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魁星》 第一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二娘,求求你,再给大郎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 一个清丽的少女背对着屋内床上躺着的少年,面容愁苦的恳求道。 “婉儿,秦羽的情况,你又不是没有见到,从他落水到现在,可曾有过一丝丝好转?不是我这个当二娘的心狠,而是真的药石无用了!”面容微微有些富态的中年女子,微微低下有点小三角眼的眼皮,语气似乎很无奈的说着。 见少女还欲说话,面容微微有些富态的中年女子,提前开口抢在少女前头说道:“你也知道老太太是疼秦羽的,可老太太都说这是命了!你难道还觉得连老太太都不管秦羽吗?” 少女瞬间无言,泪水却控制不住的从眼窝中往下淌。 “可是...” 少女似乎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郎去死啊!二娘,求求你再给大郎请一次大夫吧!” “如果真的没用,那就是大郎的命了!” 少女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脸色变得凄苦起来。 “请大夫给秦羽看病,那不是白花银子,纯费事吗?真要能够有一丝回天之术,之前请来的大夫,早就把秦羽给瞧好了!秦羽哪会像现在一样,躺在床上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你也知道的,自从老爷走了之后,府中就没有什么进项了!现在府上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要花钱,你二娘我操持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中年女子脸上挂着愁容,嘴上摆着道理,就想让人知道她的不容易,而不是她见死不救。 少女知道二娘说的是实情,最开始秦羽落水的时候,临安城最有名的大夫,就被老太君给请了回来,虽说二娘当时眼睛不是眼睛,嘴不是嘴的,好歹是掏了诊金。 后来断断续续又请了些大夫回来,却任谁都没有办法,只能吊着大郎的一口气! 依照二娘的脾性,没有直接说给大郎准备事后事,都已经算嘴下留情了! 秦家现在的底子还勉强健在,又有老太君压着,大郎才得以续着那口气,换成普通人家,早就在门口挂上素缟了! 可是少女不甘心,她能够感受到秦羽的心跳和呼吸,没有渐渐衰弱的迹象,她相信只要能够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秦羽还是能够挺过来的! “二娘,求您再去给大郎请一次大夫吧!诊金,以后我赚钱还您!”少女说着这话,直接跪到了地上,眼中冒着希望的火苗。 “唉!你这丫头!”中年女子长叹一口气,对于少女的坚持,好似被打动和感动了。 “罢罢罢,就依你一回吧!” 听到二娘松口,少女凄苦愁容的脸色,终于化解开一些了。 “但如果秦羽还是药石无用的话,二娘就不会再管了!你说的那什么诊金,二娘也不会让你还的,只是你是老爷选定的儿媳,大郎不在了,你就嫁给我儿子二郎吧!也算是完成老爷的遗愿,好让老爷含笑九泉!” 少女起先听二娘说只管最后一次,心中突然有种被人挖空的感觉,再往后听时,她已经没多少感觉了。 当听到让她下嫁给二郎的时候,少女猛的抬起头来,眼神死死盯着她眼前的二娘。 原来是这样啊! 愤恨的情绪,涌上心头,却只短暂停留了片刻! “大郎,婉儿能够给你做的,可能只有这些了!”少女上官婉在心中悲凉的说道。 她的腰,好像被人打折,整个人都没有了灵魂。 “婉儿,只求大娘能请大夫回来救救大郎,之后的事情,全凭二娘做主。” 上官婉声音空洞的说着,双眼无神,泪珠儿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在地上。 无声! “好好好,婉儿,你放心,二娘绝对给你去请临安城里最好的大夫来。”二娘秦胡氏见事情已经敲定,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刚才脸上的那些表情,统统消散不见。 一个要死的秦羽,哪能值得她跟着伤心啊? 等几年后,她儿子把上官婉纳入房中,那才是正事! 往日里,她也没细看过上官婉,此时仔细打量上官婉,倒也觉得是个正要长开的秀丽胚子,也难怪那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这般惦记央求她! “不用劳烦了!我还死不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上官婉如同被注入灵魂一般,手脚并用,连跌带爬的往屋里跑去。 秦胡氏听到这道声音,也是愣了一下。 紧接着便是有种好事被破坏的恼怒感! 秦羽这小子的命,这么大吗? 半个身子都被拉进阎王殿了,还能还阳过来? 抬头往屋里瞧去,秦胡氏的眼神正好对上躺在床上秦羽的眼神。 秦胡氏吓的一激灵! 只觉得后背的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那个眼神,鬼气森森的! 被这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秦胡氏感觉周边的空气都阴冷了几分,哪还敢多待? 脚步急促的带着身边的丫鬟赶紧离开。 “大郎,你怎么样了?感觉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上官婉一门心思都扑在秦羽身上,哪里还会在意其他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秦羽与二娘的眼神交锋了。 躺在床上的秦羽收回冰冷的目光,眼珠转动,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可人儿,眼神温柔。 “我没事,就是身子虚了些!等我休养一阵,大概就会好了。” “大郎,你不可能没事的,你当日落水之后,已经躺了半月了,恐怕会有些隐疾,现在最好就治疗!不然落下病根,那就得不偿失了!” 上官婉关切又着急的声音,温暖着秦羽的身心。 不过秦羽心底却有点想笑,既然你都这么着急了,那还在这里干什么?应该马上找大夫给他确认一番啊? “婉儿,你要真不放心,就去找个大夫来给我看下,不就放心了?你自己在这里干着急干什么?” 秦羽这么一说,终于让慌乱的上官婉找到了主心骨和思路。 “对对对,我这就去给大郎找大夫!我去找二娘...不不不,我去找老太君!” 上官婉记起秦胡氏是想怎么逼迫她的,立马改了口。 在秦府,老太君说的话,绝对是最好用的! 她也要把大郎醒过来的好消息,赶紧告诉老太君! 看着上官婉拎着裙摆,很不淑女的跑了出去,秦羽目送她的目光,由温柔渐渐变冷。 第二章 舔犊情深 刚才秦胡氏和上官婉的对话,秦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中。 上官婉是他死鬼老爹给他养的童养媳,或者说是他这具身子原主人的童养媳! 在他还没有咽气的时候,就当着他的面,逼迫他的小媳妇,讨论他小媳妇该何去何从,简直可谓就是夺妻之恨啊! 起初秦羽掌控不了身体,只能怒火中烧,当听到上官婉为了他,终于答应秦胡氏的要求后,秦羽终于醒来! 若不是身子太虚,动弹不得,秦羽非得上前对秦胡氏吐上几口唾沫! 最毒妇人心! 微微闭上眼睛,秦羽脸上有些许迷茫起来,没穿越前,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华国人,没房没车没存款,就喜欢宅在家里看小说追番,工作时能摸鱼就摸鱼,没想到一觉醒来,直接来到了这个叫‘后秦’的时代。 穿越都这么随意了吗? 好在这次‘投胎’还不错,出生在了将军府! 虽然现在已经名存实亡! 爷爷战死,死鬼老爹也在一年前战死! 最起码烂船还有三斤铁,比起他在华国时的一贫如洗,总是要高出几个起点的!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这具身子太虚弱了些,以至于秦羽思考一会后,就有些犯困迷糊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他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吵醒,待睁眼朝门口看去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手持着一串佛珠站在了门口。 这是他奶奶! 秦家的老太君! 看到已经被阎王爷拉进阎罗殿的孙子正睁大眼睛看着她,老太君满是皱纹的脸庞开始颤抖起来,手中的那串佛珠,晃动的如同被风吹动的风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老太君嘴里念叨两句‘没事就好’后,又赶紧对着天边拜了两拜。 好像是菩萨把她孙子送回阳间一样。 “老太君,您哭什么呀?大郎能够醒来,那是喜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请大夫回来给大郎诊断一下,莫要留下隐疾才是!” 扶着老太君的上官婉在宽慰的同时,又把刚才没来得及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刚才去通报老太君消息,老太君听到秦羽醒了过来,便乱了分寸,辅助行走的拐杖都没来得及拿,颤颤巍巍的就往这边赶。 “对对对,快去叫大夫!让秦胡氏那婆子去请临安城最好的大夫来!” 老太君脸上泪珠都来不及擦,便大声朝身边的丫鬟喊道,生怕再耽搁一会,会有意外发生。 看着自家奶奶脸上的泪珠,以及老人舔犊情深的真情实感,秦羽已经认同这个‘新家’,这两个‘亲人’了。 没多少时间,临安城里最好的大夫被请进家中,诊脉一番后,大夫脸上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老太君和上官婉见到大夫这副神色,整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大夫,终于看到两人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老太君,令孙身子没有大碍,只是虚弱了些,待我开上一方单子,调养一下身子便可!” “多谢孙大夫!多谢孙大夫!” 终于听到好结果的老太君起身道谢,眼中都多了几分光彩。 孙大夫赶紧还礼,便让人带他去写方子,只是心中十分的纳闷! 明明已经被他确断为药石无用的秦羽,怎么突然就好了,身子还只是虚弱了些呢? 等孙大夫离开,老太君又陪着秦羽说了会话,神色越发的疲惫起来。 这倒也是正常! 老太君年岁本就已高,这般大喜之下,又一直陪着秦羽到现在,年轻人都不见得能不疲惫,更何况是这么一位老人呢? “婉儿,你送奶奶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没事的。”秦羽开口说道。 老太君却轻轻摇摇头,她怕她这么一走,秦羽这边又会出问题,之前所有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境一样。 “奶奶,人家孙大夫都说你孙儿没什么事了,您要是有什么事,那不是孙儿的过错吗?等孙儿休养一阵后,就去给您请安了!” 老太君听到这话,眼中露出笑意来,她知道这是秦羽在宽慰她!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她出点什么事情,他孙儿还能好好养病? “好好好,奶奶听你的!”老太君抓着秦羽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都是欣慰。“奶奶等孙儿给我来请安!不要让奶奶久等啊!” 说完这句,老太君又转头对上官婉问道:“婉丫头,给羽儿用的那支贡参还有没?没有的话,老身去求求张家,我记得他家早年被皇上御赐过一根的!” 秦羽心中一惊!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他奶奶所说的贡参是他爷爷当年围杀敌军于葫芦谷,事后被皇帝赏赐的一根百年人参! 不提御赐,就人参本身的价值,便是价值连城了! 若是家中两代顶梁柱还在,可能这根御赐百年人参,算不上什么大事! 家中长子长孙,自然重过一切! 现如今,家中操持一切事物的是秦胡氏,家中仅剩一些维持生活度日的产业,这么一根百年人参,却用在当初他这个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的孙儿身上。 秦羽只感觉鼻中有些发酸! 现在老太君竟然要为了他去求另外一家人,只为他能尽快好起来! 秦羽顿时只想跪在他奶奶跟前! 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老太君,够的!够的!除了每日给大郎喂些参汤后,那株百年老参也无它用,足够大郎养好身子了。”上官婉赶紧接话道。 其实那株百年老参已经用完了,但她看到了秦羽眼中的神情。 “那就好!如果不够的话,婉丫头尽管跟老身来说,为了羽儿,老身不在乎什么脸面的,况且老身也到这般岁月了,什么事情看不开?”老太君很是通透的说着,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不孝孙儿若是要麻烦奶奶,自然会跟奶奶说的!孙儿还得伺候奶奶长命百岁呢!” 秦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奶奶不求羽儿能够伺候到长命百岁,只求羽儿能平安!” “嗯!” 秦羽‘嗯’了一声,紧闭住双眼。 破防了! “这傻孩子...” 看到秦羽眼睫毛间的水光,老太君笑着摇了一下头。 轻轻拍了一下上官婉的小手,示意丫头送她回去。 第三章 一巴掌 一黑衣劲装打扮的少年,骑着一匹高大骏马在秦府门口停下。 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动作,做的那叫一个流畅。 手中缰绳一甩,他摘下挂在马鞍上的两只野鸡,对着接过缰绳的门子说道:“好生把小爷的追风喂好了!草料要是被你们偷工减料,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们!” “二少爷,放心,小的知道的!”门子赔笑的讨好道。 劲装打扮的少爷心满意足,感觉舒服了,拎着两只野鸡便往府中跑。 进入府中,身为秦府二少爷的秦虎,直奔他大哥秦羽的院子。 “婉姐,婉姐,你快出来看啊!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给你打了两只野鸡!你一只,我一只!正好!” 秦虎声音中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心中也是期望能够快点见到上官婉。 前日,他跟他娘亲撒了娇,求了情,他娘亲已经答应他昨天就能把上官婉从他大哥那里抢过来,往后就会让上官婉给他当小妾的。 哪怕现在上官婉还守在他大哥的院子里,不过从明天起,上官婉就得搬去他院子住了! 他很相信他娘亲,所以昨天便呼朋唤友的外出打猎去了! 打到的猎物,他悉数没要,全让朋友拿了回去,回来的路上,他们一行人正巧打到两只野鸡,便被他要了过来。 正在屋子里喝粥的秦羽,听到这个声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声音的主人,不正是他那二弟! 想抢他童养媳的二弟吗? 上官婉眼眸看了秦羽一眼,见他微微皱眉,便说道:“大郎,我去一下?” 秦羽大病初愈,昨日又听到二娘的那番言论,此刻若是再见秦虎的话,她怕秦羽会有动气伤身。 “不用!”秦羽摇了摇头。 此刻他也不太清楚,昨日到底是秦胡氏自作主张,还是他那二弟撺唆的。 上官婉看着秦羽那张板着的脸,欲言又止。 院子里又传来秦虎的喊话声。 “婉姐,你躲着我干什么?反正你今后也会是我的人的!大哥都快要死了,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上官婉又气又恼,什么叫她以后会是他的人? 她是老爷亲自点给大郎的媳妇! 秦羽嘴里冷哼几声,眼中已经有些冒火了! 现在不管他那二弟是被秦胡氏教唆的,还是他本来就有这么个意思,那小子已经成功让他生气了! “婉儿,你去把他叫进来!” 上官婉看不懂秦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依言起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听到脚步声了,显然秦虎已经往屋子里走了。 “大喊大叫的干什么?不知道你大哥在养病吗?” 迈进来一只脚的秦虎,明显被上官婉吓了一跳,差点把脚给缩回去,听清楚是上官婉的声音后,整个人就蹦进来了。 “婉姐,我大哥还养什么病啊?就吊着一口气罢了!婉姐,看看,看看,这是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刚打的野鸡,新鲜着呢!” 秦虎献宝似的把手中打到的两只野鸡,拿给上官婉看。 上官婉抬手一推,怒道:“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大哥!还有,谁稀罕你打的野鸡啊!” 秦虎被这么拒绝,也不生气,反正在他眼中上官婉已经是他的人了! 现在这般模样,只是暂时难以接受而已! 往后就会好的! “是我大哥没错,可是他就那样啊!你看...” 秦虎转头想让上官婉好好看看秦羽那副活死人的状态,抬手刚要往床上指,他却愣住了,颇为好奇的问道:“唉?我大哥了?死了?” “砰!” 秦羽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抬手就往桌子上一拍。 他这么大一个人,就坐在这里,秦虎竟然没有看到? 更可气的是,在秦虎嘴里,他半点兄弟之情都听不到,张口闭口就是大哥快死了,似乎他这个大哥跟寻常陌生人一般。 不过也不难得出! 有其母,必有其子! 秦虎被秦羽拍击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再看到好端端坐在那里的秦羽,更是惊的连手中的野鸡都掉了! 他...他怎么就好了? 秦虎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不是所有来看过的大夫都直摇头的吗? 怎么两天不见,他大哥竟然能够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了呢? “滚过来!” 秦羽坐在绣凳上喝道。 听到秦羽熟悉的声音,秦虎面色一下子通红,又由红转白,他有些口燥的吞了一下口水,面露难色的干巴巴喊了一声:“大哥。” 秦羽就那么盯着他,没有应他。 秦虎被秦羽的眼神盯着,就跟他八岁那年在墙角看到一条菜花蛇盯着一只蛤蟆的眼神一样。 冰冷且没有感情! 短短的十来息对视,秦虎便觉得压力难拒。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硬的往秦羽跟前走。 做贼心虚的秦虎站在秦羽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秦羽看着这个嘴上刚有些浮青的弟弟,哼了一声,这家伙倒是继承了他二娘的基因,皮囊颇为不错,不过心思却脏了些! 秦羽缓缓起身,秦虎更觉得压力大了。 心中想着要被秦羽痛骂一顿时,脸上却是一疼,紧接着便是耳中有蜂鸣声响起。 “大郎,你...”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上官婉也是呆了一下。 她也没有想到,原本知书达理的大郎会突然出手! 秦虎捂着被打的脸,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猛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中全是血丝。 被他大哥当众打了脸,还是在他喜欢的人面前,他如何能忍? “你凭什么打我?” 秦虎就跟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大声嘶吼着,右手紧紧握拳,似乎随时就能把拳头挥向秦羽。 “呵!凭什么打你?就凭我是你大哥!长兄如父!”秦羽冷笑一声,道。 “若你不是父亲的儿子,我岂止只会抽你一个嘴巴子!我会让你流徒两千里!” “婉儿是什么人,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难道不知道吗?她今后会成为你的嫂子,你竟敢对你嫂子有非分之想,你怕是忘记什么叫‘内乱’之罪了!” “打你,都只是轻的了!若真发生什么,你这不忠不义之人,我砍了你,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只会拍手称快!” 当秦虎听到‘内乱’两字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在后秦,内乱可是重罪,就是指亲属之间通间的行为,行为严重些的,那可是要砍头的,哪怕轻些,也得流徒两千里。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如果在他大哥死后,可能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可现在他大哥醒了,上官婉又是他爹生前钦点给大哥找的童养媳,他所作的一切,不就正好满足内乱吗? 当秦羽说他是‘不忠不义’之人后,秦虎直接跪到了地上,大声求饶道:“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四章 娘亲老舅 秦虎并不怕秦羽说要送他去流徒,秦羽真要这么干了,就不会跟他说这么多,他怕的是秦羽把这顶‘不忠不义’的帽子扣在他脑袋上 这个称谓要是安在他身上,那他这辈子就注定翻不了身了! 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秦羽低头扫了一眼,痛哭流涕,背脊一阵起伏的秦虎,一脚踢翻他,冷声道:“滚!最近我不想见你!” 秦虎如蒙大赦,也顾不得狼狈,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跑,甚至半边身子都撞在门框上,也不见他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似乎生怕迟上一秒,秦羽就会反悔一样! 秦虎狼狈的跑了,上官婉捡起地上的两只野鸡,正准备丢出院子。 “谁稀罕吃这什么野鸡啊!” “婉儿,留着吧!正好加个餐!”听到上官婉的嘀咕,秦羽出声阻拦了一下。 野鸡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就是烂大街的东西,可对现在的秦羽来说,那就算一个稀罕物了! 正统的野味啊! 上官婉看了看手中的野鸡,又瞧了瞧秦羽,总有种让她想不通的地方。 讨厌的麻烦解决了,秦羽继续喝粥。 之所以只是这般处理,只因为秦虎是他弟弟。 不是说他跟秦虎的感情有多深,而是现在操持家里事物的是秦胡氏,也就是他二娘,不用想也知道他二娘绝对不会容许他把秦虎怎么样的! 另一个是他得顾及一下老太君的感受! 丈夫和儿子都战死了,一个孙子刚从阎王殿还阳,再来另一个孙子流徒或者砍头,那不是给她添堵吗? 老太君这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更重要的是,其实秦羽也只是在吓唬秦虎那小子! 现在打了秦虎一巴掌,又吓住他了,也算是给上官婉免去不少麻烦。 恐怕往后那小子都不敢打上官婉的主意了! 秦虎从秦羽的院子跑出来后,根本不敢待在家里,一个怕丢脸,另一个也怕他哥会找他麻烦。 直奔后院马厩,他一脚踢翻正在给马喂草料的下人,让下人滚后,快速上好马鞍,直接骑马跑出了秦府。 柳絮胡同,胡宅。 长着两撇八字胡的胡远山,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往家门口走,不时的用手指抹抹嘴上的两撇胡子,显然是很高兴的样子。 “老爷,老爷,秦少爷来了有半天了!”门房见到胡远山回来,赶紧小跑过来汇报。 一听自己外甥来了,胡远山嘴角立马翘了起来。 他之所以能够在临安城买下一套宅子,能够当个东家,那还不全靠他姐姐嫁的好啊! 不过现在他姐姐夫家也不咋样了,但比起他的体量,还是大的多的! 娘亲老舅的关系,再加上其它因素,胡远山对这个外甥,可比自家儿子看重的多! “二郎来了,怎么不去喊我呢?还让他在家里等了半天呢?”心中欣喜过后,胡远山却板着脸对门房训斥道,觉得门房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秦少爷没说让我们去找老爷您,而且看秦少爷的脸色,他好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胡远山心中疑惑了一下,他不觉得秦虎不高兴是他这里的原因,比起秦家,秦虎更加愿意来他这里玩。 “嗯!我知道了!” 胡远山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家里走,边走边小声说道:“估计二郎是跟那群将门子弟闹小矛盾了,耍性子跑我这里来了!小问题!” 对于秦虎这种小孩子,胡远山自然有的是办法。 “二郎呢?” 在后院看到发妻,胡远山开口问道。 “用过晚饭后,就去客房睡了。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是被人给打了嘴巴子!” “什么?”胡远山听闻这话,真是又气又急。 也不跟发妻多说了,迈开腿直奔客房。 客房房门被胡远山推开,见到穿着亵衣亵裤的秦虎,便说道:“二郎,让舅舅看看!伤的重不重?” 见到胡远山闯进来,又听到这话,秦虎又气又羞。 躲在他舅舅家,就是为了避免这事被发现,现在倒好,直接被他舅舅给点破了。 在胡远山抬着他的头,左右查看之下,秦虎终究是没有忍住,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自从他爹死后,他就没有感受过父爱了。 “不严重,不打紧的!”胡远山看了一下,秦虎脸上确实还有些肿,不过都是皮外伤,休息一两天就好了,现在看到秦虎眼泪珠子直往下掉,他赶紧安慰一句。 他以为是秦虎觉得委屈。 好在秦虎掉了一会眼泪之后,就止住了,胡远山这才问道:“二郎,谁打的你?告诉舅舅,舅舅替你想办法!” 在胡远山的想法中,能够打秦虎的人,怎么都得是将门后代,以他的能力,自然不可能领着秦虎去报仇,不过以他这番年纪,若是想让秦虎找回面子的话,对付几个小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虎听胡远山要为他做主,整个人的精气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舅舅,是我哥打的我!” “你哥打的你啊?来,舅...” 胡远山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话还没说一半,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你哥不是躺床上只剩一口气了吗?怎么能打你呢?” 胡远山有些不相信秦虎说的,以为是秦虎故意要面子,不肯把打他的人告诉他。 “我哥昨天就醒了,今天我回家,就他打的我。” 秦虎认真肯定的眼神和表情,让胡远山算是信了。 在他心中,也不得不感叹一声,都快要咽气的人,还能醒过来。 “不对呀!你哥干什么打你啊?”胡远山稍微一琢磨,就感觉又不对了。 秦羽先前差一口气,就得去见阎王了,秦虎怎么能够惹到他呢? 难道秦羽的落水... 胡远山看向秦虎的目光,多了些东西。 被胡远山这种目光一瞧,秦虎整张脸瞬间就红了,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求娘亲把我哥院子里的婉姐...” 秦虎欲言又止住了。 “???” 胡远山听的一头雾水。 “二郎,你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一下。” “就是...” 秦虎几分扭捏几分羞愤的把整件事情给说了出来,胡远山一听就明白了。 “你个傻小子!你这一巴掌白挨了!你哥那是唬你呢!” 秦虎眼睛立马望向胡远山,他不明白他舅舅为什么这么说。 “你爹给你哥养的童养媳,如果放在寻常人家,可能真就是你哥的媳妇了!但你想想你家是什么门第?会让一个地位卑贱的人成为长孙媳妇的吗?上官婉哪怕是你爹给你哥养的童养媳,恐怕最多得个小妾的名分!” “就小妾这种名分的女人,她还能有地位吗?临安城里互赠小妾的大门大户,那不比羊屎蛋蛋多啊?” “何况你连上官婉都没有要过去,你算什么内乱啊?你哥就是吓唬你不懂事而已!” 被胡远山这么一解释,秦虎气的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雪白的布袜踩在地上,气的他来回疾走。 “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他打我的这一巴掌,我一定要打回去。” 秦虎越想越气,暴躁的喊着有仇就得当天报。 胡远山按下秦虎,笑着说道:“你还回去什么?你现在回去,不止你娘担心,我这个当舅舅的也担心!安心在这里睡一晚上,明天舅舅带你出头。” 第五章 欺负上门 次日。 在胡宅用过早饭,秦虎一脸兴奋。 终于要回家报仇了! 胡远山也是够可以的,为了给秦虎壮声势,大清早的跑去他人家中借了三匹驮马来。 他今日要与两个儿子一起‘杀’上秦府! 胡远山的两个儿子,是知道他们这一行人要去干什么,但对于怎样去找秦羽的麻烦,他们兴趣不大,反倒是对这两匹马,眼热的紧。 秦虎轻磕着马腹,若不是临安城中禁止纵马狂奔,此刻他都恨不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 胡远山安稳的骑在马背上,托秦家的福,他们一家老小都会骑马,望着前头领先他们一马之距的秦虎,他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如果秦虎得罪的是其他将门子弟,他还不敢登门去闹事! 不过既然是秦家人,那他胆子就有了! 好歹他也算秦羽的舅舅! 长辈说说小辈,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一行四人来到秦府大门,看门的门子见到秦虎和胡远山三人,脑海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来,没听说胡家要过来拜访啊? 待门子去拉住秦虎座下马儿的缰绳,秦虎便有些嚣张的问道:“我大哥呢?还在府中吧?” 门子心中更是疑惑了! 大少爷前日刚醒,正在府中养病,昨日二少爷不是回过府吗?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难不成二少爷还觉得大少爷休养一日之后,便能健步如飞,外出寻友觅友了? “大少爷在府中,没有出去过。” 听到门子肯定的回答,秦虎翻身跳下马背,对着身后还坐在马鞍上的三人招手道:“舅舅,走走走,快跟我入府。” 胡远山微微点了一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哪怕要替二郎出头,也得关起门才是!莫要让下人看了笑话! 秦府后院。 秦羽在院中打着太极,动作舒缓,却有几分韵味。 这套杨氏太极拳,是他穿越前拜师学的,正统的杨氏,能够找得到传承的,而不是国标套路的那种。 现在他身子虚弱,正好拿来活动身子! 也亏他那死鬼老爹以前逼着前身打熬身子骨,不然以前身喜欢读书,不喜弓马的态度,恐怕他就算醒了,不在床上躺一个星期,都不见得能下地。 “呵,大哥,这是在跳舞呢?准备身子养好后,跑去画舫献艺吗?” 秦虎倚在院门口,满脸不屑加仇恨的讽刺道。 秦羽看了他一眼,继续练套路,如今这个时代,可不会有人跟他辩传武能不能打人的问题? “大郎,这是跳的什么舞呢?慢吞吞的,倒是挺合适大郎现在这身子骨的。”胡远山从秦虎身后走了出来,见到秦羽在院子中慢吞吞的比划着动作,也是跟着秦虎讽刺了一声。 将门子弟学跳舞? 这不就是讽刺吗? 长枪剑戟,石锁碾子,这才是将门子弟的标配! 秦羽扫了一眼已经把院门堵住的四人,也没了继续练下去的兴趣,缓缓收功,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练功。” “练功?就你那比老太太还慢的动作,能打死谁?怕不是早就被人打死了!” 秦虎听秦羽说在练功,顿时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秦羽双眼微微一眯,眼神直直的盯着秦虎。 这小子找来他舅舅一家人,现在跳的很厉害啊? 被秦羽用这种眼神一盯,秦虎顿时有种昨日被压迫的感觉,下意识的想要从倚靠的院门处起来。 身子微微动作,秦虎便觉得不对! 他身后这么多人呢! 他要怕什么? 不见几两肉的胸膛一挺,秦虎瞪大双眼恶狠狠的还了回去。 秦羽哼了一声,感觉有点烦! 这是打了小的,找来老的撑腰了? “等我身体好了,看我能不能打死你?”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秦羽可不止只会太极! 况且太极也能打人的! 他就被他老师用太极打过! 非常合理的关节技原理,以及要害击打! 而且他老师也笑着说过‘谁告诉你太极拳的动作都是这么慢的?’。 “大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两个是兄弟,怎么能够说这种话呢?”胡远山在一旁开始插话进来,明显就是拉偏架的意思。 “呵!”秦羽也听出胡远山是什么意思了,呵了一声,把目光看向他,想看看他怎么说。 “咳咳,昨日二郎去我家了,我见他被人给打了,追问原因之下,原来是大郎你打的!” “所以呢?你是打算过来给他撑腰吗?”秦羽直接打断胡远山的话,伸手指着秦虎说道。 “对!我舅舅就是过来给我撑腰的!你昨天怎么打的我,今天我就要怎么打回去!”秦虎就跟一只拴不住的猎狗一样,直接跳出来叫嚣道。 他身后就是有人撑腰! 胡远山听秦虎嚷嚷完这些,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 事是这么回事,可不能这样说啊! 他也是要点脸的! 以大欺小,这种名声,可不好听! “二郎,你想干什么?大郎刚醒过来,你就带着你舅舅一家人欺负上门了?你还是不是大郎的弟弟?”上官婉一直在旁边,听到秦虎说出那些话之后,很是气愤的指责道。 带着外人欺负自家大哥,也真是太出息了! “婉姐,昨天我这好大哥怎么对我的,你怎么就不说了?打了我一巴掌,还吓唬我要让我流徒两千里?那个时候,他怎么就没有想想我是他弟弟?” 上官婉帮着秦羽说话,秦虎瞬间一双眸子就红了,昨日的屈辱,历历在目。 上官婉被秦虎彻底给气到了!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现在却半分不说,把所有错责都怪到大郎身上来了! 要不是你跟二娘做的这么欺负人,大郎能打的你? 上官婉正欲含泪反驳,却被秦羽拦了下来。 人家本来就是过来找事的,你还能靠嘴把他们给挡回去? 胡远山也不想落个‘为老不尊,以大欺小’的名声,见秦羽拦下了上官婉,他也把秦虎拉了回来。 秦虎正打算撸袖子往前冲,现在被胡远山拉了回来,眼中写满了不爽。 胡远山给了他一个眼神,小声道:“二郎,莫要冲动!你现在打了你哥,那就是长幼无序,尊卑不分了!等舅舅给你找机会。” 秦虎眼珠子一转,好像感觉是这么个理! 他舅舅反正不会害他的! “大郎,这次我过来呢!主要还是想替二郎跟你说说道理!毕竟咱不能无理取闹,平白无故就打人吧?” 第六章 认错 “讲道理?你们胡家的人,是会讲道理的人吗?” 秦羽不禁冷笑起来,继而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胡家人,真是讲道理之人,我那好二娘,就不会放任我躺在床上见死不救!更加不会用卑劣的手段来胁迫婉儿,让她委身给秦虎这小崽子!” 胡远山只听秦虎说过想要上官婉,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估计秦虎都不知道他娘做过这些事吧? 看上官婉那副止不住掉眼泪的样子,胡远山也是信了。 “你们胡家人如此,有什么好道理可讲?” 秦羽大声质问道,眼神也变得有些愤怒起来。 “秦羽,你怎么说话的?我爹是你舅舅!” 看到自家父亲被秦羽这个后辈质问,胡远山的两个儿子就有些忍不了了。 “那是他秦虎的舅舅,可不是我秦羽的舅舅!” 秦羽看了两人一眼,不咸不淡的说着。 秦羽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四五岁的时候,他那死鬼老爹便续弦了,也正是秦虎的娘亲秦胡氏。 有他那死鬼老爹在的时候,秦胡氏又无子嗣的情况下,秦胡氏对他还算可以,可随着秦虎的出生,外加秦虎喜欢舞刀弄棒的,他那死鬼老爹自然对秦虎更加喜爱一些,秦胡氏便逐渐转变了对他的态度。 秦胡氏待他前身不如亲生骨肉,甚至如同贼寇,他又怎么可能把秦胡氏家中的亲戚,当成自己的亲戚呢? “秦羽,我姑妈是你二娘,她抚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如同一头白眼狼一般!今日不叫你知道什么是尊敬,这事不能了了!” 胡远山的大儿子越听越火大,他爹是二郎的舅舅,姑妈又是秦羽的二娘,论资排辈足够让秦羽叫上一声‘舅舅’了,现在这家伙竟然说他爹不是他的舅舅? 胡远山看到大儿子这般冲动,他也不去管,刚才正因为秦羽所说的话,他心中还没想好对策,现在他大儿子揪着这点,着实能够不让秦羽讨到什么好处。 心中这般想着,胡远山又对二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他二儿子会意,一边撸袖子,一边喊道:“对!我大哥说的对!今日定要你跪在我爹面前,跟我爹认错!” 秦虎好像听懂了,卷着袖子,满脸兴奋的准备上前帮忙。 胡远山一把拦下秦虎这小子,他两个儿子过去,那是师出有名! 是让秦羽知晓什么是长幼尊卑! 秦虎现在要是跑上去,那不就是他们四人欺负秦羽一个了吗? 哪怕事实是这样的,但你做的事情,总得让人找不到说辞才行! “二郎,你别动!等你两个表哥把大郎押过来后,咱们再找机会办他!” 秦虎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干什么要这么费事啊?舅舅,你让两个表哥给我抓住我那大哥,我抽他两个巴掌,解气就行!” 胡远山脸上浮起一抹苦笑,秦虎果然就是个孩子啊! 他们父子三人弄了这么一出场面,为的就是合情合理,这小子却想直接把人摁住,打完就走! 要不要给你花钱叫十几个青皮回来,你领着人直接在家里把你哥暴打一顿得了? 胡远山心中有点诽腹,却耐着性子解释道:“二郎,有理有据的把仇报了,那才是本事!你所说那些,舅舅能够给你想出百八十个办法来,但你做了之后,你觉得老太君不会惩罚你?” 秦虎闻言缩了一下脖子。 在他父亲战死之后,他奶奶在家里只是礼佛,基本上不过问家中的事情,但秦虎却有一次看到他奶奶严厉的教训他娘亲,他奶奶手中的那根拐杖打在他娘亲身上,他娘亲一点都不敢反抗! 在秦虎心中,哪怕他奶奶不过问家中的事情,也是家中最不能惹的人! 见秦虎被自己劝住了,胡远山也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秦家的老太君,只要还活着一天,秦家这片天底下,永远是说话管用的! 胡远山和秦虎说话的功夫,胡远山的两个儿子已经抓住秦羽的双手。 秦羽不是没有反抗,不过现在他身子虚,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样,根本斗不过两个身强力壮的人。 “你们放开大郎!”上官婉见秦羽被胡远山的两个儿子抓住,要往胡远山那边拉,她担心秦羽的身子,便直接拦在几人前头,两只手伸上去想要把秦羽从胡远山两个儿子手中抢过来。 “让开!”胡远山大儿子的手背被上官婉的指甲抓破了皮,疼痛恼怒之下,直接推开了上官婉。 上官婉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半天没有从地上起来。 秦羽看着上官婉那副疼到无声的样子,整个眼神瞬间冰冷起来,随之也不反抗了,任由两人将他拉到胡远山跟前。 “大郎啊,咱们都是亲戚,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只要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刚才的行为了!至于二郎的事情,咱们可以在后面说。” 面对双手被制的秦羽,胡远山端起架子,似乎很好说话。 “我要说不呢?”秦羽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 “那你就跪着跟我爹认错吧!”胡远山的二儿子手中一发力,秦羽整个身子往下矮了半截。 秦虎在旁边看着,嘴角旁边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这种手段,可比他要直接抽他大哥两个嘴巴子要来的舒服太多了! “别别别,我还是觉得大郎会懂事的!”胡远山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让他二儿子放松手劲。 “怎么样?大郎,跟我这个长辈道个歉,不难吧?”胡远山再次问道。 “松开!”秦羽喝了一声。 胡远山两个儿子看了胡远山一眼,胡远山微微点头。 他们三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在这里,还怕秦羽这个大病初愈的病秧子能够翻起什么浪来吗? 秦虎看到秦羽认怂,这心头,就跟在六月天吃了冰镇酸梅汤一样,舒服极了! 秦羽缓缓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双手往前探出,似乎就要鞠躬作揖认错。 “大郎,不要啊!”上官婉终于缓过些劲来,看到秦羽要跟胡远山认错,她悲声喊道。 这个错,要是认了,那大郎的风骨就全塌了啊! “认你奶奶个的错!”秦羽回头对上官婉笑了一下,嘴里突然大喝一声,伸出去的两只手也朝胡远山抓去。 胡远山一时不察,顿时被秦羽抓住双肩,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整个肩头被一股力道,往下压了去。 随后便感觉有人跳到他后背,两只脚缠到了他的腰腹间,一只手臂从他脖子底下穿了过去。 下一秒,胡远山只觉得脖子被勒紧,脑袋往前顶,整个身子重心被破坏,两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七章 服不服 几个呼吸不到的时间,胡远山便觉得呼吸困难,脸色开始涨红起来。 一双眼睛爆着血丝往外瞪,眼白直接往上翻,一双手想要去拉扯勒住脖子的手臂,却感觉有千斤重担一样。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远山两个儿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当他们看到胡远山和秦羽倒地的时候,他们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上去把胡远山扶起来。 现在胡远山跟条快要断气的鱼一样,瞬间就把他们给吓住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状况! 秦虎倒是比两个表哥镇静一些,毕竟他爹在世的时候,他也被带进过军营,跟一些悍卒接触过。 可他现在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秦羽的那双眼睛,透着冰冷,让他想到那些悍卒跟他说过的话! 沙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半点侥幸! 所以,你要拼尽全力的杀死对手! 以前秦虎不明白这两句话的残酷和冰冷,但是他现在好像看到了! 他哥这是要杀了他舅舅?!! “额!” 一个小小的气声,从胡远山嘴里憋出来,原本还挥舞在空中的手臂,直接‘砸’了下来。 而他本人则瘫软在秦羽的怀中,没有半点动静。 “杀人了!杀人了!” 亲自看着自己父亲在眼前被人勒死,这种场面,哪怕是上过沙场的士卒都不一定能扛住,更加不用说胡远山的两个儿子了。 刚才那话是胡远山二儿子惊恐喊出来的,他的大儿子则是吓的连连后退,以至于左脚绊右脚,直接被吓的摔坐在地上,脸色毫无血色。 秦羽丢开怀中的胡远山,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秦虎走去。 秦羽的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头,以至于秦羽往前走上一步,秦虎就往后退一步。 距离秦虎不到一臂之距的时候,秦虎已经吓的不敢动弹,面色如土,两条腿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 看着眼前的大哥,秦虎心中充满了恐惧,他害怕秦羽会像杀胡远山一样,把他也杀了! 他舅舅,秦羽那是说杀就杀,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能比他舅舅好到什么地方去吗? 秦羽轻轻一抬手,秦虎便吓的跌坐下去,双手挡在脑袋前,紧紧护住。 秦羽低头看了一眼裤裆处已经有湿痕的秦虎,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二郎,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去叫姑妈来救你!” 秦羽正把目标对准秦虎的时候,院门口已经传来胡远山大儿子的呼喊声。 好家伙,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跑到院门口去的! “哥,你等等我!等等我!”胡远山二儿子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对着已经跑出去大哥招手,半点都不敢往身后瞧,生怕一个转头,秦羽会追上来把他给解决了一样。 “垃圾!” 胡远山的两个儿子这般做派,实在是把秦羽给恶心了! 亲爹不顾,兄弟不管,只求自己活命! 不是垃圾,是什么? “大郎,你...哎呀...你你你...”上官婉也是彻底被吓的语无伦次了。 一眨眼的功夫,秦羽竟然把二娘的弟弟给杀了! 这是她熟知的大郎吗? 关键杀人这种事情,不是杀鸡杀鸭,你杀了人,可是要偿命的! 上官婉此时已经没有主见,只会在原地转圈,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啪!” 秦羽没有管上官婉,而是一脚踢开秦虎护在脑袋前双手。 “大哥,别杀我!别杀我!” 秦虎余光看到秦羽,立马吓的大声求饶起来。 “我不杀你!但是你给我记住了!这里是秦家!你带外人欺上门来,这是第一!” 秦羽说话间,一脚踩了下去。 “啊...”秦虎发出一声惨叫,却又连忙闭声,害怕惹怒秦羽。 “这一脚,你可服?” “服服服!”秦虎哪里还敢说不服。 “不敬兄长!这一脚,你可服?” 说话间,秦羽都是一脚踏在秦虎身上。 秦虎疼哼着,大声喊着服。 上官婉见秦羽似乎要彻底发狂,脑子里终于清明起来,用力看了秦羽那里一眼,提着裙摆飞快的往外跑。 “窥视兄长家眷!这一脚,你可服?” 秦羽一边说着,又是一脚。 连续几脚下去,秦羽倒是有点喘气了。 终究是身子还没恢复! 秦虎现在是被秦羽给镇住了,不然让他发现秦羽这个状态,分分钟能反杀他! 踹了几脚,秦羽感觉还没有解气,好在将军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兵器,他从院子中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根长棍来。 今天不叫这个熊孩子长记性,他也不打算罢手了! “让你纨绔!” “让你跋扈!” “让你嚣张!” “让你小子不学好!” “......” 秦羽一句话下去,就是一棍子,打的秦虎满地打滚,讨饶声连连。 “住手!!!” 秦胡氏终于赶了过来,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这个当娘的哪里还能忍的住泪水,嗓声就跟被撕破的锦缎一样,破着音在院子外响了起来。 “娘,救我!救我!大哥要杀我!娘,你快来救我啊!” 秦虎听到秦胡氏的声音,就像听到仙乐一样,喉咙里蹦出平生最大的音量来。 “还要搬救兵是吧?” 秦羽见秦虎在他面前还要搬救兵,手中的棍子又大了几分力道。 教训完一个,又跑出来一个,何其烦啊! 秦胡氏跑进院子,正好看到秦羽用棍子抽打秦虎的场景,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都不舍得打秦虎,秦羽竟然直接拿着这么粗的长棍打他! 而她弟弟则躺在院子当中,毫无动静! 一瞬间,秦胡氏只感觉悲从中来,却又不得不强忍悲痛! 她儿子还在被秦羽打! “秦羽,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连你弟弟都要杀了吗?” 秦胡氏大声质问道,似乎想通过这声质问喝住秦羽。 “杀他?不至于!”秦羽淡淡的回了一句,手中的力道又大了一分,继续道:“弟弟不成器,我这个当哥哥的,好生管教一下!” 秦虎又是一声惨叫! 秦胡氏听到这声音,感觉整颗心都要被撕碎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报官!快去报官啊!”秦胡氏见吓不住秦羽,顿时急的跳脚起来。 她一个女流,根本不可能从秦羽手底下把儿子给抢出来的。 “对对对!报官!一定要让这个凶手,给我爹偿命!死不足惜!” “让官府老爷活活剐了他!” 胡远山两个儿子听到这话,如同在黑夜中看到了烛火,气焰立马升腾起来,言语当中掩藏不住对秦羽的恨。 第八章 镇场 “额...” 在胡远山两个儿子声讨秦羽过后,倒在地上的胡远山悠悠醒来,嘴里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呻吟,似乎是吐出了憋着的闷气。 “爹?” “爹!!!” 胡远山两个儿子看到原本已经死去的胡远山,竟然活过来了,不由惊呼出声。 秦胡氏看到胡远山从地上翻转过身来,虽然脸上带着草屑和泥土,她心中骤然一喜! 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斥着心间。 胡远山两个儿子在确定不是他们眼花后,也不顾秦羽拿着长棍站在院子中,赶紧跑去他爹旁边。 胡远山两个儿子嘴急心急的问了胡远山有没有事情,胡远山轻轻摇头。 不过他此刻已经有点不敢看秦羽了! 这小畜生是真敢杀他啊! 要不是他命大,此刻他已经踏上奈何桥了! “爹,秦羽这小子这么对你,我们父子三人一起上,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胡远山的二儿子提议道。 现在他爹没有死,可秦羽所作所为,怎么能够饶恕? 胡远山差点就想一巴掌扇死自己这个二儿子了! 他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回来,你小子竟然还想着让你爹去闯鬼门关? 这个小畜生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胡远山家的老二说话声音,没有遮掩,秦羽自然是听到了! 手中的长棍往地上一顿,秦羽目光扫向他们父子三人! 胡远山见到秦羽看过来,吓的双腿直往后蹬。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秦羽可能不是不要命的,但他绝对是能够要人命的! 胡远山觉得他自己还没有活够! 胡远山这么怂的往后躲,胡远山两个儿子顿时就缩紧脖子起来,他们也想起来刚才秦羽是怎么对付他爹的! 现在秦羽手中还拿着一根长棍,他们三个真的能够对付的了他吗? 就算能够对付的了,又会不会死几个呢? 面子在性命面前,瞬间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两个人扶着胡远山赶紧往他们姑妈身后跑,似乎在这里只有他们姑妈能够保护住他们。 “废物!” 秦羽对于胡远山父子三人的表现,脸上很是轻蔑,眼中全是不屑。 就现在他这个状态,别说三人,就是上来一个,也差不多能够对付他了! 可他们父子三人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吓唬住了! 秦羽骂的这声‘废物’,胡远山父子三人羞愧的直低头,不敢有半点抬头的架势。 秦胡氏也是被气到了! 娘家的兄弟,外甥,竟然是这等货色! 比娘们都不如! 现在秦虎还躺在地上,指望他们三个废物,秦胡氏是觉得指望不上了! “大郎,你真要打算把这个家闹的分崩离析吗?” 自家兄弟已经没事,报官自然是不用了,这是家丑! 不过她儿子还是要救的,硬的来不了,秦胡氏选择软的! “是我闹的吗?看看你的好儿子!带着外人跑到秦府里准备对付他大哥?二娘教导的真是好啊!我都想问二娘一句,你是秦家人吗?这个姓秦的,当真是我爹秦牧的儿子?” 秦羽讽刺至极的说道,随后又抬起手中的长棍,指着已经晕过去的秦虎,道:“既然我爹不在了,二娘又管不好,那只有我这个当哥的管了!” 秦胡氏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胡远山父子三人,恐怕秦虎能够带着他们三人过来,多半都是胡远山的教导的。 对于这点,秦胡氏也是自知理亏的! 胡远山父子三人就算跟她,跟她儿子再亲近,对于秦家来说,也是外人! 现在秦虎领着他们到秦家来准备闹事,那不亚于欺负到家里来了! 这种情况,哪怕秦羽把胡远山父子打断手脚,打成重伤,都占着理! 当然秦胡氏自然不会捡这方面的事情说,她微微收敛一下表情,道:“二郎,可是你弟弟,你这么打他,你是当大哥的样子吗?而且手足相残,这是哪门哪户都不愿见到的!” “你二娘我照顾你,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昏迷的时候,替你找的大夫,替你给的诊金,哪一样,哪一件事不是我给你做的?” 不说这事,秦羽可能还真能听秦胡氏瞎扯淡一会,秦胡氏现在一提,秦羽心中的怒气,瞬间就爆发了出来。 “去你吗的!” 秦羽大骂一声,手中的长棍对着秦胡氏就扔了过去。 为了给他看病,上官婉差点就被她给胁迫到秦虎房中去了! 秦胡氏‘啊’了一声,脑袋被长棍砸中,头顶上的发簪也被打落一支来,盘发立马变的松垮起来,更有一部分头发散乱开来。 “你,你,你...怎敢?” 秦胡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几个字说的磕磕巴巴。 秦羽哼了一声,他做都做了,你还在说‘怎敢’? “爹,我拿到棍子了!我们上吧!秦羽这小畜生,竟然要弑母!” 胡远山眼睛满是震惊,他大儿子这是当真什么话都敢说啊! “对!秦羽这逆子要杀我!外甥,给我打死他!”秦胡氏也是被气昏头了,嘴里吼出这话时,口水四溅,指着秦羽的手,颤抖的犹如在空中画波浪线。 “我看谁敢!” 院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秦胡氏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谁...” 当看到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老太君站在院门口时,秦胡氏嘴巴只敢张了张,后面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老太君横了她一眼,见胡远山的儿子手中还拿着长棍,老太君手中的拐杖往地上用力一顿,颇为气愤的哼了一声。 见老太君看向自己儿子,胡远山赶紧打掉他儿子手中的长棍。 现在还拿着这东西,简直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啊! “你们胡家挺厉害啊!欺负老身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呗?”老太君怒气冲天的连连用拐杖点着地。 胡远山听到这话,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秦家再落魄,也比他们胡家强啊! “老太君,您这是说笑了!我们父子三人只是来给大郎和二郎,解决他们兄弟之间的小矛盾的!” 胡远山假笑的说完后,他两个儿子连连点头。 “解决小矛盾?所以直接打上我秦家来了?” 老太君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拐杖没有顿地了,反倒是眼中射出了咄咄逼人的光芒。 “老太君,你冤枉死我们了!我们哪敢啊!既然老太君嫌弃我们父子三人碍眼,我们父子三人现在立马就滚!” 胡远山哪敢在这里多待,脚底抹油才是上策。 “哼!”老太君抬起手中的拐杖,拦下胡远山父子三人。 “当我秦家是这么好欺负的?想走?可以!跪下磕头认错!不磕头认错,你们也别想走了!除非从老身这个二品诰命夫人身上踏过去!” 第九章 秦家老太君 秦羽惊了! 秦胡氏慌了! 胡远山父子彻底吓傻了! 老太君这话,简直就是在剥人魂魄啊! 别说老太君现年岁已高,就她一个秦家老太君的身份,就不是他这个借着姐姐影响,过上好日子的小人物所能招惹的! 现在老太君还搬出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来,别说他了,临安城里绝大多数人都得掂量一些自己的体量! 更严重的是老太君竟然还有种‘以死相逼’的架势在! 胡远山微微偏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秦虎,心中早就悔恨不已! 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去解决就是,他何苦要参与进来呢? “啪啪!” 胡远山连着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嘴巴子,双腿直接跪了下去,嘴里发苦的说道:“老太君,我这是猪油蒙了心眼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爷三一次吧!” 胡远山都跪了,他那两个儿子怎么可能不跪。 三人见老太君没有吭声,又继续往脸上扇嘴巴子。 院子中,除了三人自扇嘴巴子的声音,再无其它动静。 上官婉看到之前还挺张狂的胡远山父子,心中有种大出一口恶气的感觉。 他们这种人,就应该被这样对待! 半串佛珠转完,老太君停下手中捻动的佛珠,眼神都没往胡远山三人身上看,语气淡淡的,却又不容他人置疑。 “这里是秦家!” “老太君,我知道了!”胡远山三人停下自扇巴掌的动作,赶紧点头。 老太君这是在警告他们,若是还有下次,可就不是这种轻微的惩罚了! “滚出去!” 老太君这句话不好听,胡远山父子三人却如听仙乐,顾不得脸面如何红彤彤,低着头赶忙从老太君身侧绕了出去。 胡远山父子三人跑了,老太君并没有离开,只是挥退身旁的下人,只留上官婉在身边服侍。 “胡氏,你做的可真好啊!真是我秦家的好儿媳啊!” 没有外人在场,老太君脸色立马换成了另外一副样子,眼神如看敌寇。 “老太君,我...” 秦胡氏想要解释,却被老太君直接挥手打断,她不想听。 “二郎,年纪小,瞎胡闹,我不管!你胡家人也跟着进来,当真是欺我秦家没人了吗?” 说这句的时候,老太君真是被气着了,忍不住一个劲的咳嗽。 上官婉赶紧扶住,秦羽连忙搬来一张椅子给他奶奶坐下。 秦胡氏真是被吓到了,直接跪到地上,头死死埋在双手之间。 “婆婆,您息怒!胡远山的所作所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这点,秦胡氏一点都没有说谎,甚至她连秦虎跟秦羽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好,就算今天你胡家兄弟的事情,你不知道!那婉丫头的事情呢?你别跟我说,你不清楚,你不知道?” 老太君盯着秦胡氏的背影,厉声质问道。 “这...”秦胡氏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按照她当初的想法,只要秦羽没了,上官婉跟她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知秦羽竟然能够在那个时候醒来,休养一两天后,竟然就有种要生龙活虎的样子呢? “不用去想谁告诉我的,在这秦家,老身还没有老眼昏花呢!”老太君又敲打了一句,以防秦胡氏事后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 “婆婆,在婉儿的事情上,是儿媳有错!可那是基于大郎的身体情况,儿媳才会有这心思的!您当初也说过大郎要是躲不过那关,就是大郎的命!” “现在大郎身体无恙,婉儿也没有如何,您再看看二郎!大郎下的多狠的心啊!” 秦羽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任何事情都往对方身上找原因了! “住口!事情原委,老身不知晓吗?容你在这里搬弄是非?”老太君听秦胡氏还在这里狡辩,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磕,显然是更加生气了。 “儿媳说的没错!大郎是老爷的骨肉,二郎就不是了吗?婆婆,您偏心!”听老太君这么维护秦羽,秦胡氏心中就不平衡了,梗着脖子,抬起头来直面老太君。 “混账东西!若不是你这当娘的纵容娇惯小虎,他如何会是今天这种模样?若不是你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羽儿又怎会被外人欺负上门?” “归根到底,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 秦胡氏静静听着,没有回话,眼中明显却是不服的。 看到秦胡氏那种眼神,老太君叹了一口气,道:“为娘的,替自己儿子考虑,无可厚非!可你错就错在了你是秦家的媳妇!” 秦胡氏张嘴欲言,最终又闭上了嘴。 “羽儿,这次出手是重了点!可他是小虎的大哥,大哥管教弟弟,那是天理!也省的小虎,以后没有人管!” 老太君说这话,算是把这件事情给定性了。 秦胡氏心中更加不服起来。 她儿子就这样被白打了? “你,在家中反省半月!小虎在家中禁足一月!如果还有下次,严惩不贷!” 秦胡氏有些憋屈的站起身来,没有应声。 原本还在地上趴着的秦虎,则是弓着腰,瘸着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秦胡氏看了秦羽一眼,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秦家,老身还在!” 背后传来老太君的一句话,顿时让秦胡氏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 等人都走了,秦羽蹲在老太君身侧,笑着说道:“奶奶,不要动气!我又没有吃亏!” 老太君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 她这大孙子,确实是没有吃亏! 短暂笑过之后,老太君脸色又严肃起来,看着他问道:“羽儿,你是不是真的想置胡氏的兄弟于死地?” “奶奶,怎么可能?我只是把人勒晕而已,我是有分寸的!” 柔术里头的果绞,通过截断血流流动,导致大脑缺氧,从而使人昏迷,只要不是长时间的绞锁,一般都不会出问题的。 秦羽上辈子练习武术和其他东西,但也没有杀人的心啊! 老太君听到这话,眼神中满是欣慰。 刚才见上官婉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秦羽杀人了,她的心都漏了几拍,现在听秦羽说他是有分寸的,又在胡氏一家子的围攻下没有吃到亏,老太君不由牵起秦羽的手。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道:“羽儿,奶奶护不了秦家多少岁月了,以后秦家就靠你撑起来了!” 第十章 出门 秦羽坐在书架前看书,身后是满墙的书籍,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新茶。 在一座将军府里,有这么一墙的书籍,着实有些违和,不过这些书籍,都是秦羽的! 就这么说吧! 秦羽从小时候起,就是一个叛逆小子! 他那死鬼老爹让他习武,娴熟兵马,秦羽便从骨子里抗拒,一心只想读书! 后面书架上陈列的书本中,属于兵书的屈指可数,哪怕是那些兵书,也都是他那死鬼老爹强塞给他看的。 除了被他那死鬼老爹打熬了身子,秦羽几乎跟将门子弟,没有多大的关系! 平日里都穿的是儒衫! 一穿那种轻薄的儒衫,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就能隐约显示出来。 不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状态,而是有种沫猴而冠的感觉! 秦羽对于前身的品味,当真是没法吐槽了! 也难怪前身混不进将门子弟的圈子,又在文人圈子里不受待见! 你恐怕也不想身边有个壮汉跟你辩论,生怕辩论到最后,人家说不过你,直接上来给你邦邦两拳吧? 这半个月间,在上官婉的悉心照顾之下,秦羽身子骨也算恢复的差不多了。 没有二娘和秦虎的打扰,这小日子过的还是挺舒服的! 唯一一点让他有点压力的就是,那日他奶奶跟他说的话! 秦家,要靠他撑起来。 肩头上的责任有点大啊! 所以趁着这半个月,秦羽翻看前身收藏的书籍,想给秦家找条相对稳妥一点的路子。 上阵杀敌,是不可能上阵杀敌的! 秦家真要出武将,那也得是秦二郎! “婉儿,想出去逛逛吗?” 看书看累了的秦羽,放下手中的《水经注》,朝正在房中做女红的上官婉问道。 其实也就是他想要出去逛逛了,以前是身子骨不方便,现在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自然不想在闷在家中。 上官婉有些讶异的看了秦羽一眼,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叫她一起出去过。 “不去吗?” 没有等到上官婉的回答,秦羽微微有些失望,没人陪着出去的话,他怕会找不回家来。 “没有啊!只是有点诧异大郎怎会叫我一起出去。”上官婉边说边把头低了下去,声音到最后也是越发的低弱起来。 秦羽颇感有趣,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娇羞啊! 即便是跟他有婚约,又一同长大的上官婉也不能避免! “身子骨好了,想去外面透透气,看你也跟着我一起在家中,便寻思一起出去。” “那...大郎稍等片刻!我去梳妆一番。” 上官婉回答一句后,直接就跑了出去,根本不给秦羽说话的机会。 秦羽微微一愣,转瞬之后,房中哪还有上官婉的身影,他也只能期望上官婉不会跟他所认知的情况一下,梳洗打扮最低按半个时辰起步。 上官婉让秦羽稍等片刻,还真是片刻,秦羽发现上官婉简单清洗了一下脸,把头发稍微梳了一下,其他的倒是没有过多打扮! 以上官婉现在这幅青春清秀的模样,不施粉黛,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了。 上官婉准备好了,却拉着秦羽坐到了梳妆台前,细致的给他梳理了一下头发,别上一根簪子,替他寻来最爱穿的儒衫,准备给他更衣。 秦羽却是一个劲的摇头,这种低品位的衣服,在家中穿穿也就穿穿了,真要出门穿这种衣服,他的老脸,还丢不起。 最后在上官婉诧异的目光中,秦羽换上了一套粗布制作的小短衫。 这可是秦羽最痛恨穿的衣服啊! 秦羽打量一下铜镜中的自己,身形被勾勒出来,又无繁杂多余的衣料,像极了前世那种修身款。 秦羽对这种服侍,还是很满意的。 准备妥当,秦羽与上官婉便出了府门。 本就是出来逛逛的,两人都没有骑马乘轿,走出居住的胡同,来到街道上,秦羽嘴角不由的翘了起来。 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吆喝声,空气中飘散的食物香气,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对于秦羽来说,眼前的一切,都透着新鲜! 买上两个糖人,捧上两捧桑葚,围观几个街头艺人卖艺... 大半条街逛完,秦羽也不觉得古代的娱乐活动,比后世的少! 一个不经意间的侧目,秦羽发现上官婉额头已经微微见汗了,心说古代的女子果然体质弱啊! 为了照顾她,秦羽选了一处水棚,准备喝茶歇歇脚。 看着两大碗没有任何颜色的开水上桌,秦羽微微一愣,又随即明了过来。 茶叶,在普通百姓眼中,还是挺金贵的东西! 后秦这个时代喝的是茶汤,为何茶汤,就是将茶叶捣碎,再混合各种香料烹煮,反正就是一杯差不多能够算的上中药的东西! 喝这种茶汤,是连着茶叶沫子一起喝下去的! 反正秦羽在家里,只让上官婉给他用茶叶泡茶,打死不会喝第二口茶汤! 他现在也是惯性使然,以为卖水的铺子里,必然是卖茶水的! 看看周围这些坐着的人,你让老板卖茶汤? 半个月估计都撑不下去! 短暂歇歇脚后,上官婉过去付水钱,秦羽看她跟老板为了一文钱的铜钱在那里砍价,他笑的很轻松。 女人,果然都是喜欢砍价的! 无论古代还是后世! 最后,上官婉没有砍下价来,只能付了两文钱。 上官婉往秦羽身边走的时候,嘴里还是在嘟囔,秦羽仔细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一文钱一碗的水,简直太贵了!” 上官婉要是生在农家,长在农家,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用,她现在嘟囔这话,秦羽倒是能够理解! 她从小跟他生活在将军府,吃喝不愁的,现在竟然为了一文钱,这么‘挂怀’? 看不出来啊! 原来还是一个小财迷啊! “婉儿,这根玉簪挺好看的,我送给你啊?”路过一个卖簪子的小摊时,秦羽相中一根玉簪,便停下来对上官婉说道。 上官婉脸上一喜,又娇羞的不知该看向什么地方,也没有回答。 秦羽见她这般,也是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货郎,这根簪子多少钱?” “公子好眼力!这根簪子若是送给你家夫人的话,那真是太配了!” 秦羽对于这位小贩的马屁,没有什么感觉,笑着继续问道:“直接告诉我多少钱就是了!” “二两银子。”小贩笔出两根手指头说道。 秦羽听到这个价格,便拿起摊位上的玉簪,细细观看,心中也开始比量起来。 在临安城城外,一家五口省着点花,十两银子能够吃一个月,这根玉簪要二两银子,也算是一件‘奢侈品’了。 不过那是对临安城城外的人家而言的,在临安城中生活的人,一个月的开销,可不能用十两银子来衡量! 临安城居不易! 但是二两银子的玉簪,对于秦羽这种家世的人来说,确实也不算什么! 玉簪做工还算精美,簪头是祥云的纹饰,玉质是白玉的,温润柔和,至于是不是和田的,秦羽就不知道了。 第十一章 意料之外 “大郎,不用了!还是买这根吧!我挺喜欢这根的。” 在秦羽说要那根玉簪之后,上官婉随手抓起摊位上的一根木簪,表示她想要那根簪子。 卖货的货郎高兴的神色,瞬间凝固在脸上,上官婉手上拿的那根簪子也就几十文钱,一点赚头都没有。 秦羽看了眼上官婉手上的簪子,根据他的眼光分析,应该不是什么好木头雕刻的,而且就工艺上来说,也比他手上的这根玉簪要差些! 他似乎想起刚才上官婉跟水摊老板还价的场景,他嘴角微微翘起,笑着道:“我还是觉得这根玉簪好看些!还跟你挺配的!” “这位公子说的极是!自古就是宝剑配英雄,玉簪赠美人,夫人要是戴上这根玉簪,那当真是...好看极了!” 货郎在最后一个形容词的时候卡住了,只能用一个通俗的字词来代替。 上官婉没有理会货郎的说法,而是轻轻把秦羽拉着转过身来,小声道:“大郎,这根玉簪太贵了!要不就买我手中的这根簪子吧?” “你怎么这么小财迷呢?不过就是一根簪子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买了就买了呗!再说他这摊子上估计也不会再有比这根簪子贵重的东西了!大不了回家之后,我把钱给你呗!” 秦羽哈哈笑着说道,上官婉现在这幅精打细算的模样,让人真看不出她是在将军府生活的人。 上官婉见秦羽已经铁下心来要买下这根玉簪,当下也感觉没有什么好劝的了,只是说道:“那到不用了!大郎,你还是留着钱买书吧!” 秦羽有点小感动,又有点想笑,就他屋子里那一墙的书,就够他看许久了! 买书? 断然是不可能买书的! “货郎,结...” 秦羽刚准备开口结账,上官婉就拉住了他,随即从他手中把那根玉簪抢了过去,仔细观看一番后,上官婉对货郎说道:“货郎,我瞧你这玉簪也不是什么好货啊!你瞧瞧这里,还有一道刀痕呢!这玉质,也不是正统白玉!” 货郎瞧了一眼秦羽,见秦羽没有一丝要管的迹象,他算知道这根玉簪想要卖出去,他得说服眼前这位娘子了。 秦羽站在旁边听着上官婉和货郎砍着价,感觉挺有意思的。 柴米油盐,斤斤计较,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啊! 最终,上官婉以一两八钱银子买下了这根玉簪,看着她有些肉疼的摸出一粒碎银子来,秦羽心中觉得更加有趣了! 这砍下来二钱银子,难道还觉得亏了吗? “我给你戴上吧?” 看到上官婉肉疼的样子,秦羽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他生怕上官婉会在回去的路上心疼一路。 上官婉整张脸瞬间就红了,细弱蚊蝇的‘嗯’了一声。 秦羽将玉簪插在上官婉乌亮的秀发中,玉簪露出簪头和簪尖,与上官婉白皙粉嫩的肌肤相互映衬。 “大郎,好看嘛?”等秦羽给她戴好玉簪,上官婉轻声的问了一句。 “好看啊!当然了,主要是人好看,这些外物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上官婉这种古代的女子,如何听过这么油的话,原本消退下去的红晕,立马弥漫上来。 连脖子都红了! 上官婉这种样子,让秦羽有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恶作剧感,心中也只能感叹,古时女子是真羞涩! “不理你了!就知道欺负人家!”瞧见秦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上官婉娇嗔的一跺脚,转身就往会跑。 秦羽看着跑开的上官婉,站在原地摇头轻笑。 上官婉的不理秦羽,也只是等心头的害羞劲过了,就理他了,而且还把头上的玉簪给拔了下来,小心的用手绢包好。 “婉儿,这簪子戴着不好吗?为何要把它取下来呢?” 看到上官婉这个举动,秦羽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玉簪一两八钱银子呢!贵着呢!得收好了。” 秦羽忽然有些哑然起来,在他前身的记忆中,也没瞧见上官婉这般财迷吧? “这种货色的东西,在咱们府中应该不算什么好东西吧?你怎么这么珍贵?” 上官婉给了秦羽一个风情的白眼,道:“以前在府上确实不算什么好东西,可是现在已经半年没有发过月钱了,而且...” 后面的话,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生,说不出来了。 “半年没有发过月钱了?”秦羽没有注意上官婉后面将说未说的话,而是全部注意力都在上官婉前面的话上。 在权贵人家中,家中子弟未及冠之前,每月都会分发月钱,也就是相当于他们的零花钱,即便及冠了,若是混不到一个养家糊口的差事,家中依旧会发月钱,只是到那时,拿着发出来的月钱,就有些丢脸了。 秦羽家中自然也是如此,上官婉的身份有些特殊,从小到大,她负责照顾秦羽起居,但不是按照下人那般发工钱,而是跟秦羽一样,每月都有月钱的。 现在秦羽听上官婉半年前就没了月钱,他感觉到很诧异,甚至有些许愤怒! 负责打理家事的人是秦胡氏,他死鬼老爹战死不过一年,她竟然停了上官婉半年月钱? “大郎,你想错了!不是二娘做的,是家里确实没什么钱了,我反正不需要花什么钱,就同意二娘的决定了。” 上官婉见秦羽的表情不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立马解释起来。 上官婉这话,让秦羽感觉更加不对起来。 家中的下人,他看着也还算多,这些日子的饭菜,他不敢说有多奢侈,但一日三餐的肉食和花样,可没见着太重复过。 “我这些日子的饭菜价钱算下来,也不见得少啊!家中还差你那点月钱?” “那是老太君心疼你,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丰盛?” 上官婉的这个回答,让秦羽不由苦笑起来。 原来那是病号餐啊! “即便如此,你也不至于心疼这点小钱吧?我记得你的月钱是十两银子的,你积攒下来的银子,应该不算个小数目吧?” 在他的记忆中,上官婉是在他六岁的时候进府的,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足够让她成为一个小富婆! “这不是大郎你前段时间昏迷不醒,我拿着银子去请大夫了。”说到这里,上官婉眼圈微微有点发红,好在秦羽醒过来了。 秦羽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压抑。 恐怕上官婉积攒下来的银子,全部都花在给他请大夫上了,不然也不会被他二娘胁迫! 以至于现在喝碗水,都要斤斤计较,买上一根玉簪,都要嫌贵了! 这个傻姑娘啊! 秦羽眼中皆是对上官婉的温柔! 上官婉受不住秦羽的目光,偷偷瞧了他一眼,赶紧往前跑。 “那我的银子呢?”追上上官婉,秦羽发问道,心中也打算回去之后,多给上官婉一些银子,省的她买样东西都要心疼。 今天他出门没带荷包,也是被他看的电视剧影响了,大家公子出门,需要自己带银子吗? 银子不都在下人和随从身上吗? “大郎,你哪还有银子?每月的月钱,你不是买书,就是宴请好友,剩不下银子的!” 秦羽苦涩的笑容挂到了脸上! 他一月光族还想要给上官婉买玉簪? 人家自己出钱买的好嘛? 突然有种吃软饭的嫌疑啊! “那咱们把玉簪退了吧!等月钱发下来了,我再给你买根好的簪子!” “不要!我挺喜欢的!”上官婉双手护在胸口,语气很认真的说道。 好吧! 你怎么说,怎么是吧! 秦羽忽然感觉家里这情况,有点超乎他意料之外啊! 第十二章 麻烦 临近晌午的时候,秦羽和上官婉终于逛回来了。 还没靠近家门,便听到里头很是热闹,连门口的门子都不见了踪影。 秦羽心中有几分诧异,家里这是来客人了?或者是他家里亲戚得知他康复的消息,全部过来庆祝? 越往里头走,秦羽就感觉越不对劲,里头热闹是热闹,可不是那种庆祝的热闹,反倒是像有很多人在家中闹事。 秦羽让上官婉先回院子去,他则一个人往正厅走。 穿过长廊,转过影壁,秦羽顿时有些傻眼起来! 正厅这里最起码有三四十号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上看,明显是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 这么多的农夫聚集在他家,这是个什么情况? 正厅厅门口处,秦虎带着家里的下人,手中持着棍棒,严阵以待,隐隐能够看到正厅首位坐着的老太君。 “没有!一文钱都没有!你们若是再不退去,休怪我报官了!” 正厅里传来秦胡氏有些尖锐的喊声。 秦羽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但听到秦胡氏这句话,心中立马感觉要糟! 他这个‘外人’听到这话,心里尚且不舒服,更加不用说这些因为某件事情而聚集起来的农夫了。 “既然你们不给活路,我们也活不了了!大家跟她们拼了!大不了把命豁出去罢了!” 在秦羽想要穿过人群的时候,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句,瞬时间群情激奋起来。 “给我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出什么事情,我兜着!” 秦羽裹挟在人群中,听到秦虎这一嗓子,他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玩意! 本来就群情激奋了,你小子还要激化矛盾? 你兜着?你拿什么兜着? 拿命兜吗? 你死了不要紧,奶奶要是有什么损伤,他非得抽死这个玩意! “干什么!” 老太君的声音在正厅中响起,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带着某种威严,两方人马瞬间安静下来。 “小虎,滚下去!” “奶奶,可是...”秦虎回头欲说话,现在这种情况,他能走吗?他走了,他娘亲,他奶奶不得被这帮泥腿子给生吞活剥了啊! 转过头来,却被老太君的一个眼神吓住了。 秦虎只能呵斥着下人往后退,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都安静点!不要惊扰到老夫人。”坐在正厅里头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终于发声起来。 这位老人明显有很高的威望,一句话说出来,跟着来的农民都偃旗熄鼓了。 秦羽心中松了一口气,有他奶奶在,当真如家中有一根定海神针啊! “老夫人,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要过来闹事,只是...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 老人自从来了就没有开口说话,现在说出这话来,语气中带着万般无奈。 老太君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现在的秦家,不是以前的秦家了! 也正是基于这点,她才放任儿媳跟这些人谈的! “有什么事情,跟我说!”秦羽终于挤出人群,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秦羽一露面,在正厅外面的农夫便窃窃私语起来,得知他就是秦家的大少爷后,眼神都望向了他。 秦胡氏见秦羽自动跳出来,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吗? 秦虎看到秦羽出现,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几分讥讽来。 刚才这群人冲进家里,没见他大哥出来,刚才这群人要闹事的时候,也没见他大哥出来,现在奶奶把场面给稳住了,他这大哥就出来了,可真会挑时候啊! “羽儿,你不在后宅养伤,你跑出来干什么?这里的事情,有奶奶就够了!”看到秦羽出来,老太君就有些心疼他。 反正这种事情,秦羽也帮不上什么忙! “奶奶,我刚才出去逛了逛,我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秦羽笑着宽慰他奶奶一句,又接着说道:“既然是家里的事情,我又是家里的男人,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不能躲!” 老太君听他说出这种话来,差点就要落泪了! 事情解不解决的了,可以另说,她的羽儿,已经可以为这个家开始挡风遮雨了! “去吧!”老太君嘴里只是说了两个字,但是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得到老太君的许可,秦羽这才转头看向正厅中坐着的两个老人,其中一人衣袖空了一只,另外一人时不时的会敲一下胸口,似乎是长年有病的样子。 “敢问两位老丈因何事来我家?刚才我出去了,不知晓原由,还请两位老丈能告知一二。” 秦羽对两人很是礼貌的问道,不过那个时不时要敲一下胸口的老人,却不理他这种态度,而是很直白的问道:“大少爷,你能解决事情吗?三百多口子等着活命呢!” “老丈这话说的,我这不是要跟老丈解决问题吗?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清楚,我如何能下手?即便我真不能一时半刻解决各位的问题,但总有缓解各位难处的方法不是?” 秦羽这话一说,正厅中的人还出声,厅外的人已经叽叽喳喳起来了。 秦羽这番话说的,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态度,而且也说的比秦家夫人好听! 他们不是说不知道秦家的情况,但他们真的是快要活不下去了,这才找过来的! “大少爷,你这话,老少爷们心中都听的痛快!有你这句话,我们再啰嗦一会,也没问题,只要你愿意听就行。” 断了一臂的老人开口说道,很淳朴,也很真诚。 秦羽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秦胡氏嘴里哼了一声,感觉就是秦羽出风头了一样。 一盏茶后,秦羽听完了这位老人的诉求,他的眉头,已经皱到一起去了。 这群人都是他家三个庄子里的佣户,更深一层的关系是,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是他爷爷当年手底下的残卒,当年他们没有什么营生,他爷爷就把他们留下来当佣户,他们就在临安城附近的庄子里安家落户,开枝散叶了。 每年秦家都收一些租子,不过这些租子都比其他人家的少上一成! 他爷爷对待这些残卒,确实是没话说! 也正是有这份恩情在,他那死鬼老爹才能在他们手中借到两万多斤粮食! 如果他死鬼老爹没有战死沙场,那绝对没有今天这事! 可是他那死鬼老爹战死沙场了,欠这些人的粮食,没办法还了,他们等了许久,只能先将今年的春耕种上,至于后面怎么活,他们也不知道! 没招之下,只能各个庄子出些人过来讨要粮食! 秦羽上午才从上官婉口中得知家里经济情况不怎么好,一回家,他就碰上个巨大的麻烦! 这是根本就不给他积累的时间啊! 第十三章 没银子 “大少爷,这事怎么解决?三百多口子就等着活着呢!”一直拍胸口的老人开口问道。 哪怕秦羽前面的话说的再漂亮,没有银子,没有粮食,依旧解决不了他们的实际问题。 画的大饼再大,也要能吃才行! 秦羽抬手示意了一下,让人稍安勿躁。 现在欠底下庄子里的人两万多斤粮食,换成石的话,也是两百多石,一石十斗,一斗米四百钱,折算成银子的话,也将近一千两! 这个价格,恰好是他今天在街上看到米铺写的! 秦羽倒不是觉得家里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他死鬼老爹在世的时候,好歹也官拜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出征前授官定远将军,领实权,混到了正五品。 他那死鬼老爹战死不过一年,他秦家就算家道中落,也不至于拿不出一千两银子吧? 多数情况下,可能根本原因出在他二娘身上。 一个官家太太是不太可能,对一群泥腿子有多少同情心的! “奶奶,咱们家中没钱了吗?” 与其找秦胡氏问的不痛快,还不如直接问老太君。 老太君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秦胡氏。 秦胡氏本不想回答,不过老太君似乎没有把眼神收回去的意思,便直接说道:“家中现银七百多两,再多也没有了!我都说过了,今年的租子,可以不跟他们要,明年的话,租子就得涨了!” 秦胡氏这话一说出来,正厅外面的人又炸锅了! 比之刚才的情绪,更加激动! 之前秦胡氏也是用同样的话,跟他们说的,但是没有说秦家还剩下多少银子,现在秦胡氏直接把秦家的那点老底给揭露出来,他们能不炸锅吗? 秦家现在所有的银子,都不够还他们借出的粮食钱! 他们就算拿了这些银子,又该怎么分? 你家算清楚,他家先欠着吗? 如果大家家里有粮有钱,银子或者粮食晚点要都行,可是现在他们家里人,还等着他们拿银子或者粮食去生活呢! “都是在骗我们的!反正活不了,兄弟们,抢了他们!我们这条命,总得让家里人得点什么东西!” 有个脾气暴躁的大高个脸色涨的通红,大声嘶吼这句后,一把推倒正厅外面天井中的一盆花草。 “咣当!” 花盆砸碎的声音,吓得秦胡氏尖声大叫,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 秦虎一看事情不对了,立马叫着下人顶了上去,他手中更是亮出了长刀。 今天不见血,怕是没法善了了! 秦羽瞪了秦胡氏一眼,他怀疑刚才秦胡氏说出自家的家底来,是故意为难他的!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住手!” 秦羽大喊一声,双方竭力保证只是在推搡的众人,没有听从他的话。 “妈的!”秦羽嘴里暗骂一声,又见到秦虎那小兔崽子拿着刀要去劈人,秦羽火气直接冒了出来。 真要是见血了,今天绝对没办法善了的! “啪!” 秦虎感觉脑袋突然一沉,一痛,紧接着便是手中的长刀被人夺了过去。 “滚一边去!” 秦虎怒气横生的一转头,正好对上秦羽骂他的那句。 瞧见秦羽一副金刚怒目,又手持长刀的架势,秦虎瞬间就乖了! 秦羽夺过长刀,扭身便回正厅,一刀大力劈下! “!” 长刀直接劈碎一张几架,架子上的一盆菖蒲,摔个粉碎。 这动静,终于让两方人员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来了。 “打啊!接着打啊!打死人了,你们就能得到银子或者粮食吗?” 秦羽目光巡视所有人,口中大声质问道。 “难道我们就得被你们秦家活活饿死?我们就不是人了?”秦羽的话,顿时就有人不服起来,如果秦家能够爽快的给银子给粮食,他们会闹吗?你以为他们愿意闹啊? “谁说要饿死你们?这不是在谈吗?在找解决办法吗?谁家没个难处?” “我爷爷当年给你们父辈租种田地,收的租子没比别家高过吧?就这份恩情,难道还不值得你们对秦家保持一份最起码的尊敬吗?” 秦羽喊出这话来,所有过来的农民都羞愧的低下头。 秦家老太爷定下来的租子,一直都比别家的少一成,甚至往年一些难过的年景,秦家还会救济一下他们,所以不止是他们父辈享受到了秦家的恩惠,他们这群人也享受到了! 他们现在在秦家这么闹,确实有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样子。 “恩情,我们承!罪,我也认!只要你能让大家伙家里都活的下去,该打该杀,我林大牛都认!” 刚才那个大高个又站出来说话了,话语十分的光棍。 秦羽看了眼这个刺头,没有跟他计较,而是对所有人都说道:“所有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刚才一直都在说这个事情,所有事情都需要一步步来解决,如果秦家真能一次性给你们解决问题,你们也不至于在这里,不是吗?” “大少爷,如果按照夫人的说法来解决这件事情,我们是同意不了的!要不是庄子里的人快断了生路了,谁会来秦家闹事?他们要是敢来,我第一个不同意!去年冬天的时候,庄子里的人都挨着饿了,实在是没有招了!” “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可确实是没招了!” 缺了一条胳膊的老人语气很沉闷的说道,秦家对他们的好,他们心底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 也正是因为秦家给他们带去的恩惠,他们才死死咬着牙挺过了去年冬天,如今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老丈放心,秦家即便家道中落了,也不会欠人恩情!该还的,秦家就算变卖家产,都会算清楚的!” 秦羽掷地有声的说道,秦胡氏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大变起来。 秦羽要变卖家产给这群泥腿子换银子,她可不同意! 正欲开口说话,一根拐杖横到她面前。 秦胡氏转头便看见老太君那副瞪着眼瞧着她的样子。 秦胡氏心中这是又气又急,却迫于老太君的威严,不敢发声。 “我家羽儿说的好,秦家就算没落了,也不至于当那忘恩负义之人!我儿秦牧出征后,在去年的时候,从你们手中借了两万多斤粮食,这份情,秦家记着!秦家自是没有不还的道理!刘贾,算一下,咱们秦家需要卖多少田地,才能把这帐清了?” 原本只想给儿孙多留点东西的老太君,听秦羽说完那些话之后,便也下了决心。 秦家,哪怕没落了,也不欠人人情! 秦家儿郎在世,腰杆子必须是挺直的! 第十四章 提议 秦羽惊着了! 他说那话,只是想让这群人相信他,能够给他时间去筹钱罢了! 可没真的想要变卖家产! 断臂老人听老太君这么一说,也是惶恐的说道:“老夫人,我们并不是想逼老夫人做这种事情,如果秦家真的变卖家产的话,我们死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将军?” 跟过来的年轻人本来听到秦家老太君要变卖家产来还清他们的债务,无论是脸上还是心中都是一喜! 但他们老钟叔说出这话来,他们整颗心都凉了一半! 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人家东家都说要还你债务了,你竟然还推辞? 那他们跑过来是干什么的? 这种念头在心中转了一圈,便将目光投向时不时敲下胸口的刘二叔。 对于这点,刘二叔似乎跟老钟叔同样的意见,并不支持秦家的老太君去变卖家产。 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都没有表示同意,他们这些小辈,心中哪怕有芥蒂,也只能暂时先忍着! 如果秦家不能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回答,即便是老钟叔和刘二叔的面子,他们也不会再给了! 他们家里还等着开火呢! “老夫人,我们这些泥腿子过来,实在是没有招了!不然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您也不用变卖家产,您给我们七百两银子就成!到时候,我跟那群老鬼商量一下,每家每户都少拿点银子,忍一忍,总是能够过活的!” 刘二叔和老钟叔终究是代表三个庄子的三百多口子人过来的,老钟叔当了好人,他刘二就得当个坏人,三百多口子的生计拿不回去,恐怕是怎样都不成的! 不过秦家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但他们不能忘秦家的恩情,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日子,总归是能过下去的! “不行!”老太君和秦羽都没有开口,秦胡氏却直接出声起来。 见所有人都望向她,秦胡氏直接黑起一张脸说道:“府中的现银都给了你们,秦家还要不要了?府中上上下下的开支,还支不支了?” 秦胡氏这么一开口,断臂的老钟叔都忍不了,指着她问道:“夫人,你这是非得要逼着我们这群泥腿子没条活路呗?” “我们都这么让了,你就是要逼着三个庄子的人去死吗?” “若不是你是将军的儿媳妇,我今天非得给你扇上几个巴掌!” 秦胡氏本装作不理的神色,再听到这话后,坐在椅子上身子也往后赶紧缩了缩。 “老丈,还请勿动怒!请管住厅外的人!秦家既然答应的事情,便没有失言的道理!”秦羽赶紧劝道,防止事态又升级。 转头看了一眼秦胡氏,秦羽不禁摇了一下头。 虽说她掌管着府中的开支,有她的难处,但府中这么多的下人要跟着吃喝,秦羽只能说,这纯粹就是打肿脸来充胖子! 家中开始走下坡路,就要认嘛!为了一些场面性的东西,还想维持着昔日的光景,这不是找罪受吗? 等两位老人稳住厅外那些年轻人后,秦羽也不想就这件事情再生出波澜来了, “两位老丈,我这有一个提议,不知两位老丈可否同意?” 老钟叔和刘二叔对视一眼,皆是表示先听一下。 “现在秦家是什么情况,两位老丈也是清楚了,想要一次性支付清你们的债务,恐怕有些难度,你们身后的家人又得生活,你们拿不回银子,家里人就得跟着挨饿,所以我想说先给你们三百两银子,你们三个庄子各拿回去一百两,暂时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不行!”秦羽这话一说完,站在厅外天井里的那个大高个直接否定起来。 “给我们这么点银子,剩下的,那不是没有了?我们还是活不下去!” “对对对!就得一起给!” “我们家里人都等着粮食生活呢!不给全了,我们怎么活?” “哪有还债,只还一点的?就得全部还清。” 听到这些话语,秦羽笑了一下,制止了两位老人要呵斥厅外那群人的动作。 他转身面向众人,笑着道:“你们说的,我也认可!但是我想问你们一句,我家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来,你们也拿不到银子,难道这事就要僵在这里吗?” 秦羽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站在天井中的人嗡嗡嗡的开始讨论起来。 似乎真的就是一个死结! 秦羽对于他们的想法,还是了解的,毕竟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分期付款! “剩下的银子,我没说不还,只是你们得给我时间去筹措!秦家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秦家,欠你们的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总得给时间吧?” “秦家就算筹措不到银子,即便变卖家产,也得有人来买,才能变成银子吧?我先给你们每个庄子一百两银子,保障你们全家老小的生活,最起码不至于挨饿,这点诚意,还是很充分的吧?” 秦羽这么一说,站在天井中的人,倒是想明白了! 现在他们真跟秦家硬来,可能真得不到任何东西,最后只能是鱼死网破的结果! 秦家大少爷先给他们三百两银子,也足够他们再坚持坚持了! 哪怕最后结果是最坏的,只要有银子拿回来,他们现在多采些野菜,应该可能勉强能够撑到今年的谷子收获吧? “一旬之后,如果筹措的银子够了,我直接把银子全部还给你们,清了所有的债务!如果筹措的银子不够,那我最少给你们三百两!总之,不会少了你们的银子,也不会让你们的家人跟着你们挨饿!” “这种处理方法,你们觉得如何?如果你们觉得可行,那今日就先给你们三百两银子,如果你们觉得不行,那我们可以再继续商量!” 秦羽的话,已经让老钟叔和刘二叔心中吃了一颗定心丸! 今日能够拿回去三百两银子,以他们这些老东西在庄子里的地位,足够平复庄子里的声音了。 只要能够保证庄子里老少爷们不至于活不下去,他们还是能多等些时日的! 他们也不至于逼着老夫人去变卖家产,不然他们死后都没脸去见将军。 “大少爷,就按你说的办吧!三个庄子的老少爷们,只要有一口吃,能够活下去,都不会太计较的!后面的银子,也不是那么着急的!”老钟叔开口表示认同秦羽的说法。 秦羽当真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淳朴,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替他家着想。 “老丈,尽管放宽心!我秦羽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一旬之后,必有银子归还!只是不敢打包票能够悉数销账而已!” 感谢醉柒夕,冬日温黄酒的打赏!大家看的高兴,有打赏,有投票的,难道不收藏一下吗? 第十五章 秦家,垮不了(来点收藏好不好) “好!好!好!” “多谢大少爷!” “回去我给大少爷立长生牌!” 秦羽掷地有声的说出这话来,站在天井里的人纷纷叫好起来。 秦胡氏看到秦羽竟然能够把这群泥腿子忽悠的这般,脸上闪过一抹愤怒。 再看她儿子站在旁边一脸看戏的表情,她心中就更加不舒服了。 反正要拿家里的银子解决问题,为什么出风头的人,不能是她儿子呢? 秦羽自是不知秦胡氏的想法,伸手让站在天井里的人安静下来后,转身走向老太君。 老太君对他点了点头,对于他的处事能力,还是很满意的! 最起码今天不用变卖家产了! 而且也把底下庄子里人的情绪给安抚住了! 有这段时间作为缓冲,他们秦家也能找找相熟的人家,借上一些银子,等今年的租子收上来,大概也能把借来的银子给还上了。 “还请二娘从府中支出三百两银子。”等到老太君点头,秦羽便对秦胡氏说道。 秦胡氏没有动,秦羽心中立马有些无语起来。 这是要闹妖蛾子了? “秦胡氏!!” 老太君见到秦胡氏没有动,也是动怒了! 秦羽好不容易促成的局面,要是到了秦胡氏这里又不能往下走了,那他们秦家还有何信誉可言? “婆婆,不是媳妇不肯给!只是家中的用度...一家人总得吃喝不是?”秦胡氏自然不会说拒绝,但她不想见秦羽能好,便用这么一个理由来阻拦。 反正她的想法很简单,能少出点银子就少出点银子,最后丢脸的,不就是秦羽吗? 老太君听她这么一说,也是顿了一下。 家中的现银就七百多两,现在一下子拿出去接近一半的量,一家子的吃穿用度,确实有点捉襟见肘了。 对于这点,秦胡氏还是有发言权的! 不过转念一想,老太君又觉得不对! 现在是他们秦家答应返还庄子底下人的债务,不是该纠结这些的时候。 况且秦羽都答应他们了,若是此时变卦,那她孙儿秦羽成什么人了?她秦家又该如何自处? 老太君回过劲来,怒火腾腾腾的从心底冒起。 “二娘,不必多言了!这三百两银子就当是我借的便是!”秦羽在老太君还未出声之前,便直接说了出来。 他这二娘纯粹就是不想看他好罢了! 小妇人心思! “那行!大郎,你随我到后堂立个字据,白纸黑字,也好说的清楚些!”秦胡氏见秦羽这么说,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来。 在她看来,秦羽根本就没有能力还这三百两银子,有了这份字据,以后秦羽还不是任她揉捏? 再者就是等老太君仙去后,秦家自然得分家,有了秦羽的这份字据,那么秦家还不得是她儿子的? 秦羽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当真是一点亲情都不顾啊! “行,走吧!” “羽儿...”老太君见秦羽真的答应下来,立马开口叫了他一声,眼中已经是湿润了。 她孙儿太委屈了! 她这儿媳太不是东西了! 秦家,在她百年之后,恐怕必然不存于临安城啊! “奶奶,安心便是!区区三百两银子,不值一提!”秦羽抓起老太君的手,轻轻拍了拍,给予安慰。 “好好好!奶奶相信我家羽儿!”听到秦羽话语当中的自信,老太君不由在心中多了几分信心。 秦羽微微一笑,转身便跟着秦胡氏往后堂走。 秦羽几人的对话,都是小声在说的,除了正厅当中的几人,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只以为秦羽跟秦家人在商量怎么去拿钱。 “老夫人,秦家有大少爷在,垮不了!”断臂的老钟叔等到秦羽和秦胡氏离开后,也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 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是在被家人这般逼迫的情况下,秦羽还能说出那种有魄力的话来,老钟叔觉得秦羽绝对是有能力的人! 秦家两代男丁都战死沙场了,但他觉得有秦羽在,秦家便垮不了! 老太君闻言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希望的! 不多时,秦羽便提着一个大包袱回来了,沉甸甸的包袱,让所有人都明白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两位老丈,三百两银子就在这里,你们点一下数。” 秦羽提着包袱走到两位老人面前,两位老人直接摇头,道:“大少爷所作所为,我们还是信的过的!” “一码归一码!账目得对,不然你们也不好跟庄子里的人交待。” 关于银子的事情,还是明白点的好,秦羽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多生事端。 见秦羽坚持,两个老人对着秦羽点点头,叫来两个年轻汉子开始清点起来。 银子数目对了,两个年轻汉子带着包袱下去,一点都不耽误,好像生怕他们耽搁一下,到手的银子会飞一样。 银子,还是拿在自己手中放心!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扰老夫人和大少爷了!” 事情已经办完,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便告辞起来。 “慢着!” 秦羽出声叫住要走的两人。 两位老人听到秦羽叫停他们,一时间,他们也不明白秦羽为什么叫停他们。 “我父那时征战沙场,幸得诸位家中鼎力相助,今秦家困顿,不能报当日恩情,惭愧!秦羽代父谢过各位!” 秦羽对着众人躬身一拜。 两位老人赶紧让开! 如果真要深究起来,秦家对他们恩情,可是值得他们跪拜的! 秦羽拜完之后,起身又道:“秦家有诸位帮扶,乃是我秦家之幸!诸位皆可放心,秦家在之一天,诸位的租子便按秦家老爷子定的规矩收!” 秦羽这话,如同惊雷一般落进众人耳中。 要知道当他们得知秦家要按照市面租户的租子收时,他们有些人已经有了要离开的心思。 他们现在这么强硬的来讨了债,事后你觉得秦家不会为难他们吗? 既然秦家要按照市面上的租子收,那他们给谁家干不是干? 难道非得要讨这个无趣吗? 现在秦羽承诺依旧按照老规矩办事,这对于庄稼人来说,那绝对是一份拒绝不了的诱惑!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对他们来说,可能世间再无多少事情,能够让他们有波动,但是他们的家人,永远是他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部分。 能够让家人过的好一些,这是谁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多谢大少爷仁慈!” 两人齐齐对秦羽鞠躬感谢。 站在天井中的人也跟着大声感谢道。 秦胡氏根本没想到秦羽会来这么一手,等她听完的时候,她立马就慌了,正好开口阻止。 一根拐杖直接抽到她的腿上! 疼的她眼泪珠子都掉了下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群比腿子对着秦羽那小子道谢。 老太君看着秦羽被这么多人躬身拜谢,脸上全是满意的笑容。 秦家,垮不了! 第十六章 刘大公子 林苑。 春风吹拂满园新绿,树树桃花挂枝斜。 一群儒衫纱冠的书生围坐于一座凉亭之中,饮酒飞花令,出口成章,好不逍遥。 “刘彻来了!” 有人突然跑过来喊了一句,凉亭中瞬时便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就有人轻笑起来,道:“这位刘大公子,今年又为哪位仁兄贡献了盘缠了?” “是不是在诸兄当中啊?说出来一下嘛!也叫我等先赏析一下诗词嘛!” “王兄,你这话说的,即便是我等中人,也不可能把最把握的诗词给卖出去的,卖于刘大公子的诗词,最多就是能够上台面的而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 “哈哈,好一个‘取之有道’!我唐某算是听了一个新解了!” 几个书生一唱一和,便让众人笑的更加欢快起来。 在众人的笑声中,一名穿着锦衣,却在手腕处绑有铁质护腕的少年,带着几个穿着短衫的少年公子哥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的仆人,更是在手中牵着两条毛色各异,却油光水亮的细犬。 一行人的装束打扮,与在林苑中饮酒形令的读书人格格不入。 为首的那名少年,便是这群读书人口中的刘大公子——刘彻! 他是郑国公家中的小儿子,是将门子弟,之所以这群读书人会叫他刘大公子,其原因就是刘彻喜欢买诗! 花的价钱,颇有一种冤大头的感觉! 故得名刘大公子! 刘彻买诗,不是那种喜欢诗词,想要混进文人圈子的路数,而是那种想要用诗词打压读书人的想法。 与秦羽并称将门子弟中,最为奇葩的两人! 不过刘彻的风评,在将门子弟中却比秦羽好上太多了,将门子弟虽然感觉刘彻的做法很奇葩,但刘彻真要被读书人给欺负了,将门子弟绝对第一时间应援! “刘大公子,今年又买...不对,是今年又有什么新作吗?说出来,让我等赏析一下?” 凉亭石桌边坐着的一人,见刘彻眼神看向他,立马出声问询起来。 “张少爷也在啊!今天你六爷过来,就是想来听听你们这些酸儒能做出什么诗的!每年都听你们那些酸诗,六爷牙根都疼!”对于张衡的挑衅,刘彻直接怼了回去。 张衡是正四品给事中张谦的第三子,在身份上到也能够对上,刘彻盯上他,也是前几年被他用言语戏弄过。 “既然如此,刘大公子自行退去便是,这里反正又不得你喜欢。”张衡斜了他一眼,夹枪带棍的讽刺道。 “你们这些酸儒,确实不让六爷喜欢,可是六爷想看你们这些酸儒掉书袋啊!听你们念你们拿手的破诗,倒是有趣的紧。” 刘彻这两句话,妥妥得罪了一凉亭的读书人,要不是刘彻是郑国公的小儿子,他身边又聚拢着这么多的人,他们这些读书人都想冲上去扇他那张臭嘴了。 张衡不悦的哼了一声,反正话不投机,无视便是! “来来来,我们继续!莫叫一些不学无术的闲杂人搅了兴致。” 听到张衡这种颇为痛快的反击,凉亭中的读书人纷纷发笑,神情立马统一起来。 直接无视刘彻! 最大的伤害,就是被人无视! 刘彻真是被人讽刺了一番,又被人无视了! 他脸色一下子就有点发黑起来,论起这种嘴皮子功夫,他确实还是斗不过这些用嘴吃饭的家伙。 “一群酸儒!既然你们自觉诗词厉害,今日咱们便来斗斗诗如何?” 刘彻终归是少年心性,被人这么一激,便要开始今日过来的目的了。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跟明镜一样。 看样子,刘大公子又是买到什么‘好诗’了。 张衡从石凳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眼中带着些许嘲讽的笑意,道:“好啊!不如你出题呗?” 跟读书人比诗词,那不是正如让读书人拿着兵刃去沙场杀敌吗? “恰逢此时春光,就以咏物为题吧!” 张衡给了他一个白眼,听他上半句,还以为要以春色春景为题,没想到后半句竟然是咏物? 太牵强附会了点吧? 不过张衡也算是弄清楚刘彻买的是什么诗了! “咏物便咏物!刘大公子,你先来?” “呵!我怕我这首诗一出来,你们就没有能够匹敌的,那不是很无趣?给你们个机会,到最后我再来杀你们!” “粗坯!”刘彻这叫嚣的言论,让张衡直接吐出两个字来。 “我们这里人多,我们也不欺负你!只作三首诗!你能胜两首,便算你胜!” 哪怕是刘彻这种粗坯,张衡也是讲规矩的! “快点便是!六爷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等你们!”刘彻见他们应战,大步走进凉亭中。 跟他一起来的人,立马开始驱赶起凉亭中的读书人来。 迫于那两条细犬龇牙咧嘴的动静,被驱赶的读书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凉亭之中,泾渭分明的分成两个阵营。 “张兄,此事,算我一个!” 被刘彻这种举动激怒的读书人中,立马站出来一人。 “可!”张衡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这人的诗词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端瑞,你我二人各作一首如何?”选定一人后,张衡便点上一人,被他点中的那人年纪虽与他们稍小些,诗词造诣缺不输他们。 “愿之!”被张衡点到的徐庆安也是答应下来。 要是刘彻没有刚才驱赶人的动作,他可能都不会参与,只会在人群中当个看客。 刘彻让人驱赶人的举动,也是把他给激怒了! 非得给刘彻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你们人选好了,那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何?”刘彻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问道。 反正他已经背好诗词了,时间长短,与他而言,并无意义。 “半柱香即可!” 第一个站出来应战的书生,气不过的吼道。 咏物,这个题材实在是太广泛了点,又非特定物件,诗作要是还写不出来,那他还读什么书,作什么诗? 张衡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略有不爽! 一炷香的时间里,他们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去润色,现在直接时间减半,定然不能作出心中所想诗词! 说都说出口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那不是让人看轻了? “半柱香即可!”张衡与徐庆安对视一眼,也认可了这个时间。 “呵呵!”刘彻笑了一下,感觉这群酸儒脑子不太好使。 挥了挥手,他顿时喊道:“点香!” 第十七章 咏物诗 半柱香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刘彻等的无聊,便吹响指哨,在凉亭中逗弄两条细犬。 张衡都有点怀疑,刘彻这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搅乱他们的思绪,好在张衡三人都在规定时间内,把诗词给写了出来。 最先写完的是那个率先站出来的读书人,半盏茶的时间都没到,直接写好了诗! 张衡有偷偷的瞄过一眼,写的是咏竹诗。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诗词写出来,绝非是思如泉涌,而是取巧了! 竹,本就是文人墨客喜欢的东西,咏诵的诗词,自是多!没有发布的诗词,更是多! 刘彻出了这么一道题,张衡自然也不会去拆穿那人的小心思! 反正只要能够让刘彻出糗就行! “我先来!”点燃的那根香,最后一缕青烟飘散,第一个应战的读书人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刘彻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鄙人写的是一首咏竹!刘大公子,你听好了!” “竹生荒野外,年岁高三丈。青节而高义,无人赏风流。” 这首诗一念完,读书人那方立马细声交流起来。 反观刘彻那伙人,似乎只是听了一首诗! 没有太多的反应! 张衡心中对这首咏竹,也不做太多的评论,感觉只是那人的正常水准,没有太惊艳的地方! “刘大公子,你认为这首《咏竹》如何?”虽是那人的寻常诗作,张衡却笑着让刘彻点评。 “一般般吧!如果没有那什么高义啊,风流啊,我都感觉街上三岁孩童都能写出来!” 刘彻这话一出口,写出这首咏竹的读书人,直接怒发冲冠起来。 他的心血,竟然被刘彻这个不学无术的将门子弟,说成三岁孩童都能作出来的东西! “稍安勿躁!他不是也有诗吗?等到时候他的诗出来后,你再折羞他,那才是最解气的时候!”看到同伴要冲上去跟人拼命,有人赶紧拦住,同时也告诉那人暂忍一时之气。 被这么一劝,那人心态立马变了一个模样。 别看刘彻现在叫嚣的厉害,可只要刘彻买的诗词不如他,那他的反击,才是最扎人心的! 所有的怒气,都能以狠狠打压刘彻而释放! 念及于此,那人对着刘彻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打算暂时忍下这口恶气,他要好好想想到时该怎么折辱刘彻。 张衡见身后的人,没有要继续冲动下去的样子,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比武力,他们这里所有人都不见得能够拿下刘彻! 该说不说,刘彻这小子有时候说的话,真是让人想要弄死他! “端瑞,把你给佳作,念给刘大公子听听吧!” 簪着青玉簪子的徐庆安缓步走出,嘴里的声音很暖的说道:“拙作《林苑咏桃花应制》,还请诸位斧正!” 文人作派十足! “桃花灼灼有光辉,无数成蹊点更飞。为见芳林含笑待,遂同温树不言归。” 徐庆安的诗一出,众人纷纷叫好! 此首咏桃花诗,上联写出了桃花开满枝头,分外妖娆的感觉,尤其是蹊,点二字用的极好!充分的形容了桃花聚散之间的关系,又充满诗意! 下联更是精妙,为了等待桃花的盛开,含笑在桃林间静等,此番意境,便是一番风味了!后半句更是点题春日!在春日里,任谁见到这番场景,也不会生出归家的心思。 张衡也是转头往向徐庆安,端瑞的诗词,又更进一步了! 此首《林苑咏桃花应制》,恐怕会在临安城中传颂了! “下面到我了,刘大公子,请听好了!” 张衡这次没有让刘彻去点评徐庆安的诗,真让刘彻去点评,都有点羞辱端瑞的诗词了。 刘彻嗯了一声,对于徐庆安的诗,他也没觉得有多好的样子。 “某写的是《晚春》,诸位多多点评。”张衡朝众人抱拳一下,便念了起来。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好诗!好诗!” “张兄写的好啊!” “张兄果然技高一筹!”徐庆安听完刘彻的诗,也是心悦诚服的说道。 比起他,张衡的境界更高了! 他只是咏一小物,张衡则是咏春了! 诗虽在描写晚春时节繁丽景色,却寄寓着人应该趁时而进,抓紧机会去创造有价值的事物的思考。 徐庆安输的心服口服! “什么嘛!你们说好诗,好在哪里啊?我出的题目不是咏物吗?张衡连审题都不会,你们还在那里捧他臭脚,果然是一群酸儒!” 在众人赞叹张衡写出一首好诗的时候,刘彻的话语响了起来。 张衡等人先是一愣,最后却硬生生的被气笑了! 刘彻所理解的咏物,只能是形式上的物,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像这春日春景,则在他眼中不归于‘物’的范畴。 不学无术,不知所谓! “刘大公子,你不学无术,便不要出声了,省的尽闹笑话!”被刘彻点评诗篇的那个读书人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咏春都不算咏物诗,那什么诗才能算呢? 刘彻眼睛一瞪,也是心知闹笑话了,但阵仗不能输。 “咏物便是咏物!哪有这般滥竽充数的!” 张衡嘿嘿笑了一下,道:“既然刘大公子认为我这诗不算,那就暂且不算吧!我们这里还有两首诗,只要你能赢下一首,便算你胜了!如何?” 有徐庆安那首诗压阵,又有正常发挥的诗词一首,张衡都敢这般自信的把他的这首《晚春》摘出去。 “刘大公子,我们让你一首诗!你的诗呢?” 听张衡这么一说,被刘彻点评过诗词的书生,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客气。 “一群酸儒!六爷还能怕你们不成?” 刘彻把袖子一挽,如同要干架的样子。 “听好了,六爷的诗叫《咏鹅》!” 刘彻把诗名一说出来,张衡等人下意识的望向林苑园中的小溪。 石桥隆拱,溪水清幽,阳光洒落下来,深浅不一的绿意当中,有几只白鹅停在石桥底下。 莫非是当场作诗? 容不得他们多想,刘彻已经开始念了起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第十八章 舒服 刘彻念第一句诗的时候,不少书生都不由捂嘴或者用手中折扇,挡住笑容。 鹅鹅鹅,这怕不是三岁稚童写的吧? 若不是顾忌刘彻的身份,他们非得把刘彻喷的无地自容! 第二句念出来,众人心中微微一怔,竟然是首绝句。 好像还有点意思! 随着第三句‘白毛浮绿水’被刘彻念出来,张衡等人都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来。 白色和绿色,鲜明的对比,让他们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画面来。 第四句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只大白鹅引吭高歌,悠闲在水中游动的生动形象,跃然于他们脑海中。 尤其是诗中的“白”“红”相对,“绿”“青”相对,这是上下对。 诗词回环往复,都是对仗,可谓是其妙无穷。 张衡眼神异样的盯着刘彻,他心中都有点发酸,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买到这样一首《咏鹅》诗? 恐怕此诗一出,一甲子内再无人敢写咏鹅诗了吧? 刘彻把诗念完,张衡等人异常沉默的状态,也让他心中打起鼓来。 他这诗是好呢?还是不好? “你们不说话,就是我赢了呗?” 刘彻眼睛左右扫了一圈,也是有点心虚的说道。 “这首《咏鹅》是赢了我们!但不是你赢了我们!”张衡微微叹了一口气,算是认输了。 不过他认输是认输在输给这首《咏鹅》,而不是输给刘彻! 他心中之所以给这首《咏鹅》这么高的评价,并不是说他们所写的诗上不得台面,而是诗词讲究一个传颂! 这首《咏鹅》,朗朗上口,又简单明了,即便是给稚童当启蒙诗词,都能让稚童快速掌握,再者此诗意境,技巧上又堪上乘,此等好诗,要是还不能流传千古,恐怕再无其他诗词能够流传了! 所以,他觉得他们输给这首《咏鹅》了! “哈哈,你们这群酸儒读书有何用?还不是被你六爷随手一首诗给斩于马下!” 刘彻一听张衡认输,立马嚣张起来,坐都不坐了,一条腿踩在石凳上,脸上尽是张狂的神色。 苍天有眼,他终于把这群酸儒给踩在脚下了! “六哥,厉害啊!我太佩服你了!” “恭喜六爷!贺喜六爷!” “六爷,旗开得胜,所向披靡!” “少爷,厉害!厉害!勇冠三军!” 刘彻得意忘形的说完话,身后跟着小弟和仆人立马开始拍起马屁来! 连‘勇冠三军’这种词语都用出来了! 简直就有点荒谬啊! 张衡面皮一抖,他觉得刘彻就是故意的,故意听不懂他刚才所说的话! 他明明说的是输给这首《咏鹅》,这小子竟然给脸不要脸的踩着他们的脸面。 “刘彻,你得意什么?我等输给的是这首《咏鹅》,我们认赌服输,输得起!你高兴个什么劲?” 面对张衡有些愤怒的质问,刘彻往后仰了一下脖子,用下巴对着他说道:“《咏鹅》是我所作,你们输给我了,难道还不认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输的起?” 赢了就是赢了,他刘彻管你是输给诗,还是输给他啊? 刘彻这句话,让所有读书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你刘大公子是什么角色,还有谁不知道的吗? 你也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这首《咏鹅》是你作的? 张衡也是有点上火了,他都有点恨上这首《咏鹅》的作者了,有这等好诗,为何偏偏要卖给刘彻呢? 此篇《咏鹅》一出,必然震惊文坛,获此名声,不比卖于刘彻那点银子吃香吗? “刘彻,刚才是给你几分面子,难道非得要我等揭露你的老底吗?《咏鹅》到底是何人所作?我等想与他交个朋友,看能否帮他一把?” 被张衡这么直白的点出,刘彻面上也有些心虚起来。 以前买的诗词,也没胜过这帮酸儒,自然不会有人跟他讨论念出来的诗词是谁写的! 现在把这群酸儒给赢了,他们竟然还要寻根溯源? “就是六爷写的!你们这群酸儒,输不起的玩意!实在无趣!走了!” 刘彻自然不愿跟他们多待,怕架不住他们的追问,有点心虚的丢下一句狠话,赶紧喊着人跑路。 刘彻头也不回的走了,张衡心中一叹,可惜无缘能见那位写出《咏鹅》的才俊了! “大家都散了吧!有此一首《咏鹅》,今日林苑之会,也不算太缺憾!” 张衡对众人拱拱手道,被刘彻这么一搅合,再进行下去,也没有太多的意思了。 众人纷纷回礼,今日听了两三首好诗,他们也需回家抄录下来,往后细细品味。 加之又有刘彻这档子事情,谁都没有什么心思了! 他们心中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 《咏鹅》到底是何人所作?为何这般不当人子? 一出林苑,刘彻大手一挥,心情大好的喊道:“走!万花楼!今天六爷请客!” “多谢六哥!” “多谢六爷!” “少爷豪气!” 刘彻听着这些马屁,心底舒坦的紧,大有一种‘多年之后,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银子,花了,也爽快! 一行人来到临安城中最大的消金窟,万花楼的姑娘们白日里基本上不会出来露脸,可架不住刘彻出手阔绰,等他们一桌子酒菜上来时,刘彻定的包房内也莺莺燕燕了! 几轮酒水下肚,跟刘彻一起玩的一个少年公子哥,举着酒杯对刘彻问道:“六爷,那首《鹅》当真是你写的?” “混账玩意!喝酒喝多了吧!六哥作的那首诗叫《咏鹅》!不是六哥写的,难道还是你写的?”旁边人一听这家伙不会说话,一边骂着,一边抬手去抽他。 不管是不是刘彻写的,只要从刘彻口中说出来的,那就是刘彻作的! 这点都弄不明白的话,那么以后这家伙也不用跟着他们玩了! “哎呀!哎呀!酒喝多了,酒喝多了,我自罚三杯!我自罚三杯!”被人这么一提醒,那人也是立马明白过来,端着酒杯就往嘴里灌酒。 诗词传播最快的地方在哪里?不是文人之间的口口相传,而是在这烟花巷柳之地! 万花楼的姑娘们一听刘彻作了一首诗词,立马询问起来。 听着耳边莺莺燕燕,温和甜美的声音,刘彻不由的坐直了身子,咳嗽一声,又把《咏鹅》给念了出来。 刘彻这边刚念完,坐在桌子旁的小弟跟仆人立马添油加醋帮刘彻讲述了一边,怎么赢下张衡那群读书人的。 万花楼的姑娘们对诗词鉴赏能力参差不齐,有些人起初觉得这首《咏鹅》没有什么,不就是在说一只大白鹅嘛? 一听到刘彻用这首《咏鹅》力压才子张衡,陪坐的姑娘们还能不知道这首诗好吗? 赶忙用心记下这首《咏鹅》! “六爷,奴家听说再过个几日,宋大儒家中准备举办诗会,您这么才高八斗,会去参加吗?” 看着那几位姑娘崇拜的眼神,刘彻彻底爽飞了,脸上却有些矜持的说道:“再说!再说!” 《咏鹅》好用是好用,但要去参加诗会?那也得那家伙手中,还有上得了台面的诗词才行啊! 第十九章 可以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卖诗 “刘少爷安好?” 刘彻一进车厢,秦羽便笑着对他说道,同时拨开车厢的车帘,散散刘彻身上的酒气。 “托秦少爷的福,这几天挺爽的!” 看到秦羽,刘彻眼中的醉意也下去了三分。 他这几天能有这样的风头,全亏秦羽的那首《咏鹅》! 秦羽微微一笑,既然刘彻认他们之间的这笔生意,他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那么刘少爷打算用多少两银子来买我那首诗呢?” 秦羽那日在秦家敢那般跟秦家庄子底下的农夫说,也是基于这点! 他可以卖诗! 说起来,他恐怕是所有穿越者中混的最惨的一个了,人家靠诗词能够横扫天下,他却拿着诗词赚银子? 而且还是先给诗词,再去收款的那种! 刘彻打了一个酒嗝,抬手扫了扫有些难闻的气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秦羽的问题,而是问道:“其实我挺好奇一件事的?秦少爷能够写出这种诗词来,为何又要卖给我呢?凭借这首诗词,秦少爷定然能够在文人圈子中获得不小的声望,为何以前听到的消息,都是那般...” 刘彻有点形容不出那个形容词来,反正依他的看法,秦羽能够在诗词上有这般造诣,天下文坛,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而不是之前那种庸庸碌碌的表现。 “文章本天成,佳句偶得之!哪有首首都是传世名篇的道理?” 刘彻哪怕是喝了酒,也不相信秦羽所说的,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那他出口成章的这一句,算什么? 拙作吗? 逼死人的拙作? “既然秦少爷不愿多说,那我也不深究了!秦少爷卖给我的这首《咏鹅》,如果是当初你过来找我的时候,直接跟我开口谈价格,我最多给六十两银子,这是我之前一直买诗文的价格!” 说到这里,刘彻停了一下,想要看看秦羽的表现。 可惜秦羽没有什么神色波动! 他有点失望! 现在他已经用了秦羽的诗,又赚足了风头,除非他刘彻不要面子,不然的话,六十两银子的价格,确实有些拿不出手了! 想到这里,刘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感觉秦羽的心思好重啊! “两百两银子!再多,我也拿不出了!”刘彻轻轻咬了咬牙,报出一个他能够承受的价格来。 秦羽要是还要往上涨的话,他大不了就赖账呗! 反正这是一笔糊涂账! 以秦羽往日的情况,就算秦羽扯着嗓门去喊,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他。 “成交!” 秦羽心中虽然觉得这份价格有点少,但对于他这个极度缺钱的人来说,也还算不错了。 “明日,我便叫人将银子送到你府上。” 刘彻见秦羽同意,便确定道,毕竟谁出门也不可能带几百两银子在身上。 秦羽点了点头,自是不怕刘彻赖账的。 “刘少爷...” “秦少爷...” 事情谈完,两人又齐声开口。 “刘少爷,先说吧!”对待金主,秦羽还是很客气的。 “你是不是手中还有好诗?”刘彻听秦羽喊他一声,心中有所感悟的问道。 “刘少爷,还需要吗?”秦羽反问道。 “我就知道!”刘彻心中狂喊,秦羽这家伙就是个不老实的人啊! “秦少爷,过几日便是宋大儒在家中开诗会的时间,你何不去哪里扬名立万呢?会帖,我可以帮你弄来。”刘彻鼓动秦羽说着,心中已经有另外一番打算了。 