,若能求得殿下给我一个孩子,今后妹妹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自当义不容辞。” 花落听她一番话觉得好笑:“你求他给你孩子,来找我有什么用。” 王妃低下头,似乎被踩中痛点,道:“殿下已经许久没来过我房中,我自然也见不到殿下。” 等了半晌,不见花落回话,王妃试探道:“妹妹可愿意?” 花落心中早就乱了套,此时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便对王妃道:“王妃请回吧,若是能帮,我自然会帮你。” 听到这个回答让王妃十分意外,又有些惊喜,喜于言表道:“那多谢妹妹了,姐姐也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告辞。” 王妃离开之后,小春小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人一言道:“姑娘且听解释,不要轻信王妃的话。” “王妃城府极深,当年能够嫁于靖王殿下也是因为她使计,靖王殿下本不愿娶她的!” “别说今年,就是新婚夜靖王殿下也没去过她房里,是在书房待着的。我们跟着靖王殿下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倾心过哪位姑娘,殿下是真心待姑娘的!”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花落出奇的平静:“君子安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他对我说的话,有多少是真话?” “殿下……殿下也是迫不得已啊。”小春小夏着急为君子安辩解:“殿下从未将王妃当做真正的妻子,与她也只有夫妻之名而已,殿下对姑娘才是真心实意的。” 花落今日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未看透过君子安,这个人像一个谜团一般的存在,靠近他会让人粉身碎骨,却有着致命的诱~惑,而她先前,一直被他的表现出的诱~惑所欺骗,从未想过,靠近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是怎样穿越的,原主是怎么死的,这恐怕都和君子安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花落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气直窜天灵盖,君子安到底想要什么,他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怎么了?”君子安刚进门,就看到小春小夏跪在地方梨花带雨的模样。 小夏擦擦眼泪,道:“王妃来过了。” 君子安原本如沐春风般的表情在听到那句话后瞬间冷若寒霜,半晌,他道:“你不必信那个女人的话。” “那个女人是你的髮妻。” “她不是!”君子安有些生气,但好的涵养让他不发作出来,他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君子安对她的欺骗,君子安对她的好,像两个处于极端的大手,撕扯着她。她想放下一切和君子安好好在一起,但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让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君子安还有多少瞒着她的事情,不知道今后还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就像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小心翼翼,担心失足跌落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可以,”君子安过来拉住花落的手,道:“我不许你多想,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绝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 花落甩开君子安的手,道:“我现在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我今天才发现你的可怕,在林府的时候你就骗我,我人傻,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欺瞒我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呢,你又作何解释?” “……对不起。”君子安兴许也明白自己做的过分,半晌,只说出这么一句。 花落收敛了情绪,道:“那是你的髮妻,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应该多陪陪她,而不是我这个连来处都不知的人。” “无论你信与不信,在我心中,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君子安又拉住花落的手,带着讨好地意味,道:“我对你如何你心中也知晓,爱意是骗不了人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要因为这点事吵起来好吗?欺瞒你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花落说不上来。君子安说的有道理,她穿越千年的时光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跟君子安置气的。从前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她和君子安之间还横着一个人,又怎么让她安心做君夫人? 放在现代,她这种处境显然是被小三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介入了别人的婚姻。无论君子安与王妃是否相爱,爱情都不能凌驾于道德之上,花落放不下自己的心结。古人三妻四妾觉得很正常,就像王妃来找花落的时候也未曾以正室的身份发难,但花落是千年之后的穿越者,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概念,她做不到像王妃那样笑看自己的丈夫与其他女子周旋。
第86页 “落落,夫人,一切自有夫君安排,你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的,什么都不必担心。”君子安见花落情绪缓和了下来,便拉着她的手说道。 “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花落有些好奇,这种事情怎么解决。 君子安笑着摇摇头,道:“你放心,我知你心地善良,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你也不必太介怀。” “好吧。”心中还是别扭的花落对这种事情也别无他法,只能任由君子安去做。 午膳便这样被搅了局,君子安没吃饭就出去“解决问题”了,而花落,此时此刻更是吃不下,只想一个人待会儿,说服自己的心顺从这慌乱的一切。 窗棂“嘎达”一声,从窗台冒出半个头,竟然是洛舒之!洛舒之小心翼翼地跳进来,在花落出声之前捂住了她的嘴,道:“别叫,别让人知道我来这儿。” 花落眨眨眼睛,示意洛舒之放下手。洛舒之也是懂得默契,在看到之后放下了手,改用食指在唇前嘘了一声,悄声道:“我来带你走。” “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离开君子安的魔爪就行。” 花落闻言,心中一笑,在洛舒之心中,君子安竟然这么可怕。 “那我不走呢?”她现在婚姻勉强算得上幸福,生活过得美满,为什么要跟一个与叛军有勾结,甚至有可能处于被通缉中的人去过风餐露宿的生活。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君子安那厮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宁愿留在这儿?”洛舒之气的跺脚。 “那你给我一个跟你走的理由。” 洛舒之气到双手叉腰,看着花落,道:“以君子安是杀你父母的仇人,以他是灭国的兇手,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第 48 章 “什么!”花落只觉得眼前一黑,脚步有些不稳。君子安是杀害原主父母的仇人,不可能啊,既然如此,君子安为何又独独留下她,而且,君子安对她的感情不像是假的啊。 “他给你下了药,让你前程往事尽忘,不过如今我找到了解药,只要你喝下去,就能想起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洛舒之继续道。 花落仍觉得不可置信,急道:“你说谎,他与我是旧识,怎么会杀我父母,你骗我!” 声音略有些大,洛舒之急忙查看外边,担心被人发现,急道:“是不是真的你喝了解药就知道了。”既然花落不愿意走,他便将花落抬走,手起手落,花落便晕了过去,洛舒之也不敢逗留太久,扛起花落便离开了小院。 有一股烂木头的味道在鼻翼环绕,花落渐渐睁开眼,见到眼前光线昏暗,已经不在常住的小院里,而是另外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你醒来?”是洛舒之。 “你!”花落起的急,牵动背后被打到的地方,痛的龇牙咧嘴,道:“你居然打我。” “不打晕你你会跟我走吗?” “那你也不能打晕我啊!” “行了。”是另外的一个女声,花落听着十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女声的主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一袭白衣,熟悉的面孔,竟然是林嫣然。 “你竟然还活着!?”花落脱口而出,那日林府被付之一炬,花落以为没有人能够逃出去,却没想到林嫣然居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不由问道:“既然你能逃出去,为什么不带上宝儿?”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林嫣然走到桌前,将一瓶药放在桌上,道:“既然醒了,就把它喝了吧。” “那是什么?”花落道。 “能让你忆起前程往事的药。”林嫣然道。 忆起前程往事的药……若前程往事真像洛舒之说的那样,君子安是杀害原主父母的兇手,那她忆起那些,与君子安还会有可能吗?不要,花落本能的抗拒拿瓶药,她已经说服自己不再关心所谓的真~相,如今更不能为此剪短她与君子安之间的联繫。 门外传来打斗声,林嫣然和洛舒之急忙出去查看,花落虽觉得头疼,但励志让她也跟着去。 院中乱七八糟地打成一团,一群穿着灰布衣拿着剑的人,与一身着华服,拿着摺扇的人缠斗,待花落看清拿着摺扇的是何许人,一颗心差点跳出来,是君子安!他仍旧穿着中午见他时穿着的衣裳,拿着摺扇,本应该风度翩翩,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 “快停下!”见此情景的花落急忙喊道。还好,那些人听了花落的话,慢慢停了下来,君子安也无意与他们继续缠斗。 “靖王殿下,好久不见。”林嫣然款款道。 君子安亦低首:“许久不见。” “不知靖王殿下光临寒舍有何要事。”林嫣然道。 “我来,带我的妻子回去。”君子安道。 “哦?”林嫣然左右瞧瞧,似乎在寻找什么,道:“王妃可不在此处,靖王殿下找错了吧。” “我说的是花落。”君子安看着花落,伸出手,道:“落落,过来。” 花落正要过去,却被洛舒之一把抓~住,洛舒之对君子安道:“不知靖王殿下说的是花落,还是尹花落。”
第87页 “什么尹花落。”花落摸不着头脑。 君子安闻言脚步踉跄,退后一步,对花落道:“落落,过来。” 花落想过去,却被洛舒之拉着,洛舒之看着文雅的一个人,力气却很大,拉的花落动弹不得。 林嫣然见此情景道:“靖王殿下又是何必呢,您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您心里不清楚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强留在身边。” “你又懂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我不会轻易放手的。”君子安道。 林嫣然捂唇笑了一声,道:“我是不懂,但我懂那药不会长久,终究有一天她会自己想起来,那时便什么也不剩了,靖王殿下又何必坚持,留一个只会更恨你的人在身边。” “只要多一天,多一天我就够了。那时如何我自然知晓,又何必林姑娘在此指手画脚。” “哈哈,”林嫣然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了两声,道:“对,是我僭越了,不该说,不该说。只是靖王殿下也是识时务的人,如今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又如何带着她离开?” 洛舒之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子安道:“怕是全身而退都难。” “啧啧啧,”林嫣然嘆道:“靖王殿下只身犯险,只为红颜,可真是可歌可泣啊。” 刚刚因花落而停住,手拿兵刃的灰衣人此刻跃跃欲试,只等一声令下,便将君子安一举拿下。 不可以,花落绝不能让君子安身处险境,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又能做什么呢?环顾四周,花落瞥到洛舒之腰间的佩剑。洛舒之现如今全心全意地注意着君子安的动向,对花落毫无提防,正好方便了她。花落见他没注意,手疾眼快地将剑抽了出来,架在自己脖子上,沖围着君子安的人吼:“让他走,不然我就死在这儿。” “不要!”一声叠声,竟然是君子安和洛舒之同样出声。 君子安被人围着不能靠近,洛舒之怕花落手滑伤到自己,也不敢靠近,沖围着君子安的人道:“让他走。” “不行!”林嫣然出声制止道:“这样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不能放他走。” 花落看着林嫣然,手上的剑离脖子又近了一分,她死或君子安生,两个总要选择一个。 洛舒之急了,胡嚷嚷道:“快快!放君子安那厮走!” 林嫣然也从洛舒之吼:“这次让他走了,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这辈子你都别想要他的命!” “我特么公主都快没了要他的命干什么啊!” “你!”林嫣然也是被气急了,没有了刚才的胸有成竹,纠结半晌,道:“走吧走吧,要走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落落。”林嫣然放君子安走了,但君子安似乎不想走,还担心着花落的安慰。 花落生怕林嫣然后悔,依旧拿着剑,对君子安道:“你快走。” “你快把剑放下来。”君子安似乎感受不到花落的急切,仍旧在那儿说着。 花落有苦说不出,摇摇头,道:“你走吧,别管我了,你走了,我就把剑放下来。” 洛舒之也急了:“要你走你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滚啊!” 花落已经这么说了,君子安便无再留下的道理,恋恋不捨地看了花落一眼,转身,飞上墙头。 估摸着君子安走远了,花落才把剑放下来,脖子上已经被剑割出了一条血痕。洛舒之把剑抢过来扔在地上,见花落脖子出~血了,急忙叫人拿药膏给他。 林嫣然气极,对花落道:“你会后悔的!”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将放在桌上的药瓶拿出来,拔掉瓶塞,捏住花落的下巴,尽数倒进花落的嘴里,逼她咽了下去,再把空药瓶扔掉,又复述一次:“你会后悔的!”这才转身离开。 洛舒之在一旁等药膏,被林嫣然一连串的动作惊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花落已经喝了药,跪在地上连声咳嗽,顾不上责备林嫣然,急忙搀住花落的肩膀,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个鬼啊!”头好疼疼疼疼疼!那药刚一落肚,头便似炸裂般痛,浑身使不上力气,不然真想把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反应,为何会这般的疼。 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有在皇宫里,有在马场上,有父母,有祖母。画面一转,眼前有些血腥,她看到好多好多的死人,陈列在她的眼前,好像有人跟她说话,很多很多人,声音嘈杂,什么都听不清。又好像从地底下伸出了好多的手,那些手在拉她,撕扯她,好像要将她拉入地底,拉入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那些画面是什么,是回忆吗?原主的回忆?不要!她不想知道!快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花落在心中嘶吼,但是它们听不见,也不会听从,像飢饿的野兽看到食物那般,拼了命地往花落脑海里钻,不管她疼不疼,要不要。 大尹朝有个平安公主,从小不习女红,反而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平安公主是国君的独女,从小受万千宠爱,可谓是贵中之贵,只可惜,贵中之贵的平安公主,并不能阻挡大尹朝的衰落。 大尹的国君是个庸君,昏庸无能,让原本气数已尽的大尹,更快地走向了灭亡。
第88页 在尹花落的皇祖母去世之前,大尹是由皇祖母执政的,那时皇祖母还让花落上朝,在朝堂上学习,但自从尹花落十二岁那年,皇祖母去世以后,即使大尹内忧外患,国将不国,皇上和皇后再也没有让她干涉过朝堂之事,所以她一直以来,都生活在父王母后营造给她尚且完好的美梦当中。 花落还记得那天,是她的及笄礼。 ☆、第 49 章 那日及笄礼,花落一大早便被宫人叫起了床,梳妆打扮。花落向来不喜欢这种繁琐的衣裳,今日也因为是及笄礼,母亲这样要求才穿上这繁琐的衣裳。因为日子特殊,宫人们花了更长的时间为花落梳妆打扮,花落百无聊赖,看到墙上祖母送她的宝剑,心血来~潮让人拿下来。 花落的贴身宫女小凤拦道:“公主,今日不适宜舞刀弄剑。” 花落自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拿下来吧。” “是。” 宫人将剑递给花落,花落接到手里,隐隐听到“嗒”的一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将剑拔~出,果然,是剑断了。 见到花落剑断,周围的宫人生怕她生气,急忙跪了下来。 花落性格随母后,不是爱随意处置人的,心中猜想是最近天气太干,自己又疏于养护,所以剑才断的。于是把剑插回去,放回桌上,道:“都起来吧,这件事,不要告诉父王母后。” 皇上皇后思想比较老旧,喜欢将客观发生的事实联想到奇幻的方向去,若是皇上皇后知道今日皇祖母送给她的宝剑断了,定然会多想。 吉时已到,宫人们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皇上和皇后还未到。 父王经常要忙朝中的事,晚点很正常,但母后遇到这种事一般都是提前到场,更何况今日是她女儿的及笄礼,怎么也到现在没来呢? “小凤,你去看看母后那边怎么了。” “是。” 话音刚落,便从宫门口传来一阵吵杂声。身着华服的妇人从门口款款走进,见到花落,远远地招唿道:“落儿,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别花了妆。” 花落自然不会那么听话,提起裙摆迎了上去,问道:“今日怎么这般的迟,有什么事绊住脚了?” “可不是,”皇后揽着花落的胳膊,边往里走边道:“原本都准备好,往你宫里走了,有几位阁老急着要见你父王,便迟了些。” “可是什么大事?” “这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懂。你父王会处理好的,别急。”皇后依旧将话题叉到一边,道:“时辰都差不多了吧,开始吧。” 花落跪坐于堂前,皇后位于上席,各位宫人也各就各位,皇后瞧着差不多了,便道:“今日是落儿的成~人礼,母后知你不喜铺张,便自家关上门来好好过一番,不兴师动众的,免得你又不高兴。今儿个人不多,不必要的礼节也都省了吧,来人,开始吧。” 宫人端来水盆,让皇后洗手,洗完后又递给她一把梳子。皇后未假人手,亲自帮花落梳头,道:“落儿,从今日起,你便成年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落儿不嫁,”花落低着头,道:“我想多陪陪父王和母后。”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女子一生终究是要嫁人,你不能在娘家待一辈子,母后此生的心愿,就是能够看着你嫁人。” 小凤今日暂当吟颂祝辞的人,她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皇后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髮簪,将花落的一袭长发,用髮簪象徵性地簪起。宫人又拿来与髮簪相配合的礼服,花落便跟着宫人进~入东房换衣,待换好之后,又出来,跪在原地,朝皇后拜了一拜,感谢母后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 宫人又拿来酒杯,皇后拿过来递给花落,花落拜了一拜,接过。 小凤又道:“醴酒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话毕,花落将酒洒在地上,又象徵性地擦在唇边一些。 母后嘆道:“作为母亲,我也没什么能教诲你的,只希望你能喜乐安康,不枉费我和你父王当初为你取封号平安的初心。” 花落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皇后将花落扶起,道:“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算作长大,从此以后,路要一个人走,即使父王和母后不在你身边,你也要时刻记得,父王和母后,只希望你能过的开心,快乐,别的,什么也不求。” “落儿知道了。”花落尚且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这么说,只能暂且应着。 宫门口跑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宫人,他跪倒在皇后面前,慌张道:“陛下……陛下他……” “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皇后出声斥责了这位宫人,又对花落说:“你早起累了一天,先进去休息吧。” “不,”花落再蠢也嗅到了不一样的意味,她对那位宫人道:“我父皇怎么了。” “落儿,听母后一句,不要管了,快进去。”皇后一边说,一边推花落,不想让她听到那些不好的消息。