秦羽嘿嘿笑着望向刘彻,他可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 他卖给刘彻一首诗,现在让刘彻声名大噪,但还不至于让刘彻这么替他着想! “刘少爷,这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我最多就是卖卖诗,如果刘少爷喜欢的话,可以跟我买!不过刘少爷不喜欢的话,那刘少爷就当我这里没有诗词可卖便是!” 秦羽这种看的很透彻的感觉,让刘彻有点不自在。 他本来还想着忽悠秦羽去跟宋大儒叫板,他躲在后面,最终弄宋家一个游击校尉呢! 既然秦羽不接招,刘彻也只能到时候亲自上了。 “秦少爷,手中有什么好诗?能不能跟先前一样?先给诗,事后我再给银子?” 秦羽缓缓摇了一下头,对着刘彻张开一只手掌,道:“这个数!” 看到秦羽张开的手掌,刘彻眼睛顿时瞪大起来,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分。“你怎么不去抢?” “诗的质量摆在那里!谁念谁留名!青史留名!这个数,已经很低了!” 先前卖给刘彻的《咏鹅》,是骆宾王七岁时所作的诗词,虽说是流传千古的诗词,但终究感觉有些不足,有点不太附和刘彻现在这个年纪,他想卖给刘彻的这第二首诗,绝对符合刘彻现在这个年纪! 那一句千古名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果刘彻没有这个眼光的话,秦羽也只能另找他人了! 刘彻被秦羽这种强大的自信给镇住了,他看了看秦羽,又想了好一会,这才下定决心。 “先给我看诗,如果诗词不佳,我出不到那个价钱!” 要不是宋宫明许诺给他一个游击校尉的官职,他才不跟秦羽做生意呢! 五百两银子,干什么不好? 秦羽早有准备,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刘彻。 刘彻赶紧接过,借着车厢中的灯火,细细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刘彻便入了迷! 越看越觉得此诗精妙! “这首诗,我买了!不过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银子,秦少爷容我几日,我去筹措银子!”刘彻嘴上这么说着,手上也不慢,赶紧把诗词折好放入袖中,生怕秦羽反悔一样。 “可!”秦羽点头应许。 刘彻心中似乎落下一块大石头,宋宫明交待的事情,他也有准备了。 心情放松之下,刘彻又越发觉得秦羽古怪起来。 “你都有这等才华了,为何要掩藏呢?” 如果说《咏鹅》是展露锋芒,那么他袖中这首诗,觉得能称得上炉火纯青了! “可能以前没有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吧!”秦羽笑了笑,只用这个借口来搪塞。 刘彻倒是真的认真的想了一下,道:“可能吧!你可能都得感谢那次叫你去饮酒的人了!” 刘彻语气轻佻又带着几分讽刺,不由让秦羽愣了一下。 他似乎真没有去想过当初他是为何落水的! 第二十一章 赔罪 被刘彻一句话弄的,秦羽这两天都在回忆当初的记忆,可惜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当时又是在饮酒,秦羽只能零零散散的回忆起一些画面来。 根据这些画面,秦羽只回想起当日他跟一群书生去一艘画舫上喝酒,途中有见过秦虎,简短的打过一声招呼的那种! 跟他一直在一起的,就只有他请过去的那群书生了,不过他跟那群书生没有什么过节,他们不至于害他! 如果是秦虎想要害他的话,秦羽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秦虎真要害他,那他穿越过来后所发生的事情,秦虎也不像是能够有这种手腕的人! 思来想去,就秦虎嫌疑大些,可也就是秦虎身上的矛盾点最为突出! 秦羽不是警察,也不是那种喜欢推理的推理迷,思绪陷入死胡同后,他也打算暂时先放放,心中却对秦虎多了几分防备! 如果事情真是秦虎做的,秦羽自然不会这么算了的! 天气尚好,秦羽搬着躺椅在院中晒太阳,一旁则是上官婉端着一盘桑葚,时不时的往他嘴里喂上一颗。 好不悠闲! 一直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富家大少的生活,终于让秦羽体验了一把! 这番体验,还没体会到深处,便有下人跑进来通报,说家中有客人过来拜访他。 秦羽问明是何人后,也只得起身前往偏厅,准备去应付一下前身的朋友。 来到偏厅,秦羽一眼便看到正在欣赏墙上书画作品的穷酸书生。 为什么是穷酸书生呢? 实在是那人一身儒衫,浆洗的太狠了,蓝色粗布长衫,都有点渐变色了! 秦羽看到这里,自己都不由摇起头来,他前身好歹也是将门子弟,为什么会结交这种朋友呢? 身份差距,实在是有点大了! “咳咳...” 秦羽咳嗽一声,终于把欣赏墙上书画的书生给惊醒了,书生连忙回头,似乎刚才做了很失礼的事情一样。 一见站在偏厅门口的是秦羽,书生放松的舒了一口,上前两步,对秦羽拱手道:“书宝兄,有礼了!能见到书宝兄安然无恙,小弟也是放心了!” 秦羽微微有些尴尬的拱手回礼,书宝,是他的字!连起来叫,那就是秦书宝,有点黑秦琼了! 他的字,不是长辈赐的,而是他那叛逆的前身自己给自己取的! 以此来表达他要当读书人的意愿! 他前身可能觉得这个字很贴合他自己,但到现在的秦羽这里,总感觉有些别扭! 这人,他倒是有印象,是叫冯凯,字子丰,跟前身走的比较近的几个书生之一。 “子丰,别来无恙!” “书宝兄,小弟实在是惭愧啊!那日出事之后,小弟就无颜不敢来看你,今日也是厚着脸皮过来的!”冯凯羞愧的摇着脑袋,不敢直视秦羽的样子。 “过去的事情了,子丰就不要挂怀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冯凯这么一说,秦羽倒是想起冯凯当日也是受邀之人的其中一员,他可以适当的让他帮着回忆一下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好查漏补缺。 “书宝兄,你这般大肚量,更加让我羞愧啊!那日我等只顾着喝酒,竟然没有一人得知你落水了,要不是李治兄发觉书宝兄外出时间过长未归,恐怕这事都不知会往何处发展啊!”冯凯有些后怕的说着。 他们当时发现秦羽久出未归,便出去寻找,哪怕如此,秦羽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还阳回来,要是当时他们再晚上一会发现,恐怕秦羽便不在人世了! 秦羽似乎察觉到一点有些重要的信息,便不动声色的追问道:“那日,我为何独自一人外出啊?我都有些记不得了?” “书宝兄,你不是独自一人外出的,而是与刘三郎和李治,趁着酒兴一起要赏月透气的,你们三人在外面饮了几杯,刘三郎受不住春寒,便早早回了,李治也因内急出恭而归,大家本以为你独自一人,不会在外停留过久,便没有太在意!谁知竟然发生了意外!” 冯凯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去,秦羽的出事,他们也是难辞其咎啊! 秦羽心中微微一喜,这事情,倒是感觉能往前推论上一步了。 他出事的时候,那个刘三郎和李治跟着他出去的,这两人的嫌疑,显然是最大的了! “当日刘三郎和李治,谁先回去的啊?” “啊?书宝兄,你这是要?”冯凯突然有些诧异起来,他感觉秦羽问这话,有另外的意思。 “我得知道这两个家伙,谁先把我给抛弃的!下次见他,总得让他请客付钱啊!可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 秦羽笑着说出这些话来,冯凯听后心中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秦羽要报复两人呢! “那日,大家都吃多了酒,谁都不太记得那两人谁先回来的了。” 冯凯的这个回答,让秦羽微微有点失望,不过这样也算是好的了,总归是有目标了。 “那就这样!下次遇到他们,定要他们掏银子请我喝酒!”秦羽笑嘻嘻的说着,就跟在开玩笑一样。 “书宝兄,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代表其他几人来给书宝兄来赔罪的!”冯凯顺着话茬,也表明他今天过来的来意, “赔罪?那就不用了!你们与我都是朋友,哪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说法?” “不不不!一定要赔罪的!”冯凯急忙摇头,神色异常的坚定,说话间,手也开始往怀里摸去。 秦羽见冯凯这副认死理的样子,也是觉得好笑,心中更是有点好奇他们这帮子穷书生能够用什么东西给他赔罪? “书宝兄,这是宋大儒诗会的名帖,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这便是我们送给你的赔罪之物!”冯凯有些献宝一样的从怀中拿出一张名帖,满脸真诚的递给秦羽。 秦羽心中突然有种草1泥马狂奔而过的感觉! 两日前,刘彻就问他去不去宋大儒的诗会,他说不去,现在竟然有人拿着名帖过来给他了! “书宝兄,你不喜欢吗?这可是临安城各路才子的聚会啊?往日里,你不是最期盼这种事情的吗?”看到秦羽没有动手接过,脸色更是有些异常,冯凯不由询问起来。 “喜欢!难为你们了!” 秦羽昧着良心说道,他们那几个穷书生能够弄到这种东西,还真是有点难为他们了。 冯凯见秦羽接下了名帖,整张脸明显灿烂许多起来。 第二十二章 诗会(上) 上官婉在家中为秦羽更衣,他短衫穿好后,外头再罩一件丝质罩袍,腰间挂着琳琅的玉佩,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发髻用一根金簪束发。 偏偏贵公子,又不失儒雅! 上官婉都被秦羽的这副打扮给惊着了! 秦羽现在这一身行头,比他穿儒衫的时候,更加合适得体! 秦羽对他这一身打扮也是满意的,前身那种审美风格,简直就是糟践了被他那死鬼老爹打熬出来的好身板! 冯凯给他送的名帖,秦羽思虑一番后,终究还是决定去看看! 一是不浪费几人的心意,二来的话,他就想看看这诗会是不是那种流觞曲水的形式! 毕竟他以前只在课文中见过这四个字! 登上马车,秦羽在闭目养神中,来到了宋致远的府邸。 核过名帖,秦羽摔打着折扇,在下人的指引下进了中堂。 中堂内,摆满了案几,诗会还没开始,不少读书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一起,小声的交谈着。 秦羽看到这场景,心中便幽幽叹了一口气,这架势,绝无流觞曲水的可能! 来都来了,秦羽也不想直接回去,就当凑个热闹了! 随即选了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直接做了下来。 这群读书人当中,秦羽倒是认识几个,不过他一点都没有跟他们攀谈的兴趣,他反倒是对案几上面用漆盒盖着的东西感兴趣。 按从左至右的顺序依次打开,漆盒当中装着糕点和水果,他竟然有看到有冻梨! 黑坨坨的一个,盛放在冰块当中,看着不算雅观,可这已经是很奢侈的东西了! 现在梨花刚开,水果也没有几样,在这个时节,能够吃上一口梨,当真可以用享受来形容! “当个大儒,都这么有钱,这么奢侈吗?”秦羽扫了一眼中堂当中的案几,他心中不由感慨道。 不过一案几的东西,能让秦羽感点兴趣的,也就只有那个冻梨了,其它的,都算平常! 也正是这一案几的东西,让秦羽有点失望,诗会是在饭点准备开的,他还以为诗会管饭呢! 没想到就一点点心,水果和酒水,他没吃饭就过来了,现在肚子都有点叫唤了! 看了看周边,似乎没有一点要开始的迹象,秦羽也不管旁人了,掀开那个装点心的漆盒,拿着一块挂花糕先吃了起来。 “那不是秦羽吗?他怎么直接吃起来了?太无礼了吧?感觉就跟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秦羽这种大快朵颐的动静,旁人就算不想注意他,都有点难。 看到秦羽这种无礼行为,有人低声鄙视道。 “亏他还想着从将门子弟变成读书人,实在是粗鄙啊!”有人附和道。 “可能人家是家中没有银子了,趁机过来吃点好的呗!嘿嘿!”有知道内情的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可能吧?他家好歹也是将门,怎么会没有银子呢?他家要是没有银子,那我等寒门子弟连家徒四壁都不足形容啊!” “这事,说来话长!容我细细说与你们听...” 被那人用话题这么一勾,众人的八卦之火,立马就燃烧起来了! 秦羽专心对付肚子,自是不知这群读书人已经从谈论诗词歌赋,变到讨论他的八卦之事来。 “太子殿下,三公主驾到!” 门外忽然传来门子唱念的喊声,中堂当中的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狂喜! 太子跟三公主都到了,宋大儒这排面也太大了吧? 他们能够跟太子和三公主平起平坐的坐在这里,这等荣耀,一生能有几次? 秦羽也有点吃惊,太子和三公主也来参加宋致远举办的诗会,是不是有点...不妥? 太子作为储君,这要是出点什么事? 后秦不得乱啊? 后秦的女子虽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可也是少有抛头露面的,现在直接一个公主跑出来,跑到这么多男子聚集的诗会上来,皇家真的能够纵容吗? 听到门外甲片叠撞的动静,秦羽感觉自己纯粹就是瞎操心! 有这等守备力量,又是在皇城底下,太子和公主要还能出事,恐怕很多人就的脑袋落地了。 气氛随着甲士站定,而变得有些严肃肃杀起来,中堂当中的这些读书人,除去那些官员家的公子还算平静外,剩余的那些寒门士子,都垫着脚往外看。 秦羽看的一阵稀奇! 就如在看一场默剧! 不多时,一道身穿黄明长袍的少年郎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位头戴帷帽,身穿宫裙的女子。 秦羽看到这女子带着那种挂着薄纱遮挡的帽子,正要透过薄纱去看真容,没想到人家里头还戴了一副半截的黄金面具! 好家伙,重重重码! 秦羽也只能甘拜下风! 秦羽这边乱七八糟的,中堂当中的读书人却在见到这两人后,立马躬身作揖,道:“拜见太子殿下,三公主!” 秦羽光顾着看公主去了,便慢了半拍,尤其是他还特立独行的一个人,就很突兀了! 就很明显的浑水摸鱼了! 太子和三公主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太子脸上带起笑容,双手虚扶,声音温和的说道:“众位不必多礼!随意便是!尔等今后可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今日本宫特来欣赏众位文采!” 太子先是一句平易近人的话语,瞬间拉近众人之间的隔阂距离感,后来句大概意思是‘你们以后都是好员工,今天好好表现’的话,秦羽起码在五六个人脸上看到了激动的潮红! 这一手拉拢人心的话术,秦羽是服的! 以后谁要是还敢说太子皇子之类的人都是脑袋缺根弦的,他一定把那人打成缺根弦的状态! 看太子跟几名大臣之子简短聊了几句后,便被宋致远的儿子引入左侧主位之下坐下,秦羽都有点懵了! 宋致远这么尿性吗? 太子跟公主来了,连主位都坐不了,甚至还没有出来迎接? 当大儒的,脑袋都这么铁吗? 宋致远儿子低声跟太子小声耳语几声后,坐在案几之后的太子突然说道:“无妨!本宫与皇妹稍等便是!” 太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掩饰,明显就是让人听的! 这不,中堂当中的读书人听到这话,瞬间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秦羽听了一耳朵! 这群人表示他们听说宋致远要当太子讲师的事情,竟然真的是真的! 秦羽眼睛看向太子那里,眼中全是羡慕! 太子这些手腕,要是出书的话,他秦羽绝对买! 第二十三章 诗会(中) 没过多久,一身浅灰色儒衫的宋致远缓缓从后厅走了出来。 见到宋致远出来,坐在左手位的太子立马带着三公主起身迎接,以弟子之礼。 宋致远是什么性格的,秦羽不清楚,不过他面对太子和公主的问好,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邀请太子和公主落座。 秦羽瞧见宋致远这老头子这副做派,心中即惊讶又震惊! 太子身为储君,公主乃是千金之体,古代又是讲究君君臣臣那一套的地方,宋致远竟然敢这般‘清淡’的招呼! 秦羽都不知道该说宋致远牛逼呢?还是牛逼呢? 宋致远出来了,诗会中又有太子跟三公主,规格明显是超了! 所以在宋致远致辞完后,诗会的开始,便由太子宣布。 诗会一开始,各路才子书生根据宋致远提出的咏物为诗题,忍不住的争先恐后的开始朗诵所写诗词! 有《咏鹅》一诗出现,诗会又离着这么近,不少书生士子还是押中题目了! 如果是往日诗会,恐怕大家伙也不至于这么积极,总会有些读书人的谦让,但今日不同往日,太子就坐在这里,谁不跟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想尽情的展现自己漂亮的羽毛? 秦羽本来还图个新鲜,想听听古代读书人诗词大作,听了几首过后,他便没有了什么兴趣。 梅兰竹菊的咏物诗,没有一首能够让他微微感觉惊艳的,只能说都是水平平平,平仄合理。 他的能力是废的,可不代表他欣赏水平不行! 上下五千年的瑰宝,在作诗这块,吊打一切读书人! 不过秦羽倒是发现太子跟宋致远倒是聊的很愉快,时不时的在点评朗诵诗文的读书人。 秦羽往太子那边多瞧了一眼,恐怕太子来参加诗会是假,挑选人才,收入觳中才是真吧! 想想也是,太子现在是储君,自是需要自身的一套班底,不然全凭接掌国祚后的班底,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秦羽想到这里,脑袋就有点疼了! 看来古代当个皇帝,也不好干啊!这种帝王心术权术,都得从小练起! 本要收回在太子身上的目光时,秦羽却看到了一副有意思的场景。 带着帷帽和金质面具的三公主,竟然正襟危坐的看着那些跳出来的‘孔雀’,有时还不由的点一下头。 秦羽也不知道她这是捧场呢?还是说真觉得那些书生士子所作的诗词,赢得了她的肯定? 看了三公主一会,秦羽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看不到的脸庞的公主,和去看一头母牛,有什么区别吗? 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能够尚公主!如何走上凤凰男的巅峰! 在秦羽以为这场诗会,会在这种无聊又无趣的环境下,进行到结束的时候,坐在宋致远下方的太子和三公主突然起身,向宋致远告辞。 宋致远起身恭送,中堂中的读书人纷纷躬身恭送。 秦羽混在里头,有些不适应。 “艹?宋老头也不行啊!” 看到宋致远跟在太子和公主身后,亦步亦趋的送行着,秦羽顿时在心里把宋致远‘孤高’的形象,砸了个粉碎。 太子,三公主和宋致远都走的没影了,秦羽还不见众人起身,他也不好起身,心中只是开始骂娘起来。 “诸位,太子殿下与三公主殿下已经离开,诗会继续!”宋致远的儿子终于出来主持大局了。 随着宋致远儿子的这句话的落下,秦羽很明显的感觉诗会上的氛围轻松了不止一个度,中堂当中嘈杂声,都鲜活了不少。 好家伙,忽然有种领导走了,可以放肆嗨皮的那个味了! 氛围的转变,让秦羽也存了再看一会的念头,可惜他案几上的东西和酒水都吃完喝完了,诗会还是那个鸟样,只是有些‘狂士’不免有些暴露出本性了。 秦羽以前对‘狂士’‘狂儒’,还有几分路人好感,现在在现场看到两个瘦不拉几的书生拉开胸襟,袒胸露乳的拍红胸口,他就只感觉辣眼睛! 还不如让宋老头家中的丫鬟出来拉开胸襟呢! 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东西,秦羽准备偷偷溜了,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刘公子,刘公子,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中堂外边突然传来阻拦声,而且这阻拦之人似乎拦不住闯进来的人! 听到‘刘公子’这个称呼,秦羽往外迈出的脚尖又缩了回来。 他差点都忘记刘彻那家伙了! 刘彻可是从他手里又买了一首诗的! 只是现在刘彻出现,秦羽就感觉有点玩味了! 太子和三公主在的时候,刘彻也没见着出现,太子和三公主走了没多久,他就闯进来了! 古代的公子哥,真是都没有省油的灯啊! “老爷,刘公子,他闯进来的,小的拦不下他!” 见刘彻已经暴露在宋致远面前,负责拦人的下人赶紧把锅甩到刘彻身上。 “无妨!下去吧!”宋致远轻轻摆手,示意下人退下。 至于刘彻,宋致远似乎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 宋致远不说话,不代表在场的读书人不说话! 刘彻本身是将门子弟,两者相互看不顺眼,诗会自然不会请他过来,现在刘彻已经闯进来了,那还能容他? “刘彻!宋大儒的诗会,有请你吗?你这般闯进来,成何体统?还将宋大儒放在眼里吗?” 宋致远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个出声的人,明显是在扯他的虎皮! 他虽然不惧郑国公的手段,可谁也不想凭白多出一个敌人不是? “刘彻小儿,此乃诗会,谈诗作词的地方!这等高雅之事,岂是你等粗鄙将门子弟所会的?” 秦羽眼神有些不善的看向那个衣衫不整的狂士,虽然他知道这家伙是在骂刘彻,但这地图炮听的真是有些火大啊! 刘彻明显也是气着了,眼睛都瞪圆了,不过片刻之后,刘彻脸色又平静了下去。 秦羽:“???” 刘彻养气功夫这么好?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刘彻? “呵呵!老子一首《咏鹅》,吊打你们这群酸儒!” 秦羽差点就想起立鼓掌了! 耳边犹如传来一句。 “我不是在针对你,而是在针对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第二十四章 诗会(下) 坐在主位上的宋致远都不由的扯了一下面皮,刘彻这嘲讽技能点满了! 宋致远这等经历风雨的大儒都尚且如此,跟不消说那群只知读书的读书人了! 当即就有一个书生跳出来指着刘彻怒骂道:“刘彻你这败类!窃取他人诗词,竟还有脸在此大放厥词,简直可恶!” 刘彻以往的事情,谁不知道? 他的那首《咏鹅》是怎么来的,大家心中都清楚的很! 现在这个败类,竟然这么大言不惭的说那首《咏鹅》是他所作,简直就是不当人子! “刘彻,你若有半分羞耻之心,便该速速离去!” “郑国公的脸面,都被你刘彻一人彻底败光了!” 有人起头,立马就有附和起来,颇有一种要将刘彻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感觉一样。 面对众人的口水仗,刘彻哼哼的冷笑一声,嘴巴一歪,道:“不是你六爷写出来的?难道是你?是你?还是你?或者是你?” 刘彻拿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点名,被他点到的读书人,瞬间涨红了脸。 他们倒是想认下来,可这种事情,能认吗? 他们现在要把《咏鹅》那首诗认下来,刘彻转头就把《咏鹅》的作者说出来,那他们一辈子的清誉就全毁了! 想到此处,在场的读书人心中更加痛恨写出《咏鹅》的那个读书人! 明明是一首扬名立万的好诗,偏偏要卖给刘彻这个混球,还不敢出来证明是自己所作! 简直就是他们读书人当中的一颗老鼠屎啊! 看着刘彻在诗会中大杀四方,秦羽当真是精神十足! 这种场面,可比听这群书生念诗要爽的多! “刘彻,闹够了没有?这里是诗会!宋大儒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的讲师!你家郑国公恐怕也承受不住御史的弹劾吧?” 张衡有些看不过去了,明着暗着警告起刘彻来。 “我什么时候闹了?我只是想来参加一下诗会罢了!可惜你们这群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个临安城的才子啊!连张名帖都不给我发,所以我只能自己过来了!” “没有我这个临安城的才子,你们这个诗会,能有含金量吗?” 刘彻大言不惭又没有半点脸皮的说着,听的在场读书人都替他家人羞耻。 如果临安城的才子是刘彻,那么他们后秦的读书种子,也只能说是后继无人了! 秦羽听到刘彻这话,也是忍不住轻笑起来,这家伙的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啊! 端坐在主位的宋致远,心中虽有许多不爽,但他还不至于真跟刘彻架上。 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呢! 诗会,是他召集召开的,他不能让诗会就这般被人打断,有过张衡刚才的警告,刘彻身上的气焰也降了一些下去,他作为诗会的召集人,自然要继续主持下去的。 “文宇,既然来了,那便入座吧!” 宋致远开口说完这话,不少读书人就有情绪了。 刘彻在这里这么搅乱,羞辱他们,宋大儒竟然还要让刘彻跟他们坐在一堂? 那他们算什么? “即是诗会,便是讨论诗词的地方!文宇自称临安城才子,尔等可要好好向他讨教一番才是!” 宋致远这话说出来,在场的读书人立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读书人,又不是什么粗鲁的人,学不来拳脚相加的那套,但要是论写诗骂人... 再加十个刘彻,都不是他们对手! 秦羽抬头朝宋致远望去,没想到这老头子玩的这么‘脏’,刘彻这小子真要跟一群读书人玩诗词,那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吗? 刘彻要是有这种本事,也不至于每年都会花银子买诗词了! 他眼神再看向刘彻的时候,充满了同情的目光! 刘彻本来还想移步去空着的案几处坐着,等会再抛出他的杀手锏来,没想到宋致远竟然玩的这么绝! 让他们这帮酸儒跟他请教? 请教你奶奶个腿啊! 他就是吹一下牛皮,爽一下而已,你个宋老头竟然故意要当真! “看你们的眼神,六爷就断定你们绝无半分好心的样子!这诗会,不待也罢!” 听刘彻说出这话来,秦羽好想冲出去拉着他的手,大声鼓励道:“刘彻,别怂!” 刘彻要是怂了,那这戏还能唱吗? “不敢便是不敢!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张衡有些看不起刘彻,脸上的神色很是鄙夷。 刘彻若是能够硬挺下来,他张衡还认为刘彻是条汉子! 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刘彻只是被宋大儒轻飘飘的一两句就吓的要逃,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呵!你说的那是什么屁话?六爷有什么不敢的?六爷只是认为你们这里的酸儒对六爷不安好心罢了!” “不就是念诗吗?真当六爷不会啊?都给六爷听好了!” 刘彻一脸狂傲的仰起头来,如同不愿与土鸡瓦狗同化的仙鹤一样。 在场的读书人本来想要喷刘彻的,可刘彻不给他们机会,现在他们听刘彻要念诗,无论脸上还是眼中,都带着冷笑。 这傻子真当《咏鹅》那般的诗作,是街上的泥块,随脚就可以踢碎两三块吗? 既然刘彻要念诗,也算顺了他们的意,只要刘彻把诗念完,他们就有更多机会来喷他了! “《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篓篙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刘彻把一首七律念完,整间中堂便死寂了一般! 他们都是读书人,如何不知这首七律,是何等的精妙! 全诗仅用桃花初放、江暖鸭嬉、芦芽短嫩等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早春江景的优美画境。 尤其令人叫绝的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一句,直接把众人不曾感受过的水温冷暖,通过鸭子溪水的场面传递出来,竟描绘得如此富有情趣、美妙传神! 虽无亲眼目睹,却又犹如亲眼目睹一般! 如同“诗中有画”! 刘彻眼珠上下左右,快速打量周边众人。 这种场面,他也是似曾相识的! 瞬间,他嘴角挂起一抹嘚瑟的笑容! 宋老头,也不过如此! “如何?六爷的诗词造诣,比你们都强吧?你们读书读这么多,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秦羽悄悄低下头去,他怕他会看到刘彻被打死的画面! 你就算再嘚瑟,也不能这样嘚瑟啊! “放屁!这不是你所能写出来的诗词!”有一书生涨红着一张血红色的脸庞,大声吼道。 “不是你六爷写的,难道还是你写的?”刘彻被人这么一置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顿时升腾起怒气来,大声回骂了过去。 现在这状态,好像他自己都信这诗是他写的一样。 “文宇,此诗是何人所作?这等老练娴熟的手法,可不像你这种年纪的人能够作出来的。” 第二十五章 装完就走 众人见宋致远都亲自下场来过问这事,在场的读书人便消停下来。 以宋致远的身份地位,量他刘彻也不敢再嚣张! 刘彻看了一眼宋致远,他也没有想到他念上一首诗,宋致远竟然会亲自跟他对话。 他难道刚才不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吗? “说出那人的名字来,之前你的所作所为,老夫就不追究了!小孩子胡闹的把戏,我没有兴趣过问,但老夫不想看到一个才子被埋没!” 宋致远这副爱才的心思,听的众多读书人心头火热,其中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 明明那人是一个不讲风骨的读书人,刘彻更是拿着那人的诗词对他们读书人这个群体做了这么可恨的事情,宋大儒却偏偏还这么爱才! 宋致远这些话一说完,刘彻脸上的神色就变了,脑袋也慢慢低了下去。 在场的读书人见到刘彻终于认怂,脸色和神色,终于轻松起来! 任你刘彻有通天本领,遇到宋大儒,还不是乖乖就范? “哈哈哈......” 低垂着脑袋的刘彻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狂笑,一边伸手指着在场所有的读书人。 “好一个‘不想看到一个才子埋没’啊!难道在你们这群酸儒的眼中,就只有你们会作诗吗?别人作的诗,都是花银子买的?” “难道你们一群读书人就没有听过一句‘达者为先’吗?还是说你们这群读书人,见不得别人比你们优秀!” “一群伪君子!六爷羞于你们为伍!” 刘彻站在原地,大声质问,一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架势! 要不是秦羽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他都差点就信了! 刘彻这演技,当真厉害啊! 关键是刘彻这家伙真不怕被人拆穿后,临安城的读书人能打死他啊? 不对,就算要揭发他,也是他去揭发,他收了刘彻的银子,又是将门子弟,于情于理,都不太可能的! 这是把他算的死死的啊! 这就是刘彻敢这么嚣张的底气所在吗? “刘彻,你当真是不要脸啊!宋大儒何等身份,需要污蔑你吗?” 被刘彻骂的火气直飚的张衡,也是说话有些不客气了。 “文章本天成,佳句偶得之!全天下的文章,都是你们读书人写的呗!你们读书人厉害!六爷,惹不起你们!我现在就走!” 刘彻很轻蔑的放下这几句话,全场没有一个人能吭声的! 更加没有一个人敢拦的! 如果前面两首诗是刘彻花银子买过来的,那么刚才他说的‘文章本天成,佳句偶得之’呢? 谁会花银子买一句,不知能不能用上的诗? 能够出口成章的人,真写不出一两首好诗吗? 如果那种人都写不出,那他们算什么? 可是刘彻真的是那两首诗的作者吗? 秦羽眼神到处乱看,脸上尽量憋住笑意,他也是没有想到啊! 刘彻这家伙竟然还能拿他那日随口说出的话装大佬,关键这波,还真就被他装到了! 这一屋子的人,都被刘彻忽悠瘸了! 恐怕他们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吧! 说真的,秦羽都有点感觉刘彻是拿着主角剧本了! 不然这种人前显圣的事情,他能做的如此丝滑?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夫当真是看走眼了啊!” 良久之后,宋致远幽幽感叹一声,脸上挂着几分落寞。 “宋大儒,任谁都猜不透刘彻心思的!兵者多诡谲也!恐怕刘彻前些年做的事情,跟他将门身份分不开!”张衡开始找理由给宋大儒下台阶,同时也是给他们自己台阶下。 “可能吧!”宋致远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就表达了他的心思。 秦羽看到这些场面,不由从旁边案几上顺来一壶酒,不喝点,都感觉没那个气氛了! 有张衡这话往下递了个台阶,在场的读书人立马开始接话起来说道。 “对对对,他们那群将门子弟当真是无耻啊!” “平日里没文化,没点形态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装成什么都不懂的人,暗戳戳的就给你来一下!” “也就是咱们这些读书人不跟他们计较罢了!不然他们那些将门子弟还当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某手中的一杆青竹笔,强过他们手中万刀!” “......” 秦羽拎着酒壶,拿嘴唆着壶口,脸上神色乐呵的不得了。 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作‘无能狂怒’了! 读书人事后的口嗨,真比事后烟都带劲啊! “我好像看到秦羽今天也来参加诗会了!” 吃瓜正起劲的秦羽,忽然听到有人提及到他,他都愣了一下。 不是在说将门子弟的不是嘛?怎么就突然往他这里拐了呢? 当他回过神来之后,中堂之内,已经雅雀无声,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他。 剩余那些不敢看他的人,都把脑袋扭开望向别处! 刚才他们说的有多欢,现在就有多社死! 读书人不就是想要那点风评嘛? 秦羽板了板脸,端正一下态度,控制一下面部表情,缓缓起身道:“我只是过来参加诗会的!” 秦羽比较识时务的说着,他不是刘彻,家里有个郑国公,能给他遮风挡雨,现在的秦家,就他奶奶那里还积攒着一点香火情,面对这一屋子读书的公子哥,外加太子讲师宋致远,秦羽不想给家里找事。 秦羽这么说了,可落在这群读书人耳中,却不是那样一回事。 他们觉得秦羽这是在挑衅他们! 前有刘彻过来参加诗会,现在你又过来参加诗会了? 诗会,这两个字,已经在他们心中有种心魔了! “既然秦兄是过来参加诗会的,那小弟不才,想与秦兄探讨一下诗词!” 在秦羽说完那话后,立马有人跳出来说道,脸上的表情,可不是探讨诗词的样子。 “小可也想与秦公子探讨一下!” 秦羽眼中有些无奈闪过,他这是要给刘彻擦屁股? 这群读书人找不到刘彻,现在都把枪口对准他了? “呵呵,我这才疏学浅的,怎么能跟你们进行诗词的探讨呢?我看看就好,多学习学习!” 第二十六章 反击 秦羽放低姿态,只为不想惹事,可惜在场的读书人,已经被刘彻气晕了头,而秦羽又听到他们说将门子弟的那些话,哪能就这么放过他? “才疏学浅?能够被邀请来诗会的人,谁胸中没有文采?秦兄,你这有点太谦逊了!” 秦羽说完,立马有人接腔道,说话还算客气,就是语调阴阳怪气了些。 “如果你不敢比,那你就代表将门子弟承认你们这些武夫,只会舞刀弄棒,诗文辞藻之类的东西,都是弄虚作假便可!” 有人可不给秦羽面子,直接就要秦羽承认整个将门子弟都是废材! 秦羽眼神不善的望着那人,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 再者说了,他能代表整个将门子弟吗? 他要是今天说了这话,明天整个将门子弟都会视他如仇寇! 这帮子读书人的心思,是真黑,真狠啊! “我就是我,哪怕我才疏学浅,也只能代表我个人而已!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你就能代表天下读书人?你输了,就是天下读书人输了?” “诗词方面,打不过刘彻,就说这种没有脑子的话,你们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你...”被秦羽讥讽的那人,气的眼睛直瞪,手指颤抖着指向秦羽。 “我什么我?难道我按照你的说法,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吗?欺软怕硬,你算一把好手!你要是真有那份文采,真有几两骨气,你就应该把刘彻拦下来,诗词比不过人家,你好歹也要打赢他啊!” “现在刘彻走了,你就把矛头对准我?我连承认才疏学浅的机会,都不给了是不?非要老子说你们一帮读书人读出来的东西,都没有我用脚读出来的东西厉害吗?这样的话,我就想问一句,你们贱不贱?” 秦羽连损带骂,气场十足,不少读书人都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 秦羽说的话,确实有点糙了,可他说的却是事实,他们这里这么多,就难为秦羽一个,传出去都不好听。 “秦羽,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里是老夫举报的诗会,邀请的全是有才华的读书人,既然你拿着名帖进来,不与大家切磋一下,是不是也有点说不过去呢?” 宋致远的话传了过来,字字句句都以诗会举办人的口吻来说,实际却站在这些书生士子一方。 “按照宋大儒的说法,今日我秦羽若是不跟他们切磋,我是连门都出不去了呗?”秦羽盯着宋致远问道。 “非也!非也!”宋致远轻轻摇头,接着道:“诗会,本就是给众位才子展示诗才的地方,年轻人有才华,有锋芒,自当锋芒毕露!如果失去这点,那老夫这个诗会又何尝需要举办?吃吃喝喝的事情,随便哪家酒楼饭馆不行?” 宋致远的话音刚落,秦羽就听到有人轻笑的声音响起。 “宋大儒,可能人家就是真的过来混吃混喝的啊!他那张案几上的点心瓜果,已经被他一扫而空,甚至还抢了旁人的一壶酒呢!” 这人把秦羽的战绩曝光,所有人都望向那张最干净的案几! 果然如那人所说一般,案几上干净的很! 众人看秦羽的眼神,瞬间就带上了鄙视。 秦羽好歹也是将门子弟,家财丰厚情况,无论怎么说,都会比诗会当中的那些寒门子弟强上不止零星半点,人家那些寒门子弟都没有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来,他秦羽倒好,就差给宋大儒家洗盘子了! 况且能来参加诗会的人,谁会去盯着主人家安排的东西吃啊? 诗会比的是诗词,又不是比肚量! 难道这点,秦羽都拎不清吗? “秦羽,你若是饿了,老夫叫人再给你上些吃食,你若没有什么诗词可说的话,待会用完吃食过后,便早些回去吧!” 骂人不带脏字的宋致远,直接把秦羽定性为过来混吃混喝的人,话说的好听,但恐怕只要有点自尊的人,都不会接受他叫人准备的吃食。 “是啊!是啊!秦公子,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吃些吃食,早些回家去吧!若是回家晚了,恐怕家中也不会给你留饭菜了。” “秦少爷,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小生这边还有一两碎银子,路上也能买些吃食的。” “也不知道你秦家怎么对你的,竟然让你跑出来丢人现眼!老秦公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完了!” “......” 一声声讥笑挖苦的声音,在中堂中响着,秦羽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一群书生士子当中倒是有好些跟秦羽打过交道的,面对今天这个场景,有跟随讥讽的,有装作不认识的,有于心不忍的,唯独缺挺身而出为秦羽说上一两句话的! “可悲啊!可叹啊!后秦的读书人若都是今日这种货色,后秦所辖的百姓,以后就苦了!” “刘彻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你们都是一群伪君子!” “不就是要听诗吗?老子给你送上一首便是!让你们这群腹中无点墨的家伙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诗词!” 秦羽‘大言不惭’的说话,让绝大多数人都轻笑起来,笑容当中全是藏不住的鄙视! “洗耳恭听!” “愿闻大作!” “秦羽,你可不要让我等失望啊!” 一声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秦羽耳中,秦羽冷哼一声,道:“我只怕你们待会会失声,不敢斧正罢了!” “大言不惭!” “狂妄!” “休狂!” 秦羽不屑的呵呵了一声,张口吟唱道:“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什么破诗?符合诗会诗题吗?”秦羽一念完,便有人嗤笑道,此人连其中诗意,都不愿去懂。 本以为他说完这话,会有人跟着他附和,没想到诗会现场又诡异的静了下来。 所有人神色凝重又纠结的看向秦羽。 秦羽的诗,好嘛? 太好了! 有不好嘛? 确实挺不好的! 没有半分跟诗会诗题相关! 但是人家又没说要作一首跟诗会诗题相关的诗吗? 人家借用白描手法写着北风呼啸,黄沙千里,遮天蔽日,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以致云也似乎变成了黄色,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群雁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南飞去。 粗看,只是在写景,可结合此时此地,不正是秦羽面对他们这群人,正如面对那黄沙,北风,大雪,他不就是那只能南归的大雁吗? 后面两句,已然臻至巅峰! 不要担心前路茫茫没有知己,天下还有谁会不认识你呢? 多么壮阔的心胸,多么慷慨激昂的壮伟之音! 有几人能达到此等高度? 尤其这首诗是秦羽张口便来之作,多少人不禁心神晦暗! 刘彻的诗,可能还存疑,但是秦羽这首诗,你还能说什么? 否定的话,只能是对自己的否定! “看来,是没有人敢斧正我的诗了!”秦羽说出这话,眼神扫视全场,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呵呵!一群眼高手低的废物!有时间多看看书吧!” “唉,跟尔等为伍,实在是浪费我的时间,我便听宋大儒的早些回去罢了!” 秦羽惊艳整个诗会,此刻如此点评,无一人敢反驳,同时他也不忘给宋致远心口扎上一刀! 你举办的诗会,就是在浪费时间! “哦,对了,宋大儒,如果下次还举办诗会的话,记得多准备点东西!你这里的东西量少又寡淡,实在无趣的狠啊!若是缺少银子的话,下次就别摆了!” 临走之时,秦羽又转过头来,人畜无害的对宋致远提了一个建议。 满脸真诚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 总有刁民想要... 秦羽的身影消失,远处却传来他不羁的笑声。 宋致远一脸铁青的坐在位置上! 刚才秦羽当真是不给他半分面子,他说秦羽是混吃混喝的,秦羽直接说他招待不周,他说秦羽不懂诗词,秦羽说跟他们在一起纯粹浪费时间! 他堂堂一个大儒,竟然被一个后辈这么折损,实在可气啊! 秦羽是用诗词让所有人闭嘴的,他也无可奈何,他的身份注定不能撤下架子! 然而更让人生气的事情,也发生了。 “我怎么感觉将门子弟比我们更像是读书人呢?” “我怀疑我这些年的书,是不是都白读了?” “某在读书一途上,竟然连两个武夫都比不过,读来何用?” 众人怀疑自身的言语响起,宋致远听的都想亲自下场给这些人一个大嘴巴子! 不过就是输了一次而已,竟然还怀疑起读书的能力来了! 若是他日为官,被人弹劾或是所辖境内事态难以解决,是不是还要直接罢官回家? 宋致远顿时对这些书生士子颇为失望起来。 “老夫,今日乏了!诗会便到此吧!” 被刘彻和秦羽搅乱诗会,又听得这群书生士子这般不堪重压的话语,宋致远也觉得今天的诗会没有什么意思了。 众人听宋致远说诗会结束,齐齐恭送宋致远,他们的心思也早就不在诗会上了! 临出宋府大门时,有几个公子哥叫住张衡,问道:“张少爷,你怎么看待刘彻和秦羽啊?” 张衡苦笑一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几人听到这个答案,纷纷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再言语了。 次日,刘彻一大早就赶来秦府,在正厅中见到秦羽后,他快步走了过去,双手伸的极快,紧紧抓住秦羽的双手。 秦羽挣脱一下,竟然没有挣开,刘彻眼神的那种异样目光,着实让他有些寒毛直竖。 “刘少爷,有事说事,不要这般拉拉扯扯的!我有点不适!” 刘彻被秦羽这话说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拉住秦羽的手,片刻之后,很是厌恶的甩开。 “六爷喜欢女人,可不兴什么龙阳之好!” 秦羽不在乎刘彻的态度,只要刘彻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什么事都好商量。 “刘少爷,今日这般清早过来找我何事啊?是来给银子的?” 刘彻点了点头,瞬间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来,道:“给银子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六爷我是来爽一下的!” 秦羽悄悄移开一点身子,总感觉这家伙是馋他身子。 “六爷是很少服人的!秦哥,你是我第一个佩服的人!早知道你昨天在诗会,那还有我什么事啊?我昨天最多就算是搅局一下,秦哥,你倒好直接把诗会弄的进行不下去了!” “那句‘天下何人不识君’,简直太霸气了!恐怕不出两日,临安城中无人不识秦哥你!” 刘彻没有注意到秦羽的小动作,只顾着眉飞色舞的说着,动情之处,还不安分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秦羽听刘彻说的这些,脸都黑了! 单是那一声声‘秦哥’,在他耳中特别有种情哥哥的感觉! 更加气人的是,这家伙竟然说是他让诗会进行不下去的! 这顶帽子要是真扣到他头上,以后他的生活,还能有好吗? “刘少爷,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诗会是宋大儒主持的,他想什么时候结束,那是他所决定的!跟我可没有多大的关系!” “秦哥,你怕什么?大家都是将门子弟,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秦羽看着他,最担心的就是他! “要不我去外头说一下,证明那两首诗都是秦哥你作的!让秦哥你成为咱后秦的诗魁!死死压住那些酸儒,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 刘彻见秦羽看着他,他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把眼睛低了一下,说出这番话来。 能够做出这三首惊艳众人诗词的人,他不是后秦的诗魁,谁又能是呢? 与其他顶着作了两首好诗的名头,还不如把所有的功劳全部还给正主! 让秦羽横压整个文坛,容不得那群酸儒有翻身的机会! 这种事情,想想都带劲! 你们那群酸儒不是瞧不起将门子弟吗?现在你们脑袋上就有一个将门出身的人,压着你们抬不起头来,看他们还能怎么狂? 秦羽被刘彻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吓的心脏直突突,这孙子是恨不得他死吧? 真要被他们给吹嘘出来了,那些读书人还不得弄死他啊? 即便读书人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但他的生活绝对不会消停的! “刘少爷,高抬贵手!那两首诗,我已经卖给你了!那是你作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想赚点银子,可不想跟一帮子书生没日没夜的斗诗!” “秦哥,叫我文宇就好!别刘少爷刘少爷的叫,太生分了!不过秦哥你说的也对!被那群酸儒纠缠着,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秦羽见刘彻没有继续想弄死他的念头,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感觉两人还是生分一点的好! “对了,秦哥,我命人送来了八百两银子,你待会清点一下。” 秦羽有些不解的望向刘彻,不是说好那首诗是五百两银子的嘛? “秦哥,我这不是看你最近手头不太宽裕嘛!所以就多给你筹了三百两银子!这是兄弟孝敬哥哥的!” “文宇,你可真帮了哥哥大忙了!以后要诗词什么的,只要哥哥手中有,绝对不谈什么价钱!” 秦羽瞬间觉得刘彻很可爱了,两人以后应该多亲近亲近! “哈哈,有秦哥在,哪还需要我去班门弄斧?收拾那群酸儒,不是手到擒来吗?”刘彻哈哈大笑的说着。 心中也觉得那多出来的三百两银子,花的值! 比诗文,刘彻他一百个加起来都比不过秦羽半个,可他也不想抛弃打击那群酸儒的机会,以后真要拿到秦羽的诗词,他不又可以去打压那群酸儒了吗? 以秦羽那首诗的动静,他以后真要找秦羽买诗文,那还不得七八百两银子起步啊? 他是郑国公的儿子没错,但家中又不止他一个儿子,七八百两银子,真以为是那么好掏的? “你不是喜欢吗?到时候风头给你出便是了!”秦羽很‘和善’的替兄弟考虑道。 替死鬼,还是早些找好的好! “那小弟先多谢秦哥了!” 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在正厅中笑的很和谐。 第二十八章 我家主人有请 与刘彻相谈甚欢的秦羽,把刘彻送到门口,挥手跟他告别后,便回了屋。 刘彻也是一脸崇拜的模样,以前他真没发现秦羽在玩这个方面,竟然有会这么多新奇的想法,搞的他都想要去一一尝试一下了。 坐在马车中,没走多远,马车便停了下来,下一秒,刘彻便听到车夫的呵斥声。 刘彻不以为意,以为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挡着他去路了。 这种小事,交给手下人去处理就好。 “刘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马车没有动,刘彻倒是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懒都懒得理,他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 不过下一刻,他就听到自己车夫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我们得跟他们走一趟了!” 刘彻瞬间心情就不爽了,有人拦路,你就要本少爷跟着他们走一趟? 要你何用? 刘彻气冲冲的掀开车帘,抬手就要往车夫脑袋上打,手挥到一半,便听到了空中。 一柄钢刀,瓦亮亮的横在自家车夫脖子上。 拦在前路的一人,抱着刀笑眯眯的看向刘彻,大拇指托着护手,似乎随时都能出鞘一样。 刘彻面对这场面,瞬间就怂了。 “两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如果缺些盘缠,我现在就命人去取!” “哼!谁缺你那点银子?若不是你家这马夫嘴里不干净,他还不值得我们拔刀!”拦在前路的那人嘴里哼了一声,眼神轻蔑,根本就没有把刘彻,或者说是没把刘彻背后的郑国公放在眼中。 “是是是!”刘彻赶紧点头应道,心中也开始盘算起来。 这两人明显不是一般人,自然不是求财劫道的,刘彻心底微微安心,却又更加的不安! 敢在临安城中肆无忌惮的拔刀,不是莽夫,就是身后有大背景,昨日他刚得罪完临安城中的一群读书人,今天就被人给堵了,他也不知道是谁想动他! 看这架势,估计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 刘彻眼珠子转了几下,想着找机会逃跑,可当他看到拦路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后,他立马就绝了这个念头。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车?赶紧跟着这两位兄弟走,莫要两位兄弟的主人等急了!”刘彻心头火气没地出,只能一巴掌拍在车夫脑袋上,嘴里却十分讨好的说道。 随着马车走动,刘彻时不时的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马车没有往城外走,反倒是往内城走,刘彻好歹算是稳住了心神。 只是他现在也想不到到底是谁在堵他! “刘公子,到了!下车吧!” 马车一停稳,刚才拦路那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刘彻一掀车帘,当场就有点傻眼! “这,这,这...” 刘彻指着那扇府门上的牌匾,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认出来了?” 刘彻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他如果连三公主的公主府都不认识,那他也不用在临安城混了。 “两位兄弟,早说啊!公主殿下叫小的,我直接过来不就行了?哪能劳烦两位兄弟啊!”刘彻终于把心落进肚子里去了,只要不是那帮酸儒堵他,什么人找他都可以! “废什么话!跟我进府!”有人不喜刘彻废话满篇,语气立马冷了许多。 刘彻瞧了那人一眼,那还敢多嘴,这位仁兄,就是把刀架在他家车夫脖子上的。 临近要踏入公主府侧门门槛的时候,刘彻触电般的把脚给缩了回去。 “两位兄弟,我这样进去,合适吗?”刘彻弱弱的问道。 三公主在皇城外开府建牙,自食封邑,可见皇上对她的疼爱,刘彻倒不是想对公主殿下打什么主意,恰恰相反的是,刘彻忌惮的很! 三公主是未出阁的公主,他一个年轻男子就这般进入公主府,哪怕还未及冠,但只要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他脖子上有两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就你废话多!” 跟在刘彻身后的那人,一脚就把刘彻踢进门去。 刘彻摔了个狗吃食,却又不敢吱声,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 今天,恐怕是六爷他这辈子人生当中最丢脸的一天了! 在曲折的长廊中,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刘彻终于来到一个园子门口。 “我家主人便在凉亭里头,你自行过去便是。” “多谢!多谢!”刘彻对着两人道谢。 一转头,他脸色就改了,嘴里无声的骂着,骂的那叫一个脏啊! 走了几步,刘彻抬头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凉亭中有人。 一瞬间,刘彻这颗心啊! 哇凉哇凉的! 独闯公主府,欲对三公主行不轨之事,遂被众甲士击杀! 刘彻都想到自己结局了,也就是不知道这桩事,能在史书上记上一笔不? “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需要我去请你吗?” 在刘彻幻想家里还能不能给他办丧事的时候,一道声音把刘彻魂游天外的游魂给拉了回来。 “公主府怎么可能有男人呢?这可是死罪!” 刘彻嘴比脑子跑的快,但当他看到站在湖边信手丢些鱼食的男人时,刘彻感觉自己真的死罪了! 站在那里的人,自然不是三公主! 能在三公主府邸自由活动的男子,除了她的大哥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他竟然还敢说太子殿下死罪? 他不被砍,谁还能被砍? “太子殿下恕罪!小的真没想到是您在这里!呸呸呸...” 刘彻又发觉他说错话了,一边往外‘呸’着,一边抬手往自己脸上扇。 这张破嘴,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啊! “别打了,打肿打伤了,本宫可不会给郑国公汤药费的!”太子倒是不生气,扬手将手中的鱼食都丢进湖中,拍了拍手掌,抬脚往凉亭走。 “不会的,不会的,我爹不再多打我一顿,已经是万幸了!”刘彻赶紧接话说道。 太子看了他一眼,脚步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凉亭走。 在凉亭里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水后,太子饮了一口,看着凉亭外站着的刘彻问道:“你可知本宫为何叫你过来?” 刘彻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哪怕他已经知道宋致远是太子殿下的讲师,此刻他也不会认的! 只要他打死不认,那么他就是小孩子瞎胡闹,绝对没有挑衅太子殿下的意思。 “真不知?”太子坐在凉亭里又问了一句。 刘彻扑腾一下,直接跪到了地上。 第二十九章 兄妹 “小的不知,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装糊涂,自然要装的像些!刘彻跪在地上后,就跟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家伙一样。 “呵呵!”太子赵阔笑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刘彻以为太子会直接问罪他,没想到等了一会,都没有听到太子的动静,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太子坐在凉亭中喝茶,一副没事人一般。 他就有点慌了,脑门上微微渗出汗珠来。 心中很是纠结,要不要把跟宋大儒做对的事情说出来,但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继续装糊涂! 瞎胡闹跟主动闹事,这可是两码事! 但,态度必须是要有的! “小的该死!不知太子殿下所谓何事,小的该死!” 赵阔见刘彻似乎真的准备跟他装糊涂到底了,也懒得跟他兜圈子,直接开口道:“本宫可不记得你有那种诗词才情啊?” 这句话落入刘彻耳中,他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感情是这事啊! “太子殿下恕罪!小的就是瞎胡闹的!那两首诗词,都是小的跟秦羽买的!” 刘彻就是一浑人,反正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直接了当的把秦羽给卖了。 “秦羽?”赵阔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有些皱眉。 秦羽,这人在诗会上惊艳众人,赵阔也派人了解过,之前就是一平平无奇之人,甚至在将门子弟中,名声有些不堪! 现在刘彻竟然说他那两首诗都是跟秦羽买的! 这就有点让人值得回味了! 一个一心想进入文人圈子的将门子弟,却一直埋没着精妙绝伦的诗词才华?甚至还做出卖诗这等让文人瞧不起的事情来? 貌似没有半分道理啊! 思考几息后,赵阔眼神古怪的朝刘彻问道:“你之前的诗词都是寻秦羽买的?” “不不不...都是其他书生!”刘彻疯狂摇头的否认道。 赵阔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有趣起来! 若是老秦公在朝为官,手掌军权,秦羽为人子,秦羽韬光养晦,不露锋芒,赵阔多少能够想得通些! 可秦羽乃是老秦公之孙,在他父辈那代,权势已然不在,甚至如果没有诗会这事,赵阔都不曾听过秦羽的名字,那秦羽这般韬光养晦,以至于有点自泼污水的行为,是想干什么? 哪怕是杯酒释兵权,也轮不到他秦家啊! 赵阔脑海中思绪如电,嘴上却继续问道:“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也是你跟秦羽买的?” “回太子殿下,那句是秦羽顺口说出来的,小的偷偷的记下了。” 赵阔有些无语的看向刘彻,当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本以为这家伙多少还能有点才情,最少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能出自他的口中,没想到连这句,都是偷秦羽的! 尤其是刘彻靠着这句诗词,镇住了参加诗会的读书人,让他们都以为刘彻可能真的有才情! 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般不堪! “滚吧!以后这种没品的事情,少做些!” 刘彻既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赵阔也不乐意待见他,满是嫌弃的挥手驱赶起来。 刘彻赶紧磕头行礼,往后爬出几米后,弓着身子,快步跑出了花园。 刘彻跑出去没多久,一道宫装身影便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三妹,过来喝茶。” 赵阔招呼他的皇妹到凉亭喝茶,宫装少女莲步轻移,玲珑环佩,好不热闹。 “皇兄,那秦羽当真这般才华横溢?”坐在绣凳上的三公主赵雨晴,皱着好看的黛眉,轻声询问道。 “你不是都听到了嘛?况且你的文采又不输我,那三首诗词的好坏,你心中早已有了评判的!”赵阔给赵雨晴倒上一杯茶水,悠悠的说着。 “可是为什么啊?” 赵雨晴自幼喜欢诗词书画,才华更是在一众皇子皇女中,名列前茅,唯独可惜是女儿身,也正是因为是女儿身,才被她父皇尤为疼爱! 赵阔摊了一下手,他又不是秦羽,怎能知晓秦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有点可惜啊!” “皇兄,可惜什么?”赵雨晴听赵阔突然发出这么一声感叹,有些不解的问道。 “秦羽的行为,注定是两头不讨好的!若是秦羽身在文官之家,恐怕我后秦能多出一位风流千古的诗人了!” 秦雨晴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微微黯然了一下。 此等才情的男子,恐怕当真如她皇兄所言一般,注定无飞黄腾达之日了! “皇兄,既然已经知道情况,为何不助秦羽一把呢?” 赵雨晴说出这话来,只是有些爱才,并未有其他心思。 “诗词,只是小道!闲时之趣也!秦羽所为,本宫看不懂!即便看懂了,也不会立即收入门下的!” 赵雨晴心头微微有些别扭。 不是因为她皇兄不将秦羽收入门下,而是她皇兄所说的话! 皇兄心中只有天下江山,其余东西,已经很难再入他的眼了! 可能某天之后,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也会被皇兄慢慢疏离吧! “茶也喝了,事也问完了,本宫还得去处理事物,就不多待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赵阔起身说道。 赵雨晴点了点头,送赵阔出了公主府。 回到书房,赵雨晴心情还是有些低落,转头看向书桌,不由捡起书桌上的墨条,细细研磨起来。 一杆紫竹羊毫笔吸饱墨汁后,赵雨晴一手提笔,一手抓住宫装宽袖。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跃然纸面! 赵雨晴停笔,将紫竹羊毫笔架在笔搁上,凝神直望刚刚写好的这副字。 这幅字,不是她以往书写的风格,却最能代表她现在的心情心境。 甚至于她多少有点能够体会秦羽当时所处的心境了! “可惜无缘相见!” 赵雨晴低声呢喃了一句,多少有些惋惜。 片刻之后,赵雨晴又做了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举动。 刚刚写好的字,直接被她团成一团,直接丢进废纸篓当中。 帝王之家,何来儿女情长? 第三十章 好友邀请 秦府,内宅。 在送走刘彻后,刘彻命人送来的银子也就到了,秦羽命人抬进他住的院子,上官婉看着那几箱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 一只手紧紧攥着几锭银子,生怕手中的银子飞了,整个人活脱脱一副财迷样子! 秦羽看着既感觉有趣,有感觉有点伤感! 大户人家里养的童养媳,面对这些银子都这副模样,可见上官婉在他昏迷的时候,到底吃了多少亏! “大郎,既然现在咱们银子够了,就赶紧找二娘把那份借据要回来吧!” 上官婉终于从‘有这么多银子’的幸福感里脱身出来,她把手中的银子放回箱子,赶紧对秦羽说道。 二娘既然能够为了家中的事情,让大郎写下借据,谁知道她会不会以后拿这事说事呢? 现在手中的银子已经足够把借据赎回来了,那还是赶紧把借据赎回来的好,省的夜长梦多。 秦羽笑着摇了一下头,道:“不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办!这些银子,正好拿来办那事!” “什么事啊?”上官婉眉头皱了一下,她脑子里过了一遍秦羽最近的大小事物,她怎么就不知道秦羽有什么要事要办呢? 秦羽笑而不语! 他心中要办的事情,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却又是‘必须’解决的事情! 不然整天用那桃木的厕筹,他感觉他能早早的当个有痔青年! 纸张,府里倒是有,他书房中就有好几刀宣纸,用的也是真心疼啊! 十两银子一刀纸,裁裁剪剪,也撑不住多久,关键他手头还没有太多的银子去买纸! 前世看末日题材的小说,主角各种收集粮食,好像只要吃饱,其他事情都无所谓一样的,现在在秦羽看来,简直就是误人子弟啊! 以后末日题材书作者不写要抢卫生纸,读者老爷们坚决弃书! 秦羽思想有些飘远,上官婉见秦羽没有要跟她细说的意思,也不再追问了,反正只要是大郎想做的事情,那就绝对是对的! 大郎,这不是短短几天类,就赚了一千多两银子回来了嘛! “少爷,府外有您几个好友在等您,说邀请您去庆丰楼饮酒!” 院门外,突然冒出一个头来,大声对院子里喊着。 秦羽眼睛顿时就亮了! 前身的好友,除了一帮子书生,就没有其他好友,书生嘛!要的就是一个风流不羁,能够饮酒的地方,那不得有女子作陪? 万花楼,他是有所耳闻的,若不是囊中羞涩,他也早想去见识一下职业小姐姐的风采了! 正所谓,君子食色性也嘛! 现在他的几个好友邀请他去庆丰楼,他正好也去长长见识! 眼见为实! “告诉他们一声,我换身衣服便去!” 上官婉听秦羽这般说,立马给他准备起外出的衣物来。 穿戴好衣袍,上官婉替秦羽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地方,柔声道:“大郎,少饮些酒!” 秦羽嘴里砸吧一下,差点就有种负罪感了! “知道了!”不过为了能够见识一下古代的风土人情,秦羽一转头就把那该死的负罪感给摁死了。 “秦兄!” “书宝!” “秦少爷!” “......” 一跨出大门,站在府门台阶下的三五好友,就朝秦羽打起招呼来。 秦羽认识其中两三人,冯凯是见过的,另外有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是刘三郎,一个脸上带着温和笑容,衣袍半新不旧,脚上布鞋却发白的,则是李治,其他两人,秦羽脑海中大概有个印象,不过不太记得那两人姓甚名谁了! 不过确实是他前身的好友! “众位,有礼了!”秦羽抱拳回礼道。 “书宝兄,你看我今天把谁找来了!刘三郎和李治,今天可是要吐血了!我们都是沾光啊!”冯凯笑着说道,充当秦羽跟其他人之间的润滑剂。 “子丰,你莫要说这话!好像我要怎么样他们两个似的。”秦羽打着哈哈说道,眼神却在刘三郎和李治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他打探一下当日的情况! 冯凯跟他说的,终究只是冯凯知道的! “秦少爷,当日你出事之后,大家都没有脸面敢来见你,要不是秦少爷接了子丰送出去的诗会名帖,我们这些人现在都不敢来见你。”李治对望秦羽一眼后,脑袋便低了下去,肩膀都有些垮。 李治这话一说出来,气氛一下子就降了下去,站在秦羽面前的几人,都有点不敢跟秦羽对视。 “这事,本来就不关你们的事,再说我这不也没事吗?事情说开就好,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秦羽口中这么说着,一双眼睛却在刘三郎和李治身上扫视着。 “对对对!书宝兄说的是!哪有一直记着这事的?事情说开了,那就不是事情了!书宝兄的胸襟就是这么辽阔!还是说你李治,不想出今天的银子?要是不想出的话,你叫声‘好哥哥’,我给你把银子出了!” 冯凯在秦羽说完之后,立马把话给接了过来,顺便学着勾栏女子那种轻浮的语气,调侃起李治来。 几个同伴一听这声‘好哥哥’,顿时就笑了起来! 笑的很默契! 李治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喉咙间似乎被堵住了一样。 “子丰,你就别调侃李治了!他家境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为难他!今天的开销,我出了。” 秦羽自然而然的说出这话来,语气中颇有罩着李治的意思。 李治被秦羽解了围,转头看向他,小声又坚定的道:“秦少爷,这顿饭,说好由我跟刘三郎的请的!” “行!反正我就是去喝酒的,你们是主人,客随主便!”秦羽没有坚持,只是心中微微有点失望,刚才被冯凯这么一搅局,他没有看清李治和刘三郎的反应。 “书宝,你就放心吧!这顿酒,我已经跟李治说好了,我出大头,李治出小头,缺了银子,李治给我抄书还的!家里的书,也得多抄一份了,不然都被书虫咬碎了!” 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刘三郎笑着解释道。 其余四人一听这话,立马起哄起来,问刘三郎家里还缺抄书的人不? 读书人抄书,算是卖力气还债吗? 那不正是老鼠掉米缸,直接过大年吗? 秦羽也笑了起来,众人还挺照顾李治的! 见秦羽转头过来,李治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都不是 庆丰楼。 秦羽很失望! 除去一桌子酒菜之外,连一个需要他拯救的小姐姐都没有! 而且这一桌子酒菜,还位于大厅之中! 酒楼是正经的酒楼,可谁要来这里啊? 秦羽心中吐槽着,脸上却与众人言笑晏晏。 几杯场面的酒水下肚后,秦羽发现已经有人脸色发红了。 再看刘三郎和李治的样子,明显也有点精神亢奋的状态。 “三郎,李治,我一直想问问出事那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跟我说说?”秦羽喝了一杯酒,形同心血来潮的问道。 “书宝,怎的?还纠结这事?不是说好不说了吗?”刘三郎脸上微微有点不乐意的说道,来的时候,秦羽说不记住这事,现在都喝着酒了,又提这事? “这不是吃一堑长一智嘛!我躺床上这么久,差点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喝酒,一起作诗,要是还不吸取教训,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那谁还能救我?”秦羽理所当然的说道,脸上恰到好处的有几分后怕的神色。 众人闻言,也是不住的点头,很是认同秦羽的观点。 总不能重蹈覆辙不是! 刘三郎听这话,也感觉在理,抓起桌上的酒杯,往嘴里猛的一灌,速度太快,还呛了一下。 “那天,书宝你心中有些郁结,与我等在船上饮酒便快了些,不到三十杯,便有些不胜酒力了,正好那日有玄月空中高挂,你便嚷着要去赏月吟诗,我与李治便陪同你一起去了,本来也是想看着你的!” 秦羽盯着桌上那两三钱的酒杯看了一眼,心中颇为有些无语! 喝米酒,喝不到半斤,就不胜酒力了? 身体这么虚? “你我三人在画舫船头又喝了一壶酒,诗词歌赋,一句没有谈吐出来,倒是倒了不少苦水!我受不住那春寒,便早早归了。后面的事情,李治清楚。” 刘三郎说的,与冯凯说的没有多少出入,神色也很正常。 秦羽大概率先把他给排除了! “后面的事情,其实也简单,我唤人要了一壶温酒,与秦少爷在船头又坐了许久,说了些治世经国的言语,后面也不知是不是那壶酒水的缘故,我腹痛难忍,便与秦少爷告别,出恭之后,便回了画舫舫阁,见秦少爷你不在,也没有太在意,因为我离开的时候,秦少爷虽有醉态,却未有癫狂之举,只觉得秦少爷喝完那壶酒,便会自归!” “是我的错!当日,我应该看住秦少爷的!” 说到此处,李治脸上的难过自责,布满整张脸,脑袋也随之低垂了下去。 若不是秦羽福大命大,恐怕李治便再也看不到秦羽了。 李治这番自责态度,众人都纷纷劝慰,他们也是知道秦羽以前是如何帮助李治的! 秦羽卧床不省人事的时候,李治是他们当中最煎熬的一个! 虽然没有去秦府看过秦羽一眼,但谁都明白李治当时是如何的自责! 正如他们也没有脸面去一般! 秦羽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对待李治的态度,很明显的表现出他跟李治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刚才李治脸上那番自责的神情,秦羽看着一点都不像作假的样子! 好像李治也可以排除掉! 两个人都能排除掉,秦羽就有点傻眼了! 难道真是他自己喝多了,脚一滑,直接掉下船去的? 可是他记忆中有记着他那二弟出现过啊! “哎呀!都说不说这事,现在又说这事了!看来是酒没有喝够啊!来来来,满上满上!什么话都在酒里了,以后大家上画舫吃酒的时候,无论去哪,都得叫姑娘们陪着,不然就会像我一样,差点当了个糊涂鬼!” “咱们读书人不能当糊涂鬼,怎么都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秦羽举杯提酒,准备把话题转移开去,谁知他这顺口带出来的一句话,让整桌人顿时叫好起来! “好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书宝兄大才啊!” “听秦少爷一句话,胜读十年书啊!” “书宝兄,你以前是不是跟我们藏着掖着啊?” 秦羽嘴角有点讪笑,这应该不算白嫖吧? “哪里的话!我跟你们藏着掖着干什么?有可能是落水之后,我脑子里的筋脉就通了,偶发之!偶发之!” “书宝兄这么一说,某都想坠船一次了!”有人感慨道。 “少来!我差点就没命了,这种事情,是能学着做的吗?有这心思,还不如多看几本艳本,说不定你就通了!”秦羽笑骂道。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露出隐晦的笑容来。 刚才说话那人闹了一个大红脸! “对了,你们谁跟我家二弟关系好啊?”放下酒杯,秦羽不经意的问出这个问题来。 众人皆是一愣,有些不明白秦羽为何这样发问。 众人的神色,都落在秦羽眼中,尤其是刘三郎和李治的神色,他重点关注。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两人与其他人一般神色。 “书宝兄,为何这么问呢?”冯凯开口问道,也是问出了众人之间的疑惑。 “唉,还不是担心他不学无术,想着你们要是跟他关系好些,我想请你们去教教他多学学诗文经义。” “你们知道的,我与我那二弟,关系不怎么好。”秦羽微微叹了一口气,如同一个关心弟弟学业的长兄。 “书宝你那二弟,我倒是有所耳闻,与你完全是南辕北辙!将门子弟的习性,他大概都学会了!让他多读书,恐怕有点难!可惜书宝这个才气横溢的大哥了!”刘三郎有些唏嘘的说道。 众人也是附和的点头。 之前秦羽才气不显,秦羽若是说出这话来,众人都不会有半点唏嘘的感觉,现在秦羽可谓是名动临安城,有这样一位有名气的大哥教授学问,恐怕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情! 奈何兄弟二人,关系不太融洽,白白糟践了这桩事情! 长兄如此想法,可惜愚弟不知啊! “不说我二弟了,别扫了大家的兴致!”秦羽试探完了,赶紧打圆场,省的他露出不必要的马脚来。 “说扫兴,那不至于!秦少爷,只要多与我等谈谈诗文,让我等多多欣赏几首好诗,众人的兴致,绝对不会低的!”李治笑着接话道。 众人也是连忙点头! 刚才已然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再能听上一首好诗,他日与人再聚,也好理直气壮的与他人说说今日的场景。 秦羽眼珠子转动几下,众人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他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请客赔罪,是真,想与他多交流诗文,恐怕也是真吧! 无名无才边缘人,有名有才座上宾! 有点小真实啊! “呵!你们吹捧的当真有些令人作呕!无趣!无趣!” 旁边忽然传来一句不合时宜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跳梁小丑 “兄台,未免太无礼了点吧?” “为何敢说,却不敢以面示人呢?” 冯凯和李治听到那人说出这话来,立马质问起来。 秦羽对两人的反应有点小诧异,不过终究是读书人! 哪怕是要骂架,也显得这般有素质! 扭头看向刚才说话那人,一根碧玉簪子挽着一头青丝,万福锦缎做的长袍,外面罩着一件如云白洁的丝袍,一条看着价值不菲的玉腰带,隐隐若现。 单从衣着上看,此人非富即贵! 秦羽观察那人的时候,那人转过头来,看到那人的脸,秦羽默默的低下头去。 本以为是一位翩翩浊世玉公子,岂料竟然是一个嘴边留着两绺细长胡须的宽脸青年! 幸亏秦羽不是怀春女子,不然当这哥们把脸转过来的时候,他搞不好会患上恐男症的! 这人妥妥就是鲶鱼成精啊! 白瞎他身上那一套行头了! “徐某有何不敢以面目示人的?刚才那话,正是徐某说的!” 温和的声线,从鲶鱼精嘴里说出来,如果没看到脸,单凭衣着,背影,声线,足够让人在脑中遐想。 可是现在,所有的美好,都碎了一地! 冯凯脸色有些古怪的说道:“兄台,未在临安城中见过,外地来的读书人?” “江南道人士!徐古井!”鲶鱼精颇为自豪的说着,眼中有光。 听闻鲶鱼精,哦,不!是徐古井,出自江南道,众人便明白人家衣着光鲜的原因了! 江南道,稻江南,稻堆江南道! 如此富庶地方出来的读书人,自是不需寒酸打扮! 明白此人出生何地后,冯凯语气不由自主的弱了几分,道:“徐兄,既是江南道某座大宅出来的读书人,难道不知礼仪吗?我等交谈时,何出讥酸之言?这等无礼,恐怕有悖诗书传家的门风吧?” 江南道不止是富庶,更有告老还乡的老臣,老臣又培养家族的读书种子,一个循环下来,谁敢小觑? 冯凯惹不起,但好歹占着理,只要占着理,他倒也不算太恐惧! “切!与徐某谈礼仪?那徐某倒是想问问尔等的廉耻呢?”徐古井不屑的轻啐一下,紧接着又继续说道:“大庭广众之下,吹捧一人,说什么才华横溢,出口成章,这不是让人听的无趣,让人作呕吗?” “那句被你们吹捧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俗艳至极!在徐某家乡,只有在勾栏青楼才能听得到这等恶俗之言!” 冯凯等人听名字古怪的徐古井频频诋毁秦羽的词句,顿时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冲上去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 “书宝,这你能忍?”刘三郎见秦羽安稳的坐在圆凳上,对他怒视一眼,有些怒其不争,一点该有的骨气都没有。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千人有千思,我作的拙作,自然有喜欢的,也有看不起的!很正常的事情!” 秦羽这番话,虽说前头一句,说的精妙,可终究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听着半点都不得劲! “前提是,你也能作出让我觉得与我同等水平的诗词来,不然的话,你不配同我说话!” “好!”秦羽这边话音刚落,刘三郎轰然叫好,双手更是卖力的拍合着。 书宝这话,听的提气! 作不出同等级别诗词的人,那都是没有必要搭理的人! 皆是跳梁小丑! 李治等人也是神情悄然放松,舒服的很! 徐古井脸色一黑,复而又铁青起来! 坐在凳子上的秦羽,竟然只当他是在犬吠,不曾有人言! 气煞我也! 徐古井鼻子中粗重的鼻息喷吐出来,嘴边两绺胡子,就跟鲶鱼的须子一样,看着甚是可乐! 庆丰楼吃饭的人,早就注意到秦羽这边,认识秦羽的临安城读书人,嘿嘿一笑,道:“秦少爷何时骂人这般尖酸刻薄了?” “外地来的书生,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我对秦羽没有多大的好感,不过这次我听他骂人,听的舒服!”有人当即附和道。 外地人欺负本地人,哪有这个理的? 徐古井终究是大门第出来的子弟,强压怒气后,对着秦羽质问道:“不知阁下有何大作?” 行! 既然你觉得你诗词厉害,那就把作品拿出来啊! 谁强谁弱,公道自在人心! “秦少爷近日在诗会所作那首诗,恐怕你也有所耳闻吧!你若是厉害,也来一句堪比‘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的绝句出来,让我等涨涨见识!”李治似乎一点都不惯着对方,直接把秦羽当日在诗会上所作的诗词给念了出来。 秦羽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他不想装,奈何朋友不愿让他埋没啊! 徐古井闻言,嘴巴直接闭紧起来,甚至有些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 那首从诗会中流出来的《无题》,他如何没有听过? 他甚至都敢打赌,今后的天下读书人,都会吟诵这首诗! 再看秦羽时,徐古井已经知道秦羽的身份了。 “一个将门子弟,如何能够作出这等诗词来,小生是怀疑的!临安城中的刘大公子不也作了两首惊才绝艳的好诗吗?难道你们认为那两首诗,皆是他作的?” 徐古井有些难堪的时候,跟他一桌的同乡,立马站出来解围。 一针见血! 被人按着七寸打了一下,冯凯等人也感觉有点虚了! 秦羽之前是何种水平,他们心中是有数的! 诗会上那首诗,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他们心底是百分百的相信,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可谁都有灵光一现的时候,也不能说秦羽没有这种机会,况且能在史书中留下笔墨的人,也不见得每首诗词都惊艳世人,靠着一首好诗流传千古的人,比比皆是! 没有人挑破这事,他们都愿意相信秦羽的水准,一旦有人挑破这层纸,谁心中不得扎根刺啊? 说句不光彩的话,他们几人之所以会聚在一起,给秦羽赔罪是一回事,想跟着沾光也是另外一桩事。 同伴这么一说,徐古井似乎恢复了活力,轻蔑的看了众人一眼,道:“呵!你们这几个读书人,也配叫读书人?都跟这种欺世盗名的将门子弟混到一块去了!简直丢人啊!” 秦羽默默抬眼看向徐古井。 第三十三章 活该 徐古井见秦羽看向他,却没有开口,好像抓住秦羽死穴一样,越发来劲了。 “丘八便是丘八!丘八的儿子穿上一身儒衫,就以为自己是读书人了吗?别给读书人身上抹黑了!” “秦家老太爷,倒是算一条好汉,可是秦烈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秦烈风,是秦羽前身的死鬼老爹! 本应淡然处之的秦羽,此刻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徐古井眼中闪过一丝畅快! “若不是秦烈风当初不听调遣,执意领兵孤军深入,想做那屠龙擒王之举,也不至于让那千人队伍白白折在草原上!” “可笑的是,手底下的人拼死护住秦烈风冲杀出来,不过就是让秦烈风保留了个全尸而已!” “他能保留全尸,可是跟他一起去的人?还剩几个活着的?他们身后的孤寡老小,谁又管过?” “可能那些丘八到死都认为是跟着秦烈风去杀敌,而不知道秦烈风此举却是私仇!当初领兵的鞑子,正是让秦老太爷战死的呼延真木!” 徐古井出生大门第,对于其中的事情,自是比寻常人知晓的多些,他说出来的这些话,大部分都是他结合那时战事,自我推敲出来的。 庆丰楼中,有不少人不知当初战事有这等内幕,此刻一听,眉头均是紧皱。 去年年初刚停战的战事,若不是老天庇佑后秦,恐怕战火还得燃烧几年,秦羽之父携带私心,导致千人士卒枉死沙场,事后却得陛下赞誉,简直就是无耻啊! 枉让他们当初悲痛! 再看秦羽时,他们的目光中,毫不掩饰那种鄙夷的神色。 秦羽默默起身,随手抓住桌上的酒壶。 “怎么?被我说中,你还想打人不成?”徐古井见秦羽抓起桌上的酒壶,心中没有半点退意,反倒是抬头挺胸起来。 一副风骨极佳的直言不讳名士模样! 秦羽脚下发力,猛的冲了过去,手中握着的酒壶,大力砸在徐古井脑袋上。 “砰!” 酒壶在徐古井脑袋上炸开,瓷壶碎片漫天飞舞,破碎的瓷片划破秦羽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掌往下流。 被砸了一酒壶的徐古井,愣愣的看着秦羽,他没想到秦羽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 待脑袋上温热的液体,模糊眼前时,他才回过神来,抱着脑袋大声呼疼起来。 秦羽行凶过后,根本没有要罢手的意思,抬脚就往徐古井身上踢。 几脚下去,徐古井被打翻在地上,白洁的丝袍上,全是脚印。 跟徐古井一同前来的几人,面对秦羽这般恶劣的行凶之举,根本不敢上前! 在徐古井被秦羽用脚踹的时候,他们才回忆起眼前这人是将门子弟,而不是与他们这种,遇到问题只会用言语去‘制服’人的同类人! “草拟娘的!真当老子不敢打人啊!你满嘴喷粪,也敢说自己是读书人?呸!” 徐古井缩在地上,秦羽张口骂道,甚至还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老子秦家满门忠烈,什么时候能够轮到你这废物来置喙了?你家祖上为了后秦死过几个人?死了几代人?” 秦羽大声的质问声,在庆丰楼响起,庆丰楼中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吾父领兵欲直捣黄龙,终结战火,却在你这小人口中,成了领着上千人,为了私仇去送死之辈?草!问问你家长辈,敢不敢在陛下面前去说这话?” “战场之事,你是明白,还是上过战场杀敌几回?若没有机会,你问主将是否会同意这等战机?吾父只因未斩敌而身陨,你这小人便如此污蔑,若是当日吾父,直捣黄龙,生擒敌首,你这小人会如何说?” “给吾父歌功颂德,立长生牌吗?” 说到此处,秦羽又是狠狠的往徐古井身上踩了几脚。 徐古井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庆丰楼中所有人的目光,却都看向了地上的徐古井。 秦羽行凶的样子,着实让他们不忿也不喜,但他说的话,却多少有几分道理! 在沙场上拼杀的将士,如果人人都能保证战争会获胜,那还会有死人吗? 秦羽的父亲领兵出击,若没有主将的点头,那就是兵变! 不说不能保住性命,事后还怎么可能被陛下赞誉? 陛下可能做不到兼听兼明,可能会被某些奸臣,蒙蔽双眼,但是满朝的大臣呢? 难道他们还会让一个罪人受到陛下的赞誉吗? 只要想通此处,众人便对挨打的徐古井没有多少同情之心! 诬蔑朝廷忠烈,打死都活该! 哪怕此人所说可能有几分真实性,但你当着人儿子说亡父的不是,哪个做子女的能忍? 活该挨打! “呵!自诩是读书人,却满嘴一口一个‘丘八’,自诩比那些有兵籍的士卒高人一等,那本少爷问你一句!” “你可曾为那些士卒歌功颂德一句?可曾在他们家中高挂素缟的时候,问候一声?” “没有你口中所称的‘丘八’,你能安心在家中读书?没有那些‘丘八’,你能安心在家中用餐?你能潇洒的在这酒楼当中大肆嘲讽他们?” “没有他们拒敌以北,没有他们守住边境,你啥也不是!” “靠你去杀敌,靠你去卫国,还不如派一头猪上去!是你的笔杆子能杀人,还是你的舌头能把敌寇骂回老家去?” 秦羽口中说出的话,让庆丰楼中的读书人都微微低下了头。 他们一直都看不起的人,似乎没有他们所认知的那么不堪! 秦羽骂的兴起,又踹了徐古井两脚,指着地上龟缩成一团的徐古井说道:“我曾听过一副佛偈,所言‘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众人听完之后,眼前一亮,纷纷竖起耳朵等下一句。 “所答‘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去特么的!老子忍他,让他,避他干什么?老子只要把他送去见佛祖便是!” 秦羽满嘴粗鄙,生生让这佛偈变了味道! 第三十四章 色厉内茬 众人还在脑海中思索,哪本佛经里有这么经典的佛偈时,耳畔又传来了徐古井的惨叫声。 秦羽看着徐古井不爽,有往他身上补了两脚。 徐古井惨叫声有点刺耳,秦羽又抬起了脚。 徐古井看到抬起的脚,心生惶恐,再也忍不住了,张口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 刚才为了面子,哪怕身上被踢这么多脚,徐古井都没有求饶,现在见秦羽一副不放过他的模样,徐古井哪里还敢再装? “求饶?现在晚了!”秦羽根本就不想放过他,之前握拳时的愤怒,是这具身体传给他的。 说罢又是两脚下去! 徐古井终于放下面子,挨了一脚后,手脚并用的往前爬,随后落下来的一脚,踢是踢到身上了,但力道不重。 “秦羽,你好胆!我叔叔是...” 秦羽本来见徐古井还敢躲,心中就有不爽,现在徐古井又开始要往外面搬靠山? 追上去,一脚踏中徐古井软肋处,徐古井想要说出来的靠山,生生被憋在了嘴里。 软肋处被重击,徐古井如同一只触电的青蛙,双手捂着被踏中的地方,两条腿直挺挺的抖动着。 “秦少爷,秦少爷,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得出人命了!”围观的李治看到徐古井这副样子,秦羽似乎还没有要放过他的样子,赶紧上去拦住秦羽。 再打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秦羽被李治环抱着拦住去路,他撇了一眼地上那个脸色有些发青,汗水不断从脸上冒出来的徐古井,冷哼一声。 “把这废物带回去!有什么招数,尽管放出来!本少爷接着便是!别管这废物的叔叔是谁,本少爷还能怕他不成?大不了一起死便是!我一个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秦家现在是有点家道中落了,但也不是能够让人拿捏的软柿子!秦家人骨子里还是那个上马提刀砍人的主,不信邪的,可以过来试试!” 秦羽朝着与徐古井同行而来,却又躲在旁边半句话都不敢说的同伴说道。 此时也就是迫于秦羽带来的压力,脑子转不过来,不然细细品一下秦羽所说的话,其实不难发现秦羽所说的话,是有点色厉内茬的。 徐古井的同伴见秦羽放过徐古井,那里还敢多待,赶忙绕过桌子,架起倒在地上的徐古井,狼狈不堪的往外跑。 半句狠话都不敢替徐古井放! 秦羽目光随着那一行人离开,渐渐收回,与冯凯等人对视一眼,冯凯几人目光皆数回避。 谁还敢在这个时候与他对视啊! “诸位,今日,我没有兴致饮酒了,他日,我做东,再请诸位一起把酒言欢!” 有徐古井这个家伙打搅,秦羽自然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致,再加之从刘三郎和李治身上,暂时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最重要的是,他怕被人报复! 打了人,还不赶紧跑,等着人回来报复,那是有背景和有本事的人干的事!现在的秦家,不是有人庇护的秦家,他秦羽现在一身肉,也换不过三条命! 该战术撤退,还得战术撤退的! 众人现在本就有点憷秦羽,心底自然愿意秦羽离开。 七嘴八舌让秦羽注意安全后,众人目送他离开。 秦羽一走,刘三郎直接往凳子上一坐,用手拍着胸脯说道:“书宝,这人竟然是这样的脾气,吓死我了!” “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我差点都觉得那什么鬼徐古井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冯凯也是心有余悸的说道。 其他人也是点头,以往跟秦羽待着,哪怕被人欺负了,秦羽都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今日大发雄威,可谓是颠覆他们脑海中对秦羽的印象了。 “绝对不能招惹秦少爷!”李治脸色有点发白的说道。 众人颇为认同的点头,不然徐古井今天的下场,就是他们招惹秦羽的结果。 冯凯等人刚达成一致意见,庆丰楼中便有人高声问道:“不知各位仁兄,有谁在哪本佛经中听过秦羽刚才所言的佛偈?” 这话一问出来,庆丰楼里凝滞的气氛,似乎立马就松动了。 “我从未听过有如此有禅意的佛偈!” “这等佛偈,若是有,定然不会有人没有见过的!” “会不会是哪位高僧所说?” “你读书读傻了吗?真是哪位高僧说出来的,谁还会藏着掖着的?定然名传四海啊!” 听到这话,有人不服的反驳道:“如果对话的两位高僧,只是在秦羽面前说的呢?” 庆丰楼里,忽然寂静了一下。 好像真的有这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秦少爷自己想出来的?” 李治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这寂静的庆丰楼中让大部分听到。 众人先是一愣,转瞬之间,便有轻笑声响起。 秦羽那半桶水晃悠的货色,书都读不好,还能有如此有禅意境界? “‘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这等绝句,可是秦少爷作出来的。”听到嗤笑声,李治有些不服的说了一句。 李治的话,让庆丰楼再次一静! 不曾在佛经上看过,又不曾听闻有高僧说过,难道真是秦羽自己想出来的? 可他为何又要用‘曾经听过’来表达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南门大街,徐府。 徐古井被同伴雇了一辆牛车,赶忙送回来,徐府夫人见徐古井被人打成这番模样,赶紧命人去请大夫回来,同时也派人去通报老爷。 大夫诊断过后,只说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休养几天便能好,徐夫人这才放心下来。 徐古井是老爷族内的亲侄子,文采不错,也是老爷重点培养的人,以后徐家在官场的延续,就得看他们这年轻一代了。 徐古井刚来不到一月,便被人打成这样,所幸没有打出个好歹来,不然老爷指不定如何气恼呢! 至于是谁将徐古井打成这样的,徐夫人倒没有询问,这等事情,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适合掺和这种事情! 半个时辰后,徐福板着一张脸回了徐府,一言不发的走进徐古井寄宿的房间内。 “叔叔,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第三十五章 蠢货 躺在床上的徐古井,见到徐福回来,顿时哭喊起来,很是‘虚弱’的想要挣扎起来。 徐福本来对徐古井心中有些不满,在见到他起身那一刻,额头上冒出一些细密的汗珠后,也是由不满变成了怒气。 有对徐古井被人打成这般的怒气,也有打人者不将他这御史中丞子侄放在眼中的怒意! 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怎么回事?你与我细细说来。” 徐古井听闻这话,心中一喜,也不枉他刚才往受伤的软肋上按压一把,强压下眼中的异色,他开始缓缓诉说事情经过。 “秦羽那小儿当真这么说?”在徐古井将完事情过程后,徐福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无他!就是徐古井说秦羽根本不把他这个御史中丞放在眼中! “当真!叔叔!若不是我报了您的名号,他这般嚣张,小侄又如何会被他这般痛打?”徐古井叫苦的说着,为了表示真实性,他又继续说道:“送小侄回来的那几个同乡,以及庆丰楼中的在场之人,都能给小侄佐证的!” 徐古井说的这般言之凿凿,徐福也是信了七分。 心中却依旧还有三分疑惑! 秦家若是放在秦老爷子的时代,秦羽这般嚣张跋扈,倒也说的过去,不过秦老爷子早已过世,秦烈风也在去年战死,即便秦烈风没有战死,秦烈风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御史监察百官,闻风而奏! 武将宁愿得罪陛下,也不愿得罪他们这些御史! 现在没有什么靠山的秦羽,怎敢这般嚣张跋扈? “你与秦羽的冲突起因是何事?” 刚才徐古井只说与秦羽因为一点琐事发生了争执,起因是他看不惯秦羽狂妄自大的样子,便说了几句,然后就被秦羽给打了,哪怕是报上徐福他的名号也不好使。 现在看来,事情的起因,绝对不是那般简单! 人,趋利避害是本能! 但在徐福面前玩这种小把戏,徐古井的算盘还是打错了。 “叔叔,小侄说的是...” 徐古井本想咬定事实就如他所说的一般,却在徐福散发着威严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叔叔,小侄其实...有些东西未言明,是...那个...” “说实话!”徐福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却在徐古井心中颇为震动。 “叔叔,小侄与同乡去庆丰楼相聚,秦羽几人便在小侄身旁,小侄听不惯秦羽友人对他的吹捧,就说了两句,双方倒是没有发生太严重的争执,待小侄明白被吹捧的人是秦羽后,小侄就说了一些对秦烈风的猜测之言...” “什么猜测之言?”徐福感觉事情应该就坏在这里。 “小侄,小侄说...他父亲是...”徐古井支支吾吾起来,回来之后,他也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所以在与徐福诉说的时候,故意隐去这些。 徐福眼睛一瞪,徐古井吓的一激灵,不敢再支吾,硬着头皮说道:“小侄说他父亲为报私仇,带领千人去送死,有点...有点德不配位!” 徐福面色一凝,看向躺在床上的子侄,都想一巴掌抽上去了。 “秦烈风当初是为报私仇,还是想要把握住战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去置喙了?哪怕秦烈风当初是想着报私仇,那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手段,陛下对其身后事,已经肯定了,你哪怕是说,也只是私下里说说,在外,你还敢乱说,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判断吗?” 徐古井赶紧称不敢,心中已经开始惶恐起来,生怕会因为这事,被叔叔徐福不喜。 “读书人讲究的是礼仪廉智信!死者为大,你在那种场合公然‘诋毁’一位先人,而且还是在秦羽面前说这些,秦羽他要不打你,他都枉为人子!” 徐古井吞了吞口水,忽然感觉跟他叔叔诉苦,是在自找苦吃。 他叔叔这里,都感觉不站在他身旁了! 徐福说完这些,便等着徐古井给他回应,等了一会,没有看到徐古井有任何表示,只是低垂着脑袋。 “哼!蠢货!” 见到徐古井这副状态,徐福不由骂了一声。 刚才的话,他感觉都白说了! 徐古井猛的抬起头来,徐福骂他了,而且还是用‘蠢货’这个词,他感觉他叔叔还是爱他的! “叔叔,我们怎么对付秦羽?” 徐福眼睛微眯起来,闪过的寒光,跟刀光一眼划过徐古井的脸庞。 “叔叔,小侄说的不对...不对吗?”徐福的神色,让徐古井有些结巴的问道。 “啪!” 徐福一巴掌扇到徐古井脑袋上,嘴里更是有些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来。 本以为这么跟徐古井说了,这小子多少能够懂点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不至于这般生气,有些事情是可以教的,毕竟徐古井还未涉及官场! 听完徐古井问的想要如何去报复秦羽,徐福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蠢货,除了读书好点,其他方面,这般白痴吗? “蠢货!秦羽那小子算个东西吗?本官堂堂从三品的御史中丞,帮着你去对付一个家中无长辈,身上无官职的晚辈?” “还是你觉得本官闲的无事可做,写上一本奏折,参那秦羽一本?” “所以是要以大欺小,还是以官职压人?” 徐福火气十足的对徐古井骂道,都不是同一级别的人,他有脸下场? 有一瞬间,他对徐古井都有一丝彻底的失望! 哪怕是纨绔子弟,在此时此刻都不会是徐古井这般样子! “小侄知错!望叔叔恕罪!”徐古井见徐福真的发火起来,赶紧认错。 徐福不止是他借宿于此的亲戚,更是他以后步入官场的靠山,此刻若是恼了他,那么他以后的日子也就别期望了! “知错?我看你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于徐古井的认错,徐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有他想要的态度。 “既然你伤了,便在家中好生养伤!月余后,我再来看你!省的你又出门犯错!” 徐古井浑身感觉一阵无力,他这是被禁足了啊! “是,谨遵叔叔教诲!” “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秦羽那两句佛偈,还是颇为有点嚼头的!而徐家的名头,也不是能被人扔在脚底下踩着的!” 徐古井眼睛一亮,脸上一喜,大声回答道:“叔叔放心!小侄明白的!” 第三十六章 被耍 在家中‘静养’两天,秦羽未曾听闻有人前来闹事,心中便对那徐古井颇为鄙夷。 没卵子的货色! 徐古井那方没有人来,家中却来了另外一群人。 府下里头庄子里的人,过来讨账了! 为首的还是刘二叔和老钟叔,相比起上次过来的人数,这次前来的人数,看着也不见得有少多少。 秦虎那小子早早就跑到正厅来了,此次,他身上没有带兵刃,手中抓着一把瓜子,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秦胡氏没有过来,因为过来,她也看不到什么好戏! 秦羽得了银子的事情,她作为秦家当家之人,自是瞒不过她的! 秦虎就属于不关心家中事物,所以才早早的跑过来,打算看一出好戏的! 秦羽瞧了一眼秦虎,心中观感更加差了几分! 家中出事,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来,简直有些可恶! 若是日后查到这小子,当初真想谋害兄长,秦羽可不会顾及什么兄弟情义! “两位老丈,来的挺早啊!吃过早饭没有?”秦羽笑呵呵的对刘二叔和老钟叔问道,至于站在天井中的青壮汉子,秦羽熟视无睹。 “大少爷好!我们这些庄稼人,有活干的时候,才吃早饭的!一天下来,能够吃上两顿饱饭,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老钟叔看似只是在回答秦羽的问题,却也是在隐晦提醒秦羽要还钱的事情。 没有银子,没有粮食,他们连两顿饱饭都吃不上。 “两位老丈以及大家伙要是不嫌弃的话,府中的早饭应该还有些余下的,大家谁要是饿了,可以稍微垫一下肚子。” 秦羽说出这话来,听着有些不大气,这么多人,竟然只拿剩下的残羹剩饭招待人,一点大门大户的感觉都没有。 两位老人听到这话,心中却很满意。 秦府不是当年的秦府,摆不起大阔气了,也得想着一分钱当两分钱花,这些话,在大门大户人家耳中,听着是羞辱,在他们这些庄稼人耳中,听着就是亲切! 只有关系好,关系近的人,才不会有这么多讲究,只要是吃饭,就不差一双筷子! “多谢大少爷!”秦羽没有把他们这群泥腿子当外人,那么他们要是把秦羽当外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秦羽微微一笑,唤来一个下人,耳语几声后,便让他下去了。 没多时,一筐冒着热气的馒头被拿了进来,顺带着还有一些稀粥咸菜。 馒头自然是买的,稀粥和咸菜,那才是秦府早上剩下来的! 秦家就算再不富裕,给这群人发上一两个白面馒头,还是够的! 看到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站在天井当中的青壮,已经有不少人吞咽起口水来。 白花花的白面馒头,那得是收成好的时候,才能吃上几次的! 刘二叔和老钟叔看到这些白面馒头,眼中没有太多兴奋,反倒是有种淡淡的忧愁感! “两位老丈,先吃了东西再说!”秦羽笑着招呼道,同时转头朝天井中的青壮汉子们说道:“馒头不多,每人两个,暂时垫一下肚子!” 站在人后的青壮汉子瞧不清前头竹筐里的馒头数目,想着大抵能分上一个馒头,就是好事了,现在秦羽说每人有两个馒头,当场举手大喊道:“给我拿两个馒头!我就不上去拿了!” “我这也是!” “还有我!还有我!” “你们别多拿啊!大少爷说每人两个的!” 一时间,天井当中热闹如市集。 听着喧闹声,看着一个白花花的馒头从一人手中往后传,刘二叔和老钟叔心中的忧愁就越发厚重起来。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啊! 大少爷要是没有凑到银子,你们现在吃了人家的馒头,事后还能转头就当那白眼狼吗? 秦羽发觉两人脸上的神色不对,便笑着道:“两位老丈尽管放宽心便是!银子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秦虎磕着瓜子,听到秦羽这种打包票的话语,不屑的哼了一声。 好几百两银子呢! 你张张嘴就有了吗? 秦羽充满自信的话语,让刘二叔和老钟叔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刚要落下心中的大石头,却听到秦虎的哼声。 两人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秦家有没有银子,秦家人比他们清楚多了! 两位老人起起伏伏的紧张神色,看的秦羽心中有几分不忍。 正如这次来的青壮汉子没有什么减少一样,追根溯源,还不是担心要不到银子? “既然两位老丈觉得不安心,那我也不等你们吃完东西再说了,银子已经够了,随时就能给你们!本来想着让你们吃完东西再说的,现在看来,没见到银子,你们也吃不香的!” 秦羽给刘二叔和老钟叔交了一个底,对上官婉点了点头,上官婉移步走出正厅。 小半盏茶后,几名下人抬着几个箱子过来,箱子落地时的那种叮当声,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银子都在这里,两位老丈命人点一下数,数目若是对了,便可拿回去。” 秦羽话音一落,抬过来的几个箱子盖便被打开来。 白闪闪的银锭,躺在箱子中,看的人眼中闪过迷醉的神色。 眼前这一幕,让秦虎咬在嘴里的瓜子都忘了磕,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打开的箱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这些都是障眼法!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来这么多银子?” 庄子底下的青壮汉子们回过神来,脸上正洋溢着幸福笑容时,秦虎突然有些神经质的话喊了起来。 “这些银子,绝对都是假的!” 秦虎一句话,让所有青壮汉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 秦羽甚是无语! 秦虎可以质疑,可以假设他弄不来银子,但你真好意思说这些银子是假的吗? 这光泽,这重量,哪一点像假的? 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都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秦虎这小子四肢也不发达啊! “大少爷,你就这般糊弄我们吗?当真认为我们这些泥腿子,就是那种可以人人捏圆搓扁的人吗?” “大少爷,你还是人吗?拿假银子糊弄我们?我们就一条命,大不了拼了就是了!” “我们活不起,那大家就都别活!” “好狠的心啊!” 若是拿着这些假银子回家,谁还会认? 这群青壮汉子感觉彻底被人给耍了,情绪一瞬间就被引爆! 秦羽眉头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转头看向秦虎,秦虎正拿着瓜子,在磕。 第三十七章 愣头青 秦虎这副嗑瓜子看戏的模样,顿时让秦羽一愣。 心头顷刻间转换几个念头! 银子是真是假,对于秦虎来说,应该不会看太差! 毕竟不是没有见过银子的人! 况且银子是真是假,只要一上手,便能辨别真假,秦虎所说之言,皆是一捅及破的话语! 真要耍这种手段,没有什么意义! 现在秦虎又是这般看戏的态度,秦羽大概明白秦虎是什么意思了! 秦虎这小崽子纯粹就是给他找事! 庄子底下的人,没有上手银子,又只是看到满满当当几箱子银子,现在听秦虎说银子是假的,自然认为秦羽这是拿假银子在糊弄他们! 大门大户的人,心都黑! 而秦虎也成功挑起了这些青壮汉子的怒火! 若是这些青壮汉子能把他打一顿,秦虎自然乐的拍手称快,若是打不起来,也足够给秦羽恶心一阵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秦虎看戏的目的,已经到达了! 秦羽面色有点难看,本来一桩好事,硬生生被秦虎给搅合成这番模样! 不揍他一顿,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秦羽迈步刚要朝秦虎那里走,不料两个青壮汉子直接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双手大张,死死拦住秦羽去路。 在他们看来,秦虎刚揭露秦羽的劣迹,秦羽就打算逃,他们能让秦羽逃了吗? 秦羽逃了,他们去哪里找人要银子? 让他们如此坚信的点是,兄弟间,还能有说假话的不成? 所以,两个青壮汉子直接拦住秦羽,就想要讨一个说法! 没有说法,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刘二牛,钟满子,你俩干什么?” 刘二叔和老钟叔同时吼道,拦住秦羽的两人正是两人的后辈。 “二叔,老钟叔,我们不想干什么!就想要个说法!大少爷若是不给我们活路,大不了我们就不活了呗!人善,哪有这么被人欺负的!” 刘二牛浑不吝的说着,那双瞪大的牛眼,好似发怒的公牛。 先前秦羽用三百两银子稳住了大家伙,说一旬之后再来拿剩余的银子,也就是他二叔跟老钟叔念着旧情,不愿把面子撕破,现在好了,人家拿假银子来糊弄我们! 按照他当初的想法,要银子就得把银子全部要回来,钱到手了,那才是钱!绝对不会有其他幺蛾子! 现在人家大鱼大肉的吃吃喝喝,还想着拿些假银子糊弄你,根本就不管你死活,自然也不会在乎你身后一家老小的死活! 既然如此,那还跪着讨什么银子? 大不了,人死卵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对!二牛说的对!” “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也不活了!” “怕个鸟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谁又不是扛着一个脑袋啊!” 刘二牛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他们可以接受上次的建议,是因为大家都有情分在,有了救急的银子,大家多等几天,都无所谓! 现在时间到了,银子没有,还想着拿假银子糊弄他们? 拿他们当什么? 当真觉得是路边的荒草,踩踏砍杀,都随意为之的吗? 秦羽被两人拦下,磕着瓜子的秦虎见势不妙,已经溜了,秦羽暂不能截住秦虎,只得在心中给他记下一笔! 微微往后退后一步,秦羽面对拦着他的两人,无奈一笑! 这两货,当真是一根筋啊! 随意被人挑拨一句,就要喊打喊杀的! 半点脑子都没有! 其中一人,那个刘二牛,秦羽对他有些印象! 就是当初那个刺头! “哼!本少爷何时不给你们活路了?”秦羽伸手拦下已经跑过来的刘二叔和老钟叔,阻止他们的发言。 “你弟弟都说你拿出来的银子是假的!这是给我们活路吗?我们拿着假银子,能买粮食?是在你秦家买吗?”钟满子唾沫四溅的朝着秦羽喷溅而去。 秦羽皱着眉头,赶紧后退,身怕被唾沫溅到身上。 “你听秦虎那崽子说银子是假的,老子说银子是真的!你是听我的,还是听秦虎那崽子的?” 秦羽一说,刘二牛和钟满子一时间也有点摸不准了。 站在天井的那些青壮汉子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信谁了! “你弟说的,还能假?”刘二牛梗着脖子回应道,不知是不愿相信事实,还是觉得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打个赌如何?如果银子是真的,你们两个听我发落,如果银子是假的,按照你们的规矩来!” “大少爷,他们两个小子年轻不懂事,您不要跟他们两个一般见识!”刘二叔赶紧朝秦羽求情道。 秦羽既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而且还是按照规定时间归还剩余的银子,那自然是拿的真金白银! 不然真弄些假银子,屁事不顶,最后闹得无法收场,谁都落不着好! 二牛和钟满子的行为,太出人意料了些,事态发展又太快了点,刘二叔都做不到及时阻止! 大少爷大概率稳赢的局面,二牛和钟满子还要硬顶上去的话,谁知大少爷会对他们有什么惩罚? 秦家哪怕没落了,也不是他们这群泥腿子可以这般挑衅的啊! “二叔,只要银子是真的,我跟满子吃点苦头又能如何?这是为了大家!”刘二牛说的好听,其实心里也发虚。 现在他是被架在上面下不来了,心中想着顶多挨上一顿打,反正他皮糙肉厚的! 这顿打挨完,今后在三个庄子里头,他好歹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不是? 刘二叔听到这话,扬手就是一巴掌,一点都没有留力气的扇在刘二牛的脑袋! 豪门大院里头的听候发落,你这小子以为是偷了两个枣子,被人那竹竿抽上几下? “大少爷,他们...老钟,你说句话啊!”刘二叔感觉自己嘴皮子不太会说,生怕说错什么话,赶紧求助旁边的老钟头。 断了一条手臂的老钟叔微微点了一下头,朝着秦羽说道:“大少爷,让他们两个吃点苦头也好!心中总要有个尊卑才是!心思太简单,以后也不好!” 秦羽有些意外的看向老钟叔,这老丈,有点东西啊! 这话说出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做的太绝,又悄悄替两个愣头青道歉,反正是他能出气,又能保住两个愣头青! 秦羽没有应声,而是对刘二牛和钟满子比划一下旁边的箱子,说道:“验验银子吧!不放心,可以叫其他人一起看。” 第三十八章 惩罚 银子自然是真的,没有什么需要质疑的! 清点下来,众人发觉银子总数,比起他们心中所想的数额,还要多上一些! 有浅薄记账能力的人,心中细细核算一番,多出来的银钱,竟然是一年的利钱,利钱数也是市面上颇高的那种! 发觉这点,那人赶紧与刘二叔和老钟叔小声耳语一番,等着两位老人定夺。 刘二叔与老钟叔听到这个消息,都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只听过主家压榨底下人的,从未见过主家主动多给钱的! 这桩事,可谓是千古奇谈啊! “大少爷,这银钱多了!”老钟叔与刘二叔小声交谈后,最终决定只要他们该得的那部分。 不是不爱钱财,只是大少爷答应过他们的租子依然照旧,单说这份恩惠,就足够大了,再多拿银子,那不是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不多!正好有银子,所以把当年我父借的粮食利钱给算上,你们当时拿出这些粮食来,恐怕日子也不算好过!现在只是给你们一些利钱而已,说不上补偿,但分下去的话,也能让家中的孩子见点荤腥!” “以后好好把庄稼种好就是,府中的粮食,还得从地里来呢!” 秦羽这番话,没说的多高屋建瓴,甚至连让人叫声好的感觉都欠缺,却实打实的打动了所有人青壮汉子的心。 当初为了给秦家筹集粮食,哪家哪户没有勒紧裤腰带的? 孩子一两个月没见过肉星,那都是常有的事!每当自家孩子用稚嫩的语气问什么时候能吃肉,这些铁打的汉子,都容易忍不住的湿红双眼。 他们来要银子,只求能全数要回银子,不然家中老小跟着挨饿,没有多求什么,现在大少爷仁义,能够知晓他们的不容易,多出来的银子,说真的分下去,每家每户可能没有多少个大子,但就是觉得心暖! 大少爷比起其他人都要好! 是个大善人! 秦家祖孙三代都是大善人! 亏得他们竟然在秦家蒙难的时候,作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差点害的大少爷变卖家产,成那不肖子孙!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由低下了脑袋! 他们做的真有些不是人了! 刘二牛和钟满子此刻哪里还有什么说的,在刘二叔和老钟叔的巴掌下,直接跪到了秦羽面前。 “大少爷,我们错了!随便您处置!” 刘二叔见两个家伙跪了下去,脸上倒没有什么担心的表情,直接说道:“大少爷,这两个家伙不懂事,您尽管教训便是!” “我刘老二在这里跟大少爷保证一句,三个庄子今年的庄稼,绝对不会出差错,大少爷尽管放心便是!谁家要是敢不尽心打理地里的庄稼,那他还是个人嘛?我刘老二第一个不答应!” “好好打理好庄稼就行!”秦羽微微一笑,对于刘二叔的保证,不怎么上心。 古代种地,那都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非人力可改天换地! “你们拿着银子先回去吧!这两个家伙就暂时留在这里。”秦羽开口送客起来,这么多人堵在家中,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刘二叔与老钟叔让人抬走银子,先让站在天井中的人出去,临走时,老钟叔还不忘交待李二牛和钟满子,大少爷怎么处罚,都给他认下来。 看到刘二叔和老钟叔带着人走了一干二净,刘二牛和钟满子心中哇哇发凉,感觉被所有人都抛弃了。 见秦羽端坐在椅子上,刘二牛把心一横,一副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的架势,中气十足的说道:“大少爷,我们错了!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哥俩接着便是!” 秦羽端着上官婉送上来的茶水,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 要不是这两货是跪在地上的,他都觉得这两货是要跟他打家劫舍! 凭声音,你反正听不出人家有半点‘阶下囚’的意思。 刘二牛声音刚落,钟满子抬手就往刘二牛后脑勺一个大巴掌,声音清脆如拍好瓜。 “大少爷,您甭跟这浑人计较!他就是这种滚刀肉!您想要出气,我们兄弟两个都受着,也是该受的!” 钟满子倒是有些头脑,不过对于刘二牛那句‘滚刀肉’的评价,当真是真的?秦羽都感觉钟满子有点把刘二牛往刀口上推的嫌疑。 秦羽心中吐槽几句后,自然不会与两个老大粗太过去计较。 “留你们两个下来,倒不是要真把你们两个打残打死!在此处跪上半个时辰,当作顶撞本少爷的处罚,你们可服?” “服服服!”李二牛连声答应道,脸上那道笑容,堪比午后的太阳,炙热而明媚。 按照他的想法,最少都得挨上几棍子或者几鞭子,现在就只是不痛不痒的跪上半个时辰,傻子才不服呢! “别高兴太早!还有事情要你们两个去办!” 刘二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果然大门庭里头的少爷公子,心都黑! 秦羽挥退正厅内的下人,连上官婉都退去了,他这才开始说道:“要你们办的事情很简单!就是...” 交待完事情,两人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秦羽哼了一声,语气冷淡道:“让你们办,就好好办!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刘二牛和钟满子赶紧低头,生怕会殃及池鱼。 半个时辰的罚跪时间过去,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腿脚不算灵便的秦府外面走。 一出大门,就瞧见刘二叔和老钟叔两人在门口石狮子前头等他们。 看到他们两个出来,刘二叔和老钟叔立马上前,询问道:“大少爷,没有太为难你们吧?” “没有,没有,就是罚我们跪了半个时辰,然后让我们...” 刘二牛想要竹筒倒豆子般的把事情说出来,半道的时候,却被钟满子拿手给捂住了嘴。 “五叔,刘叔,没什么事!大少爷对我们挺好的!”钟满子赶紧把话题说死,秦羽交待他们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来。 “五叔,刘叔,你们给我俩点银子呗!我俩还得在城里留段时间,需要点吃饭的钱。” 刘二叔和老钟叔又不是傻子,结合两人刚才的表现,大概猜到大少爷有事交待他们两个去办了。 两人也不点破,从身上掏出几钱碎银子,交待道:“省着点花,办完事,早点回庄子。” 碎银子往钟满子手中一塞,两人片刻都不多留,转身就走。 走出一段路后,老钟叔笑着说道:“这两傻小子,算是傻人有傻福啊!” 刘二叔笑着点头。 距离秦府不算太远的巷子里,刘二牛和钟满子缩在一处坐着,屁股底下坐着一个顺来的麻袋。 两人吃着干巴巴的炊饼,眼巴巴的盯着街上。 “满子,咱们就跟两个傻子一样蹲在这里吗?都快一天了啊?” “不然呢?咱俩每天都跑来城里?你家里的地,不用管了?早干完早回去。”钟满子似乎不喜欢拖沓,想着早干完早回家。 刘二牛细细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总不能全耗在这里不是? “二牛,你看那人是不是啊?”一盏茶后,钟满子推醒打着瞌睡的刘二牛,指着一人问道。 “就是他!”刘二牛很肯定的确认道。 片刻之后,大街上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跟在一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公子身后。 被跟踪的富家公子心中似有感知,正欲回头查看,却感觉天地一片漆黑。 “啊...” 面上隔着某种东西直接中了一拳,鼻血瞬间就淌了出来。 “你要死啊!下手这么重?大少...” 某人忽觉失言,赶紧闭紧嘴巴,只是举手用动作比划。 被罩住的富家公子立马觉得身上挨了不少拳脚,倒下去的时候,眼睛又挨了一拳。 不用看,也知道大概要乌青了! “啊...” “别打了!别打了!” “你们打错人了!” “我是...啊....” “哎呦...我的嘴...” 大概二十几息后,身上的拳脚忽然没有了,周边也没了动静! 躺在地上的富家公子,飞快扯下罩住上半身的麻袋,举目四顾,他已经身处某条小巷,周边哪有什么人? 温热的鼻血落到手背,秦虎气的哇哇直叫,眯着一只有些肿胀的眼睛怒声吼道:“哪个龟孙子敢打你家爷爷,别被我逮着!!!你爷爷一定把你剥皮抽筋!活活打死!!!都他娘的敢在我家门口打我了...呜呜呜...” 秦虎硬生生的被气哭了! 第三十九章 小孩子把戏 晚饭时分,秦羽小院饭桌上摆了几盘餐食,上官婉给秦羽盛上一碗米饭,秦羽端着饭碗,夹了一口水煮羊肉,准备享受今天的晚饭。 “呸!” 水煮羊肉一入口,秦羽直接吐了出去,后面更是连吐几口口水。 上官婉一惊,连忙问道:“大郎,怎么了?” “这是什么味道?是给人吃的?”秦羽指着桌上的水煮羊肉,一脸难受的说道,嘴里那种怪味,依旧充斥着他的味蕾。 “这些都是府中厨娘煮的啊?这些日子都是这样的啊!”上官婉解释了一句,顺便拿起秦羽的筷子,随手夹了一筷子水煮羊肉。 “呕...” 水煮羊肉一进口,上官婉条件反射的干呕一声,也是急急的嘴里的羊肉给吐了出来。 她脸上有尝出是什么味道的表情,却有些不敢相信,强咽一口口水,拿着筷子继续去吃其他菜。 无一例外,吃进嘴里的菜,都被她给吐了出来。 秦羽见她这般,还准备去尝最后一个菜,赶紧把她拦下,道:“别吃了!估计都一个样的!” 上官婉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了。“大郎,你稍等一下,我去伙房问问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一个菜是那般怪味道,上官婉觉得可能只是意外! 现在所有的菜都是这个味道,那就是不是什么意外,明显是有人在针对秦羽了! 说完这话,上官婉直接转身往外走,秦羽本来想拦一下的,不过见上官婉那副样子,也就觉得让她多了解一下,也算什么坏事。 没过多久,上官婉气呼呼的回到院子,两条黛眉横斜着,显然是被气坏了。 秦羽这个时候倒是还有些心情,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微微笑了一下,便让她坐下,先喝口茶顺顺气。 上官婉端起秦羽给的茶杯,一口气直接灌下去一大杯,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转头瞧向秦羽,便开始吐起苦水来。 “大郎,二娘实在是有些太欺负人了!这些菜都是伙房厨娘做的,做的没有什么毛病,因为你需要养身子,二娘不敢克扣你的餐食,但她却让伙房的厨娘们给你用下人才吃的盐巴!还跟厨娘们说府中银子不太充裕了,只能开始从小地方省银子了!” “可气的是,府中除了咱们这个院子的人,其他人该用精盐的还是用精盐!明显就是在报复大郎你啊!精盐的价钱多少银子,谁还不知道啊?这东西又不是拿来当饭吃的,一月下来能花几个钱?”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上官婉越说越气,整个胸脯都被气的剧烈起伏起来。 若是秦胡氏当真要省银子,明面上说秦家上下一起吃粗盐,背地里她跟二郎吃1精盐,上官婉也不至于这么气! 现在秦胡氏就是针对大郎,甚至连点遮羞的东西和话语,都不曾掩饰,她如何能不气? 秦羽先前大概率就能猜到是秦胡氏搞的鬼,毕竟府中上下能够说‘有仇’的,也就只有秦胡氏和秦虎了。 现在上官婉弄明白情况后,则直接证实了他的猜想。 “哦,对了,大郎。听说二少爷今天被人给打了!”气的有些面红的上官婉突然说出这个消息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羽。 “被人打了?活该啊!谁知道他是不是惹了什么人?”秦羽嘴角微微流露出一点笑意,满不在乎的说道。 秦羽嘴角的小动作,换成旁人估计分辨不出什么东西来,但秦羽是上官婉朝夕相处的人,她能看不出这个小动作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现在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二娘会突然针对大郎了! “大郎,二娘会不会借着这事,过来找你麻烦?”想明白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后,上官婉又开始担心起来。 家和万事兴,这是古话!现在秦府里,只差没闹的鸡飞狗跳了! “找我什么麻烦?秦虎那小子又不是我打的,她能找我什么麻烦?况且现在估计她也不敢找我麻烦!这不,弄点小孩子把戏来恶心我了不是?” 秦羽自信满满的说道,以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来说,恐怕府中没几个人还敢认为他是个软柿子! 这也是他二娘只敢从他吃的饭菜方面入手来恶心他,而不敢带着秦虎直接过来找他兴师问罪! 上官婉见秦羽这般,心中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若是等老太君驾鹤西去,秦府就得彻底决裂分家了! 这个念头,太久远了些,上官婉只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又开始担心起当前的问题来。 “大郎,趁着现在我们手中有银子,我们院子里就单独开火吧!咱们自己买精盐吃便是了,省的到时候又受气!” 这话换成几个月前,上官婉是不敢这么说的,不过现在秦羽手中有银子,无非就是自己开火做做饭,没有必要为了点精盐,去受二娘的气! “干嘛要去买啊?咱们府中不就有盐吗?” 上官婉直接摇头起来,似乎觉得秦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解释道:“大郎,二娘把精盐都收起来了,给你用的盐巴就只剩下粗盐了!咱们即便去买了精盐,一放进伙房中,恐怕又会被二娘收走!你要是把精盐收好,每次做菜的时候,拿着精盐去伙房给厨娘做饭,这偷偷摸摸的样子,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没说精盐,我说的是粗盐!府中不是有粗盐吗?我们用那个就好,哪里还需要去买什么精盐。”秦羽徐徐说道。 上官婉听完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一只手往外伸了些,又缩了回去,原本是想去摸秦羽额头的! 这种胡话,不是发烧烧着脑袋,能说出来的? 如果能吃下粗盐,刚才那一口水煮羊肉,大郎就不至于吐出来了! 现在桌子上的饭菜,根本就没有动弹过,大郎怎么可能吃的下下人们才吃的粗盐呢? 秦羽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上官婉缩回去的柔夷,呵了一声,道:“你家少爷又没有发烧,不会说什么胡话的!去伙房里弄些粗盐过来,少爷给你变个戏法,保持粗盐变精盐!” 第四十章 炼盐 随着最后一袋粗盐被提过来,秦羽院子里总共就有五袋子粗盐了。 这也是全府上下所有的粗盐了! 秦羽本来只想弄一点的,不过想想,还是决定把府中所有的粗盐都要过来了。 一袋粗盐十斤,五袋则是五十斤,而每斤粗盐的价格是五百文! 相当于是一斤米十二倍之多! 不可谓不是天价! 相较于比米价更高昂的价格,盐巴却在百姓的口碑中,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的东西! 虽说是必备品,贵是真的贵,但比起每餐都需要消耗的米粮来说,盐巴就消耗的少了,也就没有人太计较这个价格,况且还有一些贩卖私盐的,总是能省下钱来的。 秦府之所有有这么多粗盐,除去家中下人食用外,更多的还是以前喂养战马剩下来的,毕竟这玩意放不坏! 上官婉见府中的粗盐都搬进了院子,便开口让搬盐过来的下人离开,秦羽说要变戏法,把粗盐变成精盐,她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进行,可一旦能够把粗盐变成精盐,那这种方法就不是该让下人们看到的。 秦羽叫住上官婉,不让这些搬盐的下人离开,而是吩咐他们搬来一个大木桶,在木桶当中放满水后,命人将所有的粗盐都扔进木桶中,让他们开始搅拌起来。 搅拌粗盐的下人看着木桶中的粗盐慢慢变小,心中也是颇为有些想法起来。 二夫人让伙房给大少爷用粗盐做饭,大少爷脾气一大,直接把府中所有的粗盐都给化了! 这是在对抗二夫人啊! 这种事情,在脑子里想想就好,可不敢说出来! 主子们之间的家务事,可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 上官婉盯着那只大木桶有些出神,她心底有些不确定秦羽到底是要给她变‘戏法’,还是准备用这种方法去‘反抗’二娘! 在她发愣的时候,秦羽叫她过去,跟她口述了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上官婉迷惑的问道:“大郎,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变戏法必须要用到的东西!”秦羽笑着说道,也没有什么上心的意思。 上官婉见他神色中带着自信,不像是闹着玩,便点头应道:“大郎,我知道了!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一出院门,上官婉招呼来好几个人,对他们吩咐了不下二十种东西,让他们立马弄回来。 秦羽对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告知,但她绝对不会傻乎乎的把秦羽的话转达给下人们,所以多出来的东西,都是障眼法,谁都别想从这些东西里头知道具体的东西。 趁着下人搅拌盐水的功夫,秦羽吃上了上官婉从外面买回来的饭菜,等他吃完饭,盐水搅合的差不多,上官婉吩咐要的东西,也送到了。 所有东西都有了,上官婉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秦羽看了看堆着满院都是的东西,他瞧了上官婉一眼。 古人的保密意识,是真的强! 秦府内宅。 “夫人,大少爷那边把府中所有的粗盐都要过去了,听说都化成水了!而且还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连泥水,沙子都用,这恐怕是在表达不满吧!” 一个老妇脚步轻缓的走进秦胡氏的屋子,对着正用手撑靠桌上假寐的秦胡氏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哼!管他吃不吃呢!小东西翅膀硬了,竟然敢叫人打我儿子!先这么对付他,等日后再慢慢收拾他!好叫他知道这秦府谁说的算!”秦胡氏睁开眼,眼中带着怨毒的神色。 话说的厉害,其实也就是外强中干,真要厉害,那会搞这种小动作,应该直接带着秦虎去秦羽院子里替儿子出气才是。 “夫人,老太君那边?”老妇有点担忧的提了一句。 大少爷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是传到老太君那里,恐怕这事也不能轻易善了了。 “家里什么条件,谁还不知道吗?我管理整个家,那就得从方方面面考虑,秦羽那个小东西还从府中拿出去几百两银子,府里哪来的钱?”秦胡氏有种自我开脱的说道,好像事情真是那么回事。 老妇听到这话,便不再说话了。 秦羽小院。 垒砌好灶台,架好铁锅,把两只装有粗石、细沙、碎木炭以及纱布的木桶架设到铁锅上,木桶底部开有细孔,一个简单的过滤蒸馏装置便算是完工了。 用水桶打上半桶化好的盐水,缓缓从过滤装置上倒入,看着细密的水流流进锅中,秦羽重复多次,终于得到了半锅清澈的盐水。 点火,煮盐! 秦羽干的不亦乐乎,这些事情,只算是他用来打发无聊长夜的事情而已。 上官婉被秦羽这一系列的动作给惊着了,尤其是铁锅上架着的那只木桶! 明明里头装的是粗石细沙和木炭,为什么流下来的盐水是清澈的呢? 不应该是浑浊的吗? 她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困惑,俯下身子蹲在正在给石灶添柴的秦羽身边,上官婉还是没有藏住好奇心,问道:“大郎,桶里这些东西明明是不干净的,怎么被盐水这么一洗,流下来的水流却是干净的呢?” “这就是我给你变的戏法啊!”秦羽忽悠着上官婉,过滤这种原理,要跟上官婉解释清楚的话,恐怕没半个一个时辰,估计都解释不清楚,反倒不如用变戏法这种上官婉能够听懂的东西来说。 上官婉看了他一眼,偷偷的小翻了一个白眼,大郎这是不愿告诉她!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大郎真的能够把粗盐变成精盐,那么少一个人知道,也少一分被泄露的危险! 再想到大郎让她留在这里观看,上官婉的心情瞬间就很开心了。 熬了两炷香的时间,秦羽就感觉有点无聊了,随手把手中的家伙什交给上官婉,他则跑去躺椅上看星空了。 “大郎,大郎!真的有!真的有啊!这是精...” 上官婉忽然惊喜大喊起来,说到最重要的时候,却突然闭嘴,似乎生怕被人听了去。 秦羽被上官婉的惊呼声从梦中惊醒,不知不觉的他竟然睡着了,瞧见上官婉奋力的朝他招手,隐隐都能听到衣袖的破空声,秦羽不想让她失望,用力眨眼几下,起身朝她走去。 “大郎,大郎,你看,你看,真的有盐粒出现啊!而且还是这般雪白的,比起府中买的官盐都要雪白啊!” 上官婉压低声音,如同做贼一般的指着铁锅锅边那些盐粒说着,脸上那种兴奋喜悦的表情,比看到一座金山还要欢喜。 秦羽感觉有些好笑的摸摸她的头,粗盐经过过滤和蒸馏,不形成盐晶体,还能形成什么? 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上官婉被秦羽这么摸着头,似乎都没有感觉到,更是小声的告诉秦羽,道:“大郎,我刚刚偷偷尝了一下,这些熬出来的盐粒,比起官盐更加纯正,一丝异味都没有!” “这些盐水,我今天晚上就要全部熬出来,东西也要全部砸烂,不然等人看到了,大郎这个法子,就搞不好会被人偷学的!” 上官婉一副机智又护食的模样,让秦羽想说根本没有必要,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 “可以,我陪你做。” 第四十一章 不吃了 “你知道吗?昨天夜里大少爷院子里发生大事了!” “什么事啊?我昨天睡的死,没听到动静。” “昨天伙房的厨娘给大少爷用粗盐做了一顿饭,大少爷一吃味道不对,晚饭都没有吃,直接让人去外面买的吃食!当场就叫婉儿姑娘去伙房找厨娘兴师问罪去了!” “还有这种事!?这也太什么了点吧?大少爷这种娇贵的少爷,怎么可能吃下咱们这种粗人吃的盐巴?这不是闹吗?府中难道都没有精盐了吗?伙房的那几个厨娘没被大少爷责罚?” “你知道什么?能出这种事情,自然是...嗯嗯!懂了吗?” “懂了,懂了!”听‘戏’那人明显懂了对方给他说的隐晦暗示。 “后来呢?” “后来,大少爷把府上所有的粗盐都收走了,足足有五袋子!” “什么?那不是我们也没有盐巴吃了?”听到府中的粗盐都被收走了,听‘戏’那人立马担心起自己的利益来。 “你个炮仗!这是你要担心的吗?这么大的一个秦府,还能少得了你那几口盐巴?还听不听?不听,我就走了!” “听听听!”听‘戏’那人语气讨好的连忙说道,正如这人说的,这么大一个秦府,还能少得了他几口盐巴吗? “你知道大少爷把府中的粗盐都收走后,他干了什么吗?”说话这人卖起关子来,故意吊着那人胃口。 “不知道,不知道,快说,快说!”这出‘戏’正要走向高潮,哪里能够被这么停断? “大少爷晚上就叫婉儿姑娘让人拿了什么碎石头,烂泥,沙子,木炭,反正多多少少好些样,还叫人直接把粗盐全部化进一只大木桶里。” “嚯!这是大少爷在不满二...哎呦!你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你小子能不能管住嘴?这种事情,是你能说出口的?”说话这人明显有些不满这种管不住嘴的行为。 下人背后议论主家,虽说不会像皇宫内院一样动不动就砍头,但总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甚至还会被逐出府邸。 说话之人可不愿丢了这份养家糊口的差事! “啪啪!” 两声轻微的动静响起,听‘戏’之人的声音响起。“瞧我这嘴!这也是话头到了嘴巴,一不留神就往外冒!放心,放心,六哥,我绝对不会多嘴的!” “信你一回!”许是都把事情说到这里了,不说完整的话,说话之人都觉得不算完美,稍微停顿一下后,便原谅了那个听‘戏’之人。 “大少爷那时叫人把粗盐都化了,然后就让所有人都走开了,你猜怎么着?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我哪知道啊!昨天的事情,我都是听六哥你说的!六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大不了明日我请你去喝酒便是。” “我是缺你这顿酒吗?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说定了!”说话之人满意的心情透过话语传了出来。“今天早上婉儿姑娘不是没有去伙房给大少爷拿吃食嘛,有人就端着早餐准备送过去,大少爷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却是满院子的杂乱,石头沙子木炭泥浆各种杂物都搅合成了一大片,院子里也没有半点盐巴的痕迹!” “这是发了一夜脾气,把所有东西都霍霍了,气的早上都起不来了啊!送吃食过去的看到院子里这个情况,哪里还敢去送,直接端着吃食跑回来了,正好遇到我,就把情况跟我说了。” “这个也太那什么了吧?那个...嗯,惹的大少爷,大少爷干什么跟盐巴发什么脾气啊?这不是败家子吗?不过要是我是大少爷,我估计也会这么做,太欺负人了点!要不是长辈,谁能忍下这口气啊?”故事听完,听‘戏’那人说了自己的看法。 “这事,你听听就好,别到处去瞎说啊!”说话之人交待道,被主家抓到背后嚼舌头的人,谁知道会不会连累他? “放心吧!六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这嘴,严的狠!” 站在院墙后面的秦胡氏终于挪动脚步,脸上露出几分爽快的神色。 两人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而她也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恰巧遇到了。 府中下人所说秦羽半夜发疯的情况,秦胡氏想想都感觉能拍手称快,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秦羽那小子吃了个闷亏,也让府中的下人们知道到底是谁管着府里上上下下! 秦胡氏瞬间感觉她不愧是秦家媳妇,将门媳妇,这一手‘一箭双雕’用的着实漂亮! 哪怕只是赢了一件小事,秦胡氏的心态直接暴涨,心中已经想到今后如何拿捏秦羽的场景了! 午饭时分,秦胡氏等所有的饭菜都端上来后,一脸漫不经心的对身旁的老妇问道:“大郎,中午不在府中用餐吗?” 这话一说完,秦胡氏眉眼都往上抬了抬,她等着老妇告诉她秦羽不在府中用餐的回答。 “夫人,大少爷午间在府中,没有出去。” “嗯?他在府中待着干什么?府中都没有盐了,他能吃下清水煮的菜?”秦胡氏对于这个答案就有些不满了。 府中的粗盐都被秦羽给化了,剩下的精盐都被她叫人收起来了,秦羽不去外面吃,还要待在府中? 忽然间,她脑海中想到某种可怕的事情,座下的绣凳不免被她移动了半寸。 那小东西莫不是要来找她麻烦吧? 老妇注意到了秦胡氏的动作,却未料想到秦胡氏心中所想,只是回答道:“大少爷醒来之后,便让人送了四十多斤精盐到伙房,下人们都沾光了,以后可以吃上精盐了。” “什么!??”秦胡氏猛的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那小东西出去买精盐了?还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连你们都可以吃上精盐了?” “不知道,好像没有人看到大少爷出去买精盐,他手中的精盐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老妇抬头看了秦胡氏一眼,然后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大少爷送去伙房的精盐,好像比官盐都要好,现在所有下人们都在说大少爷的好呢!” 秦胡氏眉毛皱成一团,咬着牙‘唉’了一声,有种被抽空气力的感觉。 明明她已经占据上风,为什么秦羽那个小东西会翻盘? 现在下人们还都在说秦羽的好,那她算什么? 十足的恶人? 想到这里,秦胡氏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拿手扫过桌上盘碟,怒火冲天的喝道:“不吃了!” 第四十二章 哎呀...大郎,你太坏了! 秦羽内院。 院中传出上官婉轻脆的笑声,笑声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高兴。 “大郎,你瞧没瞧见二娘那副样子,就跟吃了黄连一样,都苦的能够滴下来了。”四下无人,上官婉说的也没有什么顾及,况且这事是秦胡氏挑头的,他们自然能够看热闹。 秦羽微微一笑,晚餐的时候,他把一家人都叫到一起吃饭,名义上是用上了上等精盐,孝敬老太君,实则就是看秦胡氏阴沉的嘴脸,算是报昨天的一‘盐’之仇。 老太君什么人物,从饭局上大概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也没有声张,还夸秦羽有能力! 当秦羽说这些上等的精盐都可以分给府中下人们吃,下人们表示非常高兴时,秦胡氏当场就借口身子有些不适,直接走了,甚至还带走了吃的津津有味的秦虎。 秦羽给出的回击,不软不硬,却让秦胡氏心中十分不爽。 不过老太君等秦胡氏母子二人走后,还是提醒秦羽一点,秦胡氏母子二人,再怎么说都是秦家的人,不要太过火。 秦羽嘴中应好,心中确实另外一番想法,毕竟秦虎到底是不是害他落水的罪魁祸首,他还没有查出来! “婉儿,二娘不过是一介女流,气气她,也就那样,没有什么好骄傲的!”秦羽对着正在模仿秦胡氏饭桌上那张苦瓜脸的上官婉说道,一个女流之辈的小把戏,真不值得他多怨记心中。 “可是解气啊!谁让二娘这么对待大郎你!”上官婉可没有秦羽这么大的胸怀,况且二娘当初对她也是那般的使手段,现在抓到了二娘受气的场面,可得紧着点让自己舒服。 “解气!解气!”秦羽对于这点,并不想与上官婉争辩。 人在做,天在看!秦胡氏当初要是好主母,自然也没有今天被人背后嘲讽的事情。 上官婉见秦羽也认同了,又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终于说痛快后,这才收起舒爽过后的余韵,朝秦羽问道:“大郎,以后我们就做这精盐的生意如何?” 秦府现在只是徒有其表,里子根本撑不起外面的门头,秦羽手中既然掌握了一门炼制精盐的法子,那就等于是秦家再次辉煌的契机! 虽无当初秦家在朝为官的底蕴,可这事只要办的好,秦家不说富可敌国,但简简单单的萌荫子孙三代,那都不是事! 粗盐才五百文一斤,也就是半两银子,而官盐则是三两银子一斤,甚至稀缺的桃花盐,更是高达十两银子一斤。 上官婉没有吃过桃花盐,官盐确实一直吃,官盐说白了就是从盐井里开采出来的矿盐,比起从海盐田里晒出来的粗盐,确实高出不止一个等次,但大郎炼出来的精盐,比官盐的品质更高,卖到官盐的价格,或者卖的比官盐更高价,相比也没有人会觉得吃亏! 用粗盐炼制精盐,火耗不算太高,平均下来最多损失一斤粗盐的样子,而转手卖出的价格,这点火耗,还能算什么事吗? 细细一算,就府中炼制出来的精盐,都能折算一百多两,而本钱呢?最多二十五两! 凭空多出一百来两银子! 这还只是按照官盐的价格算的,若是再加点价钱,轻轻松松一百二三十两银子! 盐,这种东西,果然是暴利啊! 上官婉呼吸明显有点急促起来,若是这事办好了,秦家是谁说的算,那还用多说吗? 上官婉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秦羽也听到了,不过他没有像上官婉一般觉得前途光明,反倒是直接摇起头来。 “婉儿,你想的东西,那是绝对的理想化!我能把粗盐炼制成精盐是不假,但你不要忘了,‘盐铁’之事,乃是国事,能够办多少‘盐铁’铺子,都是朝廷说的算的!” “即便我爹在世,真想掺和进这种事情里头,恐怕也逃不掉一个掉脑袋的命运!我们能够赚的盆满钵满,那些早年间就进入盐商行业的人呢?他们身后坐镇的是哪些人物,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你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能够放过你?你底子不厚,如何能够抵御住这些大鳄的吞噬?” “你满腔热血的冲进去,恐怕最后连竹篮打水的机会都不给你,只能被人生吞活剥,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秦羽语气有些低沉和沉重的说道,炼盐这种事情,秦羽身子刚恢复的时候就有想过,毕竟这种事情是最简单的,也是能够快速积累原始资本的。 不过万事只要多想几遍,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就会跟你最开始想的理想结果,背道而驰! 他若是某个皇亲国戚,或者某位一品大员的儿子,他倒是可以试着折腾一下,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死了便宜老爹,家中快没落的将门子弟,身后最大的靠山,也只是他奶奶身上的那件诰命服,他如何敢折腾? 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上官婉被秦羽这一番话一说,整个人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心思也清明起来。 大府邸之中,尚有因为利益之事,而藏着不少腌臜之事,更不消说满是金银铜臭的盐铁之事了,死上不少人,最后只为利益,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而她还想着让大郎参与进去,那是推着大郎往火坑里跳吗? 想到此处,上官婉后背徒添一片凉意,若不是大郎脑子清明,真要听了她的话去,恐怕多日后,护城河里就得多上一具尸体了。 上官婉心中满是悔恨起来,眼中的泪珠儿,也啪啪的往下掉。 她差点就害了大郎! 上官婉突然哭了起来,秦羽一点准备都没有,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直觉得女子果然是水做的! 伸手抹掉上官婉脸上的泪珠,秦羽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婉儿你是为我考虑,只是没有想全面而已,不用伤心的!再说你家少爷需要靠这种东西来支撑秦家吗?能够赚钱的事情,我这脑子里多的是!” “炼制精盐这种小事,本就是想着改善一下口味的,毕竟我也不喜欢吃菜里头的怪味道!” 见还没有把上官婉哄好,秦羽只能出绝招了。 “其实,我觉得吧!今天用几十斤精盐把全府上下的下人都收买了,我看二娘那快要把我吃了的表情,心里老爽了!多气气她,恐怕过几年,她脸上的皱眉,就得比奶奶多了!” “哎呀...大郎,你太坏了!老太君听了都得打你!” 上官婉生生被秦羽的损劲,把心中的情绪给憋走了,脸上一脸的哭笑不得。 第四十三章 庄子出事 鸡鸣声刚过半盏茶的时间,秦羽便睡不着了。 在没有娱乐,没有手机的年代,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简直就是秦羽以前不敢想的。 他这边刚在上官婉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洗漱还没有完,底下的下人就过来通报说,底下庄子里的人要找他。 秦羽抬眼往门外看了看,又看了看上官婉,他刚才没有听错吧? 底下庄子里的人,这么早就过来找他了? 城门估计此刻也没有开多久吧? 虽不知道底下庄子里的人找他有什么事情,不过能够在这个时间段来的,估计应该是真有事吧? 在上官婉端着早餐回来的时候,顺便也把从庄子里过来找他的人给带了进来。 “大少爷,庄子里出事了。” 来人一见到秦羽,直接喊了出来,本应该心神有些紧张或者担忧情绪的秦羽,脑海中却浮现出沙和尚的经典台词。 自嘲一笑,将这个念头丢出脑海,秦羽对这个发丝上还带着几分水汽的汉子问道:“庄子里头怎么了?欠大家伙的银子,不是都结清了吗?” “大少爷,不是您欠大伙银子的事情,那事情都解决了,大伙都念着您的好呢!庄子里出的事情,是有人过来闹事。” “闹事?”秦羽不禁笑了一下。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闹事,秦羽还觉得底下庄子里的人可能会吃亏,可但凡有在农村待过的人,都会明白一点,你惹到村子里一个人,就是相当于惹到了整个村子! 他生活的时代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此刻身处的时代了! 他秦家底下庄子里的人,多数都是伤卒老卒以及他们的家眷组成,要说这些人没有让自家的子女习练一点军中的把式,秦羽是不相信的! 即便没有习练,就凭庄子里青壮们年年月月耕种练出来的一把子力气,也足够应付了。 “有人闹事,把人赶走便是了,你们都能聚集来我府中,难道还怕几个闹事的青皮吗?”秦羽脸上全是无所谓的说道,庄子里的人连几个青皮都赶不走的话,他那真就要怀疑他们底下几个庄子是‘民风彪悍’,还是只会‘窝里横’了? 过来报信的那人被秦羽说的满脸臊红,当初他们是活不下去,才那般的,现在秦羽把欠他们的银子都还回去了,庄子里的人心中都把秦羽当恩人,哪里还有脸面谈当初干的蠢事啊! “大少爷,当初我们干的蠢事,您就别说了,我们听着都没脸见人,不过来庄子里闹事的,真不是什么青皮混混。” 秦羽喝粥的手停了一下,把手中的汤匙放到碗中,开口问道:“这事,你跟二夫人禀报过了吗?” “啊?”报信之人讶异了一下,下一秒便问道:“大少爷,不是找您吗?庄子里的事情,不都归您管吗?” 秦羽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现在家中管事的还是秦胡氏,而且听这人说不是青皮混混来闹事,秦羽也是想着是不是秦胡氏跟人有过什么冲突,由她先出面解决也是合情合理,真解决不了,由他再去解决。 秦家,总不能被外人给欺负了! 现在庄子里的人,就认他,其他秦府成员,一概不认,如果他有那种要掌控整个府邸家族的野心,那他现在便算是很成功的收拢一拨人了,不过在秦羽内心深处,还是只想当个富家少爷的,真当不成当个富家老爷也行! 上官婉听到报信之人说的这话,却是眼中放光,清亮的双眸注视着秦羽。 若是她也是个穿越者的话,恐怕会张口吟上一句。“我家少爷有大帝之姿!” 既然人已经找到他这里了,又是家里庄子里面的事情,秦羽也没有要把事情再往秦胡氏那边推的意思,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你说明白些。” “大少爷,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的时候,有几个人来庄子里对着庄子里的地指指点点,说要买地,那个时候,大家伙连口吃的都快没了,也就没有人搭理他们,头半旬的时候,那群人又来了,还是说要买地的事情,那时候大少爷您给大家伙一部分银子,大家伙多少有个念想,又想着都得靠地里长的粮食过活,就把人给赶走了,不过没有伤人。” “昨天那伙人又来了,还是要打买地的主意,而且带了不少人过来,态度很是嚣张,说这些地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大家伙都拿到大少爷还回来的银子了,往后每年还得靠着这些地养活一家人,当时听了就不愿意,就跟他们打了起来,那伙人被庄子里的人打伤好几个,庄子里的人也伤了好几个...” 听到这里,秦羽才感觉这才是在庄子里闹事的正确打开方式!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你们把闹事者都打跑了,还能出什么事?他们再来闹,把几个庄子的青壮都喊过来,看看谁硬气些,看他们能走出庄子不?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秦羽有些匪气的说道,不过他说的这些都是正常操作,村与村都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导致两个村全面打架,更加不用说有外来人员跑进庄子地盘里闹事,而不被打的! 反正只要不出人命,官府对于这种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伤了,自己看去,自己养去! “大少爷,话是这么说,不过那伙人在跑的时候,放话出来,说他们是王大人家里的人,让我们今天给他们等着!庄里的人不敢做主,所以就让我连夜过来报信了。” 牵扯到当官之人,秦羽也算明白为何这人会这么早出现在他家门口了。 秦家现在就是一艘即将沉水的大船,真要跟做官的人对抗,着实会有些麻烦,秦羽想到这里眉头也是紧了紧。 有一点,他却有些想不明白! 那什么鬼王大人家里的人,脑子都是猪脑子吗? 秦家就算已经家道中落了,要靠变卖祖产来维持生活,你好歹也是应该找当家做主的人来说这事,他们那群人却直接跑去庄子里说要买田地? 庄子里的田地,都变成这些佣户的了? 亦或者说... 第四十四章 进庄 这本就是针对秦家田地的一个阴谋! 时间上太巧了点! 只是那些王大人的家里人,没有太过关注秦家的基本情况,所以弄出这些看似有些没脑子的事情来? 毕竟上个月的时候,他还属于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情况,如果他没有‘起死回生’,那么秦家就只剩下一些孤儿寡母! 试问,一些孤儿寡母如何能够守住别有用心的人来侵夺秦家的家产? 之后又去了两次庄子,恐怕都是因为庄子里的人来秦府‘闹事’,让那伙人觉得秦家已经岌岌可危,完全可以趁虚而入,趁机吃上一口肥肉! 按照这种想法来想的话,那么那些的人做法,就能解释通了! 也就能说明白为什么三次去庄子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可惜唯一的变数,他们那伙人没有注意到,不然他们这种简单又粗暴,且还能有效的阴谋,估计只要拖上一段时间,就能得逞! “你先回去!把其余两个村子的青壮都给我叫过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那个王大人要怎么给我好看!”秦羽越发觉得是后者后,当即也打算跟那什么王大人‘先礼后兵’一下。 真的谈不拢的话,那就看谁的拳头硬! 王大人到底是临安城里哪位王大人,他不清楚,估计庄子里的人也不清楚,可要是想这般逼着他秦家把家中田地拱手让人,那不好意思,泥菩萨还有几分火气呢! “叫府上的人送你回去,本少爷稍后就到。”为了不耽误事情,秦羽让报信之人立刻就回,还是不用走路的那种,直接坐府中的牛车回去。 送走报信之人,秦羽顺便吃了几口早餐,便起身往外走,上官婉跟着似乎打算一起去,秦羽直接让她在家待着,又不是游山玩水,且极大可能会发生冲突,带着上官婉这个弱女子过去,不是累赘吗? 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马来,秦羽在门口翻身上马,上官婉小心的叮嘱道:“大郎,小心些!” 秦羽点点头,轻磕马肚,往前行去,没走多远,又忽然掉头回来。 上官婉见他回头,好像想明白点什么,为了照顾他面子,当即说道:“大郎,那些事情也不是非要你亲自去的。” 秦羽愕然一下后,也明白上官婉为什么会这么说了,他苦笑一下,道:“不是这事,婉儿,你去给我叫个会骑马懂去庄子的人过来,让他带着我过去。” 上官婉瞬间赫颜起来,她为了照顾秦羽面子而说的话,竟然是在打秦羽的脸。 羞恼的她哪里还能在这里多待,赶紧往府邸里跑,直到给秦羽到向导的下人出来,她都没有出现。 骑着马,出了城,走过一大段官道后,又顺着一条小路拐了进去,按照府中下人的说法,庄子快要到了。 穿过一片树林,秦羽便听到隐隐有流水的动静,侧目望去,一条小河距离大片农田不算太远,水流声能够传到这里,水量应该不小。 坐在马背上往前看,一块块被田垄分割出来的嫩绿田地,正孕育着希望,浅浅的绿色,如同画家笔下的晕染。 距离田地不远的地方,有村舍聚集,柴门茅顶,几株粗壮大树点缀其中,俨然一副田园风光独好的景色。 看着大片大片平坦的田地,又加之周边绿意葱葱,秦羽这个基本上不懂土地好坏的人,都感觉这里的土地就是良田。 难怪有人直接就盯上了他家的土地了! 两骑靠近庄子,庄子里原本清净的道路,立马变得人头攒动起来,不消一会功夫,庄子里的道路上便站满了手拿各种‘武器’的村民。 “是大少爷!都散了!都散了!”有眼尖之人率先看清了坐在马背上的是谁,立马大声驱散人群起来。 听到来人是秦羽,不少跟着去过秦府的青壮汉子,脸上立马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大少爷能够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多的银子,本事定然小不了,现在又亲自过来,恐怕他们都不需要跟那些打算今天过来闹事的家伙打架了! 即便要打,有大少爷在,他们心中的底气也足些! “两位老丈也过来了?” 骑马来到庄子口,秦羽看到站在最前头的有老钟叔和刘二叔,便开口打了声招呼,至于另外一个站在他们身边,白胡子一大把的老人,他是没有见过的。 “大少爷,这个庄子就洪二瞎子管点事,我们跟他都是多年的老兄弟,能不过来吗?再说这些小崽子们也没什么轻重,总得有几个坐镇的不是?”老钟叔笑着说道,在说‘洪二瞎子’的时候,还用手拍了一下那个白胡子老人。 “洪二见过大少爷。”白胡子老人见秦羽看向他,便抱拳问好道。 秦羽这才发现,老人的一只眼睛是灰蒙蒙泛白的样子,基本上对外界没有什么反应,老人的诨号,估计也是这么得来的。 “这是白内障吧?”秦羽心中暗道一声,紧接着却又是一叹,这种疾病,在他的时代,挺好治的,但放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就是个绝症。 “当日怎么没见过老丈啊?”秦羽翻身下马,笑着问道。 毕竟其他两个庄子里德高望重的两个老人都去了,洪二却没有去,这有点显得不合群啊? “大少爷,你就别笑话我们了,洪二瞎子这家伙,我们是有喊过他的,不过这老东西说眼睛都废了,又长的丑,怕吓到秦府的家眷,所以就让我们两个出头!现在这老东西,在大少爷您的心中就明显比我俩强了!” 都是从沙场上捡回一条命来的袍泽,又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老钟叔根本就不用给洪二面子的。 秦羽呵呵轻笑一下,目光在洪二身上扫过,见此人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样子,也没有要讨好的姿态,反正看着有些冷淡。 短短接触下来,秦羽觉着这个叫洪二的老人,恐怕真就是不善言辞,而表现的这般清冷吧? “走吧,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大家来说说正事。”既然洪二这个老人不怎么愿意说话,秦羽就直接做主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洪二瞎子,还不赶紧的!叫你家媳妇把屋子收拾好,好酒好菜都给拿出来啊!”秦羽话一说完,老钟叔便立马发号施令起来。 洪二默默点了点头,对秦羽行礼之后,先行一步。 “大少爷,别见怪,洪二瞎子就是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家伙!”对于洪二的举动,刘二叔从旁替他解释了一句,生怕秦羽会生气。 秦羽笑着摇头,他还不至于这般心胸狭小。 只是他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如果洪二是这种性格的话,那他怎么会是庄子里德高望重的那人呢? 第四十五章 你不知道我是谁 进了洪二家,几人就在院中落座,院子里摆着一张桌面有些粗糙的八仙桌,桌上摆着一盘水煮花生,一碟紫红色的桑葚,还有一碟瓜子。 不是向日葵的籽,而是甜瓜的籽! 老钟叔见到桌上摆着个陶罐,顾不得秦羽等人,直接跑过去,把面冲向陶罐口,满足的吸上一口后,朝着洪二说道:“洪二瞎子,你这人做人不行啊!以前来你这里怎么就没有这酒水?大少爷来了,酒水都安排上了?” 洪二没有理他,或者说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 “大少爷,赶紧过来坐!洪二瞎子好不容易拿出一坛好酒来,咱们可不能给他留了。”老钟叔手脚勤快的分发着土陶碗,好像他不这么做,洪二就会把酒罐收回一般。 秦羽忽然有些感觉他是不是多余来了? 就这场面,真的像是有外人要来庄子闹事的节奏吗? “钟老鬼,你收敛点,大少爷在这呢!洪二瞎子家里的酒,也就你看的上,你觉得大少爷平日里都喝这种劣酒吗?” 刘二叔一番话,弄的秦羽都有些尴尬起来了。 当着主人家说主人家的酒水不好,真的可以这样吗? 也就是这两个粗人能这般口无遮拦,换成其他人,恐怕都得被赶出去了。 “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喝酒,不过既然钟老丈喜欢喝,那洪老丈家中的酒水,定然是好的!” “瞧瞧!听听大少爷说话的水平,我就不喜欢你刘老二说话!听着就来气!” 老钟叔这话一说,刘二叔也就有点吹胡子瞪眼了,秦羽眼见局面越跑越歪,便赶紧说道:“三位老丈对那什么王大人要来强买土地的事情怎么看?跟你们透个底,地,我是绝对不会卖的!府中情况暂时不佳,但也没到要当败家子变卖家产的地步!” “还看什么?大少爷一句话,庄子里头的小崽子们抄起家伙上就是了!”老钟叔偷偷给自己倒了半碗酒,嗓门颇大的说完这话后,端起土陶碗就喝干了碗中的酒水,显得有几分豪迈。 “你个老东西,瞎嚷嚷什么?大少爷能来,又不是过来指挥你打仗的,现在秦家不是老将军在时的秦家了,有些事情得忍了。”刘二叔瞪了老钟叔一眼,秦羽亲自跑过来,目的还不明显吗? 真要不管不顾的打上一场,秦羽命人直接带话过来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秦家不复当年,有些气,得受着了! 洪二则没有开口,似乎可有可无。 “话不是这样说的!”秦羽摇起头来,秦家现在有些没落,甚至都可以用中落来形容,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要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还要低头弯腰。 “打不起来,那是最好!可要真谈不了,那就打!谁怕谁?” “哈哈,还是大少爷对我口味,到时候让洪二瞎子给您露一手,保证让对面的人有来无回!” 老钟叔哈哈大笑说道,讲道理,他可能说不过谁,但是要论打架的话,他这年纪还真不觉得提不动刀。 洪二在一旁浅浅的笑着,默认了老钟叔说的事情。 秦羽感觉有点意思,他更加好奇洪二到底有手什么技艺,让庄子里的人信服,让老钟叔也夸赞不已。 “大少爷,那帮孙子过来了,人数还不少!”院外,刘二牛飞快跑来说道,手中已经拎着一把木叉,似乎通知几人后,他就要冲进对方阵营大杀四方一样。 “叫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我跟几个老丈立马就来。”刘二牛这个刺头,秦羽还是很有印象的,他生怕刘二牛这个刺头冒失,不管不顾的先打了再说,立马交待道。 刘二牛看向刘二叔,似乎再问刘二叔的意见。 “看老子个屁啊!大少爷说的,你没听到吗?还是驴耳朵里长毛了?” 被刘二叔这么一骂,刘二牛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又飞快的往会跑。 秦羽轻揉一下眉心,有点脑袋疼。 要是没有刘二叔在,他能不能管住刘二牛,还真不好说。 既然对方已经来了,秦羽自然是要见见的。 “过来啊!有本事就过来啊!看老子不打死你们这些泥腿子!” “你娘卖皮的,有胆子就进来,今天要是让你走回去,老子就跟你姓!” “切!人多就了不起啊?还不是一群卵蛋!没卵子的玩意,回去找你娘喝奶吧!” “你娘的,你再说一遍试试!!” “......” 还没走到庄子口,庄子口那边已经是火药味十足了,要不是秦羽交待了下去,恐怕现在双方人马已经打起来了。 秦羽加快紧走几步,分开庄子里头的人群,终于走到最前方。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 秦羽大声喝道,庄子里的人见是秦羽,自然是不再出声,而对面的人也是被秦羽这一嗓子给唬住了,也闭上了嘴。 “你们是哪位王大人的人?”秦羽见双方终于消停下来,便朝着对面领头那个下巴长着一颗大痣的人问道。 下巴长着大痣的男子,面相干瘦,两条眉头纤细浅疏,随着他上下打量秦羽时,也会随着移动,此刻见秦羽穿的讲究,却又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打扮,也就没太在意。 反正不是公子哥,应该就是个小管事的,想在人前当老爷,却学了个不伦不类。 “你是个管事的?这里,你能做的了主?” 秦羽朝身上打量一下,他这一身,就成了个管事的了? “这里,我确实能够做主!不知道你家王大人是临安城中的哪位王大人?”秦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呸!你一个小小管事,能资格打听我家王大人名讳吗?”下巴长着大痣的男子朝秦羽方向吐了一口口水,十分不屑的说道。 秦羽轻咬了一下牙,心中隐隐升腾起怒火来。 “你家王大人既然要买这里的田地,我不知道是谁要买,就算真的要卖,我还拿着地契满大街的吆喝吗?” “切!你个傻鸟,这种事情,还要王大人亲自出马吗?你把地契直接给老子就好!”说罢,下巴长着大痣的男子朝秦羽伸出了手,脸上也多了一点笑容,看秦羽也顺眼不少起来。 “你们秦府要是早这么乖顺,那能省多少事情啊!” 秦羽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那人问道:“看你这样子,也就是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咯?” 第四十六章 跪地投降 “我管你是什么卵子人,赶紧把地契拿过来,不然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下巴长着大痣的那人横眉威胁起来,眼中全是不耐的神色,似乎根本就不想跟秦羽多废话。 秦羽都有点被这人给气笑了,他都这般说了,只要长了点脑子的人,多少也会衡量一下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底气? “全绑了!” 既然好好说话,都不好使,那就全绑了,再来说其他的。 庄子里的青壮本就憋的一肚子气,要不是秦羽阻止,他们早就上去打人了,现在听秦羽说要把所有人都绑了,一个个眼神放光,大声嚎叫着,拎着手中的家伙什往前冲。 下巴长着大痣的那人见这群泥腿子,竟然真的敢往前冲,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兄弟们,给我打!打死了,有王大人兜着!” 声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那伙人纷纷从腰后掏出二尺长的短棍,显然是有备而来。 双方本就相距不远,一个冲刺,两方人马就短兵相接起来。 痛呼声,木棒击打声,纷纷响起。 庄子里头的青壮较多,奈何却是那种没有太多章法,下手又不黑的打法,竟然在人数优势之下,与那伙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啊!” 下巴长有大痣的那人左臂被不知从何处挥来的扁担击中,他大声痛呼一句,片刻之后,便觉得左臂有些发麻,随之动作又是一滞,一块从人头旁边飞过来的石块,直接砸到他的眉角。 鲜血直流! 下巴长着大痣的那人,看见血滴从眼前滴落,血直接往脑子里冲,手中的短棍,往地上一丢,反手往腰后衣襟里头掏出。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被他紧紧抓握在手中,眼神凶残,盯着靠的最近的一人,准备朝那人身上扎去。 “咻!” 一道破空声传入耳中,下一瞬间,下巴长着大痣的那人只觉得头皮被人往后拉扯了一下,头发当中似乎多了点东西。 他眼珠子往上一瞟,一根带着黑褐色箭羽的箭支正插在他头上。 目光搜寻一番,正好对上一个胡子雪白,一只眼睛发白的老头,而那老头此刻正架着一把猎弓,用箭头对着他,哪怕年纪这般大了,那老头的双手却没有一丝抖动的意思。 下巴长着大痣的那人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可不觉得刚才那箭只是碰巧而已,他要是真敢把手中的匕首捅进哪个人身子里,那他脑袋上绝对会先中一支箭! 能够在这种混乱的场面里,准确射出那支箭,说那老头百步穿杨都不为过,有这等弓箭手,还有什么打的? 当真觉得自己能躲过人家射出的箭支吗? 下巴长着大痣的那人倒也识时务,没想着要挑战一下,果断把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丢。 秦羽也是被洪二这一手箭法给惊着了! 这还是洪二一只眼睛得了白内障的情况下,若是他当年身体健康时,他得多厉害啊? 有这么一手箭法,庄子里的人能不服他吗? 心中短暂惊讶之后,秦羽没有忘记眼前之事,领头的那个下巴长着大痣的家伙已经放弃抵抗,现在正是好时机。 “跪地投降!” 秦羽用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 老钟叔和刘二叔本是护在秦羽周围的,听到秦羽喊出这句,两个老人身体一震,尘封许久的回忆瞬间打开。 几乎同时,连带着洪二在内,三人齐齐踏出一步。 齐声吼道:“跪地不杀!” 声如洪钟,势如锋刃! 三人亦是军阵! 周边似乎刮起带着寒意的风儿,庄子里的青壮微微愣神之后,只感觉胸中涌动着翻滚的热血,皆是从口中用最大的声音喊道:“跪地不杀!” 这伙过来闹事的家伙,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明明就是跟一群泥腿子打架,怎么打着打着就感觉碰上不讲道理的丘八了呢? 耳中响着一声声爆吼,气势上直接矮了一大截,再看看周边一个个如同要吃人的汉子,手中举着的好似不似农具,而是要人命的钢刀,哪里还能有反抗的勇气? 有人率先跪地投降! 有第一个人跪地,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溃势如大河决堤! 所有人都被摁在地上,为首那个下巴长着大痣的人,被压到了秦羽跟前。 这人还不服气,在秦羽面前,还想站起身来,不料被刘二牛一脚踢中脚窝,直接趴在秦羽跟前。 “不服气吗?” 看着眼前这个半张脸尘土的男人,秦羽居高临下俯视问道。 “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真要人数一样,你当爷会怕你?”下巴长着大痣的家伙嘴里颇硬气的说道。 这般泥腿子只敢把他们绑了,不敢打断他们手脚,他心中觉得即便有这个管事的在,也成不了多大气候。 秦羽微微抬头笑了一下,随后一脚便踏了下去。 下巴长着大痣的男子鼻子一坍,瞬间涌血,再加上先前眉头被打破,脸上满是土尘的模样,可谓惨不忍睹!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都给我等着,只要老子这次不死,你们就死定了!” 下巴长着大痣的男子疼的直抽抽,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嘴里也不忘说出威胁的话来。 秦羽哪听得这些,抬腿就往他身上踹,连踹好几脚后,这才罢手。 “来来来,跟我说说你家王大人是哪位大人物?我这个秦家的大少爷看看能不能跟他掰掰手腕?” “什么?你是秦家那个废物?”下巴长着大痣的男人听秦羽这么说,眼神中露出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 在他的印象中,秦家的大少爷就是个喜欢跟文人打交道,却又被文人看不起的家伙,而正是因为秦家大少喜欢跟文人接触,将门子弟都觉得他是背叛了将门,在将门子弟眼中,也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什么时候秦家大少能够有这等魄力了? 还亲自带人打架? 这是传闻中那个秦家废物吗? 至于他,是真就没有见过秦羽! 毕竟在临安城中,少爷公子哥一大堆,没有点能力的,谁会去记着? 秦府现在又是一艘快要沉没的大船,就更加不值得有人去记住什么秦家大少爷了!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敢趁着秦家破落的时候,准备来吞并秦家的田地。 “老子是废物?”秦羽冷冷的开口说着,随即招来刘二牛,道:“一根扁担,打碎!” “让他明白他是在跟谁说话!” 第四十七章 未雨绸缪 “不要!不要!” “啊!” 下巴长着大痣的家伙慌了,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不再嘴硬,可惜为时已晚,刘二牛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直接往后拖。 充当‘行刑者’的刘二牛本想拿一根木质扁担,好在钟满子及时往他手中塞了一根竹制扁担。 真让这家伙打断一根木质扁担,那这人得当场死在这里! 刘二牛手中拿着竹制扁担,心中微微有些不满,这分量太轻了点,能有什么用? 即便他手中的只是竹制扁担,几扁担下去,下巴长着大痣的那人身上便出现了血痕,刘二牛是一点留手的力气都没有。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的那些跟着过来闹事的家伙,两股颤颤,生怕下一个就是他们! 这场面,堪比动用私刑! 刘二牛这个莽汉下手不留力气,一根扁担只打了不到二十下,那个下巴长着大痣的家伙便疼昏过去了。 刘二牛见人没了动静,抬眼看向秦羽,好像再问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秦羽有些无语的挥手让刘二牛退下,这家伙所有的营养,恐怕都用来长个子了,一点脑子都不带长的! 这种情况了,还打下去,那不是真要把人打死吗? 一命换一命,怎么都是亏的! 不过杀鸡儆猴的效果达到了,秦羽随手指着一个人,让人把人给押上来。 “王大人是哪个王大人?” “是王明全,王大人。”被押过来的人,哪里敢迟疑,秦羽话一问完,立马就回答了出来。 “王明全?”秦羽似乎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转头朝身边的三人看去。 老钟叔等人也是直摇头。 他们能知道什么?他们都没有住在临安城里。 “官居几品?”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秦羽便直接问。 “王大人是秘书丞,从七品。”对于秦羽的询问,这人一点都没有遮掩,瞬间就把答案说了出来。 秦羽听到这个结果,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怒气冲天,气不过的他,直接赏了这人两脚! 从八品的秘书丞,掌管文籍工作,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国家图书馆的管理员! 你说他是个官吧,确实是,但你说他这个官很厉害,那秦羽只能送上一声呵呵!在临安城城头上丢下一块砖去,随便砸死的人,官位都比秘书丞大! 这也是秦羽怒火中烧的原因所在,他家再不济,也有老太君那身诰命服撑着,现在一个从八品的秘书丞就想着谋夺他家的田地,你特么的看不起谁呢? “这是王明全的主意?”秦羽深吸一口气后,压下怒气阴沉的问道。 “小的不知道,不过马五爷,哦,不,是马德一,就是秦少爷您打的这人,他一直带着我们再弄这事的,他是王明全家中旁系的一个亲戚。” 不需要敲打,这人直接把下巴长着大痣的那人身份和盘托出。 “混账东西!”秦羽不禁骂了一声,一个家族旁系的亲戚,借着一位芝麻大小的官员势力,也敢如此作威作福!若是换成一品大员,那还不得把尾巴翘上天去? 此刻,秦羽都觉得刘二牛打的轻了! 谁又知道这狗东西有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王明全在临安城里有没有跟他关系亲密的官员?”秦羽心细的问道,他不太相信一个从八品的家伙,敢这般纵容收下嚣张跋扈。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被押在跟前的人直接摇起头来。 明面上的东西,他们知道也就知道了,但秦羽所说的,都涉及到隐秘了,他们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知道? “小的知道。”在被押的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一只手举的高高的。 秦羽见有人举手,便让人把那人给押了过来。 “秦少爷,小的知道王大人家的一个堂妹嫁给翰林学士李大人做了小妾。” 秦羽听到这里,才感觉像个样子,不然的话,一个从八品的小官怎么敢这般纵容手下,原来背后有座正三品的大靠山啊! “滚回去跟你们主子说,秦家的田地,不卖!若是想着强抢硬夺,秦家的血勇,还没丢呢!!” 这里的都是些小喽啰,秦羽哪怕把他们打残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现在已经把马德一打成这副模样,也算是给对方提个醒了。 真要不死不休,秦家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一听秦羽要放他们走,过来闹事的人哪里敢放什么狠话,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分出两个人抬着马德一准备往回跑。 秦羽放过他们,庄子里的青壮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手中的家伙什,纷纷朝着他们身上招呼,打出庄子一百多米后,这才停下来。 “今日所有参与的人,奖励猪肉十斤,受伤者,汤药费,本少爷包了,再额外赏一两银子!” 秦羽对着那些有说有笑,返回庄子的青壮们大声宣布道,瞬间响起一阵欢呼声。 其实这种情况,秦羽就算不给他们银子,他们都会过来的,三个庄子算的上是同气连枝,一个庄子有麻烦,另外两个庄子能看着? 现在秦羽说只要参与的,都给十斤猪肉,他们能不高兴吗? 甚至一些受伤的人,更是笑不拢嘴! 双方打架又没有拿什么刀枪,最多就是一些皮肉伤,养上一阵,伤就好了!却能多得一两银子,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老钟叔三人看着热闹的场景,心中略显唏嘘,想当年他们跟随老将军打了胜仗,也是这般光景的! 只是岁月催人老啊! “钟老丈,你叫人去秦府找上官婉取银子,随便把东西都采买回来,洪老丈,你带着人送受伤的人去治疗,秦家不会亏待大家的!”秦羽交待起来,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刘二叔似乎看出了秦羽的想法,一把推走老钟叔,让他不要多废话,直接去办事,同时引着秦羽往洪二家走。 “大少爷,您是担心王明全会派人过来报复?” 回到洪二家的院子里,刘二叔开口问道,同时递给秦羽一杯从山上采的野茶。 “刘老丈之前说的对啊!现在的秦家,不是以前的秦家了,我总不能现在事了,就回府中,把你们留在这里收拾后面的烂摊子吧?即便你们嘴上不说,心中也是会有想法的。” 刘二叔动了动嘴巴,沉默一会后,这才开口说道:“少爷仁义!” 秦羽轻轻摇摇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般麻烦! 第四十八章 黑山 午饭是在三硌庄吃的,洪二家里杀了只鸡,秦羽没有吃多少,一只鸡倒是被老钟叔和刘二叔给抢完了。 午饭吃完,庄子里一派祥和,该忙农活,便忙农活,小孩子三三两两的躲在门扉那里往院子里偷看,瞧见秦羽看向他们,又一窝蜂的跑开,带起一串清脆的笑声。 “大少爷,估计他们是不会来了,您就回呗!”老钟叔打着酒嗝,剔着牙,觉得今天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羽摇了一下头,道:“再等一会,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老钟叔见秦羽不愿回去,也不管了,空摔了一下衣服,问洪二住那间屋子,就准备去躺着了。 刘二叔过来准备给秦羽准备一下休息的地方,秦羽笑着拒绝,示意他不用管,躺着树下的躺椅上就成。 秦羽这般说了,刘二叔也不多说什么,让洪二的儿媳妇给秦羽准备点小零嘴,便找着洪二寻个地方聊天去了。 假寐不知有多长时间,秦羽隐约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他睁开双眼,眼中带着点点寒芒。 “洪老丈,叫人去庄子口。” 秦羽大喊一声,房门片刻之后被拉开,老钟叔露着松塌的胸膛从屋里走出来,手中更是提着一把菜刀,红着眼说道:“这群孙子,今个必须给他们放放血!” 等秦羽等人从洪二家中走出的时候,其实庄子口已经站了不少人了,外人要进庄子,而且还是乌泱泱的一片,自然会被人看到。 这次从外面来的人数众多,而且一个个都是那种就差把‘坏人’两字写在脸上的那种,所以庄子里的青壮比较克制。 当然更多是忌惮他们一部分手中拎着的短刀! 秦羽走过人群,来到最前方,朝着对面问道:“哪个是带头的,出来说话。” “哟!是秦大少爷啊!小的眼拙,这边跟您问好了。”一个壮硕汉子走出来两步,语调放低的说着,不过脸上可没有任何放低姿态的意思。 “你就是领头的?王明全叫你过来的,还是翰林学士叫你过来的?” 壮硕汉子咧嘴笑了一下,一嘴牙右侧缺了两颗,有些像嗜血的黑洞。“秦大少爷,您这话说的,小的就不能答了,都是干着得罪人的活,兄弟们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混口饭吃?所以就带着人准备让我没饭吃了是吗?”秦羽单刀直入,不想扯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 “哈哈,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情,我黑山不想管,也管不了,如果你们这些大人物能够给我们这些小人物一口饭吃,或者能够自己解决,我带着这些兄弟都有个交待!况且人家又不是不给银子,秦大少爷,你也不用这么意气用事嘛!真伤着了,遭罪的还是您秦大少爷啊!”自称黑山的壮硕汉子很是油滑的说着,反正就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至于有没有被驳面子,他都可以忍着。 “给银子?我秦家现在缺这点银子?这些田地,都是我秦家的祖产,我秦羽再不济也没有混到要当个变卖祖产的败家子!” “上午已经送给你身后主子一席话了,难道你身后的主子已经老眼昏花,耳鸣耳背,即将行之将木,所以听不懂人话了?还是你们这些当狗的,只要不被打死,就一定要帮主子咬人?” 黑山说话油滑,秦羽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好听,一副不打算善了的架势。 黑山身后的弟兄听到秦羽骂他们的狗,就有些躁动起来,黑山张开双手,压下背后的声音,眼神中也多了些锋芒。 “秦大少爷,话没必要说的这么难听吧?我们这些人只是干点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说穿了,这里的田地,最后到底归谁,我们这些兄弟都不会见着半个铜板,所以,秦大少爷您要是有能力,直接跟我身后那些大人物去说去谈,如果谈不下来的话,我们这些兄弟也只能拿钱办事。您呢,就稍微让一下,省的到时候伤着您!” 哪怕被秦羽骂作是狗,黑山依旧有‘唾面自干’的样子,不过话里话外,也是多了些阴阳怪气。 “果然是一群狗啊!想动,简单,从我身上跨过去!秦家不是什么大家,只有两代男儿战死沙场,这份功绩,能不能换你满门抄斩?本少爷倒是想看看你一青皮能扛得住这后果?” 秦羽这番要‘舍掉一身剐’的架势,让黑上直接皱起眉头来,甚至都有些动摇心神了。 他说白了就一青皮混混头子,在临安城里被人喊声‘黑山爷’,但他是爷吗?屁都不是!遇到个官差都得夹着尾巴做人,秦家现在破落了,家中没有当官的老爷,可人家家中好歹有两代人是做官的,哪怕现在可以被人拿捏,但你知道他们秦家还能有那份香火情可用? 尤其是秦羽拿着祖上的功绩,要换你一个青皮混混一家的人头,黑山即便不当官也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如果朝廷不管,那文武百官不得吵翻天了? 谁能保证自己家中没有中落的时候? 家中刚要中落,就被一群青皮混混杀了家中长子男丁,那做官图的是什么?是不是今后告老还乡也是这般光景? 更何况这事,本就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孰是孰非,一眼就能看清楚的东西! 黑山的沉默,让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细细私语起来,场面就有些嘈杂了。 毕竟他们只是跟着黑山过来撑一下场子的,最多能跟着打一场架,却没有到能够不顾身家性命的地步。 如果人家铁了心,要跟你玩命,你怎么打?出手的话,绝对是畏首畏尾的,对方又不比自己这方人少,活受罪吗? 黑山听着身后的嘈杂声,心中已经感觉有些不妙,双手一拍,眼中再无半点和善,锐利如鹰隼。 “秦羽,给你面子,那就叫你一声秦大少爷,不给你面子,你什么都不是!”被秦羽用三两句话逼着人心有点动摇,黑山不能不管,此刻退让了,那他的在这群人中的威信也就全无了。 “我黑山自认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但给你这么多的面子,你一次次把我给的面子摔在地上,真当你黑山爷没点脾气的?” “你秦家要是当初那个秦家,我黑山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磕头赔罪都没问题!但你觉得你们秦家现在还是有人在朝中当官的秦家吗?别作这种美梦了!” “今天我黑山就把话放这里!你秦羽要是真尿性,自己抹了脖子,你的死,我黑山认!我黑山死的不冤!我黑山敬你是条汉子!但是你要没有这种胆量,你们这群人,今天一个都别想好!”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黑山也不惯着秦羽,今天他就是过来收拾人的! 只要不把秦羽给打死了,他身后的人必定都会保他! 秦羽眼睛一眯,张口快速说道:“洪老丈,射他!” 第四十九章 三老战黑山 一支箭矢随着秦羽的话音落下,便从人群中飞了出去。 目标直指站在最前方的黑山。 擒贼先擒王! 秦羽觉得先把黑山给拿下了,黑山身后那些跟着过来的人,能够有多忠肝义胆! 黑山双眼缩成一条线,面对射过来的箭矢,从后腰抽出一根细长八棱铁锏,身子尽力往旁侧,挥手下劈箭矢。 “咔嚓!” 洪二射出去的箭矢被黑山抽中箭尾,在空中折断,弹飞的箭头,划伤后面一个兄弟的小腿。 黑山心中微微有些心悸,这个庄子里头有个善使猎弓的老头子,这点,他从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在跟秦羽交谈的时候,眼神也没有闲着,四下有搜寻过那个白胡子老头踪迹。 只是刚才未找见那个老头,从刚才那根箭矢射出的角度来说,那个老头子肯定是躲在人群里头了,目标并不是杀他,而是想射伤他! 得亏那老头子气力不及青壮,使的也不是什么好弓,他又提前知晓之下,配合这些年来的打架经验和正值壮年的身子,才能堪堪躲过那支箭矢。 若是那老头不是老头,手中又有一把好弓,即便他知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恐怕今天的大腿之上,必然插着一根箭矢。 “洪二瞎子,你这是老眼昏花了,这么大的一条狗,都射不中?另外一只眼睛也瞎了得了,这种时候,还得看你钟大爷的!” 老钟叔见洪二竟然射不中一个大咧咧站着的人,嘴里很是嫌弃的喊着,身体却没有半分闲着,举起手中的菜刀,第一个冲了出去。 “小崽子们,跟你老钟叔冲!别让你老钟叔看不起你们,别一个个的都落在我这把老骨头后面!” 在洪二射出那根箭矢的时候,其实战斗已经打响,现在老钟叔喊了这么一嗓子,站在庄子口的青壮们,哪个还能站的住? 嗓子里嚎叫着,举着手中的家伙什,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 如同一股洪流! 黑山单手斜提铁锏,左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人,如激流撞见顽石,纷纷从他两侧朝迎面而来的泥腿子们杀去。 秦羽没有见过‘大场面’,眼前这出最少三百人往上的群架,实在是有点让他震惊了! 两伙人如同不同的两窝蚂蚁一样,撞到一起后,便难以分清谁是谁,激荡起来的尘土,慢慢从众人的脚裸处,漫飞到小腿。 片刻之内,便有人捂着伤口,想封住往外涌的鲜血! 叫喊声,叫疼声,闷击声...... 好不热闹! 好残酷! 秦羽眼底的肌肉颤动了几下,牙关紧咬起来,这些场面,绝对不是那种没亲身体验,所能想象到的! 本是站在最后的黑山,看到老钟叔凭着一把菜刀,杀的四周没有一合之敌,拎着铁锏便朝着老钟叔杀去。 “当!” 铁锏击中菜刀,菜刀斜飞而去。 老钟叔身形微微有点踉跄,黑山紧接着便跟上一脚,直中老钟叔胸口,老钟叔撞翻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又滚到了地上。 “老东西,缺了一条胳膊,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吗?下辈子长点心吧!”黑山仗着年轻力壮踹翻老钟叔后,嘴里很不屑的嘲讽道。 见老钟叔还想爬起来,黑山眼中凶狠的劲头一上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锏,就要朝着老钟叔天灵盖上砸。 “黑山爷,小心!” 听到有人预警,黑山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重重的砸在地上,疼的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却躲过了射向他的一箭。 老钟叔人是老了,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凶猛,让他在黑山倒地的一瞬间,就扑了上去。 以牙为武器,一口咬住黑山的耳朵,唯一的那一只手,也死死勒住黑山的脖子。 黑山吃疼又觉呼吸不畅,骨子里的残暴也展露出来,手中的铁锏疯狂的朝老钟叔的身体戳去。 幸好是铁锏,而不是什么短刀长刀之类的兵器,不然老钟叔此刻身体上必然多出好几个窟窿。 老钟叔硬抗铁锏猛戳两三下后,终究不是年轻时,疼的无力在勒住黑山脖颈。 黑山用力一挣,脑袋从老钟叔的手臂中挣脱出来,而他耳朵缺少了一块肉。 “老东西,找死!”黑山狰狞着脸庞,眼中对老钟叔只有无尽的杀意。 老钟叔躺在地上,此刻也有点疼的起不来身了,他脸上没有什么惧怕的神色,反倒带着几分笑容。 张嘴吐出一口带着血肉块和牙齿的血水,老钟叔直视黑山双眼,不屑的说道:“小崽子,老子在沙场杀人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玩呢!想杀老子,你嫩多了!” 黑山不与老钟叔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一步跨出,手中的铁锏带着风声,朝着老钟叔脑袋砸去,誓要砸碎老钟叔这颗脑袋。 “当!” 一柄长刀挡下黑山手中的铁锏,刘二叔没好气的踢了老钟叔一脚,飞快道:“老东西,赶紧滚回去!大少爷为了让我救你,身旁可是没人了,你要是让大少爷受伤,老子过后活劈了你!” “老子又没有让你来救,让你多管什么闲事?”老钟叔一手捂着胸前,一边挣扎起身,嘴里就没什么好话。 黑山见老钟叔要走,提着铁锏就要把他拦下,刘二叔手中长刀挽了一个刀花,站在黑山所行之路上,道:“小王八羔子,现在你的对手是我,想过去,问问老子手中的刀!” “你娘的!一群老不死的!”黑山被刘二叔拦下,眼看老钟叔跌跌撞撞的往战圈外走,心中更来气。 “既然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黑山没想着在这里闹出什么人命来的,现在他被三个老头子弄的这么狼狈,那今天这事就绝对善了不了了! 刘二叔眼睛瞪大,手中长刀一撩,大吼助势,率先对黑山攻击起来。 黑山不敢硬接,只得往后退开半步,下一刻,他的动作,却将他身上混混头子的凶狠,展现的淋漓尽致。 刘二叔手中长刀向上撩走的时候,黑山竟然伸手准备去抓那刀背,握着的铁锏,凶猛直刺。 刘二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手中的长刀是以前军中的制式长刀,是被他偷偷藏起来的,本是单手持握的,他却不得不双手握着。 右手的大筋,早年在沙场上被人砍断了,他是看着没事,其实右手一直都处于使不上太大劲的那种。 若是此时被黑上把长刀抓住,对刘二叔来说,无疑就是败了一大半。 力道衰竭之际,刘二叔没有躲避黑山刺过来的铁锏,而是迎了上去,手中长刀刀势顺势变化,变成刀背横扫黑山脑门。 黑山眼角余光见着长刀朝他脑门扫来,哪里还能分得清是刀刃还是刀背,手中铁锏去势强收,一个懒驴打滚赶紧躲过。 说的很长,其实也就只有瞬间的光景,秦羽站在远处看着,生生揪着一颗心,见黑山不得不躲开,他才放心下来。 第五十章 下风 黑山自认在临安城中也是一个凶人,不然也没有能力领着一帮兄弟混饭吃,但他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纯粹就是以命换命! 黑山又没有活够,自然不会跟一个老头子换命,可刘二叔却得势不饶人,黑山一躲,他手中的刀便劈了下来。 黑山还没从地上起身,只得双手架起铁锏挡住这一刀。 长刀砍在铁锏上,微微下沉一点铁锏架势,却也进不得分毫,刘二叔对于这种情况,似乎早有预料,刀身一斜,顺着铁锏锏身滑动,目标是黑山抓住铁锏的几根手指。 黑山双眼似要瞪出眼眶,口中爆吼一声,右手架力往上一抬,让左手脱离铁锏。 电光火石之间,长刀划过锏脊,传出一阵金铁相交之声。 黑山两根手指被削去一小点皮,他顾不得伤口如何,持锏的手腕一转,铁锏如同一条钢鞭一般抽向刘二叔的大腿。 刘二叔看到了黑山的动作,身体也做出了反应,可惜年岁在那里摆着,身体早已没有年轻时候的活力,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锏。 刘二叔闷哼一声,一条大腿瞬间就是一麻。 黑山的火气是越打越大,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小小的庄子里,被三个老头子弄的这般狼狈,眼见已经得手一下,他一个翻身,手中的铁锏配合这种力道,带着破风声朝刘二叔的腰间抽去。 这一下,若是抽砸实了,不抽断腰椎,也得抽碎肠子! “草拟娘的!休要伤我叔!” 刘二牛正好在附近,瞧见黑山要重伤刘二叔,一脚踹翻眼前跟他对打之人,抬手将手中的木叉丢过去。 黑山眼中没有他物,就想抽死眼前这个老头子,对于飞过来的木叉不闪不躲。 “咔!” 飞过来的木叉没有叉中黑山,反倒是撞到了黑山手中的那根铁锏上,挡了一下后,被铁锏抽飞,黑山手上的动作不免顿了一下。 也正是这一下停顿,给了刘二叔一个喘息之机,原本还没有架好的长刀,也趁机架好。 “哐...” 手上长刀不受控制的颤动着,刘二叔差点抓不稳这柄长刀,即便有长刀挡住这一下,他腰间也不见得有多好受。 好在是没有受重伤! 下一刻,刘二叔头上出现阴影,紧接着头皮便疼的直冲脑门,而他整个身体也被提高了小半尺的样子。 黑山抓住刘二叔的头发,一脚踢掉他手中的长刀,手中铁锏直接怼到刘二叔眼珠上,嘴里咬着牙说道:“老东西,你跳啊!再给老子跳一个看看?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一只眼!” 黑山在刘二叔挡他铁锏的时候,顺势就抓到了刘二叔,此刻抓到刘二叔,黑山心中的怒气终于找到一个出气口了。 秦羽见身侧端着弓箭的洪二左右摇摆不定,老钟叔又早已冲出去,准备拼死营救,秦羽也知刘二叔恐怕有点悬了。 “住手!全部住手!” 秦羽放声吼道,好在中气十足,音量够大,不然在这种环境里,真不见得能让人听到。 秦羽吼完,靠近庄子这一侧的人,多数都停了下来,远离庄子口的人,则没有太多的理会。 好在正准备弄瞎刘二叔一只眼睛的黑山听到了,他稍微犹豫一下,收回顶住刘二叔眼珠的一部分力道。 “秦羽,你想说什么?”黑山依旧保持着挟持刘二叔的姿势,身子大部分都藏在刘二叔身子后面,对于洪二的箭术,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把人放了,你带着你的人走,今天这事,就到这里了。” 黑山听着有些好笑,甚至都感觉秦羽是在做梦! 看看四周吧! 倒在地上的,流着血的,被人拖到旁边的,是他的人多,还是你秦羽的人多? 他们这方明显就要占据上风了,秦羽竟然说让他们走? 走?往哪里走? 就这么走了,他回去怎么给交待? 就这么走了,他怎么跟这些流血的兄弟交待? 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就这点都一个鸟样,好像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转,都得对他们的话唯命是从一样! “秦羽,你怕是在做梦还没醒吧?我带着这些兄弟打成这样了,你让我带着他们走?以后我还怎么带着他们混饭吃?让我们走,也简单!把这些地方的地契拿出来!”既然形势比人强,黑山自然有谈判的筹码。 “黑山,你非要逼着大家一起鱼死网破?”秦羽面色有些难看道,庄子里的青壮毕竟不是靠打架换饭吃的,短短这么点时间,便伤了不少,好几个躺在地上,现在还生死不知。 “我好怕!秦大少爷。”黑山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着,接着又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你以为你秦羽还是那个家中有人做官的秦家大少爷吗?我呸!不过就是一条快沦为丧家之犬的玩意罢了,还鱼死网破?你给我来个鱼死网破看看!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秦羽怎么个鱼死网破法!” “大少爷,不用管我!直接跟他们拼,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刘二叔觉得是他被黑山挟持了,让秦羽畏首畏尾的,当即大喊起来。 他们这种老卒,早就死在当年的战场上了,能够多活这么些年,多算赚到了,哪里会怕死呢? 黑山抬脚一个顶膝,狠狠撞在刘二叔软肋上,刘二叔疼的直翻白眼。 若不是感觉这老头子似乎还有点用,黑山早就给他开瓢了,哪里还能轮到他在这里瞎嚷嚷。 刘二牛见刘二叔被人这般对待,眼睛瞬间就红了,嘴里‘啊啊啊’的嚎叫着,准备上去抢人。 黑山直接用铁锏插进刘二叔口中,把刘二叔对准刘二牛,只要刘二牛再敢往前,他就直接把铁锏从刘二叔口中穿出。 刘二牛被黑山这等下作招数制约,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气的只能站在原地双手用力捏着拳头,眼神如斗牛一般死死盯着黑山。 秦羽脑子里快速的思考着对策,眼前这种局面,他有些难办了。 气氛有点僵持住了,倒也让双方都停手了。 一阵飞奔的马蹄声从道路上传来,一声怒吼也随之传来。 “混账东西,敢这么欺负我们庄子的人,都给老子死去。” 黑山等人纷纷回头,见土道上只有一骑,心中不由冷笑起来。 当真觉得一骑能冲杀出骑阵的威力来? 钟满子骑着马冲过黑山等人中央,悲剧的是,一个人都没有撞到,却差点踩踏到庄子里倒在地上的人。 “哟,这么热闹啊?看来我赶来的还算时候。” 钟满子骑马过后,又有人骑马而来,语气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第五十一章 滚吧 看到来人,秦羽心中一喜,可当他见到来人只有两人后,他脸色又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来人正是刘彻跟他一个跟班,是秦羽让钟满子叫来的。 钟满子没有吃中饭,就被秦羽派去临安城城门口附近蹲着了,若是看到有大队人马出城,便让他去府中找人,带着他去找刘彻。 这只能算是一个不太成熟的后手,毕竟他也不清楚刘彻是不是真的愿意帮忙! 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未达到招呼一声,便能全力以赴的地步! 不过这也是秦羽能够通过自身用到的最大依仗了! 好在刘彻这人能处,招呼一声,真的还就来了。 黑山回头望去,看到骑在马背上的刘彻,心头闪过多种念头,眼珠子转动几圈后,在脸上堆起笑容,露着半张脸说道:“刘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的给您问好。” 换作平时,黑山这种放低姿态,谄媚的问候,看着听着都能让人觉得舒服,此时黑山却是满身的泥土,手指布满血迹,手中还用铁锏挟持着一个老人,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人! 虽然他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好人! “问好就不必了,你这德性,看的本少爷都觉得晚上吃饭都没有什么兴趣了。”刘彻一点都不给面子的说道,同时也不需要给黑山什么面子。 黑山无声赔笑,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我来这里,就一件事!你们可以滚了!以后不准再来了!” 刘彻又不是闲着没事,能够来这里,已经算是给秦羽面子了,自然不会在这里多待,有这时间,还不如在临安城中潇洒一番呢! 秦羽听到刘彻的说法,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让人叫刘彻过来帮忙,刘彻没带什么人也就罢了,面对这么多人,竟然还能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这份纨绔劲,能不能看一下场合啊? 别忙没有帮上,反倒连带着他自己被人一起打了啊! “刘大少,我们这是...” “狗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还是你觉得你这狗东西都有资格跟六爷叫板了?”黑山一回话,刘彻直接开骂起来,态度甚是嚣张。 黑山在街面上多少算号人物,此间又带着这么多小弟在场,却在刘彻面前,不敢吐出半个字来,只得死死咬紧牙关,脸颊上的肌肉凸显。 刘彻对于黑山这种‘态度’,略微还能接受,坐在马鞍上的他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很随意的说道:“跟你背后的主子带句话,秦羽不算我刘彻保的,但是他还想再动秦羽,打秦家的主意的话,让他直接跟整个将门来说!” 黑山眼光在刘彻和秦羽身上互换了几下,脑子里尽量消化这条信息。 “对了,这里人员的汤药费,你包了,明天送到秦家去!你没有,你身后的主子应该有!不给也行,觉得能够扛住整个将门的怒火就可以。” “滚吧!不要让我在这里再看到你!不然临安城里,你也不用待了。”刘彻抬起手掌像是赶苍蝇一样的挥动着,有种怜悯施舍的意味。 黑山收回刘二叔口中的铁锏,对着刘彻抱拳,一声不吭,招呼着所有人离开。 秦羽看到黑山等人连半句狠话都没放,就带着人离开,感觉有种恍惚的感觉,刚才还在打生打死,刘彻几句话就让所有人乖乖的滚蛋了! “多谢刘少爷!”不管刘彻用什么方法逼退黑山等人,对他来说无疑是帮了他大忙,便拱手谢道。 “秦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今天晚上若是有空的话,在万花楼给兄弟摆上一桌就行。”跟秦羽说话的时候,刘彻满脸笑容,言语之间,更是亲近之意。 “好说!今日晚间万花楼等着文宇兄弟。”既然刘彻说的这么亲近,秦羽也不再称呼刘彻为刘少爷,而是叫起他的字来。 “哈哈,秦哥,就这么说定了!”刘彻笑着拍了一下马鞍,又接着道:“来这里,跑了一身的灰,兄弟我就不多待了,先回去换身衣服。” 秦羽点点头,不会在这里对刘彻多感谢什么,真正要感谢的话,晚上去万花楼再说。 刘彻扬了扬手,调转马头,转身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秦羽目送刘彻离开,又安排人把受伤的人员安置起来,好在没有人死亡,也没有人受重伤,命人明天去府中取银子后,秦羽也骑着马准备回府。 老钟叔和刘二叔担心秦羽可能回去的时候,会被人堵在半道,就安排钟满子和刘二牛带着家伙护送秦羽回去。 秦羽觉得身边也没有个能使唤的人,便让两人跟着一起回,打算把两人先收在手下。 无惊无险的回到家中,让家中的下人给刘二牛跟钟满子安排房间后,秦羽回到自己的院子。 让上官婉安排一下庄子里受伤青壮的汤药费后,秦羽瞬间又变得一贫如洗了! 手中最多还剩一百多两银子! 打架,简直就是一个消金窟啊! 关键是今天晚上还有一个真正的消金窟要去,秦羽都觉得手头有些捉襟见肘了! 能够余下这点银子,还是多亏刘彻多送的三百两,以及还未偿还‘借’二娘的四百两银子,如果没有这些的话,他不要说能余下这些,恐怕庄子里头青壮的汤药费都负担不起。 “银子啊...” 秦羽把头枕在椅背上,无奈的喊了一声。 今晚想要通过用送银子的方式去感谢刘彻,那是彻底没戏的,甚至他还得考虑一下今晚这顿饭,他能不能控制在手中余额之内。 “要不再给刘彻抄几首诗?”秦羽小声嘀咕道,反正抄一首也是抄,抄一百首也是抄,权当自己是文化的传播使者好了。 当然,这也是秦羽现在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说干就干! 秦羽等上官婉给他研磨好了之后,站在书桌前,凝神静气几分钟,脑子中也在想着该写什么诗好。 半盏茶之后,秦羽落笔挥毫。 上官婉起初歪着头在看着,当秦羽在宣纸上的诗词,越写越多之后,她不由用手捂住了嘴,生怕她的惊呼声,会打断秦羽作诗的灵感。 当最后一个字写完,秦羽呼出一口气来。 手中的毛笔往山子上一放,决定就只送这一首了! 第五十二章 花间风流老司机 在万花楼中,订了一桌子酒菜,秦羽让钟满子偷偷去打听了一下酒菜价钱,钟满子回来后,便一个劲在骂娘! 一桌子酒菜就要六十多两银子,这是他一家人将近一年的口粮钱! 秦羽听闻这个价格后,也是舔了一下嘴唇,不是咋舌酒菜贵,而是感觉他兜里的那点银子,恐怕真不够付这一顿的饭钱。 酒菜的价格,他心中有数了,可来了这万花楼,依照刘彻这种纨绔子弟的性格,你觉得他不会叫些姑娘来伺候? 寻常的姑娘,人家能够看上眼? 普普通通跟万花楼里的姑娘打个茶围,都得五两银子,更加不用说什么花魁或者有名气的姑娘了! 我,秦某人,与黄赌毒不共戴天! 话已然说出去了,饭菜已经定了,哪怕今天得吐血,秦羽都得扛着! 大不了,再跟秦胡氏借些银子便是! 债多了,不怕! 在包房中等了快半个时辰,刘彻终于来了,跟他一起来的,有两人,从衣着打扮上看,明显都是临安城里的公子哥,可惜秦羽不认识。 “秦哥恕罪!来晚了点!”刘彻见到秦羽便笑着告罪道。 秦羽起身迎接,笑着道:“我也刚到不久!来来来,先入座。” 刘彻帮了他的大忙,别说等上半个时辰,就算是等上半天,秦羽也得等。 “小四,秋文,叫秦哥。”刘彻笑着让过秦羽的礼数,然后对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人说道。 “秦哥。” 两人齐齐喊了声,秦羽笑着点头执意,然后眼神望向刘彻。 “小四是马家的长子,叫马天一,秋文是范家的老二,都是兄弟。”刘彻简单介绍了一下,至于两人身后的家庭,倒是没有过多介绍。 能够跟刘彻混在一起的,自然都是将门子弟,估计身份也不差,秦羽就算不清楚两人家中长辈的官职,自然也明白对于这些公子哥,招呼好就是了。 “宇文的兄弟,自然就是我的兄弟!赶紧入座吧!”秦羽再次邀请道。 刘彻等人先让秦羽入座,秦羽拗不过他们,只能先坐下,在他落座后,刘彻三人这才坐下。 “几位兄弟,在万花楼有什么相好的姑娘吗?我叫人替你们给叫来。” 刘彻直接抬手拒绝,道:“我们兄弟几个喝酒,哪里要什么姑娘?秦哥,你若是真想叫的话,那就把万花楼的花魁白狮姑娘叫过来呗!” 秦羽感觉额头上都微微见汗了,刘彻张口就要花魁,这得要多少银子啊? “六哥,你怕不是在为难秦哥吧?白狮姑娘虽然只是刚来万花楼几日,可人家在江南道早就名声远扬,万花楼昔日的花魁,哪怕再不服气,也只能认输!” “白狮姑娘又不是那种花银子就能请的动的人,能请动她,你还得有真才实学!入不得她眼中的文采,你纵然是再多钱财都无用!你瞧瞧这些日子,有多少人在抓头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着,秦羽算是知道刘彻这是在开玩笑了。 至于他们口中所说的花魁白狮姑娘,秦羽也只当听了一嘴! 没银子啊! “瞧你俩这没出息的样子!你秦哥跟你六爷好歹都是临安城中出了名的读书人,若是想让白狮姑娘过来,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刘彻受不得这种‘委屈’,大声说出自己的‘光辉事迹’来。 “六哥,咱们都是咱家人,现在都是关起门来说话,你觉得兄弟们会信吗?不过秦哥的话,就有点估摸不准了。” 刘彻什么水平,什么德行,出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对于秦羽这人,马天一就有点不清楚了。 以前秦羽不跟他们这些将门子弟混,喜欢跟着那群穷书生混,也没见着混出个什么样来,不过那一首没有题目的诗词,却着实惊艳了不少人。 所以,你说不准他到底是文采好,还是文采不好。 “有秦哥在,什么白狮黑狮姑娘,那不是手到擒来吗?”刘彻是知道内幕的,说话间还特意朝秦羽挑了挑眉。 “笑话了,笑话了,只是偶然撞见大运了,才做了一首。”秦羽谦虚的说道。 马天一和范秋文都没有太在意秦羽说的,只觉得大概事实便是这样,不然秦羽也不至于被两个圈子的人看不起。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秦羽便叫人上菜,一桌子菜很快就上来了,四个大老爷们边吃边聊,话题没有断过,场面却感觉有点干。 没多时,包房外有敲门声响起,秦羽有点困惑,他请的人都到了,哪里还会有人过来呢? 包房的门被推来,几个莺莺燕燕的女子跨进包房,身上的胭脂味道,似乎柔化了房间中的空气。 “刘少爷,您这才子来了,也不叫奴家,奴家可记着了!待会得罚您几杯!”穿着绿裙,摇着团扇的女子媚怨的说着,整个身子直接坐到了刘彻腿上。 “这是秦哥请我的饭局,又不是我自己过来的,我也不好叫你啊!”刘彻抬手刮了一下女子的琼鼻,笑着解释道。 “你们这些大少爷啊!哪里会记得我们这些小女子,还不得我们这些小女子想着你们!这不,奴家带着几个姐妹过来看看你们这些大少爷,大才子!” “倚红,你不是特别喜欢秦少爷的诗词吗?今天机会正好,你可得好好陪陪秦少爷,说不定秦少爷一高兴,给你写上一首好诗,咱万花楼的花魁就是你的了!” 绿裙女子推了一把名叫倚红的女子,年岁不大的红裙女子柔弱的撞入秦羽怀中。 温玉满怀! 秦羽一初哥,那见识过这种场面,脸色不受控制的微微有些发红起来,有点手忙脚乱的扶起这个叫倚红的女子。 “秦哥,你该不会还是第一次吧?”刘彻满脸坏笑的问道。 秦羽一脸正色,装作不怯场的样子,道:“怎么可能?只是被人当成才子仰慕,还是第一次!至于花间风流,我可是老司机!才子不风流,还叫才子吗?” 刘彻三人信他个鬼! 有本事,你说这话的时候,脸别红啊! 第五十三章 侠客行 有了姑娘们的加入进来,饭桌上的气氛,明显要活跃起来,再也不是几个大老爷们干巴巴的说话了。 也正是如此,饭桌上的酒水,下的也快,马天一是第一个通红着脸的,而他手上的动作也更加放肆起来,怀中的姑娘则笑的更加娇媚。 秦羽环顾四周情况,心中大概估摸出一个情形出来。 刘彻怀中抱着的菱花,绝对不是仰慕刘彻什么狗屁才华,才带着几个小姐妹过来的,应该是刘彻深知秦羽囊中羞涩,又不愿落他面子,偷偷安排的。 秦羽不免有些感慨,长在大宅大府当中的少爷公子哥,对于人情世故来说,当真的浸入到骨子里去的。 “文宇,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这杯酒,我敬你!”秦羽举起酒杯对刘彻说道,眼中带着真诚。 刘彻瞧见秦羽目光中有睿智的神光,他是明白秦羽说的这话是一语双关。 举起酒杯与秦羽遥遥一敬,笑着喝完。 “秦哥,其实那事,我也不是在相互那狗东西的,实则是将门里头的老头子认可了你,所以我就顺势给你扯了张虎皮。” 本该将所有功劳都揽在身上的刘彻,突然笑着对秦羽解释一句。 “嗯?”秦羽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前身在将门里什么声誉,他多少还是了解些的,现在刘彻竟然说将门里头的老人有认可他的,这就让他想不通了。 “你可曾为那些士卒歌功颂德一句?可曾在他们家中高挂素缟的时候,问候一声?” “没有他们拒敌以北,没有他们守住边境。” 刘彻说出这两句话来,似乎回答了秦羽,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为何?”秦羽当然知道这两句话是他说的,只是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 “将门里的老头子都是带兵打仗一辈子的人,生死早已看淡,唯独就看不惯那些穷酸书生的牙尖嘴利,更怨无人能给他们以及手底士卒说上几句公道话!” “秦哥,你是出生将门,又说出这番话来,我要是那些老头子们,也绝对喜欢你啊!”刘彻把玩着酒杯,眼神朝旁边的两人瞟了一下。 秦羽大概心中有数了。 只是他不曾想有一日,靠着嘴皮子,他也能混个‘王者’当当啊! “敬老爷子们!敬将门!”秦羽举着酒杯说道,也算是给自己身上贴上半个标签了。 “敬将门!” 刘彻三人举着酒杯说着或喊着。 一杯酒饮完,秦羽从怀中掏出一物,对刘彻说道:“文宇,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当哥的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只能写首诗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嗷...秦哥,六哥,你们这是打算诗信传情,永结同心了吗?”一听秦羽打算送一首诗词给刘彻,马天一稍微推开怀中的女子,贱兮兮的挤眉弄眼。 范秋文抬手就是一巴掌,都不需要刘彻发话。 刘彻见马天一被打,也懒得理这醉鬼,示意身边的菱花接过秦羽手中递过来的纸张。 “哈哈,奴家只听说过书生给女子写诗词,没想到奴家还能见到秦少爷给刘少爷写情诗!奴家这得好好读读!” 菱花的‘不听话’,惹来刘彻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清脆声响过后,范秋文与马天一纷纷起哄,不管是不是情诗,反正这场面听着看着就有意思。 秦羽微笑坐在凳子上,一脸淡然,安静的看着他们在闹腾。 菱花挨了一巴掌,转头给了刘彻一个纯纯的笑脸,手指轻柔的打开折叠起来的纸张。 目光先往纸上看,并没有一打开就张口往外念。 菱花本是带着笑意的脸庞,在看完纸上所写的诗词后,渐渐的没了笑意。 刘彻看到菱花的表情,心里也跟见了鬼一样,这纸上不会真的写了些什么互述衷肠的东西吧? 这种瞎想,纯粹只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下一秒,菱花大声惊叫起来,双眼有些放光的朝秦羽问道:“秦少爷,这首诗,当真是您写的?” 看她把写有诗词的纸张捧在胸口,屋子里的其他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秦羽。 能够让万花楼的女子做出如此喜爱之态,最少是上品之作! 刘彻哪怕知道秦羽诗词造诣惊人,可也没料到他送给他的诗词,能让菱花这般喜爱? 他都有点期待这首诗是写的什么了! “花姐,花姐,我来吟唱!” “小蹄子,死开点!这首诗是秦少爷赠给刘少爷的,要吟唱自是我来,你发什么浪啊?”菱花毫不客气的将那个小蹄子的要求给否决了。 在青楼当中,一首好诗词作出,火的必然是作诗之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率先吟唱的人,必然也会跟着名气大涨! 甚至还有女子凭借一首诗词,直接成为头牌,花魁! 可惜这首诗,不是写与女子的! “快点,快点,我等都等不及了!” 菱花越是如此说,马天一与范秋文就越发心急。 菱花对两人展露一个笑颜,转头对刘彻羡慕的说道:“刘少爷,奴家都羡慕死您了。” “啪!” 刘彻赏了她屁股又是一记,笑着道:“废什么话!赶紧念出来听听。” 菱花妩媚的瞧了他一眼,稍微清了一下嗓子,手捧纸张,神色圣洁的念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全诗念罢,屋内寂静无声。 短暂沉默之后,范秋文终于开口说道:“一股豪情气概,扑面而来,当浮一大白!” 说罢,拿起桌上的酒壶,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着,诗与酒,同入胸怀。 刘彻砸吧砸吧着嘴,个中滋味,他感受最深! 尤其最后一句,秦羽完完全全就是在说他! 这首诗,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六哥,前面两句,我能理解,但是那句‘十步杀一人’,我就不明白了,你杀谁了?” 刘彻和范秋文在心中感慨诗词的各种妙处时,马天一很破坏气氛的话语声响起。 刘彻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中的筷子更是丢向他。 他奶奶的,真是会扫兴啊! 范秋文更是直接,一巴掌就呼马天一脑袋上了,口中更是朝他咆哮道:“你这猪脑子吗?六哥帮秦哥今天解决了一个小麻烦,秦哥做这首诗是在说六哥的侠义之气!你家老头子没有让你读过史书吗?书中记载的好汉侠客,那都是轻生死,重情义,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主,秦哥就是借用这些来说六哥的!这是比方!比方,懂吗?” 秦羽听的直皱眉! 这算是读过书的吗?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他骂人一样? “秦哥,这首诗可有名字?”刘彻真心不想去理身边的两个家伙,一点水平都没有,还是听听秦羽的说法。 “当然有名字!叫《侠客行》!” 第五十四章 配合 李白的《侠客行》,在秦羽的世界,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惜他没有抄完,只抄了前面四句,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人觉得惊艳了。 刘彻听到《侠客行》这个名字,不由大笑起来,连饮两杯酒水,大声道:“秦哥,你太懂我了!兄弟就是这样有侠气的人!” 面对刘彻的自我吹嘘,秦羽笑而不语。 反正刘彻高兴就行! 将门子弟不喜欢穷酸书生,不喜欢穷酸书生的诗词,那是真的,可不代表不喜欢有人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诗词! 秦羽这首诗词写的侠气,跟他们这些将门子弟的身份气质,大体是符合的!诗中显出男子的气概跟气质,而不是那些穷酸书生所写的附庸风雅,无病呻吟,他们看不起的诗词就是后者。 “菱花,今天六爷高兴,你便替六爷让临安城那些所谓的书生才子们听听,六爷是什么样的人!” 刘彻一手操作,当场就让秦羽惊了。 这装x的境界,似乎有点高了啊! 他心中都涌起一丝罪恶感,替青莲居士有点不值了! 菱花‘嗯’了一声,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雀跃,像这种私人之间赠送诗词的行为,她们这些女子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传播出去,而是要等客人走后,在某次不经意间的谈话或者茶围上,把诗词给透露出去,顺带跟着沾点光。 像今天这个场合,你也不能保证这首诗词,会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 现在刘彻直接让她出去念,那么所有的名声,必然就落到她身上了。 看看房间里其他三女眼中的嫉妒之色,菱花挺了挺胸脯,下巴微微扬起,高傲的抬着头,把房门给拉开了。 菱花招呼来一个小厮,命他搬来一架铜锣,锣声三响。 整个万花楼里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菱花身上。 能够在万花楼鸣锣唱诗的,哪一篇不是上等佳作? 楼内小部分书生眼光热切,大部分公子少爷以及富商之流,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今日万花楼中有佳篇问世,菱花有幸为其吟唱,打扰之处,还请各位客官见谅。”菱花朝所有人施了个万福,先告罪一声。 “此篇诗文,乃是秦羽秦少爷赠与刘彻刘少爷所作,诸君请听!”菱花郑重的报出秦羽与刘彻的名字,以及诗文为何形成的原因。 “什么玩意啊?我还以为真的有什么好诗呢!” “唉,白高兴一场了!” “扫兴!十分扫兴!” “呵,真当自己是书生名士了?” “唉,有刘彻在,能有什么好东西?” 菱花这边话一说完,底下便直接传出繁多的嘲讽声,根本就不讲半点面子。 “去你奶奶的!谁?刚才谁说的?都给六爷站出来!别跟缩头乌龟一样,敢做不敢当!” 心情本是大好的刘彻,被万花楼里传来的嘲讽声瞬间就惹怒了,气不打一处来的他直接跑到门外大声骂了起来。 刘彻骂完之后,只有寥寥几人站了出来,而且还敢直视他的双眼! 不是什么文人的风骨,而是他们的身份,能够保证他们不至于被刘彻秋后算账! “一群无胆鼠辈!只敢背后嚼舌头,比妇人都不如!”刘彻看了几个站出来的人,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对于那些不敢出头的穷酸书生,无尽的嘲讽。 “六爷,他们那些穷酸书生真要敢跟你叫板,我倒是还能高看他们几分!不过他们真要敢齐齐出来叫板你,这里这么多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有将门子弟出言搭腔道,不过话里话外这拱火的架势,毫不掩藏! 不敢出来,就是没种,敢出来,大家一起并肩子上,打死他丫的! “诸葛天禄收起你那点小把戏!既然万花楼敢鸣锣,那就论诗词高低!诗词写的不好,还不许人说了吗?将门子弟就如此霸道的吗?若是真如此,我等书生,自当寻大理寺讨个公道!” 此人的回答声,赢得一片叫好声,刚才说话的诸葛天禄也不说话了。 秦羽和刘彻是什么货色,他能不知道吗? 再说下去,只会让自己自取其辱而已。 “菱花姑娘,既然是你鸣锣的,那就让我等听听秦羽的高作吧!” 说到‘高作’两个字时,此人故意提高了音调,万花楼中一片哄笑声。 “董明枫,你...” 刘彻有些气恼,当即点出此人名讳,正要开骂之时,一只手臂拍到了他的肩膀上。 拍刘彻肩膀的,自然是秦羽,他原本只是在当一个吃瓜群众,没想到战火又莫名的烧到他身上来了。 “文宇,稍安勿躁!”秦羽给了他一个眼神,当即又站了出来,道:“董公子所言极是!毕竟小小的秦某,只是一个只写出了‘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的小人物而已,所作诗词恐怕真的不能称的上是高作!” “哈哈,秦哥高明啊!你也就那样,我这人也就一首《咏鹅》,一首《春江晚景》,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拿得出手!在他们这种名士大儒眼中,我俩的诗词,真不见得有什么高作!”刘彻瞬间领会秦羽意思,忽然想起他也是有两首‘成名之作’的‘读书人’,既然大家要以诗词高低论高低,咱们‘读书人’总得按照规矩来吧! 万花楼里的读书人听到两人这一唱一和的话,感觉就跟吃了半只苍蝇后,又发现有半只苍蝇没有吃,万般的恶心! 秦羽和刘彻口中所说的三首诗,在场当中有几人没有吟诵过的? 既然都有吟诵过,他们又能有什么脸面再继续嘲讽呢? 除非他们能够拿出比秦羽、刘彻更加惊艳的诗词来! 显然这种情况,是不存在! “六哥,你这特么的会说话了,看看,看看,都没有一个人敢跟你说不是的!哈哈,爽死我了!” “六子,今天你的帐,哥哥,给你结了!这处好戏,看的舒服!” “六爷厉害!” “六爷,下次还有这种好戏,记得叫上兄弟!兄弟们,给你摇旗呐喊,大壮声势!” 刘彻抱拳对四方遥遥回礼,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那舒畅的表情,都快从身体里溢出来了。 秦羽默默站在刘彻身后,配合着刘彻人前显圣。 第五十五章 爽 刘彻见火候差不多了,朝菱花使了个眼神,菱花会意,清了一下嗓子,吟唱起来。 《侠客行》一诗,一经念完,整座万花楼中寂静无声。 所有读书人本是想找诗词中的漏洞,以报秦羽和刘彻恶心人之态,谁知竟然从菱花姑娘口中念出这么一首诗词来。 端是侠骨万分重,几言余韵长! 这鸣锣... 断然没有半点水分! 将门子弟们听完这首诗,体会不到读书人对诗句的那种崇敬之感,唯独觉得听着舒服,感觉跟他们将门子弟的作派很契合,听着老舒服了! 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下,首先发声的,不是读书人,也不是将门子弟,而是一个身配长剑的游侠儿。 “好一首《侠客行》!写出了我等游侠的风采!此诗,必当由我等游侠传颂天下!” 说到激动处,身配长剑的游侠儿横抽长剑,剑作龙吟。 “给六爷滚蛋!哪里来的游侠儿?当真是真真不要脸了,此诗乃是秦哥为六爷所作,跟你这等游侠儿有个毛关系?秦哥说六爷侠骨天成,义薄云天,肝胆相照,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刘彻不忿的指着那抽出长剑的游侠儿骂道,全然不在意游侠儿手中散发着寒芒的长剑,明明是他在装x,这狗东西竟敢出来抢风头? 秦羽默默往后面挪了半步,刘彻还说别人往脸上贴金,好家伙,他脸上估摸着是用金砖给砌上了。 被刘彻怒骂的游侠儿顿时就感觉有些尴尬了,他刚才只顾着抒发情感,忘记这首诗是秦羽写给刘彻的了。 他所言所语,当真就是干的不要脸的勾当! “刘彻,你当真是好大的脸啊!这首诗,你觉得真是在写你吗?我听着就是在说这世间的侠义之辈,刘剑儿行事侠义,名声颇佳,当的起这首诗文所写,倒是你...”与刘彻对上的董明枫自然是要帮那个叫刘剑儿的游侠儿解围的,话说到最后,很自然的停顿,无声之处,颇为让人寻味。 “恐怕又是花了银子买的吧!” 有人忽然接上一句,万花楼中哄堂大笑。 “一帮子不学无术,又见不得人比自己强的废物,文宇回屋喝酒,免得再听犬吠!” 哄笑声中,秦羽不算太大的声音响起,说的那般刺耳扎心。 “秦哥,你这话说的真通透,这帮废物哪次能见的咱哥俩好了?不过都是写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罢了,说了以诗词论高低,到头来还是各种给自己找理由!无趣!无趣的狠啊!” 刘彻嘲讽完后,直接转身回屋,留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背影。 菱花眼前情况有些不妙,赶紧朝前施了个万福,快步躲进屋内。 “哈哈哈...说的好!敬六哥!” “六哥,这话说的太漂亮了!” “六哥,你要是在这里气死几个读书种子,事后被抓进大牢了,兄弟给你送饭啊!哈哈哈...” “六爷,你得出来瞧瞧这些人铁青的脸色啊!看他们一眼,保证能够乐呵三天。” 将门子弟见着这些读书人大大的吃瘪,一个个的大声嚎叫着,只恨声音不够高,不够大! 关了房门的包房中,刘彻笑的很是畅快,举着酒杯跟秦羽三人连饮三杯。 舒服,解气,爽! 现在不用出去看,也能猜到那群读书人的脸色,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将门子弟的‘火上浇油’,那帮穷酸书生就算想有好脸色,将门子弟那群家伙能够让? 对于这种让读书人吃瘪的事情,刘彻三人谈性颇浓,又有姑娘在席,牛皮吹的正爽,酒水下的更快。 秦羽笑着时不时附和两声,气氛颇佳。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屋内随之一静,以为是那群读书人上来找茬来了。 “小女子陈白狮前来叨扰,还望众公子一见。” 一道清幽的声音响起,刘彻三人顿时起身,脸上那喜色,藏都藏不住。 马天一更是狗腿的急忙跑过去开门。 秦羽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一花魁嘛?值得这般殷勤吗? 包房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脸上带着薄纱,一头价值不菲的饰品,身后跟着一个怀抱琵琶的侍女。 秦羽见到此人,也是眼前一亮,此女脸上虽有薄纱,却拦不住她那俏丽的容颜,尤其是她身上那种不见多少风尘气息,犹如大家闺秀的气质,实则难将此女与花魁身份对照。 难怪此女能够被称之为花魁,看来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白狮姑娘,快请落座,快请落座。” 待陈白狮与侍女进入包房,刘彻赶紧招呼起来,刘彻身旁的菱花,以及其他姑娘却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白狮冒昧叨扰,还望众公子恕罪!只因白狮遇见难得一闻的好诗词,见猎心喜。”陈白狮又道歉一声,娓娓道明来意。 “怎会叨扰呢?我等只盼白狮姑娘能够多来才是。”刘彻一张嘴都快乐的合不拢了,要知道在将门子弟中,他们几个可是第一个与白狮姑娘共处一室的。 而且还是白狮姑娘亲自登门! 就这排面,拿出去,不吹嘘个半个月,都难消美人恩! 陈白狮眉眼微弯,薄纱下面的嘴角带起一丝弧度,明显是在笑。 刘彻三人瞧见白狮姑娘对他们笑,三人嘴角都咧到了后耳根。 “听闻《侠客行》是秦少爷为刘少爷所作,不知秦少爷能否讲讲此诗的由来?”陈白狮面对临安城中的几位公子哥不卑不亢,没有什么讨好的神色,显得落落大方。 也不知是否就秦羽对她表现的略显平淡,或者《侠客行》为秦羽所作的缘故,陈白狮眼神看向秦羽的时候,似乎要多些神光。 秦羽看了刘彻一眼,笑着道:“作此首《侠客行》,其实很简单,便是文宇替我解决了一个麻烦,为人豪侠,不讲回报,对待兄弟真诚,颇有侠士之风,有感而发之际,便有了此诗!宝剑赠英雄,好诗与佳友!” 刘彻站在陈白狮身后,一个劲的给秦羽竖大拇指! 好兄弟,好秦哥啊! 陈白狮闻言,轻轻点头,道:“看来刘少爷当真是秦少爷的好兄弟,不然秦少爷也不会因刘少爷所做之事有感而发,作出此首惊才绝艳的诗篇来!” “刘少爷,当真好福气!恐怕后世之人,每每念起《侠客行》,必然会想到二位的情谊!” “白狮姑娘客气了!都是秦哥抬爱罢了,我就是遇到一个好秦哥而已,不然哪能得到白狮姑娘称赞啊!最最关键,最最重要的主要还是我秦哥!”刘彻颇为‘谦虚’的说着。 当然,他如果能坐下来说,不把胸膛挺的那么挺,脑袋昂的不那么高,脸上的笑容能多多收敛一些,恐怕这话,听的能够真切一些。 第五十六章 献曲 刘彻这番话语,秦羽听的笑而不语,明明都快把尾巴翘上天了,还非得这么‘谦虚’。 陈白狮也是浅浅的笑了笑。 马天一与范秋文在一旁,则是羡慕的有些眼红! 陈白狮,陈姑娘竟然跟刘彻这般主动的说话! “真羡慕,刘少爷与秦少爷的情谊!”陈白狮感叹一句后,转头对秦羽说道:“白狮,早就听闻秦少爷诗文惊艳众人,之前一句‘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白狮心中早已仰慕不已,今天又能听闻秦少爷大作,实在是有幸!” 秦羽愣了一下,刚才不是还在谈论刘彻吗?他都给刘彻捧到这高度了,你转头就说仰慕我?是我粉丝? 这是闹啥呢? 秦羽不太确定的偷偷看了刘彻一眼,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异样,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秦羽偷偷观看刘彻的小动作,被陈白狮捕捉到,她轻启朱唇,道:“白狮虽是风尘女子,却也只卖艺不卖身,自幼便喜欢诗词,若不是如此,白狮也不会从江南道来往临安城!所行于此,便是想见识见识临安城才子的风采!” 秦羽心中微微有些感慨,陈白狮这女子,对人心思的琢磨,当真是有些功力! 这话说出来,任谁都不可能有什么负面情绪生出,反倒还会有些沾沾自喜的感觉! “秦哥,白狮姑娘那可是诗艺双绝!是江南道有名的才女!秦哥,你所作诗作,不管是在临安城,还是江南道,那都是一绝的存在,白狮姑娘对你仰慕,那都是正常的!小弟要是个女子,也必然仰慕你啊!” 刘彻在一旁接话道,对于陈白狮这种直言不讳的仰慕之情,心中没有半点介怀,如果陈白狮对秦羽没有那仰慕之心的话,他反倒要怀疑陈白狮诗艺双绝的称号了。 “白狮姑娘有心了!秦某不过是胡乱写的两首诗词,没有什么才华,反倒是文宇的那两首诗,在临安城中传播甚广!”秦羽秉持着刘彻是今天的主角,对于陈白狮的‘赞颂’,保持距离,继续抬升刘彻地位。 刘彻罕见的脸上有些发热,他自己什么水平,他心中清楚的紧! 拿着一首诗,去糊弄那群穷酸书生,他这里绰绰有余,毕竟谁也不敢真要他如何如何,可一旦真跟陈白狮这种才女独处一室,谈论什么诗词歌赋,他六爷恐怕不用小半盏茶时间就能被轰出门去。 “秦哥,你这就有些伤白狮姑娘的心了!白狮姑娘,多多少少也是为你来的临安城,你怎么能这般无趣呢?小弟要是有秦哥你身上一半的才华,白狮姑娘的闺阁,恐怕就是小弟一人的了!” 秦羽有些愕然,刘彻怎么突然就调转风头,把他一个劲的往前推呢? 马天一和范秋文见两人你推我来,我推你,恨不得一人一拳,把两人都干翻再地,他们自己上! 眼前这人,是花魁陈白狮,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俩不要,给我俩啊! 此刻,两人才觉得吃了没读书的苦啊! 胸中若有诗文百篇,岂有秦羽,刘彻什么事? “两位少爷,都是有才华之人,今日白狮一次见着两位,便给大家弹上一曲吧!来日方长,白狮觉得不必纠结于今日。”陈白狮也感受到秦羽与刘彻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便主动开口起来。 她又不是短暂停留在临安城,双方今日才第一次见面,某些人心中放不开,可能是有些的,那就来日方长吧! 刘彻心中一喜,陈白狮这般说法,就是以后还能再与她见面,而不用通过层层考验! “素闻白狮姑娘琵琶一绝,今日有幸听之,恐怕要绕梁三日了!” 刘彻的话,让秦羽眼神飘向那名侍女手中的琵琶。 陈白狮瞧见秦羽的眼神看向之处,浅浅施了个万福,柔声道:“小女子献丑了!” 陈白狮离开坐席,在小偏厅前屏风前坐下,怀中抱着侍女递过来镶嵌着螺钿的琵琶,怀中已有琵琶,陈白狮却未开始弹奏,而是轻挽大袖,露出皓白洁腕,调试着琴弦的松紧。 那一低头的温柔,如白莲绽放! 秦羽眼神被这一幕吸引,嘴中不由念道:“犹抱琵琶半遮面!” 屋子中,随之一静! 谁都能听出这句的好坏,哪怕是刘彻这三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所以更加不用说正在调试琵琶的陈白狮了! 众人不说话,就等着秦羽继续,陈白狮眼中光彩,更是明亮! 她为人弹奏过不少琵琶曲,从未有人这般蕴妥的说过她弹奏场面,而且诗文还这般美! 秦羽终于回过神来,赶忙打个哈哈道:“无心之言!无心之言!白狮姑娘,你可以继续了!” “白狮倒是希望秦少爷能继续续上这无心之言!”眼见秦羽不能说出一篇完整诗文,陈白狮眼中闪过失落之色。 可惜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今日得一句‘犹抱琵琶半遮面’,已是佳句,再求,恐怕是贪心了! “秦哥,你这关键时候怎么能够掉链子呢?刚才你哪怕随便说上一首,只要诗文能过的去,恐怕今日你便是白狮姑娘的入幕之宾啊!”刘彻小声在秦羽耳旁说着,语气中都替秦羽带着浓浓懊悔之意。 秦羽似乎没有听见,刘彻看了他一眼,也闭嘴不说话了。 可能秦羽当真对诗词有着特有的骄傲吧! 琵琶调音完毕,陈白狮对着众人缓缓点头,手指指尖勾住琴弦,叮的一声,演奏开始。 琵琶声缓缓而起,一小段音律过后,陈白狮张嘴吟唱起来。 所唱之词,正是秦羽所写的《侠客行》! 秦羽瞬间感觉耳目一新,心中也是佩服陈白狮的作曲能力! 所谈的琵琶曲,正符合此时吟唱的诗文意境! 片刻之后,琵琶声急骤而起,有股子萧杀的味道,却又有一抹温情的情愫在里头。 秦羽听的眉头直皱,不是难听,而是觉得太好听了! 陈白狮的诗艺双绝,恐怕不是什么徒有虚名! 就这曲子,绝对能够当得起‘大家’二字! 随着曲风变化,陈白狮口中吟唱的部分也到了后两句! 哪怕是用女声唱出来,秦羽也似乎感受到了江湖当中的快意恩仇,轻生死重侠义的意境! “好!” 听闻此等好曲,搭配着合适的诗文,秦羽不禁叫好起来。 同时心中也冒出一个念头来。 恐怕当初的诗经,也是这般优雅唯美吧! 他当初所学的诗经,估计也就是歌词罢了! 第五十七章 祝贺 包房中传出琵琶声,曲调动人,万花楼内,所有人都自动降低或者停止了说话的动静。 一曲结束,众人意犹未尽! “娘的!这狗日的刘彻,赚大了!” 在这时,突然有人骂了起来,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附和,心中频出为何与白狮姑娘见面的不是自己。 “本来以为白狮姑娘就进去跟刘彻和秦羽打声招呼便走,没想到这两货色竟然还能让白狮姑娘为其演奏一曲,简直气煞我也!” 羡慕的有些眼红的诸葛天禄不爽的说道,连抓起桌上酒杯往嘴里灌了两杯酒水。 依旧不能平息心中的酸味! “诸葛少爷,您不是跟刘少爷相交不错吗?刚才您又帮着刘少爷助拳,此时刘少爷得了一篇好诗词,您这怎么着也得去祝贺一下啊!” “祝贺个屁啊!他那家伙属...”诸葛天禄听到同行之人在唱刘彻的好,当即就骂了起来,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话说到一半,诸葛天禄忽然止住了话头,有些赞赏的看了说话那人一眼。 “不错!本少爷于情于理都得去祝贺一番才是!哈哈哈...” 白狮姑娘既然不见我,我可以去见她啊! 没事的时候,他可以喊刘彻一声‘六爷’,遇到他心仪的女子,去他娘的六爷! 诸葛天禄拿着一壶酒,潇潇洒洒的往刘彻等人所在的包房走。 他刚到包房这边,便看到有人也拎着一壶酒过来了,正是宋家的老五,宋盔。 “你来做什么?”看到宋盔过来,诸葛天禄就有点不爽了。 “你能来,我还不能来了?”游戏青楼勾栏之地的少爷公子哥,哪一个有什么好脾气的?反正闹起来,大不了打一架就是,宋盔一点都不怵的说道。 诸葛天禄冷哼了一声,不愿待会在白狮姑娘面前留下不好印象,懒得跟宋盔计较。 诸葛天禄正要推门,门口立着的两人却伸手将其拦了下来。 “我家公子在里头会客,没有邀请其他人。”钟满子闷声闷气的说道,一副‘你不能进’的架势。 诸葛天禄瞬间就有些火了,宋盔不给他面子也就罢了,眼前这两个小喽啰,竟然也不给他面子? 真当他诸葛天禄好欺负的? “你去问问秦羽,看他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诸葛天禄踮起脚尖,身体如同要压到钟满子身上一样。 没办法,钟满子个头比他高! 刘二牛手掌一握拳,发出一阵爆响声,眼光不善的盯着诸葛天禄。 钟满子手掌拍了刘二牛一下,他们现在是大少爷的护卫,没有大少爷的命令,不能给大少爷找麻烦。 “诸葛天禄?你小子要进来就进来,别在外头跟秦哥的人嘚瑟!”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时候,包房中传来刘彻的声音,钟满子听房间中的人都开口了,便也不阻拦了,往旁退开半步,让出地方来。 眼前的狗东西已经让开地方,诸葛天禄一腔的怒气,一下子没了发泄的对象,继续抓着这点不放的话,恐怕白狮姑娘也见不着了。 思量再三后,诸葛天禄恶狠狠的盯着钟满子和刘二牛瞧了几眼,将他们两人的容貌记下后,打算以后有空再收拾他们。 宋盔一起在看戏,诸葛天禄碰了个软钉子,他差点就乐出声来了,不过现在不是取笑诸葛天禄的时候,去见白狮姑娘才是正事。 顺着空,宋盔跟着诸葛天禄进到包房,正巧见到陈白狮将手中的琵琶交还给身旁的侍女。 宋盔心中颇为遗憾,这是听不到白狮姑娘演奏的琵琶曲了! “诸葛天禄,你跟宋盔混到一块去了?”刘彻见宋盔也跟着进来了,有些好奇的问道。 将门子弟的山头观念,可比临安城里那帮公子哥重多了,倒不是一个山头的人不能与另外一个山头的人一起玩,但基本上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谁跟这家伙搅合到一起啊?他不要脸跟着一起来的!”诸葛天禄本就没地方发泄,现在捡着一点,自然将火气分给宋盔一些。 “呵呵,我是不要脸?可我不像某人没有脸啊!”宋盔微笑着,嘴里的话却是阴阳怪气。 诸葛天禄一点就着,被两个狗东西拦在门外,传出来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啊? 诸葛天禄正要爆发的时候,刘彻开口打断道:“你俩要是有事,那就说事,没有事的话,要吵架就出去吵!” 刘彻当然是看出了事情的症结所在,真让两人斗嘴下去,秦羽总免不了麻烦。 秦羽也看出问题来了,刘彻却快他一步,把所有的问题都揽了过去。 “跟他吵架没意思!”诸葛天禄斜眼宋盔一下,脸上的表情收敛几分,举着手中的酒壶和酒杯,道:“过来给六爷道贺的!恭喜六爷得了一首好诗词。” “一样!给六爷恭喜来了!”宋盔提着酒壶也紧跟着说道。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这种话,糊弄谁都糊弄不了! 真要道贺,为何在陈白狮没有过来的时候,没见着来?陈白狮过来后,你们就开始过来道贺了? 还不是因为陈白狮? 写诗的秦羽在场,你们只字不提,却嚷着他这个收到诗的,什么意思,非得这么明显吗? 秦羽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现在的他,与这些少爷公子哥的家世,有了很大差距,人家不鸟他,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刘少爷,秦少爷,既然你们有朋友过来,白狮就不多打扰了,在这里敬大家一杯!希望大家在万花楼中玩的高兴。” 陈白狮端起桌上的酒杯,朝所有人举杯道。 诸葛天禄和宋盔心中有些失望,他们刚来,陈白狮就要走,但他们也没有理由能够把陈白狮给留下来。 “白狮姑娘,下次再聚!”刘彻笑呵呵的饮完一杯酒,在诸葛天禄和宋盔面前秀了一把。 诸葛天禄和宋盔听着这话,心中更是吃味。 陈白狮对着众人施了个万福,带着侍女离开。 诸葛天禄与宋盔只得看着陈白狮带着侍女离开,心中聊以慰藉的就是,白狮姑娘跟他们说了话,共饮了一杯酒。 “两位,白狮姑娘已经走了,你们还要留下来吗?”对于这两个心思不纯的家伙,刘彻也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有这功夫,还不如跟马天一他们多吹一会牛皮呢! 宋盔嘿嘿笑了一声,倒是干脆的很,告辞离开。 诸葛天禄却没有急着离开,秦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难道这人要跟他闹出点矛盾来? “六爷,你那诗词真是秦羽给你写的?”诸葛天禄语气中对刘彻没有太多尊重,对于秦羽更是轻蔑的紧。 “不是我秦哥写的,难道还是你写的?怎么?想要?”刘彻嘿嘿一笑,笑容中有种抓住诸葛天禄弱点的意味。 诸葛天禄一听有戏,连忙点头起来。 要是能够花点银子,换跟陈白狮见面一次,那也值啊! “两千两一首!”刘彻伸出两根指头,笑的很狡黠。 “你耍我?”诸葛天禄当场就有些生气了,声音涨了几个调的质问道。 “耍你?没银子就是没银子!装什么爷?用得着耍你吗?想见白狮姑娘的人,何其多也,你见过白狮姑娘主动见过谁的?我秦哥写的诗文一出来,白狮姑娘不仅主动过来,还献曲一首,你觉得你去找人花个几十两银子能办到这事?” 刘彻给了诸葛天禄一个白眼,要不是这家伙先前出声帮着他说过几句话,他哪里有这么好的脾气跟他说这些。 诸葛天禄脑中的念头转了好几转,感觉好像有点那么道理,身上的气势也弱了一些,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道:“容我想想,下次再告诉你。” 待诸葛天禄离开,刘彻看向秦羽,道:“秦哥,若是诸葛天禄找你麻烦,记得叫我!总得让秦哥这首诗词物超所值!” 秦羽微微一笑。 第五十八章 吹牛 绿水苑。 秦虎跟一帮小兄弟来此喝酒,秦虎却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虎子。在想你哥的事情?” 见着秦虎有些心不在焉,一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少年笑着问道,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羡慕和调侃。 秦虎哼了一声,他这刚解除禁足,就跟一群玩的好的伙伴出来喝酒了,对于秦羽的事情,他哪怕在家中禁足,也是了解一二的。 “他是他,我是我!我想他的事情干什么?” “虎子,你要是不要你这大哥的话,那就给我吧!我还想去看看白狮姑娘呢!”一个眼角带着一道浅浅疤痕的少年忙不迭的说着。 前几日,秦羽一首赠与刘彻的诗词,引得陈白狮主动造访,又献上一曲琵琶曲,在将门子弟的圈子里,可是把人给羡慕坏了! 刘彻这家伙,更是将门子弟这几日骂的最多的一个人! 狗东西,什么好事都被他给赶上了! 一些看不起刘彻的将门子弟,这几日也偷偷摸摸的寻人买了几首诗词,想一睹陈白狮的芳容,当那入幕之宾,可惜诗词太差,白白浪费了些银子。 “你也要有银子才行啊!咱们哥几个,现在连来这绿水苑都紧紧巴巴的,你去了万花楼,还能豪气起来?”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少年无情的痛击同伴。 “切!你难道不知道那群书生是怎么干的吗?只要腹内有些墨汁,哪还需要自己花银子?我若是有虎子他哥写的好诗词,恐怕白狮姑娘都得给我银子!”眼角带着疤痕的少年很是自信的说道。 哪怕秦羽以往的名声不好,他们也瞧不起秦羽,但对秦羽的诗词,他们还是认可的! “哈哈,恐怕给的是红包钱吧!崔城,你要是真缺银子,我给你在绿水苑叫上一个姑娘,保证让她给你封个红包!” 脸上有着婴儿肥的少年放声大笑起来,相聚在一起的同伴也是大笑起来。 “孙大暑,你是找打吧?小爷,要不是要练家中的武功,你小子只能跟在小爷屁股后面吃灰,哪有你现在嘚瑟的份?” 崔城一说要‘打’人,脸上有着婴儿肥的孙大暑立马求饶起来,崔城这家伙,可是他们这帮人中的‘武疯子’,他眼角上的那道疤,就是跟人对打时留下的,差点就把眼睛给废了。 “你们说秦羽干什么?听的烦躁!”秦虎有些不满的说着,明明这次出来喝酒,是他们给他喊出来的,说是要庆祝他成功解除禁足,现在倒好,一个劲的在说秦羽。 众人见秦虎不愿谈及秦羽,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感触的。 都是将门子弟,家中的哥哥弟弟,总有比他们强的! 秦羽当初如何,总所周知,不说秦虎,即便是他们都觉得秦家以后能不能在临安城中站起来,全部的希望都落到了秦虎身上,现在秦羽忽然间诗文一绝,虽说对他们这些将门子弟来说,可能依旧看不起他,但你要说秦羽是个无用的废物? 呵呵,朝自己脸上打上两巴掌,可能你能清醒的快些! 大哥忽然间‘崛起’起来,作为弟弟的秦虎,要是还能有什么好心情,那就奇了怪了! 好在在座的都是少年心性,换个话题,说上一轮,多喝几杯酒,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世间之事,就是个轮回,酒菜三旬之后,崔城打着酒嗝,拍着秦虎的肩膀说道:“虎子,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跟兄弟几个说,兄弟们能够帮你的,绝对不含糊!” “狗屁烦心的事?你们能把秦羽脑子里的诗文,拿出来给我嘛?”秦虎也是喝的小脸发红,说出的话,都是瞎话。 “虎子,你这话说的,恐怕宫中的御医都办不到这事!兄弟问你的是,你过来时有些心不在焉所想的那事?” “我在想那粗盐怎么就能变成精盐的?”秦虎反正多少是有点上头了,也没有什么遮拦,直接把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粗盐变成精盐?虎子,你怕是喝多了吧?”孙大暑好像听到一个笑话,笑声颇大的说道。 年轻人在酒桌上,要的就是一个面子,哪怕都要醉死了,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喝多了呢? “谁喝多了?你孙疯子喝多了吧?”秦虎站起身来,指着孙大暑喊道。 孙大暑被秦虎这么一指,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来准备跟秦虎干。 好在众人的连番哄劝过后,两人也就是在空中比比划划几下,没有真动起手来。 “虎子,不是兄弟看不起你!粗盐跟精盐,这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它们怎么可能变成同一种东西呢?说醉话就说醉话了,不丢人!打肿脸充胖子,瞎吹牛,那才丢人!” 被人劝住没动手的孙大暑,也是被酒水给刺激了,嘴皮子倒是有几分顺滑的样子。 “无知小儿!我大哥就在家里把粗盐变成了精盐,现在我们家中的下人们都在吃着精盐!”秦虎瞬间就不服气了,他说的都是真的,却在孙大暑嘴里变成了骗子,这如何能忍? “家里的下人们都吃上精盐了?你就吹吧!反正又不用花银子!”孙大暑眼睛都不愿看秦虎,一桌子人里头,有一个算一个,谁家能够这么豪气的给家里的下人们用上精盐? 他们这些家世不错的子弟家中都尚且如此,秦家这个家道即将中落的府邸,能有这么豪奢之举? 糊弄鬼呢? 还真当大家酒水喝多了,都能听你吹啊? 秦虎被孙大暑这噎的,差点就要去拉着孙大暑去他家看个明白! 他大哥怎么把粗盐变成精盐的,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可实实在在白花花的精盐就躺在家中,那还能做得了假? 即便能作假,恐怕也没有谁家脑子一抽,往家中备这么多精盐吧? “我家的精盐不仅给下人们吃,而且还比官盐味道更好!” 秦虎这句辩白,落在孙大暑耳中,就跟一句废话差不多! 与其说比官盐味道更好,还不如说家里的精盐能够变成金子! 反正都是吹牛,往大了吹,不是更过瘾吗? 坐在一旁的崔城,却在秦虎说完这两句辩白的话语后,眼神有些深沉起来。 第五十九章 秦虎泄密 “虎子,你哥真的把粗盐变成精盐了?”崔城眼神收起,换上一副表情,笑着开口问道,脸上带着好奇。 孙大暑不等秦虎回答,就嗤笑起来,望向崔城的眼神,带着讥讽的神色。“崔城,你不会真的相信秦虎说的这些胡话吧?” “听听又不碍事!要是真的,虎子他哥可就是个能人了!”崔城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说的话,让你听不出他到底是真想听,还是只当是一个乐子。 崔城明显站在他这边,秦虎对于崔城所说的‘他哥’两字,也没什么反感,用力重重拍到崔城肩头,道:“还是崔城识货!不像某些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在哪里用嘴噗噗噗的,当自己是个娘们啊?” 孙大暑听见秦虎嘲讽他是娘们,又暴躁的站了起来,旁边两人赶紧把他拉住,崔城则在一旁说道:“听故事了,你着急什么?” 孙大暑被崔城这句话给劝住了,心中也有了打算! 秦虎,你这家伙不是要吹牛皮吗? 好,就让你先吹着,等你吹完后,小爷在来戳穿你! 到时看你还有什么逼话能说? “虎子,给大家说说你哥是怎么把粗盐变成精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秦虎身上,秦虎精神头立马就来了,调整一下坐姿,眼珠往上抬了些,一副全场就是我做主的姿态。 “秦羽把粗盐变成精盐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但也很复杂!” 孙大暑听到这句,就想开口抨击了,什么简单又复杂的? 好在有人瞧见他那模样,在桌子底下用手将他给拦下来了。 故事才刚开始,着什么急? “怎么个复杂法?”崔城很适合去当一个捧角,没有问简单的情况,而是直接先问复杂的情况。 秦虎被崔城这么一搭话,那感觉,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脑海中思如泉涌。 “这个问的好!当时秦羽他找下人要了诸如石块,细沙,木炭,泥浆等各种物件,不下十几二十种,就是为了掩盖怎么把粗盐练成精盐!” 众人本以为就是听个瞎扯淡的乐子,没想到秦虎竟然真的有板有眼的说出些东西来了! “你就编吧!这些东西,你拿着有什么用?往粗盐里头一掺,连粗盐都用不了了,还精盐呢?”孙大暑终究是没有忍住,大声嘲笑起来。 面对孙大暑的嘲讽,秦虎倒是没有气急败坏,反倒还坐直下身体,一脸不屑的朝孙大暑说道:“都说了,这些东西就是用来掩饰的,你现在不止脑子不好使,连耳朵也不好使了吗?我有说要用这些东西来炼精盐吗?” 孙大暑眼珠转了几下,似乎回忆起秦虎所说的话语来,而他说的好像真就不占什么理。 一时间,他有点被将在哪里了! “虎子,接着说!接着说!”崔城出来打了个圆场。 秦虎用眼神斜了孙大暑一眼,自认大人大量的不与他计较。 “我为什么知道秦羽会用这些东西来打掩护呢?其实是第二天的时候,他院子里所有拿过去的东西,都搅合到一起去了,全部毁尸灭迹了!” “虎子,你这更加说不通了吧?既然第二天有毁尸灭迹的行为,那就证明其中有些东西是应该用上的。”有人质疑道。 “你这脑子怕比孙大暑的脑子还不好使!孙大暑都知道这些东西掺和到一起,粗盐都没法用了,你觉得还能把粗盐炼成精盐吗?”秦虎看了那人一眼,直接拿孙大暑当参照对比,硬是说的那人哑口无言。 孙大暑握着拳头,咬牙望着秦虎。 “虎子,既然这样,你哥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崔城问出关键问题所在。 “呵呵!”秦虎笑了一声,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主要就是为了掩藏怎么炼制精盐!” “精盐到底是怎么炼制的?”有人着急的问了一句。 “这就回归到刚才所说的了!其实很简单!秦羽在要炼制精盐的时候,命人准备一只大水桶,一口大铁锅!” 说到这里,秦虎停了下来,故意要卖弄一下。 秦虎旁边一人连忙给秦虎杯中续上酒水,秦虎嘿嘿一笑,喝掉这杯酒水后,继续道:“秦羽炼制精盐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命人把粗盐全部溶进水中,事后用大铁锅慢慢熬干盐水,粗盐就变成精盐了!” “这么简单?你唬谁呢?”孙大暑听到最后这个答案,自然是不信的! 如果粗盐变成精盐这么简单,谁不会做啊? 秦虎呵了一声,满脸讥讽的说道:“你觉得简单,为什么你之前做不出精盐呢?