第89页 “不要,母后!”花落抓~住皇后推她的手,道:“为什么要现在了还要瞒着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了!”尤其是深宫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即使皇上和皇后尽可能地瞒着花落,她也知道,大尹朝气数已尽,国将不国,她这个平安公主,也快要做不下去了。 “落儿,”皇后哭了,这么久以来国家的重担都担任在她和皇上身上,说到底,什么九五之尊,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却偏偏要将这国家的生死存亡与他们的性命联繫在一起,倘若他们能选择,即便是死,也不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说,父王现在在哪儿。”花落冷静了一些,立即询问那位宫人。 宫人瑟瑟发抖道:“陛下晨起同禁军一起出发,刚刚传来线报,陛下……陛下已经薨逝了。如今叛军正往皇宫赶来,皇后快带着公主逃吧。”话毕,周围的宫人惊声四起,四处逃窜,各自奔命去了。 “啊。”皇后听到这个消息,脚底一软,倒了下去。 花落听到这个消息时也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先前她知晓局势紧张,想等及笄礼过后劝说父王让她干政,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之快,这么快叛军已经攻到京城了。 “落儿,落儿,”皇后拉着花落,急道:“我已派人知会洛将军,等会儿洛将军来了,你就跟着他们走吧。” “母后怎么办。”花落只觉得一阵头疼,还好,现在还有洛氏父子在。 “母后得留在这儿,”皇后道:“那些人见不到我,肯定会去追你们,只有我留在这儿,你们才有一线生机。” “不,母后,要走一起走!”花落怎么也不可能把皇后一个人留在这儿,独留自己在这世上苟且偷生,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皇后身边! “落儿!听不听话!还记得母后说的什么吗?父王和母后此生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平安!” “不听!反正你们说的话我也没听几次,这次我也不听。”让她把皇后一个人留在这儿面对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叛军,还不如让她死了的好。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洛将军和洛舒之来了。 皇后看到洛将军过来,仿佛见到救命稻草,急忙道:“洛将军,落儿的性命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给我保住她啊!” “那是自然。”洛将军脸上还有残存的血迹,看样子,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 “不,我不走,”花落拉住洛将军的手臂,恳求他:“要走带我母后一起走,我要和我母后待在一起。”说着,伸手抱住皇后,死也不松手。 洛舒之在背后道了一声:“得罪了。”手起手落,花落便已经昏倒在他怀里。 洛将军大惊:“你怎敢。” 洛舒之也不觑,问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吗?” “好,很好。”皇后见到如此,安心了下来,道:“洛将军快带落儿走吧,一定要她平平安安。” “是。”洛将军不再逗留,领了命,便和洛舒之带着花落离开皇宫。 一场热闹的盛宴过后,只剩残垣断壁。宫人们早已得到消息,能逃的都逃走了,偌大的皇宫,便只剩下了皇后一人。 其实早抱了那赴死的决心,在今日一开始的时候,就当做自己一生最后的时光来度过。想想最后的时光是看着女儿成~人,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从此以后,漫漫人生路,就只能她一人前行了。 只愿你平安喜乐。 皇后慢慢站起身,走进殿内,看到花落放在桌上的那把宝剑,将剑抽~出来。那半截儿的宝剑仿佛预示着这个王朝最终的没落,皇后苦笑一声:“果然。”便拿着残剑照自己脖颈割去,血撒了整个殿。 花落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没有了喊打喊杀声,也没有了皇后的哭声,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几声蝉鸣。那一切是梦吗?是一场不知何时入侵的噩梦吗?她的父母尚在,她尚且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平安公主? 不是了,身下的床不是了,眼前的帐子不是了,身前的人也不是了,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国家,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一个流亡在外的前朝罪人。 母后不在了……她想哭,可是她忍住了,她强忍着悲伤爬起来,看看周围的一切,悲伤,凄凉,而那个带给她痛苦的人却在狂欢,却在庆祝这得来容易的成功。 她不能哭的像个无主的幽魂,她有债主,她要向他索命,用以祭奠她的父母,祭奠她所失去的一切! 洛将军和洛舒之听到声响,走了进来,洛舒之见花落起来,先退了一步,而后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花落知晓是洛舒之把自己打晕带走的,事已至此,如今再沖谁发脾气都没有用,她问道:“杀我父王的人是谁,带兵杀入皇城的又是谁?” 洛将军道:“靖王君子安,公主想怎么样。”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守国都难,更何况復国。我也不奢求能够匡復我大尹,只要能杀了君子安这狗贼,来世即使是做牛做马,也必然报答将军!”花落恨声道,君子安一日不除,她的心头便一日不得安息。
第90页 洛将军跪下,向花落抱拳道:“臣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花落道:“从此以后再无平安公主,有的,只是一个为父母报仇,身负血海深仇的女子!” ☆、第 50 章 意外的,朝廷没有通缉逃出宫的花落,只通缉了洛将军和洛舒之,前朝的镇国大将军,在如今,沦为了前朝余孽,沦为躲着人群,风餐露宿才能苟且活下去的地步。 洛将军还好,从小吃糠咽菜长大,后来当了镇国大将军才过上优越的生活,洛舒之也还好,他曾外出游歷,风餐露宿不在话下,只苦了花落,从未做过饭的她要学着做饭,从未洗过衣服的她要学着去洗衣服,一直被人伺候着的人,如今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睡觉可能没有被子,床下铺的可能是稻草,饭是冷的,水是凉的,连人心,都渐渐凉薄了起来。洛将军并不满意这样的生活,他认为,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不应该像他们那样生活,即使如今生活清苦,也不该由公主去做那些下等人做的事情。但花落意在卧薪尝胆,执意不让洛将军改善自己的生活,她要以清苦的生活让自己牢记仇恨。 花落不怀念以前的日子,每当回忆起以前,她的内心都会被仇恨所占据。国破是命数,她可以不当这个公主,她可以将这个苟延残喘的国家拱手让人,但她不能没有父王和母后,她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只要父王和母后健在,任由她过怎样清苦的生活都无所谓。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死不能復生,现在只有君子安那狗贼的脑袋,才能慰藉她父王和母后的在天之灵。 只是成长于温室里的鲜花怎么能经得起风吹雨打,刚刚从皇宫出来的花落,纸上谈兵还行,实战又怎么抵得上老谋深算的君子安?清点了能够用得到的人员,竟然不足千人,强攻不足,他们只能智取。只是君子安并不是单纯的人,让人能够随随便便智取了他的性命,所以纵使花落派出去过几波人,但没有一个能够见上君子安一面的。 没有新的方法,再前仆后继都是送死,为此,花落愁白了头髮。 洛舒之带来了新的消息,有人有意与他们合作。是太子的党羽,太子的党羽想扫清靖王这个障碍,而花落想靖王君子安死以慰藉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两派所谋之事不谋而合,随即合作,共谋大事。 只是谁都没想到,君子安会在他们共谋大事的那一天突然反击。 那日一切与往常一样,一样的天色,一样的黑夜,一样的鸡鸣犬吠。花落与洛将军同太子的人商议,忽闻外边有人喊:“走水了!”隐隐可见窗外的火光。 几人冲出门去,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被沖天业火所包围,正当花落一行人准备逃走的时候,一支箭射了过来,紧接着,影影绰绰的人影,从大火之外出现。 洛将军一看就知晓这场大火不简单,忙道:“公主快找地方走,这里由老臣守。” 花落自然不是那种会轻易丢下不下的人,道:“趁着还有时间一起走,断没有谁走谁留的道理。” “若是一起走,便走不了了。” 花落厉声道:“我已经放弃了母后,再也没有放弃洛将军的道理,今日洛舒之不在,我看谁还敢将我打晕带走!” 闻言,洛将军一阵感动,道:“好,既然公主这样说了,老臣就算拼死最后一条命,也要护公主周全!” 话毕,洛将军便带着花落寻找突破口,准备逃出去。 正南方向有个突破口,但带过兵的人都知道,这是敌人准备好的,打算瓮中捉鳖,然而此时此刻,他们被火场包围,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只能从这个地方寻找离开的机会。 洛将军嗅到危险的气味,道:“公主站在老臣身后,切记不能让人伤到自己。” “好。”花落不敢托大,站在了洛将军身后。 果然,从那缺口一出来,就被一堆黑衣人围住了。 “来吧!小崽子们!看看你爷爷的本事!”洛将军怒吼着,沖了上去。 花落从小习武,武功水平平平无奇,但对付起这帮人尚且还行。手起刀落,便将一人斩下,这是花落第一次杀人,刀割在鲜活的肌肤上的感觉和之前练习时砍在木头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样粘腻的,瘫软的感觉,在手下传达到心里,让人犯噁心。 这都是君子安带给她的!花落默默地,又将帐算在了君子安头上。 技艺再高超,也架不住人多。黑衣人前仆后继地往上涌,似乎不要命般上前,慢慢的,花落觉得体力不支,手脚的动作有些慢了。 “公主,”洛将军凑到花落身边,道:“这样下去不行,他们明显是想拖到我们精疲力尽,然后活捉。这样,我往北打出一个突破口,你看能不能……“话音未落,一支箭射了过来,正正地插到洛将军心脏的位置。 “洛将军!”花落下意识的扶住洛将军,男人强壮的身躯压地她喘不过来气,她用力的搀扶着,甚至丢掉了手中的兵刃:“洛将军……” “公主,不要管……我,自己逃,快!”洛将军气若游丝,但依旧劝着花落。 花落勐的摇头,但她能怎么样,救人吗,怎么救?留在这儿被杀死吗?她不甘心。
第91页 那支箭的位置太巧,正好在心脏附近,洛将军坚持不了多久,便只剩下出气。花落忍着心痛,站起身来,发现四周的黑衣人慢慢停了下来,这瓮中的“鳖”能死则死,没死的,都已经被控制着,她输了,输的十分彻底。 花落这才发现,这里除了那群黑衣人,还有其他人。 一袭酱紫色衣衫的青年就站在黑衣人后面,深夜而来的风吹的衣袍咧咧作响,似乎是九天之上的神嫡,他同样带着九天之上神嫡的表情——悲悯地看着花落。 是君子安! 那张在画像中看到多次的脸,那个深藏在花落心中的眉目,那个日日在梦中折磨她,让她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的人,就这样,带着悲悯的表情,堂而皇之地站在她眼前。 好久,好久了,花落曾多次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君子安,亲手杀掉他,却没想到在今日,他便充满惊地来到了这儿。 好,很好。花落握紧了手中的剑,看准时机,沖了上去,即使知道这是徒劳,即使知道很快就会被人杀死,她依旧义无反顾,带着滔天的恨意,将自己手中的剑刺了过去。 就在剑即将接近君子安的时候,被另一把剑挑了过来,将已经脱力的花落手中的剑挑落。剑落了,还有手,花落扑了上去,像一头野兽,在飢饿难耐的时候,看到了食物那般扑了上去。 很快被人挟制住了,花落嘶吼着,大叫着,没有了一个公主该有的一切,变成了一个充满了恨意的野兽。 “带走吧。”君子安挥挥手,似乎有些嫌弃,这样的一个人,配不上这位九天之上神嫡的亲自触碰。 花落被打晕了过去,就这样,要死了吧。 其实这样也好吧,她累了,从皇宫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累了,想要离开这让人烦恼的世界,只是她不敢,母后牺牲性命让她留下来,她又怎敢轻易离开。她满脑子只想着报仇,就是为了让自己忘记,忘记自己有多么痛苦,让自己记得有事情要做,必须去做。 如今要死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来想的都是这样,如今好了,可以和父王母后在天上团聚了,真好。 只是命运并没有让花落如愿,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手脚都痛的厉害,那种被利器割开的痛,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讲话,那人说:“靖王殿下让人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她动也动不了,你慌张什么。” 她是谁?谁断了手筋脚筋?花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有两个妇人在说话,那两个妇人应该年纪很大,背都有些岣嵝了。 剧痛让她再次晕了过去。 记忆一股脑的涌入花落的脑海之中,让她头痛欲裂,这都是什么?不是的!这不是她的!她不恨君子安的!不是的!君子安不是这样的!他温柔,体贴,不是一个冰冷的恶魔!还有很多很多的回忆,全是关于恨,原主花落深深地恨着君子安,恨君子安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做的事,也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要让她穿越千年的时光来经受这样的痛苦,头痛的花落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尹花落,还是千年之后穿越而来的花落,又或者都是,带着千年之后穿越而来花落的爱,也又尹花落的恨,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撕扯着花落的心脏,让她痛苦到麻木,麻木到迷茫。 好痛苦啊…… 不是身上的痛,是心里的痛,就好像心里装了一台绞肉机,正开大马力,一点一点地将花落的心脏搅碎。谁来救救我?谁能救救我?花落痛苦地想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终于明白断了线的珠子是怎样的形容词 ,可是眼泪救不了她,心依旧痛的难以唿吸,就好像要死掉了,救命啊……她不想死。 ☆、第 51 章 身上的痛苦终究有好的那一天,但心里的痛呢,即便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只要一提起,就会痛的难以唿吸。极致的恨与极致的爱所交织在一起的痛苦能让人疯掉,即使是死了,那痛苦也会烙印在灵魂当中,日日折磨着她,时时折磨着她。 即使是唿吸,都让人觉得痛苦。 终于知道,君子安说的,一旦她知道真~相,他们之间再无可能是什么意思。 过了几日痛彻心扉的日子,花落的心终于麻木了,麻木了,就仿佛不痛了,用比较现代的话来说,经歷过这丧心病狂的一切之后,她仿佛看透人生,整个人都佛了。 花落是个十分理智的人,她不会任由自己一直浑浑噩噩下去,在情绪稍微能够控制的时候,她叫来洛舒之,问道:“你恨君子安吗?恨他杀了你的父亲。” 洛舒之有些诧异花落竟然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半晌,道:“恨又如何,各为其主罢了,只是他对你做的这一切太过分,你若说想报仇,我自然会肝脑涂地,为你达成心愿。” 闻言,花落又回忆起原主的记忆,心中勐的一痛,她道:“当初洛将军在的时候我们尚不能拿他如何,更何况如今。” “那不报仇了吗?”洛舒之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道:“这样也好,看到你能放下我就放心了,只是林姑娘那边……” 放下了吗?花落这样问自己,却寻不到答案。说到林嫣然,花落奇道:“你是怎么和林嫣然扯上关系的?”
第92页 “哦,”洛舒之道:“林姑娘是太子的人,我们之前有合作。只是这合作,应该快要结束了。” “不,”花落道:“还没有结束。” 再次见到林嫣然的时候,花落才发现她那怀~孕六七个月的肚子。林嫣然尚未嫁人,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花落与她不过分别几个月,她肚子就已经这么大了,想必在花落到林府之前,这个孩子就已经在林嫣然的肚子里。 尹花落不是个八卦的人,只要和自己没有利益牵扯,自然不会多问,但花落是,此时此刻,花落的存在更甚于尹花落,她用眼神代替自己发出了询问。 只是林嫣然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疑问,见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便抬起胳膊,用衣袖遮挡。 林嫣然再次见到花落,先笑了一声:“都想起来了。” “嗯。” 林嫣然的笑容更甚:“可后悔放君子安走了。” 后悔吗?如今的花落不知是疼的心麻木了还是如何,整个人都佛系了很多,她没有原主那么滔天的恨意,自然没有杀掉君子安的打算,于是摇摇头,道:“无所谓了,我已经不打算杀了他。” “你的大仇不报了吗?”林嫣然诧异道。 “报,但不像之前那样报了。”其实这个仇花落已经不想报了,报了那么久,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得不偿失,但如果不报仇,她存在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你想怎样?”林嫣然问。 “我想,”花落顿了顿,道:“我想入宫。” “为何?”林嫣然道。 “不行!”洛舒之道:“那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入了宫,你又如何出来!” “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花落道:“我父王与当今的皇帝是至交好友,我小时候跑他们府跟跑你们府一样勤,我想问问他,我父王对他那么好,从未对不起他,他怎么下得了手。” “你同他们讲什么情深义重,若真的有情谊在,他又怎么会走上今日的位置。”洛舒之好像看着一个傻~子一般,道:“你为什么不能用脑子想想。” 花落摇头,道:“我想这也是父王想问的,我替父王寻找一个答案。” “找完了如何?你可还记得你母后说过的话?”洛舒之道。 “记得又如何,我何时听过?”花落道。 “那我有什么好处?”林嫣然适时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花落沉思片刻,道:“好像没有。” “……” “你左右不过是想扳倒君子安让太子顺利登基,只是你可有问过太子自己愿不愿意。” 林嫣然撇过头不看她,半晌,道:“他太天真,即使他将这太子之位让给君子安,君子安就会顺利放过他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不会。” 林嫣然正眼瞧着花落,道:“你只知太子是大皇子,君子安是三皇子,那中间的二皇子去哪儿了?” 花落从未留意过这个。 “二皇子骁勇善战,为他大周创下许多汗马功劳,却在过武松岗的时候,被君子安设计掉下了山崖,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太子。” “你为何知道是君子安设计的,而不是二皇子失足掉下山崖的。” 洛舒之道:“我听闻过,二皇子虽骁勇善战,但脑子不太灵光,见君子安容貌迤逦,便经常言语戏弄,故而很多人猜测,是君子安受不了二皇子的戏弄,故而设计让他掉下山崖。” “不错,”林嫣然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那时军中不止君子安的人,市井之言,也多半是军中之人看不惯他一个封王,居然与太子殿下平起平坐的人散布出去的。” “总而言之,就是没有证据。” 林嫣然一拍桌子,恨声道:“若是有证据,早就扳倒他了。” “唉,”花落道:“其实你我心中都明白,与其扳倒君子安,不如让那外出野游的太子收收心,若皇帝没有偏心太子,不至于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 林嫣然被戳中心事,眼神有一瞬间的微楞,想必她也深谙这个道理,只是,那个人,她改变不了。 花落又道:“我进宫,若是遇到君子安,会尽量劝劝他放过太子。” “你说的他会听?”林嫣然道。 “你还想去见君子安?”洛舒之道。 洛舒之气极,道:“你竟然还想着见他,他害你的还不够多吗,你还要怎样才行?” “不见不见,”花落急忙说:“我就那么一说。” “最好还是不要见的好,若是见了,怕是你就回不来了,更别说劝的话。” 这风凉话说的花落一阵脸红。 找了个晴朗的天气,花落换上一身太监服,进宫了。 一切都如洛舒之安排的那样,花落一路被人带领着进~入皇帝的书房,找个顺眼的地方安静待着,只等月明星稀,皇帝屏退众人独自批阅奏摺的时候,出来问他一问。 光站着有些无聊,花落便看着宫人们出出进进,就这样,终于挨到了天黑。