现在我把关键步骤给说出来了,你就说简单了?真有你的!” 孙大暑面皮微微有些发烫,他承认秦虎说的有理! 各行各业的看家本领,在外人看来,确实很神秘,很厉害,可只要一点破,有些东西瞬间就失去了神秘的保护色,谁看都觉得简单! 他学拳学刀,皆是如此,一招招招式,没上手的时候,看着挺难的,可只要上手后,多加勤练,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老话说的‘假传一本书,真传一句话’!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跟你哥关系不好吧?他不可能把这种秘方给你看吧?”孙大暑哪怕心中知道错了,场面上他却不肯服软。 “孙大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是我家里!家里的事情,我不知道,难道还能让你这个外人比我先知道吗?”秦虎占据道理的顶峰,对着孙大暑就是一阵输出。 孙大暑被这么说的,没什么话能反驳,又见众人眼神都看向他。 明明想着等秦虎吹完牛后,戳破他的牛皮,现在好了... 他成了被众人观望嘲笑的人了! “我有事,先走了!” 孙大暑遭受不住这些异样的眼光,起身硬巴巴的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任谁都拦不住。 秦虎坐在椅子上,笑着看孙大暑离开,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孙大暑但凡少喝点酒,脾气能忍住一下,稍微往前复盘一点的话,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轮不到秦虎在这里嚣张! 此间实在是所有人都喝上头了些,忘记秦虎刚来时的‘烦心’样子,又被秦虎自信满满的样子给唬住了! 硬生生的让秦虎当了把大爷! 第六十章 崔城 对于孙大暑的离席,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都是将门子弟,谁还没有点脾气了?等过后再找出来喝顿酒,把话说开,事情也就了了! 不过也是因为孙大暑的离席,大家便换了话题,心情不算太影响,喝到尽兴之后,众人纷纷归家。 崔城回到家中,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番后,醉倒在圈椅中。 二个时辰过后,崔城醒酒过来,唤来丫鬟,换了衣裳,洗了澡,精神焕发起来。 等到家中父亲下值回家,崔城立马去拜见。 “跟谁出去喝酒了?”崔父崔云郎看着崔城眼中尚未消散的血丝,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问道。 对于家中这个儿子,崔云郎没有太多的期望,今后趁着他还在位,给他安排一个小小职位便是,一辈子能够养活一家子,便算可以了。 “跟秦家的二郎出去喝了点。”面对父亲大人,崔城诚实的回答道。 崔云郎撇了眼儿子,虽未叹气,眼神却没有掩藏住失望的神色。 秦家已经注定是没落,他这儿子却还一直跟着秦家小儿子去玩,能有什么出息? 哪怕跟秦家大郎去玩,他多少还能高看一眼! 最起码秦家大郎最近多少还能看出点‘翻身’的迹象。 “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去相聚,浪费时间!多学学你的兄长!” 崔城轻轻咬了一下牙,嘴上却从善如流的回道:“是,父亲大人。” “还有事吗?”崔云郎不喜崔城这种态度,淡淡问了一句,算是下逐客令了。 崔城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恭敬的递给崔云郎,道:“父亲大人,我从秦虎口中听到秦羽有将粗盐炼制成精盐的法子,今日在酒桌上,秦虎已经将法子告知我,我想试试。” “荒谬!”崔云郎手中拿着崔城递过来的纸张,还未等打开便听儿子这般说,直接把手中的纸张往桌上一放,嘴里呵斥起来。 粗盐便是粗盐,精盐则是精盐,两者都不是同一物件,怎么可能将粗盐变成精盐呢? 他活这么大岁数,都闻所未闻,一帮小崽子能知道个什么? “父亲大人,荒谬不荒谬,试试便知!秦虎说的言之凿凿,总不可能在瞎说吧?秦家老大最近忽然间名声鹊起,如同改天换日一般,若是没有什么际遇,秦家老大能变化这么大?” “顺着线头往上细思,又有秦虎这个秦家老二所言,我觉得秦家掌握粗盐炼制精盐的法子,大概率是有的!” 崔云郎没有作声,眼神有些异样的看着崔城,有种第一次认识自己儿子的感觉。 沉默一会后,崔云郎开口问道:“你要这粗盐变精盐的法子作甚?盐铁之事,可是朝廷禁忌!” 崔云郎说的很严肃,也是事实情况,他在等崔城的回答。 “父亲大人,如果粗盐炼制精盐的法子奏效,其中的利润,那就极其恐怖!朝廷管着盐铁之事,贩铁贩盐者,凡凡也!别人做的,我家为何做不得?” “慎言!”崔云郎当即叫停,眼光更是往外瞅了一眼。 见无人在外后,崔云郎看向崔城,表情严肃的低声道:“贩卖私盐,是死罪!逆子,你怕是活腻歪了!” “父亲大人,我并不是想着做这长期贩卖私盐的买卖,而是想靠着私盐这条路子,为咱家积累一些家财,为父亲大人拓宽些道路!真靠走私私盐,我们崔家再努力干个十年,也斗不过漕运线上的盐老鼠,可赚些银子,让父亲大人往上打点一些,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崔云郎眼睛眯了眯,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抿了一口,待舌头将茶水的回甘,反馈给大脑后,他将茶杯放下。 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他崔家祖上一辈子老农,面朝黄土背朝天,到他这一辈,才靠着杀敌攒军功,拼下了这一官半职! 家中长子,崔云郎很是看好,弓马娴熟,手中更是耍着一手好刀法,他正准备将长子丢去边军老伙计那里,磨炼个两三年,随后寻些关系调回临安,打熬一两年后,在临安城中混个一官半职! 长子出息了,也好照顾好底下的兄弟姐妹! 这是崔云郎对下一代最理想的畅想! 差不多也是他人生的一个翻版,只是在他儿子这一代,有他这个爹,能够适时的帮几把! 现在崔城这个他不怎么看好的儿子,却说出一番让他刮目相看,不,应该说是他们老崔家祖祖辈辈都不可能说出的话来! 有谋有策,目光不放眼前! 有那么一恍惚,崔云郎都怀疑崔城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毕竟他是个大老粗,他儿子却感觉更像个老谋深算的阴险读书人! 崔云郎心中不恶,反倒有些高兴。 老崔家也不是只会舞刀弄棒的粗人了! “金甲,你很不错!比你大哥强!” 崔城听着这话,眼睛都亮了,这是他父亲为数不多的几次夸赞他! 听秦虎说能把粗盐炼成精盐,他是想法有些,起初目的只是为了自己,想着混点银子到手中,毕竟家中的大哥是父亲看重的人,崔家最后也只会交到大哥手中。 说的这些话,也是他提早想好的,不哄着父亲,不拿出一些能够打动人心的话来,他想做,也必然是困难重重的! 精盐到底能不能靠着秦虎给的法子炼制出来,崔城心中也没有底,话说出来之后,父亲竟然赞扬了他,对他的印象也大为改观,崔城心中便多了一份叫做‘野心’的东西! 只要能够把粗盐炼制成精盐,落到他手中的银子,自然是不必多说,他在家中的地位,必然也是水涨船高! 崔家最后交到谁的手上,谁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崔城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父亲大人,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哈哈,好小子!放手去干吧!爹支持你!先去府中支一百两银子,把事情做好!” 崔云郎感觉崔城既然有把握说,那自然是有把握做成的! 私盐的路子,他不熟悉,难道代表他那些老兄弟们也没有熟悉的吗? 只要弄出精盐来,路子,能缺吗?到时他家的银子能少了?他的官职,还能不往上提一提?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胆子还能小了? “谢谢父亲大人!”崔城赶紧道谢,有他爹的支持,他还怕什么? 崔云郎微笑点头,越看这儿子,越觉得有出息。 第61章 不对劲的秦虎 秦羽领着刘二牛与钟满子从外面回到府中,秦虎见到秦羽,转身就往后走,步态挺急的。 秦羽瞧见秦虎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多了个心眼,转头对钟满子说道:“把秦虎给我叫过来。” 钟满子得令,快步追赶上去,伸手拦住秦虎,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二少爷,大少爷请你过去一趟。” 钟满子与刘二牛来到府中已经有一段时间,自然清楚秦羽与秦虎之间的不对付,所以对秦虎,他们两个也没有太多的尊敬。 秦虎双眼一瞪,微微带着几分怒气。“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 说罢,抬手就往钟满子拦着的手上打。 “哎呦!” 秦虎一巴掌下去,打没打疼钟满子,他不清楚,他的手却被震的有些生疼,而钟满子拦着的手臂,纹丝不动。 瞧见钟满子盯着他,秦虎眼珠动了几下,自知他要是不过去,可能真就要被‘请’过去了! 在家里,哪能落了面子? 秦虎脖子一梗,故作强硬的说道:“站着干什么?狗东西,还不带路?” 钟满子一声不吭,只是抬着下巴往秦虎身后方向动了一下,秦虎嘴里骂骂咧咧的转身往后走。 “干什么缺德事了?为什么一见到我,掉头就走?”秦羽站在影壁之下,朝有些不敢看他的秦虎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秦羽一直在忙活着找造纸作坊,打算去制造他心心念念的‘卫生纸’,毕竟他书房里头的宣纸,也不可能支撑一辈子! 每次上完厕所后,上官婉都会帮着他‘毁尸灭迹’,用宣纸上厕所,先不说奢侈不奢侈的问题,单是这一行为,如果被临安城的读书人知晓,他们绝对能用口水把秦羽给淹死! 倘若他手里就有一座能够造纸的作坊,读书人还能对着他狂吐口水吗?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秦羽手中的银子不够了! 请刘彻等人在万花楼吃饭,是秦羽掏的银子,事后,秦羽都有些‘嫌弃’刘彻抠门,都这么给他扬名了,竟然连顿饭钱都舍不得掏! 虽说后来庄子里送来黑山赔偿过来的银子,秦羽只微微往兜里贴补了一百两,其余剩下的银子,又给送了回去。 庄子里的青壮们高兴了,秦羽只觉得荷包瘦的有些可怜! 也正因为银子不够,秦羽让钟满子和刘二牛去找牙行询问临安城周边附近的造纸作坊,打算用最低价的银子,连人带作坊收购一座。 可惜兜里的银子不够,即便秦羽亲自登门,也没有什么面子能卖给他的! 最近这段时间,秦羽与秦虎的相处本就不多,除了两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便没有什么交集了! 在饭桌上,秦羽也有注意到秦虎的小异样,他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 把人打了好几次,又弄的被禁足,秦虎当然得怕他! 今天秦虎遇见他就直接掉头,秦羽反应再慢也察觉出有问题了! 秦虎这小子,可不是被打过几次,就能老老实实的! 肯定是有什么事,他这边不知道,秦虎这小子做贼心虚了! “谁干缺德事了?你才干了呢!我回去不行啊?家里,现在你说的算吗?” 秦虎越是这般外强中干的叫嚣,秦羽越发肯定这小子绝对是在他背后搞小动作了。 “怎么?要我动手吗?”秦羽往前走了一步,气势有些压迫的压向秦虎。 秦虎吞了一口口水,眼神瞟了眼已经隐隐围住他的钟满子和刘二牛,脖子上的青筋,猛的爆起,大声喊道:“秦羽,你想打我吗?这里可是家里,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去找奶奶!” 秦羽揉了揉耳朵,秦虎这一嗓子,都快赶上三五十只凄厉的鹅叫声了,同时他心里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找老太君告状? 信不信我把你打一顿,老太君还能站在我这边? 秦羽扬起手,准备让秦虎这小子认清现实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羽,你敢!!!” 扭头看去,秦胡氏提着罗裙,大步横越的飞奔而来,脸上带着愤怒与担心。 “娘,秦羽准备让他手下两个人打我。” 秦虎趁着三人视线转移的空档,赶紧溜了,嘴上忙不迭的跟秦胡氏告状。 “秦羽!!!” 秦胡氏也是怒了! 秦羽收了两个人高马大的手下,就真觉得秦家能够被他一手遮天了吗? “你怎么不先问问你宝贝儿子干了什么事?”秦羽放下手臂,淡淡的朝秦胡氏说道。 连句‘二娘’都懒的叫了! 秦胡氏随即目光看向秦虎,她心头有火是有火,可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还是清楚的! “娘,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看到秦羽,不想跟他碰面,扭头就走,秦羽就因为这事找我的茬!”秦虎言之凿凿的说着,眼神却没有保持到最后,终究是在话语的末尾,飘忽了几下。 知子莫若母! 秦虎这个小动作,秦胡氏看后心中就大概知道秦羽是说对了。 “怎么?秦羽,你现在这般霸道了吗?二郎惹不起你,连躲都躲不起了吗?走走走,跟我一起去老太君那里评评理去!” 秦胡氏即便心中已经明白,可能真是秦虎有错在先,却直接当作不清楚,开始无理搅三分。 秦羽对于秦胡氏的说法,一点都不带怕的,真去了老太君那里,老太君偏向谁,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不过这种小事,完全没有必要去惊动老太君! 目光往周边一扫,府中偷偷看热闹的下人,也多了好几个,真被秦胡氏拉走,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二娘,二郎有没有做什么腌臜事,他心中清楚!所以,最好不要被我查出来!”秦羽盯着秦虎看了几眼,便对着秦胡氏说道。 “至于二娘口中说的我要打二郎?不说其他,单凭一点,二郎称呼我这个兄长,直呼其名,父亲大人已不在,长兄为父!我替父亲大人,替二娘管教二郎,有错吗?” 天理伦常! 秦胡氏脸色也有些难看,秦羽占据这点,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说不出什么反驳话来! “二郎,跟你大哥认错。” “我又没错!干什么要跟他认错!”秦虎感觉受到了委屈,靠山来了,都没用,嚷完这句,直接负气跑开。 秦羽眼中带着几分嘲弄的神色看向秦胡氏。 秦胡氏冷哼一声,摔袖而走。 第62章 见招拆招 “混蛋!秦羽这个混蛋!” 秦虎跑回自己的院子,站在屋子里大声骂着,随之便是一阵瓷器碎裂,东西砸地的动静声。 院子外面候着的下人,连往院子里探头的勇气都不敢有,生怕秦虎会把这邪火发泄到她们身上。 “混蛋玩意!” 秦虎拎着一把长刀,一刀砍到桌上后,刚才所受的屈辱,终于消下去不少。 从桌上拔出长刀,秦虎看着桌上那道砍出来的深痕,突然轻哼了一声。 “秦羽你个混蛋,竟然敢这样对我,那小爷把你会炼制精盐的事情说出去,也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轻声自语间,秦虎脸上突然多出一抹笑容来。 有种大仇终于得报的感觉! 只要能够让秦羽吃亏,秦虎就觉得解气! 手中长刀挽了一个刀花,秦虎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已经开始在想着秦羽得知他炼制精盐的法子被人学了去,他什么都得不到,只能徒增伤悲的场景了。 秦羽回到院子,招呼上官婉过来,问道:“婉儿,秦虎那小子最近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上官婉不说话,只是拿眼神看向秦羽。 秦羽被她这么盯着,嘿嘿一笑,说道:“刚才又把秦虎那小子给训了一顿,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上官婉脸上闪过哭笑不得的表情,大郎自从醒来之后,便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他们兄弟两个,是二郎不过来欺负大郎,便是烧高香了,现在情况直接转变过来了! 总感觉二郎经常被大郎欺负一样! 这样的情况,说好也好,最起码大郎在家中,不会被人欺负,可是她心底多少还是存了些盼着秦羽两兄弟能够和睦相处的! 秦家现在这光景,可容不得家里再这般闹腾了! “大郎,二郎那边,我没听到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传出来!大郎,你身为兄长,还是得注意一下方法!毕竟是血脉相通的兄弟。” 秦羽听了直摇头,上官婉的想法,他懂,可惜秦虎绝对不会有这个念头! 如果真的兄弟相亲的话,秦虎那小子能做出那些事情来? “婉儿,你就不要多掺和了,秦虎那小子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越示弱,他就越嚣张!反倒不如,他敢跟你龇牙咧嘴,你就一巴掌扇下去,保证他乖的很!” 上官婉听到这话,细细想了一下,感觉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秦虎在家里没有搞什么动作?那你有听说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吗?”话题回到刚才,秦羽可不太觉得秦虎没有干什么事情,会那样躲着他。 “少爷啊!你真当二郎是你的生死大敌,不搞点事情出来,你这睡觉都不安稳了呗?”上官婉给了秦羽一个白眼,秦虎没有搞事情出来,他反倒更加疑神疑鬼了。 见秦羽要开口说话,上官婉已经大致猜到他要问什么,直接抢在他前头说道:“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负责照看府中马匹的刘叔出去买粗盐,多花了半两银子。” “嗯?”秦羽惊疑了一下,问道:“咱们家还缺盐吗?那些精盐够家里上上下下吃好久了。” “不是人吃的,是拿来喂马的!大郎,你把府中所有的粗盐都变成精盐了,谁舍得拿那些精盐去喂马啊!” “哈哈,这还是我的错了?”秦羽得意的笑着说道。 “咱们府上吃的是精盐,普通百姓估摸着连粗盐都快吃不起了,听说粗盐最近这几天连续涨了好几次价,刘叔说这世道都快不给人活路了。” 秦羽听完这话,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一点,可惜他也帮不了什么忙。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够关心的,说过便就是说过了,谁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什么。 既然不清楚秦虎到底搞了什么幺蛾子,那就见招拆招便是。 临近津门地界,还差五里的小树林中,一行穿着汗衫打扮的驴队,停在树林中休息。 一个袒露着胸襟的汉子从驴子驮着的货物上摘下一个水囊,拿着递给领头之人,带领头之人喝过水后,这汉子笑着问道:“林头,咱们这一趟也快要到津门了,等把手中的货都散出去,您可得让兄弟们好好潇洒一下,不然都对不起兄弟们这日夜兼程的赶路啊!” 被称作林头的汉子抬手擦了一下胡须上挂着的水滴,把手中的水囊往身前汉子怀中一推,笑骂道:“就你这几下就缴枪的功夫,带你去潇洒,那不是浪费银子?” 林头这么一说,坐在地上休息的汉子们纷纷大笑起来。 “笑?笑个屁啊!爷这是为你们要好处,你们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有脸笑?爷要是真让林头请客,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着去!”被人嘲笑的汉子大声说道,尽力找回着面子。 林头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小子,干活没看见他多积极,要好处的时候,倒是一把好手。 汉子挨了打,也不恼,继续嬉皮笑脸的问道:“林头,怎么说嘛?” 林头看了一行的七八个人,又瞧了瞧十来头驴子身上驮着的货物,胡须杂乱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道:“等这批货出手了,带着你们去潇洒!” “林头威武!” “哈哈,多谢林头!” “林头敞亮!” 一大片赞美声响了起来,拿着水囊的汉子却用力挥舞着手臂,骂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这都是你们唐爷给你们要来的!” 可谁又在乎他说什么呢? 到时候又不是他出银子! “林头,有人朝这里来了,人数不少。” 众人闹腾一番后,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这声音一响起,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他们这一行人,带的东西可是见不得光的。 “紧张什么?咱们就是一队卖普通货物的行脚,别没事找事!”林头压低声音说道,眼神更是一个个扫过所有人。 似乎被他这么一说一看,众人都散漫了不少,就跟真正的行脚商队一般。 没多久,三骑卷着黄尘靠近过来,背后跟着一众徒步奔走的人马,人人带着家伙什。 林头等人心中瞬间便紧张起来! 第63章 被截 “林头,津门这里都有匪患了?” 站在林头身后的一人,小声询问道,双手紧紧握拳,显然是心境不安。 “津门距离临安不远,不可能有匪患的,不过这伙人来势汹汹,想必是某些大家族之间的腌臜勾当!我们躲着点便是。” 林头小声说着,同时在背后做出一个隐秘手势。 众人一瞧,纷纷靠近驴队,做出要让道的架势,心中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三骑停在他们前头,没有要继续前进的架势,等身后追赶的人赶到后,为首的一骑开口问道:“你们是从临安城过来的?” 林头听到这话,心中多少有些咯噔了一下。 “回这位公子,小的这一行人确实是从临安城过来的,帮着东家送些货物去津门。”既然人家都堵着去路了,林头也只能笑呵呵的回应着,同时挥手让手底下的人牵着驴队再往旁边靠,态度很低的给人让路。 骑在马背上的那人斜眼瞧着他们的动作,没有阻拦也没有制止,只是继续问道:“送的什么货物啊?” “啊?”林头装作有些为难的吐出一个音来。 “怎么?说不得?”骑在马背上的那人拿手中的马鞭甩打在手心,脸色有些玩味的问道。 “这位公子,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小的们就是混口饭吃的,如果您喜欢,我便做主送您一些便是。” 林头的回答,就跟普通的行脚商队一样,能破财消灾的事情,绝对不会起什么冲突。 他这边话刚说完,队伍当中就有人解开一匹驴子身上驮着的布袋,从里头掏出些茶饼来。 林头接过茶饼,双手恭敬的递过去,把茶饼当成买路钱。 坐在马背上的那人笑着接过茶饼,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道:“挺好的茶饼!你们竟然说这还是些不赚钱的东西?” 林头在一旁干笑着,他都有些不明白了,在临安城里随意买来当掩人耳目的茶饼,怎么就成好东西了? “不过就这点茶饼,够谁喝的?”骑在马背上的那人突然发难起来。 林头双眼眼皮紧缩一下,赔笑问道:“这位公子,你先说个数,如果可以,我便做主了!不过还请公子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弟兄,一伙人都靠着这份行当养家糊口的!” “好说!”骑在马背上的那人脸上忽然灿烂起来,似乎觉得林头的会做人,还挺让他舒服的。 “你们所有的东西,我们全要了!” 林头听到这话,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他身后的一两人,更是直接抽出了用于方便驴子驮运货物的短棍。 见到有人抽出短棍,与他们对峙的那伙人,呼啦一下,就成半圆之势围了上来。 “把棍子放下!” “你娘的,想死不是?” “找死啊?” “干你娘的!老子弄死你!” 对面的怒骂声不绝于耳,林头见局面有些失控,立马举起双手,大声吼道:“都别动!” 他这一吼,倒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他身上,林头抱拳朝向那骑在马上的人,脸色肃穆的说道:“这位公子,咱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没必要这般要人性命吧?小的愿意自己花钱填补些窟窿,你们却想着要我们的命?” “津门地界,可没有什么匪患,你们把我们给劫了,就不怕我们这些人闹到官府去吗?津门地界上,小的们也是有些朋友的,说不定还能与你们长辈攀上几分关系!”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林头这种软中带硬的说辞,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倒是引得那三个坐在马背上的人放声大笑起来。 林头有些困惑,津门的家伙,都这般不讲江湖道义,人情世故的吗? 在林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抽打皮肉之声响起。 “嘶...” 一匹大马长嘶一声,吃疼之下,直接朝他撞了过来。 林头身体比脑袋反应快,在马匹冲撞过来之时,就有了躲避动作,奈何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他即便已经躲避了,大马的左前胸还是撞到了他。 没有任何意外,林头直接被撞飞出去。 在地上滚了几下后,林头瞧见那人骑着马继续朝他们一行人冲去。 他放声大喊:“打!” 得到林头的指示,所有人纷纷抽出夹在货物底下的短棒,准备还击。 林头则是揉着胸口,从后腰掏出短刀,幸亏刚才那一骑冲击距离有限,不然他断然是爬不起来了。 想当初在沙场冲杀的时候,骑兵冲杀进步卒阵营,被活活撞死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而他这边刚起身,又有一骑呼啸而来,马背上那人口中怪叫着,手中举起的长刀,闪着森森寒芒。 一刀挥下,马匹的脚力,加上骑手挥刀的力量,瞬间让林头脑袋空白一下。 马蹄声从耳边飞过,他脚下掉下一只拿着短刀的断手。 “啊......” 几秒之后,林头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随着两骑冲击而出,围上来那些拿着家伙什的人,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刚开始还能抵挡几分的一行人,随着对面人数的增加,片刻之后,便被打翻在地。 更加让人心寒的是,哪怕所有人都被打翻在地了,这一大群人却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手中的家伙什纷纷往他们身上招呼。 一两分钟之后,地上躺着的只有几个血葫芦,生死不知。 “你们是什么人?” 断了一只手臂的林头被人摁到唯一一个没有动手的骑士面前,林头咬着牙开口问道。 那狰狞的脸色,既有断手的疼痛扭曲,也有恨他们自己为何没有携带兵器的委屈。 不然这个时候,地上多少也得躺着对方好些个人了! “呵呵,你还问我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你们干的是什么事?” “盐帮的人?”林头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 “看来还不笨!”坐在马背上的那人倒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承认下来。 林头眼神急转,飞快的想着对策,转瞬之后,他又开口道:“既然你们盐帮知道我们运的是什么东西,那么必然知道我们是谁的人,你们就不怕我身后的人,事后找你们算账吗?” “哈哈哈,真是可笑啊!我们都敢做,还怕你们报复吗?况且说要报复的,应该是我们才对!你们这些不讲规矩的家伙,竟然想进来分一杯羹,我们答应了吗?” 听到这话,林头心思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他们这几个人,恐怕没有谁能回去了! 他们会杀人灭口的!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们!我们可没打算杀你们!我们还想留着你们一条狗命,给你们身后的人带句话呢!想分一杯羹,那得看我们的脸色!再有下次,可不是这般简单了!”骑在马背上这人说话很是嚣张,根本就不把林头身后的人放在眼中。 林头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们几个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他们送的东西,绝对是保不住了。 “所有人,双手全打断!临安,我们不敢去,出了临安,是龙都给我盘着,是虎都给我卧着!” 在林头悄悄松了一口气的间隙,骑在马背上那人却说出了最凶残的话来。 “不要!!!” 林头厉声大喊求饶道。 没人听他的喊叫,一群人拉起躺在地上的人,双手拉直,棍棒,长刀用力挥下。 骨碎声,如同掰断的树枝。 砍断的断手,好像屠夫桌案上的猪蹄,被人随手丢下。 林头瞧着那一幕,双眼欲裂。 下一刻,他另外一只手被人挑起,下一刻一柄战锤尾随而至。 清脆的骨折声,从他身体中传进他耳中,被砸之处,泛白的骨刺,刺穿他的血肉。 “把东西都带走,我们走!” 为首的骑士招呼一声,调转马头,先行一步。 身后留下哀嚎满林。 第64章 鬼才 津门,一座不大且不起眼的院子中。 更换好衣物的一行人坐在院子里,为首一人,便是先前骑在马背上的那名骑士。 “把他们的盐巴拉过来。” 不一会,便有一人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过来,麻袋往石桌旁一放,手中匕首如同指尖穿花的蝴蝶,轻松的划破麻袋。 顺着切口用力一撕,一包包折叠整齐的桐油纸包装出现在众人眼前。 “哟,弄的还挺利索的啊!”看着这些整整齐齐用桐油纸包裹的东西,正喝着茶的领头人笑着说道。 “马爷,他们弄的在利索,到头来还不都是我们的!”有人大笑着说道。 抢了临安城那帮老爷的私盐,转手一卖,收获的银子,有四成都是他们拿去分的! 这就是个无本买卖! “别高兴的太早,还不知道临安城里的那些老爷们弄的是什么成色的东西呢?如果都是粗盐,全卖出去,也不够咱们这伙人人吃马嚼的呢!”马贵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给院子里的人‘泼冷水’。 “马爷,您这就是说笑了,如果单纯的只是粗盐,您会带着弟兄们出动这么多人?还特意堵了好几天?弟兄们,可都知道点消息的。” 见他的假话,没人信,马贵也不跟自家兄弟逗趣了,从手下手中拿过那块包装严实的东西,往石桌上一放,手指直接往里头一插,接着便用手指分开缺口。 “桃花盐?!” 淡粉色的细盐出现在众人眼前,顿时就有人惊呼起来。 马贵也是愣了一下。 桃花盐,哪怕在官盐中,也是贡品级别的东西,现在他的石桌上,却出现了一整包的桃花盐。 “再拿一包!” 马贵脸色有些变化,立马吩咐道。 听到马贵开口,不需要他动手,手下立马从麻袋中拿出一包,包装的桐油纸一划开,又是淡粉色的细盐。 “换!接着看!所有的东西都看一遍!” 一包桃花盐出现,可能是偶然,他们手中也有弄到桃花盐的渠道,但是两包桃花盐的出现,就让人有些咋舌了。 随着手下纷纷打开麻袋,从中抽取一包细盐查看,越来越多的桃花盐出现在石桌上。 马贵盯着桌上的桃花盐,咽了一口口水。 不是觉得桌子上的桃花盐是遍地银子,而是觉得桌子上的桃花盐是一个个烫手的山芋。 桃花盐产自天山,本就数量稀缺,多数都进贡给了宫中,他们这群贩卖私盐的人,哪怕使用各种手段,能够容出来的量,也不多! 现在满桌子的桃花盐,马贵都觉得有些心惊! 临安城里的那群老爷,这是私自发现了一座桃花盐矿,却又不上报,想着据为己有吗? 与他们一比,马贵都感觉他们这群贩卖私盐的家伙,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小打小闹! 他们最多是拎着脑袋在赚银子,好家伙,人家直接是拉上九族的人头,准备大干一场啊! “马爷,咱们这次可是发财了!这么多桃花盐,只要一出手,咱们兄弟都能金盆洗手了!” 手下有些贪婪的声音,唤醒了神游天外的马贵,马贵瞧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要是想死,尽管再多说些!你要是敢大张旗鼓的去把这些桃花盐卖了,我敢保证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见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 “不至于吧?马爷。咱们本就是吃这碗饭的,无非是卖点桃花盐而已,有这么吓人吗?如果官府真的厉害,咱们这些人的头颅,早就挂在城头了。”对于马贵的说法,有人颇为不屑的说着。 本就是吃着断头饭的,还怕人家的刀子快? 即便人家的刀子再快,哪也得能够抓得到他们,刀子才有用啊! 马贵脸色一板,眼神发冷的盯着说话那人。 被马贵眼神一盯,刚才说话那人,不由缩了一下脖子。 “有银子,我马贵绝对不会亏待大家,可是有些话,我奉劝大家还是不要瞎说的好!不然你脖子上顶着的那颗脑袋,可不见得就是你自己的。” 马贵声音冰冷的警告众人,让他们少打这些桃花盐的主意! 即便这批桃花盐要出手,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出手。 马贵见众人神色已经转变,心中暂且满意,便开口道:“都散了吧!老七和三郎留一下。”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起身离开,只留下之前截货时骑马的两人。 院子外头隐隐传来些动静,被称作‘老七’的焦宗,脸上露出几分嗜血的神色来,看向马贵抬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哪来什么兄弟情义? “老七,别瞎搞事!”唤作‘三郎’的乔书画眉头一皱,继续说道:“咱们的规矩是有的,现在活干完了,银子还见不着,还不许人家嘀咕几句了?真把他们给做了,以后还有谁给你卖命?” “只要有银子,你还怕招不到人吗?”焦宗撇了一下嘴,很不屑乔书画的妇人之仁。 见乔书画还要反驳,焦宗直接抢先道:“咱们这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好了,你俩也别争了!还是来谈谈这事吧!”马贵敲了敲桌子,指着桌子上摆满的桃花盐说道。 “没有什么问题,直接出手就是!换成银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焦宗直接发表他的意见。 马贵看了焦宗一眼,都没搭理,而是把目光看向乔书画。 能够直接出手,他还需要把他们两个留下来询问意见吗? 乔书画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马爷,其实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情!临安城的那些人,真的能够坐拥一座桃花盐矿吗?哪怕真能拥有,咱们会连一点消息都收不到?这些东西,是最近才出来的,我们都能得到消息!一座桃花盐矿,或者换一个说法,一座盐矿就摆在那里,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人发现过?” “如果早就有人发现了,为何不是从当地往周边分散,而是非得从临安城里往外走呢?” 马贵听到这话,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桃花盐的出现,确实有些扰乱他的思绪了。 焦宗看了看两人,有些挠头的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鬼话?能不能说清楚点?” 乔书画白了焦宗一眼,他说的已经够明显了,焦宗这家伙难道就不能稍微动一下脑子? “这盐,有问题?” 好一会儿后,马贵抬起头来,看着乔书画问道。 乔书画摇头,表示不清楚。 马贵想了一下,用指头捻了些桃花盐送进嘴里,片刻之后,他直接吐出一大口带着咸味的口水。 “他娘的!临安城那帮家伙,真是心黑啊!这哪里是什么桃花盐!味道跟那粗盐差不多,只是那股子咸苦味道少了不少,更是用桃花的味道来掩盖,桃花煮出来的汁水又将这些精盐染色!真有他们的!” 马贵浅尝一口,便知晓了个七七八八! 嘴上痛骂的同时,心中也不免有几分佩服! 用次品精盐冒充贡品桃花盐,这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点子? 不吃贩卖私盐这碗饭,都感觉白瞎了! 第65章 蹊跷 焦宗听完马贵说的,不由将手指伸进桌上拆开的盐包中点了一下,然后放进嘴中。 “呸!这什么鬼怪味?” 焦宗呸呸呸的直吐,片刻之后,眼神又忽然放光的说道:“马爷,是不是咱们也可能这么弄一下?把咱们手里的精盐加上桃花汁弄一下,也能当成桃花盐去卖了?” 马贵和乔书画齐齐看向他,两人眼中都多出一种‘你小子脑袋终于开窍’的神色来。 “你们两个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脑子好用的很!”焦宗自我辩解道。 “这次本以为只是截了些货,灭灭临安城里那些老爷们的威风,没想到最大的收获,竟然是这个法子!赚了!”马贵有些感慨的说着。 原本以为是烫手的山芋,没想到转头一看,竟然全部都是金灿灿的大元宝啊! 普通的精盐,掺和些桃花汁,转身就变成了桃花盐,价值可不能同日而语! 至于桃花盐的真假? 呵呵,一帮子只图贪些小便宜的土财主,能知道什么叫桃花盐? 盐的味道,那都不是一个样吗? 他们说是贡品桃花盐,那便是贡品桃花盐! “马爷,那这些东西,咱们可以拿出去卖了?”焦宗从马贵口中也听出些意思来,便打起桌上这些‘桃花盐’的主意来。 “卖什么卖?咱们又不是野路子,干的不是一锤子买卖,这些次品东西,能够拿得出手吗?”马贵顿时有些不高兴的训斥道。 他们贩卖私盐能够长久存在,也是看中品质的,当然了,这种看中品质的要求,对应的则是那些不愿意花大钱,却又想要生活滋味的富商贾绅! 所以对于这些人,他们贩卖的私盐,也是需要挑选的! “这种东西,临安城里的家伙都敢拿出来,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能分辨出什么来?卖给他们都是糟蹋了!”焦宗有些不理解的说着。 如果是寻常的官盐精盐,他们要管点品质,现在这种几乎只存在听闻中的东西,有几个能亲口尝到的? 谁还能觉得这味道不对? 恐怕给他们吃过一次,那群人就觉得桃花盐就是这种味道呢! “不对!” 焦宗刚说完这话,马贵突然惊呼起来。 “马爷,怎么不对了?” “马爷,我没说错什么吧?” 焦宗和乔书画齐声说道,焦宗有些心虚的转动着眼珠。 “老七,你给我分析一下,临安城里头的人怎么突然会过来抢咱们的生意?而且是在我们不甚察觉的情况下,又弄出这么多精盐来的?” 马贵这么一说,乔书画也察觉其中的蹊跷了。 做贩卖私盐的买卖,一个是要有路子,另外一个是要有东西! 盐铁,这两样东西,终究是朝廷管制的物件,他们手中有货,那是因为有路子,能够在盐田盐矿等地,偷偷摸摸的弄出来。 临安城一不产盐,二又不存在什么存量巨大的盐仓,而现在他们截下来的这堆精盐,少说也有千八百斤,若是一锤子买卖,在临安城中搜刮一下,倒是能够聚拢起来。 可这种事情,谁能做的出来? 先不说动静会不会太大,单论一点,贩卖私盐是掉脑袋的活,临安城的老爷们会为了这点细碎的银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他们既然能够让人把盐运出来,恐怕是要图谋广大的! 所以,他们的精盐是怎么来的? 官盐的买卖,可不是一句话,或者一两个人做主,就能让你横行无忌的! 乔书画眉头也微微皱紧起来。 焦宗看着两人这副模样,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有种被憋住的感觉!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目光放到桌上的盐包上,装作跟他们一样在思考问题。 “诶?马爷,他们弄出来的精盐,好像比咱们手中的官盐都要细致啊?” 焦宗目光对上桌上的盐包,看着看着倒还真发现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不可能的!这些都是次品官盐,味道摆在那里,怎么可能还比正常官盐细致些呢?”马贵直接摇头否定了焦宗的说法。 焦宗瞬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要是其它东西,他看不出好坏,那他还真没话好说,可是这些是盐啊! 他焦宗即便在废物,跟每天打交道的东西接触,还分不清区别来? “马爷,东西就在这里,难道我还能糊弄你不成?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我需要编瞎话吗?” 焦宗这么认真的态度,不由让乔书画也上心起来,捻起一些细盐在指尖,定睛一瞧。 果然比官盐要细致一些! “马爷,这些细盐确实比官盐要细致一些!” “不会的!味道,咱们都尝了,这些盐粒的味道,比起官盐差了不止一点半点...”马贵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捻起一小撮细盐到指尖。 待他看到指尖上沾着的细盐颗粒后,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事实胜于雄辩! 注视指尖良久过后,马贵弹掉微微有些融化的盐粒,面色有些异样的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临安城里的那帮老爷们了!我们可能真就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乔书画配合的点点头。 “老七,这次算你立了一功!” 马贵这话说的焦宗心花怒放,他感觉什么都没做,却白捡一功劳。 “三郎,你跟老七现在点起人马,立马回林子,把那些人都给我带回来,即便他们不知道有些事情,但也应该多少听过点东西!” 既然发现些蛛丝马迹,那定然要顺藤摸瓜追上去的,马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焦宗和乔书画立马领命,起身离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之意。 看到两人离开,马贵望着桌上的东西,脸上有几分小欣喜。 原本只以为是办件小事,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来! 若是这事办好了,他定能受到重用,以后在那些大人面前,他也算是号人物了! 片刻之后,马贵在书房中,细细密密的写下事情经过后,从屋内密室中抓出一只信鸽,将写好密信塞进信鸽脚上的竹筒中,双手放飞信鸽。 此等事情,容不得他拖延! 一问三不知 津门郊外,一处荒村。 林头与其他受伤的人员已经被人接了过来,荒村当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显得十分森严。 荒村当中时不时传来一些疼哼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坐在一张布满灰尘的长凳上,脸色难看的紧。 一人急急走入屋子,朝着坐在长凳上的汉子说道:“什长,已经给他们包扎过了,这些人,死是死不了了,但以后做不得事了,被砍掉一只手的那个,如果还是在这里待着的话,恐怕拖不了多少日子!” “他奶奶的,下手的人,是真黑啊!这是断了这些汉子的后路啊!”满脸络腮胡的什长胡嵬有些不爽的说着,眼神更是往身旁的长刀上扫了一眼。 “去!叫个人过来,老子倒要知道知道是哪家的崽子,敢在老子的地盘上下这么黑的手!” 胡嵬头些日子被上司叫到跟前,说过几日有朋友要带着一些货物来津门地界上,让他护送一下。 胡嵬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甚至连多放在心都没有过! 津门是自家的地盘,上司要他护送一程,无非就是给对方一个面子,至于对方押送什么东西,胡嵬都懒得去想,哪怕对方押送的是家财万贯,在津门这没有匪患的地界,需要担心什么啊? 今日早上的时候,对方还特意派了一个人过来,胡嵬都觉得是小题大做,掐算好时间后,找了个由头,领着一什人马就出来了。 本来就是出门逛逛风景的活计,却变成了抬伤病,胡嵬当时看到现场情况,脸都气绿了! 尤其是知道对方刚走不到三炷香的时候,胡嵬差点就下令要带人去追了! 奈何地上躺了一堆人,他要是不管他们,别说面子丢完了,恐怕里子都得没! 而且下手之人是将所有人的双手都打断,却没有真正谋财害命,这也让胡嵬觉得里头有问题! 他一什人马才十个人,真要被对方杀个回马枪,除非他这些士卒能不伤不死,不然他也免不了要被军法处置! 所以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处置方法! 至于是不是他能掺和的事情,他也得问过才知道。 不多时,一名军士半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人进来,胡嵬上下打量他几眼,出于长期军伍的本能,他已经猜出这人的根脚。 “知道是什么人袭击的你们吗?” “不知道!”被带过来的人虚弱的回答道。 “你们运的是什么东西?”胡嵬继续问道。 “一些不值钱的货物,来津门卖的。” 胡嵬听到这话,心中直骂,真拿他当傻子啊? 真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会有人出手劫掠? 你们会被人家全部打断双手? 他上司会特意交待让他派人过来护送? 你们这些人恐怕都是军伍出身的! “你们老爷是谁?出了这事,我好派人通知你们老爷。”既然眼前这人装傻,胡嵬自然乐意装个傻子,问这句,其实是打算脱身。 眼前之人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这事情,我们的人去通知我们老爷便是,不劳烦大人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人就是咬着不说。 听到这话,胡嵬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的越少,他就越能把自己置身事外。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能怎么帮你们?是送你们到津门城里去,还是你们叫人过来接你们?”都‘一问三不知’了,胡嵬也只打算做个顺水人情,至于背后的事情,他敬之远之! “这...” 被问到这个问题,带过来的人明显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现在林头还昏迷着,他也不敢乱做决定。 “要不你们先在这里待着,你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在外头吗?等他回来之后,你们再做决定如何?” “行!”被带过来的人思考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胡嵬让手下带着这人回去,他却有些挠头的坐立不安起来。 事情办砸了,他也没脸去挨骂,况且这事情透露着不简单,他也不知晓他那上司是知晓其中原委,还是不知晓,若是贸然把他上司给扯进来,他上司不得拿军棒抡死他啊? 关键这事,他还不能不报! 纠结再三之后,胡嵬还是叫了一名心腹过来,让他快速回报。 一个半时辰后,胡嵬没有等来手下,反倒是看到那个与他一同出城的人回来了。 自称叫刘一贯的人从马上跳下来,对着胡嵬抱拳道:“多谢胡什长照顾这些兄弟,大恩不言谢,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由我们自己处理了!” 胡嵬倒是有些好奇,想问问情况,嘴巴张了张,却在最后把所有的话头都咽了下去。 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他都能送出去了,没必要又去接过来。 胡嵬也不多说,对着此人一抱拳,直接往门外走。 手臂一挥,一什人马集合,快速离去。 “刘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看到刘贯进门,瘫坐地上的伤员立马询问起来。 化名‘刘一贯’的刘贯,咬着牙坐到门槛上,眼神凶狠的说道:“那帮孙子果然返回来了,在现场见不着你们,又折返回去,我悄悄跟上,在津门城里摸到了他们的据点!这个仇,我们绝对要报!” “在城里的时候,我特意多待了半个时辰,确定他们没有要挪窝的意思,这才回来!事情,我已经用飞鸽传书通知老爷了,也在城里寻到接应我们的人,他们随后就能到,到时候你们先回去,我留在津门等老爷的消息。” 也是亏得他们需要人手提前去津门跟人交涉,不然他们这一伙人没一个能动的! 更加不用说什么报仇的事情了! “娘的,可恨啊!不能亲手宰了那群杂碎!” 有人听完刘贯说的,气恼的从牙缝中说出这话来。 “放心!弟兄们的仇,我会替你们全部讨回来的!”刘贯开口劝慰道。 他若是没有去联络人,恐怕躺在这里的,也有他一个! 这份屈辱,这份怒火,他感同身受! 回城路上,胡嵬瞧见几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他领着人往路旁让了几分,不料瞧着一个驾车的车夫有些眼熟,便有些思索起来。 “什长,想什么呢?走了啊!” 见胡嵬不走动,他手下拍了他一下说道。 “哦!走走走,回去。”胡嵬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脑袋却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 驾车那个车夫,他认识! 守将郑贺家中的车夫! 只是他认识车夫,车夫并不认识他!他认识也不过是跟着上司去郑贺府上送军需情况的时候,他在大门口瞧见的! “看来津门要不太平咯!”胡嵬心中嘀咕道。 考究 天蒙蒙亮时,崔府宅院深处,点燃了一盏烛火。 崔云郎一脸阴沉的坐在屋内。 门廊外,崔城打着哈欠,眼角挂着眼屎,被人这么早从被窝里叫起来,他嘴里多少有点怨言。 可当看到他大哥崔胜之迎面走来时,崔城身上的那点瞌睡意思,立马消散,下巴微抬,笑着对他大哥微微点了下头。 崔胜之眼神不善的瞧了崔城一眼,倒是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手教训他,只是轻轻叩门,声音沉厚的说道:“爹,我们来了。” “进来吧!” 里头传来崔云郎的声音,崔胜之手掌一推门,率先迈了进去。 崔城站在原地,微撇一下嘴角,自从在家中用粗盐精炼出细盐后,他大哥也得受着他的脾气! “父亲大人,这么早,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啊?”崔城进门之后,朝崔云郎行了一礼,便坐到了崔胜之的对面,如同是崔云郎的左膀右臂。 “爹就爹,叫什么父亲大人?怎么的?你还想让咱们家多出来位读书先生?我们崔家丢不起这个脸!”崔城的举动,让崔胜之更加不爽起来,直接当着崔云郎的面教训起来。 “别吵!”崔云郎本就有些心烦,听到两个儿子,竟然为了一件小事,还要斗嘴,忍不住的喝道。 崔云郎的态度,让崔胜之和崔城瞬间老实起来。 恐怕他爹这么早叫他们过来,是没有什么好事! “你们自己看!”见两人都老实后,崔云郎把一直夹在手中的字条扔到了桌上。 崔城手慢了一点,字条被崔胜之拿了过去。 崔胜之眼睛瞪大又缩小几次后,直接把字条丢给崔城,道:“老三,你念念,读给我听一下。” 崔云郎听到这话,两条眉毛顿时就立了起来。 崔家是将门,没要求家中子弟如何文采飞扬,可是最基础的识文断字是要的,不然如何能够看懂兵书,如何书写战功? 一直被他寄予厚望的长子,竟然连一份情况都看不懂,还需让人给他念? 以前的时间,都干什么去了? “爹,我过后就多学学读书写字。”崔胜之赶紧认错道。 崔云郎哼了一声,颇为不满。 崔城见大哥吃瘪,心头尤为高兴,可当他带着这份高兴劲去看字条上写的内容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父亲大人,咱们送去津门的东西,被那群盐老鼠给截了?”崔城没有看完整份字条的消息,便站起身来询问道。 “不止如此,派出去的人,除了刘贯以外,其余人手皆是双手被废!” “可恶!简直气煞我也!”崔胜之拳头一砸桌子,气的当即站了起来。 家中弄私盐的活计,他是知晓的,也瞧见了几分甜头,偷偷在临安城中卖出了些,实打实的银子是有拿回家中的。 不过临安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谁也不敢做事太过,所以看到几分希望后,由崔城弄出来的千斤‘桃花盐’,便悄悄运往津门,他家是准备从津门打开突破口的。 现在这消息传过来,无异于大军还没有出征,帅旗就倒了! “爹,我带着咱家的护卫,现在就启程!津门里头的盐老鼠,我不把他们脑袋都砍完,绝对不回来。” 崔城帮着家里炼制出了精盐,他爹看重崔城,崔城这家伙又有点小人得志,他不爽归不爽,但这事是外人欺负到自家头上来了,他没理由不管。 “大哥,你这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崔家干这贩卖私盐的活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你脑子里都是屎吗?”崔城指着崔胜之,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说道。 崔胜之早就憋着火了,被崔城这么一骂,他走向崔城,一把揪住崔城的衣领,硬生生的把崔城拎的直踮脚。 “混蛋玩意!你再说一遍试试!” “爹爹爹...”崔城脸色被衣领卡的有些涨红,赶忙朝崔云郎求救道。 “闹的挺有精神的?要不要老子再陪你们闹闹?”崔云郎眼神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来。 崔胜之和崔城立马分开,垂手低头立在一旁。 “刘贯说已经盯好那伙盐老鼠的藏身之地了,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能由我们亲自出手!” 崔云郎这话,算是赞同了崔城说的,崔胜之嘴巴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如果不是由我们动手,你俩觉得应该由谁动手呢?” 崔云郎有意要考究他俩兄弟的意思。 崔胜之抓了抓脑袋,让他陷阵杀敌,他拎着刀就能上,现在他们自家人没得上,却又要上,这种玩心眼的事情,他一时之间哪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崔城想了想,突然有了想法,便道:“父亲大人,既然刘贯已经摸清楚那群盐老鼠的老窝了,我们就多花些银子,在津门多找些青皮混混,一股脑的杀进去,只要人多,就没有办不了的事!” 崔云郎冷哼了一声,对于崔城的这个说法,简直就是嗤之以鼻! 膏粱子弟间的逞凶斗狠,倒是门清! “那群盐老鼠之所以打不尽,灭不了,就是人员分布广茂,你要是找津门本地的青皮混混,信不信人家能够比你先知道?你说你大哥脑子里装的是屎,你的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崔胜之听到这话,差点就笑出声来了。 “你还有脸笑?你弟弟最起码还能想出个不是点子的点子,你呢?遇事不懂思考,你觉得你能在军伍里走多远?是替别人挡刀,还是连人带士卒被人坑杀殆尽?” 崔胜之屏气凝神的听着,崔云郎却看着越发有气,抬腿就是一脚。 “爹,我想到了,咱们去找津门军伍的人出手。”不知是被崔云郎的话给骂通了脑子,还是被踹通了脑子,崔胜之突然说出一个点子来。 崔云郎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追问道:“然后呢?” 崔胜之支支吾吾的没有然后。 “父亲大人,我明白了!咱们的东西运到津门去,肯定是您之前就与津门那边打过招呼了,既然对方能够同意,也愿意掺和,那肯定事后咱家得跟人分银子!” “世上也没有光办事,不要好处的好人!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再多让出些银子来,只要能够在津门站稳脚跟,现在丢出的银子,迟早能够赚回来的!只要对方不要张口太大就好!” “金甲的脑子,还是比你脑子好用!学着多动动脑子!”崔云郎一边夸着崔城,一边说落崔胜之。 “不过金甲,你也不要忘了多去想想替你卖命的人!这点,你大哥做的绝对会比你好!” 崔云郎最后说的这句,也算是让崔胜之心里平衡些。 “事情如何安排,我已经飞鸽传书过去,叫你们俩来,便是让你俩多学多看多想!你们两个的表现,不甚让我满意,却也不至于全部失望!” 崔胜之听到后,脸色有些难看,崔城脸上有些难意,心中却是有些欢喜的。 反正他表现的比他大哥好! “打了快半辈子仗的老家伙,还能让几只盐老鼠给欺负了?笑话!” 崔云郎起身,嘴里缓缓说道,却霸气十足。 行动 津门,指挥使府。 午睡安卧之后的郑贺,由着侍女服侍穿戴好衣物,门外的管家捡着侍女退出的时间,轻步走了进来。 “老爷,有飞鸽到了。” 郑贺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放下手中的薄胎青瓷茶碗,随口问道:“哪里来的?” “临安城来的。” “呵呵,看来崔云娘是要动手啊!”郑贺笑着招手要来密信,同时也能从称呼上看出两者之间的关系。 展开叠着的密信,郑贺细细看完,手指又将其折叠起来。 指尖在桌上敲着,郑贺思考着其中的得失。 “老爷,事情难办?”管家是跟随郑贺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是沙场刀剑无眼,伤了肺子,捡回一条命后,便成了郑贺的管家。 “焚了!”郑贺将指间的密信递给管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要将这封密信给彻底销毁。 “事情倒是不难办,只是崔云娘给的有点多,反倒有点担心!” 管家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手中的密信,有些不解的问道:“老爷,人家银子给的多,还烫手吗?” “银子不烫手,可我担心他给不够啊!哈哈!”郑贺满脸笑意的说着,语气间已经决定要帮崔云郎了。 “老安,拿我腰牌,去营中点八十人,刀剑齐备!再去把崔云娘手底下那个盯梢的家伙找来!” “老爷,这...是不是有点欠妥当?”管家老安出声提醒道。 津门不过一县之地,倒是常设一营兵马驻扎,满营千人,实则只有七百许,负有拱卫临安之责。 郑贺为津门守将,担任指挥使,官拜陪戎校尉,说权力大,是实打实的指挥使,说权力不大,比起津门的县令矮了好几级。 后秦军律规定,非战时,指挥使调动兵马超五十人,当斩! 一个小小的陪戎校尉,最多能够调动一什人马!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郑贺这种行为都算的上的违反军律了! “盗卖私盐者猖獗,不屠戮殆尽,如何能震慑宵小?” 郑贺直接给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来,管家老安也知道不需要多说了。 只要能够拿住那帮贩卖私盐的家伙,这就是实打实的功劳!也不需要担心有人会揪着这事不放! “龚县令那边需要打个招呼吗?” “跟那鸟人打什么招呼?里头的事情,他不懂吗?咱们这边打过招呼,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郑贺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他也知道老安是什么心思。 毕竟他明面上还是被津门县令制约的,只是他完全可以不用鸟津门的县令,一直以来两者都是在维持表面功夫,让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如果真是为朝廷办事,他这边确实需要同津门县令打声招呼,可惜这事,只能算是私事! 还有一点,便是如他所说,津门县内贩卖私盐的情况,津门县令龚喜能不知道吗?甚至都能猜测某些人都是他龚喜的座上宾! 龚喜在吃肉的时候,有想过他郑贺吗? 现在他郑贺要吃肉了,还能分给龚喜一份? 不可能的! 半个时辰后,校场当中八十名披甲持锐的士卒整装待发。 郑贺骑着一匹马来到校场,马头从队伍这头走到队伍尾端,战马轻轻打了个响鼻。 “尔等随本指挥使出营,围堵宵小,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喏!” 众士卒齐声大喝。 “出营!” 郑贺挥手一喝,率先拍马而行。 众人紧随其后。 士卒当中,胡嵬及他的一什人马也在其中,别人可能有些摸不着头脑,胡嵬却大概有些猜测。 没想到本以为躲过去的事情,又落到了他们这一什人马身上。 津门县城,东城门。 守城的差役遥遥见到有一队军伍朝城门奔袭过来,差点就要关城门了,好在临近后发现过来的人马是郑指挥使带着的,这才把关了一小半的城门又重新打开。 “郑指挥使,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瞧见郑贺骑着的马匹在城门前减速,守城的差役大声询问道。 “没你们什么事!都靠边站着,不想挨板子,就守好你的门!”郑贺连正眼都没有瞧那名询问的差役,他之所以在城门口放慢速度,只是为了等后面的人马罢了。 守门的差役自讨了个没趣,讪讪笑着往后退了退。 大人物的事情,岂是他这种小虾米能过问的? 问多了,人家大人手中的马鞭,就要落你嘴巴上了! “进!”等身后人马靠近后,郑贺扬手吩咐道。 似乎有种要破城的架势! 轰踏踏的脚步声,在门洞中更加响亮,如同乱鼓敲在心弦上。 “头,郑指挥使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要兵变吧?进去的人,可是人人都带着家伙啊!” 等郑贺领着一队人穿过城门后,有一名差役在百姓的讨论声中,靠近刚才问话的那人,颇为担心的说着。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拍下来,直接拍到那人脑袋上,那人脑袋上的帽子都差点被拍飞了。 “瞎说什么?你这张破嘴,就不能盼点好的?郑指挥使真要那什么,只会带这么点人?人家手里可是有几百号人呢!” “但是他们身上都带着家伙啊!真的不会出事吗?” 被手下这么一提醒,他终于反应过来,郑贺一群人可是披甲持锐进去的! “给我好好看着大门,出了什么事,老子把你皮扒了!” 说完这句话,差役的班头大步往城门门洞里跑。 “头,你干什么去?” “老子去报信啊!难道等着人给咱们报丧啊?” 郑贺领着几十号人披甲持锐的进了城,无论出点什么事,都是一桩大事! 这种消息,要还不第一时间去通报县令大人,难道还等事后县令大人拿他们来开刀啊? 郑贺停马在一条巷子口,眼神望向不远处的一栋宅子,问道:“就是这里?” “回大人,就是这里。”刘贯抱拳回答道。 “兔崽子们有动静没有?跑没跑?”郑贺继续问道。 “在这宅子里的人没动静,至于其它人,小的暂不清楚他们下落!不过在这宅子中,应该是他们在津门的话事人。” “既然如此,那就先抓了,慢慢审便是!”郑贺说的不痛不痒,却也决定了某些人的命运。 “围了!” 破门,断手,杀人 “老爷,不好了,咱们宅子被丘八给围了。” 郑贺让手下齐齐奔着宅子围拢,负责看门的门房,赶紧把大门紧闭,飞一般的往后宅跑。 后宅当中的马贵与焦宗、乔书画正在谈天说地,桌上放着些瓜果,听到这消息,焦宗和乔书画猛的起身,打算各自逃命! 当了大半辈子的盐老鼠,最怕的自然是官府中人! 现在宅子被一群丘八给围了,不趁着他们没有围死的空档逃命,难道还等着人家把刀架在脖子上时再逃命吗? 况且宅子里还有些手下,有他们的阻挡,更是能够让他们多出一分逃生的希望。 “慌什么!”马贵大声喝止道。 “马爷,门外就是一群丘八,现在还不逃命,等什么时候?马爷,你不惜命,我焦宗可惜命!”在这个时候,焦宗可没有有难同当的觉悟。 马贵脸色瞬间就阴毒起来,他双眼冷冷盯着焦宗,声音冰冷的快速说道:“焦宗,你想逃命,我理解!但你要拿所有人的命来赌,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你一逃,所有人不是鬼,也是鬼了!话,我就放在这里,你自己决定!” 乔书画往后撤一步,隐隐将焦宗围困在内。 不是他如何胆大不怕死,而正是因为怕死! 翻墙而逃,有可能能躲过宅子外那群丘八的封堵,但现在要是敢逃的话,马贵绝对不会让人活着离开的! 能够担任一群盐老鼠的头,可不是靠银子,就能笼络人心,把所有人聚拢在一起的! 压的住这么一群人,更多是靠血腥手段! 焦宗眼珠急速反转,眼神阴晴不定,最后握拳的双手一送,眼神有些血红的看向马贵,低吼道:“我们难道就这么束手待毙?” “记住,我们明面上是商贾,没做过犯法的勾当,我们行得正,坐得端!都给我稳住了,万事有我!”马贵言语宽慰着焦宗,为了更加有说服力,他继续说道:“津门县令一直有收我们送的银子,这地方毕竟是归津门县令管辖,宅子外的丘八再如何,最后还是得听津门县令的!哪怕被这群丘八抓了,都给我咬死口,不要吐口,事后,我们自然能够出来。” 马贵其实心中也没有底,毕竟津门的丘八,怎么调动,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是津门县令想要功绩,拿他们的脑袋邀功,他的这个决定,那就是万劫不复! 至于拼杀出去? 马贵脑子里不是没想过,可是时不我待,如若能提前半盏茶的时间知晓,他定然收拢宅子里的人马,用手下的性命,为他自己制造机会! 现在宅子已经被围了,马贵自认不是什么以一敌百的猛将,冲杀出去,无非就是死的早些罢了! 所以,他这是一场豪赌! 宅子外面,郑贺骑着战马来到大门前,看着那扇似乎有些单薄的大门,轻轻挥手道:“破门!” 两名士卒得令,根本就不借助什么工具,两人齐齐冲到门口,抬脚就往门上踹。 “咔嚓!” 大门背后的门栓,应声而断,两扇大门重重的砸到墙上。 “进!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从郑贺口中传达出这么一条冷血的的命令来。 胡嵬一什人马是被留下来,现在听到郑贺这话,他心中早有计较。 手中长刀一拔,大吼道:“兄弟们,跟我冲!” 一什人马如同进村的强盗,大吼着往里头冲。 沿途见到有侍女吓的厉声尖叫,胡嵬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都没有,一个巴掌呼过去,就把人打到在地! 看到有靠近的下人,胡嵬更是带着人,一顿大刀鞘伺候,不打到缩在地上不能动弹,绝对不会停手。 至于看着那些身手利落,翻墙往外跑的人,胡嵬理都没理! 从墙上跳下去,那不是直接找死吗? 真当墙外的人马是摆设啊? 这般一路打砸进入内院,胡嵬瞧见为首的马贵还算淡定的直面他,他心中不由发出一阵冷笑。 这是待宰的羔羊,还不知道死期将近啊? 马贵瞧着冲入内院的一行人,人人身上沾着血迹,心头大感震惊,但此刻由不得他有半分露怯的神色表现出来。 双手抱拳,马贵正要行礼,眼中却看到一条青黑色的裤腿出现在他身前,眼中。 下一秒,他眼中那条青黑色的裤腿,毫无意外的撞向面门! 马贵身子想躲,却被他竭力控制,毕竟他的身份是一个商人! 一般商人可没有什么身手矫健之辈!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马贵脑袋中一阵眩晕,阵阵蜂鸣声响起,硬接这一击,他整个人只觉得天昏地暗,口中当中似乎又鲜血流出,他却感觉不到半分温度。 “你们...” 焦宗瞧见胡嵬这般的不讲武德的偷袭,整个人都毛了,口中大喝一声,就准备逃。 马贵刚才说的话,都是屁话! “哪里跑?”胡嵬见焦宗还想跑,大喝一声,手中长刀随后斩下。 半只手掌,顿时掉落在地! 焦宗半只手掌被斩落,逃跑的速度,却更加快了两分! 只要有命逃出去,断手断脚,总比掉脑袋好! 胡嵬的一什人马,都是胡嵬一直带着的人,见到胡嵬下手这般凶狠,哪还会有心慈手软的说法? 有持枪士卒,手中长枪横平手中,脚步交叉叠进,蓄力一掷! 长枪如同一支大号的箭矢,追着焦宗后背直去! 乔书画不忍的闭上眼睛。 “额...” 焦宗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半斜,胸前一杆长枪透胸而出,插在地上。 焦宗身上气力被透胸的长枪带走,整个人连带长枪摔在地上。 焦宗,死! “怎么?不试着逃跑一下?”胡嵬手中拎着那把带着血迹的长刀,走到乔书画的跟前说道。 “我认栽!”乔书画识时务的背拢双手,双膝跪地。 胡嵬命两人过来擒住乔书画的双手,乔书画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也抱有了一丝希望。 异变却突生! 胡嵬走到乔书画背后,整个人跳起,双膝直跪乔书画的双手关节处。 “啊.......” 乔书画惨叫的撕裂嘴角,双眼爆凸,两只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被人握住,手臂处的衣物,渐渐暗红。 “废了他两只手!” 跪断乔书画两只手后,胡嵬又命人要废掉一时起不了身的马贵的两条手臂。 马贵本就晕晕乎乎的,哪怕想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了,不过他比乔书画好点,直接疼晕过去,不算太遭罪! 三个明显领头的被废掉,胡嵬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应该能够在郑指挥使那边交差了! 毕竟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郑贺 两个伤残,一具尸体被拖到郑贺面前,宅子里其余下人侍女,都被赶在一旁。 郑贺扫了一眼前胸后背多出个窟窿的尸体,没有半点神色波动,翘着二郎腿继续喝茶。 不多时,围受在外面的士卒,拖着一些如同死狗一般的人走了进来,其中尸体更多! 军令,可不是只是说说的! “大人,所有胆敢逃脱之人,悉数带到!” 郑贺放下茶杯,轻轻嗯了一声,用手指指了两个被打断双手的人。“带上来!” 胡嵬抓着两人头发,一手一个,将两人拖到郑贺面前,退下之时还不忘对着郑贺笑一下,以表明这活,是他干的。 “说吧!这里头有多少人是你们的同伙?” 马贵凄惨一笑,面上已经释然。 能够调动兵马来抓他们,他们输的不亏! 现在想想,当初被他们砸断双手的汉子,极有可能都是军伍出身! 当时只因他们人数众多,手中家伙什又强于那些汉子,所以才那般的轻松! 可惜现在明白,又有何用? 他不觉得眼前的津门指挥使会放过他! “怎么不说?”郑贺没有得到马贵和乔书画的回答,似乎一下子就没了耐心。 “从他开始,杀!杀到他们说为止!”郑贺抬手点了一下乔书画,神态冰冷的说着。 郑贺有这个决定,不是因为他冷血无情,而是刚才他有看到乔书画往马贵身上瞟了一眼。 那个满脸血污的家伙,肯定就是个领头的! 这些盐老鼠的头,可能是真不怕死,底下人还能不怕死? 果不其然,被郑贺点中,乔书画立马磕头道:“指挥使大人饶命!小的愿意说!小的全说!只求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 郑贺慢慢转过去头,轻蔑的看了乔书画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这狗东西没有跟本官讨价还价的余地!全招了,本官或许能够给你一个痛快!” 乔书画磕头的动作一僵。 “不愿说,那便不需要说了!” 郑贺话音刚落,乔书画一颗人头就滚了下来。 半点都不带拖泥带水的! 血腥的画面,让羁押在一起的侍女们疯狂尖叫,跪在地上的下人们也是脸色发白。 郑贺讨了讨耳朵,眼神不善的往那边看去。 无声的眼神,比任何话语都好用! “所以你呢?”院子里安静下来,郑贺又对马贵问道。 “我还有得选吗?”马贵惨淡一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更何况这人说杀就杀,没有半点犹豫的,他马贵是比别人脖子硬吗? “带下去!该问的都问清楚了!” 一盏茶过后,一队士卒扛着好些只麻袋走了过来,麻袋往地上一扔,粉色,白色的盐粒,溅落不少。 “这是什么东西?是盐吗?” “这还有粉色的盐啊?” “好多细盐啊!竟然是些盐老鼠!” “这得多少银子啊?” 士卒们看到这场面,不由细细私语起来。 郑贺瞧着地上这些东西,神色也是有点动容。 白色的精盐,他看着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那些粉色的桃花盐,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场中好些麻袋里多装的是桃花盐,这些量,恐怕宫中一年到头都不曾有这么多吧? 这一刻,郑贺心中都有些佩服这些盐老鼠了! 感慨几分后,郑贺挥手让手底下的人散开,不经意间他瞧见崔云郎的手下刘贯正瞧着他。 郑贺心中一动,又有些不敢置信。 下意识的往那些桃花盐上一看! “草泥娘的崔云娘!” 郑贺心中大骂一句,呼吸间不由的有些急促起来。 郑贺稳住心神,坐回椅子上,借着喝茶来掩饰心中翻江倒海的波动! 不一会,又有士卒抬着两只箱子走了过来,邀功似的朝郑贺发笑。 郑贺看到这些士卒脸上灿烂如花的笑容,大致也能猜到箱子里头有什么。 “打开它!” 两只箱子被一同打开,白花花的雪花银,闪的人直睁不开眼来。 “这些银子都收好了,等回营之后,少不得你们的!现在都去给我把事做好了!” “大人仁义!”听到郑贺所说,在场的士卒大声回应。 这是纯捡的银子啊! 要不是郑贺已经猜到那些桃花盐是崔云郎弄出来的,对于这两箱银子,他还是能看重的! 知晓事情真相后,他还有必要看重这两箱银子吗? 只要帮着崔云郎把津门经营好,他手里日进斗金,都不成问题! “大人,龚县令来了。”半个时辰后,有士卒跑过来通报道。 郑贺吐出有些喝着无味的茶叶,笑着道:“已经来的太晚了!” “让人领着人过来吧!”简单一句嘲讽之后,郑贺正了正身子说道,似乎他就要这样坐着等人来。 一袭缎面万寿长衫,头戴儒巾的中年长须男子,在士卒的带领下,缓步走进内院。 手中一把未打开的折扇拍着手心,脸色有些发黑,常年身居高位的气质,让此刻的龚喜更加威严。 可惜这种气质,只维持到他看见地上的尸体为止! “呀!” 龚喜瞧见地上躺着的尸体,整个人一惊,手中的折扇,直接吓掉在地。 “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龚喜身后一个油头粉面,带着丝冠的男人跳到龚喜身前,脸色难看到不行,嘴里却这般忠心耿耿的喊着。 随着他这一嗓子,跟在他们身后的衙役,立马把两人围了起来。 本应该忠勇无双的衙役们,瞧见地上躺着的好几具尸体,脸色顿时不由白了几分。 再瞧瞧周边虎视狼顾的丘八们,这群衙役心中难免不会生出他们会不会有同样的下场? “大呼小叫什么?李师爷,还担心他们这些死尸会跳起来咬伤龚大人?” 郑贺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没有抬,一脸不屑的看着龚喜一行人。 龚喜被人团团围住之后,心绪稳定不少,现在又见郑贺瞧见他了,不说行礼问好,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言语中更是轻蔑之意,当即怒火大旺! “郑指挥使,你私自调兵出营,入城后又将此处杀的横尸遍野,本官需要一个解释!否则本官定要参你一本,将你弹劾入狱!” 郑贺坐在椅子上,听着听着,不由的无声发笑起来。 眼前这人,当真颇似个跳梁小丑! 低头 龚喜自认以往与郑贺相处的还算不错,军政之事,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忽闻郑贺私自调兵入城,龚喜惊的直砸一盏出自名师之手的紫砂壶,容不得他换官服,只得将衙门衙役们集合后,便迅速赶了过来。 谁曾料到一过来,就看见遍地的尸首! 这等场面,便是津门县县志上都鲜有记载,却独独发生在他的任期之类! 私自调兵!残杀百姓! 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 郑贺死不死,龚喜一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 津门县这个地方,靠近临安,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算不上什么油水充裕的地方,唯独有个好处,便是能够结交返京的大人,在官场,朝中有人能够替你说上一两句话,那可比你靠着政绩往上走,容易的多! 对文官而言,这里可能有座架天梯,对武将来说,津门这个地方就有点鸡肋了! 临安县虽说可拥有千人士卒,看着像是颇为有实权,却在官阶上受制于文官,即便所辖士卒颇多,却并未隶属禁军之列,又超出厢军、民团,身份颇为尴尬,被派遣到这里的将官,在文官圈子里就有一个说法,那便是‘看门丘八’。 遥遥看着临安城的大门! 现在郑贺自己找死,还要连累他,龚喜如何不怒? “解释?龚大人,难道不是你给朝廷一个说法吗?”郑贺笑眯眯的朝龚喜问道。 与龚喜的气急败坏相比,郑贺显得太风轻云淡了! “荒唐!私自调兵,是你做的!将这些人斩杀,也是你做的,本官何须给朝廷一个说法?”龚喜气的直接扒开挡在他身前的衙役,大声质问道。 他还没有追求郑贺的罪责,郑贺这孙子竟然开始颠倒是非黑白,往他脑袋上扣帽子,简直不当人子! 郑贺嘿嘿嘿的笑着,似乎有料到龚喜这种反应,抬手轻轻一招,便有士卒扛着一麻袋丢到了龚喜等人跟前。 “精盐?” 白花花的细盐跌出麻袋,龚喜心中暗道一声,脑筋也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龚大人,认识这东西吗?这可是这些盐老鼠的藏货!” “郑大人,这话说的为难有些过了吧?官盐的买卖,朝廷是容许的,难道就凭一袋子官盐,就能把人定性为不顾法纪的贩卖私盐之人?”见到这袋精盐的时候,龚喜大概也猜到是何种原由了,不过此时,他却依旧在为人辩解着。 贩卖私盐的行为,整个后秦,不说遍地开花,但你要说一府一县当中没有,任谁也不敢说出这话来。 后秦律法言:贩盐三两者,仗二十,贩盐五斤者,徒两千里,贩盐十斤者,斩之! 正因为有如此严苛的律法,为官者例年的考评,对打击贩卖私盐的行为,也是有考察的! 但是这种事情,基本上都处于一种默认状态,只要那些贩卖私盐的家伙,别做的过火了,当官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收的银子,大袖一卷,谁都不知道,大家相安无事便好! 至于清剿这些盐老鼠? 别傻了,人家背着盐就跑,你能抓到几只盐老鼠?等你不清剿了,人家又背着盐回来了!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费这种功夫? 郑贺瞧着龚喜,有种猫戏老鼠的神色。 再次挥手。 又一个麻袋丢在龚喜等人面前。 这一麻袋精盐呈现出粉红色! 衙役们头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精盐,纷纷私语起来,龚喜却是瞳孔紧缩。 “果然是这伙盐老鼠!郑大人,此次立了大功了,某定当为郑大人请功!”龚喜挺直身板,突然义正严词的说道,随后走出包围圈,对着身后的衙役们吩咐道:“都别在这里站着了,立刻协同郑大人的兵马将这群盐老鼠给缉拿了?” 郑贺听到龚喜这话,呵呵的笑了起来。 待到周边没了衙役,郑贺坐在椅子上,笑着对龚喜问道:“龚大人,怎么就突然改口了呢?必须严查真相啊!” 郑贺笑容玩味,龚喜却不得不受着,心中窝火的时候,脸上还得摆出一副笑脸来。 龚喜对着郑贺作揖,郑贺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受了他一礼。 “此次多亏郑大人出手,才能将津门的盐老鼠给揪出来,龚某实在是有愧津门百姓的父母官啊!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藏着的这一窝盐老鼠。” 郑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读书人的虚伪,当真是一套一套的! 既然已经逼的龚喜低头,郑贺也不愿做那鱼死网破的事,挥手屏退所有士卒。 “此间的马贵熟识不?”院子中只剩下郑贺和龚喜,郑贺终于挪动屁股,走到龚喜身旁问道。 “不...” 龚喜下意识的想要撇清关系,在看到郑贺那双玩味神色颇重的眼眸后,立马改了口风。 “还是认识的!某只知他是一个商贾,至于贩卖什么东西,某就不太清楚了!在几次饭局上见过,只是眼熟而已!如果知道他就是一只盐老鼠,某定然会将他拿着下狱!” 哪怕改了口风,龚喜依旧在撇清关系,往自己有利的方向说。 “怕是没有少收马贵送的银子吧?” 郑贺毫无铺垫的‘一刀’,直接让龚喜神色大变。 “郑大人,可不能胡说!这种事情...” 郑贺抬手制止龚喜的话语,接着指了指地上那袋桃花盐,道:“龚大人,如果只是些精盐,你最多挪个位置!可是有这些东西在,你就算有一百张嘴,也难辞其咎!” 龚喜眼神凝重。 “对了,这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还有千八百斤,龚大人还要不要看看?” 郑贺此话一出,龚喜惊的直接原地蹦起。 他满脸惊恐的问道:“当真?” “有必要骗你吗?”郑贺轻飘飘的反问道。 龚喜忽然间如同被人抽掉了脊柱,片刻之后,又轻微颤抖起来。 “郑大人,谢谢您!” 龚喜不敢不谢,如果只是些贩卖私盐的盐老鼠,正如郑贺所说的,他最坏的结局,撑死也就是被罢官而已! 若是在他任期、辖域内,被人弹劾有盐老鼠贩卖千八百斤的桃花盐,他脑袋还能保住吗? 宫中的桃花盐,恐怕都没有这种恐怖的数量! “龚大人,谢就不必了!津门这里的事情,毕竟还得我俩一起整治!这群盐老鼠,可是功劳,龚大人明白该如何处理吧?以后还得有不少事情得麻烦龚大人呢!” 龚喜脸皮一抽,强挤出一个笑脸,回答道:“龚某明白!” 郑贺嘿嘿一笑,拍了拍龚喜的肩膀,大步往外走。 宅子里的士卒,片刻之后,便走的一干二净,同时还带走了两辆马车。 龚喜站在原地半晌,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无力的松开拳头。 猛的一转身,他满脸戾气的大声喝道:“把所有人都带走!把所有盐老鼠都给本官揪出来,本官今日要严正法典!” 隐情 临安城,一处茶肆。 秦羽领着刘二牛与钟满子在喝茶,一个上午的寻访,又是徒劳无功的结果。 似乎秦羽的卫生纸自由,就是一个奢望。 “快看,那几个人真猛啊!” 正喝茶间,刘二牛推了推钟满子,扬着下巴朝着秦羽身后点。 秦羽也是有些好奇,回头一看。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哪里是猛啊? 刘二牛这家伙就是在取笑那几辆牛车上双手绑着绷带的人。 “所有人的双手都断了,还有一人还少了一只手,看着也不像是镖师啊!”钟满子也是好奇的嘀咕道。 “可能人家去打仗了呢?”刘二牛发表他的看法。 秦羽看着两人脸上这种兴致高涨的表情,也是有些无语,别人的痛苦,怎么就成了你俩的谈资? 青壮的两只手废了,对于他们身后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被判了死刑! “积点口德!”秦羽开口说了一句,两人立马停了下来。 随着几辆牛车过去,这桩事情,也只是从秦羽的生活中经过一般。 两天后,一则劲爆的消息,在临安城中疯传。 秦羽也听到了这则消息,听完之后,秦羽颇为感慨! 津门县县令与津门守将逮捕一群盐老鼠,津门县令为正法纪,悉数将逮捕的盐老鼠斩首,人头悬挂城门之上。 好悬当初没有想着靠卖盐赚大钱,不然他脖子上的这颗头颅就得挂在城门上了。 然而秦羽最不想什么,偏偏有人特意过来找他。 半旬之后,刘彻请秦羽喝酒。 为了找刘彻所说的地方,秦羽硬是叫人打听了好几次,才寻到那处巷子深处的酿酒作坊。 “文宇,你这是寻的什么地?这么偏?” 看到刘彻坐在门口磕瓜子,秦羽不由开口抱怨道。 这种地方,都快赶上鸟不拉屎的地了,真不符合刘彻这种身份的公子哥。 “秦哥,这是我家的产业,别的没有,酒水还是比较可以的。” 听到刘彻这话,秦羽心中微微羡慕,他为了能够找家能够造纸的作坊,还得亲自跑,瞧瞧人家,家里产业随处都有的感觉。 “怎么突然就想着叫我来这里喝酒?”秦羽收起复杂的心思,开口问道。 “秦哥,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里头边喝边聊。”刘彻一点都不透露意思,笑着迎接秦羽往里头走。 也就是跟刘彻有些交情了,不然这种场面,秦羽绝对扭头就走。 两人在作坊里落座,作坊里朴素的很,除了一张桌子,两条凳子,就只剩下一坛坛半人高的大酒坛。 好在桌上的饭菜,应该是从临安城中知名酒楼里送过来的,不然秦羽真有种被人拉到路边烧烤摊的感觉。 刘彻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下人走向刘二牛和钟满子,请他们去别处。 李二牛和钟满子心生警惕,断然拒绝。 秦羽也是看向刘彻,刘彻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羽微微想了一下,便道:“你们两个随文宇的人去吃饭吧!等要走的时候,我再叫人去喊你们!” 有秦羽发话,刘二牛和钟满子这才动身。 作坊里,只剩下秦羽跟刘彻,刘彻殷勤给秦羽倒酒,用的不是什么小酒盅,而是半掌大小的粗瓷碗。 秦羽手指摩挲着粗瓷碗边沿,没有去端,等着刘彻给他一个回答。 不然这酒真喝不下去! 谁知是不是鸿门宴呢? “秦哥,其实吧!今天找你过来,确实是有事想要跟你说!”刘彻端起粗瓷碗,笑着说了一句。“可能这种方式让你感觉有些不舒服,那,小弟我就先干为敬,算是自罚一碗!” 言毕,刘彻端着粗瓷碗,一口就喝干了里头的酒水,最后还不忘用衣袖擦一下嘴角。 秦羽微微思索一下,还是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大口,却没有喝完。 刘彻看到秦羽粗瓷碗里头剩余的酒水,也不恼,嘿嘿笑着给自己粗瓷碗里倒酒。 “其实,小弟想跟秦哥聊聊赚钱的事情!又恐怕人多嘴杂,就叫秦哥来这里了。” 秦羽眼神亮了一下,以为刘彻知道他要弄造纸的事情。 如果有刘彻的加入,他就不需要再担心银子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秦羽端起粗瓷碗喝掉剩余的酒水。 “秦哥,你这不讲究啊!哪有自己喝酒的!来来来,我先给你满上,我再补一个,然后咱们再一起喝。” 刘彻抓着酒坛给秦羽倒酒,倒完酒后,又要拿桌上的粗瓷碗补上一碗酒。 秦羽没有拦着他,只是端起自己的粗瓷碗与他碰了一下。 刘彻哈哈大笑,对着秦羽竖起一根大拇指,道:“秦哥,讲究!” 两婉酒水下肚,刘彻拿起筷子在桌上菜肴中捡了几筷子菜送进嘴里,用来压压酒意。 “文宇,好事已经成双!你来说说,你打算怎么跟我一起赚银子?” “秦哥,前些日子临安城里的消息,你听说了没?就是发生在津门的事情!” “听说了,怎么了?”秦羽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是说要一起赚银子吗?怎么又扯到津门那边的事情上去?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津门县令会这般下手狠?”刘彻身子微微往前探了一些,故意勾引秦羽胃口。 “那不是按律当斩吗?” “这种说法,就是骗骗百姓而已!真要按律行事,那伙盐老鼠最少还能活到秋后。”刘彻撇了撇嘴,不屑的说着。 “里头还有隐情?”秦羽的八卦之心,也被引了出来。 刘彻点了点头,用筷子敲了敲菜碟,如同说书先生敲醒木。“当然了!这是有人吃亏了,立马找回的场子。” “谁吃亏了?竟然能干出这种凶事来?” “我估计是崔云郎,崔家。” 秦羽看向刘彻,脸上就有点精彩了。 搞了半天,所谓的隐情,都你靠你自己想出来的? “秦哥,你别不信!你听我跟你说。”见秦羽不信,刘彻把椅子移了移,靠近秦羽几分。 “本来我也猜不到是崔家的,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是崔家” 秦羽用略有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这也是我打听来的,在津门那消息传过来之前,有人看到崔家小子崔城去见了好些个被人打断双手的人...” “那些人是崔家的人?” 秦羽突然的接话,让刘彻也有些意外。“秦哥,你知道这事?” “我在城东那边有见过好些个双手绑着绷带的人,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你嘴里说的崔家人。” 刘彻些许有些感慨,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一定就是了!被人打断双手,还人数多的,也就崔家的人了!” “崔家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人可能没得罪,但我估计应该是他们崔家想抢那群盐老鼠的生意!”刘彻说到这里,眼神瞟了一下秦羽。 “临安城里的粗盐,大部分都崔家或明或暗的给收走了。” 刘彻话头就说到这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向秦羽。 挑破窗户纸 秦羽装傻的看向刘彻,口中更是问出:“崔家这是打算干什么?” 刘彻嘿嘿笑了几声,道:“当然是打算卖盐了。” 秦羽一点都不接茬,继续问道:“卖粗盐?没必要吧?” “当然不是粗盐!而是贡品桃花盐!” 这下,真的轮到秦羽惊讶了! “他们不是把粗盐买了吗?怎么就变成桃花盐了?” 刘彻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秦羽脸上的神色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从津门那边买回来的桃花盐,秦哥,你瞧瞧。”刘彻也不多说,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子来。 秦羽打开袋子,入眼便看到淡粉色的盐粒,这种颜色的细盐,他也是第一次见。 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盐粒,送进嘴里,片刻之后,他直接往外吐起口水来。 嘴里的那股怪味,久久不散,跟他吃过的粗盐味道差不了多少,逼的他连忙喝下去一碗酒水,才把嘴里的那股子怪味压下去。 “这种盐,也算是贡品?无非就是多了一点花香味而已!” “本来就不是贡品桃花盐啊!只是长的像而已!”刘彻笑着解释道,普通人可能没有吃过贡品的桃花盐,他又不是普通人。 “这?算卖的假货?”秦羽有些意外的看向刘彻。 “糊弄不明所以的人,倒是可以的!” 秦羽听完刘彻这个说法,不由感觉有些可笑,因为是贩卖私盐,就不需要注意信誉呗? “不对啊!如果崔家在贩卖私盐,必然低调行事,文宇,你弄这么多东西和线索出来,已经...” 秦羽忽然想到这点,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不需要全明说了。 “秦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总能抓到一些脉络的!”刘彻端起粗瓷碗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水。 秦羽可不相信刘彻这个说法,如果真要干掉脑袋的事情,谁不是尽可能的隐秘自己的行动,刘彻现在串联起来的东西,基本上就差等着崔家承认了! 这是一句‘有心’就能解释通的? 发觉秦羽好不信任的目光,刘彻连忙摆手,算服了他了。“好吧!秦哥,跟你说实话吧!就是崔城那只傻鸟喝多了无意间说出来的!” “有一个可能存在的结果,然后顺着某些东西去查一下,不是很容易能够得出源头吗?” 秦羽对于刘彻的这个说法,倒是比较认同,坑爹的傻子,什么时候都存在的! “说了这么多,文宇,你这是打算要取代崔家?” “崔家是将门,我家更是将门拔尖的那一拨,我干什么要去做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刘彻一脸疑惑的看向秦羽,他都不知道为什么秦羽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将门,向来都是团结的! “那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听不出咱俩有什么可以一起赚银子的生意啊?既然没有一起赚银子的生意,咱们就喝酒!来,喝酒,喝酒!” 秦羽生硬的要结束这个话题,今天只打算就是过来喝酒的。 刘彻缓缓摇起头来。 秦羽见到刘彻这种态度,举起的粗瓷碗也缓缓往桌上放,脸上倒还是一副笑意满满的表情。 “秦哥,崔城和秦虎是好友!某些法子,听说还是秦虎教的!”见秦羽一直装疯卖傻,刘彻也懒得绕圈子了。 “妈的!”秦羽心中大骂一声。 刚特么的嘲笑别人家的小子能坑爹,他家的二弟,能坑哥! 难怪秦虎见着他会一副心虚的表情! 根子在这呢! 回家之后,要不要打死那货呢? 可是也不对啊!他没有把粗盐炼制成精盐的方法告诉秦虎,婉儿那边更加不可能说的,但桌上的那一袋子假冒伪劣的桃花盐是实实在在的精盐,刘彻可没有说过崔家大量购买精盐! 秦虎明白怎么炼制精盐? 秦羽脸上神色微微一惊,片刻之后就释然开来。 粗盐变成精盐的步骤,如果没有过滤那个环节,其实就是化盐,熬盐而已! 正如刘彻所说的,有一个可能存在的结果在,往前反推的话,还是相对简单的! 秦虎能够误打误撞得出粗盐变精盐的结果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怎么样?秦哥。你打算跟小弟一起合作赚银子吗?”刘彻看见秦羽脸上神色变幻几次后,笑着开口问道。 他现在有很大的把握说服秦羽! “文宇,银子的话,谁都爱!可是你得有命花,那才叫银子!”秦羽没有正面回答刘彻,不过表达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刘彻没想到秦羽会看的这么通透,完全不像是个还未及冠的年纪。 “秦哥,你为何不听听收益呢?” 秦羽直接摇头,开口道:“秦家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吃不下这么大的诱惑!即便秦家老爷子在世,也不敢轻易涉足。” 秦家现在就差把‘家道中落’写在脑门上了,哪里能够跟刘彻这等深宅大院的子弟比,与虎谋皮,无异于把性命交到人家手上。 真要东窗事发,鬼头刀第一个会落到刘彻这等人脖子上吗?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话不假! 可特么的也有替罪羊一说! 秦羽不需要照镜子,也能看出他自己像一只‘替罪羊’。 “秦哥,你多虑了!我只是一个站在明面上的小人物罢了,其实身后还有其他人的!而且我们也不会像崔家一样,拿着东西在官家眼皮子底下或者周边打转,他们找死,我们可不找死!” 为了表示诚意,刘彻稍微的透露一些东西出来。 秦羽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不是刘彻一个人想弄这一摊生意。 “利润大了,眼红的人多的是!我又不是傻子,况且银子又是赚不完的,没必要押上一切!大家一起赚银子,这才稳妥嘛!” 秦羽有些感慨刘彻这等子弟的心思,他如果真是这个年纪的心理年龄,恐怕真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呢! “秦哥,考虑的如何?将门的人,可不像那些文人,崔家便是例子!没有诚意,我也不会单独找秦哥你出来说这事的!”见秦羽没有直接拒绝,刘彻趁热打铁的问道。 秦羽低头沉默起来,刘彻也不打搅,自顾自的喝着酒水。 半晌之后,秦羽抬起头来,问道:“我能得多少?” 刘彻伸出二根手指面向秦羽,他怕秦羽误会,又解释道:“背后的人家多了些,只能给秦哥这么多,但有一点是能够向秦哥保证的!真出了事,所有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刘彻的保证,在秦羽看来,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他轻轻摇头,不等刘彻解释,便说道:“我只要一成的利润!” 谈妥 刘彻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见过狮子大开口的,没见过自己往自己身上下刀子的! 而且刀子还下的这么狠! 要知道私盐这个行当,可是暴利行当,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拎着脑袋往里头钻了,也不至于出现漕运盐帮这等半明面贩卖私盐的帮派了! 一成的利润,可能在短时间内看,确实感觉没有太大的损伤,但刘彻知晓他背后几家的能量有多大,有他们这些人背书当靠山,除非官家出手,不然他们就是一头大鳄,漕帮这种体量的贩卖私盐组织,也不过是个三岁稚童而已。 秦羽说完这句话后,就轮到刘彻沉默了! 刘彻脑子里过了很多种可能,却依旧找不到能够解释的完美理由。 “秦哥,我需要听几句实情!”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反倒还要推出去一部分,刘彻就算敢答应下来,他背后的几家人恐怕也不敢答应! 贩卖私盐,毕竟是写进后秦律例当中的,谁敢相信一个不能让人相信的人同自己一起干掉脑袋的事情? “很简单,我怕死!”秦羽直言不讳的说道。 刘彻对于这点,倒是有些心理准备,如果秦羽不怕死,他开口之后,秦羽就不会装傻推诿不接茬。 可是单凭这点理由,真的不能说服刘彻! 如果秦羽怕死,就应该不答应,而不是答应下来后,又不要能够得到的利益。 “其实我想了一下,文宇你过来找我,无非就是想要我能参与进来,把粗盐变成精盐,然后拿去赚钱!” “说到底,就是想要我真正掺和进来,给你们一份定心丸!换个角度来说,只要你们懂怎么将粗盐炼制成精盐,有我没有我,也差不多!” 刘彻眉头微微一皱,不太清楚秦羽要表达什么意思。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逼迫我交出炼制精盐的法子,估计是将门还讲些道理,不至于吃相那么难看!” 秦羽这句有些诋毁的话,让刘彻又皱了下眉头,将门可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当然,我也不会白白把炼制精盐的法子白白交出去,可我更加不想因为贩卖私盐的事情,把秦家一家老小牵连进去。” 刘彻听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秦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想掺和贩卖私盐,又想拿一成的利润? 天下要是有这样的好事,他刘彻第一个扑上去! “我现在手头缺银子,所以,我给大家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什么方法?”刘彻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你们负责提供粗盐,我负责提纯,后续如何炼盐,如何贩卖,我都不参与!”秦羽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只负责将粗盐提纯,又不参与精盐的炼制,更加不参与后续私盐的贩卖,哪怕东窗事发,也不太可能找的上他吧? “提纯?”刘彻对这个新词,有很大的疑惑。 “这些盐里头不是有一股怪味吗?我就负责把这股怪味去掉,你们随后炼制出来的精盐,就能比官盐品质更好了!” “秦哥,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你说的这话,让我很难相信!”刘彻摇头起来,秦羽单是这么说,真心难说服人。 “那你觉得这些盐如何?”秦羽没有急着解释,反倒是问起桌上的那袋‘桃花盐’来。 刘彻盯着那袋子‘桃花盐’好生看了一会,这才说道:“盐粒比官盐要细腻一些,不过单纯从口感上来说,比官盐差了不止一个等次!” 很客观的说法,秦羽点了点头。 “其实从这些细盐上来看,制作这些细盐的人,差不多已经掌握了炼制的方法...” “什么?他们掌握了?”刘彻猛的打断秦羽的说话。 秦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粗盐炼制成精盐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哪怕手生的人,多试几遍也能成功。 “秦哥,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你觉得我们怎么还需要跟你合作呢?” 崔家已经成熟的掌握了粗盐炼制精盐的技术,刘彻他们抛开秦羽,直接去找崔家,反倒更加方便。 “第一,崔家哪怕能把粗盐炼制成精盐,但这些盐的味道,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当然,他们也能提升一下品质,却不能真正最大化的去除异味!不过我也相信还是会出现能人的,但绝对不是近期之内!” 秦羽自信满满的话,让刘彻仿佛看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光芒,让人看一眼就深信不疑! “第二,与崔家相比,我一个落魄将门子弟,更加容易掌控!也能尽可能的去收取利益!” 刘彻赶忙说道:“秦哥,你这一点是真想多了!” 即便刘彻等人有这种想法,也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是与不是,都无所谓!先小人后君子,总好过背后捅刀子!” 既然秦羽都说的这般直白了,刘彻心态也悄悄变化了几分,他看着秦羽,表情认真的说道:“秦哥,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小弟我可以全然相信你,但我身后的几家人不见得能够信你!你总得拿些让人信服的东西出来,我也好去说服他们!” “喝完酒,你随我回去一趟,现在我家中所有的细盐都是我炼制出来的,倒是给你带回去一些便是!是官盐,还是不是,我想你们应该能够分辨出来。” 为了能够让刘彻更有说服力,也为了他能收到银子,秦羽继续说道:“如果他们还不相信,到时你们可以拿一些粗盐化好的盐水过来,我把那些盐水提纯之后,再交由你们炼制,你们亲手炼制出来,恐怕更加有说服力吧?” 刘彻闻言直点头,如果能够亲手炼制出精盐来,恐怕都不需要多说一句话了。 “当然,我现在就可以把怎么炼制精盐的方法告诉你!” 刘彻整个身子僵了一下。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心中的波动,他笑着问道:“秦哥,你要是现在把炼制精盐的方法告诉我,就不怕我背信弃义?” “呵呵,告诉你又能如何,你能炼制出来的东西,无非就是桌上的这种而已!”秦羽不屑的说着,没有提纯过的盐水,最多只是除去粗盐当中的一点异味,想要真正去除异味,还得靠过滤啊! 忽然,刘彻开始笑了起来,秦羽既然这般的有信心,那他也百分之百有信心了。 “秦哥,炼制的方法,还是等我去说服那几家人后再说,不然我夹在中间,就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随你!”秦羽也是无所谓,反正这事基本上已经成了。 保护费 临城城西,某处宅子。 一栋很普通的一栋宅子,如果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院子大些,地段不是什么好地段,相对来说比较偏僻一点。 院中的柿子树底下,秦羽躺在躺椅上,眼神望着头顶深浅不一的绿色,可惜不是秋冬时节,不然挂满柿子的枝头,颇有一番雅趣。 上官婉端着新泡好的茶水,走了过去,放下茶水后,走到秦羽身后给他揉肩! 这院子,可不是秦羽偷偷买下来打算金屋藏娇的,而是以钟满子的名义租的! 钟满子当初得知秦羽要给他‘租房’的时候,兴奋又扭捏,大有一副受之有愧的姿态,现在钟满子倒是在这宅子,不过他正在跟刘二牛干活! 院子中立着一座木架,木架上摆着一只大桶,桶底下放着一个大盆,为了方便给上方的大桶注入东西,旁边架着两架木梯。 这就是秦羽的过滤工坊! 在家中做这事,毕竟还是人多嘴杂,所幸就在外面租了个院子。 上官婉给秦羽揉着肩,看到钟满子两人拖走一盆快要接满的盐水,又飞快将一只空盆放到底下,她柔声说道:“大郎,刘彻他们是不是要的有些多了?” 宅子租下来已经有三五天了,这几天,上官婉算了一下,秦羽过滤了最少三千多斤盐水,今天少说也的要过滤七八百斤盐水。 以这种量,上官婉真的有些担心会出事! 熬制出来的私盐,分摊开来贩卖,可能连点浪花都翻不起,一旦集中起来贩卖,就容易出事了! 上官婉不懂刘彻他们到底有多大能量,但只要一想想,恐怕他们会集中贩卖的概率要大些! “多些好啊!他们要的多,到时候分银子的时候,我收到的银子就多啊!” “大郎,银子可以赚,但也不能把人搭进去啊!”上官婉见秦羽是这种可怕的想法,赶紧劝说道。 为了银子,把自己搭进去,半点都不值得! “放心了,婉儿!我只是把盐水提纯一下,不炼盐,不贩盐,我能有多大的事情?难道后秦律法,还不许把盐巴的口感给提升一下了?非得嚼着那种怪异味道的粗盐,才能让人活?” 上官婉没想到秦羽竟然会这样把责任给甩出去,初听好像真有些道理,可容不得细细推敲,提纯盐巴的口味,这点能说的过去,但你提升了多少盐水的纯度? 傻子都知晓事情不对劲! 更加不用说你还收了银子! 你要说你不知情? 谁会信你啊? 掩耳盗铃的借口,可千万不要说的自己都信了! 上官婉正打算再劝解秦羽几句时,宅子大门被人敲响起来。 宅子里,四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租下这座宅子,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且这里也不会有认识他们的人存在! 现在大门被人敲响了,处处透露着几分古怪。 “少爷?” 刘二牛压低声音问着,眉头更是挑了挑门后的那根长门栓。 意思很明显,直接打出去! 他们护着秦羽和上官婉离开! 上官婉也是有些紧张的拉紧秦羽的衣袖,他们做的事情,可是掉脑袋的活,现在突然有人过来敲门,不用多联想,都能想到门外有一堆拿着长刀,准备杀进来的士卒或者衙役。 秦羽拍了拍上官婉的手,示意他放轻松些,随后他对着钟满子说道:“满子,去看看情况!自然点!说不定是邻里过来串门呢!” 钟满子接收到秦羽的潜台词,点了点头,迈步朝门口走去,嘴里也是连不迭的说道:“来了,来了。” 刘二牛不放心,赶紧跟了过去。 钟满子手上碰着门栓的时候,刘二牛手中已经抄起门后那根长门栓,钟满子对他摆了一下脑袋,让他靠边站些,省的没事找事出来。 钟满子吸了一口气,让脸上的面皮都放松下来,这才打开门栓,拉开一道缝隙出来。 两扇门,死死被他控制着。 “你们找谁?有事吗?” 钟满子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刘二牛没瞧见门外的情况,但听到钟满子这语气,不由的捏紧了手中的长门栓。 “你就是住在这宅子里的人?” 门外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刘二牛都发愣了一下。 不是官府的人? “怎么个说法?”门外站着三个青皮模样的汉子,钟满子不想多跟他们打交道,只想着快些打发他们走。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们住进来了,想着都是左亲右邻的,所以过来看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有?” “多谢了!不过我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喜欢清静,再次谢过几位好意了。”钟满子满嘴的好话,却拒人千里之外。 “草!你小子别装傻!我龙哥是要帮你忙吗?识相些...” “干什么呢?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干什么呢?”站在门口的汉子突然打断身后人的说话,一副教训的样子。 “都是邻居,相互帮衬嘛!你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能帮着解决的!每月也不贵,五两银子就行!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没有什么飞石、屎包的乱飞进院子里。” 钟满子硬是被气乐了! 青皮混混守保护费,他不是没有见过,一般都是找商家,小摊小贩,他可从未听过还有直接上门收坐地户的保护费的! 钟满子都不知道应该说他们脑子有病呢?还是觉得不会被人给打死? “怎么着?还想收保护费?”钟满子特意把声音提高了不少,为的就是让秦羽听清楚,让他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羽听到这话,也是哭笑不得! 先不说他没有听过有人收过这种保护费,哪怕真有收的,也是直接过线,根本就不需要报官,管着那一片区域的混混,就会主动去处理! 青皮混混不想死的惨,在某些事情上,绝对不敢真正去逼百姓!不然某天等着他的不会是第二天的阳光,而是暗无天日的地牢! 况且秦羽现在租的宅子又不是什么好地段,真收保护费能收几个钱? 收钱收多了,谁还会傻傻住在这里? 所以,在秦羽心里,门外的几个要钱的混混,当真上不了任何台面。 “二牛,让他们长长记性!” 打人 刘二牛本就不爽有人收他们的保护费,现在得了秦羽的命令,,不等钟满子打开大门,他便直接拉开一扇大门,举着长门栓就跳到三个混混面前。 为首的那个混混,突然被一团阴影笼罩,来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得胯下一酸,两条腿抽筋一般的缩成了锥形,下一刻,眼泪鼻涕纷纷涌出。 大痛无声! 他身后的两个混混,见到龙哥被人用长门栓砸了子孙根,动作如出一辙的往后一跳,紧接着转身就跑。 什么龙哥?什么兄弟? 死道友不死贫道! “龙哥,你顶住,我们去喊人!” 道上混的,要的就是一个义气,我打不过,但我一定会带人回来的! 刘二牛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见两人如此的不讲江湖道义,一脚踹开拦住他身前的混混,举着长门栓便追了上去。 少爷是说给他们长长记性,他要是办不到,那岂不是会在少爷面前丢脸? 两个混混也不知道是被刘二牛这股子出来就要杀人的气势给吓着了,还是脑子不够用,一个人追赶,两个人竟然不分开跑! 片刻之后,巷子里就传来了两个混混的惨叫声,以及刘二牛嘀咕的‘不能打死’的话语声。 钟满子看着捂着胯下,倒地不起的所谓龙哥,抬脚踩住龙哥的脸,用力碾了几下,疼的龙哥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来,想要掀开钟满子踩着他脸的鞋底。 “龙哥是吧?这次,我家少爷只是让我们给你们点教训,如果还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轻松的事了!听懂了没有?” “嗯嗯嗯...”龙哥只求钟满子能够快点把脚从他脸上拿开,声音急促又变形的从嘴里快速吐出来。 “滚!”钟满子送了龙哥一脚,直接把他踢的翻滚了好几圈。 “二牛,回了!”钟满子招呼打着有些来劲的刘二牛,几个小混混而已,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院子里少爷还等着他们俩干活呢! 刘二牛回头瞧了一眼,摸了一下鼻子,指着地上抱成团的两人,狠狠威胁道:“再敢让老子看见你们,老子打断你们四肢!” 放下狠话,刘二牛扛着长门栓往回头,快要走到龙哥身前的时候,刘二牛瞧见龙哥一手捂裆,一手挡脸,整个人弓着身子,坐在地上一拱一拱的,就像是被人反转的蚂蚱一样。 刘二牛见龙哥这副软蛋样子,做摸做样的朝他举起肩头扛着的长门栓,龙哥吓的立马缩紧身子,一只手抱住脑袋。 “软蛋!”刘二牛看到龙哥的样子,顿时就没了半点兴趣,朝龙哥吐了口口水,得胜一般的朝门口走。 钟满子瞧着刘二牛这副样子,不免把脸转向他处。 这位龙哥,都快被他打成没蛋了,软蛋一点,不是正常的吗? 大门锁上,龙哥大声招呼那两个在巷子里趴着的家伙过来救他,秦羽在院子里听着这种声音有些发尖的动静,不免多看了钟满子和刘二牛一眼。 这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不过对于这些混混青皮,你不给他打怕了,他们也学不会害怕! 秦羽对于钟满子和刘二牛出手可能太重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该干活的,继续干活,秦羽则继续喝茶。 眼看着该过滤的盐水,就快过滤完了,大门却被人急促的敲打起来。 如同给人报丧! “里面的人,都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就把你家大门给砸了!” “特么的!” 秦羽听着这动静,不由骂了起来,本以为就是一桩小事,过了也就过了,没想到那几个混混还敢找上门来。 “满子,二牛,跟我出去看看!我倒是要见识一下谁这么厉害!” “少爷,他们这次可能找的人多,您还是不要出面了,我们两个去看看就行。”钟满子为了秦羽安全考虑到。 “凭你们俩?你俩能打过一群人?有我在,他们不敢真动手的!”秦羽摇着头说道。 如果只是钟满子和刘二牛出去,恐怕找过来的混混,不会多废话一句,就能把两人给打趴下了,他如果出现的话,只要不是傻子,能看懂他身上的穿着,恐怕真不敢动手! 钟满子和刘二牛不懂秦羽所想,现在听秦羽这么说,只觉得秦羽愿意跟他们一起冲在最前头! 有这么一位少爷在,你舍得不给他卖命?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懂对方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 哪怕他们死,也绝对不容许有人伤害少爷! 不说废话,钟满子从院子里拎起一把斧头,刘二牛再次拿起门后的那根长门栓。 敲门声还在继续,钟满子一脚踹到门上,从门缝中看去,敲门之人立马往后退了几步,连带着堵着大门的人群也往后退了些。 钟满子打开门,秦羽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说要把我这大门给砸了?” 秦羽一看到这些人,立马就吼了出来。 听到秦羽这一声吼,又瞧见他身上穿的衣服,过来围堵的多数人,不由心虚的转过脸,或者眼神看向别处,根本不敢跟秦羽对视。 他们这些当青皮混混的,要是不知道先敬罗衣再敬人,被人活活打死,恐怕在阎罗殿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秦羽一身华服,身边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尤其是一口地道的本地音,你要觉得他是外地人,可以随便拿捏,那你脸上的一对招子也能扔地上当爆竹踩了!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位临安城的老爷,特意找了这样一个偏僻宅子,用来金屋藏娇的! 他们傻乎乎的冲过来,冲撞这位老爷的好事? “秦少爷,小的不知道您在这里,更加不知道这是您的宅子啊!” 有个扎着高马尾的黑皮汉子表情痛苦的站出来说道,心中已经想把他那小舅子给打残了。 他那三房的小舅子跑到他家里,说被两个外乡人打了,差点就被打的断子绝孙,他家的三房一听自家弟弟差点就断子绝孙,这能忍? 立马跟着就闹了起来! 黑皮汉子多少也算个小人物,又听是两个外地人,也没多想,点了些人就杀了过来。 谁料到竟然在这里遇到秦羽这位祖宗! “哦?你认识我?”秦羽也是没有料到,混混里头竟然有人认识他。 “小的跟着黑山爷去过您庄子那边。”黑皮汉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道。 秦羽一听这话,心中便有底了。 跨出大门,抬手便给了这人一个耳光。 被打的黑皮汉子连动都不敢动,双手更是朝后压,生怕有人突然犯傻。 “还懂点事!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也不想跟你们这群狗东西计较太多!能够教唆你过来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黑皮汉子连连点头,即便秦羽不说,他也会教训他小舅子的! 无论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还是让他差点就要遭大难! “还有就是,我不想再看到有你们这些狗东西在这边晃荡!能听明白吧?” 黑皮汉子赶紧点头。 秦羽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弄了个院子,黑皮汉子除非失心疯了,不然绝对不会再过来,或者打听其他什么事情的!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滚吧!”秦羽有些不耐的挥手驱赶道。 黑皮汉子朝秦羽道了一声谢,回身对着他那有些猪头样的小舅子,就是好几个巴掌,手一挥,立马有人架住他小舅子三人。 黑皮汉子再次跟秦羽道谢一声,便领着人飞快离开。 布局 汉中。 鱼龙帮,议事堂。 “帮主,这刘校尉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突然给咱们下帖子?咱们跟他的交往也不是太熟吧?”坐在第二把交椅上,腰间缠着一圈虎皮的汉子很是不解的询问道。 坐在首位的那人手中捏着一把小刀,轻削着指甲,嘴角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听到二当家的询问,直接看向右侧儒生打扮的秀气男人。 “恐怕是缺银子了!前些日子,还听说咱们的致果校尉到处在找银子呢!”秀气男人说着‘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遮挡住脸上的讥笑。 “那也不需要让咱们全部过去吧?总感觉有阴谋的味道。”一个状似李逵的黑脸壮汉声音发闷的说着。 “老四,你没瞧见人家致果校尉在帖子上写的吗?吾喜热闹,望齐聚!这就是在告诉我们银子得多拿些!” “干他娘的!那王八羔子是个武将,怎么说的话,跟二哥你们这种读书人一样呢?”状若李逵的黑脸壮汉不由骂了起来。 文绉绉,拐外抹角的话,听的实在是让人觉得尿不到一壶去。 “军师,你说这么多,难道就不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吗?”坐在首位的王樵吹掉指甲当中的污垢,捏着小刀问道。 “大哥,我有想过这点,但是可能性不太高!津门那边出事,听说是咱们盐帮的人,抢了临安城里头老爷的私盐,单论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谁拳头大而已!” “咱们鱼龙帮在汉中地界上,几乎就是半公开的,谁不知道咱们鱼龙帮干的是什么买卖?刘弼那边的关系,咱们说不上熟稔,可每年都有孝敬银子,对于咱们所干的事情,他也多数睁只眼闭只眼!他真要想对付咱们,需要等到现在?” “另一个原因是汉中离江南道较近,他要真敢当盐帮的财路,你觉得盐帮能容他?一个致果校尉罢了,又不是什么封疆大吏,说死不就是死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咱们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说汉中地界上会出现另外一股贩卖私盐的势力!” 秀气男人认真分析其中原因,说完这些正经的理由,他又笑着说道:“大哥,咱们不能因为津门那地方出事,就觉得咱们鱼龙帮也会出事!这样的话,咱们还不如金盆洗手,把鱼龙帮给解散了呢!” 王樵听着也觉得颇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爽道:“刘弼他娘的就娶个妾室,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大哥,他要不找个理由,还怎么收银子?”军师笑嘻嘻的说道,对于官老爷变相敛财的手段,他当真不想多说什么。 “那大哥,咱们兄弟五个还去吗?”腰间围着虎皮的汉子问道。 “去个屁啊!真给他脸了!银子去了,不就得了!”状若李逵的黑脸壮汉没好气的说道。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喝花酒呢! 闹洞房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是没法去做的! 到那里待着,无非就是耐着性子,喝寡酒,还得强装笑脸去奉承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老四,你能这么想,可以,但是事情不能这么做!刘弼既然说了,你要是不去,那就是不给他面子!咱们是贼,他是官,想弄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军师立马说道,不让黑脸壮汉耍什么性子。 “军师说的有理!既然这样的话,晚上给刘弼带上一份厚礼,记得把老五叫上!他娘的,天天喝花酒,他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王樵拍板决定下来,最后却是对老五的不满。 “大哥,老五那是真性情!我要不是家里的娘们多,也跟老五夜夜笙歌去了。”腰间围着虎皮的男人贱兮兮的说着。 “滚!看着你也烦!你这玩意抢了多少民女了?屁股给你擦了多少回了?”王樵本就不满老五的所作所为,现在二当家的又接口,他就跟烦了。 腰间围着虎皮的二当家嘿嘿一笑,朝其他人打了一个手势,纷纷告辞。 潼关。 一队兵马从城门口呼啸而过,过往的行人,客商纷纷躲避,不过对于此种场景,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有好事者等这队兵马过去后,便大声说了起来。“看来咱们的唐大人此次出城收获颇丰啊!” “什么情况?唐大人出城干什么去了?”有人挑起个话头,立马有人追问道。 八卦这种事情,可不分南方富庶之地,边塞寒苦之地。 “没瞧见唐大人队伍后面押运的那辆盖着毡布的马车吗?毡布高高鼓起,肯定是打着好猎物了。” “什么?唐大人他们去打猎...” “嘘嘘嘘!”那人还未说完,便被人捂住嘴巴,连忙让他噤声。 “想死吗?这种话,是能在这说的?唐大人这是出城训练士卒去了。” “懂了,懂了!”被人松开嘴巴的家伙连忙点头。 将军府,唐澈刚换下一身常服,守在门口的管家便说道:“将军,魏大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知道了!”唐澈应了一声,却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唐澈,潼关的游骑将军,官职不高,也就从五上,魏太一则是配在潼关的刺史,也是从五品。 潼关,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每年也需挡住一些小小的兵锋! 正是如此,一座关城除了有一名游骑将军外,更是额外配备一名刺史! 与太平地界的规矩不同,在潼关这等边塞之地,往往话语权全部掌握在武将手中,文官只是台面上的掌权人! 或者说是武将不想管的事情,就由文官去办好! 其实能去边疆的文官,多数也是遭到贬谪的,在虎视狼顾的环境中,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能抵抗住外敌袭来吗? 明显是不能的,所以多数文官都选择识时务,只要武将给力,他们还是能分到不少功劳,凭借功劳调回的希望,也是有的! 大多时候,他们只是充当监察的职责而已! 正是如此,唐澈才能这般的不鸟魏太一,大概半柱香之后,唐澈这才起身往大厅走。 来到大厅,大厅墙上绘有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正在下山,唐澈走到画下的太师椅处,魏太一已经起身问好。 唐澈抬手压了压,示意魏太一落座,他抬手下压的位置,如同在按压墙上那只吊睛白额猛虎的虎头。 唐澈落座,身后的吊睛白额猛虎,如用头亲昵拱向唐澈后背。 “魏大人,今日我打了不少猎物回来,替我叫一下城关里的人,我要开个篝火会。” “好的,唐大人。”魏太一笑着应道,显然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囍 入夜。 王樵与鱼龙帮的几位当家,带着好些送礼的帮众来到刘弼迎娶小妾的外宅。 腰间围着虎皮的二当家瞧着宅子门口,一点喜庆的颜色都没有,不由皱眉低声说道:“刘弼这厮也太小气了吧?连盏红灯笼都不挂?” 军师嘿嘿一笑,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道:“不过是纳妾而已,能够给这个妾室办场酒席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想着八抬大轿把人给娶回去?” “管他呢!反正就是过来喝酒的,早喝完,早回去。”状若李逵的四当家拍着身旁萎靡不振的老五说道。 萎靡不振的五当家,现在酒倒是醒了,不过身体实在是有些难受,被三当家这么一拍,喉咙里忽的有种要往外吐的冲动。 王樵撇见老五这副模样,不免微微皱眉,开口吩咐道:“老五,待会进去后,能不喝酒就别喝,省的丢人!” 五当家忙不迭的点头,现在他们几个代表着鱼龙帮,要是刚喝就吐,他们鱼龙帮丢不起这个人。 “王帮主客气了!客气了!几位赶紧里头入座。” 待下人唱喝完毕,刘弼胸前绑着红绣花抱拳出来迎接,脸上那笑容真挚的让人一看,都能感受他心中的喜悦之情。 “刘大人,您忙!您忙!我们兄弟几个,自己找位置坐就好。”王樵笑着回礼,但他的笑容,配上脸上的伤疤,总让人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行!你们先去找地方坐,我这边就招待不周了,待会敬酒的时候,可得找几位多喝几杯。”刘弼抱拳致歉着。 王樵几人纷纷回礼。 别过刘弼,王樵几人在露天的院子中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三当家眼神把周边看了一圈,有些不爽的说道:“咱们跟刘弼都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他那家伙弄是跟咱们好熟一样?当官的,真是属狗脸的!” “别人给你送三千两银子,你跟他熟不熟?”军师打趣的问道。 三当家的一愣,下一秒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有这么多银子打底,谁跟谁不熟啊? 三千两银子,在鱼龙帮看来不算太多,却也不能算少,给出这么多银子,除了是给自家撑面子外,更多的是有点烧冷灶的用意! 汉中的父母官,他们年年孝敬银子,人家多数都可能不当回事,现在他们突然给缺银子的刘弼送上这么多银子,刘弼总能记得他们的情分不是? 可能没有用,但今后只要刘弼能够在某件事情上帮他们一把,这些银子,就花的值! 小半个时辰后,院中便坐满了宾客,吉时一到,刘弼跟他新纳的小妾,在司仪主持的仪式下,礼成。 刘弼毕竟是官身,礼成之后,也没有人敢嚷嚷着闹洞房,纷纷恭喜一番后,刘弼就让大家吃好喝好,他也到了敬酒的环节。 “没个卵意思!”刚才四当家还想着看看刘弼纳的小妾漂亮不漂亮,奈何一点都看不到。 “确实没意思,可就这样啊!”军师捡着话接道,同时招呼几个兄弟吃菜。 许是因为王樵这几个鱼龙帮占了一桌,刘弼摆下的酒席多,请的人不算太多,便没有人跟他们几个同桌。 王樵几人吃了一会菜后,二当家的突然开口问道:“好像没有见到官老爷们到场吧?” “老二,你不要疑神疑鬼行不?好好的一桌子菜,还不能让你满意吗?”王樵停下筷子,有些不舒服的看向二当家的。 “大哥,我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二当家的也是有点委屈,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官老爷到场庆贺。 “看看周围,坐在这里的那个不是手里有银子的?刘弼想的是捞银子,又不是真心办喜事,他叫那些官老爷过来干什么?况且一个小妾,值得谁亲自过来?礼金到了,也就完事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咱们一样啊?” 二当家的感觉他这顿训,训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谁让人家是大哥呢? 心里嘀咕几句之后,也就只能认了! “王帮主,几位当家,吃的怎么样?”敬酒小半圈之后,刘弼拿着酒壶来到王樵这一桌。 “多谢刘大人款待!”王樵起身回答道,其他四人也是站起来笑着。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刘某敬几位当家一杯!” 说罢,仰头便饮。 王樵五人纷纷叫好,随后也干了一杯。 “吃好,喝好!”刘弼笑着打过声招呼,准备去下一桌敬酒。 “刘大人,我们哥几个还得回帮中处理些事物,今天是您的大日子,待会就不跟您打招呼了。” 刘弼脸上神色顿了一下,他看向王樵说道:“王帮主,你要回去忙事情,本来我也不应该拦着,不过我这边有点事情想跟你们几位当家的说一下。这样吧!你们等我敬完酒,我再跟你们说一下,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 刘弼都这么说了,王樵几人能说个‘不’字吗? 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刘弼走远,军师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哥,刘弼这是找我们干什么?” “我那知道?只希望他不要狮子大开口吧!”王樵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舒服了。 被当官的单独留下,能够有什么好事? 恐怕少不得得往外面吐点肉来! 眼看着刘弼敬酒完了,王樵几人正等着刘弼招呼,不一会,就有一个下人请他们走一趟。 本以为是在这宅院中,没想到那个下人直接领着五人出了宅子。 走了一段路,王樵几人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不料领路那人却在一栋宅子前停了下来。 敲开门,一个姿色不错的妇人开的门,领路那人对那妇人点点头,道:“老爷的几个朋友,柳娘子先招待一下,老爷稍后便过来。” “老爷今日不是纳妾吗?还能想到我?呵!”妇人说着酸话,倒是将几人让进门来。 王樵几人一见这情况,眼神中多是精彩! 没想到刘弼竟然还是这种货色! 隔着不远,还藏着一位美娇娘啊! 大抵知晓这位娘子的身份后,王樵几人也放心下来,在院中随意坐下。 这位柳娘子给几人上了一杯茶,又端上些瓜果,随后又朝几人道:“奴家去打些酒来,众位先坐会。” 王樵几人颔首道谢。 其实他们也不想跟刘弼的外室共处一室,毕竟有些事情,容易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刘弼外室离开,四当家的闲不住,在院子到处溜达起来,院中看完之后,四当家的直接奔着正房走去。 “老三,别犯浑!”见四当家要去推人家外室的正房房门,王樵开口喊道。 “大哥,看看而已,我又不进去!咱看看刘弼给他外室住的怎么样?” 二当家的三人对四当家的做法,根本就不制止,他们也是有点好奇。 房门被推开,四当家的‘咦’了一声,随后便说道:“刘弼这官老爷胃口挺独特啊?竟然在外室这里挂着一张这么大的猛虎下上图?” 军师听到后,先是一乐,也觉得刘弼脑子有点问题,这里是温柔乡,干什么要挂这么凶的一幅画? 可随后军师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猛的站起身来,问道:“老四,是不是一只白虎?” “军师,你眼神这么好?乌漆嘛黑的,隔这么远,你还能看到?”四当家的诧异的回头说道。 “大哥,跑!” 军师听到四当家的肯定回答,声音瞬间尖锐,脸色惨白一片。 “大胆贼子!竟敢私闯军机堂,速速投降!” 军师的话音刚落,一人踢开大门,声音冰冷的呵斥道。 随着他的言语,宅子四周墙垛,纷纷立起挽弓待射的士卒。 “干你娘!刘弼!” 王樵眼观八方,瞬间就悲痛欲绝,他们中了刘弼的圈套。 “贼子竟敢反抗!格杀勿论!” 手一挥! 箭羽如蝗! 肉宴 校场内点燃着一团篝火,篝火旁摆设案几。 不远处十几只烤的直滴油的动物,架在火堆上,依稀能够分辨出最大的那只应该是头牛。 唐澈坐在主位,案几上摆着一坛酒,底下坐着各色各样的人物。 校场之内,外人进入! 军中饮酒! 哪一条都够将唐澈法办,不过潼关之地,山高皇帝远,魏太一又没有什么话语权,这些东西,全然就是没人在意的事情! 唐澈慢慢喝着一碗酒水,也不说话,在场的人也没有要说话的。 待士卒端着烤好的肉食上来,分到每个人跟前的案几上,唐澈点了点头,说道:“让兄弟们吃起来!” 负责给唐澈送肉食的士卒,听到这话,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在其他地方,他不知道军营里是不是有肉吃,不过在唐将军帐下,时不时就能吃上一顿饱肉! 一部分是唐将军带着兄弟们出去打的,更多的则是城关里的‘肥羊’送的! “大家都开动吧!昨天刚打到的黄羊,新鲜着呢!”唐澈终于开口招呼起在场的众人来。 坐在案几后面的众人,脸色有些虚假的笑着道谢。 不是黄羊不好吃,而是案几上就一大块烤好的黄羊肉,没有其他辅菜,更加没有解腻的东西,而且唐澈次次叫他们过来,都是同样的烤肉,最多就是肉的品种不同,谁吃多了,也腻啊! 他们又不是军中的粗糙汉子,只要有肉就行,他们每日三餐,不说有多精致,起码也讲究个四菜一汤,现在独独一份烤肉,能吃下去的,又能有几个呢? 不过该做样子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最后还剩下多少,那就剩下多少呗! 唐澈不跟众人客气,一把切肉刀,每次下刀都割下一大块肉来,大快朵颐几块大肉后,就着一碗酒水吞下,好不舒坦! 看他吃肉,确实能让人有食欲! 可惜底下坐着的人,次次来这校场,顿顿都吃烤肉,对于唐澈能够引发的‘食欲’也早就免疫了。 唐澈吐出一口浊气,他餐盘上那块接近盘子大小的黄羊腿,已经少了四分之三,瘦肉底下隐约有骨头露出来。 捡起旁边的汗巾,唐澈擦了一下手,便停了下来。 底下坐着的人见到唐澈这副样子,便纷纷停下装模作样的动作,等着唐澈开口。 “诸位在潼关待的时间不短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只是有些摸不准唐澈问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叫诸位过来,除了请大家吃肉外,其实本将还有一件事情想跟大家说一声。” “唐将军,尽管吩咐,我等只要能够办到的,绝对不说半个‘不’字!”唐澈话一说完,便有人接话拍着马屁。 其余人员立马附和起来。 不管事情到底能不能办到,最起码得先把态度表明出来。 无他! 实在是唐澈太强势了些! 早年间,唐澈想着让城关里的商贾们捐些银子修缮一下城关,众人对于这种事情,多半是抗拒的,哪怕他们也知道城关的稳固,对于他们这种生活在城关里的人是种保护,可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张嘴就要搜刮不少银子,谁还没个想法? 对于这种情况,多数人都是选择忍气吞声,直面一位实权校尉,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可就有头铁的,觉得唐澈开出的价码太高了,不想给银子。 三个月后,那人的商队遭到外敌袭击,商货全丢,人员死尽! 更悲剧的是与那人有钱财往来的人,纷纷要求还钱,逼到绝境的那人,最后生生用一条麻绳,吊死在家中。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潼关确实是有敌寇扣边,多数都是秋收之后,或是冬日老天不给活路,才有的事情! 那人的商队是春耕时节发生的事情,谁还看不出是什么情况? 奈何无人能够有证据,且那人的家眷还想活着,只能一家老小齐齐搬离潼关。 有被杀掉的鸡在先,他们这群猴子,谁还敢闹腾? “其实这件事情,只是跟云掌柜的关系大些,你们其他人可能或多或少有点关系。” 被唐澈直接点名的云泽稍微慌了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道:“唐将军,什么事啊?” 众人见云泽被点名,此刻都放下心思来,等着看戏。 “没什么大事!以后你的生意,就不要在潼关做了!”唐澈抓起餐盘中的羊腿,用力撕扯下一块肉来,淡淡的说道。 云泽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觉得唐澈刚才撕扯肉块的动作,就像是准备这般撕扯他身上的血肉一般。 “唐将军,小的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唐将军明示。”云泽说着这话,又在脑子里飞快的把近期各种行为都过了一遍,想着能亡羊补牢。 “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 云泽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句,他整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你本身就不对!” 云泽下一秒额头上就开始冒汗了,他做什么生意,他能不知道吗? 现在唐澈说他本身就不对,那岂不是要人头落地了? 扭头看向周围,左右人都是一脸‘你完了’的表情,眼中全是幸灾乐祸。 “唐将军,小的就是赚点银子,绝对没有通敌的念头啊!”云泽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直接跪了出去,身前的案几更是被他带倒。 “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你死,你家眷活!” 唐澈把手中的羊腿,丢到餐盘上,咣当的响声之后,则是冷血无情的话语。 说罢,唐澈双手扶膝,眼神盯着云泽。 云泽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咯吱咯吱的咬牙声,在这只有火星爆出的寂静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随着时间流逝,跪在地上的云泽,身子不在颤抖,抬头看向唐澈,目光中已经满是死灰。 “希望唐将军信守诺言!” 唐澈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倒是想云泽能够强势一些,他也好斩几颗人头! 可惜天不遂人愿! “带下去!” 唐澈挥手说道,两名士卒立马上前,将云泽给拖了下去。 “诸位,以前跟云泽有往来的,做的什么事,我可以不追究,以后若是还想着死灰复燃?” 唐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如鹰隼一般的扫视过全场。 众人状如鹌鹑。 “那可以试试我手中边刀刀锋利不利!” 言罢,唐澈起身。 临走之时,还不忘说上一句。 “今天这黄羊烤的挺好,诸位都不要浪费了!” 待唐澈离开,在座的所有人眼中哪里还有幸灾乐祸的神色,唯独只剩下兔死狐悲的落寞。 许楚虎 江南道,水云山庄。 水云山庄占据仙云山整座山峰,明面上看山庄只是一个富商修建的庄园,看起来有些财大气粗,护卫山庄的人员多是江湖人士,真正了解水云山庄的人,都会对此心生惧意! 因为此处,是盐帮最大的据点! 当然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水云山庄的庄主是个大善人,每逢灾年,水云山庄都会开仓放粮,平日里只要是造福百姓的事情,都能看到水云山庄的影子。 然而今日,水云山庄从山脚处就开始戒严,山顶处最大的观霞阁,坐满了形色各异的江湖人士。 “二哥,到!” 听到有人唱喏,观霞阁当中的所有人纷纷起身,眼神看向门口。 一位身材微微发福,长相和气的中年人迈步进来,众人齐声道:“二哥!” “众位兄弟好!”这位身材微微发福,长相和气的中年人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商人特有的和善之意。 在这等虎视眈眈的环境中,显得有几分不搭界。 被人尊称二哥的中年人,正是盐帮的二当家许楚虎,主持盐帮一切大小事物,至于大当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 即便见过,也是隔着纱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许楚虎虽说是盐帮的二当家,其实与大当家无异! 许楚虎让众人落座之后,细细品了品茶盏里的茶水,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来,似乎今日他把江南道各地的管事叫过来,只是为了聚在一起品茗聊天,单纯的兄弟相聚。 观霞阁里在座的多数都是粗人,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喝茶,消息,他们也听到了,等的就是二哥一句话! 现在瞧见二哥这副模样,当即就有性子火爆之人,起身抱拳说道:“二哥,汉中的弟兄,死的死,逃的逃,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鱼龙帮,一两天内就土崩瓦解了,管事的那几个兄弟,更是被那刘弼栽赃成擅闯军机堂,这仇怎么报?” 有一人出声,便有另外一人起身,看向许楚虎说道:“二哥,汉中的生意,说大不大,折了就折了,大不了重新搞!可是潼关那边,唐澈直接掀了桌子,所有的路子都断了,关外的生意,可是大头!我这边手下也折了好几个,这事,总得要有个说法吧?” 汉中,离着江南道近,鱼龙帮一出事,他们在江南道自然能够收到消息,潼关离江南道可远着呢! 多数人都不知晓这个消息,现在一听,观霞阁里一片喧闹声! 许楚虎没有制止底下人的私语,他还是那副专心品茶的样子。 当所有人都说的差不多了,许楚虎放下手中的茶盏,观霞阁内立马停下说话声。 “老俞,既然是你先说的,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办?”许楚虎抬眼瞧向第一个说话之人。 “呵呵!好办!”被许楚虎叫作老俞的汉子先是冷笑一声,便又接着说道:“叫上几个人,杀过去!刘弼之流,土鸡瓦狗而已!” “对!杀过去!” “一定要报仇!不然我盐帮的面子何在?” “派出几个刺客,刘弼还能飞天不成?” 老俞的提议,立马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对于他们这种刀头舔血的人来说,杀一个朝廷命官算什么大事? 况且他们手底下多的是能打,又想上位的人,死了便死了,不缺那几个人! “这样啊?那派谁去呢?” 老俞听到许楚虎这话,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屑,觉得许楚虎安逸日子过久了,连点血性都没有了! “二哥若是手下无人,这事,我找人去办!” “呵呵呵呵...”许楚虎发出一阵笑声,眼神温和的看向老俞。 老俞被许楚虎这种温和的眼神看着,瞬间就觉得身上不自在了,总感觉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许楚虎见老俞目光躲闪,便收回了眼神,开口问道:“你们中有谁知道刘弼是什么人?” “不就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校尉吗?”老俞抢答道。 许楚虎斜了他一眼,都不想骂他! 刘弼若只是单纯的一个小小校尉,还需他问出来吗? “刘弼是郑国公家族旁系之人!” 许楚虎没有让这群拼杀多过用计的家伙多猜,直接说出了答案。 当然这个答案,也是大哥告知他的! 刘弼的背景,实在是隐藏的有点深,一般人真不太可能知晓他的郑国公家中的旁系。 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观霞阁里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消化! 弄死一个小小的校尉,他们甚至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可要弄死一个国公家族里的旁系? 闹笑话呢? 后秦境内,有几个是没有武将存在的地方? 盐帮哪怕敢自诩是天下第一的大帮派,又能经得起几次军阵冲击? 老俞猛的咽了一口口水,脸色有些臊红的退了回去。 除非他真觉得活腻了,不然他真不敢派人去动手! “二哥,你这么一说的话,那么潼关那边的事情,也是将门操纵的?”刚才在老俞后面说话的赵豚,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原本以为是唐澈掀桌子,见不得他们盐帮往关外贩卖私盐,毕竟唐澈在潼关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主,想想结合许楚虎所说,感觉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潼关那边的事情,我与大哥分析过,恐怕真是将门的手笔!之前我们盐帮跟将门那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许楚虎说起这点,声音也是多了些变化。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慌神起来。 小官小将,他们盐帮还真不在乎,哪怕是那种大官,只要身后没有什么背景的,宰了也就宰了,大不了多推出几个送死鬼就行! 现在将门的武将要是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能跟领兵的武将掰手腕的? “二哥,将门那边是打算要灭了我们盐帮吗?” “二哥,将门要是打算对付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咱们就是卖点私盐,跟他们武将没有什么冲突吧?” “他娘的,是不是津门那事?津门那里的死鬼得罪了将门,现在连带着我们整个盐帮都要跟着遭殃了?” “你奶娘的!感觉就是这个理啊!你打了人家崽子,人家能不找你报仇吗?” 气势这东西,鼓动起来,挺难的,但说要泄,几句话的事! 短短十几息的光景,观霞阁里众人的脸上,都挂上了惶恐和不安! “咣当!” 茶盏摔地,碎成无数片。 许楚虎站直身子,发福的身体,此刻不但没有显得臃肿,反倒更像是一头膘肥体壮,且又被人惊醒的恶虎。 “再敢扰乱军心者,三刀六洞!帮规伺候!” 众人无人敢吱声! “之所以叫你们过来,只是告诉你们一点,大哥自有考量!你们别动什么歪心思,管好你们那一摊事!” “倘若有觉得大哥不能将此事摆平的,也可试试准备后路,只要能够挡住盐帮的怒火就行!” 许楚虎声音只是短暂发寒后,又恢复了温和的音色,可谁都不敢将他这种温和的音色与他说的话合二为一。 “二哥,容我大不敬的问一句,大哥,真能将此事摆平?这次可是将门啊!”有人硬着头皮出来发问。 “六子,你是老人,我知晓你的顾虑,但我也想反问你一句!当年盐帮生死存亡的时候,是谁把盐帮稳住的?如果那一关过不了,你觉得还有现在的盐帮吗?” “二哥,我明白了!”被许楚虎这么一反问,被称作六子的人脸上忽然多了不少自信。 “都回去管好自己的摊子,最近收敛点,等着大哥的命令!” 众人纷纷应是,表情各异的走出观霞阁。 许楚虎坐在观霞阁中,半晌之后,挥手招来一人,开口道:“让底下的桩子,都把眼珠子瞪大了!” “属下立刻去办!” 观霞阁中再无他人。 许楚虎缓缓起身,喃喃道:“人心啊!” 拔须 “禁言!” 随着伙计一声吆喝,小园子里的声音便消散干净。 穿着一袭浆洗发白长袍的说书先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朝着众位看官拱手行礼,捻起桌上的惊堂木,开口道:“举不成名归计拙,趁食街坊。敕赐紫袍归故里...” 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口中接着道:“衣锦还乡。” 台下掌声叫好声响起,说书先生微微点头致意,节奏很稳的说道:“咱们书接上回!上回书说到...” 秦羽磕着瓜子,全身重量压着椅背上,笑眯眯的盯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同桌坐着李治、刘三郎、冯凯,今日没什么事,秦羽便叫三人一起出来听书,感受这种小园子的氛围。 前几天,刘彻已经告诉他炼制的精盐已经运送出去,只待卖出,便可分钱,对于这种消息,秦羽自是喜欢的,唯独有些不满意的是,怎么就不能先给银子呢? 手头没有‘大银子’,请不了三人去勾栏听曲,来这种小园子,秦羽手中的银子,那是绰绰有余。 台上说书先生讲的很卖力气,阴阳顿挫,语调语气的拿捏,都十分到位,让人听的不由被引入故事当中。 从同桌三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秦羽倒没有这种感觉。 无论是小说,电视,电影,还是听书软件,都比台上的说书先生说的有趣,他只是过来体验一把氛围感的! 入乡随俗,秦羽跟着众人一般,遇到精彩时,叫好,听到揪心时,众人皆醉他独醒。 快说半场的时候,秦羽后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秦羽被吓了一跳,待看见这只手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又缩回去后,秦羽有点小意外。 这只手的主人,是钟满子的,此刻钟满子正听的入迷,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盯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也就是秦羽不会面临什么刺杀之类的,不然以钟满子和刘二牛现在这状态,他都能死八百回。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今日的说的故事便结束,小园子里掌声雷动,有人高喊着要再讲一回,有人往台上扔铜钱,叮铃当当的好不热闹。 此间往地上扔钱,不是对说书先生的侮辱,而是对说书先生的喜爱,说书先生赚的就是这撂地钱! 砸的越响亮,就证明你越有本事! 秦羽凑着热闹,往台上扔了一块碎银子,说书先生对着秦羽抱拳致谢。 秦羽笑了一下,有种当上榜一大哥的感觉! 待无人往台上撒钱后,说书先生最后朝众人抱拳行礼后,便退下戏台。 秦羽也感觉挺满足的,气氛感受到了,不过桌上还有些瓜子点心,几人也不忙着走,打算在坐会。 “哟!这不是秦羽少爷吗?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听书?实在是有些心大啊!”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而且还是点秦羽名号。 秦羽感觉声音好像有些熟悉,转头一看,他没有憋住,直接笑出声来。 一张越发宽阔的脸上挂着两条须子,这不是那日被他打惨了的鲶鱼兄吗? 冯凯等人瞧见徐古井,又听到秦羽的笑声,也是有点不受控制,但是他们是极力忍着,毕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徐古井一听秦羽的笑声,再一桌人的反应,徐古井脸色就有些发黑。 “有什么好笑的?有你哭的时候!” 秦羽被徐古井弄的有些无语了,徐古井先是说他心大,还在这里听书,现在又说有他哭的时候,这话,怎么听着都感觉徐古井有毛病一样。 难道上次把这条鲶鱼精打坏脑子了,一见他就气不过,开始胡言乱语? 秦羽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颇大,毕竟古时的读书人,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受不得挫折,范进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所以对于徐古井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动静,秦羽懒得理会! 当然了,鲶鱼兄要是还欠揍,他不介意帮他松下皮! 秦羽这种无视的态度,直接让徐古井气炸了! 本想逮着秦羽好好教训一顿,让秦羽求他的,没想到秦羽一点都不接茬! “行!秦羽既然你能坐的这么安稳,那就等着吧!这一次,你死定了!” 徐古井此时在秦羽眼中,真就跟只惹人厌烦的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在你耳边飞,他说的每个字,你都能听的懂,唯独合在一起,你就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二牛,把他给我拖过来!” 解决一只苍蝇的最快办法,就是把他弄死! 上次打徐古井,秦羽还得亲自动手,现在他可是有‘恶奴’的人! 刘二牛连应都没应,直接冲过去揪着徐古井的衣领,就给拖了过来。 这长的跟条鲶鱼一样的玩意,一直在乱叫,大少爷不跟他计较,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刘二牛按着徐古井的脑袋压在桌上,徐古井吃疼,整张脸立马狰狞起来。 本应该是你凶我怖的场面,但狰狞的面相,在徐古井那张鲶鱼脸上,总有一种从鲶鱼变成老年娃娃鱼的感觉。 看到徐古井被刘二牛压在桌上的脸,秦羽都担心他自己会绷不住表情,不过不用担心徐古井能助攻! “秦羽,你死定了!这次,你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的!” 听着徐古井这种毫无威胁的狠话,秦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这条鲶鱼,现在能够翻身不? 秦羽本是不想理徐古井的,现在接二连三的被这家伙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他也有些不耐了! 癞蛤蟆不咬人,可它膈应人啊! “徐古井啊!老话说的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这嘴上这么长的毛,怎么这嘴也跟吃了屎一样呢?太恶心人了!” 秦羽一边说着,一边手中捏着徐古井两条‘须子’的其中一条。 “秦羽,你想干什么?”徐古井的‘美髯’被秦羽拿住,他立马用力挣扎起来。 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会是一个常年种地的庄稼汉子的对手呢? 他被死死按在桌上! “不干什么!既然你都不会说话,这嘴上也不需要长毛了!今日拔你一撮毛,让你长长记性!以后别来烦我!” 言罢,秦羽用力往外一拽,徐古井半边嘴皮子瞬间变形! 徐古井疼的叫喊声,比杀猪声还惨烈! 秦羽瞧了瞧手指间的‘须子’,直接示意刘二牛松开徐古井,徐古井一被松劲,就像一条蹦跶的鱼一样,瞬间弹开。 秦羽见他张嘴要说话,直接吹掉手指里头的‘须子’,瞧着他问道:“怎么?另一边的须子也不想要了?” 徐古井本是捂着半片嘴唇的手,立马由竖变横,把整个嘴巴给捂上了。 秦羽眼睛一瞪,喝道:“还不快滚?” 徐古井吃了一个亏,又瞧见钟满子和刘二牛眼神不善的看着他,根本不敢停留,拔腿就跑。 连他一起来的朋友,他都顾不上了! 秦羽摇了摇头,有些无语。 有徐古井这么一闹,冯凯三人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毕竟秦羽刚才太凶残了,他们也怕会被秦羽拔光头发。 几人刚走出小园子,就被一人给拦下了。 秦羽见拦着他的是台上的那位说书先生,顿时有些好奇,难道此人还是徐古井的什么人? “公子,老朽有幸学了些相面之术,瞧见公子近日可能会有牢狱之灾,还望公子多加小心。” 冯凯几人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就差替秦羽询问说书先生可有破解之法了。 秦羽却是一笑,感觉这位说书先生道行不够啊! 这是瞧见他打赏了一块碎银子,觉得他是只肥羊了吗? “那先生可曾算到我是从何处而来?” 说书先生不由一愣! 秦羽见他这个反应,更加坐实他的想法,微微一笑,眼中带着高位碾压的神态从说书先生身旁走过。 古人还是淳朴啊! 徐福教侄 徐家,晚饭时分。 徐福瞟了眼空出的位置,原本打算端起的饭碗,停顿了一下,看向身旁的夫人,开口问道:“古井,又跟临安城里的那些同窗游戏去了?” 徐福身边坐着的夫人,欲言又止。 徐福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徐古井是他的亲侄子,他对徐古井还是带有些期望的,若是徐古井留恋临安城中的浮华,无心正途,他今后对徐古井的培养,也会停止。 徐福的夫人见徐福对徐古井态度不高兴,赶紧说道:“老爷,古井在府中,没有跟人出去。” “嗯?是生病了?”徐福顿了一下,扭头问道。 “没有,只是...”徐福夫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又有点说不下去了。 徐福把手中的饭碗往桌子上一放,板着脸说道:“怎么了?是惹事了?” “没有,古井被人给打了,不是很严重,只是古井说没脸见人了。” “知道了。”徐福说了一句,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继续吃起饭来。 晚膳用完,徐福起身往徐古井所住的屋子走去。 “吧嗒...” 徐福推开徐古井的房门,在客厅当中,没有看到徐古井的身影,转头一看,徐古井正盖着被子在床上躺着。 “我不是说晚上不吃饭了吗?还送过来干什么?” 躺在床上的徐古井并没有睡着,听到动静,语气有些冲的说道。 说完这些,徐古井没有听到回应,扭转身子一瞧,见徐福正站在客厅当中。 “叔叔!” 徐古井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起身喊了一句。 徐福见徐古井无论身上,脸上都没有什么伤痕,或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他都有些怀疑他夫人说的了。 不对! 忽然间,徐福发现徐古井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嘴上原本的两根胡须,此时竟然只剩下一根了! “你的胡须?”徐福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全因他只关心徐古井被人打伤的情况去了。 “被秦羽手下给拔了。”徐古井带着浓厚的恨意,咬着牙说道。 “你怎么又惹到他了?”徐福眉头微皱,对于徐古井跟秦羽又闹矛盾,他不由看了徐古井一眼。 莫不是临安城好的风气,徐古井一点都没有学到,膏粱子弟的打架斗殴,频繁找场子,他学了个十成十? 徐古井被徐福看了这么一眼,身子微微一怔,生怕徐福会对他有其他想法,赶紧解释起来。 徐福听完徐古井解释的话,只信了两分,他手掌往桌子上一放,开口道:“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我不想听你为自己找借口的话语!” 徐古井被徐福重点点了一遍重点,他脑袋微微低了下去,也不敢只为自己说话,找借口,开始原原本本的诉说起来。 徐福原本听的觉得没有什么,可是越往后听,眉头越皱紧。 待徐古井说完,徐福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徐古井站在那里惴惴不安。 “你怎么知道秦羽会出事?”徐福很严肃的问道,看向徐古井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凌厉。 徐古井根本就没有见过徐福有过这种样子,即便是在朝堂上与人争论落败后,回家发脾气,也不是这种样子。 “叔叔,我...”徐古井吓的有些不敢说话了。 “说!”徐福一拍桌子喝道。 因为从徐古井的讲述中,他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而这些不一样的东西,正是他最近准备做的事情。 若是他的谋划,徐古井都能知晓,那么还有几人不知晓呢? 徐古井被徐福一拍桌子,吓的直接跌倒在地,脑门上也开始冒冷汗了。 徐古井越不开口,徐福看向他的眼神,就越严肃。 “叔叔,我是...是无意...无意间...听到的。” 在徐福那对眼神的注视下,徐古井战战兢兢的说了出来。 徐福紧皱着眉头看向他,徐古井脸上的肌肉扭曲了几下,鼓着劲,硬着头皮解释道:“几日前,我想寻叔叔借《绿池集》,不料叔叔有客在,我本想先退去,后再寻叔叔借书的,在门外时,我听到了‘参本’‘秦羽’这两个词,今天见到秦羽,我就想着叔叔可能要参秦羽一本,就想跟秦羽面前找回面子,就跟秦羽说了。” 徐福看了他好几眼,发觉他神色不似作假,心中终于稳定了几分。 “知晓我为何会说那两个词吗?” 徐古井疯狂的摇头,他不过是去秦羽面前卖弄一下,就被徐福这副样子对待,他要是真说对些什么,谁知道他叔叔会用哪种脸色对着他? 徐古井的疯狂摇头,让徐福半点都不喜! 做错事,无所谓,谁人无过?可难就难在,在做错事后,要有能摆平事情的能力! 现在他给了徐古井机会,徐古井连发表见解的想法都没有,半个字都不说,这就落了大大的下乘! “江南道那边传来了一则消息,是让我这边帮着策应一下的!古井,你觉得我为何要牵扯到秦羽那边呢?” 年轻人不明白,不知晓的事情太多,对于这个子侄,徐福还是有意要锻炼一下的。 捡着些不重要的东西说,听听徐古井的对答,无论对错! 徐古井幸好不是真傻,见徐福没有要追究他,反倒还要考他的样子,便赶紧收敛思绪,飞快的联想起来。 “叔叔,你是想借江南道那边事情,将秦羽斩草除根?”徐古井知晓的信息实在是有限,但生活在徐府里,多少也耳濡目染几分,秦羽都跟江南道挨不上边,徐古井也只能这般猜测了。 毕竟秦羽也算跟徐家有矛盾的! 借刀杀人,这不是官场最常用的手段吗? “呵!蠢货!”徐古井的回答,让徐福不由骂了一句。 “秦羽之前对你有打压,往多了说,确实是有对徐家名头践踏的嫌疑!但本官身为朝廷御史,如果面对小孩子之间的打闹都要亲自下场的话,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若是朝廷大臣皆是如此,哪还有安稳可言?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之间解决!之前让你多想想,不是让你胡说八道的!” “即便我告知你的消息有限,你也需将听到的消息,放置到全局当中,寻求几分蛛丝马迹,最终得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来!” 徐福一顿教训,听的徐古井连连点头,又觉豁然开朗。 “此间,你又想到了什么?”徐福再次问道。 “秦羽在江南道那边的事情中,是个重要角色!甚至能够左右大局!”徐古井越说眼睛越亮。 徐福点了点头,到也不是一个榆木脑袋! 若是这般说明了,还想不到这点,徐福都觉得没有必要培养徐古井了。 “凡事谋定而后动!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把底牌亮出来!你学会了说话,也要学会闭嘴!” 徐古井频频点头,心中早已大喜! 羞辱他两次的秦羽,恐怕今后再难见到了! 徐福见徐古井这般态度,能够听进他说的,也感觉有些欣慰,微微点点头,起身离开。 传朕旨意 皇宫,御书房。 龙椅上坐着一位两鬓皆白的老者,虽只是穿着常服,却无人敢忽视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 尤其是此刻坐在龙椅上的赵玄朝,双眸怒意隐隐。 “太子,这几封折子,可曾阅过?” 赵阔感觉脖子有些发酸的点了点头。 “你是何种看法?” 赵阔微微低下头去,不敢跟找玄朝对视,面对父皇,他心中压力颇大。 “儿臣觉得江南道的私盐买卖有冒头的嫌疑,定要杀一儆百!” 赵玄朝眼睛扫过赵阔,眼皮抬了一下,说道:“这就是你的看法?” “儿臣愚钝!”赵阔立马起身认错。 “哼!”赵玄朝冷哼一声,便没了下文。 赵阔不敢动弹,便一直保持着躬身认错的姿势。 赵玄朝看完两份奏折后,喝了一口案几上的茶水,道:“如果你只是这种眼界,恐怕连守成都做不到!” 赵阔背后瞬间冒出一片冷汗! 这个说法,要是传出去,他的太子之位,就别想有了! “儿臣知错!”赵阔立马跪地认错。 “私盐之事,开国至今,可有断绝过?”赵玄朝盯着跪在地上的赵阔问道。 “不曾断绝过!本朝私盐之事,零星点点,有治之功...” 赵玄朝听到这话,手中的茶碗直接摔了出去,茶水溅湿赵阔衮龙袍。 “愚蠢!愚蠢至极!” 赵玄朝大声怒骂起来,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失望。 “私盐之事,尚不能禁绝,何来治理之功?底下的臣子,办事不力,或是沆瀣一气,谁人会书写此事?若是你这蠢货只听信这纸面上写的东西,后秦能延几世?国祚能有几载?”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赵阔连连磕头认错。 赵阔认完错,心中也觉得有些委屈。 他辅佐监国才多长时间,私盐一事,开国便有之,圣皇时期,私盐猖獗,后经历代先祖整治,私盐之事,渐渐消绝,偶尔有之,也无伤大雅! 这若不是治理之功,那什么才是? 近段时间,虽有私盐之事呈报,却为喜事,以证朝廷官员对私盐之事,未视而不见! 既然天下太平,且臣子恪尽职守,为何要想着天下全是贩卖私盐之辈呢? “知错?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赵玄朝发问,赵阔正要解释,身边却多出两本飞落下来的折子。 赵阔忙不迭的捡起赵玄朝丢出来的两本折子。 飞快翻看一看,赵阔心里立马了然。 一本是津门请功的折子,一本是汉中斩杀几个擅自闯入军机堂的蟊贼。 “知道什么意思吗?”赵玄朝看向已经抬头的赵阔问道。 赵阔脸上肌肉动了几下,咬着牙道:“父皇是说将...” “好算还不是太蠢!”赵玄朝打断了赵阔的说话。 “父皇...” 赵阔瞬间明白赵玄朝的意思,神色有些急迫的喊了一声。 “是不是暂且不好说!但显然是有关系的!几个蟊贼能够闯进军机堂去?那朕手底下的军帐岂不是摆设?皇城禁苑,又岂不过是多了几扇门而已?” 赵阔双手紧握,感觉自己被人给戏耍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文以制武,武以牵文!” 赵玄朝瞧见赵阔脸上的表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赵阔脸上的神色,渐渐收敛起来,古井不波。 见赵阔多少有些帝王心性了,赵玄朝也不介意多说两句。 “民间百姓所养之雉豚,非肥壮不可杀也!” “儿臣明白了!”赵阔已经明白赵玄朝的意思。 杀一个人,很简单,但要杀的合情合理,又能为天家增加各种好处和名声,自然要选择最合适的机会! 而这种合适的机会,就需要他暗自去掌控了! “江南道本就是富庶之地,漕运又在那里,江南道的折子,自然是多些!” “儿臣明白。”对于赵玄朝的提点,赵阔心中也已经有数。 “盐铁,乃国之根本!私卖之事,虽屡禁不止,却需始终压制在最低处!多,则动摇国本!” “儿臣定会盯紧盐铁二事的!”已经出了一次差错,赵阔也涨了心眼。 哪怕天下再如何太平,也绝不认为‘盐铁’二事,风平浪静! 即便日日提防,也不为过。 赵玄朝见差不多了,挥手招来在一旁当木雕神像的掌印太监,问道:“可还有这类折子送来?去看看。” “喏!”掌印太监轻轻应了一声,脚步飞快,又无多少动静的离开。 不多时,掌印太监手中捧着一份折子回了御书房。 赵玄朝朝赵阔看了一眼,似乎在说“这便是朝堂”! “嗯?” 接过折子,赵玄朝轻轻诧异了一下,明显是对这折子感觉有些奇怪。 赵阔不知道赵玄朝手中的折子是何人所写,但在他看过的那些折子里,他是没有见过有关上奏私盐之事的! 恐怕这份折子是新送入宫中的! 赵阔心中很是好奇,但瞧见赵玄朝脸色渐渐变化,赵阔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 恐怕是要出事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赵玄朝一连说了三个‘岂有此理’,最后更是气的直接把折子摔到了桌上! 赵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此刻他心中更加好奇和恐惧,到底是谁写了什么东西,能够让他父皇这样一位不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帝王,气愤到如此地步! “传朕旨意,速速将秦烈风之子秦羽打入天牢!” 赵阔愣了一下! 对于秦羽,他自是知晓的,甚至还专门将刘彻叫去询问过原委,坊间也有传过秦羽一诗,便让花魁陈白师主动入室献曲,单纯才华来说,秦羽绝对是位惊艳绝绝的才子! 可惜诗词之道,终究是小道,若是秦羽能有经国治世之能,他赵阔礼贤下士又能如何? “父皇,是不是弄错了?” 此刻从赵玄朝口中听到秦羽的名字,赵阔感觉有些荒谬。 “你与那秦羽认识?”赵玄朝眼神锋利的看向赵阔。 赵阔感觉后背发凉,舌头都要打结似的,待用力咬了一下舌头,他这才硬着头皮说道:“儿臣只是听说过,并不认识!儿臣以前有过招募的念头,但觉得不堪重用,便未与他联系!以儿臣所知,秦羽家中即将中落,又非将门大门大户,恐怕做不得...” 一份折子摔到赵阔跟前。 赵阔赶紧捡起来。 一看折子封面,是御史徐福所写。 赵阔心中存有几分疑惑,待他开始阅读里头所写内容,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不觉的冒了出来。 潼关有人要贩卖私盐,可能量还颇大! 哪怕这份折子,是他赵阔第一个看到,恐怕也得连忙把这份折子送到赵玄朝面前! 江南道哪怕遍地都是私盐,说到底,那也是后秦版图之类,何时宰杀,便是几时宰杀! 潼关,就决然不同了! 私盐卖出去了,便是资敌通敌! 把敌人给养肥了,养大了,然后等着敌人举着刀来破门杀人吗? 而折子上说,秦羽可能掌握粗盐提炼精盐之法,若是有大量精盐出现,便是此子所为! 赵阔心中被震惊和惊讶充斥着,他不清楚徐福所言是否属实! 可御史有闻风而谏之职,徐福若是没有听到些什么,如何能够写出这些事情来? 甚至还有名有姓! 赵阔捏着手中的奏折,一时间,竟有些失神起来! 捉拿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赶紧卖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怎么办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夜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过河拆桥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堂会审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心领神会 坐在右侧的临安府府尹,咳嗽一声,手掌轻轻做了一个动作,正准备执行的差役看到他那手势,顿时就心领神会。 秦羽被两名差役用水火棍压着,连抬头都不行,自是没有看到临安府府尹白尽山的动作,事到临头,他也是在奋力挣扎,大骂道:“该死的昏官!你敢动用私刑!” “啪!” 一道朴实无华的闷响,忽然响起。 秦羽整个身子一麻,只觉得感觉不到屁股的存在,尚不知痛! 随着第二棍落下,秦羽嘴里瞬间放声嚎叫起来,双眼瞬间就模糊了! 疼,钻心刺骨的疼! “啊...狗官!天杀...” 秦羽竭力嘶吼着,想通过嘶吼来减轻棍子打在身上的痛楚,但下一棍只要一落下,他就疼的声音都变了,骂人都变成了奢望! 一声声的惨叫,从秦羽嘴里发出,段正源三人却面无表情的坐在公案之后,似乎堂下秦羽的惨叫声,他们一丝一毫都未听到一样。 秦羽头几棍,好歹还能‘嘴硬’的骂上几句,随着被打的棍子次数越多,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浑身上下,早已被疼出的冷汗打湿! 被打的地方,也已经多出一片鲜红的血渍! “啊...” 秦羽终于忍受不住刑罚,口中机械性的叫出一声惨叫后,整个人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行刑的差役都是个中老手,见到秦羽这动静,立马停了下来,双指往秦羽鼻下一探,禀报道:“大人,已经昏过去了。” 胡京眉头一皱,脸上颇有些不耐,语气轻蔑的道:“这般不顶事?还有脸是将门子弟出身?” 白尽山在一旁摇头,指着地上的秦羽说道:“秦羽是将门子弟不错,但这小子是临安城的一个异类,若不是我已命人下手轻些,恐怕他连十几棍都挨不住!” 对于白尽山光明正大的‘包庇’秦羽,段正源和胡京都没什么表示,似乎觉得白尽山这种行为,他们是理解的! “段寺正,此案乃是由你为主官,现秦羽已昏死过去,是将他用水泼醒,继续审问,或是另说?”胡京斜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秦羽,转头对段正源问道。 他倒是希望能够将秦羽泼醒,再接着命人把剩下的十几棍给打完,好让秦羽长长记性,在这种地方来了,可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够翻天的! “将人带下去,明日再审!让他能多想想,也省的再受皮肉之苦!”段正源对着下方的差役挥挥手,拍板下来。 胡京瞧了段正源一眼,倒是没有说话,只待段正源拍完惊堂木后,三人一同走回后衙后,胡京坐在座位上,询问道:“段寺正,对于秦羽是否太宽容了些?” 段正源放下手中茶杯,双手抱拳,遥对皇宫,开口道:“两位大人自是知晓此事是陛下亲下口谕,但为何需要我等三人共同审问秦羽,恐怕两位大人心中也是早有定数吧?” 胡京听完这话,就不说话了,只是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白尽山无声的笑了一下,反正他觉得这事,恐怕真没有个什么明确结果能出来。 秦羽下狱,只是因为有御史听风而奏,这事说不上对错,陛下能下口谕,恐怕最大的原由,也只会是奏折里头写的东西! 说到贩卖私盐,白尽山从秦羽当堂的表现来看,亦或是昔日的风评来判断,他是更加倾向于秦羽是不曾参与的! 而他们三人的配置,其实也是有问题的,若是秦羽当真参与贩卖私盐,或者秦羽便是天下贩卖私盐的主谋,他们三人官阶的品级就明显有些低了,现在他们手中尚无半点实质性证据,却又三方会审,怎么可能会合理? 胡京的举动,看着有些过线,其实没有半点异样,倒是段寺正的行为,就值得有些玩味了! 点出了秦家世代忠良,又不着急审问! 这恐怕是陛下的授意了! 御史所奏之事,多少是捕风捉影的?若不是涉及到私盐一事,恐怕陛下都不会正眼瞧秦羽一眼!而秦羽恰恰正好碰到陛下心头的逆鳞,不管如何,反正有枣没枣打三杆子,打到了,皆大欢喜,没有的话,恐怕就会寻个借口把秦羽给放了! 毕竟金口玉言,没有收回的说法! 白尽山其实在被点派过来的时候,心中早有猜测,现在只是更加证实心中所想罢了! 秦羽若真是联合将门贩卖私盐,他被抓进来的头一天,主审官员便已到位,就各种手段,恐怕早就上了! 而不是到第二天,他们三人才迟迟过来。 但是这种事情,你只能心里明白,可不敢说出来。 秦羽只能说遭了一次无妄之灾! 天牢。 秦羽有些虚弱的睁开眼,嘴唇已经干裂皱皮,体内的水分,早已换成汗水出了个七七八八,入眼处光线昏暗,秦羽此刻不知此时是何时。 “水...嘶...” 秦羽张嘴喊了一声,却牵动伤口,疼的他直吸冷气。 “少废些力气吧!都到这里了,谁还会管你?多动弹,遭罪的还是你自己。”听到秦羽的动静,斜对面牢房中的犯人出声说道,算是对秦羽那只烧鸡的回馈。 秦羽可不想听这人的意见,现在他口干舌燥,身体急需水分,他不想忍着! 可惜秦羽连喊好几声,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却没有半点回应,秦羽也不得不认命! 趴在干草上,秦羽闭紧眼皮,但从他脸上的肌肉蠕动来看,恐怕他也有了后悔之意。 “哗啦哗啦...” 锁链拉动的声音响起,不多时秦羽牢房的大门便被打开。 一道穿着斗篷的人影站在牢房门口,却迟迟不敢迈进牢房。 “注意点时间!有话快说!到时间就走!” 负责开门的狱卒叮嘱了几句,便将穿斗篷的人影给推进了牢房,手脚麻利的把牢门给锁了起来。 秦羽听到动静,也早早睁开了眼,不过那人身穿一件宽大的斗篷,他也不清楚来人到底是谁,不过明显是来看他的! 心头这种欣慰的感觉,还未来的及细细体会,秦羽却随着狱卒把牢房门锁住,整颗心都开始往下沉了! 来人一动不动,显然是来者不善! 第九十一章探监 “你是刘彻他们找来杀我的?” 秦羽躺在干草上动弹不得,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既然如此,他也认命了。 “大...大..大郎...” 一道带着哽咽哭腔的女声响起,那个穿着斗篷的人影,此刻已经浑身颤抖起来。 “婉儿?!” 秦羽也是惊了一下,斗篷底下的人是上官婉? 这种地方,是她一个女子能够进来的? “大郎...”上官婉一把掀开头上的兜帽,小步子急碎的走到秦羽面前,噗通一下,便跪倒在秦羽跟前,上官婉捧着秦羽的脸,眼中的泪珠跟雨水一样落在秦羽脸上。 “我没事!”秦羽脸上挂着一个扭曲的笑容,被上官婉这么一捧脸,又牵动伤口了。 “大郎,你...”上官婉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剩默默垂泪。 秦羽脸上的表情扭曲一下,稍稍侧了下身子,强装没事,问道:“婉儿,你怎么过来了?” 被秦羽这么一问,上官婉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带着哭腔说道:“我让钟满子疏通这里的狱卒,让他们放我进来的。” “那没少花银子吧?”秦羽露出一个不算笑脸的笑脸问道。 上官婉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秦羽脸上的‘笑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更多了。 眼见转移的话题,不作数,秦羽又开始东拉西扯起来。 “婉儿,你带吃的了吗?” 听到这话,上官婉身子一震,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来,双手有些慌乱的撕着包装,连连说道:“大郎,我给你买了烧鸡,你快吃!你快吃!” 上官婉慌乱的样子,让秦羽在这昏暗的牢房中,终于找到一点宽慰,身上的伤痛,也觉得减轻了不少。 “有水吗?”上官婉递过来的鸡腿,就在嘴边,秦羽却没有太大的胃口,嘴里实在是太干了些。 “有,有,有!”此刻的上官婉只要能够帮到秦羽一点,能够照顾到秦羽一点,便觉得她能让秦羽好过一些。 也亏上官婉有想到牢里不太可能有干净的饮用水,便带了一水囊进来,不然秦羽说要喝水,恐怕她还真拿不出来了。 秦羽抱着水囊,一口气喝了大半个水囊,这才感觉整个身体舒服不少。 再闻着烧鸡的味道,秦羽终于是感觉到身体的饥饿了。 吃了两只鸡腿,秦羽感觉身体缓过来一些,便一边吃着烧鸡,一边询问道:“婉儿,家里怎么样了?” “家里还好!老太君本想着变卖家产来救大郎你的,不过让我拦住了,说等着刘彻他们那边是什么动静!”上官婉擦着秦羽脑门上冒出的虚汗,一边暗自抹泪,一边回答道。 “挺好的!家里先看看情况!昨天的时候,刘彻他们应该跟这里的狱卒打过招呼了!你们不用太担心我!” “打过招呼了,还这么打的你吗?”上官婉听不得这话,这是打过招呼的样子吗?大郎都快成一个‘血人’了。 秦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继续换话题。 “刘彻他们有消息通知家里吗?” 上官婉直接摇头,如果刘彻等人有消息传过来,她也不需要让钟满子疏通狱卒,她进天牢当中查看秦羽的情况。 上官婉的摇头,让秦羽内心微微凉了一下。 刘彻他们那些人,难道真就打算不管他了吗? 当秦羽还欲再问些情况的时候,天牢当中的狱卒提着一串钥匙快速走了进来,大声招呼道:“里头的,赶紧出来!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秦羽一听这话,立马催促起上官婉来,“婉儿,立马离开!记住,我在这里的事情,别告诉奶奶!她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些!” 上官婉见到秦羽这副模样,哪里有肯走的样子,但她一介女流,如何能够强过天牢当中的狱卒,直接被狱卒生生拽了出去,嘴里还一个劲的骂着。 等到再也听不见狱卒的谩骂声,秦羽心中的担忧,稍微消减一些。 上官婉应该是已经出了天牢! 只是刘彻以及那些将门的态度,让秦羽有些摸不准起来! 秦羽心中想着事情,嘴里嚼着鸡肉,却听到有脚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狱卒打开他的牢门,昨天说让狱卒关照他的那个男人又出现了,而且这次还直接进了牢房。 一个荷叶包裹的东西,放在秦羽跟前,闻着味道,像是烧鸡! 秦羽抬头看向那人,那人不说话,直接来到秦羽身后,秦羽正想着这人要干什么,却在下一秒,整个人如同一条缺水的鱼,首尾两端,直接翘了起来。 “啊...” 惨烈的痛呼声,在天牢当中久久回荡! 比被上刑时,还叫的卖力! “没伤着骨头,就是些皮外伤!忍忍!” 秦羽背后传来那人的声音,张着嘴直喘气的秦羽,要不是只剩喘气的动静,不然非得问候这人祖宗十八代! 那人似乎也不需要秦羽回答,反正就是一双手对着秦羽的伤口就是一阵按,哪里最疼,按的越狠! 秦羽嘴里的干草都被他咬断好几茬了,要不是这人没有给他上新的刑罚,他都觉得这人是段正源三人派来给他上私刑的! 一番推拿活血后,秦羽身上的衣服,又湿了一遍,牢房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整个人也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你安心在里头待着,今日的事情,外头的人也没有想到!外头的人,不会不管你!但前提是你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痛到想死,总好过之后有暗疾!你这边面对的人有些复杂,可能今后我也不太可能经常出现,对于之后的事情,你心里要早做准备!” 交待完这两句,那人晃荡一下锁链,等狱卒过来开门。 秦羽现在痛不欲生,根本就没有开口问问题的动力,即便他问了,大概率此人也不会回答他,好在他算是明白了一点,刘彻等人现在暂时还未放弃他! 至于为什么是暂时,是因为他暂时撑住了! 只要他撑不住,一吐口,刘彻等人绝对会放弃他! 没有一点意外! 第九十二章老虎凳 刘彻一大清早便被请来秦府,面容憔悴的老太君见的他。 昨日夜里,老太君见上官婉哭肿双眼回来,即便秦羽交待上官婉不准将实情告知老太君,上官婉又怎么可能忍的住? 况且老太君夜深不寐,等的就是一个消息,上官婉那副模样回来,老太君如何不刨根问底? 若不是昨夜已晚,不适合请刘彻过来,恐怕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刘彻,老身问你一句,我家秦羽是不是跟你们有生意上的往来?”老太君对于秦羽的事情,她从上官婉的口中,已经了解,现在有这么一问,只是在看刘彻的态度,或者说是刘彻以及他们背后之人的态度。 “老太君,秦哥确实与我们几家有生意上的来往!秦哥出这事,也跟生意上的事情有关。”刘彻被老太君叫过来,心中也明白是什么事。 与其装糊涂,还不如坦诚一些的好! “羽儿,昨日在天牢中遭的罪,你们可知?”见刘彻没有反驳,老太君也直奔主题。 刘彻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愧疚,道:“秦哥昨日在天牢中遭遇的情况,我们几家也没有料到,在得知主审的三人,为三方人马后,其实我们觉得事态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即便是现在,我们也在调查秦哥到底是因何事被陛下亲下口谕的!” “人都被打成那样了!你们连怎么出的事,都不知道?难道还得等人死了,你们才会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吗?”老太君被刘彻说的这话,一下子激起了怒火,脸上的皱纹,都被撑开了些许。 刘彻沉默无言。 他们可能猜到秦羽是因为私盐的事情被抓进天牢的,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抓进去,他们暂时查不到! 查不到最主要的原因,他们的动作,便不宜过大,不然出现的马脚越多,秦羽的处境反倒越不堪! 老太君发了火,却又把火气给压了下去,此刻也不是对刘彻发火的时候。 “你们打算如何去救我家羽儿?” “老太君,跟您交个实底,现阶段,我们几家不太适合出面!真正能出面的,还得是您!” 刘彻诚恳的说着,这话也是几家长辈合议过后,觉得是较为稳妥的方案。 他们几家若是急吼吼的帮着秦羽做些什么事情,恐会被人给盯上,毕竟能够去当主审的三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不怕含沙射影,就怕顺藤摸瓜! 秦羽本在这事中,处于一个举足轻重,又可有可无的角色,却被人独独拎了出来!所以再小心都不过分,没人敢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 老太君看了刘彻好一会,算是暂时接受他这个说法了。 刘彻背后几家行动动静过大,对于她孙儿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如何做?” 刘彻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需要老太君您在临安城中到处奔走一番,寻些故友亲朋,为秦哥的事情奔走起来,甚至还需老太君您在奔走无望的时候,进宫诉苦一番,而我们几家便可顺势加入进来!只是秦家积累的香火情,恐怕此番过后,便所剩无几了!” “为了我家羽儿,老身这张老脸不要又如何?”老太君对着什么香火情,甚至脸面一点都不在乎,她真正在乎的是秦羽能平安归来。 刘彻郑重点头,只要有时间缓冲,他们定能找出原由,从而寻出最合适救援秦羽的办法。 “刘彻,老身在这里也说一句,羽儿跟你们做生意,他出事了,你们要是到最后不管了,也不要怪老身拉着大家一起玉石俱焚。” 老太君赤果果的威胁,刘彻自是放在心上,不敢当作耳旁风的! 真要出事,恐怕他刘彻以及郑国公一门,必是首当其冲! 天牢。 秦羽昨夜哼唧到后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待醒来之时,又被两名狱卒架着肩膀拖死狗一般的拖到了大堂上。 “秦羽,可曾想好了?”段正源坐在公案后面发问道。 “想好?想好什么了?”秦羽讥笑的问道,此时此刻,只有抗拒从严,他才有机会从天牢当中走出去。 “冥顽不宁!”胡京在一旁猛的大喝一声,指着秦羽质问道:“津门的事情,是否为你同伙所为?” “大人,小子早就说过,如果想取小子这颗头颅,没必要说些这般莫须有的理由来!津门,小子一次都未曾去过,何谈津门之事,为我所为!津门之事,若真是小子指使同伙所为,我秦家如何会落得这般地步?我堂堂秦家长子长孙,岂可任由你等随意架设私刑?” 若不是秦羽此刻半趴在地上,光凭这番言语与气势,绝对能够被人大叫一声‘好’。 胡京脸色一黑,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到秦羽此番言论,反倒像是他在迫害忠良一般! 本跟秦羽只见过短短两次,胡京却觉得与秦羽天生八字不合一般! “来人,给本官上老虎凳!本官倒是想看看此子能嘴硬到几时!” 段正源和白尽山在一旁都没有说话,反正有胡京当这恶人,他们两个坐着看戏便是。 津门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蹊跷,倘若秦羽真的联合某些人想要掺和一脚私盐的生意,那么津门爆出来的事情,就显得有些顺理成章了! 陛下让他们负责此事,可能最后的结果是没结果,但明摆着的事情,你要是不问上几句,不去探究几分,君心自是难测! 得了胡京的命令,一张带着‘靠背’的长条板凳被差役搬了上来,两名差役直接将秦羽丢到板凳上。 秦羽疼的大声喝骂胡京! 胡京听着秦羽口中喷出的污言秽语,也是气的脸色几变,抬手就准备抓令箭,让人扇秦羽那张破嘴。 好在被段正源给拦了下来,段正源对他轻轻摇头,胡京也只能暂时忍着。 秦羽身子被绑在板凳的‘靠背’上,双脚捆好,大腿处,更是直接绑在了板凳上,差役将秦羽绑好后,便开始往秦羽脚跟处添加砖块。 一块,两块的砖头,秦羽并未感觉到有多不适,只有种拉筋的感觉,最痛苦的其实还是昨日被仗刑的地方。 可当砖块增加到三块的时候,秦羽的膝盖,就感觉被人硬要向上掰折一样,且是那种永远不会停止的感受! 第四块砖头一添加,秦羽疼的浑身扭动起来,奈何身子,手脚都被绑住,哪里能够挣脱! 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放声大吼! 试图能减少一些身体上带来的疼痛感! 胡京看秦羽这种垂死挣扎的样子,耳中听着他嘶吼绝望的痛呼声,脸上渐渐露出大笑来! 第九十三章我们走!给本官打! “老嫂子,您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便派人通知你!” 一位鹤发的老叟站在门口对老太君说着,老太君轻轻点头,轻轻的握了一下手中的拐杖,默默任由上官婉搀扶,走向门口那辆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老叟身后冒出一个少年,瞅了眼离开的马车,说道:“爷爷,咱们家真的要帮秦家?” “帮?怎么帮?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大官之家!”老叟看了一眼孙子,有些叹气的说道。 少年不解,便问道:“爷爷,既然我们家不帮秦家,为什么您要答应下来?” “秦家老爷子跟老夫是一起在沙场拼杀过,于情于理,老夫都得帮一把!” “可是,爷爷...”少年对于他爷爷这个回答,更是不得解了。 既然帮不了,又说什么要帮一把呢? “尽人事,听天命!秦家小子有此一劫,躲不过,便是躲不过了!”老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昔年年轻只觉跃马提刀,冲阵杀敌,报效朝廷,此生当如此,暮年眼花手无力,却觉官当的不够大! 秦家小子能不能躲的过,他真帮不到多大的忙! 马车上,上官婉看着有些疲态的老太君,心中便觉有些心疼,一早上出门,已经拜访三家,软钉子没少碰,刚才去过的段家,算是比较好的! 可惜上官婉对段家并不报太大的希望! 官职太低了些! “婉儿丫头,接下来我们去唐家吗?”老太君睁开休憩的双眼,开口问道。 “老太君,您完全可以不需如此的!” 上官婉沉默一会,终究是没有忍住。 老太君此番年纪,又出来做这种低声下气求人的事情,谁见着还不得心针扎一般啊? 若是此等事情,是真被逼的万般无奈,只能如此,那便他说,可是事情后面有刘彻等人作保,老太君完全不需要如此低三下四。 老太君突然一笑,抓起上官婉的手掌,轻轻摩挲着,道:“丫头,我知道你心疼老身,不过有些事情,却是需要老身去做的,戏得做足了!老身现在这把年纪,什么事情看不开?只是求一个儿孙有福平安罢了!” 上官婉被老太君这和煦的笑容‘照’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明白一点,老太君对大郎的疼爱,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唐家大门,门口。 门子进去通报去了,却将两人拦在门外,一点要请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上官婉气恼的瞪着另外一个门子,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眼前的门子,早已经被她切肉刮骨了。 老太君脸色很平静,眼神看向唐家大门的门脸。 青石门墩雕着狮子滚绣球,二尺粗的大门柱嵌在大门两侧,显得富贵大方,门上挂着黑底描金的匾额,一派大户人家的样子。 “老唐家,真真是发迹了!”老太君轻声说道。 上官婉听到老太君这话,却气愤的说道:“所以他们发迹就能不认人了呗?” 唐家的小辈,在秦羽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多少还有走动,随着秦羽父亲战死,唐家便跟秦家断了来往! 对于这点,上官婉多少还能够理解,两家差距大了,人情也就淡了,可是她们都报上名号了,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实在是过分了! “赶紧走!我家老爷不认识你们!不要挡在这里,小心我叫人把你们给赶下去!” 进去通报的门子一脸晦气的跑过来,嘴里一点好话都没有。 上官婉听到这话,直接被气哭了! 简直就是欺负人! 说不认识秦家的老太君,你们唐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还是当年老太君给你们唐家小辈的压岁钱,都特么喂了白眼狼了? 老太君拽住泪眼婆娑,准备跟唐家门子‘讲理’的上官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丫头,我们走。” 人走茶凉,何况人心? 天牢。 秦羽又一次被拖到了大堂之上,昨日的老虎凳,坐的他快觉得两条腿都不存在了。 “秦羽,今日你招不招?” 胡京一见到秦羽,便大声喝问道。 秦羽看他眼神如看仇寇。 “哼!又要装硬骨头是吗?”胡京冷笑一声后,便直接从公案上甩出一张纸,接着道:“本官倒要看看你是骨头硬,还是嘴硬?” 写满字词的纸张飘落在地,距离秦羽有段距离,他瞧不见上面写了什么,又无力去捡,只当胡京是虚张声势,在故意诈他。 “大人,今日终于有新花样了?小子的死罪定了?” 胡京见秦羽此般死鸭子嘴硬,正要给他上刑,段正源却出声起来。 “秦羽,莫要自误!此张证词上写着你用手下名号在临安城中租的房子,对于此事,你有何解释?” “大人,租用院房都犯法了吗?”秦羽回答的毫不屈服,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妙的感觉。 “租用院房到是不犯法,可是你如何解释有人多次往返你那用手下名字租用的院房呢?”段正源步步紧逼的问道。 “大人,来往人多了,也不可?若是这样,临安城中那些酒楼茶肆,大人们怎么不去查验?”秦羽看似回答了,却直接偷换了概念。 “秦羽,休要这般牙尖嘴利!这些物件,你又作何解释?”基本上处于不说话的白尽山突然开口说道,挥手便让人抛下一个包裹扔到秦羽面前。 包裹落在地上,散落出里头的物件来,一些碎石子以及一些麻纱物件。 这些物件,看似平平无奇,却又有一个共同点! 上面星星点点的长着细微的盐晶。 秦羽瞧见这些东西,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突然觉得他小瞧古人的智慧和能力了! 后秦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个制度完善的朝廷,想彻查你一个人,大网过筛,还查不到你的蛛丝马迹吗? 这些物件,还是他命人清理过的,但只要未彻底销毁,终究是留下破绽了! 秦羽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反驳,这反常表现,落到段正源三人眼中,便像是黑暗中点亮的一盏孤灯! 耀眼的很! 同时他们心中微微一惊,难道秦羽当真是陛下口中的那种贩卖私盐之辈? 段正源眉头微皱,白尽山有所思量,胡京则是心头一喜。 秦羽重重吸了一口气,试图让心神稳定下来,再抬头时,见到三人表情各异,他眼底一震,感觉要坏事,亡羊补牢的说道:“这些东西,从我租用的院子发现的?又能怎样?难道还不许小子叫人胡乱泼些盐水了?” “秦羽,我等可从未有说过,这些东西是从你租用的院子里找到的!你这是自认了!速速将你不法之事招来!省的受那皮肉之苦!”胡京见秦羽说漏嘴,自然不会放过他。 秦羽咬了下牙,形势对他明显不妙起来。 “大人,这话说的当真有趣!之前种种不就是在说这些东西便是从我租用的院房中发现的吗?如果不是,大人岂不是在说些莫须有的东西,凭空捏造罪证,打算屈打成招,陷害忠良之后?” 胡京瞬间被秦羽给气笑了! 面对铁证,秦羽竟然还能反咬一口,给他脑袋上扣一顶大帽子! 胡京眼神看向段正源两人,两人并没有要制止他的意思。 “好,既然你嘴这么硬,那本官倒要看看你骨头是不是比你嘴还硬?” “来人,给本官打!” 第九十四章 自救 秦羽混身是血的被拖回天牢,狱卒随意将他丢在牢中便离去。 斜对面的犯人瞧见秦羽这副凄惨模样,靠着栅栏说道:“何必呢?无非就是一死,遭这些罪作甚?” 秦羽疼的直咬牙,此刻连回话的念头,都欠缺,哼唧唧的躺在地上,一副凄惨的光景。 见秦羽不与他搭话,那犯人也觉得无趣,晃荡着铁链坐回干草堆。 秦羽遭了仗刑和鞭打,又被人用食盐涂抹,若不是他这身子本身的底子好,恐怕他此时早就疼死过去! 可是现在他宁可疼死过去,也不愿醒着! 缓了许久的时间,秦羽终于有些麻木,浑浑噩噩的昏睡一刻,又忽然被疼醒! 睁眼所见,一片黑昏,秦羽睁大着眼睛,有些无神的看着前方,脑子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若是天天这种遭遇,他恐怕也撑不了几天! 不是他的身体先崩溃,就是他精神先崩溃! 刘彻等人的救援,他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不知他们是真有救援他的想法,还是只想哄着他? 现在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与其等着刘彻等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的救援,还不如自救! 莫向外求,求人不如求己! 想清楚这点后,秦羽眼中的神光,慢慢聚拢起来。 趴在地上半个时辰没动的秦羽,突然动了一下,他狰狞着一张脸,朝着牢门方向喊道:“牢头,给我拿纸笔来!牢头,牢头!” 秦羽这一嗓子,让斜对面的犯人不由开口骂了起来。 大半夜的,叫魂啊! “喊什么喊?想死啊!刚才谁特娘喊的?” 牢头声音颇大的喝骂声响起,语气里充满着怒气,毕竟任谁大半夜的从美梦中惊醒,都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斜对面的犯人听到牢头的喝骂声,顿时噤声起来,瞬间传出了鼾声。 “牢头,麻烦一下,我需要纸笔。” 连续几日被人动刑,秦羽见着人过来,立马把态度放低起来。 县官不如现管! 小鬼比阎王难缠多了! 更不用说他现在这幅虎落平阳的惨淡样子! 牢头本是带着怒气过来,准备教训教训不长眼的狗东西,现在一听是秦羽在说话,他瞪了秦羽一眼,有些不爽的说道:“以后消停点!别没事找事!等着!” 要不是有人打过招呼,给过银子,他管你是秦羽还是秦鸡毛,就这种打搅他睡觉的行为,少不得一顿暴揍! “多谢牢头!”秦羽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感觉躲过了一场皮肉之苦。 牢头拿着笔墨纸砚过来,已经是半柱香之后了,天牢当中,可不常备这种东西。 “准备交待了吗?” 牢头把笔墨纸砚放在秦羽面前,却并没有离去,反倒是蹲在秦羽面前问出这句话来。 秦羽抬头看了他一眼,总感觉这个牢头问的这句话,颇有深意。 “我本无罪,何须交待?天家无德,吾只为自身求清白!” 秦羽文绉绉的话语,让牢头听的一阵无语。 交待了,少遭点罪,不交待,继续遭罪! 还说自证清白? 能进这里头的,有几个能清白走出去的? 真当自己写上几句酸文酸话,就能让上面的官老爷觉得你是无辜的吗? 做梦没醒吧! 对于这种事情,牢头见的不要太多,顿时就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直接起身离开。 秦羽看着牢头离开的背影,手指握着那支毛笔,不由加重几分力道。 莫不是刘彻等人留的后手? 他若是敢吐口,不消片刻,便有人过来灭口? 已经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秦羽枯等‘杀手’至雄鸡报晓,都未等到有人过来将他灭口。 自嘲苦笑一声,秦羽也觉自己是那惊弓之鸟,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开始打腹稿。 一盏茶之后,他终于提笔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最后一个字写完,秦羽吹干纸上墨痕,轻折写满字词的纸张,收入怀中。 身体与精神的双透支,让他在做完这些事情后,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 当秦羽再次醒来时,已是牢门被打开,两名差役奉命过来押他。 来至公堂,秦羽不等段正源三人开口,他便直接开口说道:“段寺正,小子有事要与您单谈!” 胡京和白尽山皆是有些意外! 段正源眼神中也有些意外,却没有觉得超出常理之中。 段正源让胡京与白尽山暂时退避,胡京与白尽山只得遵命,临走之时,胡京却看了秦羽一眼,眼神有种莫名的意味。 “秦羽,此刻两位大人已经退避,你有何事要与本官说?” “段寺正,小子有一纸书文要呈给段寺正!”说着,秦羽从怀中掏出写好的纸张。 “此书文,虽不能证明小子无罪,却能证实小子为何会被抓来此处!对朝廷而言,小子之言,恐有功绩!” 段正源接过差役呈上来的纸张,虽未打开,却听秦羽这般说辞,只觉想笑! 见过有说自己清白的,也见过有认罪的,头一次听说有邀功的! 秦羽这家伙,还真会让人‘惊喜’啊? 看着墨迹涂抹的纸张,段正源观阅的想法,便少了大半,内心直觉更让他觉得秦羽这纸上所写,只不过是满纸的荒唐言罢了! 不自证清白,不交待罪行,却想着邀功,当天牢这地是什么地方? 段正源感觉秦羽终是带着几分戏耍的心思! 如刀的眼神看向秦羽,秦羽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段正源心中有些困惑起来。 他终究是在好奇与不解当中,打开了秦羽所写。 入眼便是歪歪扭扭的字体,段正源眉头一皱,单是这字体,就让人看着难受了! 不过看在秦羽这几日被胡京动刑之后,段正源便在心中给秦羽一个机会,耐着性子往下看。 认真观看之下,段正源的脸色忽然一正,片刻之后,神色彻底严肃起来。 秦羽写的东西不算太长,段正源看完之后,却是长吐一口浊气,赶紧找来桌上的茶水,猛猛的往口中大灌一口后,似乎才压下心中的震惊。 “你所写之事,可谓属实?” “段寺正,你觉得我在此刻还需弄些什么虚假东西来糊弄谁吗?小子只是想借段寺正之言,将小子所写上递天听,陛下何种决断,皆是恩泽!”秦羽见段正源这副态度,感觉计划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段正源眼珠子转了几下,似乎一下子拿不定主意,思考好一会后,这才沉吟道:“本官知晓此事了!待本官思量过后,再行决断!” “退堂!将秦羽押回天牢!命人严加看管,无本官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第九十五章 直达天听 御书房。 赵玄朝捏了几下眉心,朝旁边站着的掌印太监问道:“段正源来了没?” “回禀圣上,段寺正在外面候着。” “宣他进来。”赵玄朝点了下头,轻声说道。 不消一会,段正源被引进御书房,恭敬行礼后,赵玄朝让他起身,开口便问道:“秦羽招了没?” “回陛下,秦羽未曾招供!”段正源低头回答道。 赵玄朝鼻子中哼了一声,不知是对段正源等人的办事不利,还是因为其它。 段正源眼观鼻,鼻观心。 “关于秦羽的这份折子,你如何看?”赵玄朝特意拿起手边的折子,开口问道。 “陛下,微臣不知秦羽所言是否属实,但其所书之策,臣觉得...可行!”段正源斟酌一下,才说出看法。 昨日秦羽给其所看的东西,上面写着秦羽他知道如何利用粗盐制作成精盐,做法却没有直接写,只是所说粗盐炼制成精盐,成本低廉,产量多高,又无太多高深技术! 对于此点,段正源只持怀疑态度,对于秦羽未写明炼制方法,他也能理解,若是粗盐炼制精盐的方法存在,对于秦羽来说,便是一张护身符,不到最后,谁又会轻易示人呢? 如果单是此点,段正源断无可能上奏天听!也不会看完秦羽所写之物,便下那道命令! 着实是秦羽后面所写之策,实乃辛辣! 段正源也是思索几番之后,才动笔上书的,其中所写之言,乃秦羽所写,他只是负责抄录! “可行?”赵玄朝听到这种说法,不由瞧了段正源一眼。 “如此策都只是可行而已,那后秦可有良策?” 段正源紧闭嘴巴,不知道如何接话。 “秦羽所写之策,当真是他所写?”赵玄朝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来。 “微臣不知,只是昨日微臣及其他两位大人准备问询的时候,秦羽让微臣屏退两位大人,独独交上来的!如无意外,便是他所写了!”段正源没有往身上揽工,也未画蛇添足。 “私培盐贩,掌控私盐走量?好大的胆子!” 段正源站在原地,却觉背后发虚。 秦羽所言之事,当真是有些让官家...不要脸! 明明后秦在大力整顿私盐走贩,秦羽却反其道而行,而陛下组织一支私盐队伍,充当最大的私盐贩子! 女表子立牌坊,又当又立! 但是不能忽视的是,秦羽所说私盐之事,禁之不绝,与其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追捕盐老鼠,不如以盐老鼠的姿态,用过江龙的态势,快速侵占私盐‘市场’! 倘若有盐老鼠要与之发生冲突,便可重拳出击,以雷霆之势,彻底斩杀! 诱敌深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长久以往,何愁盐老鼠不死? 即便还有零星盐老鼠存活,又能如何? 猛虎会关心地上几只蝼蚁? 况且真若成了幕后最大的私盐贩子,所赚银两,不入国库,只要日头够长,那笔银钱数目,何其大也? 手中握有此笔巨款,陛下何愁些许国事,烽兵? 单单如此,段正源也只能给秦羽一个‘心有良策’的评价! 偏偏秦羽剑走偏锋,奇也! 秦羽所言若是陛下打算组织幕后私盐贩卖,可选亲信之人任之,对于这点,半分都没有新奇之感,盐铁本是敏感之务,不选亲信之人任之,还能选谁? 可秦羽奇就奇在,所命之人,需缴纳五万两银子的‘加盟费’,算是许可其私自贩卖私盐的凭证! 当然,这种‘凭证’,毫无保证可言!可架不住能够分出去两成的利润! 利润之事,多少暂且可以不言,倘若陛下真有如此打算,试问一下,有多少人不愿做此差事的? 只要眼正心明,不做那中饱私囊之人,银子可能赚的少了点,但你成为陛下阴影之下的黑手,明面上的东西,能少给你? 倘若真做出功绩,后秦版图之内,再无私盐之患,单单那两成的收入,你还觉得少吗? 半成,你都会觉得拿的太多了! 只要你忠心,稳赚不赔的买卖! 朝廷又有节制你的东西,所需私盐产量,皆由朝廷掌控,数额可定量,钱数有账目,无非又是变相之盐司。 此等肥肉,闻者如何不喜? 五万两所谓的‘加盟费’,换成寻常官员,都可拼拼凑凑,跟不用消说皇亲贵胄之列了! 后秦版图之大,留出十个位置来,恐怕顷刻间便可坐满! 五十万两雪花银,片刻便可唾手可得! 手握五十万两银子,陛下坐其龙椅之上,也可对群臣大声几分! 而付出呢? 无非是一个承诺! 承诺之后,又是一个源源不断的财路! 唯一需要纠结的一点,便是皇家脸面的问题! 可是这等事情,需要陛下亲自动手吗? 能够找人当盐贩子,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明面上的话事人吗? 左手赚一手,右手又赚一手,还能根治贩卖私盐之患! 一箭三雕! 奇策也! 当然,所有的事情,都需建立在秦羽所说的事情,都是能够办到的前提下。 段正源之所以斟酌良久,又是在这种有些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给陛下上折子,便是考虑其中多种因素。 只要秦羽能够将粗盐炼制成精盐,后秦百姓能真正吃上物美价廉的盐巴,后面的对策,陛下即便舍弃不用,后世史书对陛下的功绩,绝对是美誉! 甚至还可能得‘中兴之主’的褒赞! 此事,谁不愿往之? 御书房中,赵玄朝再次拿起手边的折子,打开,合上,打开,合上,轻轻放置到身前正中。 “若是秦羽所言非虚,段寺正觉得秦羽有几分能力?” 段正源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拱手道:“陛下,臣等在秦羽所租院落有发现带有细小盐粒的碎石!秦羽敢如此言说,恐有几分手段,至于多少,微臣不敢断言!” 赵玄朝眼中也是诧异一下,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番故事。 听过之后,赵玄朝眼中也亮起几分光彩,挥手道:“此事,由你着手秘密处置!朕要看到东西!” “倘若没有,私盐之事又无建树,朕必当严惩尔等!” 第九十六章 喜事 江南楼。 徐古井邀请好友几人在此聚餐。 “徐兄,今日有何喜事?竟然叫我等到此啊?” 众人落座后,有人笑着问道。 江南楼,乃是江南道商人相聚的会馆,价格不算便宜,徐古井只是寄居他叔叔家中,平日里没有多少银钱,现在忽然将他们喊来江南楼,必有什么喜事。 “喜事倒谈不上!只是有些许高兴,想同诸位好友一起分享一下。”徐古井神秘一笑,手不自觉的想要去摸胡须,却摸了空。 此事若是放在几天前,徐古井定然火冒三丈,此刻却也不恼。 众人听到这话,眼神纷纷亮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到底是何事。 徐古井伸手让众人停下,说了几句场面话,并没有要说的迹象,只是让小二开始上菜。 饭桌上,喝过几杯酒水后,徐古井在众人再次询问下,这才清了清嗓子,感觉火候和胃口都够了。 “诸位都明白我与秦羽的矛盾吧?” 众人频频点头,徐古井被秦羽欺辱了两次,连嘴上的胡须都被秦羽给拔了,谁还能不清楚。 “徐少爷,秦羽这厮不是已经被人缉拿,下了大狱吗?这事,还新鲜着呢!”有人在徐古井说完之后,麻利的接了一句。 众人也是笑着点头,如同在替徐古井出了一口恶气一般。 “哈哈!那厮被抓,那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徐古井说这话时,脸上那种咬牙切齿又大快人心的表情,着实有些爽快。 “古井,你知道内幕?”有人听他这种口气,不由开口问了起来。 徐古井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笑着抿了一口酒水,道:“秦羽那厮下狱,其实跟我...反正就是有关系便是了!” 徐古井这种半遮半掩的姿态,众人心中大体都有数了! 恐怕秦羽的下狱,多半跟徐古井的叔叔脱不了关系! “有人说秦羽是被圣上亲下口谕抓的?有这么一回事吗?”有人举着手朝着皇城方向拱手,声音却细弱蚊蝇。 “确实是的!”徐古井重重点头。 一桌子人全部倒吸一口冷气! “秦羽那厮犯了何罪?竟然如此这般?” 这个问题,差不多是除徐古井之外所有人的心声。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大家寒窗苦读,就为一身所学,能投身朝廷庙堂,期待能入殿面见圣上,秦羽一个将门子弟,直接被圣上金口下罪! 这是秦羽一家的耻辱! 可从侧面来说,秦羽的名字,比天下任何一个读书人,更先传入圣上耳中! 抛去罪责之事,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想让自己名字传入圣上耳中的? 徐古井夹着筷子在桌面上写了一个‘盐’字,众人看完他所写的字,一双双眼睛,瞪大如铜铃! “这...这...可是死罪啊!!!”有人声音有些发颤的说着。 徐古井所写的一个‘盐’字,有几人猜不出是私盐的盐? “不是死罪!你当秦家一个没落将门之家的子孙,能够被圣上下金口谕令?” “这厮,当真该死啊!” “不死不足以平民愤啊!” 众人纷纷谴责起来,面目愤慨之状,如感同身受。 “可是好像秦家现在有在奔走关系,恐怕秦羽那厮最终不得死吧?”在众人说的酣畅的时候,突然有人把他刚想起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桌上好一两人颇为沮丧的拍手而叹。 “该死的,官官相护!” 秦羽背后的秦家,即便将要没落,但此刻却未真正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他们其中几个家中无官无势的人一比,也足够让他们望尘莫及了。 “张兄,此话差矣!” 在众人心头血要凉却的时候,徐古井却笑着开口说道。 众人目光随即都转向他。 “秦羽家中替他奔走关系之事,也只是奔忙而已!若是其他事,恐怕秦羽真能凭借家中与他人剩余的那点香火情,从大牢中出来!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圣上金口玉言,哪有朝夕变改的道理?” “想要蹚这滩浑水的人,绝对会掂量一下是香火情重要,还是得罪圣上更为划算?” 徐古井说出这话,众人纷纷举杯,大有可以庆祝秦羽那贼子终将罪有应得之快感! 一杯酒喝完,徐古井脸上的笑意,终究是没有藏住,笑着道:“其实这几日我也打听过,秦羽那厮在天牢中,还想仗着嘴硬,抵死不招,每次升堂之时,便是秦羽吃刑之时!” “听说秦羽那厮早已被打的血肉模糊,双脚已经不能下地!” “好!好!好!” “爽快!” “痛快!理当如此!” “大快人心啊!” 听着众人畅快的吐词,徐古井眼睛都快笑眯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请这几位好友过来相聚! 此等畅快之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至于秦羽? 进了天牢,还想出来? 做梦吧! 今年秋日,恐怕就是他最后的时光了! 御书房。 赵玄朝看着面前洁白无瑕的‘盐山’,陷入沉沉思索当中。 以至于身旁跟着的掌印太监,都有些怀疑赵玄朝是否出事了,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 赵玄朝回过神来,瞧了一眼身旁的掌印太监,口中喃喃道:“当真就是如此简单?” 掌印太监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 桌上的折子,乃是段正源亲手奉上,更是屏退左右后,才交予陛下的! 赵玄朝再次拿起御桌上那份折子,再次重新看了一遍。 “倘若无人奏报,将门忠心变否?” “秦家当真只是求财?” “秦羽,你是断尾呢?还是不打自招?” 赵玄朝含糊的呢喃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清楚。 拍打着手中的折子,赵玄朝双眼眼皮默默低垂下来。 秦家。 老太君借着烛火,看着衣架上挂着的诰命服,眼神温柔又沧桑。 许久之后,老太君起身,抬手摸向衣架上的诰命服,眼中带着不舍。 片刻之后,老太君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不愿再去看衣架上的诰命服,眼神当中只剩下坚定。 “老太君!老太君!大郎回来了!” 上官婉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当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上官婉已经把房门重重的推开。 “什么?!!” 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杖‘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 “老太君,大郎回来了!已经送到屋中!这是真的!”上官婉说这话的时候,一下子就哽咽起来,泪珠不自觉的往下掉。 “快快快!扶我过去!扶我过去!”老太君顿时就激动起来,双手在空中挥着,让上官婉立马搀扶她过去。 上官婉擦了一把眼泪,赶紧过去搀扶住老太君,嘴上说着让老太君宽心,脚步却带着老太君走的飞快。 “羽儿,你回来了?没事吧?” 老太君一到秦羽房屋门口,还未进门,便急切询问起来。 秦羽瞧见消瘦不少的老太君,趴在床上的他,不由双眼一红,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双膝跪倒在老太君面前。 “奶奶,孙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孙儿无事!孙儿回来了!” 第九十七章 刘彻探访 翌日,刘彻带着人提着一堆补品来了秦府。 在正厅中,见着了老太君,一番营养不算太足的话语过后,询问了一下秦羽的情况,得知秦羽现在正在院子休养,刘彻点了点头。 寻常人得知这情况,大概率也明白此刻不是能够探望的时机,差不多也该起身离开了。 刘彻则不然,继续跟老太君聊着天,表示他们这方也没有想到秦羽会这么快出来,反倒是让秦羽遭了罪,难过之意,溢于言表。 老太君若是寻常人家,恐怕只会暗自垂泪,心中悲痛自家孙儿的遭遇,但刘彻此番作为,她能不知刘彻另有所图? 虽不知羽儿到底跟刘彻私下谈成了什么事情,但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招呼身旁的丫鬟一声,命她去通报秦羽。 老太君这种当面作为的行为,只是让刘彻微微斜转了一下眼珠,脸上倒看不出有什么不好意思。 丫鬟回禀称秦羽让刘彻进内宅,老太君轻轻对刘彻点了一下头,刘彻起身告罪一声,跟着丫鬟往内宅走去。 老太君端起只剩一些温热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细声道:“秦家其实可以不要大富大贵的!” 秦羽院子门口,上官婉站在院门口等待。 “见过刘公子!” “上官姑娘有礼!”没有见到秦羽,刘彻口中彬彬有礼的回答道,心中却有些不安了。 跟着上官婉进到屋内,看到趴在床上,衣裳上隐隐有血渍的秦羽,刘彻心中的不安,便又多了几分。 “秦哥,你受苦了!小弟无能啊!竟然让秦哥你遭受这等苦楚!”心头的不安,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秒,刘彻脸上便流露出痛心的表情来,感觉十分的自责。 听着刘彻这等自责的声音,秦羽微微愣了一下,再抬眼时,刘彻已经来到床头。 看到刘彻眼中那浓浓的关怀,秦羽心中说不感动,那纯粹就是骗人! 以前他最多就是认为,跟刘彻合作,纯粹就是合作关系,能够借着刘彻的关系,庇护一下秦家。 此刻却是患难见真情! “我又没事,文宇,你就不要挂怀了!”秦羽对刘彻露出一个笑容来,又接着说道:“我听婉儿说了,文宇你们一直在外面积极运作,即便我没有靠自己的办法出来,你们也会把我救出来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刘彻听秦羽既然说到了这事,便顺水推舟的问道:“秦哥,你遭受的苦难,小弟看在眼里,实在是难过到心里啊!我们在外面运作,本觉得少说也得十几日,可秦哥你突然就被释放出来了,我们当真是有些措手不及!那可是天牢啊!圣上亲自下的口谕啊!秦哥,你到底是怎么能够让圣上直接放你出来的?” 秦羽闻言有点想笑,有种默默装了一把的感觉! “其实很简单,我把粗盐炼制精盐的法子给交了出去,又写了几条建议,我想这些东西都被审问我那几位大人给呈上去了吧!” 刘彻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秦羽说完话,见刘彻呆住了,念头一转,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粗盐炼制精盐的法子,交了上去,他又写了几条建议,又是被连夜释放出来的,而他们所做的事情,却又是掉脑袋的事情! 你让刘彻放心? 换作是他,他也不放心啊! 你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皇帝拿着刘彻几家人开刀,换你一个小人物活命,这也是很合理的交易! 弃车保帅,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只是现在‘车’有点多,‘帅’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点! “别多想!我没有把你们任何一个人供出来!身上这些伤,都是我咬牙扛着换来的,不是说我扛不住了,就把你们供出来换来的!” “真要是这么做了,文宇,你现在恐怕就是在牢里跟我想见,而不是在我家跟我见面了!” 刘彻笑容有些僵的笑了一下,秦羽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安慰! 他家是国公,陛下真想动他家,也得思量一下,况且陛下也没有真正抓到他们贩卖私盐的把柄,缓些日子再抬起手中的刀,也不是说不过去! 秦羽见刘彻的表情如此,也大概能明白他此时的念头。 没有真正看到结果,光凭他所说的一面之词,恐怕任谁都得怀疑一下! “文宇,我知道你不太确信!那我问你一下,朝廷上下,能够用粗盐换取精盐,这算不算一功?” 刘彻没有想到秦羽的思维会这么跳脱,微微愣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粗盐能够变成精盐,省却的不止是一点开采和人工,也不单单是盐价的下落,往大了说,天下百姓若能受此福祉,恐怕人人都会为秦羽立长生牌,白日飞升都有可能! 此法,视为祥瑞,半分都不为过! 后世史书,必有浓墨之笔! 此不为功,何以为功? 即便如此,刘彻心中也无法说服自己! 你掌握了粗盐炼制精盐的法子,却不上报朝廷,又因为此事被下狱,其中是非曲直,还需人说吗? 功,当真是功吗? “单论此事,恐怕连陛下都不会觉得我上报有功,只是没有追查到我贩卖私盐的证据,不好强行给我定罪罢了!但我给陛下写了几条建议,大概率能够消灭绝大多数的盐老鼠。” 秦羽也不等刘彻追问,直接开口起来,话一说完,刘彻眼睛微微睁大的望向秦羽。 私盐之弊,历朝历代,哪个君王不厌?若真能解决此弊端,自然能够算一奇功! “秦哥,快与我说说!”刘彻一个是真想听,另一个是想判断一下。 秦羽没有任何隐瞒,把他当日写的东西,原原本本的说与刘彻听。 刘彻听的直吸凉气,心中一边感慨秦羽策论的刁钻和釜底抽薪,又不得不感叹此举的可行性! 最最让人无语又咋舌的是,其中敛财的本事! 只要圣上微微示意一下,完全可以凭空多出好几十万两银子来! 而且这种生意,又是源源不断的招财之路! 听完秦羽所说,刘彻心中已经坚信秦羽能够靠自己本事出天牢,真的不是靠出卖他们换来的! 无论是哪一点,只要换个环境,换个场合,秦羽轻轻松松的加官进爵! 想到此处,刘彻看向秦羽的眼神有些古怪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刘彻也释然了。 秦家若是还是当年的秦家,秦羽自是平步青云,可惜现在... 只能说是有些造化弄人啊! 想清楚这些,又确定了想要知道的,刘彻宽慰秦羽几句,让秦羽好生养病,他也打算不打扰了。 “文宇,精盐的生意,是废了,但是不用担心,赚钱的路子,我脑子里还有不少,等我身子好后,咱们再细说!” 搅合了一个大摊子,刘彻肯定也不好跟其他人交待,秦羽便说出这话来,让他宽心。 刘彻没想到秦羽会说这话,只当是秦羽为了照顾面子,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此时,他只想回家! 一份天大的买卖,似乎已经落到了他面前! 第九十八章 阴我 郑国公府。 后院,一身华服的郑国公正蒙着眼睛,周边站着几个俏色丫头,捂嘴躲避郑国公的摸索,当刘彻出现在院门口时,原本还捂嘴轻轻偷笑的丫头们,纷纷站定。 刘彻挥了挥手,所有丫头全部离开。 郑国公耳中听的分明,正诧异时,一道脚步却向他走来。 猛的往前一抓,郑国公大笑道:“哈哈,抓到你了吧?” “红衣,最近你胖了啊!”郑国公刘盈福凭借着感觉说道。 “爹,是我。”刘彻有些无奈的出声提示道。 刘盈福一把掀掉头上的丝巾,微微瞪了刘彻一眼,再看周边已经没有什么丫鬟了,闷声不响的往旁边的椅子走去。 随手把丝巾丢在旁边的桌上,喝了口茶,问道:“你小崽子跑来打扰我的好事干什么?” 刘彻心下无奈,却不敢言说。 他爹是郑国公,却感觉一点国公的样子都没有,在家寻欢作乐也就罢了,最让人诟病的还是,为了能够不上早朝,隔三差五就会谎称身体抱恙! 将门出身的汉子,又是在沙场上取的功勋,身子骨能不好? 这种鬼话,任谁都不会信! 可偏偏他爹就做到了! 很多时候,刘彻都感觉他爹什么时候给他多个弟弟妹妹,那都不算稀奇的事情! 好在早已习惯他爹的作派,吸了一口气,刘彻坐到刘盈福旁边,说道:“爹,我刚从秦羽家回来。” “哦!”刘盈福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 “秦羽说没有把咱家给供出来。” 刘盈福看傻子似的看向刘彻,刘彻感觉有被打击到,便开口问道:“爹,你难道不好奇秦羽为什么能够出天牢吗?” “明摆着的事情嘛!把炼制粗盐的法子给交出去了呗!” 刘彻有些被刘盈福给震惊到了,他爹能够未卜先知? “文宇啊,你是觉得天下就你是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吗?秦羽现在就是一个落魄将门子弟,无依无靠,手头中最有分量的东西,就是那个炼制粗盐的法子,他能从天牢出来,很奇怪吗?当初听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很震惊了,如果秦羽能够把这个法子给推举上去,说是祥瑞,一点都不为过,凭借这点,秦家立马就能翻身!” 刘盈福这番话,让刘彻心神大震,要知道当初他爹可是什么都没有说的,就由着他去折腾。 “爹,你当时为何不说?秦家式微,凭他秦羽可能办不成这事,若是由我们家帮他举荐,秦家就欠我们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原本眼神中还有些讥笑自己儿子的刘盈福,听到这里,眼中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笑着说道:“秦家能翻身,难道还能翻成国公不成?家里多些银子,难道我还要拦着你?既然你这么说了,是不是秦羽那小子还有点东西?” 此刻的刘盈福在刘彻眼中,是有点陌生的,他感觉他爹现在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想的,他爹全知道。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他爹基本上很少管他们几个儿子,似乎只要能长大就行,犯错了,一顿大板子伺候,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此时此刻,刘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男的,总感觉好像是家里的姐姐妹妹一样。 思路有点繁杂的刘彻甩了甩头,便把秦羽跟他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说完之后,都不等刘盈福开口说话,神色就有些激动的转过身子,道:“爹,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私盐的买卖,圣上那边不会亲口答应下来,但绝对会默许!我们跟秦羽合作,那是得提心吊胆,容不得出错!可只要上交五万两银子,那就是在圣上那里买了一份盐票,只要我们没有二心,这便是日进斗金的买卖!而且以咱们家在军中的影响力,何处地方去不得...” 本是说的兴致高涨的刘彻,却在刘盈福那种看傻子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话都没有说完,便闭嘴了。 “可以去干...” 刘彻原以为刘盈福是不同意,没想到他爹竟然同意了。 他刚要起身,脑袋上直接挨了刘盈福一巴掌,脑瓜里头顿时嗡嗡的,好像被塞进了一百只马蜂一样。 这就是常年身体抱恙的郑国公! “你小崽子要死,我一点都不拦着你!甚至可以直接送你去死!但你小崽子想死,就不要连累家里!” 刘彻感觉很委屈,他怎么就要连累家里了呢? 看着刘彻那副颇为委屈的样子,刘盈福气的喝了一大口茶水,嘴里更是嘟囔道:“老秦家都是忠厚老实的人,怎么就出了秦羽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小子呢?” 撇了一眼自家这个有点小聪明的玩意,刘盈福真想再给他几脚。 秦羽能够出天牢,可能的确没有将他们给供出去,但那小子讲的那几条策论,实在是太坑人了! 哪怕往最好的方面想,秦羽没有半分要坑他们的意思,但试问一下,他们这些跟秦羽有合作的人,在秦羽出天牢后,会不会去询问情况?问出这等消息来,无疑就是在他们面前摆着一座金山银山,面对这么大的诱惑,有几个能不动心的? 关键做这等事情,还是打着‘忠君爱国,报效朝廷’的旗帜,名利双收的好事,你能不赶紧打着灯笼摸黑往前冲吗? 你为了‘报效朝廷’,冲的积极了,当陛下是傻子吗? 只要查出事来,你就不是缴纳五万两银子这么简单了! 刘彻见刘盈福不说话,他心里也是有点打鼓了,有些发怯的问道:“爹,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个傻玩意!”刘盈福听到这句,气的骂了一声。 往日的小聪明呢? 怎么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陛下暗许私盐买卖,你觉得是你能碰的吗?还是你觉得你爹一个国公能跳起来反天了?你只要敢把银子送给陛下,你就等着陛下跟你秋后算账吧!” “掉脑袋的事情,难道还不容易吗?” 刘彻也不是蠢人,细细思索一下,便明白了其中关键。 他们只要任何一家敢去要那份财富,就跟直接举着写有‘快来砍我’的大字,在圣上面前蹦跶一样,圣上不砍你,砍谁? 刘彻想明白这些后,脸色一下子就涨红起来,一拍桌子,怒道:“秦羽那个杂碎,竟敢阴我,我去撕了他!” “站住,干什么去?” 刘盈福叫住怒气冲冲的刘彻。 “爹,秦羽差点就害的我们家家破人亡,难道你还要拦着我吗?” “蠢货!现在就算秦羽真的坑你,你动了他,难道你觉得陛下不会怀疑你?如果单看秦羽所说的策论,秦羽应该是没想着坑谁的,那些策论毒是毒了点,但确实是好东西!” “况且秦家现在是什么情况,秦羽若是弄不死谁,你觉得他一家,还能有好?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能还不明白吗?” 刘彻眼珠动了几下,最后终究是脸色一垮,问道:“爹,那这事?” “跟其他几家说一句,别傻乎乎的往前找死!陛下给的,那才是真的!” 第九十九章 一只鸡引发的... 秦羽在家中躺了两天,终于感觉身子骨好受些了,便让刘二牛跟钟满子抬着他到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被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秦羽感觉暖洋洋的,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上官婉让两人离开,她则在院子里拿着扇子轻轻给秦羽扇风。 一阵争吵声,把秦羽给吵醒了,昂起头来,见身边只有上官婉,便问道:“家里这是怎么了?” “二娘,又开始闹了。”上官婉淡淡的说了一句,显然她是知道这事的。 “她又闹什么?”秦羽追问道。 “大郎,你只管养伤便是,二娘那边,老太君会处理的?”上官婉对于这个问题,明显是不想说。 秦羽看了她一眼,微微挪动一下身子,让自己舒服一点。“是因为我?” 上官婉本是不想回答的,秦羽却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一副‘你不告诉我,我就这么盯着你’的样子。 无奈之下,上官婉叹了一口气。 “二娘觉得大郎你每日两份鸡汤,实在是太...奢侈了!” 秦羽先是一愣,随后又感觉有些好笑。 他一个伤病号,喝点鸡汤,秦胡氏就觉得太奢侈了? 一只鸡,貌似也没有多少银子吧? 如果是之前,秦胡氏闹这一处,看着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丁丁理,家里的开支,总得精打细算一下,但是现在家里不至于开始穷的揭不开锅吧? 他好歹也赚了些银子回来,用那些银子开支,别说每天两份鸡汤,就是喝一份,倒一份,也轮不到秦胡氏为这事闹腾吧? “大郎,老太君为了给你奔走,花费的银子不少。”上官婉给秦羽赶走一只飞来的虫子,声音有些低落的解释道。 一下子,秦羽眼睛中就多了些情绪! 求人办事,哪有不花钱的道理? 人情,面子搭进去,银子哪怕再少,那也是银子啊! 上官婉只是简单的跟他说过一点,但求过人的都知道,求人最难张嘴,热脸贴冷屁股的场景,只有经历过的才明白。 他奶奶为了他遭受了多少白眼,恐怕他是不可能从他奶奶口中得知了! 现在秦胡氏为了点银子,又开始闹腾起来,这个家是真难消停! 归根到底,还是银子闹的! 上官婉眼见秦羽转过头,趴在被褥上,一声不吭,她就觉得她说的有点多了。 几次张嘴,却没法开口!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没过一会,秦羽转过头来,对上官婉吩咐道:“去把二牛和满子叫过来,咱们弄点钱花花。” “啊?!”上官婉很是诧异的看着秦羽,她有点不明白秦羽这话什么意思。 秦羽理解错上官婉的表情了,笑着解释道:“放心,这次打算弄的东西,很安全,不会再把我搞成这样的!” 上官婉看了一眼秦羽的伤口处,她倒是不担心秦羽会再次受伤,因为秦羽现在这模样,貌似也动弹不得! 她诧异的是秦羽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路子。 出去将刘二牛和钟满子叫过来,上官婉端着已经凉掉的茶水,准备给秦羽换一杯,实则是把空间留给他们三人,多一只耳朵听到,那就多一分被泄露的风险。 虽然她明白就算她在场,秦羽也不会叫她走的。 “二牛,满子,庄子里有那种勤劳肯干,能吃苦耐劳的女人吗?” 秦羽这话一问出来,两人一头雾水。 刘二牛更是想岔了,自认为理解明白了,立马对着秦羽笑了起来,拍着胸脯说道:“少爷,我家那表妹就是这种姑娘!我立马回去办!保准她没有什么二话!” 刘二牛这话一说完,钟满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他脑袋上,有些肝疼的说道:“你少胡扯!少爷想要女人,还你要做媒吗?也不看看你表妹长什么样?能配的上少爷吗?” “干!”秦羽心中暗骂一声,刘二牛这浑人啊! 他就问一句,这家伙就准备当他的舅哥了? 这算盘打的,真特么的好啊! 瞪了刘二牛一眼,秦羽解释道:“我想叫两个人来府里,看能不能鸡蛋鸭蛋孵出小鸡小鸭来,你瞎扯什么?” 刘二牛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少爷,您想用蛋孵出鸡崽子和鸭崽子来?”钟满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没有人孵化过吗?”钟满子这种有些震惊的表情,让秦羽有些惊讶的问道。 刘二牛直接回答道:“少爷,那不是母鸡和母鸭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吗?用人怎么孵?那不得把那些鸡蛋鸭蛋全部压碎了?” 秦羽也有些呆住了! 在他的认知中,孵化小鸡小鸭,普通的人家不依靠设备,纯靠被子放暖和的地方捂这种孵化方式,就能孵化出小鸡小鸭来,只是成功率有差别而已! 他想做的是批量孵化,这种的话,就需要用到设备了。 但是很明显,后秦连最简单最基本的孵化方式都不知道! 鸡鸭的数量,全看老母鸡老母鸭的数量? “少爷,你不是真的想靠人来孵蛋吧?”秦羽的表情,让刘二牛感受到了惊吓。 正常的女人奶孩子,他懂,但是你让一个女人去孵化鸡鸭鹅? 刘二牛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往后面想了。 “我就打算弄这个!家里的银子,显然是不太够了,先弄点银子回来贴补家用吧!”秦羽点了点头,随后又对刘二牛问道:“二牛,你不是说你表妹...” “没有!没有!不是的!”刘二牛不等秦羽说完话,连忙疯狂否认。 他表妹要是一天到晚都蹲坐在蛋上,还孵出一窝鸡鸭鹅来,回头他狗脑子都得被他叔打出来。 秦羽要不是动弹不得,就刘二牛这种否认三连的态度,他非得给他一脚! 把目光移向钟满子,钟满子眼神立马就躲闪起来,好像周围有什么刺客似的。 秦羽看到这两个人的‘拙劣’的演技,没好气的骂道:“你们两个废物!我让你们推荐人来干活,又不是让你们把人推去砍头,有这么难吗?” “少爷,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去庄子里开口啊!您让人去孵蛋,不管能不能成,那不都是闹笑话吗?”钟满子见秦羽骂过了,反倒是有胆子开口说话解释了。 秦羽终于明白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会这样了,合着他们以为他是让人直接去孵蛋啊? 有些哭笑不得秦羽,无语的吐出一口气来,也难得解释了,直接道:“每天工钱二十文,按我的要求找人,吃住都在府里,你们问问谁愿意来?” 重赏之下,难道还没有勇妇吗? 第一百章 丑死了 重赏之下,秦羽等了两天,都没有见到刘二牛和钟满子带人回来。 趁着这个时间,秦羽命人叫来几个木匠,把他的想法跟木匠说了一声,他所制作的东西倒是被送了过来。 两只带着四根铁管的木箱子被送进了秦羽的院子,上官婉在秦羽跟木匠交待要求的时候,是有在场的,哪怕当时听了,此刻见到实物,也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打开木箱的柜门,箱中分隔三层,每一层都状似一个托盘,内陷深度半个手掌样子,支撑木箱的四根铁管从中交叉而过,像是被四根长矛贯穿一般。 这东西,你说它丑死了,那倒不至于,但你要说它美观大气,也不见得! “大郎,这东西,你是打算用来孵化鸡鸭鹅的?”看了整整一圈,上官婉也想不通这东西怎么就能够跟孵化鸡鸭鹅扯上关系。 “对啊!箱子里头的托盘,到时候塞上一层麦麸,然后把想要孵化的蛋,放在里头,就可以进行孵化了。” 上官婉每个字都听明白了,可是感觉只是听了一遍。 “大郎,用麦麸就可以孵化小鸡小鸭吗?” 秦羽闻言笑了起来,感觉上官婉有点可爱。 如果单纯的只用麦麸就能孵出鸡鸭鹅,那世上岂不是满地的鸡鸭鹅了? “看到下面那四根空心的铁管没?到时候还得在底下架设油灯,靠着油灯来加热铁管,利用铁管的温度来帮着箱子里的蛋进行孵化,原理就跟母鸡母鸭孵化小鸡小鸭一样。” 秦羽解释的很明白,上官婉就跟听天书一样。 怎么就靠着几盏油灯,几根铁管就能相当于母鸡母鸭的样子?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挨着吧? 不过看到秦羽那种自信满满的样子,上官婉心中却已经认定他能做成。 苦涩的粗盐,被大郎用一些不相干的东西一鼓捣,就成了精盐,孵化些鸡鸭鹅的事情,肯定不会难倒他! 上官婉也是被锻炼出来了,只觉得秦羽能做成,根本就不往深处想,秦羽这等事情,若是流传出去,恐怕又是一桩风波! 在秦羽命人将做好的两个箱子搬出去不久,刘二牛跟钟满子就回来复命了。 结果算不上太好,但终归是带回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秦羽让人将刘二牛和钟满子带回来的人带进院子,一个满脸风霜的妇人带着一个扎着羊角辫,流着鼻涕的小丫头拘谨的站在秦羽跟前。 妇人身上衣裳打满补丁,没有什么干净整洁之感,一双手粗糙的如同老树皮一般,那小丫头身上更是泥灰遍布,脚上穿的布鞋,张开一道大口子,黑丫丫的脚趾头,紧紧的抓着鞋底。 听钟满子说,这是庄子里的一位寡妇,年纪不算太大,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结婚早是早,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刚怀上孩子的时候,丈夫又死了,小丫头其实看着小,年纪却已经有十岁了。 钟满子不说这些,秦羽看那妇人的第一感觉,绝对是四十多岁,甚至说五十岁都可以,那小丫头,秦羽只觉得最多六七岁的小孩子,没想到已然是十岁年景了。 妇人色衰,孩童发育不良,可想而知,她们之前的生活是何等窘迫。 “二牛和满子之前都跟你说了吧?都是庄子里的人,不会骗你的!每天二十文的工钱,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这娘俩,秦羽也是看的可怜,反正只要能完成他的要求,他就不打算换了,就当做善事了。 “大少爷,您...”那妇人开口想要说话,却刚开口就不敢往下说了。 “尽管说!有什么疑惑,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商量着来的。”秦羽露出一个和谐的笑容,希望不要给这娘俩压力。 “王嫂子,少爷给庄子里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少爷让你说,你就说呗!”钟满子也在一旁说道。 “那个,大少爷,工钱能不能少点?”被钟满子称呼王嫂子的妇人,吸了好几口气后,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秦家给她们娘俩包吃包住,又是每天二十文钱的工钱,一个月下来,就是六钱银子,不是不好,而是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她都怀疑是在做梦!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 哪怕她这种村妇都明白这个道理,秦家大少爷之所以给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着看笑话,找乐子呗? 天底下,哪有靠人能孵蛋的? 她之所以想少要工钱,就是想着大少爷能看在工钱少点的份上,把她们娘俩留下,哪天需要找乐子了,她可以去供人嬉笑,平日里帮着府里打杂养活女儿就行。 一条不太光彩的出路,总比在庄子里挣扎求活要强点! 至于面子,尊严? 一个寡妇家门口的是非少吗?背地里被人戳脊梁骨的骂声不多吗? “为什么?”秦羽有些想不通的问道。 钱给少了,提出涨工钱的要求,他能想明白,现在却是有人把钱往外推,嫌钱多? 王嫂子脑袋左右摆动,眼神求助般的朝钟满子和刘二牛那边看去,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秦羽以为是这王嫂子没见过世面,现在有些被吓着了,也不逼她,点头答应道:“那就一天工钱十文钱,做好了,到时候我给赏钱。” 王嫂子立马点头起来,脸上带笑,眼中微微有水光。 秦羽瞧见王嫂子眼中那水光,心中有些高兴,招手对她身旁的小丫头招了招手。 小丫头紧紧抓住王嫂子的衣服,甚至还害怕的往后躲了一下。 王嫂子此时心情很复杂,不知应该把女儿推出去,还是护着女儿。 秦羽倒是被小丫头这举动,弄的一脸的无奈,感觉他就像一个恶少似的。 “婉儿,把点心送给这个小丫头吃吧!顺便安排一下她们,给她们换几身能穿的衣裳。” 怜爱小丫头失败,秦羽只能让上官婉代劳了。 王嫂子听到这话,偷偷的吐出一口气,心情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 给小丫头怀里塞下全部点心后,上官婉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领着她们往外走。 快要走出院门的时候,小丫头停了一下,转头对秦羽露出一个缺牙的大笑来。 纯洁!干净! “丑死了!” 秦羽小声嘀咕一句,随后却是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孵蛋 秦羽见到院门前有个脑袋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 他便让上官婉过去看看,片刻之后,秦羽便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王嫂子。 看见王嫂子,秦羽就有点意外了,难道是心情平静之后,觉得工钱要少了,所以现在又回过头来找他? “大少爷...”王嫂子被领到秦羽跟前,称呼秦羽一声,却显得脸色凝重。 秦羽观她双手握拳,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便温和的说道:“王嫂子,过来找我有事吗?” 王嫂子腮帮子上的肌肉咬合了几下,眼睛一闭,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也不说话,直接把握在拳头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 秦羽被她的动作弄的一头雾水,倒是看清了她手中握着的是什么东西。 两个鸡蛋! 下一秒,秦羽整个人都傻眼了。 只见王嫂子闭着眼,整个人就往地上的两个鸡蛋上一坐,秦羽清楚的听到了鸡蛋破裂的声音。 “王嫂,你这是干什么啊?”上官婉赶紧去拉王嫂子起来。 秦羽也是一脸懵,这是干什么啊? 跟鸡蛋有仇吗? 被上官婉拉起来的王嫂子,一张脸涨红成猪肝色,身下那条刚换好的长裤上挂满蛋液,一缕蛋清,正挂着一片细碎的蛋壳准备往下掉。 “大少爷,我这..孵蛋..还行吧?” 王嫂子嘴里喘着几分粗气,眼中挂着水雾,声音委屈又颤抖的说着。 秦羽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他是想找个人来给他帮忙人工孵蛋,不是想找个人用孵蛋的方式来羞辱! 王嫂子鼓足的勇气差不多用尽,见到秦羽这副不满意的样子,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 她咬了一下牙,急忙表示她还有价值。“大少爷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继续的!我现在就去厨房借几个鸡蛋!” “停!”秦羽声音有些发冷的喊道。 王嫂子身子一抖,只觉得嘴里发苦,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先练练,再来给大少爷表演了。 “王嫂子,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我是让你来帮我做工孵蛋的,不是说我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你,换取什么乐子!你靠的是劳动赚钱,不用出卖尊严的!” 王嫂子嘴巴一个劲的在抿动,似乎有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上官婉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在一旁宽慰道:“王嫂,你是真的对少爷误会了,少爷只是想孵出一些鸡鸭鹅来,可没有想让你自己孵蛋!孵蛋的东西,少爷都做好了,可能过两天就会教你怎么用,你这也太心急了点!” 秦羽和上官婉的话说明白了,王嫂子心中高兴的同时,又觉得羞愧无比! 谁活在世上,还不需要点脸面啊? 这下子,她可是丢人丢大了! 王嫂子捂着脸,有些不敢见人了,秦羽摆摆手,让上官婉带着她去换条裤子,让王嫂子能够缓解一下尴尬。 等两人出了院子,秦羽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无奈的自语道:“难道我就这么像恶少?” 不多时,上官婉和王嫂子又回来了,瞧见满脸通红的王嫂子,秦羽装作没有看见,也不等王嫂子开口,他便说道:“既然王嫂子你这么主动的要干活,那我就告诉你,今后你怎么做吧!” 解决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散人的注意力。 王嫂子一听今后要做的事情,立马点头起来,生怕会漏听一个字似的。 “首先,既然是要孵蛋,那就得从选蛋开始,不是每一个鸡鸭鹅蛋都能拿来孵的。” 秦羽这话刚说完,上官婉就有些好奇的打断道:“大郎,这还有讲究吗?那些鸡鸭鹅蛋,不是直接就被那些母鸡母鸭母鹅放在身下就能孵出来吗?” 王嫂子也是被秦羽这话给惊着了,在一旁连连点头,心中更是有些怀疑起秦羽到底懂不懂?有没有见过那些鸡鸭鹅孵蛋的场面? 秦羽见王嫂子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两人又有这样的疑惑,便说道:“婉儿,你去厨房,不,你们两个去厨房拿些鸡蛋过来。顺便拿一个做好的箱子过来,麦麸和油灯也一起拿来吧!我一道给你们解释了!” 不多时,上官婉指挥着人,把秦羽要的东西给送了过来。 秦羽指了指地上的鸡蛋,让上官婉随便挑一个,便说道:“婉儿,你把油灯点着,在屋子里寻处光线暗些的地方,将鸡蛋对着油灯的火光看看鸡蛋,能够孵化的鸡蛋,在灯火的照射下,就能看到蛋壳内有一块黑斑或者小黑点的。” 上官婉听着稀奇,也不单单拿一个鸡蛋,直接拎着一筐鸡蛋往屋子里走去,王嫂子本就好奇,又害怕尴尬,不敢单独面对秦羽,也跟着进去了。 “唉,真有啊!” “这个也有!” “这也有!” “好神奇啊!这黑斑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传来两个女人的惊呼声,秦羽趴在被子上,笑的很随意。 “大郎,这一筐鸡蛋,我们都看了,还真跟你说的一样!这些都是有黑斑的,这两个却是没有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上官婉好奇加献宝的说道。 “有黑斑的,就能孵化成小鸡,没有黑斑的,哪怕让母鸡孵一年,也不可能孵出小鸡的。” 受精卵这种东西,秦羽哪怕说干口水,也不一定能让上官婉明白,反倒不如直白一些,说些她们都懂的事情。 “大少爷,怕不是神仙吧?”王嫂子听懂了,顿时有些感叹的说着。 恐怕也只有神仙,才能知道什么样的蛋是能孵出小鸡的,什么样的蛋是孵不出来小鸡的! 上官婉看了秦羽一眼,哪怕心中再多疑问,她也只是藏到心底! 秦羽对于王嫂子的感慨,没有什么感想,反正只要学了生物的,都明白这个道理。 “蛋选好后,就得孵化了,眼前这个箱子就是用来孵化的,箱子里头的托盘,先放麦麸,麦麸放满后,把要孵化的蛋,放置的要斜一点,箱子里头放置一碗水,然后关闭箱门,在箱子底部的四根铁管处各自点上一盏油灯,箱子里头的温度,就靠四盏油灯来控制,一定要保持一个均衡的温度,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 上官婉还是跟之前一样,所有字都听明白了,但是聚拢在一起,她就不觉得什么都听不懂。 反倒是王嫂子好像是明白了,她有些不确定的对秦羽问道:“大少爷,你这意思是不是跟母鸡孵小鸡一样,这四根铁管就是母鸡?” 秦羽一听也乐了,劳动人民就是这般,可能理论知识不行,但耕田种地,绝对没的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秦羽肯定了王嫂子的说法。 上官婉眉目有些上扬,没想到还能这样? “可是大少爷,鸡鸭鹅的身子有多暖,我们怎么知道呢?”王嫂子一下子就问道了点子上。 鸡鸭鹅的蛋,孵化温度需要保持在恒温二十度左右,秦羽自是做不出温度计,也没有这条件,所以他直接选择了摆烂。 “王嫂子,这就是我找你来干活的意义!你可以去感受一下鸡鸭鹅身上的温度,然后你在试着来弄!不要怕失败,多尝试点!一个蛋孵化成雏,大概要二十天左右,每四个时辰,还得把蛋翻转一面,后面那些蛋快要孵化出来的时候,还得控制通风和湿度,这是个辛苦活!你要是觉得工钱给少了,我还可以按照原来的工钱给你算!” “做的好了,掌握技术了,你放心!本少爷的赏钱,绝对不会少你的!” 最后一步,靠的就是经验,从无到有,能不能成功,什么时候能够成功,都说不准,这也是秦羽不让上官婉去干,而特意找人干的原因。 “大少爷,如果那些蛋孵不出来...” “你不用管那些,我只要看到能把蛋孵化出来就行!你掌握好技术了,我还会给你人,让你去教她们的!只要做的好,你跟你女儿的生活,不用你担心!” 秦羽这些话一说完,王嫂子噗通一下,就跪到了秦羽跟前。 大少爷不止是给她们母女一条生计,更是给了一份尊严! 在她成为寡妇之后,别人给的足够尊严! “大少爷,我就是累死,也会做好这件事的!” 第一百零二章 出来喝酒啊! 秦羽在家养病养的,都快有种门庭若市的感觉了。 先有冯凯、李治、刘三郎等人隔三岔五的探病问好,后有刘彻领着一票将门子弟登门拜访。 按照冯凯等人的说法,之前秦羽落水出事,他们是无脸来访,之后秦羽又进了天牢,他们是连帮一点忙的能力都没有,现在秦羽在家养病,他们若是还不来看望几番,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而刘彻那帮子将门子弟登门拜访,纯粹就是凑热闹而来的! 秦羽能够从天牢中,靠着自己的能力出来,单凭这点,他们就服了! 至于他们身后是不是有家长推动,有故意交好之势,那就另当别论了。 秦羽对于这些来访的人,只能说应付的感觉有些心累。 毕竟人家是站着坐着,他是趴着,想想都有些上头。 而家中的秦虎,看到这些画面,每每都咬牙切齿,好像秦羽把他的风头都抢了过去一样。 即便心中愤慨,秦虎也不敢去秦羽面前嘚瑟! 哪怕秦羽是趴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模样! 养了十多天身子,身上的皮外伤也渐渐结痂,行动虽有不便,总归能够行动了! 上官婉为了让他能够舒服的坐着,特意给秦羽纳了一个软和的大垫子。 就这么说吧,再有个一旬光景,甚至更少时日,他秦羽又是一条能蹦能跳的好汉了。 秦羽是这般打算的,有人却觉得时间有点久,提前让秦羽行动起来。 刘彻在万花楼设宴,给秦羽洗尘去晦。 秦羽拿到那份名帖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觉得刘彻是故意的! 洗尘去晦的酒宴,完全可以换到别的地方,刘彻偏偏选择在万花楼,就他现在这种状态,妥妥的太监上青楼! 为了不拂了刘彻的面子,秦羽也只能带着上官婉给他做的大垫子,前去赴宴。 万花楼,门口。 秦羽一下马车就看到刘彻正站在门口迎接,刘彻见到秦羽下车,立马殷勤的跑过来,有种牵马执凳的既视感。 秦羽伸手推开他,笑骂道:“这是捧杀我呢?” “秦哥,你这可是伤透兄弟的心了!大家都等着你这等能够从天牢里全须全尾出来的好汉呢!小的不过就是想着过来献下殷勤罢了!” 秦羽给了他一个眼神,让刘彻自己去体会。 刘彻被逗的哈哈大笑,全然一副毫无架子的样子。 穿过莺莺燕燕的秋波媚眼,刘彻推开包房门,秦羽对范秋文,马天一熟识一些,其他人这些日子也见过,跟着刘彻去过他家。 “秦羽在此,谢过众位兄弟热情了!” 不管包房中的这些人是真冲着他来的,还是看在刘彻面子来的,于情于理秦羽都得感谢一番。 一阵‘秦哥’‘秦少爷’的称呼回礼之后,所有人都落座下来。 刘彻一拍手,包房门再次被打开,一群莺莺燕燕款款扭着柳腰,莲步轻盈的走了进来。 喜欢的,一人两个,无所谓的,反正身旁也有一位。 秦羽身旁被安排了一位,他身体抱恙,全无什么心思,权当这位姑娘就是给他倒酒夹菜的丫鬟。 然而刘彻却在旁边拍了拍秦羽的肩头,秦羽扭转脖子,看向他。 刘彻一把抄起身旁的姑娘,姑娘被吓的有些花容失色,最后落进刘彻怀中,这才停住嘴中的惊呼声,顺势往刘彻胸前一靠,柔夷轻轻敲打刘彻的胸膛。 娇羞,轻责。 秦羽嘴里默默吐出一句:“畜生!” 顿时,包房中笑声轰然炸响! 当真是杀人诛心啊! 闹了个小玩笑,众人的气氛也立马上来了,菜还没上全,刘彻就举着酒杯要喝酒,秦羽觉得身体抱恙,应该少喝点,一桌子人哪里肯? 先不说这顿酒局,是为秦羽组的,就是他们这些将门子弟都好喝,大家一起喝的时候,有一个人不喝,那不是照顾不周吗? 一时间什么‘喝酒有利于伤口好的快’‘多喝点酒伤口就不疼了’‘喝酒能让气血通络’等等借口,全部搬了上来,秦羽听着他们瞎扯,觉得他们去当大夫,绝对妥妥的庸医。 猛虎难战群狼,秦羽想躲的酒,一杯都没有躲掉。 众人边吃边聊,说着近期一些趣事,桌上的氛围很好,秦羽则埋头吃菜,时不时的参与一下。 坐在秦羽身边的刘彻突然让身旁的姑娘让开,他坐到秦羽身边,小声说道:“秦哥,那笔买卖,有人做了。” 秦羽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刘彻所说的是什么事。 “不是你们吗?” “那买卖,是烫手的山芋,掌柜的说是谁的,那才是谁的!他们要去争的话,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吗?”秦羽的反应落在刘彻眼中,他才确认秦羽可能当真没有要坑他们的意思。 秦羽没有追问谁接手了那笔买卖,此刻能保持看客身份,那就是最好的境地了。 “放心,到时候我寻个赚钱的路子,咱们在一起干。” 刘彻笑了一笑,又小声说道:“秦哥,告诉你一个笑话,有些人不是在偷偷做那笔买卖吗?本以为能一家独大,不料掌柜的闻着味了,正准备收拾人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秦羽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反正不关他什么事。 “我说六爷,秦哥你俩大老爷们在一起咬耳朵干什么?难道还想来一出‘哥俩好’?” 两人小声交谈的模样被马天一看到,他立马起哄说道。 “去你大爷的!”刘彻朝着马天一笑骂道。“我这是问秦哥行不行?毕竟这么一个大姑娘就坐在他身边,他是心里想呢?还是身体真的不行了?” 刘彻这么一调侃,众人纷纷鬼叫起来。 秦羽撇了刘彻一眼,这货,是真没底线啊? “唉...”秦羽未说话,先是叹了一声,众人目光全部望向他。 “其实我也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但不是刘大少爷说的这点!而是我觉得那种事情,怎么着都得白狮姑娘那种级别才行啊!文宇兄弟,这兄弟当的还是不到位啊!”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转而便调侃起刘彻没银子装大爷! 刘彻被秦羽这手反刀,打的措不及防! 尤其是有人说白狮姑娘主动为秦羽献曲这事后,刘彻都感觉自己档次好像真低了! 妥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彻被口水喷溅一阵后,双手大张,起身有些急的道:“你们都说我有个屁用啊!秦哥要是能把白狮姑娘请过来!这个月的酒钱,我管了!” 刘彻喊出这话,秦羽放进嘴里的鱼肉,顿时就不香了! “咚咚咚...”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第一百零三章 残篇 “不会这么巧吧?” 突然间,传来的敲门声,让刘彻都不由低声念叨一句。 其他人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听刘彻念叨这一句,眼神都开始放光了。 他们这些人的身份虽尊贵,但想见陈白狮,可不是靠银子就行的! 若是陈白狮真的过来,那他们就有足够的资本去吹嘘了。 马天一是他们这群人中动作最快的,一个箭步就蹿了出来,双手握着门栓,直接把门打开。 陈白狮举起的手,差点敲在马天一脸上,让她小小的吓了一跳。 看着门口虽面戴薄纱,却依旧光彩夺目的陈白狮,刘彻那张脸一下子就垮了起来。 其他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怪叫起来,鬼哭狼嚎的,如同一群野人。 陈白狮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片刻之后,便沉下了心神。 “众位公子为何这般?是白狮出现的不是时候吗?” “白狮姑娘,你不用管他们,他们这是开心!唯独难受的,恐怕就是刘大少爷了!哈哈!”马天一请陈白狮进来,笑着解释一句。 “为何啊?”陈白狮好奇的追问道。 “刘大公子说只要你能来,这个月的酒钱,刘大公子就给我们管了!”马天一说这话,完全就是把刘彻当冤大头说的。 刘彻被马天一这么说了,也是苦着一张脸,神色有些悲凉的说道:“要不是那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我都以为是白狮姑娘跟秦哥合伙宰我呢!” 陈白狮闻言,抬手露出素洁手腕,掩面笑道:“白狮在此感谢刘少爷照顾万花楼了!” 会说话的人,一开口就能让人舒服! 陈白狮这句话一说,刘彻立马挺起了胸膛,拍着胸脯说道:“这都是小事!” 原本是因为打赌输掉了,现在陈白狮这话一说,顿时就变成刘彻是来万花楼消费的大金主! 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众人听得刘彻这种豪言,纷纷称好! 能在万花楼喝酒,为何还要去其它地方呢? 反正花的又不是自己银子! 有陈白狮的主动过来招呼,刘彻等人虽有点孔雀开屏的架势,但大家都明白人家不是奔着自己来的,所以直接让陈白狮靠着秦羽落座。 陈白狮落座后,与众人浅浅喝了两杯酒水,与众人聊了小一会后,便看向秦羽。 秦羽被陈白狮盯着,也有些不自然,便问道:“白狮姑娘,为何这般盯着我?” 刘彻等人听秦羽这么说,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就扇过去! 狗东西,话是这么说的吗? 他们还想让白狮姑娘盯着看呢!可人家白狮姑娘看吗? “自从秦少爷留下一句‘犹抱琵琶半遮面’后,白狮便一直不能忘却,总期望秦少爷能补全整首!奈何秦少爷又身陷囚牢,今日过来,一是为秦少爷道贺,二是想知秦少爷是否有下文。” 刘彻等人听到这话,心中太多吃味了! 一句话,就勾住陈白狮的魂了! 早知道这般,他们年少时,死记硬背也要多读些书才是! 秦羽只是发笑,并不言语。 白居易的《琵琶行》,全文那么多字,他怎么可能记全? 即便记全了,他也没脸直接拿来用! 诗词讲究的是一个有感而发,白居易写的《琵琶行》是在船上,他们现在是在楼内,他敢念出来,在场的人哪怕再没读过书,也知道场景不对! 古人又不是傻子! “秦少爷,是需要白狮献曲吗?”陈白狮见秦羽只笑不言,只当秦羽是在变相的推辞。 “白狮姑娘,你弹琵琶便可!秦哥,保证能作出来诗文!”刘彻见陈白狮都这么说了,也不管秦羽如何,直接替他答应下来。 能听陈白狮献曲一首,傻子才不听呢? 至于秦羽能不能做出诗词来? 屁! 关他们什么事? 在美人面前,兄弟哥们那都是拿来出卖的! 陈白狮浅笑盈盈的看向秦羽,秦羽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陈白狮心中多少有些底了。 “那小女子便献丑了!” 抱着琵琶的陈白狮独坐在绣凳上,仔细的调试琵琶琴弦音色,背后焚香燃起的缕缕青烟,承托着她身上的仙气。 琵琶声起,在场多数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随着一个个音符流淌出来,范秋文早已有手指在桌面上附和着节奏。 如痴如醉! 一曲毕,众人皆不愿醒!只愿能够在这音色中,再流连多些时间! “小女子献丑了!”陈白狮将手中琵琶交还给侍女,对着众人施礼自谦。 陈白狮的声音,终于让众人睁开了双眼,纷纷用力拍打着双手,似乎不这样做,就是对陈白狮琴艺的亵渎。 陈白狮笑着望向秦羽,刚才秦羽也是在享受琴声的,所以陈白狮期待秦羽的诗词。 “秦哥,你就被藏着掖着了,白狮姑娘都给咱弹了一首曲子了,你作为回礼,你也得给白狮姑娘一首诗词啊!” 秦羽瞧了刘彻一眼,好家伙,你这是拿别人家的东西送礼,一点都不心疼呗? 曲子都是大家听的,你为什么不送呢? 刘彻在秦羽的目光后,默默的缩了一下脖子。 起哄,他能起,但要是秦羽反手将他架上去,那么下不来台的,就是他! 做人,还是识时务点好! 其他人可没有刘彻那么怂,反正刘彻已经当了恶人,他们最多就是推波助澜一下,这火,怎么都烧不到他们身上吧? 房间里,顿时就闹哄哄起来! 秦羽也是被他们给真正架上去了,无奈之下,只能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白狮姑娘,我刚才听你弹琴,偶有所感,不能成诗词,只能算残篇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大家念念!” “秦哥,你还真有啊?”刘彻是这群人中最知晓秦羽的,现在听秦羽真能当场作诗,也是表示诧异。 “要不你来?”秦羽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彻脑袋摇的跟蒲扇一样。 注定会出糗的事情,傻子才赶着上呢! 秦羽学着古人吟诗之前,先服一杯酒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陈白狮眼睛一亮,秦羽这是将上次那句给接上了。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献丑了!只有残篇,其余再多也没了!”秦羽忽然收住,抱拳作揖道歉。 众人听的正是当时,此刻一断,心中空落落的,没有任何归落之处。 你也没法逼着秦羽继续念,毕竟人家早就说过是残篇,如果靠打靠骂,就能补全的话,那天底下的状元就多成狗了! 众人心中空荡之时,唯有陈白狮微红着双眼,盯着秦羽。 第一百零四章 抢人 听秦羽所念的残篇诗词,众人只觉得是在写陈白狮的琵琶技艺,而落在陈白狮耳中,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自从被卖到青楼,从小到大,便是各种形式的训练,琵琶的练习,也不是她自愿喜欢的东西,练习琵琶只是为了增加一份才艺。 其中的苦难惆怅,陈白狮又与何人言说过? 现在秦羽竟然能够从琵琶声中听出她内心深处的情绪,陈白狮如何不共情? 此生得一知己,已是难得,更何况陈白狮还是青楼之人! 几言道尽,心酸苦与泪? 如何能眼眶不红? “白狮姑娘,你这是?” 陈白狮的异样,也被人发觉,不由让人开口询问起来。 陈白狮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眨了眨眼睛,收起心中的情绪,脸上扬起一个不算自然的笑脸。“白狮有点失态了,还请各位公子海涵!” 说完这句,陈白狮又对秦羽举起酒杯,款款道:“此生能听得秦少爷此篇,白狮不算白活!若有来世,白狮愿侍奉秦少爷左右!” 言罢,仰头喝干杯中酒水。 众人皆惊,陈白狮此等言论,无异于在传情秦羽。 他们先是震惊,随后又是深深的羡慕之感! 秦羽只说了一篇残缺的诗词,就得到陈白狮的垂青!!! 天理何在啊? 刘彻更是听的有些上头,起身就准备开口替秦羽帮陈白狮赎身,但真要开口之时,却又无法言语。 陈白狮是临安城中的花魁,不说其身价高昂,单单就论陈白狮的倾慕者众多,他此刻真替陈白狮赎身,而且还是交给秦羽,恐怕下一刻,冲进包房中的人数,五城兵马司的人员都拦不住。 替秦羽帮陈白狮赎身,这不是做什么成人之美的好事,而是把秦羽推上断头台。 时也,命也! 可惜这么一桩美谈了! 刘彻都站起身来了,就这般坐下去,自然是失面子的事情,他轻叹一口气,道:“秦哥,此篇诗词绝美,我等举杯...祝贺秦哥。” 众人纷纷举杯,却也能感受到刘彻语气中的淡淡愁绪。 秦羽跟着喝了一杯酒水,心中却是另外一种观感。 抄一部分《琵琶行》,陈白狮就嚷着来世要侍奉他,这帮子将门子弟又显得有些落寞的样子,后秦的诗文,当真这般吃香吗? 秦羽都觉得这群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了点? 眼看气氛有些低迷,刘彻等人又开始寻了一个欢快的话题,打算冲散现在这种氛围。 一屋子人刚说没两句,一个小丫头推门进来,对着众人简单行礼之后,便来到陈白狮耳边,小声耳语几声。 陈白狮听完小丫头的传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小声回答道:“我知道了。” 小丫头传完话,并没有离开,似乎在等着陈白狮起身离开。 刘彻等人是青楼勾栏里个中里手,本来对这个传话的丫头进来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现在却见这个小丫头没有离开的意思,瞬间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想要陈白狮过去坐陪! 这等事情,在青楼勾栏中,算是常态! 有些姑娘有相熟的恩客,恩客未来,姑娘自然是会坐陪他人,若是恩客来了,自是需要寻个借口告罪离开。 无权无势之人,面对这种情况,自是能够理解,只是心中略有不快罢了! 可当这种事情换成刘彻这等膏粱子弟身上后,性质就变了! 点的姑娘若是被人给抢走,那完全就是被人扫了面子,而且还是那种面子被人丢在地上,还被人踩上两脚的那种! 姑娘不姑娘的,在他们这种人眼中,最多只算一个玩物,若是腻了,抛开便是,算是施舍给对方一个面子。 可当他们没有想放人,有人主动来找,那便是挑衅! 尤其是陈白狮这种鼎鼎有名的花魁! 任谁都不可能直接放人! 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他们若是直接让陈白狮离开,以后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来这万花楼? “怎么?白狮姑娘这是要离开了?对面是什么大人物啊?”刘彻放开搂在怀中的姑娘,声音有些冷淡的问道。 陈白狮回头瞪了那个不曾离开的传信丫头一眼,开口道:“刘少爷说笑了,白狮可没有说过要离开!下面的人也只是过来通传一声,没有什么的!那人在江南道很照顾白狮,白狮能有今日,也多亏人家,于情于理白狮自是需要招呼一声的。若是白狮来了临安,却忘却了当日的恩情,恐怕临安城内不需多久,也再无白狮立足之地。只是此时白狮在此,自然不能离开,过后白狮会去。” 陈白狮说的不卑不亢,也表明不会离开,又在情理上进行了诉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刘彻等人听后,也是露出笑容来,开口打着哈哈。 当然,心中更多是对那个让丫头过来传信之人的不屑! 江南道来的人,任他如何翻江倒海,也不过是一条小蛇而已! 在座的可都是盘江龙,岂有怕了一条小蛇的道理? 至于为何不动手? 你觉得一只大象会特意去踩死一只蚂蚁吗? 真踩死了,那才是真正的丢面子! 现在这人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陈白狮趁着众人谈性高涨的时候,偷偷对身后那个小丫头摆了摆手,让她回去。 似乎此事,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 悄无声息退出去的传话丫头,在不久之后,又推门进来了。 刘彻瞬间就怒了,抓起桌上的酒杯,直接朝那丫头掷去,砸在那丫头身上,换来一声痛呼,酒杯落地,又咣当咣当的滚了几圈。 “混账东西,真当你六爷没有脾气吗?六爷是给你脸了,还是给你们万花楼脸了?” 刘彻寒着一张脸怒骂道,头一次,刘彻对于那跳梁小丑,不予理会,他也自信这丫头能把看到的情况给传回去,让人知难而退。 好家伙,六爷的不予理会,成了那孙子蹬鼻子上脸的胆量吗? 这是想踩着六爷的脸面来博取名声吗? 真当六爷在这临安城里是任人拿捏的存在了? 看到刘彻已经大发脾气,桌边坐着的将门子弟,一个个冷哼着起身。 真当将门无人吗? 第一百零五章一而再再而三 临安城的膏粱子弟,出来玩,要的就是一个面子。 陈白狮既然在他们这个饭局,不管是他们请来的,还是陈白狮自己过来的,那就是他们饭局里头的人。 他们的饭局,没有结束,那,人就不能走! 况且陈白狮也说不会走,所以那传话的丫头进来一次,他们也没有当回事,懂事的人,自然也该懂事了。 现在这个传话丫头又进来,别说那个想要请陈白狮过去的人,只是江南道过来的,就算是对面那人是皇亲贵胄,刘彻等人也不可能就这般被人落了面子。 陈白狮此刻也是为难,心中责怪这个丫头不知轻重的同时,却又要维持好场面,以防双方之间直接爆发冲突。 “刘少爷息怒!待小女子先问问情况再说!” 陈白狮起身低声说道,刘彻等人似乎没有听到。 陈白狮咬咬牙,继续低声说道:“刘少爷,我相信我这丫头也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蠢货,若是刘少爷当真觉得此事就是如此,白狮无话可说!若是刘少爷以及众位少爷能够给白狮一个小小的面子,白狮感激不尽!” 刘彻哼了一声,慢慢坐了下来,算是给陈白狮一个小小的面子。 当然,若是那人依旧想要从他们这里将陈白狮叫去,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看到刘彻坐下来,其他人也坐了下去,不过气氛已经有些凝重了。 陈白狮转向那个早就被吓跪着的传话丫头,眉眼瞪了她一下,却又叹了一口气,扶起她来,问道:“怎么回事?” 传话丫头被陈白狮扶起,脸上早已挂满泪珠,身子更是被吓的轻微发抖。 她这种贱籍丫头,在刘彻这种膏粱子弟眼中,根本就不会被当作人来对待,打骂,打杀之事,不过是随着他们的喜恶,甚至被他们这种膏粱子弟打了,骂了,青楼背后之人还可能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主动把人给打残打死。 人命轻如草芥! “姑..姑娘..南..南掌...掌柜..说,既然...见...见不到..你,他...他就..打算...送你...一些东西...希望你能接受。” 在陈白狮帮着轻揉双手,让这传信丫头双手有些温度后,这个传信丫头才断断续续的把要传达过来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陈白狮点了点头,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刘少爷,您也听到了,只是那人想送我一些东西,并不是想着让我这边直接离席,驳了您跟众位少爷的面子!” “白狮身籍卑微,受过他人恩情,也承蒙众位少爷抬爱,行事多有不当,还请诸位少爷包涵!” 陈白狮低头施礼道歉,又继而接着说道:“但白狮也不敢做那忘恩负义之人!人能立,自是需要靠人扶持,有恩报恩,有情有义!” 刘彻等人其实在听到那传信丫头说,只是有人要送陈白狮一些东西后,便没有太大火气了。 毕竟陈白狮是主动过来的,以陈白狮现在的名气来说,迎来送往各种人物,不说人人都会坐陪,但最基本的待人接物,自是免不了的。 他们若是强行把陈白狮扣在这里,连最基本的待人接物之事,都不能让她去做的话,在理上也说不太过去。 “白狮姑娘,若是有事,自便即可!我们这帮粗人接着喝酒便是。”秦羽扫了刘彻等人一眼,充当和稀泥的角色。 这句话说出来,既是解了陈白狮的围,也是给刘彻等人台阶,是他们主动让陈白狮离开的,陈白狮不是被人抢走的。 刘彻等人嘿嘿一笑,纷纷举起酒杯,同时对陈白狮甩了一个眼色。 只要喝了这杯酒,这事便是揭过。 换作平时,能够圆满解决这等事情,陈白狮自是乐意,可是现在秦羽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陈白狮有些恼怒。 难道在他眼中,她就是那种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子吗? “其实也不忙的!白狮今日如果见不到那位,只要那位在临安,白狮自会请他相聚,此时若是白狮走了,岂不是怠慢了诸位少爷?” 陈白狮这话一说,刘彻等人心中一阵满足,比夏天喝着冰镇的绿豆汤还舒服。 瞧瞧,这就是哥几个魅力!让陈白狮走,她都不走! 有这句话打底,刚才的事情,恰是不存在一样,一个话题找来,众人又开心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众人听到这阵铃声,皆是停了下来。 在万花楼,诗词颇佳者,鸣锣,有人豪掷千金,则是摇铃! “这是哪位豪奢客准备为哪位姑娘一掷千金了?”马天一笑着问道,同时让人打开包房之门,想听清楚些。 “绝对不是为白狮姑娘!白狮姑娘,可是在我们这里!”范秋文底气十足,又有些自傲的说着。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笑了起来。 对于有人一掷千金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也愿意看看热闹的!不过万花楼最美的花魁都在他们包房中,其他姑娘的美事,现在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尔尔也。 “江南道南掌柜赠浮香纸二十刀送予白狮姑娘!” 陈白狮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其实在听到‘江南道南掌柜’之时,陈白狮心知就要糟糕! 万花楼中,依旧还在响着龟公吆喝的声音,刘彻等人的脸色,却早已黑了! 若是那个什么鬼江南道的南掌柜第一次就送浮香纸给陈白狮,刘彻等人恐怕真不会当回事,说到底陈白狮是主动过来找他们的,若只是去接这些浮香纸,刘彻等人真没什么理由拦着! 现在那个江南道的南掌柜,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刘彻等人又不是泥捏的,怎么可能没有火气呢? 请不到陈白狮,就让人再过来说送东西,再请不到,又直接开送,陈白狮这人却一直在他们包房当中! 这是真不把他们当盘菜啊! “狗屁杂碎,真当这里是江南道啊?气煞我也!”刘彻耳中听着龟公的吆喝声,气的肺都炸了,抓起桌上的酒壶,抬手就往地上猛摔。 “六爷,走!咱们出去会会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马天一双手掰着手指,脸上带着几分狞意。 其他人纷纷响应! 在临安城中,他们这些将门子弟,还能让一个外乡人给欺负了? 第一百零六章 黑心头铁南掌柜 众人气势汹汹的往门外走,秦羽却坐在座位上没有急着动弹。 陈白狮目光追随刘彻等人身形,脸上微微浮现一丝焦急,其他万花楼的姑娘们倒是没有跟着追出去,只是脸上的神色,已经表明了她们的心情。 喜闻乐见! 陈白狮迈开步子准备追出去,尽量把这事给平息下来,眼神扫到秦羽,却顿步一下,扭头问道:“秦少爷能否帮白狮一下,将刘少爷等人给劝回来?” 秦羽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陈白狮对他是哪来的自信? 刘彻等人出去要跟人斗斗法,那是因为有人打了他们的脸面,他们为了的自己的面子,他一个小人物,是被刘彻等人叫上一声‘秦哥’,但秦羽有自知之明! 他可没有什么能够号令刘彻等人的绝对威信! 他现在敢直接把刘彻等人拦住,恐怕刘彻等人就要调转枪口对着他了! “白狮姑娘,其实我很好奇一点,现在给人送几刀纸,都能算的上豪奢之客了吗?” “啊?!!” 陈白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都这种时候了,秦羽关心的点,竟然这般奇怪? 陈白狮没有反应过来,包房中的姑娘里有人笑着解答道:“秦少爷,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天下最好的纸,在江南道,素有‘天下文纸江南佳’的美誉,而江南道最贵的宣纸,便是这浮香纸,听闻浮香纸闻之有梅香,用笔如抚凝脂,墨色浸染不散,能防虫鼠叮咬!” 秦羽听的也没有觉得太稀奇,不过就是有点香味和防虫蚁而已! 这都能算最贵最好的纸? 这边刚说完,另外就有人接话快速说道,生怕有人抢了她所知道的东西一样。“更绝的是举着浮香纸面对日头,能够看到里头一朵朵透光的梅花,神奇的很!一刀纸,卖三十两银子,很多人都抢不到!” 秦羽诧异了一下,难道后秦时期的造纸匠人掌握了‘水印’的制作方法? 至于价格,秦羽觉得这里的人,是真黑啊! 一刀纸,竟然卖出了三十两的天价! 比打劫,还要过分啊! “那是浮香纸以前的价格,今年江南道春日雨水较多,江南道的造纸备料,比往年的收获少,浮香纸本就数量稀缺,今年只会更少,最新的浮香纸价格已经被人叫到五十两一刀了!” 陈白狮只听到刘彻等人在外的叫骂声,并没有听到有人回应,便不急着出去,顺道给秦羽讲解了一下。 “卧槽!” 秦羽一个没忍住,直接爆出了粗口。 所以刚才那个江南道的南掌柜送给陈白狮二十刀浮香纸,就是相当于一千两银子? 实打实的一掷千金! 秦羽感觉他眼红了,这等暴利的行业,谁见了不眼红? “白狮姑娘,这种浮香纸,你那里很多?”秦羽有点傻傻的朝陈白狮问道。 “送人一些,练字作画用上一些,其实也没有多少。” 陈白狮淡淡又平常的语气,让秦羽心中颇为吃味。 可恶!被她给装到了! “好家伙,缩头乌龟当足了,终于舍得把龟头露出来了?来来来,滚上楼来,六爷给你条活路!跪在这里给六爷磕上三个响头,叫几声六爷爷,六爷听的高兴了,就放过你了!” 门外传来刘彻嚣张的叫喊声,陈白狮也明白南掌柜可能已经站出来了,便对秦羽告罪一声,快步往外走去。 秦羽也跟着起身,他想去看看后秦最黑心的商人! “几位公子,难道就只会一些粗鄙之言吗?仗着家中的势力,就这般目中无人吗?这里可是临安!” 站出来的南掌柜,一身锦绣寿字文长衫,腰间环绕一条玉带,两鬓微霜,生的倒是一副好皮囊,颇有一股带着故事的大叔模样。 刘彻等人被南掌柜这几句话给气笑了! 他竟然教他们说这里是临安? 这话硬气的,好像这里不是临安,而是江南道! 他们不是地头蛇,他才是这里的地头蛇一般! “好家伙,够胆!就凭你这几句话,六爷今天不打死你,但绝对打你个半死!”刘彻伸手指着南掌柜,语气颇为戾气的说道。 被人这么讥讽,刘彻算是真的被激怒了! 今天他不做出点事来,是不是以后每个来临安城的家伙,都敢踩着他的脑袋往上走? 陈白狮张嘴轻呼一声,这种场面,明显已经超过她的预料之外。 “刘少爷...” “白狮姑娘,此事已经与你无关,希望你不要掺和!”刘彻扭头直接打断陈白狮的话语,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着。 警告的意味,已经很严重,若是陈白狮还要继续掺和下去,刘彻必然将她视为同南掌柜一样的一丘之貉! 花魁才女,捧你的时候,你才是!不捧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这才是临安城膏粱子弟的真正面目! 陈白狮也明白此刻她不适合继续再跟刘彻等人进行沟通,遂探出身子对楼下的南掌柜说道:“南掌柜,莫要冲动!这里是临安城,容我想些办法。” 只要给陈白狮一些时间,她的关系网,绝对能够调停现在的问题。 站在楼下的南掌柜笑着摇摇头,似乎不愿意接受陈白狮的好意。 或者说不愿被一女子给庇护! 秦羽顺着栏杆空隙看了眼站在楼下的南掌柜,见他没有半点退缩的样子,秦羽觉得他不是头铁,就是身后有背景! 能够把几张纸卖到这种地步,秦羽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人家身后是有背景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南掌柜身后的背景,能不能强硬过刘彻这些膏粱子弟的背景? 陈白狮被南掌柜气的直跺脚。 生意人本就是以和为贵,哪有这般碰到纨绔子弟,还强硬往上顶的呢? 刘彻等人刚才并未制止陈白狮的行为,现在看到南掌柜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恼火! 一个小小江南道的商人,竟然这般不将他们这些将门子弟放在眼里? 好!当真是真真的好! “天一,秋文,还有众位兄弟,随我杀下去!今天不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打废在这里,临安城里的外乡人,恐怕还真觉得六爷我好欺负!” 刘彻一招呼,众人纷纷响应! 不给刘彻面子,就是不给他们面子,不给他们面子,就是不给将门面子! 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团火,今天不拳拳到肉,腿脚加身,都没法消他们的怒气! 第一百零七章 半路杀出... 刘彻领着一群人往楼下走,秦羽却只是站在栏杆处,目送他们。 陈白狮眼见事情难阻,快速交待侍女几句后,正准备快步追上去,却见秦羽没有移动位置,短暂思索一下,便问道:“秦少爷,您这是?” “你觉得我应该一起去吗?”秦羽知道陈白狮想要问什么,他却笑着反问道。 陈白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秦羽是将门子弟,又是跟刘彻等人一起来的,哪怕不动手,最起码也得去撑撑场子才是! 于情于理,都应这般才是! 脸上扬起一个有些自嘲的笑容,秦羽笑着道:“我家现在就一破落户,掺和这种事情,你真当现在的秦家,还是当初的秦家啊?” 秦羽这种直白且又真实到毫无掩饰的说法,让陈白狮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谁家落魄了,会这般直白无误的说出来?不都得藏着掖着,掩饰自家过的还好吗? 况且秦羽现在能够跟刘彻这等将门子弟玩到一起,秦家就算再落魄,但真想动秦家的人,多少也会考虑刘彻这群将门子弟的影响! “白狮姑娘,其实吧!我觉得你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帮那什么南掌柜去找关系!能够跟刘彻这群将门子弟这么杠的人,身后有几个是没有背景的?” 陈白狮微微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想明白了秦羽所说! 南掌柜能够把江南道的宣纸卖遍后秦,一家独大,若说没有半点手段,陈白狮是半点都不信的!甚至南掌柜表现出来的表相,也只是他表现出来的表相而已! 有可能南掌柜的城府,深的如同江海一般! 陈白狮受过南掌柜的照拂,又因南掌柜初到临安,陈白狮下意识的想要照顾那个曾经照顾她的南掌柜,所做之事便显得有失水准。 现在被秦羽这么一点,陈白狮若还不能明白其中关键,那她也不足以成为临安城闻名遐迩的花魁。 “多谢秦少爷提点!”陈白狮欠身对秦羽行礼。 当局者迷,跳出局面,自然耳目清明! 即便现在陈白狮已经明白其中关键,她却没有让人去叫回离开的侍女,似乎愿意去挥霍那份人情。 有些事情做了,比没做,更有底气! 秦羽瞧了陈白狮一眼,心中倒是有些佩服! 难怪陈白狮能够成为临安城的花魁! “刘公子,还请停步!一桩小事而已,不至于如此。” 在秦羽与陈白狮交谈的时候,刘彻等人已经带着人下了楼,不过他们这边刚下楼,便被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 若是寻常人家的下人,刘彻直接一个巴掌就摔过去了,算什么东西,还敢拦他? 不过这位下人身上穿的朴素简单,自身气势却明显不俗,尤其是在他拦下刘彻等人之后,依旧能够风轻云淡的说出那话,甚至还有点‘理当如此’的意味。 马天一本就被一外乡人给闹了一肚子火气,现在一个下人也敢拦下他们去路,他直接气炸了! 临安城的将门子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你是哪来的鳖孙?给老子死去!” 马天一一声怒骂,抬脚就往这人身上踹去。 马天一这边刚动作,范秋文猛的抱住了他,马天一被他这么一抱,差点没控制住身体,两人踉跄了一下,这才稳住身子。 “秋文?” 刘彻在马天一前头询问起范秋文来,他明白范秋文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 范秋文在马天一耳边叮嘱几句,让这小子别冲动,这才来到刘彻身边说道:“六哥,这狗东西是中书侍郎梁文楼家的管家!” 刘彻闻言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货竟然是梁文楼家中的管家,不过一瞧那货脸上带着高人一等的笑容,刘彻心中的火气,顿时就噗噗的往上涨! “狗东西!老子原以为你算个东西,没想到就特么的一条狗!也敢在你六爷面前装爷?” 刘彻今天真的被气着了,先是被一个外乡人三番两次弄的火气乱窜,现在准备教训一下外乡人,一个中书侍郎家里的管家,也特么的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敢拦在他的面前,还用那种教训的口吻说那话? 合着他刘彻就是这般没有面子呗? 刘彻扬起巴掌,对着面前那人的脸就扇了过去,梁文楼家的管家心中早就机警,见势不妙,往后急忙退了一步,躲开了这一巴掌。 刘彻一巴掌落空,更觉得没有面子,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发胀起来! “狗东西,还敢躲!你当你是中书侍郎了?一个狗屁不是的东西,还敢在六爷面前当爷?兄弟们,给我擒了他!” “今天,真不给一些人见点红,我刘彻恐怕真的能让人给忘却了!” 梁文斗家的管家瞧见马天一等人朝他呈圆形包围之势,心中也觉得憋屈,事情根本就不应该这么发展啊? “刘公子,莫要自误!还请立马收手!” 梁文楼家的管家身子往后退,嘴里还想保存面子。 刘彻脸上挂出狞笑来,他很想知道一个小小的管家,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能够敢这么跟一位国公的儿子说话? “狗东西!打狗是要看主人,这话,你家老爷跟我说,还凑合!你算什么狗杂碎?” 梁文楼家的管家被刘彻等人逼到墙边,刘彻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 “文宇,如果是我让你停手呢?” 一道声音忽然传了出来,刘彻举起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明显有些忌惮那道声音的主人。 “我家的狗,我自会去教训,我想郑国公也会同意我说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话是你说的,我想文宇你也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没有人出面,只是有人在房间里说着,刘彻的脸色却阴晴不定。 听声音,刘彻已经明白梁文楼就在万花楼当中,眼前这狗杂碎能够有这等嚣张态度,完全取决于背后的梁文楼。 梁文楼是中书侍郎,官拜正二品,比起他爹郑国公,在品阶上,自然是低了一级的,可梁文楼是实权文官,他爹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个闲散国公,两者要是冲突一起,他爹不可能能够挡住朝会上的口水,可能最后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但这种事情,却着实能够恶心人! “一件小事,闹成这样算怎么回事?”梁文楼的声音继续传出来,“南掌柜,你做的确实有些不妥,该跟文宇道歉的,就得跟文宇道歉!文宇,我想这等小事,也没必要闹的人尽皆知吧?” 一席话,似乎要直接下定论。 第一百零八章 憋屈 陈白狮在楼上看到这里,早已经檀口轻张。 不是因为中书侍郎梁文楼所说的话,而是因为梁文楼! 后秦虽未制止官员私逛青楼勾栏,但只要上了些品级的官员,都不会来青楼勾栏这种地方。 想要寻欢作乐,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哪里还需要亲自来这种低贱的地方? 梁文楼却亲自来了万花楼,还在刘彻跟南掌柜之间的冲突中突然现身出来。 这是一个什么信号? 南掌柜已经能够攀附到朝廷二品大员这样的靠山了? 陈白狮有些难以想象,南掌柜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去结交梁文楼这种人的! 再看身旁的秦羽一眼,难道这就是秦羽所说的不能掺和? 诚然,即便是秦家最繁盛的时候,恐怕掺和进这种级别的冲突中,也很难全身而退! 梁文楼的突然‘出现’,让万花楼中所有人都预料不到,本来抱着看南掌柜难堪乐子的心思,也因为梁文楼的出现,让他们眼中出现了羡慕和畏惧。 当一个人靠山强硬的时候,你也不能只是简单的去看待那人表面的身份。 丞相门前,七品官,自然不只是说说的而已。 若是没有梁文楼,梁文楼家中的管家,敢有那番底气跟刘彻这个国公之子那般说话? 在众人还在被震惊的时候,身为本次事件的主角——南掌柜,却朝着刘彻等人方向,作揖到底,语气诚恳的说道:“冲突了众位公子,南方锦与诸位道歉了!他日南方锦定当备下薄酒,还请诸位公子赏脸!” 南方锦这边声音刚落,梁文楼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蠢货东西,冒犯了国公家的公子,还不赶紧道歉?等着谁替你求情吗?” 梁文楼家里的管家闻声,立马对着刘彻等人弯腰道歉,生怕错漏一人。 被人一圈道歉下来,马天一,范秋文等人都把目光看向刘彻。 刘彻咬着牙,站在原地,没有开口说话。 在青楼里跟人争风吃醋,最后又惹上一位中书侍郎,这等事情,传到家中,他爹无论对错,都得先收拾他一顿! 现在这种情况,刘彻却又不想顺着梁文楼给的台阶下! 因为梁文楼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有种被梁文楼这位中书侍郎,按着脑袋强行答应的憋屈感! “道歉已经道了,文宇,你们这群小辈接着玩吧!我们先回了。” 梁文楼似乎没有给刘彻考虑的时间,说完这句话后,低调的梁文楼直接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轻摇折扇,步伐稳健,甚至连多看刘彻等人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梁文楼一走,南方锦对四周抱拳一下,默默跟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主子走了,梁文楼家中的管家立马就要跟上,马天一心中实在是不忿,追上去照着那管家的屁股踢了一脚。 管家捂着屁股,蹦跳的往外快走,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一场冲突,如同闹剧般一样结束,众人观看的没有个滋味,刘彻等人却个个憋屈。 看似胜利了,实则太憋屈了! 众人见刘彻等人没个动静,估计是没有好戏看了,他们是过来寻欢作乐的,又不是当木头桩子的,便三三两两散去,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 “六爷,怎么整?” 刘彻等人还聚在楼下,有人开口问道,毕竟在这里给人当猴子看,也不是那么回事。 “整个屁啊整?是你家能干翻一个中书侍郎,还是他家能?六哥他爹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跑去殿上跟中书侍郎骂街的!”马天一朝那个不会开口的家伙,就是一阵输出,但他说出来的话,比之前那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范秋文有些闷火的吐出一口气来,“梁文楼做的很好了!他已经让人道歉了,他那个位置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要是还要追究,那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了!那就是你无理取闹了!” “放他娘的屁!那是道歉吗?他那是按着我们的脖子去接受!他要敢问一句我们接不接受道歉,我第一个说不接受!”马天一好像完全没有听懂范秋文那咬着字说出来的话一样,嘴里唾沫横飞的喊道。 即便他喊的再大声,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真敢拦下梁文楼,刚才早就拦下了! “上楼,喝酒!”刘彻拍了拍马天一的肩膀,语气有些发闷的说道。 人家比他们牛逼,还能说什么? 明面上,是他们赢,但是真赢还是真输,这么多人看着,那些人又不是傻子! 你没有能力跟梁文楼掰手腕,现在说再多也都是假的! 刘彻这一声,立马让其他人的情绪也跟着降低下来。 这亏,吃的难受! 还不如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哪怕被人打的抬回家,也比现在这么窝火强! 一群人怒如斗牛的冲下去,却如一群被打败的斗鸡一样,低垂着脑袋回来,秦羽看到这一幕,真的有些想笑。 现在场合不对,秦羽调整情绪,拍了拍刘彻的肩膀,道:“文宇,最起码你逼着一位朝廷大员给你低头认错了!” 刘彻无力的对秦羽简单笑了一下,他知道秦羽这是想安慰他,而不是在看他的笑话。 只是这种安慰,他真的不想要! 还不如不安慰呢! 一群人重新坐到包房中,陈白狮倒是没有离开,只是现在这种气氛,即便是她,也不太可能调动起来。 喝了好几轮闷酒,所有人又不说话,秦羽觉得在这么下去,这群人不把自己灌醉是不会罢休的! “文宇,不就是一个小小商贾而已,值得这样吗?他不是仗着背后有人罩着,就这般猖狂吗?弄他,还不简单?” 刘彻端着酒杯看了秦羽一眼,真觉得秦羽不会安慰人。 他一个国公之子,都办不了人家,秦羽背靠一个快要破败的秦家,有什么底气说这话? “秦哥说的对!那什么鬼南方锦敢挑衅我们,六哥你等着,我今天就找几个人,把他套麻袋丢进护城河里!保证不会出什么纰漏!”马天一拍着胸脯保证道,光明正大搞不了南方锦,玩阴的,难道还玩不过他吗? 秦羽听马天一这话,直接抓起面前的筷子,朝他丢了过去。 说话就不过过脑子吗? 不说陈白狮还在这里,就今天发生的事,南方锦只要在近期出了事,他们还能逃脱嫌疑? “要弄南方锦,那就堂堂正正的弄他!他靠着背后有人撑腰,这点上弄不了他,难道还不能从他生意上弄他?” 刘彻被秦羽说的有些好奇。 “上次的生意,让文宇你们损失的有些大,南方锦这事,倒是给了我一个新点子!绝对能够让大家赚钱!” 第一百零九章 画饼 秦羽和刘彻站在一座造纸坊内,刘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秦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吗的,有钱真好! 两日前,秦羽在万花楼中提过一句,不过那时人多嘴杂,刘彻也没有追问,秦羽只当刘彻可能对这事没有太多的兴趣,现在倒好,直接买下了一座造纸作坊! 这座造纸作坊,秦羽以前也来跑过,不过以前人家掌柜的,面上客客气气的,心中实则是不太瞧得起他的,开了一个天文数字,也算是婉拒了! 此刻再见秦羽,掌柜的一脸笑容,跟见着亲大爷一样! “文宇,你这手笔有点大啊!”秦羽丢开脑中的思绪,转头对刘彻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不是秦哥你说的嘛!能够让我赚大钱,该下的银子,那就得下啊!”刘彻笑着应答道。 秦羽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又有几分莫名的问道:“你就不怕我弄出来的东西,赚不到银子?” “秦哥,你敢那么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刘彻似乎很真诚的说着,接着又说道:“就算再不济,我花出去的银子,最起码也是买下了一座造纸作坊啊!” 刘彻脸上笑着,眼中却带着光。 他也不是什么脑子一热,就往外丢银子的主,只是秦羽给了他信心! 粗盐都能够炼制成精盐,造纸一事,他说的那么肯定,那是没有把握的吗? 既然是有把握的事情,即便他不清楚秦羽到底有多大的把握,但他就是敢下注! 真能弄的跟炼制精盐一样,让人耳目一新,他的回报能少吗? 再加之有保底的存在,即便造纸作坊不经营,大不了转手出去便是,亏也亏不到什么地方去。 秦羽笑了一笑,眼神认真的看向刘彻,问道:“文宇,你相信我吗?” 刘彻被秦羽这么一问,呆了一下,便笑着开口说道:“秦哥,我还不相信你吗?这作坊,你随便折腾,真能盈利了,你占三成的股!” 刘彻此刻也不知道秦羽到底能不能弄出什么东西来,不过这种场面话,张嘴就来,真盈利了,刘彻也不心疼! 除非是那种日进斗金的买卖! 秦羽得了这句话,用力拍了一下刘彻的肩头,没有多说什么。 “从今日起,所有愿意留下的师傅伙计,工钱涨一成!掌柜的,涨三成!” 秦羽这句话一说,站在一旁的造纸师傅和伙计,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张嘴大声道谢道:“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原本还担心今后该去什么地方讨份生计而发愁的他们,现在不但不用担心这事,工钱竟然还涨了! 这世上,真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刘彻站在秦羽身后,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这群师傅伙计虽说也朝他道谢,但他心中小小的还是有些疙瘩! 他让秦羽随便折腾,是可以随便折腾,但一开口就给人涨工钱,让他这正主都觉得这座造纸作坊不是他的! 秦羽见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看向他的神色也尊敬许多,微微点头,抬起手来,道:“从今日开始,我们作坊生产新纸,那什么浮香纸,都只能是昨日黄花!”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色就开始古怪起来。 如果他们不是靠造纸手艺吃饭的人,可能听到这种‘壮志豪言’,也会忍不住的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可惜他们是! 造纸作坊里生产的草纸法子,绝对核心的东西都掌握在东家,哦,不,现在应该叫蔡掌柜手中,如果蔡掌柜能够造出宣纸来,他也不需要卖掉这座造纸作坊! 更加不用说什么超越浮香纸的纸来了! “好!好!好!东家好魄力!”那群师傅伙计还在愣神的时候,蔡录墨带头开始叫好起来。 秦羽能不能造出超越浮香纸的纸来,他不是太关心,不过能够躺着拿些银子,他也不是不愿意陪着这两位爷瞎胡闹一番的! 被蔡录墨这么一叫好,那些师傅伙计纷纷醒过神来,纷纷拍手叫好起来。 总不能让东家落了面子啊! 那些还没到手的银子,都得看牢了! 刘彻吞了一口口水,他心中觉得有些无奈跟荒唐。 江南道的宣纸若是能够被随随便便的造出来,那江南道的宣纸也不至于卖的这么贵了,更不消说人家最厉害的浮香纸了! “秦哥,咱这步子是不是迈的有些大了?”刘彻靠近秦羽小声说道。 折腾掉这座造纸作坊,他最多就是亏些银子,若是真按秦羽说的做,那他可就成临安城里的大笑柄了。 秦羽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文宇,若是你不相信我,其实你也不用放权给我的!” “得得得,秦哥,你来!”刘彻一脸无奈的忙后退,心中也开始后悔刚才说的了,以至于他心中都开始默默打算,该什么时候把这座造纸作坊给出手掉。 当然,还得封住这些人的嘴! 秦羽见刘彻并没有当场驳了他,也不再管他,而是看向那些站着的师傅伙计,“手艺好,干的年头长的师傅,出来我看一下。” 秦羽话音落下,便走出来两人,一个是掌柜蔡录墨,另外一个则是皮肤有些发黑,双手却发白的小老头。 “既然要把浮香纸踩下去,那就得有新的造纸法子,待会你们二人跟我立下字据,到时我教你俩如何造纸。” 那小老头一听这话,双眼瞪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他耳中听到的东西! 要知道他在作坊里干了快十年,也不得其法,现在这东家,张嘴就是要教他如何造纸? 真是天上开始掉金元宝了吗? 蔡录墨嘴角有几分笑意浮现,立马又被他给压了回去。 他纯当是听了一乐子! 先不说秦羽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就造纸是个什么活,他懂吗? 张口就是造纸法子,真当这造纸法子是路边的野菜,说有就有的吗? 他家的造纸法子,那也是祖上偷偷学来的,还差点被人打断了一条腿,靠着这份营生,这份法子,养活了他家三代人,到他这里,虽说没有什么大志,但好歹也能养活一家老小,给出这么多工钱,要不是刘彻少爷给的银子多,他可能还真不会卖掉祖业! 现在秦羽张嘴就说送造纸法子,这不是糊弄鬼吗? 两人心思各异,作坊其余四人,则是满脸羡慕,恨不得取而代之! 众人都相对无言之时,一道急促且洪亮又带着疑虑惊喜的声音响起。 “秦哥,你真懂?!没骗人?!” 【81192,甲板已清空!请求返航!81192,甲板已清空!请求返航!81192,甲板已清空!请求返航!】 第一百一十章 心悦诚服 秦羽被吓了一跳,回头轻轻瞪了刘彻一眼。 刘彻根本就不在乎秦羽的眼神,他这般惊讶,纯粹就是被秦羽给吓着了。 要知道纸张的制造,在后秦基本上属于‘高端’手艺,不然也不至于就江南道能够生产出宣纸来。 现在秦羽说懂纸张的制造,而且还底气十足的说要超越江南道制作纸张的技艺,刘彻心里已经麻了! 他绝对不怀疑秦羽所说的真实性! 秦羽说能够用粗盐炼制成精盐,他就办到了,现在说要制作超越江南道的宣纸,那... 一想到这里,刘彻眼中就开始火热起来! 他嘴角不由的露出一抹笑容来,藏都藏不住的那种! 秦羽见刘彻突然跟个傻子一样的笑了起来,也懒的理他,而是对眼前的两人问道:“如果你们愿意立下字据,今天我便可以将造纸的法子教给你们。” “愿意愿意!小的愿意!”那小老头哪里会不肯,这可是祖祖辈辈都能用到的养家糊口之法啊! 蔡录墨眼中藏着几分笑意,嘴角不自觉的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道:“东家说如何便是如何。” 秦羽也不啰嗦,让人准备笔墨,刷刷刷的写下两份字据,便甩给两人。 小老头基本上不懂字,反正听秦羽说完一遍后,直接让人给他写下名字,他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按上指印。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也不足以让这些富家少爷惦记! 蔡录墨拿到字据后,并没有直接画押,而是看了一遍。 对于里头所写的内容,他心中是不屑一顾的,什么不得在秦羽容许的情况下,私自传授他人,什么泄露造纸法子,便要赔付十万两银子,什么不在这里干,需三十年后,才能再次从事造纸行业等等,这些东西,那都得在一个前提下,才能有作用! 那就是真的有造纸法子! 反正蔡录墨是半点都不信的! 一位少爷能真的懂这些东西? 不过在看完后,蔡录墨还是在字据上画了押,典型就是陪太子读书罢了。 有银子不赚,那是得遭天打雷劈的! 看到两人把字据都签了,秦羽便将东西塞给刘彻,其实这两份字据,还不算有‘法律’效应,还缺了作保人和官府的备案。 不过这种小事,刘彻随便招呼一声,便能处理好! 刘彻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见秦羽已经搞定两人,便急不可耐的催促秦羽去教两人如何造纸。 小老头在刘彻说完那话后,看刘彻的眼神,跟瞧见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 这东家,好的没话说啊! 蔡录墨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不觉得秦羽能够教他什么造纸法子。 秦羽被刘彻嚷嚷的,也是有点耳噪,想想反正都是要教的,也不需拘泥是早教一会,还是晚教一会。 挥手让其他人出去,秦羽见刘彻那求知若渴的神色,也是感觉有些好笑。 这家伙又不参与造纸,怎么感觉比要学的两人还要认真呢? “这位...” 秦羽朝向那小老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好在那小老头及时回应道:“小人叫柳老七。” 秦羽心中微微语塞一下,连个大名都不说啊! “柳老七,你在这里干了这么久,都会什么?” “煮、打、抄、烘,小人都会。”柳老七很认真的说着,脸上也多了一分自信的神色。 秦羽一听,心中了然,看来是个熟练工,而且后秦现在的造纸技术,跟他所知的造纸技术相差无几。 “那么原料怎么配比,你知道吗?” 秦羽问出这话,柳老七目光直接看向蔡录墨。 安身立命的本事,怎可随意暴露呢? 见秦羽目光瞧来,蔡录墨下巴微微抬起,口中却说道:“东家,这是小人家的秘传手艺,刘少爷买的是小人家的作坊,可没有买这份手艺。” 刘彻一听这话,气的就要当场爆炸! 他奶奶的,他花了个大价钱把造纸作坊买下来,还把人给留下来了,你这孙子现在说手艺不出售,那这造纸作坊有什么用? 难道他还得供着这孙子,才能把造纸作坊给撑起来? “混蛋...” 秦羽拦下刘彻,对于蔡录墨这种回答,他心中多少也是有预料的! “造的这纸,原料多是麻吧?” 秦羽一句话一出口,蔡录墨脸上还有几分自持的神色,瞬间凝固在脸上。 刘彻瞧见蔡录墨这般被人挖了祖坟的神情,心情瞬间就舒坦起来。 用力拍在秦羽后背,大声赞道:“秦哥,还得是你啊!” 再瞧蔡录墨,刘彻都想哼上一支小曲! 孙子,你再狂一个给六爷看看啊? 蔡录墨缓了有几十息的时间,终于把秦羽一口道破他家手艺秘密的话给消化完了,脸上带着几分苦笑,又有几分落寞。“看来东家是真的懂造纸,小人服了。” 柳老七刚才只是在心中怀疑,现在听蔡录墨亲口承认,眼中则是精光一闪。 好像该如何造纸,他已经彻底掌握了七七八八! 心头欢喜之情,短暂飘过之后,他看向秦羽的目光,更是神光熠熠! 说不定以后,真的能够在他手上造出超越江南道纸张品质的宣纸出来! 想到这里,柳老七身体不自觉的有些颤栗起来! “其实造纸的法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原料变了而已!以后麻料不在是主料,改换嫩竹,嫩竹浸泡在池塘中百日,取出除去青皮,是否要除胶,你们摸索着来,也可适量添加芦浆(芦苇)、蔗渣、稻草杆、渔网等物,捣碎如泥,再辅以硝石使纸浆发白,后续便是你们正常操作之法。”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法子,真正操作,如何获得一张纯白的宣纸,还得需要你们去摸索!在这里,我也可以给你们保证,只要能够及早的造出纸来,该有的赏银,绝对不会少你们的!” 想要马儿跑,怎么着都得给马儿吃饱不是? 柳老七在秦羽说完这些之后,脸色已经涨的通红! 秦羽不止将如何造纸的法子教授于他,还许诺有赏钱给,这等好事,他要还不给秦羽掏心掏肺的干,他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蔡录墨此时心中并无欣喜之感,而是觉得口中发干,发苦! 他自守着家中传下来的造纸之法,本觉得是千金不换的传家之宝,这么些年下来,也不觉得要去,能去尝试新更换新的造纸原料,提升造纸之法,此间听秦羽所说之物,心中一片悲凉! 原来只要迈出脚步,往前跨出一步,便是新的天地! 而他几代人,却只会守着那一成不变的造纸之法,可不就是可悲? 不懂之人,听闻秦羽所说,只觉得新奇,颇有原来如此之感,而落到懂行之人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所行之事,所懂之事,原来只需往前探索几步,便可青云直上! 可惜世间能有几人,能如此‘离经叛道’呢? “东家,此法,您是如何得知?” 蔡录墨已是被秦羽彻底征服,询问此话时,心中再无自持之态,语气也变得万分真挚,身子更是保持微曲之态。 “一本无名之书上所学而已!”秦羽故作高深的说道。 见状,一旁的刘彻顿时颇为激情,充满崇拜的嚎了一嗓子,瞬间彻底破坏了气氛。 “秦哥,你太他娘的厉害了!赶紧说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青史留名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见你 刘彻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事不应该这么算,贫苦人家用的起纸,又不代表着能读得起书,这是两个概念的事情! 差点就被秦羽给忽悠了! 这饼画的,他差点也信了! 对于这种事,刘彻也不会去跟秦羽去争论,闲聊一炷香的时间,刘彻也待不住了,告辞离开。 下午,刘彻又急吼吼的杀了过来,见到秦羽后,刘彻示意秦羽把下人都屏退。 秦羽见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倒也是依言把下人都屏退了。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有几个叔叔伯伯想见你。”刘彻倒也没有跟秦羽卖关子,充分表示他就是一个传信的。 秦羽思索一下,小声问道:“当初的?” “嗯!”刘彻点了下头,又接着说道:“秦哥,你又弄出些好东西来了,他们想见见你!” “这事,你做主,不就行了?分成什么的,你看着给就行,免得给几位叔叔伯伯添麻烦。”秦羽不知道他那精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彻底结束了,不过还是小心一点的为好。 刘彻摇摇头,他能听出秦羽担心什么。“只是一两个叔叔伯伯想见你,又不是全部!对你,他们的兴趣更大!” 秦羽哑然失笑,有种要被人围观的荒诞感! “什么时候?”既然如此,秦羽也不矫情了。 “秦哥,你直接跟我走就是,前头的时间,咱们去喝喝酒,听听曲,反正不耽误就是了。”刘彻见秦羽答应,立马给他安排妥当。 对于这种纨绔子弟的作派,秦羽只能欣然接受。 勾栏,听曲! 纯素! 秦羽从勾栏里出来,都有些后悔跟着刘彻来了! 坐在马车里,咣当咣当一段时间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秦羽便闻到一股烤肉香味,身旁一栋不起眼的宅子里,火光明亮,显然那烤肉香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哈哈,有口福了!袁叔这是直接烤上了啊!”闻着香味,刘彻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 秦羽心中笑了一下,倒是对那烤肉有些期待了。 走进院子,火堆旁,一个双臂挂着环臂的汉子,十分的惹眼,尤其是手中握着一柄不算太短的刀子,光看背影,秦羽心头就有些压力。 “袁叔,你这羊是从关外来的吗?”刘彻很熟络的喊道。 袁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你小子这嘴,有吃过你袁叔烤的其它羊吗?” “哈哈,今天那算是有口福了!袁叔的手艺,临安城里可没几个人能比的上。” 刘彻小小的拍上一个马屁,正准备给袁勇介绍秦羽时,袁勇却用刀尖指着秦羽,问道:“秦家的小子?” 秦羽额首点头,对于这个悍卒打扮的汉子,无论是从身份上,还是从气势上,秦羽都是后辈。 “既然是刘彻这小子的朋友,跟着他叫袁叔吧!” 袁勇很好说话的给了秦羽一个称呼他的称谓,换作他人碰到这种情况,那绝对是恨不得蹬鼻子上脸,不似亲的,也得叫成亲的。 秦羽却没有这般,只是客气的叫了一声“袁叔”。 保证礼貌,保持距离感! 袁勇听出点意思来,嘴角轻轻撇了一下,犯不着按着人脖子拉近关系。 “哟!文宇来了,秦羽也来了!”身形胖胖的段龙驹从屋子里拎着个酒葫芦出来,见到两人,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呼。 好像秦羽也是他的子侄一般! “段叔,今日不需巡城?”瞧见段龙驹,刘彻有开始说起客套话来。 “巡个屁城!袁瘸子弄了只好羊过来,不来喝酒吃肉,那才是傻子呢!”段龙驹嘴里糙话不停,顺便又灌了一口酒。 “大人好!”面对段龙驹,秦羽只选择用最官面的称呼,没有跟着刘彻叫‘段叔’。 “怎么?你这小子叫袁瘸子就是袁叔,到我这里,便是大人了?我比袁瘸子少瘸一条腿吗?” 秦羽听后眉头忍不住的跳了跳,这话回答不好,就得得罪两个人。 “段叔,您跟秦哥闹什么?秦哥,这是段叔。” 好在有刘彻替他解围,秦羽自然借坡下驴,叫了声‘段叔’。 烤肉的袁勇,回头看了一下,又接着烤肉起来。 段龙驹哈哈笑了一下,似乎只是跟秦羽开了一个小玩笑,随后就要求两个小子去帮忙烤肉。 刘彻跟秦羽接手,袁勇拍拍手,就不打算亲自动手了。 与段龙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袁勇接过段龙驹分给他的一杯酒,段龙驹笑着问道:“袁瘸子,你觉得秦羽怎么样?” “不爽利,多了些腐儒的意思。”袁勇直言不讳的说道,反正他不太喜欢将门子弟身上带着这种味道。 “我倒觉得秦羽这小子有点意思!最起码他见到咱俩没有什么卑躬屈膝,趋炎附势的味道。”段龙驹的看法与袁勇则不同。 “这有什么好的?那小身板,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段龙驹白了他一眼,将门子弟当中,真正能够挽弓提刀的,也不占多数,就他袁瘸子家也有几个吃喝玩乐的主。 用这点来要求秦家的小子,简直就是瞎扯蛋! “人家有出息啊!你家的那些子弟,能够有秦羽这小子这般吗?” 袁勇被噎的一时无话可说,瞪眼望向段龙驹,有些恼怒的说道:“最起码,我家那些不成器的东西,能上马挽弓,下马提刀!” 段龙驹笑而不语! 袁勇看见段龙驹的笑容,越看越不是滋味,直接把段龙驹手中的酒葫芦给抢了过去。 让这老小子喝酒,简直就是糟蹋东西! 吃饭前,还得被堵一下! 秦羽对于身后的动静,自是能够听见,他回头看了一眼,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刘彻。 刘彻笑着摇头,示意不用管。 两个小辈在院中烤肉,两个长辈在身后喝酒聊天,画面看着挺和谐的! 火架上的烤羊,在秦羽跟刘彻来之前,已经烤的差不多了,现在被两人看火下刀,已经烤制两面金黄。 袁勇上前用刀子插了插,觉得差不多了,便说道:“你们两个小子有福气了!你们袁叔弄到些好东西,等我洒在上面,保证让你们吃的肚子圆滚!”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参股 袁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把纸包打开,三根手指捻起一撮,便往烤好的羊肉上撒。 白色,褐色的小东西被抛洒到金黄的羊肉上,混合着表皮渗出来的油脂,被火这么一烤,香味立马就出来了。 “孜然和白芝麻?”秦羽本就有些好奇,现在看到洒在羊肉上的东西,不免第一时间说了出来。 袁勇本是想在秦羽面前显摆一下的,不料还不等他开口,秦羽竟然直接把这些东西给说了出来,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秦哥,这个,你也懂?白芝麻,我是知道的!但是另外一种东西,我都问过袁叔好几回了,袁叔还一直跟我保密呢!”刘彻看向秦羽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他一直疑惑的东西,秦羽张嘴就来。 崇敬完秦羽,刘彻又向袁勇求证。“袁叔,秦哥说的对吗?” “估计是他家长辈以前得到过!”袁勇细细的用鼻子哼了一声,便给自己找起台阶下了。 秦羽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在后秦,他好像真没见过孜然,不过在前世,你说吃烧烤不放孜然的,真的少! “袁瘸子,看你还能嘚瑟吗?不就是一点调味品,收着都有三五年了,现在遇到懂行的了吧?”段龙驹见袁勇吃瘪,立马落井下石起来。 “不吃,你可以滚!老子还能省些呢!”在晚辈面前失了面子,袁勇不好怎么样,但在段龙驹这里,他可不会惯着。 段龙驹嘿嘿的笑了几声,一口酒水下肚,舒坦。 袁勇把调料洒完后,见段龙驹一副老爷作派的坐在那里,脸上就有些不爽了,过去踢了段龙驹一脚,赶着段龙驹去切肉。 刘彻和秦羽想要帮忙,直接被段龙驹给赶开了,袁瘸子不出口气,恐怕也难消气。 羊肉被切好,端上了桌,袁勇却感觉没有以往的香了。 秦羽倒是吃的挺香的,熟悉的味道,外加品质极佳是羊肉,比起前世吃的那些烧烤,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袁叔,孜然这种香料,能大产量的弄到吗?” 秦羽嘴里咬着羊排,却不忘询问孜然的事情,在古代,香料这种东西,不似黄金,胜似黄金! 一条发财的路子,摆着秦羽面前,他不可能不往前抓一手的! 毕竟,家里太穷了点! “哈哈,秦羽啊!”段龙驹听到秦羽这话,不由笑着摇头。 “你小子这是钻钱眼里去了吗?怎么什么事情都钱钱钱的?”袁勇也是有些不喜秦羽这种对银子精明的态度。 秦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人家都是不愁吃喝的,你跟他们说银子,他们会跟你共情,那才有鬼呢! “这些东西,是以前的部下,给我捎过来的,他也是从一个番邦人手里买的,那番邦人在极西之地,一年半载才会去他们那里一趟,你即便想要也不会有太多!而且这种香料问世之后,早就被那些奸商把价格抬了起来,现在一两孜然,少说不得要十几两银子啊?”袁勇训斥秦羽一句后,倒是解释了一番。 秦羽听后,不禁悄悄咋舌,古代的商人,果然不乏眼光独到之人。 “秦羽,你也知道我们叫你来,是怎么说什么事吧?”既然谈到生意方面的事情,段龙驹也顺势问了起来。 秦羽点点头,他今天被叫过来,可不是单纯来吃羊肉的。 “文宇,把你们弄出来的纸张给我们看了,有一说一,比起市面上的草纸,确实要好太多,但想要跟江南道生产的宣纸来比,我看没有任何搞头!这样的情况,你还说能够超越江南道生产的宣纸?” 段龙驹说完,见秦羽要张嘴,却先他一步,抬起手掌,示意他稍等一下。“倒不是段叔瞧不起你们年轻人的心气,只是差距摆在这里!在商言商,光靠这种品质的东西,怎么赚银子?文宇说这是你给大家的补偿,对于我们来说,也不会差那点银子,可真要是入了股,银子赚不到不说,反倒还得赔,银子事小,这脸面无光,就不好看了!” 秦羽舔了一下泛着油光的嘴唇,对于段龙驹所说的事情,秦羽能理解,而且正常人都会是这种念头。 “段叔说的在理!不过段叔你们所看到的纸张,只是我跟文宇那个造纸作坊弄出来的试验品,其实并没有真正按照该有的原料去处理!而这种差不多算随手鼓捣出来的东西,段叔你们也瞧见了,有点比上不足,比下却多多富余!” “有这种成果在,我想问段叔你们一句,是不是可以与江南道生产的宣纸有机会打打擂台?” 段龙驹稍微思考一下,便点了点头。 原本以为那种纸张是最后成品,没想到却只是随随便便鼓捣出来的,若是认真制作,可能品质还能上升一些。 现在世面上,就草纸和宣纸两种纸张,草纸不适合书写,宣纸又太贵,寻常人家买不起,秦羽和刘彻若是能做出那种适宜书写,又比草纸强上不少的纸张来,纵然不能撼动江南道生产的宣纸,但想要占据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的! 前景还是有的! 无非就是赚的银子多少的问题而已! 秦羽见段龙驹点头,又接着说道:“造纸的法子,是我弄出来的,其中该注意什么事项,我大抵也明白一些,即便我不懂造纸各个步骤,也没有亲自上手,但只要造纸坊里的师傅们能动动脑筋,用他们的经验去弥补,那些缺点也不算太大的问题,最多就是耽误些时间罢了!” “造纸的成本,其实很低,可一旦纸张的品质上去了,一刀纸的价格,完全足够一次生产或者几次生产的成本,剩下来的成品,都是纯利润!还是那句话,临安城的盘子,只有那么大,整个朝廷的疆土,却比临安城大了不止多少倍,这边生产东西,总归是要分出去卖的,段叔你们手中多多少少有路子,该赚的银子,自然归你们赚,也不是说我们两个小辈赶着给你们送银子,我们这是合作关系!” 刘彻在一旁听的,羊肉都忘记吃了。 纸张售卖的利润有多大,他心中大抵有点数,也多少想过能赚多少银子,不过秦羽这些话一说,他都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澎湃。 好像有座金山银山,再朝他招手一般! 段龙驹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说真的,他心底多少有一两分被秦羽说动的感觉,可惜他不是刘彻这种小辈! 秦羽的饼,画的有点大,可惜他不吃那套! 能赚到银子,能得利益,那才是实际的!不然的话,全是空谈! “既然如此,我就加一股吧!”段龙驹不吃秦羽画的饼,嘴上却答应入股,不是他口是心非,而是他想看看秦羽能不能真正做到! 反正银子不多,赔了当个乐子,赚了,那就是真赚了! “我也加一股!文宇,你到时算算多少银子,找人过来跟我拿银子。”袁勇凑热闹的加了一句,其实今天晚上真正想要见秦羽的是段龙驹,他不过就是个凑热闹的。 对于这种赚银子的事情,他也不算精明,上次精盐的事情,是家中决定的,现在既然段龙驹决定入股,他跟着准是没错的。 秦羽对着两人笑了笑,至于结果,那就看以后吧! 他绝对不会让两人为今天的选择而失望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消息 “掌柜的,听说刘彻买下来的那座造纸作坊好像能够造出新纸来了。” “什么?”南方锦听到这消息,直接把手中的书籍摔到桌上,神情有些不敢相信。 起身踱步几下后,南方锦又追问道:“可曾买到?” “这个没有,只是有消息这么说,谁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可能是放出来的假消息吧?” “如果是空穴来风,他们又怎么敢放出这种消息来呢?怕不是真造出纸来了?”南方锦眼中没有确信的神色,反倒开始分析起来。 “掌柜的,话是这么说,不过小的打听过了,刘彻他们并未在城中购买造纸材料,最近一段时日,那造纸作坊很安静!连以前的草纸,他们也不生产了!小的还打听到,好像他们又拉了两家将门入股,只是半分动静都没看见有。” 南方锦猛的停下往前走的步子,立在原地,缓了几息后,不由轻笑起来,道:“这些将门子弟都是这般做生意的吗?纯粹靠嘴说的吗?” “这生意做的,真不怕人秋后算账吗?” 买下一座造纸作坊,放出能够制造纸张的消息出来,骗人进来入股,银子倒是能够赚,而且是那种拉人越多,银子赚的越厚的买卖,只是最后如何收场,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的吗?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 南方锦脑海中已经知晓刘彻打的是什么算盘,此刻的他都有些觉得太高看刘彻那些将门子弟了! 坑蒙拐骗,这几手活计,他算是亲眼瞧见了! 听说刘彻买下一座造纸作坊,他原以为大概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动静,现在倒好,连雨都恐怕看不见了! 也不知道那些被他们拉进去的冤大头,什么时候能够反应过来! 南方锦重新坐回座位,手捧起书籍,他倒很想看看这出好戏,什么时候能够唱到高潮! 秦府。 秦羽坐在窗前,上官婉在他身边摇着扇,徐徐凉风吹动他鬓角的发丝,身前摆着时令水果,好不悠闲。 那日,段龙驹与袁勇答应入股之后,两人听说材料是要新鲜的嫩竹,便直接让秦羽和刘彻不用管,他们去弄材料。 临安城周边山林倒是生长着一些竹子,不过不成多大规模,若是只取嫩竹,恐怕真造不出几张纸来,而两人旧识,军中关系所在地方,寻几处颇大的竹林,竹海,那都不是事! 只要工钱合理,段龙驹和袁勇甚至都能够安排士卒给你将原料运过来! 既然两人包揽这份活计,秦羽和刘彻也就不用担心原料问题了。 只是嫩竹去青的时间有些过长,一时半会,恐怕见不着成品! “怎么感觉最近这段时日日头越来越热了?” 上官婉摇着折扇,笑着道:“大郎,都已过立夏好些日子,能不热吗?” “过完立夏了啊?”秦羽有些恍然,前世看时节,好歹还有辅助工具,现在在古代,他哪里还能知道哪天是什么时节。 “若是有一碗冰冻绿豆...” “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 秦羽的话,还未说完,院子外头就传来女声的高呼声。 秦羽回头看向上官婉,家中事物虽不是上官婉操持,不过她应该能知道这是何人的动静。 上官婉对他摇摇头,她也这种急促又兴奋的语调中,听不出是何人的声音。 “大少爷!”一道青布粗衫的身影伸手撑在圆形院门上,头发因奔跑过快,显得有些凌乱,在眼神瞧见窗口坐着的秦羽后,来人神情颇为亢奋的朝秦羽招手打招呼。 “这谁啊?”秦羽回头朝上官婉问道。 上官婉轻轻的给了他一个白眼,纤纤细指点了他脑袋一下,道:“大郎,你把人家给招回来的,你还忘记人家是谁了?” 秦羽眼神有些震动,脑子里疯狂检索记忆! 他觉得自己口味应该没有这么重吧? 哪怕要招人,好歹也是上官婉这种美人吧? “王嫂子,慢些来!不用着急的!少爷今日又不出门,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说!”上官婉迎了上去,脸带笑意,也不在意王嫂子这种莽撞之举。 秦羽听到上官婉喊出“王嫂子”这个称呼来,终于明白上官婉跟他说的那话意思了! 调皮! 什么叫招回来的人? 本少爷那是给那孤儿寡母一条活路! 不过说真的,秦羽都有些忘记这对孤儿寡母了! “大少爷,成了!成了!真成了!” 王嫂子谢绝上官婉的搀扶,只想把最新的好消息说给秦羽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炯炯有神,光彩夺目。 王嫂子靠近身来,秦羽微微皱了一下鼻子。 见到秦羽的动作,王嫂子下意识的往身上一闻,紧接着便往后退了三步,脸上那兴奋的神色,也变成有些自卑的神情。 闷在一间‘产房’里,温度本就高,身上出的汗液也多,又不乏变质的坏蛋,哪有什么好味道。 秦羽把王嫂子的动作看在眼里,也觉得他可能刚才有些失态,便直接开口问道:“王嫂子,你这是来向我报喜的?鸡崽鸭崽孵化出来了?” 见秦羽没有怪罪的意思,又直截了当的询问起这事来,王嫂子脸上又恢复一些兴奋劲,双手在空中比划道:“大少爷,真是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不用母鸡母鸭,当真就能孵化出崽子来,现在已经孵出十多只小鸡小鸭崽子了!” “啊...”上官婉在旁边惊呼一声。 不用母鸡母鸭,真的就靠几盏油灯和铁管,就能孵化出小鸡小鸭崽子来? 哪怕上官婉对秦羽有再多的信任,她也不太相信这种神鬼莫测的说话! 她眼神微微一移,看向王嫂子。 她觉得这是王嫂子在哄骗大郎,害怕大郎会把她们母女两给赶出去! 王嫂子神情激动,又不似作假,上官婉有些把握不准起来。 秦羽哈哈一笑,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感觉舒坦,当即起身道:“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这可是好消息啊!以后咱家的银子,就靠它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偷看的家伙 秦羽说的高兴,感觉终于要拥有自己的产业了,便大手一挥,道:“婉儿,待会去账房给王嫂子支五两银子,不,十两吧!干好了,总归是要赏的!王嫂子,你也别嫌多,以后的活,还得你去忙呢!” 秦羽不给王嫂子拒绝的机会,说完就往外走,省的她又嫌他给的银子太多了。 王嫂子本是要拒绝的,在秦府吃喝用度都够用,秦羽赏赐的这些银子太多了,况且她也没有干什么太多的事情,受不得这么多赏钱。 上官婉在一旁抓住王嫂子的手,笑着对她摇摇头,开口道:“王嫂子,少爷给的赏钱,就手下!以后帮少爷用心干活便是。” 王嫂子被上官婉这么一劝,思考几秒,便重重的‘嗯’了一声。 “你们还在屋子里待着干什么?赶紧的,咱们去看那些小鸡小鸭。” 见两人还不出来,秦羽在院门口喊了起来,上官婉和王嫂子对视一眼,都不由笑了起来。 三人往孵化产房走,而他们身后却远远吊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秦虎! 刚才他有听到秦羽喊话的动静,也看到秦羽三人脸上有明显的喜色,他有些好奇,便远远的跟上了。 家里被秦羽布置出一个孵蛋的产房来,秦虎自然是知晓的,他也偷偷去瞧过两次,那里头除了摆着几个箱子的鸡蛋鸭蛋,便没有其他什么! 看过一次,没有母鸡母鸭,看第二次的时候,他也没有看到有母鸡母鸭,对于这事,他只觉得他那大哥是得失心疯了! 至于刚才听到秦羽的喊话,他是不相信的!都没有母鸡母鸭的孵蛋,怎么可能出来小鸡小鸭,当真以为拿着个蛋,就能凭空变出小鸡小鸭来了? 他之所以好奇,是觉得秦羽真就那般好糊弄吗? 他跟过来,最大的想法就是,等秦羽高兴时,他跳出去指出其中漏洞,狠狠的嘲讽秦羽一番,或者是秦羽察觉出漏洞,在那里发火的时候,他跳出去嘲笑一顿! 秦羽三人一路急行,来到由杂物间改造的孵化产房。 一推开门,秦羽便看到扎着两根羊角辫子的小丫头,正抓着一只刚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小鸡崽子往手中提着的篮子里放。 听到动静,小丫头下意识的警惕回头,见到是秦羽,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有些慌乱,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死丫头,还不跟大少爷问好。”王嫂子见小丫头不知道跟秦羽问好,立马训斥起来。 “大少爷..爷,好!”小丫头有些拘谨的喊道。 秦羽听了直想笑,好好的一个‘大少爷’,硬是有种变成‘大少爷爷’的感觉! 不过与第一次见面时比,小丫头的脸色终究是好看许多,小脸蛋隐隐有种要圆润的感觉。 “有多少小鸡小鸭被孵化出来了?” “回大少爷的话,小鸡孵出来十二只,小鸭孵化出来五只!”见秦羽望过来,小丫头两只手屈伸着手指,认真数数后,这才回答道。 秦羽很想跟她说,其实她是可以把手中的小鸭子,放进篮子中再回答的。 不过她这么认真的一算,回答也不拘谨了,秦羽也就不说了,省得这小丫头又在他面前拘谨放不开。 秦羽扫了眼摆放好的两个孵化箱,箱子中的鸡蛋和鸭蛋还有不少,算下来,这十几只鸡鸭崽子,可能只是占了两个箱子当中鸡蛋鸭蛋的百分之二十左右! 剩余的百分之八十,他也不清楚还有多少能够孵出来,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坏蛋,不过总的来说,他的满意的! 最起码,一次性就看到了结果! 有经验就好,以后孵化的成功率,也就会更高! 秦羽刚想给王嫂子和小丫头继续鼓劲一番时,他眼角余光看到门口处有半个脑袋存在。 “谁?出来!” 门口的半个脑袋,瞬间缩了回去,随后秦羽又听见有东西被碰到的响动。 秦羽迈步往门口跑,一出去,只瞧见一个背影,从拐角处消失。 “那个是二少爷!” 小丫头不知何时跑到了秦羽身后,她也看到了那个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 秦羽自是知道那背影是秦虎的,不过他有些意外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那是二少爷的?” 王嫂子听到秦羽这么问,一时间有些紧张的看向自己的女儿,毕竟豪门大院里的某些事情,不是她们孤儿寡母能够掺和的。 “二少爷来过两次了,还想从这里拿鸡蛋,我没准他拿!”小丫头直白的回答道。 “大少爷,这死丫头不会说话,已经被二少爷教训过了。”王嫂子赶紧在一旁解释道。 “打了你?”秦羽脸色有些不善起来。 “大少爷,我们这种人皮糙肉厚,不碍事的!”王嫂子一点都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秦羽已经明白情况了。 扭头望向拐角处,眼神有些发冷,算他秦虎跑的快! 回过头来,秦羽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以后要是因为孵蛋干活的事情,还被二少爷欺负,必须跟我说!少爷为你做主!” 面对秦羽温柔认真的眼神,小丫头猛的脸色一红,快步躲到了王嫂子身后。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某些方面的事情,也自是比同龄孩子要早懂一些的! 秦羽本就是年少俊朗,又是秦家大少爷身份,这般温柔的样子,谁能顶得住啊? 秦羽被小丫头的举动给弄懵了一下,瞧见小丫头耳朵尖都红透了,他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轻咳一声,秦羽朝王嫂子问话,故意要转移这有些尴尬的氛围。 “王嫂子,你是怎么控制好孵蛋的温度的?” 鸡蛋鸭蛋能不能孵化出雏崽来,关键就算温度,秦羽前世可以通过各种温度测量装备,不过现在是古代,哪有什么温度设备给你用啊? 王嫂子岂会不知自己女儿是怎么样个反应,她也是过来人!只可惜现在双方差距太大了,导致她连想都不敢想!好在刚才死丫头的举动,没有让大少爷感觉不舒服,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大少爷,我跟丫头是用手来测的!丫头可能比我更准一些!” “嗯?”秦羽有些听不懂了。 “就是抓一只母鸡和母鸭过来,然后用井里的凉水把手上的温度降下去,把手伸到母鸡母鸭的身下感受它们身上的温度,再同样的去感受箱子里的温度。半个时辰保证测一下,就是这样控制温度的!” 王嫂子有些不太自信的说出这番解释来,秦羽听的却是无话可说! 法子,可谓是笨的要死! 效果,却显而易见! 关键是掌控温度这个度,秦羽都无法想象两人到底试验过多少次,双手浸泡过多少次井水! 劳动人民的智慧,你低估不得!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六九等 勉励母女二人一番后,秦羽让上官婉去家中寻一下秦虎,那小兔崽子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上官婉出了院子,没多久便回来了,她没有带来秦虎,而是把刘彻给带了过来。 看到刘彻,秦羽也有些惊讶,总感觉刘彻是长了个狗鼻子,有赚钱的好事,他就总能到场。 “文宇,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上官婉奉茶上来后,秦羽问道。 刘彻端起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道:“原本也没想着到秦哥这里来的,不过路过东林街的时候,瞧见秦虎骑着马冒冒失失的跑了过去,样子有些慌张,以为秦哥家中有事,便转过这里来了。” 刘彻这么一说,秦羽心中也了然了! 看来今天想要教训秦虎的事情,估计是没法办了! “文宇见笑了!舍弟有些顽劣,本是要教训他一顿的,没成想让他先跑了。” 刘彻微微一笑,对于秦家的家事,他不去掺和。 尚无正事之扰,又相聚在一起,两人闲扯了一会临安城中的趣事。 “文宇,我这边刚弄好一出买卖,你跟其他叔叔伯伯有兴趣参与一下吗?不过可能股份不会太多。”秦羽端起温热,茶水饮半的茶碗,轻轻吹了一下,冷不丁的提了出来。 秦羽之所以愿意把生意拿出来分享,是想偿还一下人情,纸张的生意,只有袁勇和段龙驹参与,刘彻背后的其他人没有参与,现在他手中又有一桩赚钱的买卖,总得把人情还了才是! 况且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做的越多,双方的关系也会越紧密! 无形之中,秦羽也会多上几个靠山! 刘彻有些呆愣在原地,整个人没有任何动作,眼珠却滑向秦羽那里。 小一会后,刘彻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有些颓丧的问道:“秦哥,你这不是跟我闹?咱们两个上次谈的事情,是在什么时候?你现在又跟我说有生意,你是财神爷下凡吗?” “哈哈...只是小本生意!为的只是给其他叔伯弥补一下损失,毕竟做人也不能忘本不是!”秦羽嘿嘿笑了一下。 秦羽的谦逊,让刘彻感觉更加的伤心,觉得跟秦羽待在一起,他就跟个废物似的。 “秦哥,你就直说吧!是什么生意?我可不相信你嘴里所说的小本生意!”刘彻有些挫败又兴趣满满的问道。 精盐,造纸,这哪种生意都不是什么小生意! 现在秦羽又说有生意可做,还能差到什么地方去吗? “我准备卖鸡鸭崽子,亦或者养鸡养鸭卖!” 刘彻待秦羽说完,指头飞快的掏了一下耳朵,看着秦羽认真的说道:“秦哥,我刚才好像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给我听一下。” 秦羽眼神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刚才说话声音不算小,周边又没有什么声音打搅,刘彻他没听清? 骗鬼呢? 不过他还是依言又重复了一遍! 刘彻脸上的神情很诡异,神色更是直接僵在了脸上,重复听完秦羽诉说两遍后,他很确认他两遍听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刘彻深吸一口气,两只手用力搓了搓脸,感觉脸上的肌肉不再僵硬后,他满眼困惑,一脸难以猜测的神情,问道:“秦哥,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就是为了赚银子啊?”刘彻的一整套动作,让秦羽感觉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微微往后坐了一点,才开口说道。 “不是!”刘彻见秦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双手手背摔到大腿上,先闭紧嘴巴,心中组织一下话语,这才问道:“秦哥,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去弄这事?养鸡养鸭这种事情,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而且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跟着掺和呢?” 秦羽都觉得刘彻问的好笑,他要是不琢磨该怎么赚钱,他会去想这些? “当然是为了赚钱啊!有这桩生意,我就能弥补其他叔伯的损失了,刚才也说过这事了!” 刘彻见秦羽说的认真,还很真诚,他已经确定秦羽是真心的,不是拿他开涮。“秦哥,当初那些叔伯为了那桩生意,那都是自愿的,做买卖有亏有赚,赚了,自然皆大欢喜,亏了,也不能怨人!如果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谁都想干!秦哥,你不想欠人人情,我能理解!” “可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那些叔伯的身份,他们能够陪着你去养鸡养鸭吗?” 秦羽闻言一愣,被刘彻这么一说,他忽然记起这里是后秦! 商贾的地位,比农民还低! 让一群将门大佬去弄个养鸡养鸭场,固然是底下人去操持,最后也能够赚到银子,可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哪怕家中的银子少些,他们也宁可守着家中的田产,也不会去做这么‘下作’赚银子的事情! 至于为何刘彻以及那些将门大佬愿意掺和精盐的生意,其实也很简单! 盐铁,本就是朝廷管控,无论是公还是私,那都是有面子的事情,与养鸡养鸭一比,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事情! 造纸活计,也是同理!天下读书人都需要的东西,它能跌份吗?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卖纸,不寒碜! 养鸡养鸭,呵呵,谁家还吃不起一只鸡一只鸭了? 最困苦的农家,遇到丰年,也好歹能够吃得起! 你让将门这群人去养鸡养鸭? 谁不嫌丢人? 秦羽短短时间便在脑海中把事情给分析了一遍,按照现在这种光景,确实是他考虑的不够充分! 生意,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文宇,多亏你提醒,不然我倒是要做错事了!”既然事不可为,秦羽也不啰嗦,别人不愿意掺和,他就自己赚银子呗! 他家都快变成穷鬼了,哪里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秦哥,其实吧...算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刘彻本想要劝一下秦羽的,不过想到秦家这个状态,他也不好过多置喙。 秦羽微微一笑,对刘彻这种态度,没有其它什么情绪。 “秦哥,既然你准备养鸡养鸭,现在你弄了多少只母鸡母鸭啊?要是少的话,跟我说一句,我让人给你去多弄点回来。”哪怕不参与,刘彻对这事还是有些好奇的。 “哈哈,我这里没有什么母鸡母鸭,不需要你去弄。” “秦哥,你在说什么胡话?没有母鸡母鸭,你...” 秦羽打断刘彻的话语,笑着说道:“你跟我去看一眼,不就明白了?” 领着刘彻来到孵化产房,刘彻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里,只有两只木箱,木箱中倒是放置着不少鸡蛋鸭蛋,刘彻回头用一种‘你这是在逗我’的表情看向秦羽。 光靠两木箱子,能孵出鸡鸭来? 神仙都做不到吧? 秦羽怎准备跟刘彻解释,却看到有一只小鸡崽啄破蛋壳,露出淡粉色的喙来。 有这新出生的小鸡崽,也省的他解释了,他对刘彻努努嘴,示意他自己看。 刘彻回头一看,见到那只小鸡崽子正在努力破壳,惊的他猛的往后一跳,像是受到颇大的惊吓一般,口中更是连声大骂! “日你娘!见着鬼了!你娘皮的!这是什么鬼?” 第一百一十七章 礼佛 报国寺门口,一队人马缓缓前行而来,道路通畅,周边围满看热闹的人群。 几个侍女先行一步,对路旁孤苦无依的乞丐分发食物,零星铜钱递给围观小孩,亦或者连同食物,全部放置到乞丐破碗中。 这等有些张扬又富有几分善心的举动,其实在报国寺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家,便会如此! 身份更高贵者,甚至都能清街净巷,只为独自上香还愿,不被他人打搅! 队伍前头骑马领行的少年郎,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抛给旁边的下人,等着后面马车中的人下车。 “阿弥陀佛!” 少年郎这边刚下马,两个僧人便走过来呼了一声佛号。 少年郎正是刘彻,昨日晚间回家,被回娘家的姐姐给抓了个正着,实属无奈的护送姐姐过来上香。 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现在听到这声佛号,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那两个大和尚,问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刘少爷放心!寺中早已准备妥当!不会出任何差池的!”一个笑脸温和,脸上一团和气的僧人似乎对这种大家公子的态度,早已见惯不惯。 见刘彻眼神看来,旁边站立的僧人轻轻的点了下头,似乎比这脸上一团和气的僧人职位要高。 “准备好了,那就好!不要让我阿姐费事!出了差错,六爷那你们这些家伙问事!” “文宇,你干什么呢?不可无礼!”刘彻威胁两名僧人的时候,马车上弯腰出来一名盘发美妇,眉头微皱的训斥了一句。 脸上一团和气的僧人眼睛往那美妇身上打量一眼,绫罗绸缎,锦绣绣工,簪金带玉,虽打扮有些显老,其实年纪年轻着! 不过他也不敢多看,眼神片刻便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倒是显得更加灿烂几分。 “释能大师,小弟顽劣,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刘彻姐姐从马凳上走了下来,朝着刚才那名没有开口说话的僧人歉意道歉。 刘彻撇撇嘴,也懒的说什么,他姐姐高兴便好! 对于这些僧人,他六爷需要给他们面子? “顾夫人,舟车劳顿,暂且先行到禅院歇憩片刻,稍后再礼佛如何?” “全凭释能大师做主!”刘彻姐姐不置可否的说道。 一行人行至禅院,有小沙弥奉上香茶,两名僧人陪同刘彻和他姐姐,说些佛经释义,刘彻姐姐听的连连点头,刘彻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刘彻姐姐嫁至顾家,与郑国公府一比,自然是不可容日而语,不过刘彻姐夫对他家姐倒是颇为恩爱,也省的刘彻上门找晦气,有一说一,他姐姐自从嫁到顾家,身上便少了几分将门子弟的样子,多了几分贤妻良母的模样,连礼佛这种事情,也学那些夫人小姐了。 香茶饮毕,两名僧人笑着请刘彻姐姐前去礼佛。 大雄宝殿中,香火鼎盛,青烟袅袅间,檀香味道浓厚,人至此处,片刻便得安宁。 刘彻姐姐手持三柱清香,合手叩拜,殿中僧人口中轻颂佛经。 刘彻站在一旁,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甚至还想找根柱子倚靠一下,斜抬下颚,望向那殿中正坐的佛像,无甚观感。 刘彻姐姐敬香完,对身旁的丫鬟说道:“捐香油钱五百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脸上一团和气的僧人听到这话,连忙念了一声佛号。 刘彻瞧见那知客僧脸上的笑容,他心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 刘彻姐姐想要去他处礼佛,有刚才的香油钱加成,两名僧人自然是要陪同的,不过刘彻姐姐却直接拒绝了。 两名僧人知趣的宣了一声佛号,称有事命沙弥知会一声便可。 刘彻没有逃掉,只得跟着家姐在寺庙中,四处礼佛。 “大姐,你这逢佛就拜,这得拜到什么时候去?”刘彻跟着转了几间供奉佛像的殿房,实在是有些无趣,不由说道。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听到刘彻的话语,刘彻姐姐怒目瞪了他一眼,连骂他都来不及,赶紧说道。 刘彻摸了一下鼻子,他都能够算得上花间老手,却还是他大姐口中的‘童言无忌’! “你这混小子,不会说话就不要多嘴!再瞎说,小心我揍你!”刘彻姐姐双手在胸前连连合十告罪后,终于开始教训起刘彻来了。 听到大姐的话,刘彻脸上一笑,这才像是他印象中的大姐! 有这插曲后,刘彻老老实实跟在他姐姐身后,陪着她礼佛,他无所谓,也不代表着他会真惹姐姐生气。 观音殿中,刘彻姐姐跪在蒲团上,久久未起身,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刘彻不免有些留意起来。 其他殿房,刘彻姐姐上敬三柱清香后,便会起身,唯独在这观音殿中,这般做派。 “大姐,你这是?”等他姐姐起身,刘彻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彻不是外人,刘彻姐姐对他也不需要隐瞒,只是说话之前,却是先叹了一口气。 刘彻见自家姐姐叹气,立马就有些怒了。“大姐,是不是那个姓顾的欺负你?或者是他们姓顾的一家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我弄不死他们!” 郑国公家的女儿下嫁到顾家,顾家已是祖上烧高香了,现在还敢欺负他们刘家人,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刘彻姐姐抬手拍了刘彻手臂一下,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的翘眉,道:“瞎琢磨什么呢?你姐夫对我很好,公公婆婆也对我很好!” “我好歹也是从国公府出去的,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刘彻一想也是,他姐姐再不济也是将门子弟出身,他那姐夫如何能够欺负到他姐姐身上! “那大姐,你这是?”既然不是这事,刘彻更加好奇她为何要叹气了。 “文宇,我嫁到顾家也有快两年了吧?” 刘彻不知为何他姐姐会说这事,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唉,可是我这肚子有些不争气啊!都快两年了,连点动静都没有!” 说起这事,刘彻姐姐脸上掩饰不住的挂满愁容。 娶妻进门,自是想要后辈子孙满堂,况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都嫁过去快两年了,肚子连点动静都没有,她婆家碍于她娘家身份,她丈夫又恩爱于她,倒是不可能明着催,但府中的一些闲言碎语,总是难免的! 不说那些闲言碎语,即便是她,为人妻后,也是希望膝下有一儿半女的,可是肚子不见动静,她心里也没底气。 这不,听说报国寺灵验,才跑来报国寺敬香,希望能够求得一儿半女! 刘彻这算得知了原由,此刻也只能抬手抓头。 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到啊! 也难怪他大姐会在这观音殿如此! 观音大士千面千像,亦有送子观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比佛陀更有神通 “若求得子女,信女他日必为大士重塑金身!” 许是把心中积压的情绪给说出来了,刘彻姐姐脸上多了几分轻松之感,继而又跪倒在观音菩萨塑像前,许下心愿。 刘彻在一旁听的有些不得劲,不过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半点办法。 他下意识的也跟着他姐姐对着观音菩萨的塑像,双手合十,为姐姐祈福。 刚拜几下,刘彻猛的一拍手掌,声音在殿房中,分外洪亮,吓的正在叩拜的姐姐,浑身一激灵。 “要死啊你!菩萨面前,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刘彻姐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求神拜佛,讲究的就是一个心诚,自家弟弟三番五次的打搅,神佛还能觉得你是心诚吗? “大姐,我突然想起来,应该有...” 刘彻姐姐幽幽叹了一口气,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她能猜出刘彻想要说什么! 为了肚子争气,她又不是没有找过郎中! 各种药方吃了个遍,也没瞧见肚子鼓起来一些! “文宇,姐姐知道你疼姐姐!不过你就不要费心了!那些郎中多是招摇撞骗之人,做不得真的!” 吃药,她不怕,可是银子花了,什么效果都没有! 实在是每多一次希望,最后又多几分失望! “大姐,你说什么呢?我没说要给你找郎中啊!咱们将门子弟的身体,还需要那些郎中去看吗?我想说的是,我可能知道如何让你给我生几个外甥外甥女!” “什么?!”刘彻姐姐眼睛有些放光的看向刘彻。 哪怕失望多了,也架不住能听到有希望出现! 况且这还是自家弟弟说的! “大姐,秦羽,你听说过吧?”刘彻脸上浮现出几分笑容来,既然秦羽都能不需要母鸡母鸭就把小鸡小鸭给孵出来,那么让他大姐怀上,应该也是有法子的。 “秦羽?”刘彻姐姐略微思索一下,便点了点头,她也是有听过秦羽的名号的。 毕竟他家弟弟某些事情,也与秦羽有些关系! “大姐,我想他应该有法子!” 刘彻说的信誓旦旦,刘彻姐姐却有些哭笑不得。 秦羽的名声,在将门子弟中,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即便最近发生的事情,秦羽的名声,也没见得转变多少! 而且这种事情,秦羽既不是郎中,又不是送子观音,他如何能解决? 她摇着头有些苦笑,她这弟弟怕是被她刚才那话给弄昏头了,不过心中还是高兴的! 弟弟还是疼姐姐的! “文宇,有病不能乱投医!这种事情,全是命!姐姐若是没有子女,等以后弟媳们生了孩子,姐姐帮你们带!” 刘彻姐姐说的轻松,刘彻却感觉她眼中掩藏不住的失落。 眼见好像有些说服不了自家大姐,刘彻也不废话,直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大姐,我在这里说多少,你恐怕也不会信!但是你跟我去一趟,你就明白了!” 刘彻不由分说的拉着自家大姐往外走,刘彻姐姐反抗不得,只得让他慢些。 刘彻与他家大姐尚未走到报国寺大门,刚才的寺监和知客僧便匆匆赶了过来。 “顾夫人,刘少爷,二位这是何故?是本寺招待不周吗?” 刘彻姐姐被刘彻直接拉走的情形,被寺中沙弥瞧见,沙弥不知出了何事,只得快速去通报两人。 两人自然是担忧这两位豪奢香客,在寺中受了委屈,今后不再来寺中,便匆匆赶来询问。 “没时间跟你们这些家伙浪费,六爷要带着大姐去寻怀孕的法子!” 刘彻见两人隐隐拦着他们,便有些不悦的说道,嘴里顺嘴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寺监和脸上一团和气的知客僧听到这话,顿时便明白今日这顾夫人所来何事了! “阿弥陀佛!施主着想了!真佛在此,又何必远处求佛呢?”一直拿捏着姿态的寺监和尚宣了一声佛号,有些高深玄妙的说着。 脸上一团和气的知客僧也是展露让人舒服的笑容,道:“顾夫人,求子,这种事,报国寺自是灵验的!只要心诚,漫天诸佛,必然保佑你的!” 心诚,寺中的香油,便不会断绝! 刘彻姐姐脸色红中带黑,这等隐秘的事情,被她弟弟张嘴就说了出来,她有恼火又有羞愧,感觉被人拔光衣物,暴露在太阳底下。 可惜一个是自家弟弟,一个是方外之人,两者都是为她着想,她还能有什么责怪之语? “什么乱七八糟的?观音送子,能不能送,我不知道,但六爷知道秦羽能不需要母鸡母鸭就把小鸡小鸭给孵化出来!”刘彻见两人不但不让,反倒还在这里啰七八嗦的,骨子里的纨绔性情也开始往外冒了。 “阿弥陀佛!” 两个和尚齐齐念了声佛号。 在佛门之地,对菩萨罗汉出言不逊,也就是他们不能犯戒,否则非叫刘彻懂得如何尊敬漫天佛陀! “刘少爷,莫要说这等胡话!万物生降,皆有父母,无父无母,岂不是天生天诞?佛陀尚由佛母诞生,难道您口中的秦羽,还能比佛陀更有神通?”拿着架子的寺监有些不忿的反驳道。 刘彻这话,简直是在挑衅他的信仰! 即便是他瞧不起的道教,也没有哪位真神是无中生有的! “你们懂个屁!六爷亲眼所见的事情,难道还能作假不成?”刘彻被他这么一激,脾气也有些上来了,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屑的看着那寺监和尚。 寺监和尚见刘彻有些冥顽不灵,也是有些恼火,世上哪有这种事情,如果有,那就是神迹! “刘少爷,莫要被江湖骗子给骗了啊!”知客僧见场面有点僵,便开口缓和。 刘彻姐姐听知客僧说这话,眼底深处的一丝期待,也变成了泡影。 无需父母,何来子嗣? “文宇,你怕真是被骗子给哄骗了!” 刘彻一阵火大,眼前这两个和尚一通乱嚼舌根,让他大姐也怀疑起他来了! 秦羽的神奇,其实他们这些一叶障目的和尚能知道的! “哼!自己无能,责怪三军!来你们这里烧香拜佛的人那么多,坐在神台上的佛陀,能实现他们多少心愿?” 刘彻这话一出,简直有些杀人诛心了! 寺监和尚连声宣了几声佛号,这才压下心中的怒意。“施主,既然如此一意孤行,佛陀不愿护佑,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释明,送送两位施主!他日若真有神迹,还望施主能让和尚开开眼!” 说罢,寺监和尚直接离去。 刘彻姐姐见释能和尚负气而走,脸上瞬间多了几分苦涩。 难道她生育之事,当真没了办法。 “死秃驴!给六爷等着!六爷会让你哭的!”刘彻岂会受这种‘欺负’,冲着释能的背影大声喊道。 知客僧站在原地,也是有些尴尬,圆滑的他,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让开!”对释能和尚喊完,刘彻一把拉开知客僧释明,拉着他大姐就往外走。 上了马车,刘彻见自家大姐眼中隐隐有水光,他心里也有些打鼓起来,是不是真的有些冲动了?不过还是硬撑着安慰道。 “大姐,你就瞧好吧!秦羽,一定会有法子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觉不觉得... “秦哥,秦哥!” 秦羽坐在摇椅上,听到这声音,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 怎么感觉刘彻这家伙把他家当成自己家了呢?三天两头的往他这里跑! 秦羽刚起身,刘彻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处,秦羽正想打声招呼,刘彻却对他招手,道:“秦哥,你赶紧跟我去见我姐!” 秦羽满头问号。 见他姐? 见他姐干什么?他又不认识他姐! “秦哥,别愣着了啊!我姐就在你家中厅里等着,赶紧的啊!有急事!” 秦羽面色古怪起来,刘彻这怎么还拖家带口来了? 有急事? 有什么急事啊? 秦羽一头雾水的被刘彻拉至中厅,秦羽瞧见中厅中一位与刘彻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妇人坐在那里喝茶。 嗯,是妇人! 头发是盘着的! 秦羽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也是感觉有些想笑。 被刘彻拉着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刘彻打算给他乱点鸳鸯谱呢! 刘彻姐姐见到刘彻与秦羽过来,便放下茶杯,起身对着秦羽微微点头示意,口中道:“秦少爷,不告而登门,还请见谅!”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文宇的姐姐,就是我姐,哪有那么多说头!”刘彻姐姐彬彬有礼的样子,让秦羽不由赶紧说道。 与刘彻一比,刘彻姐姐简直不像是从同一家里走出来的人! “都客气什么?秦哥是我铁哥们,大姐,你就不要见外了!”刘彻见两人这般客气,便毫不客气的说着。“秦哥,我大姐想看看你是怎么不需要用母鸡母鸭就能孵化鸡崽鸭崽的,你带着我大姐去见识见识!” 秦羽瞧了他一眼,眼中神色有些怪异。 这家伙不会是想着在他姐姐面前‘借机’卖弄一下吧? 刘彻的姐姐见刘彻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只能对秦羽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秦羽看到刘彻姐姐那神色,嘴角也是流露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瞧见刘彻嘴角微微发青的绒须,好像刘彻真没有多大,他的这具身体,也尚未及冠! 可不就是个孩子嘛! “既然你家大姐想看,那就由我领路吧!”刘彻既然想在他姐姐面前卖弄一下,他也不能不帮。 “劳烦秦少爷了!”刘彻姐姐点头致谢。 来秦家,本就不是她的本意,既然被刘彻拉着过来了,又要劳烦人家,自然是要道谢的! 至于刘彻所说的事情,她心中是无法相信的! 正如在报国寺时,那些大和尚所说,无父无母,那岂不是天生天诞? 能有此本事的人,那一个不是神话故事中所说? 一切顺从着他们,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这个兄弟失望罢了! 一行人来到孵化产房,刘彻早先来过一次,此时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不过眼中还是有些异彩流动的,刘彻姐姐第一次来,眼观这窗户门口都挂着门帘的偏房,有些好奇! 如果猜测不错,这房,原本应该是处杂物间,现在又不到冬日,正是要入夏之时,此处门窗却挂着门帘,刘彻姐姐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都有些猜不到这屋子是干什么用的! “大姐,秦哥家里不需要母鸡母鸭孵化鸡鸭蛋的地方,就在这里!你进去之后,就会明白我说的!”刘彻此刻底气十足的跟自家大姐说着,好像这里的东西,都是他弄出来的一样。 刘彻的姐姐瞧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该骂他不学无术,还是该欣慰自己弟弟时时想着自己。 屋内的王婶子听到动静,掀开门帘准备看看动静,瞧见这么多人在,她反应不由慢了一拍。 “王婶子,刘彻姐姐想要看看你们是怎么孵化小鸡小鸭的,你就给她好好讲讲吧!” 秦羽见王婶子掀开门帘后,有些愣在当场,心知可能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便开口替她解围,也算是告知她这些人来所谓何事。 王婶子一听是要看怎么孵化鸡鸭的,嘴巴好像加了动力一样,“大家快往里边走!丫头,过来招呼几位贵人。” 王婶子一边往里头招呼,一边举着手中的门帘往外走,让出大门位置,给秦羽几人进。 刘彻的姐姐见王婶子这般举动,心中也有些疑惑起来。 刘彻要是串通秦羽,想让她心情好受些,她能理解,可眼前这妇人这般做派,也不像是能够演出来的,难道真有那种荒谬的事情? 带着几分困惑,几分好奇,几分不解,刘彻的姐姐弯腰走进孵化产房。 原以为门窗都被门帘封住,屋内会很黑的刘彻姐姐,一进来之后,却发现屋内并不黑暗,反倒是散发着橘黄的光亮,将屋内照射的透亮。 房中并无多物,两个怪异的木箱被铁管穿过,铁管底下点着四盏油灯,刘彻姐姐被眼前这副古怪的场景,微微惊了一下。 若不是她本就是将门之后,身后又跟着自家弟弟,恐怕独自面对这种场景,也不免要慌乱几分。 “大姐,看见这两个木箱子了没?这就是可以不用母鸡母鸭,就能孵化鸡崽鸭崽的东西了!” 刘彻姐姐心中早就对这两个怪异的箱子有些好奇,现在听刘彻这么一说,她更加觉得刘彻就是专门过来哄她的! 也是难为自家弟弟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没多少见识,可也不是傻子! 一个木箱被几根铁管这么一串,底下点着几盏油灯,就能代替母鸡母鸭了? 你这说破天,也找不出理来啊! 不过好歹是自家弟弟的好意,刘彻姐姐哪怕心中再想笑,此刻也是忍着,眼中倒是多了几分柔情。 顺应着刘彻的‘欺骗’,刘彻姐姐上前几步,准备观摩观摩,意思一下,不料正巧有一只小鸡竟然啄破了蛋壳。 “咦!这个蛋,真有啊?” 瞧见这一幕,刘彻姐姐也不免惊讶了一句,转头看向刘彻的眼神,更是柔和! 真是难为他了! “哈哈,大姐,我没说错吧!秦哥,这一手,是不是堪比神仙手段?” 刘彻自顾自的傻乐,根本就没有察觉他姐姐看他的眼神。 “秦哥,弟弟我拜托你一件事啊!我大姐到现在肚子还没个动静,你办法多,既然都能不需要母鸡母鸭就把小鸡小鸭给孵化出来,让我大姐给我姐夫生个白胖小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刘彻这话一出,秦羽当场石化! 特么的! 你姐姐不能生育,你不去找大夫看看,你跑他这里来? 你当他是送子观音了? 如果他有这能力,还搞什么生意,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还是说你想让你姐给你姐夫戴顶帽子? 秦羽看向刘彻的眼神,真就跟看傻子一样! 有病乱求医,你是真有一手啊! “保持心情愉快?多做运动?合理调整膳食?” 被刘彻那真挚的眼神盯着,秦羽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几句,不过说的都是废话! 如果他姐和他姐夫双方当中有一个不孕不育,神仙来了,也不能保证怀孕啊! 秦羽说的几句废话,刘彻倒是真就听进去了,摸着下巴,似乎有在想对策。 “呕..呕..呕...” 突然间,一阵干呕声响起。 “大姐,你没事吧?”刘彻见自家姐姐有些不适,立马关心的问道。 “没事,可能这里的烟味重了些,我有些闻不惯!”刘彻姐姐摆摆手,示意她没事,不过她也不打算在这里待着了。 刘彻见状,立马带着他姐姐出了孵化产房,毕竟他大姐已经看过了‘神迹’,秦羽已经给了他一些办法。 回到中厅,刘彻姐姐又干呕了两次,想吐吐不出来,整个人都有些难受的发慌了。 刘彻一时间也有些麻爪了,有些后悔带他大姐去那孵化产房了。 “秦哥,我跟我大姐就不多留了!我先送我大姐去找个大夫看看,她这样,我心里没底!” 秦羽盯着刘彻的姐姐看了好一会,这才转头对刘彻说道:“文宇,你觉不觉得你姐姐可能是怀孕了呢?”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刘彻不由傻眼起来,刘彻姐姐下意识捂着腹部,眼中蓦然有水光隐现! “秦哥,你真是我亲哥!我就知道你厉害!这刚来看了一眼,我大姐就怀孕了!你简直比活神仙还活神仙啊!” 刘彻神情兴奋的跃然于脸上,手下一点力量都没有保留,直接一巴掌拍到秦羽背后。 秦羽龇牙咧嘴的站在原地! 你特么的兴奋,干嘛要打我?还特么下这么重的死手? 还有你特么的好好说话! 怎么听你那话,有种我特么看谁谁就怀孕的感觉呢? “傻乐什么?还不赶紧带着你大姐去找大夫看看?”秦羽一巴掌‘咚’的敲在刘彻脑袋上,嘴里却是很关怀的说着。 “噢噢噢,对对对!” 刘彻一点都没有被人打了的感觉,反倒觉得秦羽说的对! 目送两人离开,秦羽从背后拿出藏起的那只手,嘴里念叨着:“这脑袋,真特么硬啊!” 第一百二十章 刘彻惹出来的破事 晚间时分,秦羽正与老太君一起吃饭,便有下人拎着一个食盒跑了进来,说是刘彻送给秦羽的。 不止秦羽有些奇怪,老太君也是有些奇怪! 难道是孙儿推掉了跟刘彻那小子的饭局,特意留下来跟她吃饭,刘彻那小子特意送些吃食过来? 秦羽心中倒是没有老太君这般想法,只是在吃饭的时间,刘彻特意送来一个食盒,他都有些弄不明白那家伙在搞什么鬼? 命人打开食盒,半个食盒的红皮鸡蛋盛放在里头,很是引人注目! 看着那半食盒的红皮鸡蛋,秦羽脸上很是无语! 让刘彻跟他合作卖鸡崽鸭崽,他不干,现在直接给他送了半食盒蛋来,而且还是明显被煮过的! 老太君瞧见食盒里装着的东西,一下子便了然了,开口让人送过来一个红皮鸡蛋,一边将鸡蛋往桌子上敲着,一边笑着对秦羽问道:“羽儿,奶奶什么时候能够吃上你发出来的红皮鸡蛋啊?” 秦羽一愣,终究是醒悟过来! 给人送红皮鸡蛋,那不正是说明送鸡蛋的人家,家中喜诞麟儿吗? 刘彻姐姐怀孕的事情,恐怕真就是真的了! 关键小孩子都没有出生,刘彻这家伙就急着给人发红皮鸡蛋了? 最最坑爹的是,他家老太君竟然也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对他催婚起来了! 秦羽苦笑一下,便把今日刘彻与其姐来家中的事情,跟老太君说了一遍。 老太君剥完鸡蛋,却没有吃,而是将带有两枚红色指印的光洁鸡蛋放到了秦羽碗中,听完秦羽所说,她笑着点点头道:“这事,其实与羽儿没有多大关系!本就是刘彻那小子的姐姐先怀着却不自知,不过既然刘彻那小子觉得是有你的功劳,那么羽儿你心里明白就行,与郑国公一家交好,对你来说,绝无半分坏处的!” 秦羽有些诧异的看向老太君,在他固有的记忆中,老太君可不是这样的人! 似乎察觉到秦羽的想法,老太君温和一笑,满眼慈爱的看向秦羽,道:“有我家羽儿在,秦家定然不会倒,不过人生路上多几个帮手,总好多单打独斗!” 老太君以往在家中不管事,那是因为有老爷子在,有自己儿子管,但并不代表她真就是一个不谐世事之辈,这么长的人生经历,不做,并不代表不会! 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老太君更是对生活看的更通透了些,她只希望还在世的时候,能够多护佑自己孙儿几分罢了! 秦羽嘿嘿一笑,道理,他自然懂!也无需老太君来教他,不过老太君愿意说,他乐呵听着便是。 半食盒红皮鸡蛋,两个人自然是吃不完的,留下几个后,秦羽便让下人把剩下的红皮鸡蛋拿下去分了,让他们也沾沾刘彻姐姐的‘喜气’。 一件小插曲,秦羽自是不放在心上的!岂料... 两天后,秦羽得知了一个消息! 刘彻带着一帮人跑去报国寺闹事去了! 说是在那里劝导上香的人员不要相信报国寺的鬼话,报国寺的送子观音半点都不灵验,想要生子,还得找秦羽! 听到这个消息,秦羽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你说你特么的去报国寺闹事,闹事就闹事罢了,干嘛把他给带上? 而且还是那种点明车马的架势,恨不得让报国寺那群和尚拿着戒刀上门来找他一般! 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在他前世,不孕不育的院长都不敢打包票,现在刘彻直接把他往火上架着烤了,秦羽都有种想要把刘彻抓过来,直接送他进宫当差的冲动! 郁闷归郁闷,秦羽也没想着要去解释,毕竟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会相信这种鬼话吧? 很平静的过了一天,秦羽都快要忘记刘彻弄出的这件破事时,老太君却唤他去中厅。 来到中厅,秦羽瞧见一个中年妇人正与老太君谈笑晏晏,看见秦羽一出现,那中年妇人眼中瞬间就亮了几分。 秦羽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感觉被这种眼神盯着,全身怪怪的! “羽儿,这是你柳姨!”看到秦羽过来了,老太君给秦羽介绍起身边这位中年妇人起来。 “柳姨!”秦羽开口称呼道,但人家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让他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好久没见秦羽了,都长这么大了,以前见着的时候,还是在手中抱着的呢!现在长相标致,一表人才,老太君有福了哦!” 秦羽听到这话,又联想起老太君突然叫他过来,他心头不由诡异几分起来。 这是要给他相亲? 古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就决定了一辈子,可容不得儿女有半点反抗的! 秦羽胡思乱想之际,老太君却开口说了起来,“云庵,羽儿已经过来了,你也不用跟我这老太婆东拉西扯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陪老太婆我聊天,有肯定有,但老身还是知道什么是重点的!” 柳云庵被老太君戳破心思,也没有多少尴尬神色,打了一个哈哈,道:“老太君,还是瞒不过您老这双眼睛啊!来找老太君聊天,那自是想念您了,不过我这边还真是有点事情需要求一下秦羽。” 老太君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已经猜出柳云庵要求秦羽什么事,抬手摆了摆手,示意伺候着的下人都下去。 柳云庵见外人都走了,脸上似乎放下了不少包袱,看着秦羽又一时之间有些不好启齿起来。 秦羽站在原地,满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你要求我办事,你好歹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忙? “是为了你家小儿子来的吧?想要你家小儿子给你抱个孙子?”老太君见柳云庵不说话,便主动询问起来。 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被老太君给说了出来,柳云庵立马点头起来,也不藏着掖着了。 “今天听说郑国公家的女儿在秦羽这里走了一趟,就传出好消息来了,我就想着让我家那个不孝东西让秦羽看看,孙子什么的,我就不敢奢求了,只要能够让我家那个不孝东西留有香火,我就知足了!” 草! 秦羽心中大骂刘彻那个家伙,这都什么事啊! 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有人上门求医问药了? 当他是妇科圣手,还是送子活神仙啊? “羽儿,柳姨跟你母亲当年关系挺好的,你看看,若是能帮就帮一下,毕竟这种事情也强求不得!” 老太君的话,秦羽听明白了,毕竟他是有跟老太君说过刘彻姐姐事情的。 反正老太君的意思就是,如果柳云庵的小儿子家中有喜,你秦羽就得一份人情,如果真的什么都不会,拒绝便是了! “柳姨,实不相瞒!这种事情,真就是以讹传讹罢了,我这边也没有那种给人送子的能力!” 秦羽这话说出来,柳云庵眼中的光彩,瞬间就失去了大半! “不过柳姨您可以跟我说说情况,我可以试着给柳姨一点建议,只是没有什么把握,听与不听,全凭柳姨决断!” “啊?!没事的,没事的!有希望,总比没有半点希望的好!”柳云庵眼中又多了几分光彩,急忙说道,生怕秦羽反悔一样。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专治不孕不育 听柳云庵说完她小儿子的情况,心中不由有些发寒。 她家小儿子比他还大上几岁些,十三四岁便混迹勾栏青楼当中,早早便破了身,又不知节度,现在家中又娶了五个老婆,传宗接代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半点动静。 年少亏空,又贪恋女色,配种的牲口,也比不过啊! 年少体壮,靠身子骨就能撑过去,可也架不住这种打法啊!身子空了,还想要孩子,那不是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一人占了? 秦羽明白情况后,心中也大致有了想法。 办法很简单,就是养! 按说这种情况,随便找个大夫,大概率就能解决,只要不是先天的天阉之人,那就不存在无法生育的问题,只是概率大小而已! 不过想想柳云庵小儿子的家世背景,秦羽倒是也想通了! 这种事情,莫说是古代,即便是他的前世,也是忌讳莫深的事情,怎么可轻易让人知晓!再加上家世背景在那里摆着,更加不可能让人知晓的! 一拖再拖之下,柳云庵这个当老母亲的,哪里还能淡定? 估计之前柳云庵也应该跟她小儿子提过找大夫的事情,可这种事情,你跟一个男人说,没发脾气的,都算是修养好的了! 柳云庵的小儿子肯定是不会配合的,现在听到他这里让来过一趟的刘彻大姐怀上了,又加上之前的交情,柳云庵找过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柳姨,想要让董五哥怀上孩子,我这边只能说有几个建议而已。” “秦羽,你说!”柳云庵一脸认真的看向秦羽,耳朵都感觉快要竖起来了。 “首先是得让董五哥停下任何房事,最少一年!” “什么?”柳云庵有些惊呼道,秦羽口中的董五哥就是她的小儿子,她是过来想让小儿子怀上孩子的,现在秦羽竟然让她小儿子一年都不能进行房事,那还怀什么孩子? “柳姨,董五哥就是年少把身体亏空了,现在才怀不上孩子!想要让他怀上孩子,就得从调理身体开始!而且不止是停下房事,还得每日锻炼,三餐的吃食也需调整几分,素食多些,肉食少些!” “所有的一切,都是调料身子!身体的本钱,以前从身体上花出去的银子,那就得通过调养慢慢找补回来!身体好了,难道还能怀不上孩子吗?” “柳姨,你想想看,周边的人家,你见过哪家有小孩的,当爹的是那种病殃殃的?即便是有,明显不多吧?” 柳云庵被秦羽这话一说,不由吸了口气。 她被秦羽这些话给说服了! “那该怎么做呢?”柳云庵询问起具体方法来。 “停下房事,这就不需要多说了,至于锻炼的话,其实简单的跑跑步就行,刚开始跑个半柱香,过几日跑上一炷香,越往后跑的时间越久便是了!” “吃食上面,刚才也说过了,不过我还是建议去寻一个大夫详细了解一下,身子还是得靠一些温和的药物补一下的。” “可是...”柳云庵有些为难起来,如果她家的小儿子能够让大夫给他瞧瞧,她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 秦羽自然是知晓柳云庵的担忧的,他脸上一笑,道:“也不需要董五哥亲自到场啊!旁击侧敲的问问董五哥的情况,再找个眼生一些,又能信的过的人,去问问大夫就好。大夫见过的病人,比咱们多,况且也只是求一些温补身子的方子,就算吃多了,无非就是流流鼻血而已,无大碍的!” 秦羽说的这个方法,让柳云庵眼中一亮,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秦羽啊!你果然没有让柳姨失望!等你董五哥抱上大胖小子了,你一定要我家喝酒啊!”柳云庵已经在心中认可秦羽的方法,以前她只是求着自家小儿子能够留点香火就行,无论男女,现在开口直接就是大胖小子了。 “柳姨,这种事情,还得是事在人为!我只能是说说办法,能不能成,关键还得是在人!”秦羽不免还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不孕不育,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一定能行!郑国公家的闺女不就成了吗?” 秦羽听柳云庵拿这事来举例,除了能陪笑一下以外,还能怎么样? 最大的心事,似乎解决了,柳云庵陪着老太君聊天的精神状态,也感觉有些不同起来。 老太君瞧了瞧秦羽,笑着让他退下了。 至于这事成与不成,秦羽最起码是赢得柳云庵的好感了! 有了柳云庵的好感,不就是董家的好感吗? 如果真成了,董家就欠秦羽一个人情了! 反正他们秦家不会亏! 从中厅回到院子,秦羽有些无语的叹了一口气,你说怎么好好的,就当起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来了呢? 只是希望他这种专家,还是少当点的好! 两日过后,董家突然派人送来一些新鲜水果和干货,外加一份谢礼,秦羽看着着实有点懵! 难道他随口一说,都是言出法随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董家的小儿子在外面藏着一个从勾栏里赎身的姑娘,董家小儿子实在是受不住家里对他的‘管控’,终于自爆详情,而且还得知他在外藏着的姑娘已经怀有身孕。 这几日,董家就打算把那姑娘给接回去了! 妻是不可能做妻的,不过娶回家当妾,还是可以的! 甚至凭借着肚子里那个孩子,母凭子贵也说不定! 得到这个结果,秦羽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特么的,你说不是巧合,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有某个瞬间,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他的金手指终于上线了! 随着这两个消息的传开,秦家,秦羽一下子就成了临安城达官显贵们口中谈论的谈资。 一个活着的送子观音,就问你信不信吧? 无论是有生育问题的,还是没有生育问题,却想多要几个儿子的,你来不来吧? 所以,翌日上午,秦家便收到了四五封拜帖,都是想要跟秦羽见面的! 秦羽看着摆放着的拜帖,一个头两个大,这算什么事啊? “婉儿,收拾一下,我们出门躲躲!” 惹不起,秦羽便选择出门躲几天风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 衣锦还乡 秦羽自是不想成为什么不孕不育专家,况且他也没有那技术! 通过一些话术,他倒是能够应付一些人,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日后爆发,后果自是更为严重! 再加之秦家现在不是什么豪门大户,没有多少能够给他提供庇护的能力,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能够出去躲躲的地方,也就是秦家底下的几个庄子,顺便也是把家中孵化的小鸡小鸭都拿到底下庄子里去养,府中自然是养不了这么多小鸡小鸭的。 跟着秦羽同行的,还有王婶子母女,为了回庄子,王婶子特意给自己和女儿换上一套新衣裳,秦羽自是明白她的用意! 锦衣不还乡,岂不是锦衣夜行? 坐在马车中,折腾一个多时辰后,秦羽跟上官婉终于来到了庄子里。 刘二牛已经提前过来通报,老钟叔已经把庄子里最好的一间房屋早早收拾出来,秦羽也没有客气,到了庄子便直接住了进去。 跟着秦羽回来的王婶子,则是指挥着人把带来的小鸡小鸭给卸下来,那份从容感,让庄子游手好闲的汉子,看的直流口水。 “王婶子,你这是飞上枝头了呗?瞧瞧你这做派,都跟一些老爷夫人一样了!” “呸!狗东西!少在那里乱咬!再敢胡说八道,老娘一个耳光抽死你!”听到有人这般说辞,王婶子在庄子里练就的泼辣劲立马就出来了。 “还说不是?就这么些日子没见,都敢这么说话了!”本就有些眼红王婶子的改变,现在一听王婶子这么不给面子,刚才那人立马阴阳怪气起来。 王婶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一个土块,就朝那人砸去。 土块朝那人砸去,那人很轻松的躲过,正想继续出声时,一只手拎住了他的后领。 “谁?我特么...啊!是满子啊!我...” “滚!”钟满子用劲将那人往地下一拽,眼神盯着他,威胁道:“你那张破嘴再敢胡说八道大少爷一句,别怪我不讲情面!” 面对王婶子孤儿寡母,那人敢嘴里没个把门的,可面对钟满子和刘二牛这两个成为‘人上人’的乡亲,他是绝不敢有多少造次的。 轰走了这人,钟满子对着王婶子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王婶子在大少爷家负责这些鸡鸭的孵化,这些鸡鸭都是王婶子和她家丫头孵化出来的,以后大少爷可能会把这桩生意交给王婶子和她家丫头负责!” 钟满子特意为王婶子说上一句,庄子里围观的众人神色和眼神,顿时就不一样起来。 王婶子感觉胸中有股热流,眼中也觉得有些湿湿的,他日的那些屈辱,似乎在这个时候,终于能够被掀翻了! 她挺起胸膛,抬起头,脸上带着笑! “王婶子,这都是你孵出来的?靠人能够孵出这么多鸡鸭来?”哪怕已经对王婶子‘飞上枝头’很羡慕,可依旧有人愚昧的问道。 “放屁!你给我孵一个试试!你当是耍猴戏呢?还靠人?就你那身板,就算屁股底下放一百个蛋,也被你一屁股子给坐碎了!”王婶子被人这么一问,脸上微微一红,嘴里很粗糙的喊了出来。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秦羽找人孵蛋,就是喊着去当丑角,供秦羽玩乐,王婶子也不例外,要不是她为了能够让自己丫头过的好一点,恐怕也不会去,若不是这般阴差阳错,可能站在这里能够大声吼人的就不是她了! “那得找多少母鸡母鸭啊?”听完王婶子的喊话后,有人忽然感慨道。 有这人的感慨,被王婶子吼了的人,也暂时忘记去跟王婶子较劲。 只是众人再看向王婶子的时候,眼中又多了几分轻视,却多了很多羡慕。 管理一些母鸡母鸭,换他们上,他们也行啊! “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孵化这些鸡鸭,一只母鸡和母鸭都用不上!”王婶子挺起胸脯,很是自豪的说道。 “王婶子,你这话,骗骗大少爷那种富贵少爷还差不多,大家又不是没有养过鸡鸭,你跟我们说这些,你不觉得你这瞎话编的有些扯了吗?”有人当即不服道,说其他的事情,可能他们真不知道什么,但要说自己天天见的东西,你瞎扯胡话,骗谁呢? 去了秦府一段日子,真就觉得能够扯这些胡话给他们听吗? “王婶子说的是真的!大少爷还准备在咱们庄子里专门搞个养鸡养鸭的地方呢!到时候还要找咱们的人去卖鸡崽鸭崽呢!还有工钱拿的!”刘二牛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看热闹了,见有人不信王婶子说的,便开口说了起来。 