第93页 皇帝比想像中更加年老,脸上皱纹与老年斑交错着,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模样,被有些岣嵝着,被小太监搀着,缓缓走进书房,与在别处见到的寻常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慢悠悠的步伐在花落面前停下,皇帝问:“你来宫中多久了?” 花落一愣,难道被认出来了? “陛下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见花落没有回答,搀扶着皇帝的小太监急忙说道。 花落垂下头,道:“回陛下,奴婢今年年初刚进宫。” 大殿内静的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 半晌,皇帝回了个“哦”,便离开了。 花落唿了一口气,其实这口气唿不唿都无所谓,最终还是会暴露的,仅仅在于谁最先发现的问题而已。 开始批阅奏摺的时候,皇帝果然屏退众人,只是后面加了一句:“你留下。” 花落抬头,瞧见皇帝那颤颤巍巍的手指,正指着自己。 宫人们都离开了,还顺便关上了门。 皇帝率先发话,他道:“许久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花落诧异:“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当年陛下来的时候,总会带着你,你在我府上为非作歹,可让下人们头疼。” “只是现在,该称作陛下的人,是你。”花落道。 半晌,皇帝道:“你说的对,现在被称为陛下的人是我,不是他了。” “你可曾后悔过,我父皇当年对你那么好,将你视为知己,而你却夺他的国,最终害得他惨死。” 皇帝听闻这话,浑浊的眼珠中射~出精光,他紧盯着花落,道:“我不后悔,虽然我~干的是谋权篡位的事,但我是顺应天道,顺应民意,有什么可后悔的。” “背叛好友也算顺应天道,也算顺应民意?” “你年纪尚小,还不明白”皇帝好像很累的样子,他道:“他任由奸人当朝,至万民于水火而不顾,他的昏庸,就是他的错,我虽谋权篡位,但也是替天行道,这就是顺应天道,顺应民意!” 他说的对……花落不想认可,但她却不得不认可皇帝的话,她明白,大尹的气数已尽,必然会有一个新的王朝来代替它只是,花落道:“你没有对他有过一丝歉意吗?无论他这个皇帝当的如何,他对你这个朋友,可是重情重义的。” 大殿再一次陷入了安静之中,过了半晌,皇帝道:“若是没有他,或许我也坐不上这个位置。这个江山,既然我接手了,定然会替他好好治理。” ☆、第 52 章 花落不再说什么,她已经得到了答案,若是在九泉之下能够见到她的父皇,她也能够告诉他,这个国家,在他的好友的治理下,一片欣欣向荣。 “你在宫外过的可还好,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花落摇摇头,道:“我来只为问你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这就走了吗?许久不见,多留一些时日吧。” 花落听出皇帝话里的意思,问道:“你想做什么?” 九月三日,皇帝新册贵妃,天下大赦。 花落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把她册立为贵妃,再细想想她与君子安的关系,真让人觉得汗毛直立。 皇贵妃花落住在朱雀宫,皇帝在尚未当皇帝的时候妻子便死了,从此再未续弦,理所应当的,后位一直悬空着,皇帝登基以后年纪也大了,无心充斥后宫,所以,偌大个后宫里,便只有花落一个人。 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花落表示很无聊。 过了几日,君子安来访,花落听闻很是兴奋,立马命宫人给自己梳妆打扮,准备以盛装迎接这个曾在自己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 君子安还是以前的模样,束着发,把整个脸庞露了出来,如同一个碧人,立在初秋的阳光之下,分外的好看。 花落款款从席上走下来,步姿摇曳,她走到君子安面前对立而坐,屏退身边人,道:“许久不见,靖王殿下过的可还好。” 君子安话很少,道:“尚且安稳。” 花落笑了一声,道:“我这个皇贵妃,坐的也十分安稳,很是畅快,只是若大个皇宫,没个同我说话的,显得冷清了,靖王殿下若不嫌麻烦,可否能多来走走,陪我说说话。” “儿臣自当多来陪陪皇贵妃。” 不知为何,花落听君子安在她面前自称儿臣,就觉得分外畅快,想要大笑,但花落止住了,道:“如此甚好,子安有心了。”真是个孝顺孩子啊。 “王妃最近如何?”适时的,花落关心起自家儿媳妇。 “王妃身体向来好,贵妃不必担心。”君子安一番话说的,听不出情绪。 “如此甚好。”花落长长的指甲敲在桌子上,道:“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但你父王年纪大了,老人家最想看到的就是子孙满堂,若是王妃能够为皇室诞下一儿半女,想必皇上是十分开心的。” 君子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让花落觉得有些无趣。 良久,花落听闻君子安道:“儿臣知道了。”
第94页 “看着你们这些孩子,我心里就开心,若是你有了孩子,可要常常带来给本宫看看。” “……”君子安忍了半天,道:“落落,别闹了。” “哈哈哈哈哈,”花落终于忍不住笑了,道:“你叫我什么,你可知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落落,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别这样,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我跟王妃,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君子安抬头,眼睛中透着些许血色,想必是忍了许久。 花落不敢开玩笑了,喝了口茶,道:“靖王殿下还请自重,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别再说这些让人误解的话,免得别人说我深宫寂寞,连皇上的子嗣都不放过。” 君子安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儿臣知道了,贵妃娘娘。” “行了,”花落摆摆手,示意君子安可以退下了:“本宫乏了。” “可我还想再待会儿,多看看你。”君子安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一双眼带着笑意看着花落,一如当初在林府,在王府中的温情。 花落心中有点不太确定,难道她都做君子安的小妈了,他还对自己有所期待? 连自己的小妈都不放过,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了。当然,以上建立在花落忘记自己曾经跟君子安有过什么的前提下。 君子安也不说话,只是那样温柔的注视着她,让她仿佛有种还在王府的感觉,仿佛杀她父母,挑断她手筋脚筋的人不是他。 按道理说,君子安已经知道花落回忆起所有事情了,那他是怎么舔~着脸来到这儿,出现在经歷过这些的花落面前,他怎么确定,花落看见他不会恨入骨髓,一怒之下杀了他? 是不能,不敢,还是捨不得? 他怎么能如此不要脸的推断她捨不得杀他?想到这儿,花落忍不住看了君子安一眼,他正在低头弄茶,端起玉质的茶杯,请抿一口。 这只执玉的手曾牵过她的手,摸过她的头,甚至爱~抚过她的身体,可如今,远远的,像是一幅画中的场景,捉不到,碰不到。 君子安仿佛感受到了花落的视线,向这边看了过来,花落道:“靖王殿下日理万机,若是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让可真叫人过意不去。” “无妨,”君子安道:“如今国泰民安,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 “那靖王殿下没有别的事情要做?”花落继续问。 “有,”君子安笑道:“多看看那个我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的人。” “呵,”花落忍不住笑道:“说道许久未见之人,本宫倒是想到一个故人。这位故人有位十分喜欢的姑娘,那位姑娘也十分喜欢她,可那位故人却杀她父母,断她手筋脚筋,那姑娘心中充满恨意离开,而那位故人却问,为什么那位姑娘不喜欢他了,你说可不可笑?” 君子安低着头,没有说话。 花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靖王殿下,你说,我那位故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不起。”良久,君子安道。 “哟,”花落像是很诧异:“靖王殿下这是跟我道什么歉呢?” “那些事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无可奈何,我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有没有什么新词讲讲看?”花落满脸笑意,眼睛却没有匀上丝毫。 君子安沉默了,当年的事发生就是发生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若是花落一直处于失忆状态,他还能自欺欺人地保护着她,相守不离,如今花落回忆起了,那他们之间,便连一星半点的可能都没有了。今日的君子安也不知是怎么了,知晓花落被封皇贵妃,就急急前来拜见,忘记这个花落是身负血海深仇的花落,而不是那个在小院里,静静等他回去的花落。 可是捨不得啊,君子安抬头看着这个浓妆艷抹,衣着华贵的女子,这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啊,若是一直都没有尝试过,只远远的看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或许不会有这么激烈的感情,可是已经感受过她的温度,享受过她的爱,就像中了会上瘾的□□,这辈子就离不开了,见不到她,便抓心挠肺的想,迫不及待地想见。 爱,却不得。 “对了,”花落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道:“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大尹还在的时候。” 君子安亮起的眼神又暗了暗,有些落寞地苦笑:“你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那时的你是公主,来府中自然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我和我娘被丢弃在一座废旧的院落中,你自然不会知晓。我还记得那天,我娘生病了,起不来床,我担心,所以想跑到前院求我爹给我娘治病,可惜还没到前院,就被一帮家僕的孩子看到。他们向来爱欺负我,见到我自然不肯放过,正在他们准备打我时候,你出现了,”君子安眼里似乎亮起了星星:“那时你虽小,但有公主的威仪,小小的一个人,一下子就镇住了所有人,把他们都吓怕了,那时候你说,男孩子怎么可以像个小姑娘一样躲着哭鼻子,还教了我几招防身的武功。你可以早就不记得当初见过浑身脏兮兮地我,但我却念了你十多年。”