刘二牛一句‘有工钱拿的’,众人的态度,立马转变起来。 面对王婶子,谁人脸上不是露出个笑容来。 刚才钟满子已经说了,这桩生意以后可能归王婶子和她家的丫头负责,现在不交好王婶子,以后怎么去王婶子手底下做工? 心思不活络的,只想着在王婶子面前暂时卖个好,心思活络的,或者是刘二牛家里的亲戚,就直接找上刘二牛了。 有刘二牛这个秦羽面前的‘红人’在,给他们或者家里人安排一下,不是跟简单! 场面一下子就变的很和谐起来,王婶子也成了众乡亲恭维的对象,好像王婶子不是以前庄子里挨欺负的孤儿寡母,而是衣锦还乡的好乡邻一般。 钟满子把刚才的事情,跟秦羽说了一下,秦羽没什么反应,要弄养鸡养鸭场,自然是不可能在家里弄的,一是没地方,二是怕气味难闻,所以自然是要往底下庄子里来弄的。 现在先折腾一下,也省的他过后再召集人弄,况且都是要招人的,自家庄子里的人,干嘛不优先考虑? 再说王婶子之前去家里,估摸着没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现在也是正好让那些人闭嘴! 他不去站台,不去敲打,都算是给面子了! 总不能让跟着自己的人,受委屈不是? 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让王婶子建立起威信来,好方便以后的管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报国寺见闻 报国寺山门前,一老一少停步在此。 老人一身素衣,鹤发童颜,一挽雪白胡须,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背着竹箱的童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眉毛更显灵动。 “师父,咱们今天是要在这报国寺开张吗?您瞧瞧这人群,多了去了!随便忽悠几个人傻钱多的主,就足够咱们爷俩好好享受一阵了!” 童子一开口,就是老江湖的作派,与身上那份灵动劲,显得格格不入,又似乎有些贴合。 老人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背着竹箱的童子,差点来了个踌躇,回头一瞧,眼睛狠狠往上翻了一个白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老夫时常...” “悬壶济世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呗!”老人话还没怎么说,童子嘴里已经把老人要说的口头禅,全部给说了出来。 “您是仙风道骨,慈悲为怀,我可是还在长身体,缺不得营养啊!您过午不食,我这天天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没见您可怜可怜我!” “咱们手里的铜钱,什么时候不是我一个铜板当两个用?” 童子的牢骚,让老人气的眼睛都不由睁大几分,好像收的不是亲传弟子,而是换来一个讨债鬼! “混账东西!为师...” “抄单方嘛?喏!早就抄好三份了!”老人的套路,童子心中早已一清二楚,不等老人说完,直接摘下背着的竹箱,从里头掏出一小沓抄好的药方。 老人被他真给气着了,胡子都被吹了起来。 童子见老人朝他走过来,脸上露出几分“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自得神色,不料原本应该伸向药方的手,直接朝着他的耳朵滑去。 “哎呦!哎呦!师父,我不敢了!不敢了!疼疼疼!要掉了,要掉了!” 童子的求饶声,引得周边人一阵侧目发笑。 老人揪红童子耳朵后,也不放手,大有一副要将师父威严彻底树立的架势。“还敢跟师父油嘴滑舌不?” “不敢了!不敢了!” 听得求饶声,老人终归是心疼这个亲传弟子的,见他认错,便放开了揪着的耳朵。 不等老人心中有几分感慨,身旁的童子却小声对他说道:“师父,咱们不是有一方壮阳单吗?咱们卖给那人如何?保证赚大钱!” 老人顺着童子的目光朝前看去,只见一名衣裳精致的公子,带着一名容貌秀丽的女眷,身后跟着两名扈从,正准备往前行。 老人狠狠的瞪了童子一眼,道:“少给为师惹事!这种人,是你能够惹的起的?” “怎么就惹事了呢?师父你配制的壮阳方,谁吃了不说好?就他们这种公子哥夜夜笙歌,身体亏损的紧,让他们多补补,那是对他们好!”童子不服气的说道,好像他的一片好心,全部被他师父给当成了驴肝肺一样。 “闭嘴!”老人低声喝了一声,接着又教训道:“为师让你好好学医,你不学,现在就开始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那人还是童身,你给人家乱用药,是为师往常教导你的吗?” 童子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脖子也缩进衣领当中。 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好几年,他说话出格一些,他师父能够容忍他,但只要涉及到治病救人一事,那便是没得商量! 哪怕现在他师父的语气并没有如何变化,但他明白他师父已经开始生气了。 只是让童子有些郁闷的是,那个富家公子,身边都有如此女眷,竟然还是童身,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正领着上官婉往前报国寺走的秦羽,感受到好像有人盯着他,便停住了脚步,往感觉有目光盯着的地方看去。 一老一小,正好和他对视。 老者对着他点了点头,而那小童,却躲避了他的目光。 秦羽并未见过这两人,也只浅浅点头一下,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两个过客罢了。 今天秦羽带着上官婉来相国寺,不是替刘彻过来砸场子,也不是带着上官婉过来烧香拜佛的,只是今日是报国寺的庙会。 更有意思的是,报国寺几日前传出有佛迹降临,他们就过来凑凑热闹,顺便游玩一下。 在庄子里待了两天,每天都是鸡鸣而起,日落而眠,比在秦府待着还无趣,索性趁着这庙会,过来游玩一下,随后就转道回府了。 报国寺的山门距离寺庙,并没有多远,毕竟是在临安城城外,又不似那些深山古刹,走走停停间,也容易过。 庙会开放,道路两侧也是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秦羽也替上官婉买了好几样吃食,有点游玩的样子了。 临近报国寺庙门的时候,秦羽等人却发现庙门左侧有很多人聚集,人群前方还有大片大片的青烟飘起。 秦羽驻足远望几息,想来那什么佛迹,便在那处吧! 本就是过来游玩的,有热闹看,秦羽自然要看的,遂领着人往那处人多的地方走去。 “观音大士保佑!” “求观音大士保佑我家生个大胖小子!” “信女愿他日过来还愿!” “......” 站在人群后面,秦羽等人也过不去了,不过各种虔诚的祷告声,却传进了他们耳中。 刘二牛垫着脚尖,睁大眼睛想要去看个明白,整个人左摇右晃的,显得有些滑稽。 钟满子见秦羽不得上前,便主动说道:“大少爷,我去打听一下。” “让二牛去吧!”刘二牛都这副样子了,不让他去打听一下,恐怕从钟满子嘴里听到的故事,也只是平平无奇。 刘二牛听得秦羽话语,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跑去寻人打听去了。 没多时,刘二牛便回来了,整个人脸上,好似换了一副面孔。 似乎虔诚了些! “大少爷,这报国寺真真是不得了啊!真的有佛迹显灵!” 听着刘二牛如此敬畏的语气,秦羽忽然有点想笑,强忍住心中的笑意,问道:“什么佛迹?你说仔细点!” “是这样的,前几日不是下了一场雨吗?报国寺那株百年松树底下,突然就长出一尊观音菩萨来,而且这几日日日长高,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们都过来了!而且我还听说,自从拜过这尊观音菩萨的人,回家之后,家中都有喜事了!灵验的很!” “地里头长出菩萨来,好多老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这绝对就是佛迹!是报国寺修持的功德!” 钟满子听的一愣一愣的,眼神再看向人群前头时,也带上了几分敬畏。 “哇!师父,好厉害啊!那群秃驴这是能够立地成佛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惹事精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惊叹声,不由的吸引了秦羽的注意。 在报国寺门口骂秃驴,这不是嘴没被人给打肿过吧? 扭头一看,秦羽见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一老一小。 此刻老人正扇着小童的脑袋,见秦羽转头看过来,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来。 秦羽感觉有些好笑,有这熊孩子,当家长的得多操多少心啊? “这位公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被打的小童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老人对他的敲打,反倒直接跟秦羽搭讪起来。 “呵呵!”秦羽也是有些意外,他一身华服,这小童穿的不算多好,竟然敢主动跟他搭讪,有些不符合两者的身份啊! “不过就是些江湖把戏罢了!”在阶级观念浓厚的后秦,碰到这样一个熊孩子,秦羽倒也觉得有些有趣。 秦羽这话一说完,老人看向秦羽的目光,微微变化了一下。 “江湖把戏?”小童听秦羽这般说,顿时有些好奇起来,眼中全是求知的神色。 “瞎打听什么!这是你能打听的吗?”老人似乎怕小童招惹是非,在他问完那句话后,立马喝令起来。 “师父,这位公子说是江湖把戏啊!人家见多识广,那肯定就是了!” 小童不服输的喊着,他这话一出,立马有善男信女转过头来,对着几人怒目而视。 小童一瞅这场面,立马缩了回去,躲在老人身后。 转过头来的善男信女见小童只是一孩子,现在又知道错了,如刀子般的眼神,也从他身上移开,重点照顾到秦羽身上。 被一些人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盯着,秦羽也是有种想骂娘的冲动,那熊孩子当真有点惹事精的感觉! 不过他面对那些人的眼神,一点都不怵,身上的衣服,就能给他震慑不少人了! “阿弥陀佛!施主,佛门清净之地,还望少造些口业为好!” 一个杏黄僧袍的和尚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来,对着秦羽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出声劝诫道。 秦羽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听这大和尚说出这话来,就感觉有些不舒服了。 你们弄些江湖把式,在这里糊弄人,被人看破了,还想着立牌坊? 他没有直接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揭穿相国寺的把戏,都已经算是很仁慈了,现在这个大和尚竟然让他少造些口业? 到底是谁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制造罪业? “方丈,您过来了!快让这人走吧!这里不欢迎他!” “能够在佛前亵渎的人,不配站在菩萨面前。” “方丈把这狂徒轰出去吧!” “......” 看到报国寺的方丈过来,原本只敢对着秦羽怒目而视的百姓,立马说了起来,好像秦羽站在这里,便是对他们信仰的侮辱。 后面的人这么一喊,前头本在磕头膜拜的人,也一个个转身过来。 在简短了解情况后,人群不由往前靠了靠。 在他们的信仰跟前,说出辱没信仰的话来,谁也不好使! 刘二牛跟钟满子满是警惕的望着这一群人,他们两个人,可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若是有人现在起哄一声,他们几个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去,都难说! “阿弥陀佛!” 报国寺的方丈忽然往前走了两步,越过秦羽对着已经隐隐围住秦羽的善男信女们宣了一声佛号。 似乎在保护秦羽! “诸位,佛门清净之地,不可见血光!” 大和尚的声音,温和醇厚,有他这么一说,那群善男信女多数人也是朝他回礼,似乎之后之事,都由大和尚全权处理! 感觉惹着大事的小童拉了拉他师父的衣襟,想着要趁现在,赶紧跑。 老人横了他一眼,脚步没有半分挪动! 他这混账徒弟惹出来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一走了之呢? “施主,还请移步吧!”大和尚见已经稳住人群,便开口对秦羽说道。 秦羽嘿嘿冷笑几下,他此刻若是走了,那就是他不占理了! 凭白被人污了清白,谁乐意? 大和尚见秦羽不但不走,反倒还露出这副神色来,他脸上也难得的露出几分不快来。 要不是顾及秦羽背后的身份,这人被这群善男信女在这里给打死,他们这报国寺又能有几分责任? 嘴贱被打,那是活该! “施主,这是何意?”暂不清楚秦羽到底是何许人也,大和尚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 “方丈是吧?让我移步,没有问题!但总得有个理由吧?是你们弄些江湖把戏糊弄百姓,你们为了保全面子,才让我移的步?还是打算仗着人多势众,让我移步呢?” 大和尚眉头紧皱,面似金刚怒目,他此时也对秦羽有些不耐烦了! 而那些被大和尚稳住的善男信女听完秦羽所说,一个个怒气横生,报国寺的方丈给了他台阶,这人却不知好歹,竟敢说出这些话来,当真是觉得他们不敢动手打人吗? “滚出去!” “滚!” “什么东西!再敢胡说八道一句,爷爷让你知道挨打的滋味!” “赶紧滚!” “......” 众人大声叫骂着,脚步也不由往前靠近了几分,若不是这里是寺庙门口,做不得那种流血死人的勾当,恐怕他们就不会这般克制了! “都特么的给我闭嘴!”被钟满子和刘二牛紧紧护住的秦羽,却在这个时候,放声大喝道。 秦羽声音之大,吓的刘二牛跟钟满子一个激灵,都有些不敢相信的回身往后看。 我的大少爷啊!现在是什么场面,您不是看不到!您跟这群家伙较劲干什么啊? 他们两个就算是拼命拦着,也没有半点把握能够把您跟上官小姐给护出去啊! 秦羽忽然之间的爆发,倒是直接压下了那群善男信女的声音! 毕竟他们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恐怕也没人能够跟一身华服的公子哥掰手腕! 趁乱的时候,偷偷打上一拳,踢上一脚,他们倒是敢! 可是现在没有人敢当这出头鸟,谁还敢正面跟这公子哥叫板? “大和尚,既然我不愿意走,你们也不愿意磕头认错!不如咱们就来一场赌局便是!我若是能够找出你们是用江湖手段糊弄百姓,你们相国寺闭门自省一月,你亲自站在寺庙门口与前来的香客赔礼道歉如何?” 报国寺方丈也是怒了! 堂堂的佛迹,被秦羽三番五次说是江湖手段,如何能忍? 况且现在又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无异于让他们报国寺关门! 佛祖尚有金刚怒目状! “施主,若是不能呢?又当如何处置?”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赌约 “任由处置?” “好像有点太不诚心了!” 秦羽这两句话说的,极其大胆的挑逗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报国寺方丈额头都暴起两根青筋来,在他那光头上尤为明显,他身后的那些善男信女,更是气的直接想上去动手打人! 你跟别人打赌,别人输了,就差没有伐山破庙了,让你说你输了的结果,你来这么一句? 这叫对赌吗? “阿弥陀佛!” 大和尚突然大声宣了一声佛号,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也让身后的善男信女们安静几分。 “想想的话,还是来点实际的!如果真是佛迹,我愿献出家中全部钱财,自愿为僧,常伴佛前!”秦羽说的铿锵有力,眼中满是轻视。 “阿弥陀佛!施主若能大彻大悟,不失为一桩功德!佛祖普度众生,愿为天下之人广开善门!”大和尚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孺子可教,回头是岸’的笑容来。 站在报国寺主持身后的众多善男信女听秦羽这么说,除对报国寺方丈的胸怀敬佩外,心中只觉得这般,是太便宜秦羽了。 “去!将释空和释明叫来!他们是第一个发现佛迹之人,让他们好好同这位施主说说是如何发现佛迹的!”报国寺方丈这话,也算是将这场赌约给应下了。 “上官姑娘,你就不担心大少爷吗?”眼见秦羽跟这个大和尚许下赌约,刘二牛有些忐忑的朝上官婉小声问道。 上官婉眉眼全部注视在秦羽身上,听到刘二牛这种‘动摇军心’的话,她收回目光,浅浅一笑,道:“你见过大郎做什么没把握的事吗?” 相对于刘二牛的担心,上官婉对于秦羽的信任,是无条件的! “师父,这公子哥是不是疯了?这种赌注都敢说出口?”站在老人身后的小童小声说着,在他眼中,秦羽的举动,是大把大把的疯狂。 “看着便是!多什么嘴?”老人低声喝道。 他脑海中大概有猜测所谓佛迹,可能是什么情况,但他没有秦羽这种胆识! 现在让徒弟好好看着,也是要让徒弟长长见识。 不多时,两名和尚被叫了过来,正是当初接待刘彻跟他姐姐的寺监和尚跟知客僧。 “释空,释明,好好与这位施主讲讲你们是如何发现佛迹的?” 见到两人过来,报国寺方丈胜券在握的说着。 “是,师兄(主持)。” 两人应了一声,正准备跟秦羽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番,同时也是想让在场的信徒,更加信服。 不料秦羽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他开口说道:“大和尚,那佛迹,你们就不需要多言了!刚才我的人已经打听到了!此刻我只想跟你们借上两把锄头!” “何意?”报国寺方丈有些摸不清秦羽的想法。 而他身旁的释空与释明却脸色大变。 “问问你身后的两人不就知晓了?”秦羽也瞧见释空与释明的神色变化,眼中带着促狭笑道。 报国寺方丈回头一看,释空与释明似乎神色不太对。 大和尚脑海中思绪急转几圈,暂时想不出什么因果关系来。 “施主,直说便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挑拨之态,实属多余!”哪怕心中有些担心,在众人面前,大和尚还是要维护寺中僧人的。 “哈哈,好一个‘四大皆空’!我就怕有人是六根不净!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明确告诉你,我打算把那尊观音菩萨从土里挖出来!” 秦羽一言激起千层浪! 在那些善男信女的眼中,秦羽算不得什么好人,本就不该站在这里,现在他竟然还想着把出现的佛迹给挖出来,这是对他们的亵渎!是对佛祖的亵渎! “阿弥陀佛!” 大和尚双手合十,大声宣了一声佛号,同时撑开双手,拦下身后有些群情激奋的信徒。 “施主,不见真佛,定然无法彻底皈依我佛!我佛慈悲!能容世间不容之事!只望施主他日向佛,一心一意便可!” 大和尚说完这些,又转头朝向那些信徒,道:“佛门广纳信徒,作恶多端者,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佛祖更有割肉为鹰之功德!今日报国寺佛迹现世,能得佛前僧人,便也是功德一桩!也说明佛迹与此人有缘!诸位施主无需嗔痴!” 秦羽嗤之以鼻的看着还在自信的大和尚! 佛祖给你的自信吗? 为了让秦羽心甘情愿的皈依,也是让众多信徒更加坚定不移的侍奉佛祖,在大和尚的要求下,两把锄头很快就被拿了过来。 期间,寺监和尚和知客僧都有阻拦过,不过在大和尚的眼神下,两人只得悻悻的闭嘴。 秦羽带着三人穿过一帮善男信女,在众人环伺围绕之下,走到一株老松树底下。 老松树树冠之下,早已插满燃尽的香烛,灰白色的香灰,在地上如同一张供桌,而香灰前方一尺左右,便有一尊已露出到脖颈位置的白玉观音,白玉观音背部位置,甚至还有一株杂草,在顽强生长。 “以这尊观音为基,往下挖,直到这尊观音被挖出来为止!” “大少爷,真的要动手?”刘二牛脸色难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可是在观音菩萨的面前动土,可比在太岁头上动土,更加过分! 倘若真是江湖手段,那还好说!如若不是呢? 他死后会不会下几次十八层地狱啊? “挖你的便是!废什么话?”秦羽有些不悦的说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刘二牛问出这种话来,无异于在跟他唱反调! 如果不是考虑到刘二牛接受的文化和思维,跟他有差异,他都不会只是有点不悦了。 “挖!”钟满子踢了刘二牛一脚,脸色难看,却第一个动手,手中的锄头深深的陷进地里。 钟满子这边一动手,他们身后站着的善男信女,多数人瞬间就跪了下去。 磕头,念念有词! 手中香烛,上下起伏! 报国寺方丈也领着一众僧人盘腿而坐,口中大念佛经。 刘二牛瞧见钟满子撬起一块泥土后,并未有什么怪事发生,也是鼓足勇气,闭着眼往地上狠狠挖了一锄头。 正在挖土的钟满子,差点被刘二牛这一锄头给挖到,见这货竟然是闭着眼睛的,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脚就踹了过去! “好好挖!不要伤着人家的菩萨!”秦羽见两人这副模样,嫌弃极了,只好低声吩咐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揭穿 钟满子和刘二牛越往下挖,心中那种罪恶感就越重。 洁白的菩萨像,粘着黄土,好像被人给亵渎了一般! 若不是没听到秦羽让他们停手,他们恐怕也不会这般硬着头皮一直往下挖! “咦?有东西!” 挖到观音菩萨造像莲花底座的时候,钟满子忽然发现莲花底座下头似乎有些东西,立马大声喊了起来,也怕刘二牛手底下没个轻重,把莲花底座下面的东西给毁了。 刘二牛也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好是佛迹吗?怎么菩萨底下还开始有东西了呢? 钟满子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虽然没有看到东西,但是众人都开始往那里围了过去。 秦羽嘿嘿一笑,眼神看向报国寺的大和尚。 报国寺方丈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化了一下,快步往‘佛迹’处走去。 既然寺内能够出现佛迹,那么佛迹底下恐怕真有‘舍利’之类的功德圣器! 若无此类圣器,哪来的佛迹? 报国寺方丈穿过人群,站在钟满子两人挖出的坑洞边,低头往底下看。 被两人挖出来的观音菩萨造像,已经显露出来,观音造像莲花坐台下面的东西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感觉有一种浮土的感觉。 要知道观音造像是被埋在土中的,土中如何能有浮土呢? 报国寺方丈脑子中突然就想到了‘太岁’这一物件,太岁能在土中生长,且能在土中移动,若是莲台底下是一只被佛法普度的太岁,那,这就是妥妥的佛迹啊! 想到这点,报国寺方丈脸色不由一红,指着那尊观音菩萨造像,大声对跟在身后的僧人喊道:“快快将观音大士请上来!底下肯定是一只得道入佛的太岁!太岁驮负观音大士,乃座下坐骑!此乃佛迹!” 围在周边的信众,听报国寺方丈如此一说,纷纷脸色大变,又觉得能见此景功德无量,嘴中频频念起佛号来。 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庄严肃穆! 钟满子看向秦羽,他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大少爷说这佛迹是假的,现在他们挖出来的情况,也好像真的藏着假,怎么就成得道太岁驮菩萨显佛迹了呢? 秦羽看向那个大和尚,也不知道那个大和尚是真的不知道内情,还是故意编一个能够合理解释的理由来! 不过不得不说,这大和尚说的这几句话,还真挺有蛊惑力的! 太岁,本就是神话之物,现在又混成观音菩萨的坐骑了,神上加神,这就不是妥妥的佛迹吗? 可惜啊...... 见钟满子看向他,秦羽微微点头,示意他不用拦着! 现在报国寺的和尚有多自信,待会就有多丢脸! “师父...” “闭嘴!”老人面对小童的惊讶神色,也只是低声喝了一句。 两名和尚跳进土坑,神色虔诚的合十念了几声佛号,慢慢蹲下身子,双手轻扶观音菩萨造像,缓缓用力。 报国寺方丈盘坐在地上,领着众人开始念起佛经来,在场唯一站着的人,也就只剩秦羽一行四人。 “嗯?” 两个跳进坑中的和尚,手中一用力,鼻子中便发出有些疑惑的鼻音。 手中的观音造像没有多少重量,但他们感觉造像莲花底座下面似乎有一些轻微的拉扯力,好像要阻拦他们抬走这尊观音造像一般。 两人低头一看,瞬间就变成了庙中的石造像! “何事?”报国寺方丈见两人不动弹了,也停下嘴中的佛经,有些困惑的问道。 抬着造像的一名和尚,脸上如丧考妣,声音都有些发颤的说道:“主持,这...这...这里...” 报国寺方丈眼睛一瞪,觉得这两人没有半点慧根,让他们亲自接触佛迹,此时却这般不堪! 报国寺方丈起身,准备亲自将这尊观音大士请回寺中,但是眼神落到这尊菩萨莲座底下的坑中时,他脸上的血色全然而退! 坑中没有太岁!!! 坑中只有一大团白色的豆芽!!! “额...”报国寺方丈嘴中忽然发出一种无意义的气声,脚下似乎站不稳起来,连连往后退,下一秒就要倒下一样。 “师兄(主持)。” 报国寺方丈将要倒下的时候,释明释空两人赶紧将他扶住。 “看到了吧?”秦羽轻笑声忽然响起,语气中那种嘲讽和讥笑感,扑面而来。 “一大堆豆芽菜,如果算是太岁话,那么太岁也太不值钱了些!” “所谓的佛迹,无非就是在这尊菩萨造像底下埋下大把大把的豆子,待豆子遇水发芽之后,豆芽就会驮着造像从土中钻出来!你们弄的是一尊佛像,就是佛迹,若是有人弄一尊邪神,是不是又是魔迹了呢?” “江湖把戏就是江湖把戏!说的再好听,也成不了神迹!” 秦羽几句话,如同一把把钢刀一般,刺进报国寺方丈的心中。 彻底粉碎了报国寺方丈心中的美好! 秦羽的话,也打击到了在场的所有香客信徒,他们也不相信秦羽的满嘴胡说,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如何能够能信? 可当他们瞧见坑底下那白的有些耀眼的豆芽时,许多人脸色苍白! 信仰,有些崩塌! 老人眼神似有所悟,口中轻声说了几字。“原来真是这般!” 身边的小童,却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垫着脚,瞪大眼,往那坑中看,好像要把所看到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一样。 “大和尚,真相已出!赌约,你们会遵循吧?”秦羽其实无所谓说这话,通过在场这些人的表情,报国寺还能有个好? 香火不减,他秦羽都敢把姓给摘了! 不过既然刚才有人骂他,他也不在意来一次‘杀人诛心’! “你到底是谁?”知客僧释明眼见情况不对,便大声喝问起秦羽来。 报国寺在临安也是响当当的招牌,可不能被这么给砸了!既然眼前这人身穿华服,想必是临安城某家富贵公子,报国寺建寺快甲子,与临安城中的权贵相交甚多,只要能够封住此子之嘴,此次危机,定然可以控制在最小范围! 秦羽眼中有点寒芒,报国寺的骗子手段已经被揭穿,竟然还不认错,反倒还有种要质问他家世背景的既视感! 这就很好了! “秦羽!” “拆你匾额者,秦羽!”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佛偈 “报国寺,名声叫的好听啊!许你报国忠君,准你香火满寺,你们又是何种作为?愚弄百姓,装神弄鬼?” “睁开眼看看你们寺中坐的是什么人?那是满天神佛,是保佑百姓的佛祖!你们却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来糊弄善男信女!只为收取香火钱?” “你觉得被你们供奉的菩萨会愿意接受这种带着罪业的香火吗?还是说给菩萨的香火钱,全部被你们中饱私囊了?” “既然如此,你们挂着的这块匾额也没有挂着的必要了!” “所有人,跟我摘了这哄骗他人的寺庙牌匾!让他们这群披着伪善皮囊,实则却行肮脏之事的家伙没个去处!也是还这佛寺一个清净,一个光明!” 既然有人想要刚,秦羽便满足他! 一番颇具情感色彩的演说,让本就有些信仰崩塌的善男信女们,忽然找到了出气口,一声声大呼,响应着秦羽的号召。 没有这桩假佛迹之前,他们虔诚的信仰着佛陀,每当遇见不幸和挫折,都愿来报国寺祷告,祈求满天的佛陀能够给他们生命中的指引,引导他们来世修得福报! 现在一桩假佛迹,被秦羽撕开,他们的精神信仰,便有了裂口,往日的香火钱,往日诚心的还愿,是不是在这群和尚眼中,就是一只只肥羊,吐出钱财,又可怜又可悲? 钱财,空了,心里,空了! 他们还怎么能忍? 秦羽的话,就是一个小火星,瞬间就点燃了所有人的愤怒! 报国寺的和尚沙弥想要阻止,想着要保护寺庙的匾额,却无疑更加点燃了所有善男信女的愤怒! 都不需要秦羽亲自动手,胆敢阻拦的和尚沙弥,纷纷被推倒在地,甚至还挨了好些拳脚。 怒火中烧的人群拿来了几根竹竿,对着寺庙门口挂着的匾额就是一通捅,其他人大声的叫着好! “咔嚓!” 木质的匾额,砸落在地,匾额裂成三块,其中‘国’字,更是只剩下一个‘口’字! 无声的诉说着讽刺! 拆了报国寺匾额的善男信女们,并未觉得解气,奈何刚才他们要拆匾额的时候,寺中的和尚眼见形势不妙,便早早关上了大门,此刻站在寺门之外的人,也无法从寺门进入。 有人便提议,翻墙进寺,今日便要砸了这寺庙! 有响应者应好! 有人寻来长梯,正要翻墙入寺,却遭到寺中和尚们的反抗,长梯被纷纷推倒! 寺中的反抗,引来偏激之语,有人扬言要烧了这座寺庙,秦羽听的不由皱眉,示意钟满子和刘二牛过来,轻声吩咐几句,两人立马离去。 “官差来抓人了!大家快跑啊!” “官差来了,大家赶紧跑,我们对付不过他们的!” “大家快跑!被他们抓到了,我们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小妹,赶紧跑!快跑回家去!” 忽然间,有人高呼起来,本还聚集在一块的人,听到这种言语,哪里还敢要做什么放火烧寺的举动,现在一冷静,都是吓了一个激灵! 胆小者,更是不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跑! 在报国寺闹事,真被官差抓了,以官差们那种扒皮手段,再加上报国寺的施压,能这么轻易的走出牢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有人一跑,立马产生连锁反应,报国寺门口片刻之后,几乎再无人员! 秦羽站在报国寺几个挨打的和尚身前,有些怜悯和可怜的看着他们! 若是他们在他面前认错,他指定转身就回,可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还有人想要威胁他! “你认识我?” 秦羽本只想看他们几眼就走,不过刚才那个问他名字的和尚,此刻眼神却有些躲闪。 “不认识,不认识。”释明看到钟满子和刘二牛手中不知从何处拎着两根棒子过来,立马摇头说道。 “不认识我?为何会怕我?我从未来过报国寺,也未曾见过你,断然今日之事,你会惧我,恨我,怨我,却不应怕我?” “说!你到底是因为何事怕我?” 秦羽猛的提高声音吼道,他可不想被人无缘无故的算计了。 释明被吓的往后一缩,下意识的看向身旁鼻子被打出血的释空。 秦羽见到释明的表现,又回想起那大和尚说过的话,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们两个弄出来的这个佛迹,跟我有关?” 秦羽这句话一出口,不止那群僧人有些傻眼,就连上官婉三人也是有些傻眼! 这什么跟什么啊? 释空和释明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做出了回应。 “阿弥陀佛!” 乌青着一只眼睛的报国寺方丈此刻如同大彻大悟一般,念了一声佛号,道:“释空,释明,是何经过,说出来吧!” “师兄...” “出家人不打诳语!”报国寺方丈剩余的那只眼睛中,带着异样的宁静,他就那样看着释空。 释空和尚被他这么一看,立马就把头低了下去,心虚的念了一声佛号,只得毫无底气的说道:“师兄,前些日子郑国公女儿和公子来寺中上香,想求一儿半女,当日郑国公公子说寺中送子观音不灵,他认识秦羽,秦羽比送子观音灵验,还说了些不好听话。 “一两日之后,郑国公的公子再次来寺中,告知我他家大姐在见过秦羽之后,已经怀有身孕,在寺中闹了一场!后来我又听过来的香客们说秦羽真能让人怀上孩子,有些越传越神!师弟我怕...” “所以,我就与释明制造了这场佛迹...” 听得事情原委,报国寺方丈低声念了一声佛号。 此乃因果! 今日之罪,他们必受之! 当场之中,最为懵逼的当属秦羽了! 他原本以为他是被人给算计了,不料到头来,还是刘彻那小子惹的事! 刘彻惹到你们报国寺的和尚,你们这些和尚找刘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假象目标定在他身上呢? 关键最让人无语的是,你们这群和尚本是方外之人,为何非要去争一个‘生育’方面的输赢呢? “施主,今日之事,报国寺因果报应,天理循环!从即日起,报国寺封寺!阿弥陀佛!”报国寺方丈深吸一口气,有些羞愧的开口道。 今日寺庙匾额被砸毁,他乃罪人也! “哼哼!”秦羽冷哼一声,对于这群和尚没有什么好印象。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心不诚,俗事不断,封的了寺,可断不得根!修什么佛!” 报国寺众人忽听秦羽口中念出这首佛偈出来,如同当头棒喝! 本有愤慨之色,只得化为羞愧之情! 报国寺方丈起身,双手对着秦羽合十,表情严肃道:“当头棒喝,如听佛音!小僧受教,善哉善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幸灾乐祸 万花楼。 秦羽刚到家没多久,晚上就被刘彻拉到这里来了。 “秦哥,我的亲哥啊!兄弟我真是太服你了!牛啊!爽啊!” 房门一关,刘彻就对着秦羽开始吹捧起来,秦羽听的那个一个糊涂,完全弄不清刘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宇,什么情况?” “秦哥,你拆人庙牌的事情啊!太爽了!”刘彻见秦羽好像没有懂他说什么,立马解释道。 秦羽听的有些无语,他什么时候拆人庙牌了? 那是那群受人欺骗的善男信女干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应该,确实没关系吧! “报国寺里的和尚多行不义,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是不骗人,哪能遭受此劫?” 刘彻嘿嘿一笑,道:“秦哥,现在这里就咱俩,你就不要说这种场面话了!报国寺那帮秃驴敢对你动手,你吱声,兄弟我叫齐人马,直接把那破庙给砸了!” “上次只是跟他们那帮子秃驴打了打嘴仗,不甚过瘾,早知道今日秦哥你在那里大发神威,兄弟我肯定带着人过去帮场子啊!” 秦羽斜看刘彻一眼,这家伙都知道他有些顾忌报国寺的报复,他还这么给他拉仇恨,是恨不得他被人整死啊? 说来说去,还不是刘彻这家伙感觉上次大闹报国寺,没有过瘾,想着借机再来那么一回! 刘彻是正统的豪门大户,他做事有人管,他家现在落魄,哪能跟刘彻一样放肆啊? “文宇,这些话,可不能在外面乱传啊!说的我好像是纨绔子弟一样!” “哈哈,秦哥,你这说自己不是纨绔子弟,外面的人可是都在传了!你要是不纨绔,你能把人庙牌给砸了?外面的人还说幸亏你家不得势,不然报国寺都能在临安地界给除名!” “草!”刘彻的话,让秦羽有些郁闷的端起酒杯来喝了一杯。 这真是谣言害死人啊! 报国寺再不堪,也是临安地界最大的寺庙,临安城最少一多半的香客,都是报国寺的‘熟客’,知晓今日之事的原由,可能还只是对他心中有些芥蒂,倘若不知晓原由,外面传他砸了报国寺的庙牌,那无异于污了人家心中的净土。 这种仇怨,不比杀父夺妻之恨少! 瞧见秦羽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刘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道:“秦哥,你怕个屁啊!报国寺那帮秃驴弄的是什么鬼把戏,又不是没人看到,谁要敢找你的麻烦,恐怕都没脸在临安城待下去。” 刘彻的话,让秦羽一愣,他微微思索一下后,便知道刘彻这是故意看他出糗! 外面传的事情,一定是真的,可只要有人抓住报国寺的痛脚,大力宣传一番,别说什么报国寺,就是大雷音寺,恐怕也得臭不可闻! 而那种人,有可能就是刘彻! “无趣!”秦羽给了刘彻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感觉十分的无聊。 “哈哈,哈哈哈。”刘彻的小心思被秦羽‘心知肚明’后,他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笑的更开心了。 “秦哥,没想到你这佛家的佛偈,也是这般高深啊?怎么感觉你这人让人探不到底啊?”跟秦羽碰了下杯,刘彻砸吧一下嘴,呼出一口酒气,有些羡慕,有些崇拜的说着。 “嗯?这话怎么说?”秦羽也听不出刘彻这话是夸他,还是损他。 “就秦哥你在报国寺说的那四句佛偈,临安城里都传遍了,那帮子穷酸书生越咂摸越觉得滋味醇厚,唐勋那孙子当场写了一张三尺平,被人花钱买了去,说要往自家佛堂挂着。” 唐勋何许人,秦羽不清楚,不过能够被刘彻叫上名号,又可以卖字赚钱,肯定是临安城年轻才俊那伙的! “那你看着了,不帮我收收润笔费啊?一首能够流传千古的佛偈,怎能凭白让人拿着去赚钱?”秦羽开玩笑的说着,六祖惠能禅师的佛偈,要还不能横压后秦大和尚们,那恐怕也没有谁能做到了! 唯一让秦羽有点惊讶的是,后秦的读书人,对佛偈也有这么深的研究吗? 还是只因为佛偈比较像诗词? 刘彻听完秦羽的话,眼皮顿时一眨,有点小雀跃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呢!秦哥,你放心,下次见着唐勋,我一定帮你把银子要回来!” 秦羽眼神上下打量他一下,这家伙确定不是想打着这个旗号,纯纯的去找唐勋的麻烦? 围绕着报国寺的事情,刘彻又说了些话,感觉终于舒坦后,刘彻一拍手,便叫候着的姑娘们进来陪侍。 毕竟两个大老爷们一起吃饭有什么意思? 酒过三巡后,刘彻打了一个饱嗝,用酒杯在桌子上点了一下,看着秦羽说道:“秦哥,咱们造纸作坊的竹子已经运回来了,不日就可以操作了。” “啊?这么快?好像不到时间吧?”秦羽有些吃惊的看向刘彻,他记得他教授的造纸技术也不到三个月吧?造纸技术里,最重要的原料是嫩竹,还得是泡过百日的嫩竹,怎么就有原料了呢? 刘彻眉头轻轻一皱,抬手让陪着的姑娘退下,待房间中只有他与秦羽后,刘彻脸色有些郁郁的看着秦羽道:“秦哥,我怎么感觉我是在给你打下手啊?作坊里头,我占的份额多啊!” 被刘彻这么一吐槽,秦羽讪讪的笑了笑,道:“能者多劳嘛!我很好奇文宇你怎么弄来浸泡百日的嫩竹?” 秦羽问出这等问题来,刘彻是真不知道秦羽对这造纸没上心,还是胡乱开口。 “段叔他们寻的,早就说过此事的啊!” 秦羽脸上的讪笑越发加重了,这事,确实是早就说过,他为了故意转移话题,没想到直接往刀口上撞啊! “那这次一定能造出咱们想要的宣纸的!” 秦羽这话,听在刘彻耳中,总感觉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诚意。 “秦哥,造纸术是你弄出来的,之后的监工,你的在场,总不能让底下人胡乱糟蹋东西!我还等着新出来的宣纸,去打南方锦那混球的脸呢!” 刘彻还惦记着这事,秦羽都不知道这是刘彻坚持不懈的优点,还是他没有咬人一口,总觉得牙根痒? “好!到时候我去看看。”秦羽随口答应下来,反正纸张如何,都是靠底下师傅。 “秦哥,对了,还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我怎么看见你弟跟几个毛头小子在鼓捣你那孵化鸡鸭的东西,你是打算让他们去弄吗?” 秦羽眼睛微微一眯,没有说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弟弟不分早晚 秦虎一身酒气,满脸通红,摇晃着步伐,从大门口走进府中,脸上带着自得的笑容,没走出几步,嘴里竟然哼起小调来。 今天又是被一帮兄弟吹捧的日子,那感觉爽的起飞。 也就是那帮兄弟见识短浅,秦羽弄出来的那个东西,就把他们唬的一愣一愣,想要成为他的合伙人,他还得再看看!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秦羽弄出来的那东西确实有点料,他也派人去集市问过,一只小鸡崽小鸭崽的卖价是十文,而一个鸡蛋鸭蛋才卖三文钱,从鸡蛋鸭蛋变成鸡崽鸭崽,一只母鸡母鸭一窝最多十来只,秦羽弄出来的一台东西却可以孵化上百个鸡蛋鸭蛋,相当于十来只母鸡母鸭孵出来的量,扣除鸡蛋鸭蛋的成本,饲养母鸡母鸭的成本,油灯灯油的成本,一只鸡崽鸭崽最少能够赚五文钱! 五文钱看着不多,可你架不住量多啊! 一台东西,就是半两银子,放上十台就是五两银子,而且是可以一直使用下去的! 时间错开好的话,每天都可以有银子进账! 粗略估算一下,一个月赚个百八十两银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这基数打底,对于他们这种生于富贵之家的公子少爷,也是有诱惑力的! 哪怕是每月按照分红走,也能比得上他们平常的月银! 能够自己赚银子挥霍,怎么不比看家里长辈脸色舒服? 况且以他们目前荷包干瘪程度来说,这种投资小,见效大的买卖,也足够不少人眼热! 秦虎自身本就没有多少银子,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银子给他,他能靠着这事赚些银子,又能在他朋友面前昂起头来,没理由不干的! 更何况他这是抢了秦羽的东西,想想就开心! 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的秦虎,感觉身子有些燥热,扯开些衣襟,要让晚间的风灌进来,他好舒坦一下。 前方忽然出现两个黑影,吓的秦虎一激灵,刚要张嘴喝骂,那两道黑影从阴暗出走了出来。 钟满子和刘二牛! 秦羽的两只狗! 秦虎心头猛的一惊,秦羽这两只狗不是跟着秦羽出门了,怎么今天回来了? “二少爷,大少爷请你过去一趟!” 钟满子的声音响了起来,秦虎听后酒瞬间醒了! 秦羽竟然回来了,还要叫他过去? 那是不是他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秦虎眼睛滴溜一转,脚下默默往后移动,嘴里却很强势的说道:“去什么去?他叫我,我就去啊?他当他是谁了?” 话音未落,秦虎扭头就往后跑! 傻子才去呢! 钟满子和刘二牛对视一眼,都不免有些摇头! 秦虎这小子做贼太心虚了! 秦虎酒是醒了,身体却没醒,哪里能跑得过钟满子和刘二牛这两人? 即便平常时间,秦虎也不见得能跑过两人! 秦虎被两人,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悬空提起,秦虎两只脚胡踢乱蹬,丝毫不能影响两人分毫。 “你们两个狗奴才,赶紧放我下来!” “我踢死你们两个狗东西!” “你们俩死定了!赶快把我放下来!” “日你娘的!本少爷自己会走!” 秦虎的怒骂声,慢慢在光影中前行,远去。 秦羽院中。 秦羽端着一杯茶水在喝,钟满子和刘二牛架着秦虎过来,他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待钟满子和刘二牛将秦虎放开,秦虎踉跄了一下,差点没在秦羽面前出丑。 秦虎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两人一眼,觉得他们是故意的! “秦虎,胆子不小啊!趁我不在家,就开始打我东西的主意了?”看着秦虎衣裳不整,额头冒汗,略微有些狼狈的样子,秦羽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说道。 语气很淡,实则是压制着怒气! 他落水的事情,是不是秦虎这家伙做的,他还没有空去弄明白,现在秦虎又趁着他出门几天的时间,开始抢他的财路了,搁谁都有火气。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写你名了,还是写你姓了?”面对秦羽,秦虎心头是虚的,不过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弱了气势呢? “嘭!” 秦羽一掌拍在桌上,怒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你做的那点破事,临安城里都传遍了!拿着我的东西,恬不知耻的四周招摇,还要点脸吗?” 秦虎被秦羽这么一训,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青筋直冒的喊道:“就你会啊?就你能啊?本少爷就这么着了,你能怎么办?” 秦羽看着身子往他这边侵略性十足的秦虎,火气一下子就爆表了,两手一抓,一个转身,背起秦虎就是一个过肩摔。 “额...” 秦虎被摔岔气了,摔到地上懵了两三息之后,才从嘴里吐出一口闷气来。 感觉整个身子都快散了一样! 深吸一口气,秦虎声音都微微有些颤动,躺在地上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指着秦羽斥问道:“你怎么敢?你...你...你...” 秦虎有些委屈的说不出来话了,秦羽刚才那是偷袭! 不要脸! 卑鄙! 无耻! 秦羽心里头舒坦了,听着秦虎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嘴角若有若无的带出一丝笑容来。 “呵呵!我怎么不敢?长兄为父!我教训你,能有什么不妥的?更何况你不问自取,视为盗也!就这一条,我把你打断一只手,都不会有人给你叫屈的!” 打完人了,秦羽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这些话,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秦虎被秦羽这么一说,整张脸瞬间憋的通红,比他从酒局上下来的脸色,还要红! “你这是胡说!胡说八道!谁偷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你的东西,我偷走了吗?”被话憋着的秦虎,只能干巴巴的嚷出这几句没有半点营养的话来。 秦羽见他还要嘴硬,脚步往前一走,影子立马覆盖上秦虎的脸庞。 秦虎下意识的撑着手往后退。 他怕再被秦羽打! “秦羽,你干什么呢?不要欺负我家小虎!快给我住手!” 院外传来秦胡氏的喝声,以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秦虎听到他娘的声音,感觉盼到救星一样,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大喊道:“娘,秦羽他打我!我好疼啊!” 第一百三十章 傻儿子 秦胡氏听秦虎这么一嚷嚷,又见秦虎衣裳不整,背后挂着草屑,都顾不得其他,赶忙抓着秦虎的双手,上下左右的打量,生怕伤到什么地方了。 秦虎又秦胡氏撑腰,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痛苦起来,秦胡氏一碰他的后背,他就开始吱哇惨叫,如同被秦羽打折整个后背一般。 秦胡氏被秦虎这惨叫声,弄的慌了心神,忙喊着要送秦虎出府找大夫。 秦虎自是知道身上的伤是何种轻重,若是真被秦胡氏拉去看大夫了,还怎么让他娘帮着教训秦羽? “娘,我这都是被秦羽打的!” 秦胡氏被秦虎这话“点醒”,当即就把矛头对准秦羽,脸上的生气和心疼,也不是装出来。 “秦羽,你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家里,你就不能消停点?非要闹的鸡飞狗跳才行?小虎才多大啊?你一个当哥的,一天不欺负他,难道就难受吗?今天把小虎给打了,明天是不是要把我们母子全部赶出秦家?往后是不是还得派人杀人灭口啊?” 秦虎听到他娘这么说,眼睛顿时一亮! 这帽子一顶一顶的扣上去,实在是高啊! 比他说话,不知强了多少倍! 为了配合秦胡氏,秦虎的痛恨声,不由高了几分。 秦羽看着这对母子,也不知道他们是真记吃不记打呢?还是觉得真的能够压着他? “消停?二娘怎么不问问秦虎?是他惹得这个家不消停,还是我惹的这个家不消停?他挨打自然有挨打的道理!二娘不教子,我这个当哥,不能不教弟弟!棍棒底下出孝子,吃了疼,那才能记得住事!” 秦羽一番话,气的秦胡氏胸口起伏不定。 她都准备睡了,下人却突然跑过来报信,说秦羽派人把秦虎给抓了,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秦虎都被他给打了,现在竟然还当着下人的面说她教子无方! 谁才是长辈啊?!! “秦羽,休要争这口舌之利!小虎怎么教育,还轮不到你来多嘴!而你,我作为长辈,有的是权力来管教你!” 秦羽直接无视秦胡氏这话,她想管教,那也得他愿意才行啊! “要管教秦虎,带回去管教,不要在我这里管教!我怕二娘管教的轻了,我会忍不住出手!” “你...”秦胡氏被气的脸色发黑。“你这畜生,眼中还有没有我这长辈了?” 秦羽不为所动! 秦胡氏气急,一跺脚,裙摆晃动,指着秦羽道:“好!既然我管不动你,那我就去请老太君!看她能不能管的动你!” 秦羽眉头微微一皱。 他倒不是怕秦胡氏去请老太君,而是时间有些晚了,老太君恐怕都休息了,把老太君惊动起来为了一桩小事,秦羽觉得不值得! 秦虎听他娘要去请老太君,脖子不由的缩了缩。 归根到底,有错在先的,还是他! “不用麻烦了!老身又不是聋子,你们这里这么热闹,我就是想不知道也不成!” 院子门口,老太君拄着拐杖出现在那里。 “奶奶!” 看到老太君,秦羽急忙跑了过去,脸上有些惭愧,没想到这事还是惊动奶奶了。 老太君对着搀扶着她的秦羽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秦羽的手,有种替他撑腰的味道。 秦胡氏瞧见老太君如此偏爱秦羽,脸色更加发黑起来。 “小虎,过来。”走到人群中央,老太君朝着秦虎一瞪眼,喊道。 秦虎眼神飘忽,又不敢过去。 秦胡氏看到这里,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声音发冷的问道:“婆婆,您这偏心的太过了吧?秦羽是您的孙儿,小虎难道就不是了吗?小虎现在可是被秦羽打了,您不问责秦羽,一过来就要问责小虎,天下没有这般道理的!” 老太君看了秦胡氏一眼,身为女人,她能理解秦胡氏的说法,但她更加相信秦羽! “小虎,你来说说,你哥为什么要打你?如果他打错了,我替你做主!” “他...他...他...”秦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君又瞧了秦胡氏一眼,秦胡氏也是被自己儿子这副样子气的三神出窍。 “羽儿,那你说说。” 秦羽轻轻点了点头,特意看了一眼不敢往这边看的秦虎,道:“我想了一个法子,想给家里赚些银子,贴补一下家用,秦虎却偷偷把我想出来的法子偷了去,制了一模一样的东西,准备拉着一伙人去弄。家里用那木箱孵化鸡崽鸭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 “我什么时候偷了?你这是血口喷人!”秦虎听秦羽这般污蔑他,立马反驳起来。 “而且什么叫我偷了?我叫我那一帮朋友去弄这事,就是偷了你东西?你喊着人去干,就是贴补家用?什么话都被你给说了呗?反正我要是赚了银子,那就不是贴补家用?就是从你手里偷去的?有这么不讲理的吗?” 秦虎越说越觉得他说的对,声音也不免大了起来。 秦胡氏见秦虎说的底气十足,眼睛也不由瞪向秦羽。 欺人太甚! 她儿子能赚银子,就不是贴补家用了?就你秦羽能? 秦羽呵呵一笑,对于秦虎的强词夺理,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经我同意,就擅自把东西拿出去到处宣扬?还喊着人跟你一起入伙?” 秦虎蠕动一下嘴巴,有些无话可说。 “如果你拿着我的东西,自己弄,我教训你,是我做的有些过,但你不与我商量,擅自拿着我的东西,去宣扬,去拉人入伙,你说你这是要贴补家用?贴补家用到什么地方?你那一帮子朋友的口袋里吗?” “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是嫌银子烫手,还是觉得家里银子太多,需要接济一下你的那些朋友们?” 秦羽这一通质问下来,秦胡氏也用严厉的眼神瞪向秦虎。 不是她觉得秦羽说的对,而是觉得自家儿子是个不争气的糊涂蛋! 秦家都开始中落了,他手里握着一条能赚银子的路子,竟然还想着分出利润给别人! 这是聪明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你要是赚了银子,那就是在秦家掌握了话语权,哪怕你窃取了秦羽的想法和点子,只要你能赚了银子,你还怕秦羽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你秦虎不帮家里帮外人,是吃里扒外! 现在被秦羽抓住这点,他不就是占着理了? 秦胡氏叹了一口气,心道:“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傻儿子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闹剧落幕 “是这样吗?” 老太君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顿,朝着秦虎问道。 秦虎根本不敢回答,眼神求助的看向他娘。 秦胡氏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了秦虎一下,替自己儿子辩解道:“婆婆,小虎这不是想着替家里减轻负担嘛!再说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有什么银子,自然是需要拉上一些人出银子的,不然这事也做不成。”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奶奶,你要明察啊!”秦虎赶紧在后面接话道。 秦羽看着这对母子一唱一和,说的好像他们真心就是这般打算的,他这个弄出孵蛋器的人,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 老太君眉毛一竖,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砸出一声闷响,冷声道:“老身年纪大了,却还不至于傻!” “小虎拿着羽儿的东西,去外面呼朋唤友,拉线搭桥,你们娘俩真当老身老糊涂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说罢,老太君眼神犀利的看向秦胡氏,脸上的神色,十足的不悦。 “儿媳不敢!”秦胡氏被老太君眼神这么一看,身子立马矮了几分。 秦虎缩着脖子,谁的目光也不去接触,似乎想要所有人都遗忘掉他。 “秦家虽然没落了,可还不至于不知廉耻!如果小虎不是拿着羽儿的东西,换成是他人的,莫说羽儿只是简单教训一下他,便是羽儿将其手脚打断,老身也能狠的下心来!” 秦胡氏听到这话,不免有些不服。 刚抬起头来,便对上老太君的严厉的眼神,老太君的眼神,让她微微有些失神。 “秦家的风骨,骨气,不是让后辈拿来挥霍的!秦家只有战死的男儿,没有偷鸡摸狗之辈!” 老太君这句话,语气没有太过严厉,秦胡氏听在耳中,却如雷霆万钧! “儿媳,明白了。”秦胡氏语气一下下低落起来。 “小虎年少,犯错无妨,身为娘亲若是不能管教,那便换人管教便是!秦家的男人,又不是没有!”老太君说出这句话,敲打的意思很明显。 “婆婆,儿媳定当管教好小虎的。”秦胡氏赶紧应下。 以秦羽和小虎兄弟俩之间的关系,若是小虎被秦羽管教,秦家的财产,定然不会有一文钱分给小虎,甚至她们娘俩都会被赶出秦府。 老太君用鼻子吸了一口气,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来。 “小虎已经被羽儿教训过了,那便免了皮肉之苦!现在滚去香堂,在秦家列祖列宗面前,好好思过!” “不到天明,不准起身!” “啊?!!” 秦虎听到这个责罚,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要知道现在才酉时,跪到明天卯时,那就是六个时辰!他这么跪上一夜,两条腿不得废了? 秦胡氏听到秦虎还敢有异议,趁着老太君还没发火之前,她赶紧上前揪住秦虎的耳朵,用力一提,怒道:“死东西,你奶奶让你跪着就跪着!废什么话?再敢废上一句话,我亲手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啊...啊...啊...疼!娘,疼啊!!!” 两人就这般一路提着耳朵,一路叫唤的往外走,老太君看着她们娘俩离开的背影,不由叹出一口起来。 转过身来,老太君用一种有些疼爱又觉得秦羽受了委屈的眼神看向秦羽,轻声说道:“羽儿,让你受委屈了!” 秦羽微微一笑,拉着老太君的手,道:“我没有什么受委屈的!管教秦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让奶奶这夜里跟着折腾,这才是让我难受的地方。” 老太君闻言,眼中的慈爱更加浓厚几分,慈爱的背后,却又藏着几分对不起秦羽的神色。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几下秦羽的手。 对秦虎这样轻的责罚,说到底还是有几分私心的。 当长辈的,总不能见着底下孙儿闹的老死不相往来,秦家在她在世时,就分崩离析吧? 到时候她也没脸下去见老头子,也没脸见她那死去的儿子。 秦羽送走老太君,刚准备回屋,钟满子和刘二牛就来到他身旁。 “大少爷,就这样放过二少爷了?太便宜他了吧?” 刘二牛跟条直肠子一样,把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根本就不会转个弯啥的。 钟满子拿手肘撞了他一眼,眼睛瞪着他。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老太君都开口了,那就便宜那小子了!”秦羽大概能够理解老太君的某些顾虑,自然不会去做那些画蛇添足的事情,以免老太君难做。 况且秦虎那小子,他也看不上,想教训秦虎,没必要死死咬着这次! 娘俩都这副模样,能成什么大气候? “大少爷,那不去管二少爷?咱们庄子里...” 钟满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羽就笑着抬手打断他说话了,他笑着看向钟满子,问道:“你觉得让秦虎去折腾,他们短时间之内,能够折腾出什么花来吗?” 孵化鸡鸭,是讲究一个温度恒定的,他叫王婶子母女到府上来试验,也是做好失败多次的心理准备的! 不过王婶子母女实在是过分给力了些,竟然一次就能掌握孵化温度,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让秦虎自己去探索,他不损失好几个周期的鸡蛋鸭蛋,秦羽一点都不相信! 连续的失败,只会越发的打击人信心,几个周期下来,秦虎要是还能执着继续坚持,秦羽倒是要对他刮目相看! 可是,秦虎是那种人吗? 很显然不是的! 其实放任秦虎去折腾,秦虎也不见得能够折腾出结果来,不过既然秦虎闹出这桩幺蛾子来,那他借机收拾一下秦虎,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说到底,就是秦羽想收拾一下秦虎! 钟满子听完秦羽所说,若有所思,刘二牛想问题的时候,舌头刮着口腔内壁转了几圈,然后直言不讳的说道:“好像挺容易的吧?” 秦羽被刘二牛这话,给逗乐了,钟满子一脸嫌弃的拉着刘二牛往外走,这家伙的脑子到底长没长啊? 大少爷都敢放手让二少爷去弄,这是挺容易的? 闹剧落幕,秦羽回身,上官婉站在门口,温柔的说道:“大郎,准备休息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像好人 秦羽捻起一张轻薄洁白的纸张,阳光透过窗棂,金黄色的阳光带着窗棂的影印,落在纸上,如同一幅大写意的水墨画。 轻轻抖动一下纸张,纸张发出轻脆的响动,又如锦帛般柔顺。 干净,整洁,坚韧,无毛刺! “这纸,成了!” 检验过后,秦羽对着眼巴巴跟在他身边的三名造纸师傅说道。 一听这话,站在秦羽身旁的三名造纸师傅猛的欢呼起来,其中那名被秦羽破格提拔成造纸坊造纸师傅的年轻人,眼中更是流出了泪水。 好几天的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造好一张宣纸了! 看着三人这股子兴奋劲,秦羽咳嗽一声,三人不由停了下来。 “去跟刘大少爷报喜吧!冬子,你去!你可以在刘大少爷面前说说,你是怎么让这纸中做到有花的!江南道的浮香纸,恐怕也看不到纸中有花吧!”秦羽特意点了那个年轻人一句,之所以那个年轻人能够被他破格提拔,就是因为冬子有想法,而且还是实现。 就这点,是秦羽最希望看到的! 冬子被秦羽这么一说,也听懂了秦羽是要他去刘彻面前邀功,满脸兴奋的应了一句,脚步有些蹦跶的要往外走。 冬子刚动身,他身边原来造纸坊的掌柜蔡录墨,不由把他拉住,一巴掌就扇到冬子头上,骂道:“你这憋货!去跟东家报喜,是要你去说你那点破事吗?没有秦少爷辛苦,你觉得我们能成事?” 冬子被蔡掌柜一打,猛然醒悟,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秦羽对于蔡掌柜这种讨好,一笑而过。 这几天只是过来造纸作坊看着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真正做事的,还是他们这些人,他只是用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稍微提点下,真正的经验,还是在他们这群人手上的。 这种功劳,他要来根本就没什么用! 既然蔡掌柜的会做人,他也不会吝啬。 “去报喜吧!等刘大少爷过来,我让他给你们打赏赏钱!” “谢谢秦少爷!” “谢谢东家!” 一片赞美声中,秦羽这种慷他人之慨,一点都不觉得过分。 在造纸作坊中喝了半壶茶,秦羽便听到有马蹄声过来,随后就听到造纸作坊大门被大力推开,秦羽眼看着刘彻冲进来,却无法跟刘彻打招呼。 刘彻直接奔向后院! 片刻之后,刘彻傻笑着抱着一叠宣纸出来,那模样就跟一个痴汉似的,好像手中抱着的不是宣纸,而是一位娇滴滴的姑娘! 完全舍不得放手! “文宇,可以了,可以了!”见刘彻这副样子,秦羽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有些好笑的说着。 “不!我看着就是喜欢!”刘彻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这宣纸又不会跑,你抱着不嫌累吗?东西都造出来了,难道还能长脚跑了不成?”秦羽笑呵呵的调侃道。 刘彻看了秦羽一眼,有些感慨的说道:“秦哥,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你看看这纸!里头竟然还有花瓣!多漂亮啊!江南道生产的狗屁浮香纸,算个屁啊!” 秦羽哈哈一笑,也开始替造纸作坊的师傅学徒们谋起福利来,道:“你要觉得这纸比浮香纸好,那你多给这些人一些赏钱不就好了?有他们给你干活,你得把口粮给他们喂足了啊!” “秦哥,你不说我也会给他们打赏的!”刘彻对于这点,一点都不小气,事情做好了,不给人赏钱,谁还会给你好好干? “秦哥,这手艺可是你弄出来的,你想好怎么防了没?” 秦羽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刘彻会这么说。 刘彻见秦羽这表情,自然是明白秦羽没有想到这茬,既然秦羽没有想到,那他就不得不上些手段了。 这手艺足够让人家财万贯,绝对不能外传! “秦哥,你没有想好的话,那这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我保证不会让这手艺流传出来的。” 秦羽眉头轻微一跳,刘彻说的这些,着实跟他的思想有些冲突,不过这里是门户之见森严的古代,刘彻的做法无可厚非! “那文宇你去处理吧!我就不管了!” “嗯,好的。”刘彻应下这句,突然感觉有点古怪,紧接着又是‘嗯’了一声。 为什么他被秦羽指使着去干活,这么流畅呢? 秦羽对于刘彻那声充满怀疑的‘嗯’声,充耳不闻,反倒是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文宇,你想好怎么跟江南道的南方锦打擂台了没有?” 刘彻之所以买下这座造纸作坊,一个是因为秦羽的造纸技术,另外一个是因为在南方锦那里吃了瘪,现在宣纸已经造了出来,而且刘彻也觉得造出来的宣纸比江南道的宣纸好,怎么可能还会沉寂呢? 说到这点,刘彻脸上的表情慢了一秒,随即他把手中抱着的宣纸给放了下来。 “秦哥,你没说这事,我还真没有考虑过啊!” 花天酒地,欺男霸女,刘彻倒是在行,若是真说起怎么去卖纸,刘彻就是一个门外汉! “要不,我叫我家里的那些掌柜出来一两个,让他们给我狠狠收拾一下南方锦?” 秦羽直接摇头起来。 刘彻说的方法,没有什么差错的地方,不过他想着靠一两个掌管生意的掌柜,去挑战屹立纸张行业的龙头,就不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他们手中的纸张好,确实是一种资本,可要想着靠着东西的质量,去撬动江南道多年以来的根基,秦羽觉得没有个三五十年,恐怕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见到秦羽摇头,刘彻口中‘嘶’了一下,都微微感觉头皮有点发痒了。 难道好纸造出来后,他还治不了南方锦了? “秦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刘彻心中念头折腾许久后,见秦羽没有半点为难之色,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豁然感。 秦羽对着刘彻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文宇,你要是能够说服其他叔伯,让他们少赚点银子,我倒是有个办法。” 看到秦羽脸上的笑容,刘彻怎么有种秦羽这家伙不像好人的错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损招 “那需要亏多少银子?” 刘彻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对于他来说亏钱数额不算太大的话,他觉得面子比银子重要。 秦羽错愕了一下,刘彻这话说的,他都感觉有些好笑。 “亏钱?亏什么钱?我只是说大家少赚点银子,又不是说要亏银子。” 刘彻有点不解的看着秦羽,难道他理解的东西,跟秦羽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造纸需要的成本,你自己也看到了,江南道出产的宣纸,最普通的一刀纸,都需要十两银子,更加不用说三十两银子一刀的浮香纸了!咱们只需要卖的比江南道的宣纸便宜就行!” 被秦羽这么一点拨,刘彻脸上的表情,立马就精彩起来。 刚才他是被造纸作坊里头造出宣纸的事情给高兴坏了,完全就没有往生意上面去思考,现在秦羽说出宣纸卖出的价格来,刘彻感觉桌子上放着的宣纸,那是一锭锭雪白的银子啊! 一刀的成本,撑死也不过一两银子,哪怕是卖二两银子,他们也能赚的满嘴流油! 比江南道的宣纸少卖点银子,那也是几倍几倍的翻转利润啊! 以前只觉得江南道的宣纸卖的贵,现在自己做宣纸,这才明白,宣纸的利润,不是贵这么简单! 简直就是抢钱! “当然,卖的便宜,不只是让你去跟南方锦打擂台,而是有更深层次的用意的!”秦羽短暂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江南道的宣纸,人尽皆知,而我们造出来的纸张,只能算是一个新品,跟老字号相比,你怎么都不可能比的过!想要撬动江南道宣纸产业的根基,那就必须让大众接受!” “最容易让大众接受的方式,就是在质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降低价格!买东西的人,都会比较,有物美价廉的东西,谁还会去选用贵的?有购买人数的支撑,我们宣纸的买卖,就能在短时间内跟江南道的宣纸,分庭对抗!” 刘彻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羽,大家都是将门子弟,为何你会这般的‘奸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这么说了,你觉得你说服那些叔伯可行性有多高?” 秦羽看着刘彻问道,他这种想法,在他前世其实已经很普遍了,依靠资本,抢占市场份额,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不过在后秦,这种动作,那就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当然,如果是秦羽来做这种事情,恐怕结局难讲,毕竟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不过有刘彻等人站在前面,谁想如何,也得掂量一下分量。 而他只需要等着每月的分红,便可以了! “秦哥,你不去经商,实在是有些屈才了!”刘彻有些心服口服的说道。 要知道江南道的宣纸,在后秦那是独一份的买卖,根本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如果他们造出来的宣纸,能够在短时间内分割掉整个后秦宣纸市场一半的利润,别说他能不能说服入股的几个叔伯,他需要考虑的是,能不能挡住临安城中其他叔伯的入股分红! 财帛动人心啊! “哈哈,刚才只是跟你说了一个大概!其实细致的方法,我还没有跟你说呢!你附耳过来。” 秦羽让刘彻靠过来,而他则小声在刘彻耳边开始说了起来。 刘彻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精彩,秦羽所说的点子,简直有些... 两日后,清雅阁对面的远鹏楼中突然支起一张摊子,摊子上盖着一块布匹,让人瞧不见底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远鹏楼是食宿一体的客栈,客栈里头突然冒出这么一桩稀奇古怪的事情来,众人都很是好奇,奈何店家没有明说,远鹏楼身后的东家又是有背景的人,也只能让得知消息的人,心中跟猫爪抓挠一般难受。 临近晌午时分,刘彻与秦羽带着人进入远鹏楼,几人直接上了二楼甲字号房间。 待落座后,秦羽有些好笑的看着刘彻,他原本以为刘彻会找好一间店铺,然后再跟南方锦打擂台的,没想到这家伙,一点都不当人,直接在南方锦清雅阁对面支起摊子了! 是那种最简单的摊子! 街头小贩那般的! 这操作,伤害挺大,侮辱性更大啊! “秦哥,这远鹏楼是马叔家的产业,我借了块地卖卖纸,等我盘下的铺子弄好后,咱们就能正常卖了!如今,我得好好看看南方锦那抓狂的嘴脸!” 听完刘彻的话,秦羽心中只有一个感受,面对这种纨绔子弟,要么弄死他,要么不去招惹! 人闲事多,简直无法理喻! 秦羽心中这般想着,好像他已经忘记他在这件事中,也是一个帮凶角色! “姜连,去干活吧!记住,今天必须把咱们的气势打出来!”刘彻跟秦羽稍微解释一句后,立马吩咐起自己的下人来。 秦羽算是明白了,要不是他在场,恐怕刘彻都不会耽误给他解释那句话的时间。 报仇,那必须第一时间给报了! 刘彻手下姜连应了一声,急冲冲的下楼而去,不一会儿,便有锣声响起。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你们来远鹏楼捞着了!我们文房阁造出一种新宣纸,价格优惠,好处多多,希望大家尽情买卖!” 听着楼底下传来的吆喝声,秦羽脸色有些发僵的看向刘彻。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他说的啊! 这种吆喝手段,能起什么效果? 秦羽心中在吐槽,然而客栈中的反响,却让他微微吃惊。 “新的宣纸?” “什么东西?卖纸的?” “不是草纸吗?” “你娘的!这是新宣纸?看着比对面清雅阁的不相上下啊?” “好白净的宣纸啊!就是不知道好不好书写?” “一眼看上去,不比江南道的宣纸差啊!文房阁是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咦,你们看,这里头竟然还有花瓣!清雅至极啊!待会我看看价格,合适的话,我要买!” “在清雅阁对面卖宣纸,这是跟清雅阁杠上了吗?有好戏看了!” “.......” 喧闹的讨论声,从底下传上来,秦羽忽然觉得,还是刘彻了解后秦百姓的想法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艳舞 一阵喧闹之后,秦羽便听到有人打听起底下宣纸价值几何,是否能够进行量产。 听到这些商人的打听言语,秦羽忽然有种后知后觉的劲头。 他原本以为刘彻只是为了一口怨气,所以故意选在清雅阁对面,纯粹就是为了恶心南方锦! 现在一看,其实不然,能够在临安城中住得起上等客栈的人,多数都是跑商运的商人,这种人自是不缺银子与路子,只要价格合适,秦羽他们手中的宣纸,便可从临安城运往后秦全境。 依靠自身店铺与买卖,固然能够赚的多些,可独坐生产源头,也不见得会赚的少了! 宣纸的全面销售虽可放置到坊市中去,但寻常商贾恐怕也吃不了多少量,而刘彻在远鹏楼来这么一出,自然是挑选出了优质的‘分销商’,哪怕远鹏楼里的商贾一人只能吃下有限的数量,可他们有朋友,有同乡,口口相传下,自然能够聚集到大量的优质‘分销商’! 而刘彻来这么一出,更加能够恶心南方锦! 都有点要挖断人家财路根基了! 一箭双雕! 秦羽眼神稍微往刘彻那边看了一下,心中只有一个感受! 古人不是不聪明,只是碍于眼界和见识太短,其智慧绝对不容小觑! 收回心神,秦羽听得楼下一阵气恼之声,只因负责照料摊子的姜连,闭口不提价格之事。 “奇货可居?”秦羽朝着刘彻问道。 刘彻嘿嘿一笑,道:“也不是!就是吊吊他们胃口!好戏都没有开始,早早的跟他们说什么?” 秦羽有些无奈,也就是你刘彻身家背景在那里摆着,若是换一个人,你底下的摊子,早被人给掀了! “让让,让让!” 一阵娇媚的声音响起,随后远鹏楼有些拥挤的门口,被人清出一个不算小的空间来,紧接着七八个披着斗篷的人走进被清理出来的空间中。 看那七八人的个头,明显有些娇小,被清理到旁边的人,心中颇有怨言,奈何人家声势颇大,哪个敢触霉头? 站在空白之处的七八个神秘斗篷人,不进远鹏楼,也不让开道路,只见其中一人从斗篷之下,伸出一只手掌来,掀开头顶上罩着的斗篷。 八件斗篷,随之在空中飞舞起来! “哇.......” “额的个亲娘啊!” “卧槽!” “嘶..溜...” 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动静响起,一声声感叹声从周边男人嘴里发出! 刚才被人驱赶开的人,此刻只觉得人生得此光景,以后可以多来点! “秦哥,怎么样?够气派,够镇场子吧?” 秦羽与刘彻在底下传来女声的时候,就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刘彻见下面的情形已经震傻一帮子人,颇为得意的向着秦羽炫耀。 秦羽眼角有些抽抽,此刻他特别想跟刘彻划清界限! 哪怕这个主意,是他提的! 但他绝对没让刘彻这么做! 绝对不可能的! 八名穿着绣花鞋,腰间围着一段布料,堪堪挡住亵裤的女子,便这般站在远鹏楼门口。 简单的亮相之后,这八名穿着有伤风化的女子,脸上带着特有的媚笑,在一群眼睛都瞪直了的大老爷们面前,缓缓移步。 “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感觉比做梦还爽呢?” “这是我不花银子,就能看的东西?” “吗的,今天赚到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享受吗?” 随着八名女子的移动,一声声细微且感慨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说话的人,都生怕自己动静大了,把这八名春光爆泄的女子给吓走了! 八名女子移动成一排,几人纷纷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随着中间一人喊出一声‘一二!澄心堂纸儿好,要买就买澄心堂!’,不算太整齐的抬腿动作,就开始了! 长腿高踢,白腿耀眼! 赤果果的视觉冲击! “卧槽!老二,你流鼻血了!” “你娘的,你那喘的跟头牛一样的热气,别喷到老子脖子上!” “日你仙人的!离老子远点!再敢碰老子,老子打断你那条狗腿!” “.......” 秦羽以前只觉得男人看女人,看着看着就流鼻血,那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现在他肉眼所见之处,就有三四个一边擦鼻血,一边猪哥傻笑,弄的半张脸都是血迹的哥们在那里当证据,他也只能觉得是他以前孤陋寡闻,见识寡淡了! 不过也是,在封建社会,女子要遵从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场这种动静,都不能说是世风日下,有碍观瞻,完全就是不守妇道,道德沦丧!!! 前世米国大兵都扛不住大腿舞,更加不消说只有一些话本中才存在点淫词艳语,春宫图都没色彩的后秦了,这场面,无异于在小日子头上丢下两个小胖子,震撼力拉满!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岂有此理!岂可如此!!!” “啊啊啊!有辱斯文啊!” “不守妇道!荡妇啊!该抓着去沉塘啊!” “快点把她们赶走啊!天子脚下,哪能这般无耻?” 远鹏楼本来就闹出些动静来了,现在又有八个女子如此暴露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跳艳舞,在清雅阁的读书人或者来清雅阁的读书人,哪能注意不到! 在经历短暂的失神之后,立马有人大声呵斥,指责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他们读书人如何能不管? 不少人红着脸,用纸扇遮挡视线,只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清净天下! “滚你娘的!碍着你眼了?滚!滚!滚!” “死书呆子,回家喝你娘的奶去吧!” “你们特么的在骂,你们倒是滚啊!一个个杵在那里,干什么呢?” “你们不看,俺们还要看呢!小娘子们不要怕!俺们护着你们!” “见不得就见不得!那个戴纱冠的家伙,你偷偷摸摸的看什么?” 不花钱就能看到的便宜,围观的人怎么可能任人搅合?一听那帮读书人要赶人,围观的人立马朝着那群读书人粗鄙的嘲讽起来! 你们不看,我们要看啊! 况且你们这帮子读书人,嘴里喊着赶人,你们倒是避开啊?干嘛还站在那里? 又当又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当回事 清雅阁的掌柜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往周边一看,店中伙计恨不得伸长脖子,越过大门,把眼睛贴到那几个妇人大腿根去,周边读书人做贼心虚的偷偷扫过那些白花花的大腿。 往前一瞧,好家伙,街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后来的人一个劲的想要往前挤,里头的人顶着肘子往后推。 此番热闹景象,如同八月十五放花灯一般热闹! 耳中听着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和吆喝声,清雅阁掌柜神色大变。 他抬手朝站在门口伙计的脑袋上重重拍去,喝骂道:“兔崽子,看什么看?赶紧的!现在立马去通知东家!把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东家,让东家赶紧来一趟!刘家那少爷憋着坏呢!” 轰走店内的伙计,请雅阁掌柜的也无心去招呼店内店外的读书人,反倒是忧心忡忡的坐在店内喝起茶水来。 以此时这般光景,刘家能够做出宣纸的事情,不出一日,便能传遍临安! 若是刘彻弄出来的宣纸,形质如草纸,他们江南道生产出来的纸张,自然不惧,奈何刚才已经有书生喊了几声,光听描述,已是不凡! 若是质量真的能够保障,那...... 掌柜的不敢再往深想,此时等待东家到场才是正途! 在此之前,只希望刘彻不要直接把火引到他身上才好! “东家,刘少爷过来闹事了!”清雅阁伙计一气不停的寻到南方锦,开口就报不好。 南方锦正在家中饮茶看书,听到来人这么一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当是哪家的少爷在清雅阁中发生了不快,便有些不悦的放下手中书籍,道:“什么事都要来寻我?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 被骂的伙计缩了缩脖子,不敢应声。 南方锦见伙计这副模样,哼了一声,问道:“哪家的刘少爷?” “郑国公家的刘少爷。” 南方锦不由嗯了一声,整个人也站了起来,脸上微微见怒气,骂道:“混账东西!刘彻过来闹事,你为何不早说?” 倘若是其他人家的少爷,在清雅阁中有些许不快,南方锦必然不会这种态度,可刘彻与他是有过仇怨的! 人家跑他店铺中闹事,那定然是有备而来!即便不是什么大事,依照这些纨绔子弟的尿性,不给你闹大了,能轻易收场? 说罢,南方锦便打算立马出门,步子刚迈出去一步,他又停住不前。 “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我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不要有任何添油加醋的东西!” 南方锦生意能够做的这么大,也不是靠莽撞成事的,既然刘彻已经来闹事了,他若是半点准备都没有便过去,很容易就会着刘彻的道。 此时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听完所有情况,想好几条对策再去,方才是上上之策。 伙计不敢耽搁,开始从头说起。 南方锦听伙计娓娓道来,脸上的神色也变的极为古怪。 以至于最后,伙计都说完了,他还是一副没有回过劲来的样子。 “东家,东家。”伙计见南方锦这般,轻声唤了两声。 南方锦瞧了他一眼,脸上挂着古怪神色的问道:“那刘彻当真叫着八个女子在门口跳那有伤风化的...舞蹈?” “当然!这可是小的亲眼所见!”伙计眉头一挑,神色飞扬的说着。 此刻,他心中还想着早些跟东家一起回去,说不定还能瞧见呢! 南方锦左右转动了一下脑袋,心中越发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刘彻这一招,不可谓不是奇招! 有他这么一弄,这事,临安城中今日定然会传遍! 名声是好是坏,南方锦都能料想到了,反正在读书人眼中,刘彻弄这一出,纯粹就是往自己身上泼粪,臭不可闻! 至于结果,南方锦就不做评价了! 也不需要什么评价! 宣纸这东西,又不是地里的菜苗,播点种子下去,就能有收获的! 如果制作宣纸,谁都能做好,那么这么久的时间内,也不是他们江南道的宣纸一家独大了! “慌个什么?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你们大惊小怪吗?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刘彻那小丑既然想要出丑唱戏,你们看着便是!” “东家,掌柜的当时可真是有些急了啊!”伙计想起掌柜的那时的脸色,不由多嘴了一句。 南方锦哼了一声,脸上一点急色都没有,反倒施施然的坐回了椅子。 “一点小风浪,就一惊一乍的!能有什么出息?他无非是害怕刘彻的身份罢了,若是刘彻仗着他的身份行事,你们再来通知我,可若刘彻只是拿着他那所谓的‘宣纸’跟咱们叫板,咱们需要怕吗?” 南方锦心中笃定,没有零星半点能够看得起刘彻的样子。 伙计领会了南方锦的意思,也不废话,抬腿就准备往回走,现在回去,可能还能再看会那些娘们的大白腿。 “等等!” 南方锦忽然叫住伙计,伙计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他。 “让你们掌柜的买一刀刘彻的宣纸送过来,我倒是要看看刘彻那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南方锦心中虽看不起刘彻,但出于商人的谨慎,还是打算要了解几分的。 伙计马不停蹄的往清雅阁跑,临近清雅阁所在的大街时,他却有些傻眼起来。 好好的一条大街,此刻已经堵的水泄不通,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甚至有人爬上街边屋顶,眼神直勾勾的往某个地方瞧。 “这群犊子!” 看着这黑压压的人,伙计不由低骂一声,他现在回去,都费劲了,更不用说能不能看到那些娘们的大白腿了! 挤出一身汗的伙计,终于挪到了清雅阁的门口,回头朝远鹏楼望,想过过眼瘾,不料被人一巴掌直接拍中后脑勺。 伙计当即一怒,扭过头来,正欲开口大骂,见站在他身后的是掌柜的,到嘴的脏话也咽了下去,讨好的笑道:“掌柜的,是您啊!” “惫懒玩意,让你去通知东家,你却在这里偷奸耍滑,不想干了吗?”掌柜的怒骂道,他都等好一阵功夫了,没想到一出门便看到这玩意在这里偷懒,着实该打! 伙计一阵委屈,他这才刚回来,连看一眼都没看着,怎么就成掌柜的嘴里偷奸耍滑之人了呢? “东家呢?” 掌柜的左瞧右瞧,没见着南方锦,不由询问道。 “掌柜的,东家说让咱们看戏!不用理会刘少爷的把戏!哦,对了,东家还说让您去买一刀刘少爷的宣纸给他送过去呢!” 听到这话,掌柜的顿感有些无力起来,他都这般让人去寻东家去了,东家竟然不当回事! 刘彻真要是没有几分本事,敢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你打擂台? 既然东家都不急,他再急又有什么用? “你在这盯着,等对面何时卖纸了,记得叫我一声。” 伙计闻声大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那些娘们的大腿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卖 “这南方锦莫不是怂了?” 刘彻瞧见底下卖力跳舞的青楼女子,额头上已经挂满汗珠,对面的清雅阁却没有半个人影出来,不免有点不爽。 “人家卖的是宣纸,又不是白花花的大腿,他们不出来,那不是正常不过?他们若是出来了,那才显得有辱斯文呢!” 秦羽在一旁开口说道,对于清雅阁不搭理的态度,他也是想通透了,刘彻这一手,对于读书人来说,谁沾谁晦气。 “切!无非就是一群缩头乌龟而已!”刘彻有点不高兴的骂了一句,感觉弄了这么一场大戏,足足给瞎子看了。 “你正经卖会宣纸,南方锦要是还能忍住,我倒是要给他喝声彩了!” 刘彻一听这话,眼神当即亮了起来。 挥手招来一人,在其耳旁耳语几声后,那人快步下楼。 “各位老少爷们,咱们这是光练不说傻把式,光说不练假把式,大家也看了这么久的表演了,也该进入正题了!” 一声锣响,负责主持场面的姜连,让浑身香汗的女子们退下,开始正经吆喝起来。 众人本就是因为这几名女子而驻足的,现在几名女子要走,他们还停留个什么劲? “想来大家都很想知道我家文房阁的澄心堂纸如何吧?说句敢打包票的话,独胜江南道宣纸一筹!” 姜连这话,一下子就抓住了想要离开众人的心! 江南道的宣纸,天下闻名尔!敢说独胜江南道宣纸一筹,而是还是在清雅阁的门口这么说,这么大的热闹,可不比刚才那几双大白腿差啊! “现在什么人都敢张口吞天了吗?也不怕涨破那张嘴?” 有人在人群中颇为不屑的嘲讽起来。 姜连没有找到出声的那人,不过不所谓,他只是浅浅笑了一下,道:“口说无凭!上手便知!” “有哪位公子愿意来献上一份墨宝的?” “这人,我不指定,你们推选一位大家都信任的公子出来,省的之后,大家说我等与那公子串通一气。” 站在姜连对面的读书人纷纷左顾右盼,一是因为姜连这种先声夺人的说法,二是大家都想找个值得信任的人上去。 宣纸要是真比清雅阁卖出的宣纸还要好,他们这群读书人便可多了一个选择! “我来吧!” 腰悬一串青玉铃铛佩饰的白面书生,单手附后,小步迈出人群。 见到此人,众读书人纷纷点头,皆是认可此人。 “这谁啊?卖相还可以!” 秦羽依靠在楼上栏杆上,看着走出来的白面书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秦哥,这是白家的白纪辰,行事到是公道,风评不错!他家也不缺银子,他走出来到也能够服众!”刘彻在一旁解释道。 秦羽转头看了刘彻一眼,这家伙说的这些话,怎么感觉就跟是他请的一个托一样。 要在宣纸上书写,自是少不得笔墨砚台,不过这几样东西,在清雅阁门口,还难找吗? 白纪辰手中笔管吸满墨汁,笔锋如锥,手指在澄心堂纸的纸面划过,指尖感受到几分别样的触感,瞬间福至心灵。 “片笺片玉”! 四字,一气呵成! 纸上不跑墨,墨色层次分明,笔笔所过之处,有明显笔痕,所写字体过后,纸张没有太大的变形感。 看着所写的这幅字,白纪辰一时之间有些呆立当场! 他以往所用纸张,皆是江南道产的宣纸,即便浮香纸也用过不少,宣纸的好坏,他是有发言权的,但是这突然冒出来的澄心堂纸,却让他有种不知该如何去言语的感觉! 突然冒出来,品质又比得上清雅阁的浮香纸,不,在他所体所感中,比浮香纸还要好上几分! 这种澄心堂纸,当真是最近才制作出来的? 白纪辰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动静的样子,却让不少围观群众有些抓耳挠腮起来。 是好是坏,您倒是给个话啊! 您写完几个字后,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他们怎么知道这敢打清雅阁脸面的宣纸,到底是有本事,还是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呢? 姜连的反应也被白纪辰的表现,弄的慢了几拍,不过他看到白纪辰所写的四个字后,脸上只剩自信。 “各位父老乡亲,白公子没有说我家的澄心堂纸是好是坏,但白公子在纸上写的四字是‘片笺片玉’!此四字,便足矣!” 姜连说完这话,不懂这四字为何含义的群众,赶紧询问周边看起来像是读书人的人。 得知四字是形容纸张如同美玉一般后,便一个个的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宣纸,才能得到这种肯定。 “休要胡说!白公子都没有出声,你就这般确信,到底是你说的算,还是人家白公子说的算啊?” 听到周边的议论声,有几个读书人当即不忿起来,白纪辰半个字都没有说,这个家伙却借着白公子写的四个字来吹嘘起来,实在是可恶! 姜连将目光扫向刚才说话那人,记下那人模样后,眼神又投向白纪辰,嘴角带笑的注视着他。 白纪辰也是回过神来,不过他不愿多替此人夸赞此纸,也做不得张口污蔑的事情,便换言说道:“这纸,多少银子一刀?” 姜连哈哈一笑,眼神巡视四周,有种看谁还要抬杠的架势? 围观的读书人听到白纪辰开口询问价钱,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能够得到白纪辰的肯定,那这宣纸绝对错不了! 天下宣纸出江南道,江南道宣纸又以清雅阁为尊,若是这宣纸是出自江南道,定然不可能跟清雅阁打闹起来! 可若非不是出自江南道,那又能出自什么地方呢? “白公子,问的好!我想其他人也想知道吧!” 姜连又开始吊人胃口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有一直吊着,短暂停顿一下后,便继续说道:“我们文房阁的澄心堂纸,一刀只需八两银子,你发,我也发!” “八两银子?”白纪辰惊呼出声,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若是没有试过,听到这个价格,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惊讶,可是这澄心堂纸,堪比,不,胜浮香纸一筹,竟然卖的比普通宣纸还要便宜? 他们还如何赚钱? 这不是抓着银子往外撒吗? 白纪辰惊讶如此质量之好的宣纸,只卖这点银子,而他身后的一些清贫读书人,却比他的惊呼声更大! 无他! 便宜! 比起普通宣纸还要便宜二两银子,而且还得到了白纪辰的肯定,这宣纸还能差了? 足足少了二两银子,待会不管如何,一定要咬牙买上一刀才是! “诸位,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给诸位的福利,可远远不止这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 福利 一众读书人听到姜连这话,神情不由的欣喜起来。 澄心堂宣纸比之清雅阁的宣纸,要少二两银子,这种天大的好事,竟然还不是最后的好处,现在还能有其它福利,简直是财神爷朝天底下撒银子了啊! “价格是这么多,但每人一旬只限购一刀!” 姜连这话一出,对于清贫的读书人来说,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要是能够宣纸管够的挥霍,也不会在意差不差那二两银子了! 人群中发出不满声音的,无非就是一些富家子弟和闻讯而来的商贾。 前者觉得姜连这话是看不起他们,后者则是感觉生意可能会不太好谈! “咱们再说福利!凡是购买咱们文房阁澄心堂宣纸的人,可以免费送上十只鸡仔!” 姜连说出这福利出来,不少人不由的摇起头来,这算哪门子福利? 十只鸡仔,撑死也不过几十文钱罢了! 况且能够买他们宣纸的人,多数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在家中连饭都不见得会做,你让人家养鸡? 不是妥妥的有辱斯文吗? “料想诸位买上一刀宣纸,定然没有半个大钱的赠品,但只要买我们的宣纸,却能得上十只鸡仔,这是白得的便宜!”姜连见众人没有太大的兴趣,立马点明其中关键来。 一众读书人听到这里,眉头微微挑动,似乎确实是这个理! 再者说,他们也是要花银子的,自家花了银子,为何不要白得的东西呢? 买物花钱,多得的鸡仔,不过只是对方的添头而已,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诸位,可不要小瞧这十只鸡仔!”姜连一句话顿时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诸位都是读书人,不说已成家,单是家中便有父母,花上一刀宣纸的银子,只得宣纸,家中妻儿,父母可能不会说什么,毕竟都盼着诸位金榜题名,可实际呢?家中情况如何,可能诸位比我更为清楚!但是我们文房阁送诸位十只鸡仔,诸位家中妻儿,父母饲养长大,最少也可得十只肉鸡,若是碰上几只母鸡,平日里生上一两个鸡蛋,不失一桩改善伙食的好事!” 不少读书人脸上神色有点怪异,姜连这些话,实打实的说到他们心底里去了! 其中利弊,更是给他们抽丝剥茧的说了个通透,一些家中清贫无垢的读书人,更是两眼放光起来。 买上一刀宣纸,他家付出点米糠和精力,到年尾的时候,最起码家中还能赚个一二两银子! 这么一算,那么这一刀宣纸的价格,就只要六两银子了! 八两银子的价格,看着有些心疼,也不舍这么挥霍,可若只要六两的话...... 咬咬牙,多吃几顿野菜,也不是不能狠心一把的! 姜连听周边议论声大了几分,微微一笑,抬手挥了几下,道:“这还没有说完呢!” 这一下,周边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议论起来了! “这还没说完,这是打算干什么?” “这买卖还能赚到银子吗?” “好家伙!这热闹,真是赶上了!” “怎么感觉跟不要银子似的?要不是我家没个读书种子,我都想买了!” “这是要把清雅阁逼死吗?” 姜连任由围观百姓议论一会后,才开口再次说道:“我们文房阁开业酬宾做活动,凡能够拉朋友来文房阁购买宣纸的人,满十人,免费赠送一刀宣纸,满五人,一刀宣纸打八折!”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大声问道:“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免费赠送一刀宣纸?” “当然!”姜连肯定的点点头,又细致解释道:“前提是你叫来的人员,购买了我们文房阁的澄心堂宣纸!而且当你叫来一人购买宣纸后,我们文房阁会与大家画押一次,双方各持一证,不过一人一旬只有一次替朋友充人数机会,持证之人则可在人数满足之后,便可与我们文房阁换取一刀宣纸!换取机会后,前之次数则作废,需要继续累积!” 姜连解释的很直白了,脑子聪慧之人立马抛出下一个重要的问题来。“你们文房阁这个活动做到多久?总不能刚有个三五天,就没有了吧?那不是在骗人吗?” “这位公子问的很有深度!具体会办到什么时候,我们东家没有跟我说,我也不可能跟诸位在这里瞎说,但我们东家说了,只要活动办的好,那就可以一直办下去!如果活动办得不咋的,那么半年之后就不搞了!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半年之久的活动时长,让不少读书人都动起心思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往身边家庭富裕的好友同窗身上看去。 只要澄心堂宣纸不差,买谁家的不是买? 到时候还能给自己添个人头数呢! 半年的时间,也足够他们凑齐十个人头数了! “秦哥,我怎么看着这群读书人的眼神都有点像要吃人的感觉?” 刘彻站在楼上看到底下那群读书人的神色变化,没由来的感觉背后有点发寒。 “哈哈,他们这是想要薅我们羊毛,占我们便宜呢!”秦羽哈哈一笑道,拼夕夕的商业模式,确实让人感觉恶心,但你不得不说人家确实是成功的。 古人何时见过这种阵仗,新奇又有便宜占,不占,那不是傻子? “什么?这群穷酸书生竟然要占我们便宜?可恶!”刘彻没听懂薅羊毛是什么意思,占便宜还能不懂吗?立马就有些生气起来! 他的便宜,能让这群穷酸书生占? 哪怕他早就知道这是秦羽定下的计划,可就是忍不住的火气上涌。 “干什么呢?”秦羽拉住刘彻,感觉有几分无语。 “羊毛,这不是出在羊身上吗?” 顺着秦羽的手指一指,刘彻立马就乐了起来。 这比方,简直了啊! “啊?谁打我?他娘...” 看热闹入迷的伙计后脑勺被人重重的扇了一巴掌,立马扭头开骂,不过见到掌柜的那张黑炭一般的脸,立马笑道:“掌柜的,您出来了啊!” “我不出来,你这混球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赶紧滚去给东家报信!迟了,东家能把咱们的皮给扒下来!!!” “这不是还没开始卖纸吗?我还等着买上一刀纸,给东家送过去呢!”伙计实诚的说着,也是在表明他没有在‘偷懒’。 “滚!现在马上就滚!路上敢耽搁半分,小心你的狗皮!”清雅阁掌柜的脸色漆黑,恨不得不巴掌就拍死这个不懂察言观色的东西。 人家都拿刀子要开始割你肉了,你还想着买人家的纸?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怂 南方锦湿着半条袖子,神色紧张跑来,比起之前清雅阁伙计回来之时,路面轻松了不少,不过一看到这些人,他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看。 “东家,您来了!”看到南方锦过来,清雅阁掌柜的如释重负,终于找到主心骨了。 “刘彻他们卖了多少纸了?” 南方锦摆手让掌柜的不要废话,直接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来。 “有二十余人买了。” 听到这个数目,南方锦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现在这种情况,比他料想的要好上太多了。 “不是说刘彻造出来的宣纸,不比咱们江南道的宣纸差吗?而且还比咱们卖的便宜,怎么到现在才卖出二十余刀宣纸?”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也不至于这般急匆匆的赶过来,还在伙计面前失了态,让茶水打湿一本精装书和半条袖子。 “东家,不是刘彻他们卖出去的少,而是那些想买的读书人,都在呼朋唤友,打算凑齐五人之后再买。”掌柜的把看到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本来他也以为刘彻卖的宣纸如此便宜,又有白公子背书,定然会大卖才是,可是能买的起的,直接便买了,买不起的,却开始动其他小心思来了。 “东家,我觉得这事,可能是我大惊小怪了!他们不过是给这群读书人一个新鲜而已!”有南方锦来此坐镇,掌柜的也笑着开起玩笑来。 掌柜的说完这话,抬眼一瞧南方锦,却见南方锦脸黑如墨。 他心中咯噔一下,想着也应该是没有说错话才对! “蠢货!”南方锦低声骂了一句,眼睛看向远鹏楼那边,如同看着杀父仇人一般。 “东家,这...应该没事吧?”掌柜的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没事?根都快要被人挖断了,你竟然还觉得没事?是不是得等到人家踩着你脑袋低头的时候,你才觉得你输了?”南方锦本来心情就不爽了,掌柜的又这般没有眼力劲的说上一句,若不是顾忌周边还有人在,他也不会这般轻饶他。 “啊!??”掌柜的惊呼一声,他怎么就不太明白东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瞎咋呼什么?现在赶紧让店里的伙计出去吆喝!咱们清雅阁的宣纸,也卖八两一刀!”南方锦压着怒气,第一时间部署应对对策。 掌柜的又想惊呼一声,一遇到南方锦的眼神,到嗓子眼的惊呼声,也被他压了下去,赶紧吩咐,驱策店中的伙计出门吆喝去。 “好消息!好消息!清雅阁为了感谢诸位公子厚爱,现降价出售宣纸了!” “八两一刀!八两一刀!过时不候啊!” “李公子,最新的优惠啊!赶紧过来买啊!” “唐少爷,您上回不是说家中缺画纸吗?今天正好啊!” “.......” 清雅阁这么一吆喝,又精准拉人头,风向一下子就变了,远鹏楼前围着的读书人,瞬间少了两成。 原本还有些观望,心中纠结要不要咬牙买上一刀宣纸的读书人,在清雅阁伙计的招呼声中,一个个把脑袋转了过去。 老字号,信誉保证! 况且价格又一样,买一刀清雅阁的宣纸回去,到时说出去也有面子些! 姜连见状更加卖力的吆喝起来,试图挽留住这些读书人,但是效果明显甚微。 坐在楼上喝茶的刘彻,听到底下人过来通报,当即把茶杯往桌上一顿。 本就是过来找南方锦不痛快的,南方锦都不接招,他满手的手段,都没法施展!现在终于等到对面有动静了,这还能惯着他们? “告诉姜连,宣纸给我每刀六两银子卖!” 片刻之后,远鹏楼楼外便响起声嘶的吆喝声来。 “澄心堂宣纸,每刀六两银子!其他条件不变!” 同样一句吆喝,连续喊上几遍后,只见清雅阁中的读书人蜂拥而出! 优惠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澄心堂宣纸,差不多也就只要四两银子一刀! 这不跟白捡一样? 清雅阁的宣纸八两银子,好是好,老字号是老字号,可架不住多要二两银子啊! 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更不用说二两银子了! 尚未离开还在原地看戏的百姓,一瞧见清雅阁里读书人跟被大虫追一样的跑出来,脸上顿时有笑意,眼中更是有光彩! 好家伙!两家终于打起来了! 这热闹,他们终究是赶上了! 南方锦站在空荡荡的清雅阁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口中更是气的有些发抖的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啊?” 姜连一面招呼着伙计应对掏钱买纸的读书人,一面又有些忧愁的回头看了一眼。 生意看着是好了,但这能赚到银子吗? 别到头来,纯纯就是一个赔本赚吆喝啊! 看着站在原地有些颤抖的南方锦,清雅阁中连同掌柜带伙计,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相劝的,甚至他们自身连呼吸都刻意控制,生怕惹到南方锦。 南方锦在原地气到闭眼,短短十几息后,他便将心态有所调整,再睁眼时,眼神中充斥着犀利的神采。 “所有人,都给我出去吆喝!刘彻他们卖六两银子一刀,我们清雅阁的宣纸也是六两一刀!” “东家,咱们这个,得赔吧?”掌柜的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江南道的宣纸本就制作不易,加上从江南道运到临安城来,再加上其中种种费用,六两银子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言,若是算上这些活计的开支,他们都得赔! “怕什么?我们会赔!刘彻就不会赔吗?”南方锦冷哼一声道,既然刘彻能够制作出跟江南道宣纸品质不差的宣纸来,成本在那里摆着呢! 他家赔,刘彻他家难道不赔吗? 清雅阁的名号,在这里摆着,又有江南道作为后盾,若是如此,还被刘彻这一手羚羊挂角之势给打败了,他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 即便是亏,他也能亏得起,刘彻能够亏得起吗? 只是这种招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哪怕是赢了,也没有半点可言说的! 可是谁让刘彻一上来就是这种不讲规矩的打法,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以资本欺负人了! 掌柜的见南方锦眼神锋利,脸上棱角峥嵘,一副走上沙场的将军模样,当即心气一高,有种陪着南方锦大破敌酋的豪气油然而生! “东家,您瞧好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变相认输? “清雅阁宣纸便宜卖了!便宜卖了!六两一刀了!” 清雅阁的伙计一吆喝,站在远鹏楼纸摊前的读书人有些傻眼了。 他们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两家店,算是彻底杠上了! 不过他们这次学聪明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后得便宜的绝对是他们! 所以两家最后无论是谁家的价钱低,都是他们乐于瞧见的! 刘彻听到清雅阁回击,哈哈一笑,抬手就往秦羽肩头用力拍了一巴掌,颇为兴奋的说道:“秦哥,对面的家伙真是被逼急眼了!哈哈哈,可是他们能斗过我们吗?” “五两银子一刀!不就是降价嘛!咱们不缺银子!” 刘彻的声音喊的很大,不止姜连听到了,围观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姜连不知实情,听到刘彻的喊声,只觉得刘彻为了争一口气,着实有些败家了。 而围观的其他人震惊一下后,便将目光看向清雅阁那方。 想瞧瞧清雅阁是不是也会紧随其后? “东家?” 清雅阁掌柜的手心有些发汗的朝南方锦询问一声,六两银子一刀宣纸,他们已经是赔了,现在对面叫到五两银子一刀,真要这么卖,他们必然大赔特赔。 “降!”南方锦这一个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牙齿咬的咯吱声,都比他说出的这个字声音大。 “五两银子一刀!老字号,品质保证!” 众人见清雅阁迎战,有好事者大叫一声好,纯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吩咐下去,三两银子一刀。” 刘彻此时倒是有些平淡了,本以为南方锦会纠结一段时间,才会做决定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下了决定。 可是他怕吗? 不带怕的! 造纸的成本在那里摆着,他就算白送,也不见得有多心疼! 唯独让南方锦心疼的滴血,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钝刀子杀人,这才是真正的割肉! “三两银子一刀!速速来购!” 当姜连喊出这声后,不止读书人傻眼,连围观的百姓都彻底傻眼。 原本在他们认知中很昂贵的东西,此刻竟然有种让他们都觉得可以买得起的错觉! 清雅阁中,南方锦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摔到地上,整个人气的在原地打起摆子来。 刘彻这是要挖断他们的财路啊! 三两银子一刀宣纸,他们怎么敢喊出来? 难道他们造纸不需要成本吗? 五两银子,他们跟刘彻拼一把,压死刘彻,哪怕是亏,过后也能找补回来,可是三两银子一刀的宣纸,哪怕是他们也亏不起! 成本价就差不多是那个数了,可谁又知道刘彻手中有多少宣纸,如果刘彻手中宣纸少,且不再生产,那么还能赌上所有,大不了伤几分元气! 现在刘彻能够拿出不比江南道宣纸差的宣纸来,必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供货量出来,他就算能赢的今时今日,甚至说能赢一年半载,到头来呢? 为他人做嫁衣?赔本赚吆喝?一年到头都白干,甚至全赔本? 南方锦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如此下去,恐怕会顺着刘彻给他挖好的坑里跳。 在场的读书人见清雅阁迟迟未有动静,心中大致也觉得清雅阁被文房阁给打败了,再者说现在澄心堂宣纸才三两银子一刀,哪怕是落魄书生也能挤挤钱袋子,这种便宜,可不见得能遇到几回! 赶紧买才是真的! 落袋为安! 要是人家不拿这个价格卖了,亏的可是自己! 有第一个拿银子付钱的,立马就引得其他人围了上去,生怕落后一些,他们连一片纸都抢不着。 姜连招呼着伙计维持秩序,心中却不见得有多高兴,反而有种丢了很多银子的痛心感。 “秦哥,这南方锦也不过如此啊!太没种了!” 瞧着火爆的摊子,又透过窗棂空隙看向一片死寂的清雅阁,刘彻脸上很嚣张的说着风凉话。 江南道的宣纸,天下闻名,首屈一指,面对他刘彻也不过尔尔! 秦羽微微有点困惑,他是有点不相信南方锦会就此认输! 人的名,树的影,哪怕他们弄出来的澄心堂宣纸是有点作弊的意思,价格战打的凶猛,南方锦一时之间招架不住,但绝对不可能就此低头认输! 如果能够这般轻易被打压,那么南方锦也不会是那个能与朝廷大员相坐饮茶的人了! “小心为好!别阴沟里翻船!” “哼!”刘彻对秦羽的劝诫,颇有一点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六爷倒是想让南方锦动杀心,可他敢吗?真当他自己是个人物了?” 秦羽在一旁无言以对! 纨绔! 真纨绔子弟! 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 “诸位,清雅阁存货不足,受不住大家的抬爱,特要关门备货几日,还请谅解!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在一片嘈杂声中,南方锦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许惭愧,但更多是字正腔圆,声音洪亮。 南方锦的道歉声一出,哪怕是急着买纸的读书人也停了下来,谁都知道南方锦说这话,就是一个借口,哪有什么存货不足的事啊?真存货不足,为何是在文房阁喊出三两银子后,才存货不足吗?五两银子,八两银子的时候,怎么就不存货不足呢? 所以,这是变相的跟文房阁认输了吗? “哈哈哈,这狗东西!我还以为他有多硬气呢?也不过就是一软脚虾而已!走走走,秦哥,咱们看好戏去!” 刘彻颇为兴奋的拉着秦羽就往楼下走,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要是被他给错过了,他今夜恐怕都能难受的睡不着觉! 秦羽也不禁微微摇头,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南方锦就真的这么被他们给彻底拿捏了? 南方锦命人将清雅阁关上后,并没有离开,反倒是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如同一个看热闹的路人一般。 围观的百姓见南方锦都认输了,却还不走,本来想要挪动的脚步,也不忙着移了。 “哟,这不是南大商人嘛?这么有空啊!站在这里晒太阳吗?铺子里的生意不用做了?”刘彻一现身,就朝南方锦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嘴里半点都不留情,脸上和肢体动作很丰富。 秦羽急急往旁边移开半步,羞与刘彻为伍。 “刘少爷安好!我这铺子存货不足,只能暂且休息几日,不过我见刘少爷这边生意火爆,我倒是想取取经。”南方锦脸色泰然的说着,对刘彻的冷嘲热讽,如同清风拂面。 秦羽预感要糟,刚要拦住刘彻,不料刘彻很嘚瑟的笑着应道:“好说!好说!” 第一百四十章 刀锋现 南方锦瞧见秦羽神态,也未放在心上,一脸和煦笑容的问道:“刘少爷,所造的澄心堂宣纸是何人所造啊?南某倒是想要结交一番。” 南方锦问出这话来,好像真的只是想要结交一下背后的能工巧匠,并无他想。 刘彻下意识的往秦羽那头看了一眼,然后满脸自信的说道:“南大掌柜,这点,你就不要多费心思了!你挖不倒我墙角的!” 南方锦眼神深沉的看向秦羽,眼神当中的意味很多。 刘彻自然不会担心秦羽会转头出卖他,可秦羽心中却有点骂娘了,你刘彻没事往他这里看什么? 南方锦刚才的眼神,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即便南方锦不能确定澄心堂宣纸是他做的,但最起码澄心堂的宣纸跟他是有关系的! 秦羽没有选择出来抛头露面,就是想着让刘彻这等将门子弟出头,杜绝一些窥探的目光! 现在好了,刘彻这家伙直接把他给暴露了,南方锦又不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他的身后还站着朝廷的某些大员。 那些人可能对刘彻出手,或多或少有些顾虑,但对秦羽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他们的顾虑,可就要小的多了。 “刘少爷说笑了,南某只是想让宣纸产业更加繁荣而已,哪有什么挖墙脚的心思?”南方锦笑嘻嘻的回答道。 秦羽对于南方锦这张唾面自干的脸庞,有佩服的同时,也有几分忌惮。 咬人的狗,终究是不叫的! “哈哈,那你还取什么经?早早收拾东西,回你的江南道去不是最好?”刘彻见南方锦低头,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明里暗里就要让南方锦滚蛋。 南方锦脸色微微一僵,却不在脸上过多停留,只是没了刚才和煦的笑脸。 “刘少爷,这生意,各凭本事,人家爱在谁家买,那就在哪里买,你总不能逼着人家去谁那里买吧?” 南方锦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也间接的表明了心思。 今日成败,可不是一世成败! “呵!还死鸭子嘴硬?”刘彻一点都不惯着南方锦,冷哼一声后,说道:“难道南大掌柜的,也打算三两银子一直卖下去?” 南方锦被噎了一下狠的,江南道的宣纸,怎么可能三两银子一刀这么卖? 脸色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后,南方锦又恢复了常态,眼中却有一股锋利之色形成。 “刘少爷高义!南某自然是亏不起的!” 刘彻嘿嘿的笑了两声,眼神更是挑衅的看向南方锦。 “不过就这个价格,南某倒是想替其他公子讨个公平!为何同样的东西,只是时间过了一会,价格就差了这么多?这是对那些高价购买澄心纸的公子不公啊!” 秦羽冷眼看向南方锦,这家伙的刀锋,终于斩出来了! 而且还是要害部位! 刘彻脸上那副自得爽快的神色,忽然僵在脸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去回击。 南方锦这话说完,不少读书人的脸上,也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按照南方锦的说法,他们就是一群冤大头,高价买着同样的东西,比起他人贵了不止一星半点。 其实对于第一波或者第二波购买澄心堂宣纸的人来说,这个价格,其实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影响,花的价钱高点,也无非就是花点银子体验一下不同于江南道宣纸的纸张而已! 可被南方锦这么一点出来,无异于有种吃了蛆虫的恶心感! 凭什么都是一样的东西,为何其他人花费的银子要少,他们花费的银子却多呢? 我可以不在乎银子,但你不能真把我当冤大头,当大肥羊! “退钱!退钱!” 南方锦这么一蛊惑,立马有人回过味来,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谁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同样的东西,凭什么我买的就比别人买的贵? “这宣纸,我不要了!要么给我退钱,要么给我同样价格的宣纸!”有买的不贵不贱价格的读书人立马开始耍起小聪明来。 反正就是抱着能占点小便宜,就占点小便宜的心思。 刘彻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事,现在听人这么一喊,脑海中立马清明起来,张口道:“我们给...” “我们不给退货!”秦羽打断刘彻说话,直接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刘彻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秦羽,反正他没觉得这宣纸有何贵重的,多给点就多给点,这样还能把事情给平下去。 秦羽对他轻轻摇头,越过刘彻,先朝四周扫视一眼,未说话,却也让周边的议论声小了不少。 “钱物两讫!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懂吧?” 围观的百姓本以为秦羽会找个好理由安抚那些读书人,没想到秦羽竟然这般强硬的说出这话来。 话,说的没毛病,可也得分时候啊! 那群买纸买贵了的读书人,绝对不想听到这种话的! “怎么?你秦羽是打算强买强卖了?” 秦羽的话,一下子让气氛凝重起来,有家世的读书人,自是不怕两人的! 况且,这关乎面子问题! 最重要的是,气不顺! 总不能今后的日子,都被人嘲笑是个冤大头或者大肥羊吧? 南方锦眼见目的达成,优哉游哉的站在一旁,准备坐山观虎斗。 “笑话!我们何时强买强卖了?我们喊出来的价格是多少,你们听的明明白白,也是你们心甘情愿掏的银子!若是这番,都算是强买强卖的话,那你们也别读什么圣贤书了!丢人!” 秦羽夹枪带棒的几句话,让好几名公子少爷恼的脸红耳赤。 可是人家没有说错,价格,他们都听到了,也是他们自己买的,确实算不上强买强卖! “秦少爷,你这话就错了!你们的价格在短短一炷香时间里,一降再降,这终归是事实吧?凭什么人家花这么少的银子,就能买到同样的宣纸呢?” 眼见秦羽要把火给灭了,南方锦立马开始拱火。 南方锦的歪理,给那几名恼火的公子少爷打开了思路,你价格在这里摆着,还狡辩什么? 秦羽微微低头任由几人对他声讨,片刻之后,他却大笑起来,伸手指着几人骂道:“一群蠢货!被人当枪使,都不知深浅!价格一降再降,那是对着清雅阁去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价格是在降,又不是在涨,你捡不到便宜,难道还不能让别人捡着便宜?难道非得一刀宣纸五十两银子,你们才觉得这是能够配得上你们的东西吗?” 秦羽此番话一出,刚才声讨秦羽的几名公子少爷,立马被一大群读书人用锐利的眼神盯着。 难得有价格便宜又好用的宣纸出现,他们能买得起了,这几人却要想着价格得高,得符合他们身份标准! 一时间,那几人便成了众矢之的! “说起这价格,我倒是想要问问南大掌柜了!既然你清雅阁的宣纸,八两,卖的,六两,卖的,五两也卖的,那为何一直是十两银子呢?更贵的为何又是三十两?” “我们惠及天下,我想南大掌柜家里定然是富有四海了!” 一个烫手的山芋,被秦羽一脚踢给南方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办他 一众如刀锋利的眼神看向南方锦,尤其是那些公子哥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这一下子就让南方锦心中暗呼糟糕。 “南掌柜,江南道的宣纸是否在五六两银子的时候,已经有银子可赚?”白纪辰出声询问道。 如果清雅阁卖出的江南道宣纸,在五六两一刀的时候,依旧有银子可赚,那么他们一直以来十两银子一刀的价格,那就有些宰人了。 “白公子,您这不要听他们一面之词啊!”南方锦赶紧叫了一声苦,接着便解释道:“江南道出产的宣纸,产品就得好几两银子,又加上运送费用,这一大帮子人吃马嚼的,价格自然是公道的!总不能说我们清雅阁就是做善事,一文钱都不赚吧?” 南方锦边说边比划,一众读书人倒也认可这话,做生意的,你总不能让人家不挣钱吧? 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就好比你住客栈,几十文一间的房子是住,天字号房间也是住,但价格绝对是不一样。 “南大掌柜这话说的不假!” 秦羽突然附和一声,让南方锦心头漏跳一拍,有种不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在临安,一刀宣纸卖十两银子,好像确实不贵!可是在江南道呢?不也是十两银子一刀?这事,又是何解呢?” 刘彻还纳闷秦羽怎么突然替南方锦说起话来,听完秦羽所说,他也是一愣。 好像江南道的宣纸,确实都是一个价,没见着有贵贱之分的! 其他读书人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起来! 若江南道的宣纸单单只在临安城中卖的这么贵,倒也能解释的通,毕竟从江南道过来,到销售出去,各种环节各种费用,都需要银子打底! 可偏偏所有地方售卖的江南道宣纸,都是统一的一个价格,这就耐人寻味了! 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到底能有多大! 再想想刚才清雅阁与刘彻这方打擂台,叫喊出来的报价,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觉得清雅阁是在赔本赚吆喝吧? 南方锦眼见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秦羽这些话,有种打在他七寸的感觉。 “这个,这个...大家不要多想,江南道的宣纸统一一个价格售卖,也是为了能够好管理,免得出现乱来的场面。” 南方锦的解释,落到众人耳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南掌柜,你们江南道的商人,真是会做生意,枉我往日还这般支持你们生意。”有家世的公子哥又不是傻子,南方锦的解释,他们半个字都不信,而且这话说出来,更像是在拧着他们的衣领,往他们脸上抽耳光。 他们就是一群大肥羊! 一群被宰了,还替江南道宣纸称好的大肥羊! 银子,他们可以不怎么在乎,可他们在乎不愿被人当傻子糊弄! “奸商!呸!”有人怒骂道,顺带朝南方锦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无耻!”有公子哥抓起手中购买的江南道宣纸,抬手便扬了。 “从今日起,吾再也不买江南道的宣纸!”有人愤怒的发出誓言。 “......” 一时间,南方锦与江南道的宣纸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也亏得是一帮子读书人,只在嘴上斯文的呐喊着,并未有太大的过激行为,若是换成干力气活的穷苦百姓,在得知被人骗了这么多银子,南方锦估计得被人给撕了。 刘彻眼见秦羽三言两语把南方锦弄的快身败名裂了,不由偷偷对秦羽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场景,太解气了! “文宇,此刻你不痛打落水狗,你还再等什么?”秦羽有点恶魔低语的蛊惑道。 “秦哥,什么意思?”刘彻小声问道,他觉得南方锦已经丢老大面子了,早就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了。 秦羽看了他一眼,道:“南方锦诋毁我们制造出来的宣纸,差点让我们做不成生意,就冲这点,咱们就得收拾他!这次,他可没有什么大人物给他现场撑腰了。” 刘彻眼睛慢慢睁大起来,立马明白该怎么做了。 “狗东西!不是我秦哥这么掰开揉碎的说,我还真特么的上你当了!老子做的宣纸生意,给的是这帮穷酸书生便利,你却在里头从中作梗,简直就是一狗尿的!” 刘彻一边说着一边朝南方锦走去,嘴上也是扯着道义继续说道:“要不是我秦哥说的明明白白,恐怕今天六爷得损失不少银子!你这狗东西,不得好死!” 南方锦眼见刘彻卷着袖子朝他走过来,心中顿感不妙,脚步偷偷往后退,口中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哎呀!你这狗东西,还想跑?吃六爷一顿饱拳!” “哎呦!” “啊.......” “住手!别打了!” “啊..嘶...” 南方锦的身手,怎么可能是刘彻这将门子弟的对手,短短一瞬,脑袋,肩头,腰间便挨了拳头。 围观的读书人,面对刘彻当街暴打南方锦,一个个冷眼旁观,一点读书人路见不平的浩然正气都没有。 南方锦被打,清雅阁的伙计可不敢看着,但面对打人者刘彻,他们只敢嘴上劝着,手头微微阻拦几分,尽量去劝。 刘彻可没有这群伙计这些顾忌,甚至还来了一手倒扣的罪名。 “混蛋!你们都死了吗?没看到少爷被这群狗东西围着打吗?还不赶紧过来救我。” 刘彻喊的这一嗓子,清雅阁的伙计们全部傻眼。 他们连过多的阻拦动作都没有,怎么就变成围殴刘彻了呢? 刘彻真要被他们围殴了,他还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喊人? 在场的读书人听刘彻这番不要脸的喊话,也是一个个的眼角直跳,嘴里好像有几百句粗鄙言语要蹦出来的感觉。 将门子弟,果然是这般粗鲁蛮横! 没有开化的蛮子! 刘彻一声招呼,姜连等人一拥而上,清雅阁的伙计,那里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全躺到了地上。 唯独刘彻留着南方锦,在一旁炮制。 “狗东西,当初不是狂吗?现在再狂一个给我看看!” 一句话说罢,刘彻就给南方锦送了一个乌眼青。 南方锦痛呼一声,嘴里刚想讲话,刘彻却啧啧的说道:“好家伙,还要骂你六爷?看赏!” “啪啪!” 两个耳光一点没留力的扇到南方锦的脸上,刹那间,南方锦嘴角淌血,一颗带着虫眼的牙齿,也被他咳了出来。 南方锦何时受过这种罪,一时间又气又急,急火攻心,竟在刘彻手中昏死过去。 “狗东西!” 刘彻见南方锦昏死过去,随手松开他的衣领,颇为纨绔的骂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炮制下去的感觉了。 整理一下衣襟,刘彻对秦羽扬了一下下巴,脸上全是舒爽的模样。 似乎在说,秦哥,我这活,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阴谋 “刘兄,你知道澄心堂宣纸吗?” “怎么不知道?现在都传遍了,价格公道着呢!李兄,怎么?你愿意当我一个名额?”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间小客栈中,两名书生笑嘻嘻又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协议。 “两位兄台,不知能否聊上一会?”两人刚说完,一名穿蓝色布衫的书生双手抱拳礼貌开口道。 刚才说话的两名书生见来人也是读书人,虽不知姓名,但读书人之间的天然好感度,立马让他俩起身邀请此人入座。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可是...也想?” 穿蓝色布衫的读书人却摇起头来,原本两名书生相视一眼,不知这人是何意? “某不才!但某觉得还是以清雅阁为首的江南道的宣纸好!” 此话一出,两名书生当即有种同仇敌忾的反感。 “兄台,此话过了吧!清雅阁乃至江南道的宣纸,坑骗我等读书人多少银钱?若是以清雅阁的价格来说,我等贫寒之人,哪辈子才能用的起宣纸?” “刘兄所言极是!如果不是清雅阁贪得无厌,昨日刘彻也不会将清雅阁掌柜当街暴打,而无一人替他出声!” 两人义正言辞的说道,眼神看向这位穿蓝色布衫之人,也有着抗拒,就差没有直接赶人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位兄台,切莫动气!