第95页 花落仔细回忆,似乎记忆里有这么一段,在君府的时候看见一般下人的孩子欺负个模样生的俊美的小哥哥,出于爱美之心,出手帮了一下,还喜滋滋地教了他几招防身的武功,只是回去问君父的时候,他却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花落也就再没见过那个小哥哥,却没想到,曾经帮过一次的小哥哥竟然是君子安,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自己,只是因为十几年前的哪一次邂逅。 命运的线交错,都是十几年前种下的因果,若是没有当初的邂逅,她怕是还没遇到君子安,就已经死在了刺杀他的路上。 宫人轻步过来,道:“娘娘,陛下说等会儿过来,同您一道用晚膳。” 花落笑道:“靖王殿下可要留下来,想必陛下也十分想念靖王殿下了。” 君子安起身行礼道:“改日儿臣必亲自向父王问安。” 今日君子安的心必然五味陈杂,也不知道晚上他还睡不睡得着。 但花落睡的着,这几句儿臣听的,说不定她还会在睡梦中笑醒,放在以前,花落怕是做梦的想不到,君子安竟然会有这天,这可比杀了她更让人畅快。当初她就不应该走,应该留在皇宫,让皇帝将自己册立成妃,在宫中混吃等死,看着君子安在自己面前不得不放低姿态,自称儿臣。 ☆、第 53 章 后宫女人多,女人多八卦就很多,最近宫里流传出一个八卦,说是靖王殿下端了前朝余孽的老窝,将一干犯人押送到京城,此时太子殿下却突然跳出来,说这余孽里有位女子是自己在民间的妻,并且已经身怀六甲,皇帝大怒,但木已成舟,并且皇帝陛下年纪已大,也十分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孙子出声,便饶了那女余孽一命,收押在宫中,让其待产。 身为余孽头头的花落虽然不清楚太子殿下民间的妻是哪位,缺十分清楚怀~孕的女余孽是哪位,于是找了个天气晴朗的早上,皇贵妃娘娘花落携着一干宫女,前去看望这个身怀六甲的女叛贼。 林嫣然所在的宫里远远的就看到御林军的巡逻队伍绕着院墙巡逻,院里院外更是几重守护,可谓是戒备森严。老皇帝给花落的权限放的很宽,这后宫中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所以御林军也没多盘问,就让花落一行人进去了。 屋里有些暗,林嫣然坐在凉榻上,正在一堆线团里缝着一堆布。 “为何不开窗,屋子里闷闷的,可不适合养胎。”花落坐到林嫣然对面,说话间,就已经有宫人去把窗户打开了。 花落瞧见,林嫣然的肚子好似又大了一圈,只是人还是干巴巴的瘦,不似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皇贵妃娘娘风光无限,何必来我这儿沾晦气。”林嫣然道。 “你这话听起来可真酸,”花落不计较,道:“你是太子的人,我如今被封为皇贵妃,也算是你的长辈,如今你在宫中,缺什么自管差人给我说,我帮你採办,如今你肚子里的这个可是许多人的期待,万万不能大意了。” 林嫣然冷笑一声:“你便宜倒占的挺快。” 花落捂唇轻笑:“好好好,就当是谢你在阆中的照顾。” “别人期待我信,但君子安绝不会,他恨不得我连腹中的孩子一起,惨死在这宫里。”一提到君子安,林嫣然连眼神都变的冷厉。 居然林嫣然那么恨君子安,为何当初在林府的时候,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唉,古人心,海底针,到现在为止,花落谁的心都看不透。 “其实君子安也不是多恶毒的人,如今皇帝心中也明了,太子不愿坐上这个皇位,这么多年来江山都是君子安来打理,即使不废太子立靖王,你觉得太子会自己乖乖坐上皇位吗?既然一切唾手可得,君子安为何又多此一举来伤害一个孕妇,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花落给林嫣然分析了一通。 林嫣然显然听进去了,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半晌,哭丧道:“若他对着江山上一点儿的心,也不会……” “不会什么,让皇室再起纷争吗?人人都道太子傻,其实他不傻,君子安野心勃勃,必然不会安心做辅佐皇帝的靖王,而且即使太子登基,他能放心靖王吗?倒不如快意江湖,不去理会这些纷争,君子安是聪明人,不会多此一举杀他,他的选择是对的。” 林嫣然沉默良久,道:“他也跟我说过,只是我……不放心。” “所以你就搞了这么一出?” 林嫣然不服气道:“你不也搞了一出报仇大剧,结果呢,在这儿当你的皇贵妃,你的伙伴还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你怎能安心?” “我昨天就已经同陛下讲过,陛下说,若他们同意不再起纷争,便会封一块地,让他们安心生活。左右我在宫里,能保他们平安。” 林嫣然冷笑一声:“你倒是捨己为人。” “他们都是信任我才跟着我的,我又怎么能只顾自己,不顾他们呢,如今将他们安顿好,我的一颗心才能放下。” “你倒是重情重义。” “对啊,这是我们家的传统。”花落笑道。 互相闲聊一会儿,天色便渐晚,花落也适时地告辞,道:“改天我再来看你。”
第96页 左右在这后宫中没什么事,来这儿照顾孕妇,也算不是非常无聊。 君子安也三天两头的进宫来看花落,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花落身边,花落觉得烦了,问他:“你三天两头的进宫看我,王妃没给你发脾气?” 君子安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其实不化妆的样子更好看。” 花落白了他一眼:“我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王府坐坐。”君子安有些腼腆道。 “也是,和王妃话话家常也好。” 君子安:“……” 半晌,君子安道:“其实只要能这样看着你,我就满足了。” 花落冷哼一声:“靖王殿下可还记得我是谁的皇贵妃?” 君子安:“……” 如此乱七八糟的过了几个月,林嫣然终于要生产了。那日花落正在品尝新摘的桂花制成的桂花糕,便听到宫人来报,说是林嫣然要生了,花落着急,刚咬到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就急着指挥各路人马去往林嫣然所住的宫殿。 还未进门,就听到林嫣然在房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花落一喜,喊的都这么有力气,肯定母子平安。接生婆有三个,早早就在林嫣然的殿里住下,只为等今日,花落进房间的时候,听到接生婆道:“先不要着急喊,留点力气,等会儿生孩子的时候用力!” “可是痛啊!好痛!”林嫣然痛的话都说不清楚,颤颤巍巍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另一个接生婆道:“生孩子的痛每个女人都会经歷,忍忍就过去了,以后还要生第二个,第三个嘞。” 第三个接生婆过来拦住花落正准备往里面走的脚,道:“娘娘留步,产房污秽,还请娘娘在外边等候吧。” 花落想了想,自己进去又做不了什么,守在旁边反倒碍事,便点点头,坐在外间,宫人们及时地送上茶点,让花落边吃边等。 花落等了约一刻钟,听林嫣然干嚎了一刻钟,正有些无聊了,听见外边有些吵闹,便出去看看。 原来是太子殿下,自从林嫣然被接进宫,太子殿下也被软禁在了东宫之中,今日兴许是听见林嫣然要生产,便不顾皇帝的禁令,一路闯了过来。只是御林军职务所在,不能轻易放他进来,于是在外边吵嚷了起来。 花落见到,身为长辈自然要管一管,于是道:“放太子殿下进来吧,陛下来了若是怪罪,我一人承担。” 御林军有些迟疑,但听皇贵妃娘娘都这样说了,再不放人就是不给皇贵妃娘娘的面子,于是就放了。太子殿下来不及向花落道谢,便急匆匆地沖了进去,在刚刚挨到门框的时候,被里面的产婆赶了出来。 花落也回到自己原本坐的地方,喝着茶,看着太子殿下垂头丧气。 花落忙道:“快给太子殿下上茶。” 太子殿下似乎是现在才发现花落在这儿,行礼道:“多谢皇贵妃娘娘。” 花落示意太子殿下坐在自己身边,道:“左右她知道你来了,在外边候着,就多了些力气。你不必担心,这三个产婆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经验丰富的很,保准母子平安。” 听了花落的话,太子安心了点,道:“这段日子,多谢皇贵妃娘娘照顾内人,感激不尽。” 花落倒不是很在意:“无妨,当初在阆中的时候林姑娘对我也照顾颇多,我就当是还她个人情。” 许是知道太子殿下来外间等着,林嫣然在意形象,便不怎么能听到里面的喊叫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边太监尖着嗓子道:“陛下到~”尾音拖地长长的。 花落和太子殿下赶紧起身行礼,在一旁候着,皇帝被太监搀着,慢哟哟地走进房间,坐下,道:“都平身吧。” 皇帝看见太子殿下在这儿,没说什么。 虽然皇帝以林嫣然是乱臣贼子之名将其软禁,但事实上十分在意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自打林嫣然进宫以来,吃的用的变着法的往里面送,说不是皇帝暗地里吩咐过没人相信。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太子的骨肉,也是小辈里的第一个孩子,说不疼爱,那是假的。 林嫣然终于受不住,再次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里面的产婆在她耳边喊道:“用力,用力!孩子快出来了!” 太子殿下几次想闯进去,但都被人拖住拖了回来。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房间内紧张的气氛,产婆喜滋滋地出门道:“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殿下,是个小皇子。” “是吗?”皇帝激动地伸出手:“快把朕的皇孙抱来给朕瞧瞧。” 产婆道:“刚出生的婴儿还不能见风,待我们收拾好了屋子,再轻殿下移步。” “好,好。” 说话间,太子殿下见没人拦他,便眼疾手快地跑了进去,花落见他进去,也跑了进去。 太子殿下对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不是很关心,径直跑到床前,摸着林嫣然的脸道:“辛苦你了。” 林嫣然含泪摇摇头,道:“为你生孩子,辛苦都是幸福的。”
第97页 花落决定远离他俩,免得被塞一嘴狗粮。 ☆、第 54 章 皇帝看太子和花落都跑进去了,自己心中也着急,便不管不顾地进去看小孩儿,刚出生的小婴儿皱巴巴的,小小的一个,看起来十分脆弱,都不敢触碰他,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弄坏了。 老皇帝一见婴儿就变成了老小孩,咧着一张嘴在哪儿逗。孩子也是个极其懂事的,就刚开始哭了一会儿,现在感觉都有人逗他,又咧着嘴呵呵笑了,老皇帝见了,心里更加高兴。 所谓母凭子贵,在这个小皇子出生没多久,皇帝便赦免了他的母亲,与之有所牵连的太子殿下也以与前朝余孽有所勾结之名废黜太子之位。只是老皇帝并没有找个理由立君子安为太子,朝中议论纷纷,一说皇帝想找个由头重新将太子殿下扶上太子之位,一说是没有由头立靖王殿下为太子,各执己见,但谁也不清楚老皇帝到底是什么想的。 花落心中也十分好奇,但她不好过问此事,事实上,无论朝堂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她都没有权利过问,她有权利的,就仅仅是后宫里的这一片土地。 君子安也似不急,按日子来请安,模样上一直风轻云淡,跟花落将些不咸不淡的话,不聊的话,就看看风景,仿佛花落这儿是什么惬意的地方,他专程来放松的。 老皇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以前得一个小太监扶着,后来得由两个小太监扶着才行,说话也说一句,咳半句。朝堂之上嚷嚷着让老皇帝赶紧立太子,老皇帝只当自己聋了,一概听不见。 如今朝堂上的政务大多都是靖王殿下在处理,他虽无太子之名,但在众人心中已是太子,老皇帝心中自然知道,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为何,就是不顺水推舟,将君子安立为太子,众人只当他对旧太子心中还抱有期望。 再说旧太子,林嫣然生完孩子之后,老皇帝喜欢这个孩子,便让孩子留在宫中由乳娘照看,好让自己想了随时可以见到,旧太子更是乐得清闲,包袱一卷带着自己的小妻子云游四海了,原本对旧太子还抱有希望的朝臣见此,纷纷投入了君子安的阵营。 某个天气晴朗的午后,花落正在已经看了千八百遍的御花园散步,正巧又遇见前来问安的君子安。 花落捂唇笑道:“靖王殿下来看我,可比看陛下看的勤啊,若传出去,怕是容易让人误会。” 两人正巧走到了湖边,便去湖心亭坐下。宫人们都退散后,两人又乱七八糟的话起了家常。 花落道:“今天天气挺好啊。” 君子安点头称是,道:“落落,前几日我寻得一套好钗头,只是工匠尚未做完,待做好了,我带给你。” 花落道:“御花园的花开的越发灿烂了。” 君子安点头称是,道:“蜀中该进贡蜀绣了,我看过清淡,有几匹颜色特别配你,待送来了,让司制房做几套秋装给你。” 花落道:“你看这池子波光粼粼的,甚是好看。” 君子安点头称是,道:“落落,若我的父皇给你杀,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花落刚想说天上的云彩不错,突觉不对,才反应过来君子安说的什么。他的语气与之前给她送东西毫无区别,只是这次打算送她老皇帝的命。不知道老皇帝知道自己儿子打算把自己的命送出去是何感想,花落觉得好笑,君子安想做什么,送她老皇帝的命,是想抵消他杀了她父皇这件事吗? 花落笑道:“这可不公平,我的父皇正值壮年,你的父皇年老体弱,死期将近,杀来有什么意思。” 君子安低下头,良久,笑了一声:“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父皇开玩笑啊!” “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君子安看着花落的眼睛,无比真诚道:“只要你能开心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罔背人伦又算的了什么。” 花落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说出三个字:“你疯了。”他真的疯了吧,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君子安笑了,眼中有不可忽视的失落与悲伤,他道:“或许吧,从一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是一个被遗弃,上不了台面的庶出之子,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存有那种心思,不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落落,如果我说,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更加靠近你,你会相信吗?”君子安眼神里带着期望,像一只不安的小鹿,花落突然想摸~摸他。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心情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仰望着自己,每前进一步,都是为了能够更靠近自己一点?可即使如此,明知道会让花落伤心难过,也要做那个亲手粉碎她国泰民安的梦的人,那个人是谁也好,只要不是他,他们尚有可能。 可是呢,毁了她家的人是他,害死她父母的人是他,现在又在说爱她,为她做什么都愿意的人也是他,花落突然就不懂了,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说几句永远不会有兑现那一天的誓言,就能抵消掉所有带给她的痛苦吗? 花落已经不想恨了,她累了,累到可以与自己的杀父仇人相谈甚欢,累到坐在层层尸骨上,看这锦绣江山,一个人的底线能够低到什么程度?花落正在尝试,看看什么样的境地,才能让自己接受不了。
第98页 花落冷眼瞧着君子安,道:“你不也知道,一旦我回忆起,我们便再无可能,何必再浪费时间,做这些没有用的事情。” “没有用的事?”君子安道:“我做的这一切,在你看来都没有用吗?” “那你觉得我还回的了头吗?”花落气极,又怕情绪太大引人注目,用尽全身的力气忍着,忍的双目通红:“你是什么人?你是杀我父母的兇手!你灭了我的国家,甚至,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让我从此以后成为一个废人!为了那些还追随我的人,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现在又来问我,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你让我怎么说?嗯?” 君子安愣了半晌,道:“对不起……” 花落深吸口气,缓和了下情绪,道:“请靖王殿下以后不要说这么愚蠢的话了。时间不早了,靖王殿下该走了。”不再看他。 君子安再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原本深压在心底的情绪被君子安引诱出来,流窜到五脏六腑,割的人生疼。他们之间不註定了只有这一种结局么,还能怎么样?让她不计前嫌,不计较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做他的妻子吗?君子安向来聪明,可偏偏在这件事上愚蠢之极,他不该对花落还抱有希望的,一丁点儿也不该。 皇帝不再上朝了,他年老体衰,即使有人搀扶着,也无法走上高高的台阶,坐到他的龙座上。朝廷上的事已经全权交付给君子安,大臣们已然将他视作皇帝,甚至有的大臣开始往君子安身边塞自己人,也就是喜闻乐见的送美女,只是君子安一概拒绝了,京城中甚至传出佳话,说靖王殿下与王妃伉俪情深,为了王妃不纳妾,甚至连美人都不收,传到宫里,宫人们最爱说,花落听在耳中,一声冷笑。 京中开始传言老皇帝活不过中秋,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然就谣言四起,议论纷纷。君子安当了一回孝子,谣言一起便立马彻查,抓了几个人,谣言消停了,京中又开始传靖王殿下与皇帝陛下父慈子孝,当为楷模,这话又传到宫中,宫人们最爱讲靖王殿下如何如何,花落听到耳中,一声冷笑。 不知道是谣言,还是预言,这场浩浩荡荡查抄谣言的战斗刚刚结束,老皇帝果真不行了,十几个太医待在寝宫忙活了两天一宿,终究是留不住老皇帝的命,终于是驾崩了。 哭丧像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战役,不,比战役更加可怕。花落作为后宫之中唯一的主人,和君子安一道跪在老皇帝豪华似缩小版寝宫的棺材前,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大臣,哭的比君子安这个儿子还伤心。 君子安没有哭,不止花落,没有任何人见到他掉眼泪,只是所有人都看得见他的憔悴,他眼下的黑晕,以及他偶尔红红的双眼,与一旁一脸冷漠的花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于花落来讲,在这种日子没有画上浓妆,打扮的花枝招摇已经是对老皇帝最大的尊重了,为自己的父皇,花落可以哭上三天三夜不停歇,但对别人的父皇,她没有这个闲情逸緻,虽然大太监私底下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就当是装装样子哭一哭,花落也装不出来,更不屑于装。 在葬礼上不哭,顶多是被传没有良心,对于不计前嫌,还将自己册立为妃,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的“恩人”没有半分感激之情。花落不在乎这些,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世人评头论足是他们的事,她只需要活的开心,这就够了。 ☆、第 55 章 君子安登基那天艷阳高照,秋高气爽,似乎枝头的喜鹊,都比平常多了几只。 登基典礼无须花落这个太妃出场,于是花落便在御花园喂喂鱼,看看花,拔拔草,听着远处登基典礼飘来的声音睡个午觉,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偏偏宫人们爱唠叨君子安的事,说他身着华衣,俊美无比,说他牵着皇后的手,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无数闺中少女。 皇后可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命啊,从名不见经传的阁中小姐,先是一跃成为人人羡慕的靖王妃,如今更是一跃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不仅如此,皇帝陛下对她极为情深,在登基典礼当日,宣布不再纳妃,与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花落听窗外她们讲着,觉得分外讽刺,也不知是记恨谁。 夜幕降临,热闹一天的皇宫终于歇下,花落也卸下一身的疲惫,准备入眠,却听宫人道:“陛下到。” 花落先是一晃神,而后反应过来,陛下指的是君子安,是君子安来了。 君子安换了件月白长袍,长发刚刚洗过,还未干,随意地披着,见到花落,忍不住脸上挂满笑意。 花落见他双颊微红,笑的人畜无害,不似他平时的模样,凑近一闻,沐浴后淡淡的水汽里,夹杂着几丝酒味儿。 “你喝酒了?”花落问。 君子安点点头,坐在榻上,往进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沖花落道:“落落,过来坐。” 花落生怕他做出什么有损皇室颜面的事,连忙屏退众人,对君子安道:“你又发什么疯。”
第99页 屁~股却老老实实地落在了君子安刚拍的地方。 “落落,”君子安握住花落的手,有些委屈道:“今天你没来。” “我去了,你怎么与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不去的好。” 君子安闻言却笑了,像一个得到糖的孩子,道:“你是怪我?” 花落没有说话。 “其实这句话我是想对你说的,你才是我的皇后,你才是我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皇后我从来没有碰过她,我发誓。”说着,便举起自己的三根手指,像花落保证。 花落按下他伸出的手,道:“你看清楚点,我是太妃,你父皇的妃子,你的小妈,你的皇后另有其人,快去找她吧。” 君子安摇摇头,抱住花落的胳膊,撒娇道:“不要,我就要你,只要你。” 从来没见过男人撒娇,更没见过君子安撒娇的花落顿时愣住了,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不是在做梦,她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落落,”君子安抱着花落手臂的手攀向了她的腰,他道:“我好想你,想的睡不着,你有没有想过我?” 花落翻了个白眼:“我不就在这儿,天天都能看到,有什么可想的?” 君子安低下头,笑的像个正在恶作剧的孩子,花落不明所以,突然,一个吻堵住了花落所有的唿吸,被压下去的一瞬间,花落明白了君子安的想,到底是哪个想! 太妃娘娘宫中的宫人一夜之间全部都被换了,这件事是悄无声息地进行的,原本的宫人发了盘缠,打发回乡了,换上的宫人不知来路,一个个嘴巴严实,怎么也套不出话来,但花落知道,肯定是君子安干的。 皇帝陛下夜宿太妃娘娘宫中,这件事只要被传出去,便是将皇家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还要吐口唾沫的那种,所以君子安及时的换掉了花落宫中的宫人,看来是打算以后长宿太妃宫了。 这个君子安,居然对自己的小妈抱有非分之想,简直丧心病狂。 第二年刚刚开春,花落胃口突然变差,吃不下东西,有时候闻到食物的味道甚至想吐,君子安立刻招来太医,这个太医花落见过,就是在阆中为自己看病的那个。太医见到花落先是道了一声:“太妃娘娘安好,今日脸又圆润了不少。”才拿出脉枕诊脉。 花落心中一阵无语,惊讶也荡然无存。 太医诊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起身向君子安行礼,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太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花落:“……”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异常诡异,但不影响君子安的激动之情。君子安听闻太医的话手足无措,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地握住花落的手,道:“落落,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 花落不合时宜道:“我是太妃,我的孩子应该是你的弟弟妹妹,恭喜,你要当哥哥了。” 太医也不合时宜地摸着鬍鬚道:“太妃娘娘说的有理,恭喜陛下,要当哥哥了。” 君子安无视了两人的话,嘴里念叨着:“我要当父亲了。” 花落这儿刚查出怀~孕不久,便听闻皇后也怀~孕了,正在害喜。夜里君子安照例来太妃宫里就寝,花落便问他:“你不是说你从未碰过皇后么,她给你戴绿帽子了?” 君子安闻言忍俊不禁,颳了下花落的鼻子,道:“吃醋了?” 花落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应该关心下脑袋上的绿帽子。” 君子安笑道:“她还不敢,她怀的,是我们的孩子。” 花落:“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君子安继续道:“我们的孩子终究不能公示天下,只能借皇后之名生下这个孩子,你放心,我会让皇后常带着孩子来看你,你若不放心皇后,孩子放你这儿养着也不是不可以。” 花落明白了君子安的打算,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太妃,常来我宫里干嘛,你应该去皇后宫里。” 君子安一脸宠溺地看着花落,没再说话。 怀胎十月,花落在自己宫中声嘶力竭地生孩子,皇后也在自己宫中声嘶力竭地生孩子,只是花落明白,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要被抱去皇后宫中,若是她生完没晕,兴许还能见到孩子的第一面。 按道理应该在皇后宫中的君子安却在花落房门外来回度步,紧张地注意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几番想推门而入,都被太监宫女们拼死拦住,这让君子安气愤不已。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出,让原本气愤的君子安瞬间兴奋起来,立即推门而入。 花落心牵孩子,一直忍着没睡过去,想看看孩子,却被人握住了手,君子安的脸出现在花落眼前,他眉头紧皱,满眼都是关切,问道:“落落,你觉得怎么样?”
第100页 “我想看看孩子。” 闻声,产婆急忙将孩子抱来,花落看了眼这个刚刚还在自己肚子里的还婴儿,小小的一个,皱巴巴的,正张大嘴嗷嗷的哭,看起来活力十足。 “是个小皇子。”产婆道。 君子安伸手去逗他,小孩子居然一把抓~住了君子安的手指,小小的手紧紧地拽着,像只小猫。 孩子哭了一会儿哭累了,便不哭了,津津有味地嗦着手指。花落有些紧张,问身旁的君子安:“你要把孩子抱到皇后那儿去了吗?” 君子安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改变主意了,孩子留在你这儿就好。” “那皇后那儿该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君子安沖花落眨眨眼,示意她放心。 宫中又传出一道佳话,说是太妃见皇后生育辛苦,便亲自帮忙照顾孩子,衣不解带,宛若亲生一般,可见皇后与太妃关系之密切,宛若一对情深意切的母女。 也不知道君子安怎么说服的皇后,对此皇后没有半点怨言,对花落的孩子就像自己亲生的一般,还时不时地带来给花落见见,已解花落的思念之情。 几年过去了,花落又生了几个孩子,两位皇子,两位公主,热热闹闹地在庭院里跑来跑去,热热闹闹的,看的人心里开心。花落依旧稳稳噹噹地当自己的太妃,在人前君子安像尊重母亲一般的尊重她,完全没有夜里住在她房中那副乖张的模样。 先前朝中还有人催促君子安往后宫中招人,美其名曰为皇家开枝散叶,君子安不着痕迹地贬了几个话多的,外加花落这些年生了几个,朝中便不再有人提这件事了。 孩子们慢慢长大,花落和君子安也渐渐老了,放在原先,花落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与君子安以这种奇怪的模式白头偕老了,还为他生了好几个孩子,虽然这些孩子如今叫她奶奶。 当年老皇帝没有活过中秋,几十年后的花落觉得,自己大约也活不过今年中秋了。 花落生的这几个孩子如今各已成家,如今大皇子的儿子都已经娶亲,花落本想见见曾孙再走,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怕是熬不住了。君子安锻鍊的好,虽然快七十的年纪,但身体还算硬朗,比他父皇当年好太多太多。所以,花落会比君子安先走,是必然的事情。 这日花落已起不来床,太医们来看了,都摇摇头,说回天乏术,君子安气极,说就不回来太妃,就让这帮人陪葬。花落听了,挣扎着爬起,劝道:“人有生老病死,这是必然的,你又何必迁怒旁人。” 君子安眼睛有些微红,不知是吹了风还是进了沙,他张嘴欲说些什么,只是没有说出口。 花落觉得身体有些沉,重的支撑不住,像床~上跌去,隐约看到君子安惊慌失措地脸,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远处好像有一个黑色的漩涡,花落被吸引着往那边飘去,深入漩涡之后,一阵天旋地转,灵台渐渐清明,花落睁开眼,看见白色的天花板。 这是什么地方? 入眼的皆是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柜子,白色的床铺,这里是医院?难道她回来了? 门外走进一个人,花落仔细一瞧,居然是老爸,老爸拿着水壶,看样子是刚刚接水去了。 “爸……” 老爸放下水壶,听到花落的声响,勐的一惊,看到花落醒来,睁着双眼,顿时激动到哭天喊地:“落落啊,你终于醒了,你吓死爸爸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爸爸这就去叫医生。” “不用了,”花落抓~住老爸的衣袖,道:“我没事。” 老爸激动过后,略带生气道:“你也真是的,睡个觉都能从床~上掉下来,还摔到脑袋,昏迷了这么长时间。”然后想了下,说:“不行,还得去叫医生,你等一下,我顺便给你~妈打个电话,她照顾了你好几天,刚刚才回去。”说着,便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好吵。”老爸走出去以后,花落才发现隔壁病床~上有人,只是那人在睡觉,被子把头都蒙住了,所以才让人没有发觉。 男孩儿伸了个懒腰,把蒙着脸的被子取了下来,露出那张惊艷的脸,花落目瞪口呆。 这个男孩子,无论是声音还是脸,都和君子安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完结啦,最后一章还有没有留言的小可爱~有没有兴趣了解下隔壁新文【我当人偶那些年】,是耽美哦,第一次尝试耽美题材,还请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