某所说不是基于此处!” “还请兄台赐教。” 穿蓝色布衫的读书人,微微沉吟一下,道:“清雅阁所行之事,固然低劣,不过抛开你我之间的观感,再去看待,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商人不赚银子,难道是开善堂的吗?就好比牛吃草,两位兄台觉得一头牛每日吃两顿便可饱腹,无须成日放牛,总不能因牛只吃两顿便可饱腹,就不需将牛喂饱吧?” 两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好像抓不到头绪。 “况且我得知的情况是,清雅阁掌柜与刘彻本就有旧怨,昨日被他暴打,无非就是借题发挥而已,而真说到宣纸一事,某还是觉得江南道的宣纸,方为首选。” “当真是这样?不是因为清雅阁掌柜贪得无厌,才会暴打的?”姓李的书生有些迟疑起来。 “这事,兄台打听一下便知,又不是某在生事造谣。”穿蓝色布衫的书生笑着摇头解释道。 姓刘的书生没有这般轻信于人,或是说那些商人公子哥的事,对他来说,几乎毫不相关,他只是随口回道:“说这些,对我等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对于我等来说,谁家的宣纸便宜,我等就去谁家买!” 李姓书生赞同的点头,兜里的银子,可没有让他们有多种选择的余地。 “此事,确实如此!但两位兄台可有想过,那澄心堂宣纸是何人所做?” “这个不就是刘彻弄出来的嘛?怎么还有其他人?” “那刘彻是何许人也?” 穿蓝色布衫读书人的两个问题,彻底把两个读书人给弄迷糊了。 “两位兄台,你们也不用费脑子了,某就这么说吧!刘彻是将门子弟!记着,他是将门子弟!” “他是不是将门子弟,或是读书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不过是拿银子买纸而已!谁家的纸好,谁家的纸便宜,我们便去哪买!”李姓书生不解又有几分无语的问道。 “兄台,你多想想吧!”穿蓝色布衫的读书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现在刘彻拿出的宣纸,确实挺好!价格还便宜!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点?为何刘彻能够拿出这种宣纸出来?往前头翻翻,为何只有江南道才能造出宣纸来,其他地方则不行呢?” “咱们再往深处想一想,刘彻这种将门子弟掏出这种能够击垮江南道宣纸的纸张来,这么低廉的价格,图的是什么?把江南道的宣纸击溃,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不就是赚钱吗?这点,很难猜到吗?” “我的好哥哥啊!单单就是这点吗?你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宣纸只要三两银子的?造出来的成本都不止!”穿蓝色布衫的读书人好像有些激动起来。 “刘彻这将门子弟如果真的靠这种手段,把江南道的宣纸给吞没了,那以后宣纸产业就归他家一家独大!所有读书人买宣纸都得找他!你真当人家是做个生意吗?你也不看看他代表的是谁?那可是将门!” “将门掌握你读书人的笔墨纸砚,那就是你读书人向将门低头!到时候咱们这群读书人想要如何,那就得看将门的脸色行事!就单单宣纸这块,人家以后说五十两一刀,你买不买?或者说你还有其他地方买吗?” “兄台,你这...有点危言耸听了吧?”刘姓书生有些不能说服自己的说着。 “我危言耸听?我倒是希望我危言耸听,可是现在这情况,不正是要往这种方向发展吗?若说这件事跟将门没有半点关系,某是一点都不信的。”穿蓝色长衫的书生语气肯定。 两名书生相视一眼,似乎也被说的有些动容。 “可是,清雅阁的宣纸,还是太贵了。” 这是两名书生最后一点理由了。 穿蓝色布衫的书生摇了摇头,脸上颇为自信的分析道:“此话,倒是可以商榷一下!江南道的宣纸,被刘彻这么一闹,必然得降下价格来!老字号的品质,某还是信任的!至于刘彻弄出来的什么澄心堂宣纸,某觉得大概他们只是取巧,在某地囤积了一些宣纸,想着先把清雅阁扳倒,再徐徐图之而已。” “兄台,你这消息可有实证?”姓刘书生眼睛微微一亮,赶紧询问道。 江南道的宣纸,若是价格能降下来的话,他倒不是不可以支持下! 无论是防患于未然也好,还是冲着清雅阁的名声去,都可以! “这点...某也不太确定,但绝对应该会是这样。”对于这个结果,穿蓝色布衫的读书人也不敢打包票。 “唉,两位兄台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反正某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也希望天下有咱们读书人能买的起,又便宜好用的宣纸。”见两人脸上有纠结神色,穿蓝色布衫的读书人又换了一种说法。 “好了,某也不打扰两位了,刚才某所说的,不过是一家之谈,两位兄台不必记挂心上。有缘再会!” 两人送走这位穿蓝色布衫的书生,李姓书生朝刘姓书生问道:“刘兄,那咱们还去吗?” 刘姓书生微微摇头,眼中也有几分摇摆不定,道:“咱们观望一下,反正那宣纸又不会跑!若真是将门的诡计,咱们可不能做帮凶。” “刘兄,我觉得也是这般才算稳妥。” 临安城中,似乎这种或类型的情形,遍地皆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弹劾 “秦哥,你瞅瞅,咱们这生意不行啊!” 刘彻拉着秦羽在远鹏楼楼上坐着,底下就在他们支起来的摊位,隔壁街旁的清雅阁正处于闭门关店的状态。 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了,来买宣纸的人,少的可怜,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都不为过。 相较于昨日的光景,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不是生意行不行的事!而是有人给咱们下绊子呢!”秦羽喝了口茶水,慢慢道。 刘彻一听这话,眼睛一瞪,小声喝道:“南方锦那个龟孙被打的还不够吗?” 秦羽轻轻摇头,示意刘彻坐下,开口道:“这两日的消息,你有听到没?” “什么消息?”刘彻不知秦羽所说的是何事。 “就是有人在拿咱们这宣纸与江南道宣纸做比较的事情。” “呵!这事啊!我怎么没听说?不过就是一帮闲的蛋疼的穷酸书生在那里放狗屁罢了!”刘彻一听是这事,脸上的那种不屑立马就表露出来。 临安城里传的热火朝天,不过归根结底,那都是靠银子说话的! 他们卖的宣纸,这么便宜,那群穷酸书生会傻乎乎的花着大价钱去买贵东西吗? 秦羽见刘彻不太在意,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指着底下的情况,道:“三人成虎!你觉得没多大事?” 刘彻嘶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狠色,压低声音道:“秦哥,要不我找几个泼皮,让南方锦今天便滚出临安?”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把戏都是南方锦弄出来的。 “长点脑子!南方锦身后有人罩着,你真当他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商人啊?”对于刘彻这种想法,秦羽没好气的说道。 如果南方锦真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那也不会出这么多破事了。 “告诉你,现在临安城里的消息表面上看似只是在说咱们跟江南道的宣纸如何,实际上去埋着阴招呢!” “什么阴招?”刘彻嘴里这么问着,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精明。 “文武对立!这叫转移矛盾!当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将门要将读书人如何时,谁会去在意清雅阁这种小虾米?无论最后谁胜谁负,清雅阁或者说江南道纸商的所作所为,都会被人遗忘,到时他们该怎么赚银子便怎么赚银子!” “不至于吧?”刘彻眼中有惊叹闪过,他有想到过前者,但后者,他是一点念头都没有过。 秦羽嘴角一翘,这种把戏,在他前世,那都是基本操作! “是不是如此,咱们拭目以待!而且这事,给我的感觉,是南方锦背后有高手在运作!”说到最后,秦羽语气也凝重了些许。 这种直接拉开地图,搞对立的手腕,实在是太果断了! 南方锦一介商贾,可没有这么大的操作能力! 刘彻身子往后微微一缩,有些诧异的望着秦羽,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神色。 “怎么了?”秦羽被刘彻眼神盯的有些发毛。 “秦哥,我感觉你以前跟那群读书人混在一起,别的没学到,这心思到是跟着厚了不少!” “草!”秦羽心里暗骂了一句,刘彻这家伙不就是在说读书人心思都脏吗?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有空跟伯父说一声,可能到时候还得伯父替我们出头。当然,我希望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不过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刘彻郑重的点了下头,如果事情闹大了,还真不是他们两个小辈可以平息的! 翌日。 太和殿上,群臣跪拜完后,赵玄朝朝身边的掌印太监示意一下,掌印太监尖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群臣奏事!” “圣上,臣弹劾郑国公刘盈福纵子行凶,欺行霸市!” “臣也弹劾!” “臣请圣上罢黜郑国公爵位,以正视听!” 一连出来三名御史都要弹劾刘盈福,站在右侧的将门官员,都有些发懵! 老刘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得罪这么多人? 好不容易来点卯一次的刘盈福也是有些傻眼的看向那三名御史,虽说御史有闻风而奏的权利,也喜欢往人头上扣屎盆子,但今天是不是有点发疯啊? 说他纵子行凶,这点,刘盈福不觉得有什么,家里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也是知道的! 欺行霸市,这是什么鬼说法? 最让他无语的是,怎么就要罢黜爵位,以正视听了? 谁家孩子打个架,闹个事,还能牵扯到老子爵位的? 坐在龙椅上的赵玄朝当下也不比刘盈福好多少,心中对于这三名御史也多有不快,他许御史闻风而奏,可不是让他们这般给人扣帽子的。 “何事?”赵玄朝沉稳低沉的声音响起。 “回禀圣上,臣听闻郑国公儿子刘彻当街暴打一商贾,致人卧床不起,起因不过是两者经营同一物什,郑国公之子借仗家世,全然不将我后秦律法放在眼中,且搅乱物什价格,逼迫他人,简直就是强行与民争利啊!我后秦百姓不过是为了生计讨生活,面对此等强权,何以应对?” 听完这名御史的说法,武将那边多数人都从鼻子中喷出一道有些愤怒的粗气。 狗日的御史,明明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感觉都比天大了! “圣上,唐御史所言只是表象,据臣所知,此事并未如此简单,郑国公之子所卖之物乃是宣纸,若是依照市面之价贩卖,臣不得不称赞一句,其子为天下读书人书写绘画又多了一道选择,可郑国公之子其心可诛!其所卖之价,低于市价三倍,长此以往,天下读书人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倘若经久之年后,郑国公之子悬价百倍,我天下读书人何纸可用?天下读书人仕途学问断送于此!我后秦何来养士纳贤之人?” “臣惶恐此处,恳请圣上罢黜郑国公爵位,以正视听,也警醒后人,不敢有此不忠不义之举!” 此名御史感情丰沛的涕泪纵横,说完便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圣上,索大人所言,皆乃实话!现临安城中书生皆在谈论此事,忧心不已,民怨恐大,还望圣上明鉴!” 剩余最后一人,紧跟着附和而言,也重重跪在地上。 文官中众人开始纷杂议论起来,太和殿上如同闹市。 “禁声!” 掌印太监眼角一动,大声呵斥道,同时两道鞭声,爆响而起。 龙椅上,赵玄朝脸色阴郁。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出好戏 “刘爱卿,可有此事?” 赵玄朝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让刘盈福心尖打鼓,他狠狠瞪了一眼站出的三位御史,出列回答道:“圣上,臣冤枉啊!” “既是冤枉,便直诉冤屈。”赵玄朝盯着刘盈福说道,话是这么说,眼神却没有变过多少。 天下士子,皆是他赵玄朝的门生,更是后秦的栋梁肱骨,倘若真有此事,别说一个郑国公,即便是太子,他也绝不姑息! 后秦的国祚,容不得他人染指。 刘盈福有些口燥的吞了一口唾沫,说真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哪怕现在他明白是有人要给他下绊子,但怎么解,他暂时一点思路都没有。 “怎么?不知如何作答?”见刘盈福迟迟没有开口,赵玄朝目光集束,狠狠戳向刘盈福。 “那朕问你,你儿刘彻是否有行此事?” 刘盈福虽说很想说不是,却还是老实的承认道:“回圣上,逆子刘彻倒是与秦羽最近应该有在弄一点宣纸生意。” 赵玄朝眼中瞳孔瞬间缩成针孔状,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掌也显露青筋,他浅浅的‘哦’了一声,道:“是应该还是就是?” “额...是,是。”刘盈福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承认,具体是不是,他也不怎么过问,都是小打小闹的事情,谁有闲工夫管啊? 赵玄朝听到这个回答,差点就命人将刘盈福给押进天牢,等候发落,不过见到武将那一侧的官员,都是一脸震惊,佩服又带着惊叹的表情,赵玄朝才收住火气。 刘盈福若是当真纵容儿子做此等大事,定然不会不找帮手,现在将门皆是这种神色,其中便大有蹊跷了。 “既然如此,你喊什么冤枉?”赵玄朝忽然怒道。 刘盈福立马就跪了下去,口中直呼:“臣该死!” “陛下息怒!臣认为此事颇有蹊跷,郑国公乃是朝廷忠良,倘若如此不明不白的被冤枉,恐怕天下将非议圣上决定!”刘盈福跪地认错,将门当中立马有人站了出来,开始替刘盈福求情起来。 “魏国公,此言倒是不假!可所有指摘都指向郑国公,郑国公也认,此事,朕不能不断!”赵玄朝看向满脸雪白胡须的魏国公邱镇,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圣上所言极是!但老臣听来听去,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索大人说的事,倒是颇有危机之感,臣也觉得如若发现,绝不轻饶!可是索大人所说之事,简直如同看到街上三岁孩童,便断言其日后要杀人行凶,现就要把他给砍了,这恐怕不妥吧?” “对啊!魏国公说的对!” “总不能什么事,都是你们御史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陛下,这群御史真就跟乱咬人的疯狗一样,什么人都敢咬。” 邱镇一说完,立马得到将门这边官员的响应,之前是他们没搞懂,全凭这帮读书人给忽悠了,现在魏国公看清事情本质,他们哪里会忍着。 赵玄朝心中也是微微一震,心绪也多绕了几圈。 “这么说来,倒是有些道理!”赵玄朝轻轻肯定道。 刚才他也是太注意后秦取仕问题,怕误了国祚,心思一边倒,此刻有人指出,赵玄朝立马便反应过来。 “圣上,臣冤枉啊!这群御史就是群疯狗,张嘴就乱咬人啊!臣的儿子可能纨绔了些,有可能会跟人发生争吵,但绝对没有什么要断读书人致仕的路啊!”跪在地上的刘盈福有这么一缓冲,也是找到了思路,开始喊冤起来。 “他们说我儿卖宣纸,欺行霸市,搅乱价格,那我就想问问了,什么叫搅乱价格?卖的低了,也是搅乱价格?那我就想问几位大人一句了,我要买你家的祖坟地,我说出一百两银子,你说你卖一两银子,我就跟你说你搅乱价格呗?” 刘盈福这一嘴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混账话,让所有武将都抿紧嘴巴,生怕笑出声来。 文官一侧多数横眉冷对,首当其冲的三名御史则一脸漆黑的朝赵玄朝告状,要求惩戒刘盈福。 “郑国公,此处是朝上,休要如此!”赵玄朝轻轻责问一句,又接道:“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我是大老粗,没他们会说话,就是打个比方而已!诸位大人不要计较。” 刘盈福得便宜又卖乖的样子,让三名御史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难受感。 “陛下,臣觉得此事归根到底还是郑国公家的儿子与一纸商之间的事情,三位御史大人所说,可能有些言过其实,但不可不防此事!天下读书人之事,乃需着重看重!”中书侍郎梁文楼在此刻突然站出来说道。 “噢,爱卿有何见解。”赵玄朝其实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毕竟跟御史打嘴仗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梁文楼特意说起这点,赵玄朝也有了些上心。 “郑国公之子刘彻与秦羽两人,弄出新的宣纸来,说到底那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臣觉得应该鼓励!不过此两人功利之心颇重,臣惶恐出现三位御史大人所说之景!况且臣也听闻不少读书人都在观望此事,臣觉得两者公平竞争便可!” “两者皆在,对读书人来说,也是多了一个选择,且也能够促进造纸行业的进步,不断前进,对于百姓而言,不可谓不是好事!” 梁文楼说完,便看到刘盈福正盯着他看,眼神中不带什么好意,梁文楼微微点头,光明磊落。 “陛下,臣也觉得此法可行。臣也觉得江南道的纸贵,现在终于能够看到它有降价的可能了。”站在文官首位的左相突然开口出声起来。 刘盈福脑袋转向左相,左相笑呵呵的对他问道:“郑国公意下如何?” “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去闹便是!只要不要有人凭空要罢黜我爵位就行。”面对左相,刘盈福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笑呵呵的回答道。 坐在龙椅上的赵玄朝眼神玩味,似乎看了一出好戏。 “郑国公教子无方,罚俸一月,三名御史夸大实情,险些构陷忠良,罚俸半年,以儆效尤!此后,此类之事,休要在朝堂上吵闹。” 坐在龙椅上的赵玄朝拍板定论,眼神特意朝左相所在之处看去。 左相眼皮微垂,无欲无求。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声之下的默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告假 “少爷,我俩想跟您告假两天。” 钟满子在秦羽用过餐后,拉着刘二牛来到秦羽身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羽见刘二牛一脸不太情愿的模样,好像这里头有事,便问道:“你们要去干什么?” “庄子里担心今年入夏之后缺水,喊着我们回去跟庄子附近的庄子打好商量,省的真旱了,庄子之间打大架。”钟满子开口解释道。 秦羽听钟满子说的是这事,回想一下,好像入夏之后,都没有下过半滴雨,如果还这般晴朗下去,恐怕真就会出现旱情。 庄子里播种的庄稼,本就比其他庄子的晚,若是再逢一次干旱,那一年的收成,可就没了! 古代种田种地,为了水源之争,发生械斗,打死打伤,那都是常事!甚至还能造成延续几百年的世仇! 现在底下庄子里的人想着跟附近庄子的人先礼后兵,恐怕也是想着少动一些干戈的念头。 “这事,没有问题!不过二牛拉着脸是怎么回事?” “少爷,他...” “少爷,我觉得他一个回去就行了,那还需要我也一起喊回去?少爷您这边也是需要跑腿的人啊!”刘二牛不等钟满子替他解释,便抢着说道。 秦羽对于刘二牛的‘忠心’,不太相信,毕竟这货说这种忠心耿耿的话时,并没有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眼神看向钟满子,钟满子只能回应一个微微有些无奈的表情。 秦羽心领神会,刘二牛恐怕是嫌来回折腾,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干。 “现在每年年景,一亩地能出多少粮食啊?”秦羽不去戳破刘二牛的小心思,开口问起关于地产的问题来。 “回少爷,年景好的话,一亩地能有个三百多斤,年景不太好的话,就难说了。”钟满子对于这块还是清楚的,每年给秦家交完粮食,自家能够剩多少粮食,都是有数的。 这还是秦家给他们租子比他人少的情况下,换做其他佣户,恐怕真难算清交完租子后,还能剩多少粮食。 听到这个数,秦羽张口便说道:“太少了吧?” “少爷,真不少了!这还少啊?庄子里的人承着老太爷的情,这才养活一家家老小的!换做别人家,丰年都得紧巴巴过日子,不说遇到个灾年,只要是年景不好,就得跟东家借粮度日,灾年,卖儿卖女,那都是常事。”刘二牛摇头否定,又有些感激的说道。 如果不是今年大家实在是活不起了,两个庄子的人,哪个敢来秦家闹事的? 秦羽心中则不是这种想法,在他前世思维中,一亩地种水稻,你不收个千九百斤,那都是你不会种地! 一亩地要是只出产三百多斤粮食,那只能说是那块地是块野地! 秦羽微微想了一下,便说道:“你俩去套一下车,待会我跟婉儿一起跟你们走。” 钟满子欲言又止,似乎觉得这事没必要让秦羽出面,而刘二牛则是一脸欢快的跑去套车了。 能坐着马车回庄子,谁又不乐意回呢? 打发走两人,上官婉也开始收拾东西起来,她一边收拾一边对秦羽问道:“大郎,你不单单是去看底下庄子里人跟其他人商量水源的事情吧?” 秦羽点点头,水源的事情,还真不值得他跑去底下庄子里,毕竟就算他不去,庄子里的人也会把水源问题解决好,他想去庄子里转转,还是基于土地亩产的问题。 家中田产,说到底还是秦家的基本盘! 银子,身份都有花光,没落的时候,但手中的田产,最起码是你安身立命的最后一份保障! 哪怕现在秦家有秦胡氏在盯着一块‘肥肉’,秦羽总不能不给他奶奶留点后路吧? 当然了,家中田产的产值提高上去,对于秦家来说,也是一种丰盈的表现,他也不可能去忽视的。 “主要想着去看看,看能不能增加亩产。” “啊?!!”上官婉震惊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哪怕惊叹过秦羽不少次所作所为,但对于现在这话,她还是震惊了。 如果秦羽是田间地头长大的,上官婉自然不会有这种状态,可是秦羽从小锦衣玉食,不说五谷不分,但也相差不了多少,这样一个人,竟然喊着要去提高亩产产量? “不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对于这点,我还是很有想法的。”对于上官婉这种可爱的小表情,秦羽看的颇为得意。 上官婉回神过来,吐出胸口憋着一口浊气,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大郎说能,那就一定能! 套好马车,钟满子和刘二牛将上官婉准备好的东西搬进马车,秦羽拉着上官婉上马车,钟满子充当车夫,甩起鞭子,驱赶而行。 在马车行进后,秦府大门后面冒出一颗脑袋来,确定秦羽的马车走后,鬼鬼祟祟的秦虎追下台阶,遥望马车离开的方向。 “他们这是准备去干什么?”秦虎嘴里念叨起来,思考着要不要跟上后,忽然他浑身一激灵,立马断了这个念头。 往日的种种,又浮现心头。 “哼!你们既然走了,那我就去你院子里找找,看有什么能够换银子的法子。” 熊孩子之所以顽劣,就是他存着心要去搞你! 要是秦羽能听到秦虎说的这话,恐怕他得立马让钟满子调头回来,非抽他一顿不可。 颠簸在马车车厢中,秦羽迷迷糊糊有几分睡意,上官婉知道疼人,抱着秦羽的脑袋,让他躺在她的大腿上。 软香温玉,如何不是温柔乡? 秦羽渐渐入眠,却没有睡多长时间,只因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吗?”秦羽有点迷糊的问道。 “应该没有,但是二牛他们停车了。”上官婉给秦羽整理一下发丝,解释道。 秦羽用力睁了睁眼睛,朝车厢外喊道:“满子,怎么停车了?” “少爷,路上好多鸭子,我们被挡住了!” “好多鸭子?”秦羽被这个回答弄的一愣。 什么时候古人也开始搞规模化养殖了? “少爷,我看到人了,那是咱们庄子里的人!这群鸭子就是咱们庄子里的。”刘二牛忽然高兴的喊道,好像路上这群鸭子是他的一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越说越胡说 听到这情况,秦羽掀开车帘,便看到路上一群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少的黄绒毛鸭子,整体都不是太大,却已经有一定规模。 探头往车厢后一瞧,三五名稚童手中拿着长竹竿,正在后面赶着。 “大少爷好!”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其他小孩都畏畏缩缩的时候,主动上前问道。 秦羽一乐,原来是王婶子家的小丫头啊! “小丫头,这是庄子里孵化出来的小鸭子?你现在管着呢?” 小丫头点了点头,然后抬手往后指了指,道:“他们都跟我一起管着。” 秦羽又是一乐,这小丫头都有点孩子头的架势了,跟之前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已经判若两人了。 “你们这是赶着鸭子回庄子?” “对啊!大少爷。我们早上赶着鸭子去河边,下午赶着鸭子回庄子,都喂的饱饱的。”小丫头跟秦羽炫耀自己的差事。 “挺好的!你们先把鸭子赶一下,我们要去庄子里头,这群鸭子在前头走的太慢了。”秦羽如同一个邻家大哥一样温和的说道。 秦羽话音刚落,原本还畏畏缩缩的几个小孩,立马撒丫子往前跑,手中的竹竿驱赶着道路上的小鸭子,一时间鸡飞狗跳的紧。 秦羽笑着望着这一切,等几人把小鸭子赶下道后,他对小丫头说道:“我先去庄子了,你们慢慢把鸭子赶回去。” 小丫头得令似的点了几下头,秦羽笑着让钟满子继续驾车。 行走出一段距离后,秦羽对驾车的两人问道:“庄子附近不是有河吗?怎么还要为了水源跟别的庄子去商量?” “少爷,那河距离庄子里的田地,有小半个时辰路程,而庄子附近的水源却能直接流进庄子里田地。不是大旱天气,靠人力畜力,根本就干不成任何事情。”刘二牛开口解释道。 秦羽略有尴尬的笑了一下,他这是有点想当然了。 “现在庄子里王婶子带人孵化多少鸡鸭了?”秦羽为了掩饰他的尴尬,立马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前几日有庄子里的人进城来过,倒是有说王婶子现在带着庄子里的老娘们小姑娘就弄这事,附近一两个庄子的人都有去看过,都别王婶子她们给赶走了。” 钟满子的话,让秦羽微微一笑,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八卦。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古代的生产技术,那就真是一笔财富,谁也不会把它露出来的! 庄子里的人想学尚且还要遮遮掩掩,何况是其他庄子的人呢? 马车行进不久后,道路两侧便出现一块块青葱的稻田,绿油油的禾苗,在阳光底下,如同一块被风吹动的绿宝石。 “今年的收成,估计会很好!”刘二牛瞧见这些,忍不住的感慨道。 “都比别人家的禾苗长的慢,有什么好说的?”钟满子瞧了刘二牛一眼,直接反驳起来,有点不喜刘二牛这种吹牛的态度。 刘二牛正要回怼回去,秦羽却在此时出声了。 “田里的施肥,能跟上禾苗的长势吗?” 刘二牛一脸不太敢相信的看向钟满子,秦羽少爷竟然一本正经的跟他们讨论种田的事情? “能倒是能!不过这田地这么大,咱们庄子里头也没有这么多粪水!庄子里粪水主要的用处,还是得用来种菜。田间里头倒是有头年烧得稻杆灰,能顶一段时间的。” “没有其他农肥了?”秦羽追问道。 “少爷,什么其他农肥?”钟满子不解的回头看向秦羽,连手头掌控的缰绳都有些偏移了。 “唉,唉唉!掌好缰绳!掌好缰绳!”秦羽看到后,赶紧出声提醒,他可不想出‘车祸’。 钟满子迅速把脑袋转了过去,后心处也冒出一丝冷汗。 他倒不怕摔了,碰了,要是他把秦羽给弄伤了,庄子里的人能把他皮给剥了。 “牲畜的粪便啊!” “少爷,咱们庄子里能有多少牲口?就那点牲口,让它往死里吃,它一天也下不了多少屎。”刘二牛感觉有些好笑的说道,少爷果然就是少爷,哪里知道乡村里头是什么事啊? 钟满子拍了刘二牛一巴掌,有些嫌弃的说:“你这家伙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少爷说的是捡粪!靠近临安城每天去路上捡粪,是可以积攒出不少肥料的,不过咱们庄子离得有些远了,就算咱们专门去捡,也早就被其他人给捡光了。” “有没有想过现在庄子里有多余的农家肥呢?”秦羽笑呵呵的问道。 刘二牛张嘴就要说话,却直接被钟满子用眼神给拦了下来,少爷不会无缘无故问他们这种事情。 刘二牛没得开口机会,就等着钟满子开口,可是钟满子想了一圈后,也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 “鸭子啊!这么多的鸭子!每天给它喂些草料,然后把它们赶进庄子里的田地里放个几天,那肥料不就有了吗?到时候也不需要庄子里的孩子赶着鸭子去河边放。” “那小玩意能下多少点屎?”刘二牛撇了一下嘴,低声嘟囔道。 秦羽微微一笑,对于刘二牛这种想法,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解释道:“鸭子的屎,本就是肥料,来来回回放养,你能收齐?你收不齐,那不是浪费了?现在正好有这地方,不就正好利用上了?” “现在的鸭子是小,可它会长大的,长大以后的鸭子,一天产生的肥料,也是可观的!到时还得好好利用才行!再说了你田地里放的肥料多了,搞不好还烧苗,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秦羽一通话说的头头是道,直接把马车上的三人给说懵了。 钟满子和刘二牛心中都有些怀疑秦羽到底是不是秦家的大少爷了? “少爷,这么多鸭子放进田里,能行吗?那禾苗不得都被它们给嗦完了?”钟满子倒是问出一个像样点的问题来。 鸭子是杂食动物,它的菜单里可是有植物的! 一只鸭子,十只鸭子,钟满子觉得只要管理得当,田地里不会损失多少禾苗,现在庄子里这么多鸭子,一起放进一块田地里,根本就没法管。 谁也没这么干过!谁也不敢这么干! “当然能行!而且等鸭子大一些,它们还能帮着除杂草呢!” 三人只觉得秦羽越说越胡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如何抓地龙 王婶子听闻大少爷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跑来老钟叔家里来。 “大少爷好!上官姑娘好!” “王婶子来了。”上官婉笑着回应一声。 正在跟老钟叔聊天的秦羽也笑着点了点头,老钟叔见王婶子来了,笑着道:“王家媳妇,你好好跟大少爷说说你现在孵化出来的鸭子。” 老钟叔说完这句,又向秦羽替王婶子邀功道:“大少爷,王家媳妇现在可是咱们附近几个庄子的大能人,谁家媳妇小姑娘都想跟着王家媳妇做事呢!” 秦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今日的王婶子容光焕发,可不是那天带着小丫头去秦府的心酸模样。 “老钟叔夸我了。”王婶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随后就可是汇报起孵化鸭子和饲养鸭子的情况来。 “大少爷,现在咱们每天能够孵化小鸭子最少六十只,孵化出来的小鸭子都统一进行饲养,每天都赶着去河边养着,基本上没有死掉的小鸭子。” “现在养的鸭子,大概有四百多只,不用过年,就都能拿到市场上去卖了。刘少爷派人从咱们这里拿了两百来只鸭子苗,咱们赚了六百文钱,这些钱都拿来买鸭蛋,现在暂时不用多花银子。” 王婶子说的情况,大体上是收支平衡,这也是秦羽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是好事。 “现在那些小鸭子小些,还能对付,过后大了,就得花银子养了。” “为什么要花银子养啊?”王婶子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秦羽被王婶子这话给弄不会了,不给鸭子吃饲料,鸭子怎么长大? 老钟叔发现秦羽的诧异,便笑了一下,大少爷不懂其中的门道,没有什么奇怪的。 “大少爷,乡下人养鸭子,哪有这么金贵!给鸭子煮上一锅草料,赶着鸭子去河里抓点小鱼小虾的,差不多也就能够填饱鸭子的胃口了,如果喂不饱它们,就去翻地,给鸭子挖些地龙,自是能够保证的。” 王婶子生怕秦羽不信,赶紧补充道:“大少爷,我家丫头跟庄子里的几个小孩子每天都给鸭子们挖地龙,不会亏待那些鸭子的。” 秦羽听完这些,心中也是有些自嘲,现在的后秦,人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喂养牲畜? “那怎么给那些小孩开工钱呢?”既然他们有解决办法的一套操作,秦羽就不多过问了,唯独小孩子出功出力,他不能不过问一下,省的背地里被人戳脊梁骨。 “不用开工钱的!以后鸭子养大了,每个小孩家里抓一只鸭子回去就行。” 王婶子的回答,秦羽多少有些认可,用工换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而且在这个时代,恐怕那几个小孩的家长,最后在拿到鸭子后,嘴巴都能乐的合不拢。 绝对会直呼赚到大便宜了! 秦羽心中能够接受王婶子的办法,考虑到那些还是小孩子,还是想了一下,便说道:“让一个大点的孩子看管着!别出什么事情!小孩子要是贪玩,落水溺毙,那就是大事了!” 王婶子本想说些话来反驳秦羽,她觉得没这个必要,况且还要加人的话,又得损失一只鸭子。 老钟叔瞧出王婶子脸上的神色,咳了一声,抢在她前头说道:“大少爷说什么便是什么!王家媳妇你照着做就是。” 王婶子瞧了一眼老钟叔,又瞧了秦羽一下,也就点头应下了。 “王婶子,看放鸭子的都是小孩子,也不要让他们这么辛苦,待会我让人做点抓地龙的东西出来,小孩子们抓地龙就简单了,不过得告诉他们不许每天在一个地方抓,抓一天后,必须休息三五天后才能抓。” 秦羽这话一说出口,老钟叔和王婶子两个人老眼瞪大眼。 他们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是合在一起,就感觉有些听不懂了。 地龙不是在土里蜷着的吗?怎么到大少爷嘴里,就跟河沟里的鱼虾一下,一下网下去,就能抓到呢? 上官婉听的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已经能够风轻云淡的面对了。 “大少爷,这地龙不挖,能抓到?”王婶子毕竟得看管着那么多鸭子,面对秦羽这种听不懂的话,她还是第一时间问了出来。 “现在我手头也没有东西,不过我可以先跟你说,待会你让人,或者你自己回家做也行!很简单的,找几根木棍一头削尖削细,能够插入土里一部分就行,剩余的一头,则用刀或者锯,砍出或者挖出一道道沟槽,东西做完之后,找块地选一块区域,用木条沿着木棍上头的沟壑进行滚动,滚动一段时间后,土地的地龙就会自己冒出来,到时候那些小孩子负责捡就行。” 秦羽把他知道如何抓蚯蚓的办法说了出来,其实说白了就是蚯蚓感知到了震动,它们觉得要下雨或者有威胁,就会从土里怕出来。 在前世时,那些用电蚯蚓机电蚯蚓的,不少人都被抓了! 老钟叔感觉听了一段天书,这都是什么啊? 哪哪都不挨着! 如果按照大少爷说法,地龙这么容易抓,那还有必要去挖土找地龙吗? 上官婉听完却是眼前一亮,她见王婶子还在原地愣神,便说道:“王婶子,按照大郎的吩咐出做吧!不要忘了,大郎的孵化器也是这般不可思议。” 王婶子被上官婉这么一点醒,瞬间醍醐灌顶! 大少爷的办法,本就是神仙法术一般的存在,他说能成,那一定能成! 她今天之所以能够有这般模样,就是听大少爷的话! 她怎么能够怀疑大少爷呢? “啪!”王婶子有些愧疚的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干劲十足的说道:“大少爷,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秦羽嘴角微动,乡下人就是实在。 王婶子风风火火的去执行秦羽命令去了,老钟叔则笑着对秦羽问道:“大少爷,您这次来庄子里不是专门为这事来的吧?” “当然不是!”秦羽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对老钟叔说道:“老钟叔,你把庄子里的人都集合起来,我打算教大家如何堆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堆肥 “堆肥?” 老钟叔迷惑的看向秦羽,刚才秦羽说怎么抓地龙,他脑袋里头已经一头雾水,现在又要弄一个什么‘堆肥’,他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秦羽到庄子前已经问过刘二牛和钟满子,后秦是没有堆肥技术的,给农作物施肥的方法,无外乎就两个,一个是人的排泄物,另外一个就是牲畜的排泄物。 “对,就是堆肥!”秦羽肯定的说了一句,继续道:“把庄子里的人集合起来,我到时候一起跟大家说了。” 老钟叔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又迷迷糊糊的出门招呼庄子里的人去了。 上官婉则是满眼崇拜目光的看向秦羽,大郎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多时,庄子里的人便被老钟叔集合在家门口,秦羽被请了出来。 看到秦羽,众人异口同声的向秦羽问好,全部都是心悦诚服的模样。 庄子现在的转变,都离不开大少爷,若不是大少爷,今年他们一部分人说不得就得卖儿卖女了。 秦羽瞧见门口放着的一桌桌子和椅子,心中微微有些露怯,感觉跟要做报告似的。 “大少爷说要教咱们堆肥,全部都安静了。” 老钟叔一嗓子,让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心中却止不住的好奇和疑惑,什么是堆肥。 “大家都不需要拘谨!今天我只是教大家怎么堆肥,为的就是提高一下粮食的产量,让地里的庄稼长的好一些,也没有其他事情。” 众人听秦羽这么说,一个个脸上都是怪异的神色。 大少爷是富家公子,今天却喊着要教他们这帮泥腿子怎么种地? “孩他娘,你们这少东家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啊?”人群中有人用手捅了捅旁边的女人,小声问道。 “齐癞子,你说什么?小心老子揍你!”说话那人的媳妇还没有开口,旁边就有人不忿了。 “你急什么?人家一个大少爷说着要教咱们这群泥腿子怎么种地,你信吗?那大少爷下过地吗?”被称作齐癞子的人不爽的回击道。 齐癞子这话说的那人哑口无言,那人心中也不太相信大少爷真会种地。 “孩他爹,你多嘴干什么?咱们看着就是,咱家的地又不在庄子里,你少给我爹娘他们惹事。”齐癞子媳妇终于开口起来,也算是打了一个圆场。 齐癞子撇撇嘴,也不说话了,今天他只是陪着媳妇来老丈人家里走亲戚的,他们可以走,但是老丈人走不了。 “堆肥,其实顾名思义,就是把所有的肥料堆在一起,隔几天翻动一下,过段时间就可以用了。” 老钟叔等人脸上写满了疑惑,感觉大少爷说的这话,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本来就是肥料了,干嘛还要堆在一起?而且还要弄的这么麻烦?难道肥料堆在一起,还能多出肥料来? “看来大家都不太明白!那我就说的细一些!堆肥是可以用烂菜叶,烂树叶,木屑,草木灰,一些家畜粪便等东西堆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后,就能成为肥料!” “为什么会教大家呢?一个是庄子里现在养了一大群鸭子,今后鸭子的粪便会多起来,庄子里每家每户都收拾一些回去,然后用堆肥的方法,多生产出一些肥料,另外一个则是想让大家利用好这些肥料,去照顾好田地里的庄稼,咱们秦家田地里的庄稼比其他庄子里的长的慢一些,但必须比别人家的长的好!有肥料的供给,收获的时候,粮食产量也会跟着增加,秦家也能跟着多点收成,大家也能过个好年。” “哈哈哈...” 众人一片笑声,谁家不想过个好年呢? “大少爷,这个方法真的管用吗?”秦羽说出来的让所有人都动心,但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别到时候费了功夫,却什么都得不到。 “叫唤什么?大少爷说行!那就一定行!谁要敢说不行的,我那里的鸭子屎,就没他一份!” 王婶子眼见有人怀疑秦羽的决定,立马跳出来维护秦羽,甚至都带上了威胁。 众人一看是王婶子,虽说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嘀咕,不过有王婶子这先例在,又惧恐王婶子说到做到,也就没有其他人还去质疑了。 秦羽眼神中略微有些尴尬的看向王婶子,虽说她的话是好意,但怎么感觉有种强迫的嫌疑? “庄子养的鸭子,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长大,但是堆肥现在就能做,这事,大家可以先去尝试一下!” “大少爷,过后我会看着他们去做的。”秦羽一说完,老钟叔也在旁边开始打起包票来。 秦羽脸上带着一丝僵笑,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进行才对。 堆肥的事情,过于顺利的进行,秦羽又接着说起鸭子肥田除草的事情来,一通说辞说完,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精彩的表情。 有种被意外冲翻个跟头的样子。 对于这事,老钟叔也不敢打什么包票了! 堆肥,好歹是制造肥料,就算不行,无非就是浪费点时间,可若是让鸭子去田地里除草,鸭子把苗给霍霍死了,那可就关系到一户人家的生计问题啊! 堆肥的‘顺利’,让秦羽有种自信的错觉,觉得他说的这事,也该挺顺利才是,没想到遇到这种场面。 秦羽心中忽然来了火气,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便对钟满子说道:“满子,你家拿出一块田地来做实验,鸭子真把那块田地的禾苗给霍霍死了,到时候你找我,我给你家出银子。” 钟满子抬眼看向老钟叔,他也没想到秦羽会点他的名。 “看我干什么?大少爷怎么说就怎么办呗!没出息的东西!”老钟叔见钟满子看过来,不禁开口骂了起来。 钟满子无故遭灾,也只能苦着一张脸点头。 所有事情都完了,秦羽让众人都散了。 “孩他爹,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啊!回家啊!”齐癞子媳妇见齐癞子没有跟上,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由催了一句。 “哦!”齐癞子回过神来,应了一句,眼神随后看向老钟叔家门口。 回到老丈人家中,齐癞子突然开口问道:“孩他娘,你觉得那堆肥的事情怎么样?” “应该能做吧!大少爷是富贵人家,看的书比咱们多多了,他就算没有下过地,知道怎么弄肥料,也不算什么。” “你琢磨什么呢?总不能大少爷闲的没事干,拿我们这些泥腿子寻开心吧?咱们还不值得人家这么做。” 见齐癞子还在那里坐着,齐癞子媳妇笑着说了一句。 齐癞子眼神猛的一亮,抓起长凳上的衣衫,道:“我先回去了,你明天再带着孩子回来。” “干什么啊你?都要天黑了,你发什么疯?”齐癞子说走就走,齐癞子媳妇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齐癞子如同没有听见,脚下如飞。 第一百五十章 吃里扒外 “红姐,姐夫这是怎么了?” 旁边邻居瞧见齐癞子这副模样,有些不解的问道。 齐癞子媳妇随手拍了一下衣服的脏处,没好气的说道:“谁知道他怎么了,突然之间就跟发了疯一样,叫都不叫住。”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姐夫在你家受欺负了呢。”邻居笑着调侃一句。 齐癞子媳妇花姐小小翻了一下白眼,对于邻居的调侃自是有点不喜的,道:“谁敢欺负他啊!” “花姐,今天大少爷说的事情,你去听了没?你觉得能行不?”开个小玩笑,自然无伤大雅,若是接着这事聊,恐惹得人厌烦,所以花姐的邻居问起这事来。 “你家姐夫刚才还在说这事呢!他也有些不信,不过我觉得人家大少爷没道理来拿我们这些泥腿子寻开心。” “姐夫也听了?”花姐邻居听到这话,不由问了起来。 “老钟叔招呼的,谁还能不去啊?”花姐很自然的回答道,老钟叔在庄子的威望,就跟一些家族的族老一样的。 邻居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开口道:“那花姐,你忙!我去问问老钟叔。” 齐癞子媳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邻居的神色,点了点头,转身往家里走去,齐癞子走了,她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 花姐邻居见花姐回屋后,一点都不敢耽搁,脚步飞快的往老钟叔家跑。 “老钟叔,老钟叔。” 还没到老钟叔家门口,那人便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老钟叔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些不满的说道:“叫魂啊!不知道大少爷在我家休息吗?” “老钟叔,大事不好了!” 听到这话,老钟叔脸色忽的一沉,喝问道:“你小子别瞎说啊!庄子里现在哪来的大事?” “老钟叔,没大事,我能瞎说吗?齐癞子今天听了大少爷讲的堆肥方法,刚才我看见他往庄子外面跑了,那家伙指定是想偷偷自己去他们庄子里搞了。” “你看清楚了?”老钟叔眼神一冷,严厉的问道。 齐癞子不是庄子里的人,却是庄子里的女婿,这种事情要是污人清白,以后谁还敢嫁到庄子里来,或娶他们庄子里的姑娘? “齐癞子就住我家隔壁,我能不知道?那家伙要是没有这种想法,会突然就从家里往外跑,花姐喊都喊不住?”见老钟叔质疑,过来报信的人立马把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狗娘养的啊!”老钟叔气的咬牙切齿,一拍大腿,道:“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人,去把人给我抓回来啊!” 钟满子早就听到动静,一听老钟叔这话,直接抄起墙头的一把锄头,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在家的,都跟我追!” 钟满子一声招呼,周边几户家中的青壮,纷纷走出门来。 几人抄着家伙往庄子入口跑,所过之处,呼朋唤友,一下子庄子里大半青壮便形成了一条长龙。 秦羽本来没太在意外面的事情,谁知在老钟叔和钟满子的吆喝下,事情好像大了起来,他不得不出面。 “老钟叔...” “大少爷,您放心!这事,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秦羽刚开口,老钟叔便羞愧的打断了秦羽的说话。 自家的秘密,还没有焐热,就有人想着要去泄密,这不是往人肺管子上插刀吗? 谁能受得了这气? 大少爷好心好意的教他们弄肥料,转头就有人想要卖了大少爷,他齐癞子这种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真当大少爷是纸糊的,想戳就能戳一个洞的吗? 秦羽张了张嘴,话都到喉咙了,他也只好咽下去了。 庄子里有庄子里的规矩,他就不插手了! 没过多久,花姐一家老小痛哭流涕的跪在老钟叔家门口,老钟叔则是压低嗓门的骂着,说花姐一家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字字句句的戳人脊椎骨。 花姐一家自知理亏,哪敢有半点回嘴,只是哭着求着让老钟叔去求秦羽,让秦羽处罚轻些,不要害了齐癞子的性命。 齐癞子想着把秦羽教的堆肥方法传出去,在他们一家老小的眼里,那就是齐癞子偷了大少爷家里几千几万两银子一样,就这局面,齐癞子还能活? 要不是齐癞子是花姐的丈夫,两人家里还有两个小孩,齐癞子一死,谁谁都可怜,他们哪敢这种时候来找人求情啊! 老钟叔听着这些,更是火冒三丈,甚至气不过的往花姐脑袋上扇了两撇子。 “大少爷教咱们庄子里怎么堆肥,你娘家不弄吗?就算你娘家不弄,你跟齐癞子不会在庄子里弄吗?堆出肥料来了,你跟齐癞子费点脚力,把肥料拉回去不行吗?啊?非得觉得自己学到了,想着拿着这活去换银子?你有命花吗?” “老钟叔,我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他齐癞子是怎么想的,我还能不拦着他啊?”花姐一脸委屈又伤心的膝行去拉老钟叔的裤腿。 老钟叔哼了一声,让花姐的手从裤腿上扯开,很是恼火的说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都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谁知道你说的真假?” 花姐一时间有些百口莫辩,心中更是恨死齐癞子这个怂人了。 “老钟叔,可以了!先让人散了吧!等满子他们把人带回来,再看看怎么说吧!” 秦羽在屋内听着哭声,实在是有些不畅快了,只能开口叫停。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钟叔家里出丧事了呢! 老钟叔用眼神和动作,开始驱赶起花姐一家来,这个时候要是再恶了大少爷,谁说都不好使了! 花姐一家也不敢造次,只能可怜巴巴,又无助的移到一旁去。 一炷香后,庄子入口处黑压压的回了一大帮人,花姐一家人见庄子里的人都回来了,正想跑过去,老钟叔却道:“别多嘴,别多事!大少爷等着呢!” 花姐一家只得在原地等着。 从庄子口到老钟叔家门口的路程不是很长,钟满子等人押着捆着麻花的齐癞子走了过来,此刻齐癞子的脸上,早就鲜血淋漓,青一块紫一块的。 齐癞子见花姐一家都在,立马用带着几分痛苦的颤音喊道:“孩他娘,老丈人,丈母娘,救我啊!” 钟满子一点都不惯着,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齐癞子踹翻在地。 齐癞子扑倒的正前方,秦羽正好从门口出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打断一只手 “少爷,齐癞子抓回来了。”看到秦羽,钟满子抱拳复命道。 秦羽一瞅这家伙脸上的伤势,肯定是没少吃苦头,不过这也正常,这么多人去抓他一人,没把他打个半死,都算是仁慈的了。 齐癞子满脸尘土的抬起头来,目光一接触秦羽的眼神,瞬间就把脑袋垂了下去。 秦羽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并没有多大,他能把堆肥的方法说出来,也不怕别人偷学去,想着只是简单惩罚一下也就过了。 秦羽心中是这种打算,齐癞子却是另外一番打算,他沉默一会后,抬起头来便开始喊冤起来。 “大少爷,您得为我做主啊!虽说我不是庄子里的人,可我媳妇是庄子里的人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逮着我一顿打啊!” 秦羽眼角一紧,明明没有多大的火气,生生被这几句话给弄大了。 钟满子等人听齐癞子恶人先告状,一下子就压不住怒气,纷纷上前,想打肿齐癞子这张颠倒黑白的破嘴。 秦羽哼了一声,抬手示意所有人都别动,他缓缓蹲下身来,对齐癞子问道:“你说你没错?” 齐癞子做贼心虚,哪敢跟秦羽对视,慌忙撇过头去,他话已经说出口,此刻也只得梗着脖子说道:“大少爷,您要是想弄我这泥腿子,自然是有办法!反正我觉得我没错。” 花姐一家人见齐癞子这副滚刀肉的架势,心头一阵突突,哪有被抓了,还嘴硬的? 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大少爷,孩他爹是糊涂了,他乱...” “闭嘴!”对于花姐的求情,秦羽无情的喝断。 齐癞子这家伙要是规规矩矩的认错,他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着要将他如何。 既然他选择嘴硬,以为搅和一通,就没人能拿他如何时,秦羽倒是跟他杠上了。 “别说本少爷没有给你机会,也别说本少爷仗势欺人不给你说话的权利,只要你能说服我,那么你就能没事!如果不能,你想好自己的处境!” 齐癞子被秦羽这一番话吓的有些打摆子起来,他想的是蒙混过关,可没想要走刀尖踩钢丝啊! “给你机会了,不说的话,那就算你认了!”见齐癞子不说话,秦羽继续施压。 “我这是回去!家里有急事!”齐癞子心头一紧,嘴里顺溜的吐出这么一句来。 “哦!家里有急事?什么急事?你媳妇知道吗?”秦羽轻飘飘的问道,同时眼神看向花姐。 被秦羽目光盯着的花姐,哪里敢给自家男人打掩护,只能硬生生的把头低下来。 秦羽收回目光,用脚尖踢了一下齐癞子,道:“看来你媳妇不知道!那么你家里的急事是什么事?” 秦羽步步紧逼的态度,哪里能够让齐癞子想什么完美的借口,齐癞子支支吾吾的,除了一些气声词,根本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吧?”秦羽冷哼一声,一脚将齐癞子踹翻在地,不等齐癞子反应过来,便一脚踩到了他脸上。 “谁都想要银子,谁都爱银子,这点,没有错!本少爷之所以把堆肥的方法说出来,无非也就是想庄子里的人每年收成能多些粮食,他们能够过的好点!你身为庄子里头的女婿,不说能占尽便宜,但最起码也能跟着沾光!” “堆肥的方法,可能看几遍,别人也会了,甚至都保密不了多久,本少爷也没想着这种方法能够被庄子里的人守住多久!本来不算多大的事情,可坏就坏在你心不正!有错不认,还想着狡辩!” “本少爷有一千种,一万种弄死你的方法,也不屑弄死你这种臭虫!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话,其实也想告诉所有人一句话!本少爷给你们的,那才是你们的!本少爷若是不给你们,谁也别想拿走!” 秦羽说这句话时,眼神向四周扫视,庄子里不少村民都不敢跟他对视。 老钟叔随后也开口说道:“都他娘的把眼睛放亮点,脑子里都多根弦,别打什么歪主意!秦家对咱们的恩情,比你家那点小算盘大多了!别不知好歹!” 秦羽松开脚底踩着的齐癞子,转头对老钟叔问道:“老钟叔,对这种人,庄子里是怎么处理的?” “本庄的人,自然是驱逐出去,不过齐癞子是外庄的,不适合这点!他这样跟偷人东西无二,我觉得应该打断他一只手!” “就这么办!以后谁还敢这样,他就是下场!”秦羽板着脸点了下头,打算拿齐癞子杀鸡儆猴。 “大少爷,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啊!”齐癞子听到秦羽要打断他一只手后,哪里还敢嘴硬,哭嚎着求饶起来。 庄稼人断了一只手,那不是跟废了一样? 秦羽理都不理,直接转身离开。 刘二牛嘿嘿冷笑着,拧着一根木棒,朝着齐癞子手臂猛力砸去。 齐癞子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他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孩他爹...”花姐瞧见这场景,赶紧爬了过来。 周边人没有什么同情之色,甚至觉得大少爷的处罚有点轻了。 齐癞子偷的可是所有人家粮食增产的东西啊! 再看花姐父母的时候,不少人眼中都带着异样的神色,花姐父母哪里能待是住,在一片异样眼神中,慌忙逃走。 老钟叔终究是心软,受不住花姐小孩撕心裂肺的无助哭闹,对刘二牛说道:“二牛,你帮着把人弄回去!花姐终究是咱们庄子里的人。” 刘二牛一脸苦相,本想拒绝,但看到老钟叔那张脸色,哪还敢多嘴? 齐癞子这事一出,一夜过后,秦羽明显感觉庄子里的氛围变化了些,原本会好奇,会偷偷来老钟叔家门口偷看的小孩,现在一个都没有了,恐怕是夜里被他们父母连夜给教育了。 秦羽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今天老钟叔领着庄子里几个青壮与刘二叔庄子那边的人,去跟隔壁庄子的人去商量水源的问题,秦羽没起来,他们就走了,等秦羽吃完早饭,他们就回来了。 “老钟叔,刘二叔,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很顺利?”瞧见老钟叔和刘二叔一起过来,秦羽笑着问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吃瓜 “唉...”刘二叔直接叹了一口气,算是回答了秦羽的回答。 秦羽不解,将目光投向刘二牛,刘二牛今天早上跟着去凑了个热闹,其中内情,他应该是了解的。 “少爷,那帮孙子太混账了!他们说今后这水源,他们说的算。”刘二牛见秦羽看向他,立马不忿的说了起来。 “这么霸道?”秦羽听到这话,略感意外的问道。 秦家的庄子也不是今时今日建起来的,他不相信这几十年里,几个庄子没有因为水源的事情沟通过,因为水源有矛盾,他能理解,但是直接这么说,他是不太敢相信的。 真是如此,庄子间的大战,早就爆发了,不是他秦家的两个庄子打残别人的庄子,就得是秦家两个庄子夹紧尾巴做人! “大少爷,这事怪不得老张头!我们跟老张头之间相处的关系还是可以的。”老钟叔见刘二牛说的这话太冲,不由出面解释道。 老张头,想来是对面庄子的负责人,从老钟叔这话中,秦羽听出了隐情。 “老钟叔,那这事是怎么回事呢?” “唉!这事,还得从刘老二他们庄子上说起。” 秦羽有点迷糊了,怎么这事还得从刘二叔那边庄子上说起呢? “刘老二他们庄子上有个丫头长的挺秀气的,跟刘老二庄子上的一个小伙是一起长大的,这对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就只等两人岁数到了,给他们拜堂成亲了,谁料有天老张头庄子的东家打猎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丫头了,然后就让人给那丫头家里下了聘礼,那丫头家父母哪里见过那么多聘礼,自然是把那丫头给人送过去当妾了...” “强迫的?”秦羽想起那些狗血桥段,不免出声问道。 老钟叔摇了摇头,道:“那丫头家里本就不宽裕,送到人家大户人家去当小妾,虽说看着不怎么光彩,但总好过跟着庄子里的小伙受穷一辈子吧?说到底,那丫头还是能享享福的!”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吧?”老钟叔说的人家是去享福的,秦羽怎么感觉不太对呢?“是那小伙旧情难了?” 老钟叔苦笑着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庄子里是什么情况,那小伙不清楚吗?他自身是什么条件,他能不知道吗?他想跟一有钱人抢人,他拿命抢吗?” “那小伙伤心是伤心,可穷人就得认命!” 秦羽听得都有点发懵了! 一出各奔东西,又无所牵挂的悲情苦戏,结局算不得大完满,可好歹也是平稳落幕! 但是,这关几个庄子水源什么事? “老钟叔,你现在说的这些,关对方不让咱们庄子用水有什么关系?” “这事,就得从前段时间,庄子里的小伙进城买货,正好遇到那个丫头说起,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丫头让庄里的小伙给她父母带几句话,正好被老张头的东家看到了!” “我猜就是因为这事,老张头的东家才让老张头这么霸道的!” 秦羽抿了抿嘴,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醋坛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要是刘二叔庄子里的小伙给那人戴了绿帽子,你这么摆下阵来,谁也不能说个一二三,但是你就因为同一个庄子里的人正常说上几句话,就这么胡来,这心眼得有多小啊? “二牛,你没跟他们说你们是我秦家的庄子吗?”这个瓜吃的秦羽有点傻,秦羽不得不调节一下情绪。 “能没说吗?但是少爷,人家根本不鸟咱们啊!” “别在这里瞎拱火!”刘二叔用手扇了一下刘二牛的脑袋,冲着秦羽说道:“少爷,老张头自是知道我们是秦家的庄子,但他就一个庄头,能有什么权利拍板呢?他哪敢说什么啊!” 秦羽瞪了刘二牛一眼,差点就被这个蠢货给蒙蔽了。 “那水源的事情怎么办?” “现在无所谓,庄子里的田地水源都够!就怕这天气一直不下雨,到时候真天旱了,双方没有协商好,恐怕会打起来。”老钟叔略有担忧的说着。 天气正常,时常有几场雨落下,几个庄子的用水问题,都不会成问题,可一旦真天旱了,你即便协商过了,也是会出现冲突的! 哪个庄子的人都不想挨饿受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协商过后,发生冲突能够坐下来好好谈,没协商好,那就只能靠着鲜血和伤亡来说话了! “老钟叔,咱们跟他们说个屁啊!他们做的了初一,咱们做十五就行!直接把两个庄子的人喊出来,冲过去灭了他们!”刘二牛一派莽夫的样式,大有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气势。 “打打打!就知道打?打完了呢?水怎么办?那水是从他们庄子旁边流下来,然后才流过附近几个庄子的,你打完他们的人,人家把水源从上头一截,你用什么水?还是你能把人家整个庄子都赶走,还是能把水源移到咱们庄子里来?”刘二叔有些恼火的敲着刘二牛的脑袋一通发问,刘二牛脑袋咚咚直响。 秦羽也是不赞同刘二牛那个想法的,莫说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算真有,他也丢不起这个脸! 你是为了女人,为了面子,去打架?还是为了水源? 架打了,你要是能把人抢回来,好歹还像那么一回事,可关键是,你架打了,人绝对不会跟你回来,且最根本的问题也得不到任何解决。 “那咱们去挑水啊?我们就被那群孙子这么拿捏着?”刘二牛脑袋被敲麻了,有些不服气的喊道。 “这事都没出呢!你鬼叫什么?”刘二叔又是一巴掌扇到刘二牛的脑袋上,他感觉现在就得扇死这混小子,这些破话说的,不是在给大少爷添麻烦吗? “我倒是觉得二牛有句话说的对!” “二叔,你听到没?少爷都说我说的对了!”秦羽说的话,在刘二牛耳中如同圣旨一样,当场就反驳起刘二叔来。 刘二叔被他气的胸口一阵起伏,含怒的一脚,直接踹在刘二牛膝窝里,刘二牛差点跪地。 “有一点,二牛还是没有说错的!万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水源是命脉,咱们手里得有自己的水源。” 第一百五十三章 水车 “少爷,咱们去抢他们的水源?”刘二牛听这话可高兴了,嘴唇都舔了好几下。 秦羽朝着刘二叔看了一眼,刘二叔会意,蒲扇大的手掌扇在刘二牛脑瓜子嗡嗡作响。 “我说是要掌握水源,可不是去抢!况且你就算抢下来了,你还能把水源给搬回来吗?” 刘二牛一脸受气小媳妇的看着秦羽,少爷这话说的,不是矛盾吗?不去抢水源,难道还有水源自己来庄子里? “老钟叔,刘二叔,庄子里有会木器活的木匠没?” 老钟叔和刘二叔对视一眼,大概猜到秦羽想要干什么了。 “大少爷,从那里接水过来,费用太大了,最后咱们还得受制于人。” 两人对秦羽所打算的想法,一点都不看好。 费工费力,还得不到好! “你们只是猜对了一半!水要接过来,不过不是从旁边的庄子接,而是从旁边的河里接!不去绕路的话,直接从河里接水过来,比去那庄子接水近吧?” 老钟叔和刘二叔在脑海中思量了片刻,还是劝说起来:“大少爷,从河边接水过来,费用太大了吧?而且河水比河堤要高出一人来高,这水也引不上来的。” 两人委婉的告诉秦羽一点基本知识,水只往低处流,不会往高出走的。 “所以我才问庄子里有木匠没有?我打算弄的东西,就得让木匠动手,相关技艺也得严格保守秘密。” 对于水车这东西,秦羽反正是在庄子里没见过,也没听人谈论过,很显然它就是新鲜玩意! 更是一个跨时代的物件! 秦羽一下子把话的层次提高这么大,老钟叔和刘二叔感觉嘴里有点发干了。 大少爷刚教他们堆肥的技艺,虽说还来不及试验,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大少爷又打算教庄子里的木匠一门新手艺,看这架势,恐怕这手艺一教,就会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大少爷,您是不是...” “找的木匠必须要靠谱的!不然再出个齐癞子,我也没有闲心来发火。”秦羽直接截断老钟叔的话,想要真正种好这些田地,水车当真是必须要有的! “大少爷放心!我们庄子绝对没有这种人!如果大少爷不放心,我让我庄子里的木匠儿子女儿去府上当家生子。”刘二叔一脸笑呵呵的说着,眼神更是朝着老钟叔挑衅几回。 齐癞子的事情,是发生在这里,又不是发生在他那边的庄子里,光凭这点,他就能扎老钟头的肺管子了! 老钟叔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转身回去,把齐癞子另外一条胳膊也给打折。 这话,听的太刺耳了! 秦羽也是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家生子可不是什么干活的岗位,更不是个好词!所谓的家生子就是大户人家奴仆所生的儿女,一出生便是大户人家的奴仆,堪比货物一般的卑贱存在。 不到荒年,谁家会卖儿卖女?即便是被卖身为奴为婢的人,但凡有一点能耐,也不会想让自己儿女成为家生子的! “别嘴花花了!物色一两个合适的人选过来,我到时候教他们怎么做东西!”秦羽不去接这茬,只让两人去物色木匠过来,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回想水车的大抵结构。 确实只有大抵结构,毕竟谁没事会研究一台古代水车是什么结构呢? 对于这有些不靠谱的想法,秦羽倒是不怎么担心,古代水车的结构,看着也是简单,他大概弄出个图形来,剩余的事情,那就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吧! 他弄出来的宣纸,不就是这么出来的吗? 老钟叔和刘二叔对这事很上心,中午时分便将人给找了过来,其中一人身上带着刨花,额头上全是汗水,听说是直接从雇主家喊过来的。 叫过来的两人面对秦羽十分的拘谨,如同两个小媳妇一样。 “我打算给庄子里造一台水车,你们两个好好学。”面对这两人,秦羽也不废话,直接表明想法。 “水车?” 两人脑袋里都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们可没有听说过做的木匠活里有这么一种东西。 秦羽不等两人如何,直接掏出一张画好的图纸来。 纸上画着一个大圆盘,四周被一些棍子交错着,四根棍子长于这个大圆盘,似乎是把这个大圆盘给支撑起来的。 “这个就是水车!你们先看看,看能不能从这张图画中看懂水车的大致构造!”秦羽就跟一个老师一样,直接给学生布置起作业来。 不止两名木匠盯着纸上的图画琢磨,老钟叔几个也是伸长脖子去看图画。 “大少爷,我看不懂!”其中一名木匠,很光棍的说了出来。 水车这东西,本来就是他没见过的玩意,要他看实物,他可能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现在直接看图纸,他懂啥啊? “大少爷,这四根柱子是支撑这个大家伙的!而这大家伙是架在这四根柱子当中的。”剩下那人则是思量许久后,才开口说了点皮毛。 “你看的没错!水车顾名思义,就是架设在水中的木车,中间这个水环,就是用来舀水用的!水环上的这里,就如同一张簸箕,放置在水中时,水流流向这些水斗时,就带动整个水环,水斗当中的水也会随之被舀起,周而复始。” 老钟叔等人听秦羽这番话,虽说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总有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刚才说了些皮毛的木匠,听秦羽这番话,神情陷入思索当中,有种隐隐抓到点什么,却还不能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大门。 “水车模型,我现在没有,不过类型的东西,我倒是能够给你们演示一下。” 秦羽刚说完,上官婉便给秦羽递上一张已经划开的纸张,还有一根小竹枝。 秦羽拿起小竹枝,在纸张中心戳穿,随后逐个将纸张的一角穿起,平平无奇的两样东西,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便变成了一个纸风车。 秦羽张嘴呼出一口气来,纸风车滴溜溜的转。 “看明白了吗?”秦羽笑着对那个眼睛放光的木匠问道。 “嗯!!!”那人已经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过多的言语来,只能用力点头。 “水车最主要的是水斗入水的角度,角度小了,水进入水斗不够,带不动了水车,角度大了,水斗装水太满,水车轴承这里承受不住,便会垮塌!再制造水车的时候,我建议最后使用铁质的圆环和铁棒来当轴承,前期耗费大些无所谓,总好过后期水车的维护。” “大少爷,我明白的!”对于这专业领域,这名木匠还是比秦羽更晓得的。 进度有些慢的那名木匠,此刻也大体明白水车是怎么回事了,看到刘二叔那犀利的眼神,他只能小声道:“大少爷,要不我们先试着做个小的,就算不成,也不会浪费东西。” 秦羽笑着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建议还是很认可的。 “可以!我不管你们怎么去干!需要的钱财,到时候去府上找人领!我只有一个要求!水车,你们必须给我弄出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准备干坏事 “虎子,你拿着的是什么啊?我感觉他像字,又不像字的?” 秦虎旁边一少年歪着头,似乎想通过这种方法看出纸张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秦虎一把夺过那少年手中的纸张,将人直接推开,嫌弃的道:“你懂个屁啊!” 都是少年心性,那少年被秦虎这么驳了面子,不服气的嚷道:“那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些什么鬼东西?你怕也是不知道吧?” 秦虎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你爹让你读书你不读,现在好了吧?连脑子都不会用了!” “虎子,你要再这么说,小心我翻脸啊!”那少年脸色有些涨红的喊道,都是将门子弟,嘴巴说不过人,难道还不会用拳头吗? 要不是秦虎是一起厮混的哥们,他都不会来这一手先礼后兵! “瞧瞧你这德性!明白告诉你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少年被秦虎这种臭不要脸的劲头,弄的直接呆住! 片刻过后,便化作愤怒! 好家伙,他不知道就是不读书,脑子不好使,你秦虎啥也不知道,就能高高在上? 秦虎倒也是个识时务的,见武骑尉家的大少爷董三更真有要发脾气的迹象,立马开口道:“我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难道咱们还不能找个老夫子给我们看一看?给他一两银子,不得给他乐呵的?” 董三更呵呵冷笑的看着他。 这个理由,反正是不能打动他! “这么说吧!这张纸,是我在秦羽房间里找到的!这可不是江南道出产的宣纸,而是秦羽和六爷合伙弄出来的!现在临安城里六爷如何翻天,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够弄出这样的纸来,我觉得多半的功劳都是秦羽弄出来的!” “这张纸,是小爷翻了一圈屋子,才在一本书里翻出来的!能够让秦羽藏的这么隐秘,你能说它没用?我也就是瞧你三更顺眼,想着咱们哥俩以后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所以,我才叫你过来的!你可别好心当做驴肝肺啊!” 董三更也被秦虎说的这些话给吸了进去,正如秦虎所说,现在临安城中,谁人不知六爷的大名? 哪怕是往日的那些穷酸秀才,现在提起六爷的名号,都不敢骂人了! 你要是敢骂一句,被人六爷听了去,你还想买便宜实惠的宣纸? 他不确定秦虎所说之话,真假到底有几成,不过有目共睹的是,秦虎他哥哥最近确实跟六爷走的挺近。 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秦虎他哥哥要是真没点本事,人家郑国公家的公子哥会跟你玩到一起去? 他如果不是跟秦虎对脾气,他一个从七品家的大少爷会跟秦虎一起瞎混? 甚至说难听点,以现在秦家的家世,秦虎想跟他一起厮混,他都能嫌秦虎不够格! 所以,哪怕只要秦虎所说的东西能够有一成真的,那他手上那张写满看不懂文字的纸,可能真就有什么稀奇古怪! 要是能有六爷一样的机遇,那他,那他家不是... 想到此处,董三更不由嘿嘿傻笑起来。 “傻了吧唧的!信我说的了吧?”秦虎见董三更这副傻模样,心中早就乐开花了。 东西,确实是他在秦羽屋子里找出来的,却不是他翻箱倒柜找的,只是随手翻了翻秦羽的书桌,就看到这张被压住的纸。 起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都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可一想到秦羽把这张纸压在一沓宣纸底下,肯定有什么秘密,本着不想让秦羽好的想法,秦虎第二天便将这张纸给偷了出来,接着又拉着董三更出来,想让董三更当冤大头。 有枣没枣,打两三杆子再说! 真有发财的路子,他秦虎不就赚了吗?就算没有,他只要能破坏秦羽的计划,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走走走!虎子,咱们现在就去找老夫子去!”董三更拉着秦虎就要往外走。 秦虎扫了一眼桌上的零嘴,呵了一声,道:“我又不会跑,急什么?你还怕临安城里找不到几个识字的老夫子?” 董三更见秦虎似模似样的把那张纸叠起塞进衣服中,他哪怕心中百爪挠心,也只能坐下来陪着秦虎。 “嘶,两位公子,老朽年迈,才疏学浅,感觉认得这纸上的字,却又认不得!” 秦虎与董三更吃饱喝足后,寻了一处私塾,叫来一位夫子,让他观认纸上写了什么,在得知这个结果后,秦虎满脸不爽的从夫子手中夺过纸张。 “不认识就不认识,装模作样这么久,搞的好像你会一样!没用的家伙!” “老家伙,你怕是觉得我们年纪小就好欺负吗?”在秦虎冷嘲热讽后,董三更更直接一把揪住教书先生的衣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放手!放手!竖子放手!”教书先生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若不是生活所迫,他岂会为了几两银子,便做出这等没有风骨的事情来? 现在银子没有赚到,还被一少年郎这般羞辱,简直是斯文扫地,赫颜惭愧啊! “老东西,你是不是在骂我?”董三更眼睛一瞪,透出一股似有似无的气势来。 “没有,没有!哪敢,哪敢啊!老朽这般年纪,经不起这么折腾了!”教书先生惧怕的是两人身上的锦衣华服,怕的是两人身后的背景,害怕两人连他养家糊口的一份营生都能弄没。 “哼!谅你也不敢!”董三更故意将教书先生往他身边靠了一些,又将人给推了出去。 教书先生脚步一阵踉跄,不等他站稳,董三更便对秦虎说道:“虎子,咱们去找其他教书先生,这老东西啥也不是。” 秦虎闻言点头,也是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两人转身离开,半点都没有作了恶的觉悟,教书先生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后,这才敢小声骂上两句,还怕声音大了。 一转头,门口叠着几个小脑袋,见先生回头,几个小脑袋齐齐的用手指在脸上滑动。 羞羞羞... 教书先生老脸通红。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关系 春晖楼。 秦虎与董三更有些颓废的相视而坐,折腾了快两天,他们两个还是没有找到能够把纸上写的是什么给弄清楚。 最可气的是,两人遇到一个骗子,自信满满的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语速流利的说出一整段话来,差点就让两人相信这家伙是真的懂纸上写了什么。 失望之余,董三更正准备掏银子的时候,秦虎忽然回过味来。 那家伙说的那段话,可比纸上写的东西多多了! 秦虎拦下董三更掏银子的手,指着纸上几个他不认识的字,让那骗子说出那些字怎么读,作何解释时,那骗子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一发现不对,秦虎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对方都是答的结结巴巴,根本没有当初给他们说的那般流畅。 两人立马意识到不对劲,直接对着那人上了拳脚,一顿拳脚过后,那骗子直言就是想骗点银子花,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根据他认识纸上的一些字,瞎编出来的。 得知这个结果,两人气的鼻孔生烟,直把那人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这才算解气! “虎子,咱们都折腾这么久了,连个结果都没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折腾了将近两天,并没有让董三更泄气,反倒是让他有种认定这纸上绝对写了些秘密的感觉。 “都找了这么些人,谁都不懂这纸上写了什么?能看懂的字,你我也能看懂,可是我们跟那些找的人一样,都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是一窍不通啊!” 秦虎有点想放弃,他都怀疑这张纸上的东西,可能就是秦羽瞎笔画的,只有秦羽自己能看懂的一些玩意。 “可能是我们找的人不对!你看看啊!咱们不是找教书先生,就是找穷酸秀才,他们要是真的肚子里有墨水,至于混成那个样子吗?” 秦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依我的想法,那就是去找那些大儒!能够成为大儒的人,自然是有学识的,他们一定能够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呵呵!”秦虎嘴角泛出一抹冷笑,望着有些异想天开的董三更,颇为无语的问道:“大儒?你当大儒是什么?他们能见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将门子弟?” “还是你觉得就我们两个拿着这张破纸,就能让人家大儒兴致满满的过来帮我们?” 董三更神秘一笑,把头往秦虎跟前探了一下,小声道:“虎子,悄悄告诉你吧!其实宋致远宋大儒是我舅家的一个远方表亲!我家跟宋大儒其实是亲戚关系!” 看着董三更这种做贼的样子,秦虎手掌有些发痒,很想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去。 就他家跟宋大儒之间这种关系,就好比他秦虎跟宋大儒的关系一样! 基本上等同于无!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好像也是一条门路,最起码能够知道这纸上到底是秦羽的瞎涂画,还是真的写了什么东西。 “那你怎么找宋大儒?就你家跟宋大儒的关系,我感觉人家认不认你这门亲戚,都两说!” 董三更微微有点尴尬,不过不能他不能在秦虎面前落了面子。 “其实最近宋大儒有想着找在临安的亲戚聚一下,我爹早就答应了,不然我也不会开这口!到时候我就跟着我爹一起去,就能见到宋大儒了。” 秦虎歪着脑袋看向董三更,眼神有种看叛徒般的神色。 “咳咳!虎子,你就说这事你干不干吧?”董三更又不是不知道这天下的读书人和将门子弟不对付,他爹要是不想升官,自然不需去攀这门亲戚,可谁又不想升官发财呢? 背靠大树好乘凉,谁又不希望自己身后有一棵大树呢? “喏!给!”秦虎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掏出怀中的纸张递给董三更。 董三更猛的吸了一下鼻子,感觉眼中有些许温热。 “虎子,你就不怕我私自贪墨了?回头就告诉你什么都不知道吗?”董三更收起情绪,半真半假的问道。 “怕你贪墨了,我一开始能找你?”秦虎嘴角有点戏谑的问道。 董三更嘿嘿一笑,也不回话,只用手捶了捶胸膛。 秦府。 一下马车,秦羽回头往来时路看了一眼。 上官婉见状,笑着给秦羽整理衣裳,道:“大郎,要是喜欢在庄子那里住,以后等跟刘少爷分了银子,就在庄子那边建栋别院,想去便去!也省的去睡人家的房子。” “好主意!”秦羽笑着刮了一下上官婉的琼鼻,对上官婉如此细腻的心思,他挺喜欢的。 回到屋子,秦羽不经意间瞧见书桌那边,总感觉有些怪异,便问道:“婉儿,你出门前收拾我书桌了?” 听到秦羽招呼,正在整理行礼的上官婉从旁边探出头来,回道:“没有啊!大郎。” “大郎,怎么了?”回答完秦羽问的,上官婉又追问一句道。 秦羽盯着那张书桌,也不做声,他在确定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在疑神疑鬼,毕竟都离开家两三日了,他也不敢肯定书桌上的每一样东西是否就不是这样摆放位置的? “怎么了?少什么东西了吗?”上官婉察觉到秦羽异样,走过来柔声问道,同时又继续开口说道:“少了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秦羽摇摇头,只说道:“婉儿,我这书桌上的东西是不是跟我们离开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上官婉盯着书桌上的物件看了好一会,这才回答秦羽的问题。 “如果大郎你没有动这荷叶笔洗的话,这笔洗卷口位置就不对了!我记得原来是对着这个笔架的。” 上官婉指着一只青瓷卷曲荷叶造型的笔洗对秦羽说着,秦羽看了那只笔洗一眼,脸色微微有点难看起来。 “婉儿,我们这院子里除了你会收拾外,其他下人会不会过来收拾?” “一般是不会的!况且没有谁的准许,府中的丫头,自是不敢乱动东西的!”上官婉摇着头说着。 其实,她还有一点不太敢跟秦羽说,秦羽这个院子,基本上除了她,就不会有其他丫鬟过来,府中的丫鬟多数都在二娘和秦虎院子里干活,她也只是偶尔叫些人过来帮着收拾一下。 上官婉的回答,把秦羽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给否决了。 蓦的,他眼神一凝,快速揭起桌面上放着的宣纸堆,任由一张张卷起角边的宣纸飞落,白花花的宣纸,如同碎花崩裂,又复归原位。 当最后一张宣纸落到一摞宣纸上后,秦羽脸色彻底黑了! 夹在宣纸里头的那张纸,不见了! 不用猜,秦羽也能知道是谁! 想到某种可能,秦羽不由咬着牙,怒气横生的骂道:“秦虎,你个完蛋玩意!找死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娘护子 “大郎,你干什么去?”秦羽骂完一句后,便抬脚往外走,上官婉赶紧问道。 秦羽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道:“我去找你混蛋玩意去!” 上官婉也是气的直跺脚,秦虎当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他们哥俩非得闹的家里乌烟瘴气,才算完吗? 心中微微感慨完,上官婉赶忙提着裙摆追了出去,希望能够劝住大郎。 “秦虎!秦虎!你小子给我出来!” 来到秦胡氏院子外,秦羽便大声呼喊起来,上官婉只能跟在他身后,路上她已经劝了,可惜秦羽油盐不进。 “秦虎!不要逼我把你揪出来!” “嚎什么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死人了呢!” 在秦羽呼喊几遍后,院子门口站着满脸怒气的秦胡氏,她看着秦羽语气阴阳怪气的回击道。 “秦虎那小子呢?叫他出来!” 秦羽这种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一下子就把秦胡氏给惹炸了。 秦虎再怎么说也是她儿子,秦羽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小子,语气还是如此的不善,谁能忍的了? “秦羽!!”秦胡氏尖声喊道,伸手指着他道:“你不要以为你有老太君撑腰,就敢如此放肆!我是你二娘!注意你的语气!” 秦羽横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说道:“如果你不是我二娘,此刻我已经冲进院子,而不是在这里止步!” “你敢!!!”秦胡氏双眼瞪成杏仁状,娇声怒喝。 “哼!今天秦虎要是不老老实实的滚出来!你看我敢不敢!” 秦羽眼皮微沉,目中泛起点点凶光。 秦胡氏上半身子下意识的要往后躲,一想起自己是秦羽的二娘,现在竟然被秦羽这小子一个眼神给吓唬住了,心中顿感羞愤。 脚步往前一踏,秦胡氏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来啊!你来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不孝子敢不敢对你二娘出手!” 秦羽脸色微动,眉头也皱了两分。 他这二娘若是一味的强势,秦羽完全可以不在乎,现在她闹出这无赖之举,秦羽倒是有点束手束脚起来。 “来啊!你不是叫嚣的厉害吗?来啊!” 秦胡氏见秦羽不敢上前,似乎已经战胜了秦羽一番,不退反进,越发往秦羽跟前靠近。 秦羽眉头越发的紧皱起来。 无理取闹的女人,谁碰上都惹身骚,更何况眼前这女人还是他二娘! 不管动不动手,他似乎都要矮上几分。 “叫秦虎出来!我不想动手!”秦羽保持克制的往后让了一步。 “你当你是谁啊?我儿子为什么要听你话?你秦羽不是翅膀硬了吗?好啊!直接把我们母子打死打残,丢出秦府呗!” 秦羽的退让,让秦胡氏越发觉得秦羽不敢动手,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听到秦胡氏这般胡说八道,秦羽脸色也沉了下去,他只是来找秦虎的,可没想着跟秦胡氏起什么冲突,现在这场面,似乎他不跟秦胡氏不起冲突都不行了。 “我最后再说一遍!让开!” “来啊!打死我啊!正好我下去陪老爷!告诉他,他儿子是如何打死他二娘的!”说着说着,秦胡氏眼中就开始流起眼泪来。 活脱脱一副被秦羽欺负的样子! 上官婉见秦胡氏都哭了,她赶紧去拉秦羽,再怎么说秦胡氏是大郎的二娘,现在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大郎目无尊长,恃强凌弱的名头就坐实了,这一辈子就毁了! “大郎,我们没必要这样!秦虎又不是在家里待了,我们碰到他再说。” 秦胡氏一见上官婉去拉秦羽,整个人更来劲了,也不顾旁人眼光如何,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双手拍打着地面,放声哭嚎起来:“都来看看啊!秦家出了个好儿子啊!这是要把我们娘俩给逼死啊!没天理了!杀人了啊!” 秦羽耳中听到这话,脸色难看的很,一把扯掉上官婉抓着的手,准备直接硬闯秦胡氏院子。 “哭丧什么?老身还没死呢!”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坐在地上的秦胡氏如同遇见猫的耗子,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太君拄着拐杖慢慢走来,扫了一眼秦胡氏,脸上那种嫌弃之情,浓厚的快从脸上掉下来了。 秦家虽然有些没落,却还没到船沉覆没的地方,秦胡氏身为秦家的儿媳,却在孙辈面前如同一个乡野村妇,成何体统? “婆婆,此事是秦羽挑的事!小虎又没有得罪他,他一回来就喊打喊杀的!我也是没得办法!”秦胡氏慌忙向老太君告起状来。 老太君冷哼一声,拐杖往地上一顿,嫌弃的说道:“所以你就撒泼打滚,状如村妇?” 秦胡氏脸蛋一红,尴尬的不好言语。 “羽儿为何要找小虎,自是有他的道理!说不通,你难道不知寻我?羽儿难道还能把小虎给打死?他还真能对你这个二娘如何不成?” 秦胡氏见老太君不问原由便向着秦羽说话,她心中自是不忿,道:“婆婆,您是长辈,您喜欢长孙,无可厚非!做媳妇的说不得什么!可要是您这般偏袒秦羽,那我就不得不说上几句您不爱听的了!” “秦羽是您孙儿,秦虎难道就不是了?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觉得小虎有错!那小虎有什么错呢?秦羽这几日都不在家中,小虎如何能够惹到他?秦羽说要打就打,您不心疼小虎,难道还不许我这个为娘的心疼的小虎?” “难道就合着秦羽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意痛打小虎了?若是小虎现在在家中,小虎顽劣,惹到秦羽了,秦羽这个当哥的,要教训小虎,我无话可说,可是现在小虎都不在家中,这两日也是早出晚归的,我都见的少,那我就想问问婆婆您,秦虎怎么惹着秦羽了?是他不应该姓秦,还是待在秦家碍着某人的眼了?” 秦胡氏一通话说的又快又急,却也是占着几分理,老太君虽说心头略有不快,却也只能直皱眉头。 没听秦胡氏说这些,她只是以为秦虎不知在什么地方惹到秦羽,秦胡氏这是出面阻拦,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站在一旁的秦羽脸色却十分难看起来,他问道:“秦虎这两日都不怎么在家?” “呵!”秦胡氏冷哼一声,道:“怎么了?我的秦家大少爷,没话说了吧?” “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来!咱们今天都别想好了!”秦胡氏摆出一副‘你们别想随意拿捏我’的架势出来,有种要大闹一场的感觉。 “二娘,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在,立刻,马上,去把秦虎那混蛋玩意给我逮回来!如果真出了事,别说咱们别想好,整个秦家都别想好了!记着,我不是跟你闹着玩!”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错人家 秦虎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让秦胡氏更加恼火起来。 你真当老太君来了,你就可以尾巴翘上天去了? 老虎不发威,你真拿老娘当病猫了? “婆婆,你瞧瞧!这就是您的好孙儿!今天敢这么跟我说话,明天他就敢把您给赶出去,他一个人独占家产!” 朝老太君拱火后,秦胡氏恶狠狠的盯着秦羽,道:“秦羽,今日我就替老爷好好管教管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 言罢,秦胡氏拉起袖子,欲抽打秦羽。 “哎呀...” 一声痛呼从秦胡氏口中发出,打她是老太君。 秦胡氏当场就炸了,直接打算彻底撕破脸皮,谁都别想好过。 “好!你们秦家一个个的欺负我们母子,行!今天,咱们谁都别过了!” “蠢妇!收起你的愚蠢!”老太君喝骂道,两条眉毛如同利剑般竖起。 秦胡氏面对已经真正发怒的老太君,刚才敢堆积起来的怒气,一下子就被吓住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秦虎那个蠢货叫回来!你真想让咱们秦家跟着他一起陪葬啊?” 秦胡氏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秦羽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吧? “羽儿,你说的当真是真的?”老太君暂时不去管秦胡氏,而是向秦羽求证起来。 秦羽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希望那只是我的瞎猜测!结果不一定会是坏的!” 秦羽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 要是秦胡氏不说秦虎这两天早出晚归,只是在家待着,可能事情真没多大,甚至连件小事都算不上。 可是秦胡氏说了啊!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弄点宣纸出来,都能闹到朝堂上去,秦虎要真拿着他写的东西出去胡来,就现在秦家这副模样,当真是一点折腾都经受不住! 老太君见秦羽那副凝重的脸色,心也开始往下沉了。 这种事情,真不是可以拿来玩笑或者借来打压秦胡氏的理由! 秦羽见秦胡氏还没有动静,知道对方是真不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便解释道:“秦虎在我书房中拿了一张我写了东西的纸,写了什么,可能不算太重要,但是我写的那些字,却有可能让秦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你要是想着你儿子陪着大家一起死,那么你就在这里继续干杵着吧!” 秦胡氏听到这里,当真是慌了! 秦家如何,或者是老太君和秦羽如何,在她心中可能真算不上有太重要,可要是秦虎要陪着秦羽或者秦家一起死,那么这事就极其重要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小虎在哪啊?” “叫人去找!秦虎那混蛋常去的地方,经常跟谁走的近,你不知道,府中的下人还不知道?立马吩咐下去!” 老太君发话,终于让秦胡氏找到点依靠和目标,她也不敢有半分耽搁,连踩带踢着裙摆,急匆匆的往外走。 “羽儿,小虎到底拿了你写的什么东西?” 等秦胡氏走远,老太君遣退丫鬟,只留下秦羽和上官婉在场后,语气忧愁的问道。 不知道具体情况,老太君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奶奶,不要忧心!可能结果并不会有多坏,只是孙儿担心会有些人眼红,趁势攻击秦家罢了。”秦羽笑着宽慰老太君,也是给自己一个念想。 “羽儿,老身身子都被黄土埋半截的人了,知道事情利害,也看的明白!” 秦羽见老太君不吃他这套,稍稍沉默一会,还是如实说道:“是一种新写法的字!” 老太君有点怀疑她听岔了! 新写法的字? 秦羽见老太君疑惑,便继续解释道:“如今无论是行书或是楷书,字体皆繁,笔画众多,一个字写下来,往往需要好些功夫,所以孙儿就去繁就简,把一些笔画多的字,简化成笔画少的字!” 老太太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有想过诸多不好之事,甚至都想过秦羽纸上所写都是些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之言,从未想过秦羽竟然是这种操作! 或者说从未想过秦羽能有如此之才! 沉默半晌,老太君眼中有些许痛惜,道:“羽儿,你生错人家了啊!” 联想秦羽少时的‘离经叛道’,再到如今之才,老太君心中又有诸多欣慰。 秦家男儿,能文亦能武! 老太君也是明白秦羽的担忧从何处而来了! 如果是读书人有这等才能,即便不被世俗所接受,亦可流芳百世,可惜羽儿是将门子弟! 读书人的事情,被一个将门子弟夺了头彩,岂不是奇耻大辱? 哪怕他们那些读书人心中认同,也会不遗余力的打压! 此乃文武之别! “希望小虎不要蠢到那种地步吧!”老太君也只能如此期望了。 秦羽听着话,心中却没有多少把握。 文字自古便是一脉相传,历经金文,大篆,小篆,又到行楷草,都是有迹可循,简体字虽在这个时代,怪异又新鲜,可只要细细一琢磨,也是能弄懂的! 况且文字乃读书人之根本,他一个将门子弟弄出一种新字体来,无异于挖读书人的祖坟,近乎于大道之争! 谁敢说没有几个脑子一热,就要清除异端的家伙呢? 如果那种脑子发热的人,又是有权有势之辈,秦家就算想脱身,也脱离不开。 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秦虎没有拿着他写的那张纸去招摇过市。 小半个时辰后,秦虎回来了。 不是被下人找到的,而是他自己溜达回来的。 府中剩下的丫鬟见秦虎回来,赶紧叫他去秦胡氏那里。 秦虎不疑有它,一路小跑的进了后院,远远便瞧见老太君和秦羽坐在他娘和他住的院子前,他当即就想跑。 哪怕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犯错! 反正老太君和秦羽站在一起,准没他好事! “混账东西,滚过来!” 秦虎一转身,老太君的厉喝声就响了起来。 秦虎心中挣扎几番,终究是转身回头,低垂着脑袋往老太君那边走。 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早挨打,早结束不是? 第一百五十八章 滚刀肉 “跪下!” 秦虎一过来,老太君便喝令道。 秦虎双眼偷偷打量秦羽一下,倒也是听话,乖乖跪了下去。 “说!你这混账东西干什么事了?” 老太君说出这话来,终究还在疼孙子的,哪怕一碗水端的不怎么平,只要秦虎主动承认错误,事情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她自然就小惩大戒了。 “奶奶,孙儿没干什么事啊!”秦虎眼珠子滴溜的转,想着蒙混过关,心中也不认为秦羽能够发现他偷了他那张夹在宣纸里头的纸。 如果真是什么重要东西,秦羽也不至于那般放置。 所以,秦虎不打算认,况且又没有证据,谁能证明秦羽书房中的那张纸是他偷的? “混账东西,事到临头,你还想狡辩不成?”老太君有点被秦虎给气到了,拐杖在地上一顿一顿的响着。 “奶奶,孙儿真的没干什么事啊?孙儿要狡辩什么?”秦虎跟块滚刀肉一样,满脸的‘冤枉’。 秦羽轻轻拍打老太君后背,让老太君气顺些,开口道:“奶奶,还是我来吧!” “嗯!”老太君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气,也不打算管了。 秦虎见秦羽要问他,下意识的准备起身逃跑,秦羽眼睛一横,目光死死盯着他。 面对秦羽这种气场,秦虎心中似乎已经有了阴影,竟然真的不敢动了。 “你是不是进我书房了?我...” “我进你书房干什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家里的武艺不学,学那穷酸书生之乎者也?”秦虎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回嘴起来,直接打断秦羽的问话。 “闭嘴!”秦羽被秦虎这种强词夺理,弄的也来了几分火气。 “秦虎,我书房里头那张写了东西的纸张,是不是你拿的?” “我又不缺钱,要你什么破字?再说你的破字很值钱吗?”秦虎一副‘你没证据,你能耐我何’的架势,打死都不认。 “告诉你,秦虎,你拿的那张纸,不是一般的东西,它直接关乎到秦家的生死存亡!所以,你最好老实交出来,并且把整件事的过程都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做好应对!不然秦家下场如何,谁也不会清楚。” 秦虎初听先是一愣,随后便用一种看戏的神色,戏谑的盯着秦羽。 秦羽为了让他认罪,这种瞎话都能张嘴就来吗?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吓吓就乖乖就范吗? “大哥,你要不要说的在严重些?比如说纸上写了一些大逆不道之言,还打着要造反的旗号啊?”秦虎一脸戏谑的说着,一点都不理会秦羽刚才所说。 “秦虎,明着告诉你,你今天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件事,别想打马虎眼过去!”既然秦虎不识好歹,秦羽自然懒得跟他废话。 秦虎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也不打算跪了,用手撑地,面向老太君告状道:“奶奶,您听听!这就是我的好大哥!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他非得逼我认!不认,还得打的认?就这委屈,我不受!” 有其母,必有其子! 秦虎身上满满都是秦胡氏的影子! “咚!” 沉闷又脆生的敲打声响起,秦虎被敲的缩手搓揉,整个重心不稳,右膝又重重跪到地上,疼的他连连倒吸冷气。 “混账东西,叫你起来了吗?还有就是老老实实回答你大哥的问题!你偷的那张字上写的那些字,是能在读书人当中开宗立派,立地成圣的功绩!他一个将门子弟,却有此等功绩,无异于蔑视天下所有读书人!打天下读书人的脸!你当我们秦家是名门望族吗?你这混账东西真以为我们秦家能够在风波中安然无恙吗?” 秦羽说的话,秦虎可能会嗤之以鼻,但老太君说话说的这么严重,秦虎脸上表情也是一僵,有种恐惧感爬满全身。 他好像真的闯祸了! 还是大祸! “小虎,你死哪去了?还舍得回来?看我不打死你!你这个祸害东西!” 秦胡氏听得下人禀报,终于赶了过来,刚才她在偏厅,让下人去寻秦虎的同时,也给她弟那边派人去了,这种时候,家里没有男人,没有主心骨,当真让人手足无措。 也正是这般,才让她姗姗来迟。 听到秦胡氏的声音,秦虎心中没由来的安定了许多,在秦胡氏往他身上拍打的时候,秦虎脑子里却是另外一种念头。 “娘,别打了!” 秦虎突然出声,秦胡氏抬起打他的手,不免停了一下。 秦虎看向老太君,脸上露出一副‘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的表情,开口道:“奶奶,您这是被秦羽给骗了!” 老太君和秦胡氏狐疑的看向秦虎。 秦羽都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了,秦虎为何说秦虎把她们给骗了呢? “他那张纸上写的东西,我虽然看不懂全部,但一些字还是认识的,而且我还找人看过,大概能猜到是讲稻谷的东西,这怎么就扯上什么秦家生死存亡了呢?” 听完秦虎所说,老太君和秦胡氏把目光投向秦羽。 秦羽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偷我的东西吗?为何会知道这些?” 秦虎脸色一垮,他这是自投罗网啊! 老太君被秦羽点出这茬,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拐杖顿的咚咚响,她被秦虎这混账东西真给气着了。 让他认错,他不认,非得被人抓到把柄才肯认错! 秦家何时出过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秦胡氏也是被秦虎气的不轻,抬手又往秦虎身上重重锤了几下! 这傻东西,哪还能自己说漏嘴的啊? 现在当着老太君的面,她都护不住他! 秦虎眼珠子瞧了几人反应,心中忐忑的时候,却也有点急智,知道转移话题。“这事,先不管!秦羽说的那事,就是一派胡言!哪有什么大事啊!他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个借口收拾我而已。” “婆婆,我觉得小虎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应该没有什么大事。”秦胡氏心中微微替秦虎赞许一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替秦虎开脱的机会。 “哼!还想着替秦虎说情呢?二娘难道刚才没有听到秦虎这混账东西说他已经找人看过了吗?” “字体繁化简,有心之人看过之后,细细琢磨,便可举一反三!秦虎找人看过,秦虎在临安城大小也算一号人物,你还觉得他不会被人认识?” “自古以来,字体书写之道,便是读书人之根本,是源头,是道统!凡是更改字体形态者,无一不是青史留名之辈,无一不是大儒之姿,你觉得那群读书人会容许一将门子弟掀了他们读书人的道统,分了他们的源头,动摇其根本吗?” “二娘要是执意如此,我也可以当无事发生!我学秦虎一般便是,打死不承认便可!反正就算是死,先死的,也会是秦虎!” 第一百五十九章 坏消息 秦胡氏被秦羽的话,一下子就戳中痛点。 她可以不去管秦羽死活,但她不能不管自己儿子死活! 哪怕只是最小的概率,她也不愿看到。 “小虎,你快说啊!闭着嘴巴干什么?难道你真想为了这事没命吗?” 秦胡氏的拍打落在秦虎身上,秦虎心里也有点慌了,难道这事真就这么严重? 秦虎闭口不言的态度,急的秦胡氏直接掉下泪来了,这死孩子,难道想要把她给急死吗? “我..我拿着那张纸给董三更了!”秦虎看到他娘亲落泪了,也是有点发慌的把话说了出来。 “就只有这样?”秦羽心中有点如释重负的问道。 “我们还找了好些人看过,都是些教书先生和穷酸书生。”秦虎有点不敢抬头的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秦虎感觉他的血压都有点升高,鼻息也粗重起来。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不过那些人都看不懂!”秦虎赶忙补救道。 秦羽伸手指着秦虎,气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看不懂?你怎么就知道别人没有其它心思?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人? 事情已经发生,秦羽即便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只得问道:“那张纸呢?” 秦羽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原件能够收回来,即便真出现什么情况,他们打死不认便可! “在董三更手中。”秦虎小声问答道。 秦羽还没来得及有反应,秦虎接下来一句话,差点就让他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去。 “董三更说他家跟宋致远宋大儒有些亲戚关系,他想把那张纸给宋大儒拿过去看看。” “逆子啊!”老太君听到这话,气的大骂,手中的拐杖更是顿的震天响。 秦胡氏此时也是被气着了,巴掌毫不留情的往秦虎脑袋上落。 这是嫌人家手上没有把柄,你急匆匆的往人家手里送啊! “起来!”秦羽对着秦虎喝道,脸色全是难看之色。 如果秦虎之前说,他跟董三更拿着他写有简体字的纸张找一些教书先生和穷酸书生去看,秦羽还能抱有一丝希望,毕竟秦虎找的人,不是那种学富五车的聪明人,可是秦虎说让董三更拿着那张纸去找宋致远,秦羽当真想抽死他! 宋致远之所以被称之为大儒,那便是证明人家当真是有真才实学的,简体字又不是什么高深学问,细细琢磨之下,难道还不能窥探出几分门道来? 秦虎被秦羽这一声大喝,吓的往后缩了缩,根本就不敢起来,生怕他自己一起来,秦羽就要开始打他了。 “混账东西,还赖在地上作甚?赶紧的!带我去董三更家中,把东西要回来!免得多生事端,夜长梦多!” 秦虎往秦胡氏那里看了一眼,秦胡氏两道眉毛倒竖,骂道:“看我作甚!还不赶紧听你哥的!你真想死啊?还是想着秦家跟你一起遭殃?” 秦羽看了秦胡氏一眼,心中诽腹不已。 用不着的时候,秦羽秦羽的叫唤,用的着了,他就成秦虎的哥了? 秦虎磨蹭起身,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秦羽可不惯他的毛病,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磨蹭什么?是想等着给你收尸吗?” 秦虎被踢了一脚,他娘亲一点反应都没有,秦虎便知他现在讨不着好了,脚底抹油一般,飞快往外跑。 能少挨点打,就少挨点打吧! 秦羽转身对老太君认真道:“奶奶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老太君点点头,示意他早去早回。 秦胡氏似乎想要开口,秦羽却没有给她机会,转身便走。 等两人离开后,老太君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怒道:“秦胡氏,跪下!” 秦胡氏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是没有开口,而是选择跪下。 “你便是这般教育小虎的?小小年纪,就学会偷自家的东西?还给家里惹出这等泼天大祸来?现在不管教,你难道想等着他把秦家一个个拖向刑场,你才舍得管教吗?” 秦胡氏很想说惹出这等祸端来的罪魁祸首是秦羽,但瞧见老太君那副脸色,秦胡氏哪敢多言。 她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婆婆,儿媳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哼,老身看你半点都不知!小虎跟羽儿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若非你在背后娇惯小虎,哪来这么多事?” “兄弟俩同血同源,哪有这么多仇怨?真要上了沙场,兄弟不和,你可是想让老身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或是你想看着秦羽面对秦虎身陷死地,而置之不理?” 秦胡氏悚然,内心似乎被触动极大。 “婆婆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 秦胡氏诚恳认错的态度,让老太君的态度稍稍转好一些,道:“小虎年幼,你身为其母,考虑他没有多大的错!可你不要忘了,我秦家是将门,而非普通人家!秦家往后是否能够重振门楣,靠的就是他们俩兄弟!目光放长远点,不要老想着眼前这点东西!” “是!”秦胡氏低头回答道。 老太君不知道秦胡氏到底听进去多少,只希望她真能听进去,这样才是对秦家最好的结果。 “我乏了!” 秦胡氏送别老太君,而她却站在院子外久久未曾挪步。 董家门口。 秦羽示意秦虎去找董三更,秦虎扭捏着一张脸,磨洋工的从马背上下来,看的秦羽想往他身上甩马鞭。 秦虎往前走,不时的回头看向秦羽,好像想让秦羽跟着一起来一样。 毕竟他刚把那张纸交给董三更,现在又来向董三更讨要,面子上似乎有点过不去的样子。 秦羽没有理他,秦虎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不过是秦虎惹出来的烂摊子,自然得由秦虎来收拾。 “秦少爷,您来了。” 秦虎跟董三更玩的比较好,董家的门子自然是见过的,一瞧见秦虎来了,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秦虎嗯嗯两声,开口问道:“三更呢?你让他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他。” “秦少爷,您来的不巧了!我家老爷和少爷去参加宋大儒的家宴了。您有什么事,等少爷回来...” “什么?”秦虎惊呼的打断门子的说话,一脸不敢置信。 秦羽坐在马背上,整张脸都黑了。 不想来什么,偏偏什么都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宋家家宴 宋家。 家中摆着好几桌宴席,宾客都已早早落座,唯独主位空缺着。 不过众人都没有不耐神色,反倒是一个个交谈甚欢,脸上都似有似无的弥漫着高兴之色。 “老爷到!” 随着下人一声唱喏,众人纷纷起身,目光随着一身儒衫的宋致远从中堂后面走出来。 “大家都来了!都坐!都坐!” 宋致远带着笑意与众人抱拳说道,众人纷纷点头露笑,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落座的。 待宋致远落座后,众人才笑着坐下。 坐在主位的宋致远等婢女给他斟满一杯酒水后,缓缓起身,举着酒杯,目光望便众人,这才开口说道:“此次家宴,本是打算等上一些日子,才叫大家过来聚一下的!老夫在临安城中多有诸位照顾,所以略备薄酒,略作感谢。” 众人纷纷摆手,不敢有半点贪功! 就宋致远宋大儒这个名号,他想要什么,不都是言语一句的事情? 人家之所以会麻烦你,无非就是大家多少沾亲带故些罢了! 说起来,还是你沾了人家的光! “此二来嘛!老夫荣得天家垂爱,不弃才疏学浅,今日算是正式得了宫中行走之权,往后定当不负皇恩,悉心教导太子学业!” 大家早已知晓宋致远会当太子讲师,却不知到底是何时,现在从宋致远口中确认这个消息,整个宴会都沸腾了! 太子讲师虽说暂无实质官职,却清贵万分,常人何有此等殊荣? 只要尽心竭力辅助太子,当今天子能看不到? 一官半职,很难吗? 若是太子他日成就九五之尊,宋致远何尝不是帝师之实? 哪个官职能有帝师更为光宗耀祖? 宋致远笑着看了十几息,伸手微微下压,众人纷纷停住嘴巴,等着宋致远发话。 “所以趁着今天这个高兴劲,叫大家伙一起来聚聚!诸位,举杯,畅饮!” 随着宋致远喝掉整杯酒水,所有人皆是仰脖干掉杯中酒水,似乎喝的不是酒水,而是醉人心魄的快乐! 事实也是如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他们在临安城中有宋致远为靠山,哪个腰杆子还能不挺直些? 宋致远敬完一杯酒水后,便没有再敬众人,只是吃着菜与主桌之上的人闲聊。 可谁人敢说他失礼? 宋致远不去敬酒,宴会当中的人哪敢不去敬酒? 暂缓一会后,便有人提着酒壶,端着酒杯来到宋致远身边开始敬酒,说着一些吉祥恭贺话语。 宋致远老神在在又架子十足,面对有官职之人,多交谈几句,轻抿一口酒水,碰到商贾之流,则只是笑笑,嘴唇沾酒。 好不容易轮到董三更父子,董三更父亲董全端着酒杯说了一通好话,宋致远却也只是淡淡点头,轻轻与他碰杯一下。 董全心中有些发苦,不过身份使然,他这从七品的武骑尉,自然不受宋致远这等大儒待见。 不过好在宋致远并未对他们父子有所刁难,也算是一桩好事! “宋爷爷,我有事想跟您请教一下。” 董全敬完酒正准备带着董三更回座位,不料站在他身后的董三更突然说出这句话来,董全差点就要呵斥出声来。 这种时候,是你这个混蛋能够胡闹的? 董全眼神狠厉的盯着董三更,想要董三更不要多事。 宋致远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他对突然出声的董三更感觉有几分有趣。 “宋大儒,小孩子不懂事,还请您多担待!我回家一定狠狠教训他!”见董三更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董全也顾不上收拾他,赶紧朝着宋致远致歉。 若是在这种时候恶了宋致远,对他家来说,可就不单单是失去一个靠山这么简单! “无妨!小孩子既然有事要跟老夫请教,老夫还是有些耐心的!若是些许小事,老夫都教导不好,如何能够指点太子学业?” 董全听这话,也不知宋致远说的是真是假,心里忐忑的如战鼓猛响。 “小娃子,你有什么事想要跟老夫请教啊?” 宋致远柔和的问道,董全猛的回过神来,眼神如刀子般的看向董三更,示意董三更不要乱说话。 董三更此刻被他爹盯的也是感觉脑门发凉,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 “宋爷爷,小子偶然寻得一张纸张,纸张上写着些文字,有些字,小子看的懂,可是有些字,小子看不明白,还想请宋爷爷帮小子解惑一下。” 董三更说的文绉绉的,却又没那种阴阳顿挫之感,听到人耳朵中,很是别扭。 宋致远听的难受,不过好歹是明白董三更要干什么了,他朝着董全一笑,道:“你家小子有读书认字?” 董全讪讪一笑,道:“给他请过几个先生,可惜逆子顽劣,形同朽木,只能粗浅识得几个大字!” “宋大儒您不必当真,估计就是我家这个逆子看不懂所写之字,才闹出这个笑话来的。” “书嘛!越读越多!学识也会越来越高!天下一品,当读书也!你家小子有这心,哪怕只是稚童学字,老夫也愿成全他一回。” 董全陪着笑脸,连连点头称是。 宋致远话里话外似乎都只是再说读书好,实则就是看不起董全这种将门出身。 宴会宾客看在眼中,却感觉是另外一番景象,心中嫉羡董全父子的同时,又痛恨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这招? 看似只是请宋致远给晚辈讲解一点知识,可经此一事,你不在宋致远心中留下几分印记? “傻愣着干什么?宋大儒要教你学问,你还赶紧跪下道谢?”一瞬的不适后,董全化被动为主动,誓要借着这事,多攀一点大腿。 “只是解答你家小子的疑惑,哪有这么严重的?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宋致远的拒绝,让董全立马点头,不敢在多嘴,只不过眼睛快速对董三更使着眼色。 既然求不得大腿,多几分香火情也是好的! 董三更见父亲给他使眼色,他也感觉好似松了一口气,不敢耽搁,便从怀中掏出纸张,展开后,双手奉上。 宋致远起初并不在意,待看上两眼后,不由嘶了一声,口中喃喃道:“这...”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看不懂 宋致远这一反应,宾客们神色各异。 董全面色难看,他此刻恨不得夺下董三更手中的那张纸,好挽回颜面。 刚才还在嫉妒董全父子二人的,此刻都流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其他人更多的是一副好奇的神色。 “拿过来,老夫仔细看看。” 宋致远这一声,让董全愣了,其他人脸色也是急变。 没想到董全的儿子,真能弄得一样宋致远感兴趣的东西! 想想自己送的字画,很多人都在心中懊悔,为什么他们当初就不能像董全父子一般呢? 既讨了好,又让自家子辈,在宋致远心中留下影响。 董三更不敢怠慢,赶紧将手中的纸张交给宋致远,同时心中也是一笑。 他之后也能在秦虎面前吹嘘一番了! 宋致远拿着手中的纸张,靠近身边最近的一支烛台,脑袋时而左偏,时而右摆,脸上的两条眉毛时皱时松,眼中却有种发现宝藏的神情。 众人见宋致远如此,也不敢交流讨论,心中大为好奇的同时,也想立刻知道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半盏茶后,宋致远放下手中的纸张,他见众人看向他,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解答,而是说道:“大家都看看!” 宋致远一开口,立马有坐不住的人飞快起身,从宋致远手中接过纸张。 待那人回到座上,顿时便有三五人围了过来,几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纸张上所写文字。 片刻之后,拿着纸张的那人回头望向身后围观之人,围观之人纷纷摇头。 他们都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哪怕有些字,他们是认识的,可不认识的居多,即便想猜,也没有什么头绪。 董全自然瞄了几眼,见那张纸张往其他人手中传递,他悄声问董三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你从何处得来的?” 董三更看了一眼纸张流走的位置,他小声道:“爹,这东西来路绝对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所以才拿过来的。” 董全盯了董三更一阵,这小子还敢跟他玩小把戏!要不是这里不是家中,他早一个爆栗敲上去了! 哼!等回家啊! 来参加家宴的人,几乎都看不明白纸张上写了些什么,一张纸传了一遍,又很快传回宋致远手中。 “宋大儒,这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这些字,我们认识几个,其余的,我们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您给大家伙讲讲呗!” 好奇心害死猫!众人煎熬了这么久,就是想知道这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一人出声,立马就有一片附和声。 宋致远呵呵一笑,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纸张,道:“其实我也没有看懂!” “啊?!!” “不会吧!您可是后秦的大儒!” “您都不知道,那还有谁能知道?” 一听宋致远自己都说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议论起来。 “这董家父子莫不是拿着这种信手涂鸦的东西,来糊弄您的?” 议论声中,忽然传出这么一句,董全吓的脑袋一凉,更是气的赶紧朝说话的地方看去,他倒是要看看谁想置他们父子于死地! “不要胡说!董家父子看不懂,确实情有可原!但难得的是,他们当真是得了一件宝贝!” “啊??!!”董全此刻脑袋有些不够用了,之前他还在感激宋致远帮他们父子俩解围,没想到下一刻宋致远却说他们得了一件宝贝。 这就有种聚宝盆忽然砸破他们脑袋的感觉! “宋大儒,这是真的?”晃神不已的董全也不知道他问出这句话时的表情是如何的扭曲。 宋致远被董全的神情给逗笑了,他摇摇头笑着道:“老夫说的这种宝贝,不是你所认为的真金白银,而是对读书人来说的宝贝!” 宋致远这话,不禁让董全迷糊了,在场的宾客无一幸免,全是满脑子的浆糊! 薄薄的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就成读书人的宝贝了? 这算哪门子的宝贝啊? “小娃子,你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宋致远柔声询问道,看向董三更的神色也显得有些慈爱。 “我...这...我是...”董三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脑子都有些迷糊,说话都不会说了。 ....... 宋府门外,往前推移点时间。 两骑停在门口,秦羽翻身下马,秦虎望着宋府的大门,屁股如同钉在了马鞍上。 “滚下来!”见秦虎不愿挪动屁股,秦羽没好气的低声骂道。 “哥,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明天我找董三更把东西要回来。”秦虎有些慌的说着,此刻连秦羽名字都不敢叫,只敢讨好的称呼秦虎为哥。 秦羽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秦虎一个踉跄,要不是身手还行,指不定就得出糗了。 看到秦羽那种想揍他的眼神,秦虎默默在心里忍了。 “去!找门子,让他进去通报。我就在你后面。” “你怎么不去?”秦虎下意识嘟囔一句。 秦羽紧跟着就是一脚,踹到秦虎屁股上。 被踹一脚,秦虎立马就老实了。 “麻烦通报一下,让董三更出来一下,我是他兄弟。”上了台阶,秦虎低声朝着门子说着。 毕竟这是宋致远的府宅,秦虎也不敢放肆。 “什么董三更?没听说过!去去去!不要挡在这里!这里是宋大儒的府邸!我家老爷可是当今太子的讲师,不要不知好歹!”门子抬着下巴,一脸不耐烦的驱赶道。 也幸亏秦羽秦虎身上的衣物,还算华贵,若是换成普通衣物,门子可就直接赶人了! 秦虎一听宋致远是太子讲师,脖子下意识的一缩。 在后秦,文官比起武将,本就有种优越感,现在一位大儒,还是太子讲师,他哪能得罪的起? 就算他爹在这里,恐怕也得拎着他的脖子往回走! 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地方! “要不,我们先回吧?”秦虎扭头惨兮兮的问道。 “废物!”秦羽低声骂了一句,同时看向那个狗眼看人低的门子。 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宋致远当了太子的讲师,宋家的下人可以自傲一些,但此时却也是太狂了点! 没有官职,尚且如此,宋致远真若当上一品大员,这门子岂不是要把自己当三品官用了? 门子见秦羽非但不退却,反倒还上前来了,脸上一怒,不爽的开口道:“诶,说你呢!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赶紧走!不然打着你走!” 边说还动手上来推秦羽! “啪!” 回应他的是秦羽的一巴掌! “狗东西!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人!再敢废话,坏了爷的好事,你这颗脑袋,还想要不?赶紧给我滚进去通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嚣张纨绔 门子被秦羽一巴掌加嚣张的语气,给吓唬住了! 秦虎也是张着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站着干什么?还想本少爷赏你一巴掌吗?”秦羽眼睛一瞪,喝道。 门子上下打量秦羽,见秦羽衣裳不俗,又是一脸的纨绔之气,再加之被秦羽直接扇了一巴掌,说出那种话来,他也不敢再跟秦羽对抗下去。 真要误了这种纨绔大少的好事,自家老爷能保他? “公子,请稍后!”门子低眉躬身说道。 秦羽直接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门子见秦羽依旧这般,哪里还敢耽搁,转身往府中跑去。 秦虎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脸庞,上前问道:“你就不怕宋大儒对付你?” 秦羽斜了他一眼,道:“你是想死呢?还是能接受宋致远对你的打击报复?” 秦虎默默不言,当下心情有些复杂。 事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府内。 宋致远见董三更还未回过神来,便笑着开口,不让场面有些变冷。 “老夫观看纸上所写字体,其实与大家都一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同好好的一个字,被人刀劈斧砍去一些枝蔓,似乎认识,又觉得不太认识。” 宋致远一言,直指众人心间,刚才所看之感受,顿时豁然开朗。 “宋大儒,这算什么宝贝?恐怕是有人想要哗众取宠罢了!” 字都不好好写,从何而来的宝贝呢? 宋致远哈哈大笑。 “诸位,若是读书颇多,便知文字传承是由金文,大篆,小篆,到咱们今日所用最多的行楷草,所有知识都是传承有序,文字亦是如此!” “现今日得见此等简化字体,老夫...” 宋致远还未说完话,便见府中门子捂着一张脸匆匆跑了进来,看门子的样子,似乎是被人给打了。 宋致远不由停了下来,等着门子过来。 “老爷,外面有两个人要找董三更!小的只是询问一番,便被他们给打了。” 宋致远脸色如常,眼皮却垂下一些。 转头看向董家父子,未见喜怒。 董全后脑勺感觉都炸了! 眼神死死盯着董三更,似乎想要通过眼神打死这逆子! 这等关键时候,你到底在外头犯了什么事,惹得仇家追到宋大儒府上寻仇?还打了宋大儒家的门子,你当真是重重的往宋大儒脸上打啊! 在场宾客听到门子的通报,也是气愤填膺,宋大儒贵为太子讲师,何人如此大胆?一个个恨不得卷起袖子,出门替宋大儒教训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过见宋大儒用这种神态对待董家父子,众人心底又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本来董家父子得此机遇,注定会在宋大儒心中有不少分量,现在看来,恐怕悬了! 人家低调大喜的日子,来两个人上门打脸,原由还是董家父子引起的,试问谁会不迁怒董家父子呢? 董三更此刻感觉真是长了一千张嘴,都说不出他的苦楚啊! 门外的人是谁,他半点不知,更不可能让人去打门子,毕竟宋致远以后还是他们家的靠山,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宋爷爷,我...我真不知道啊!”在董全那杀人般的目光中,董三更都快要哭出来了。 “既然不知,那就把人带进来!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天子脚下,临安城中这般嚣张纨绔!” 见董三更神色不假,宋致远转念也想明白董家父子真要做出这等事情,对他们而言毫无益处,便出声说道。 “对对对!宋大儒说的极是!我这小小的武骑尉官职虽小,可手擒两个宵小之辈,还是手到擒来的!”董全赶紧补救,他此时已经不奢求宋致远之后如何看重董三更,只想让宋致远事后不要针对他们家就好。 众人也是满腹的心思,送礼,讨不到宋致远的好,心思又没有董家父子的活络,那抓人打架,他们还不会吗? 不多时,门子带着秦羽哥俩进入府中。 董三更看到两人后,一张嘴惊的能够塞下三个鸡蛋! 额头上不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他想不明白啊! 秦虎什么时候跟他哥哥秦羽关系这般好了? 为什么两人明知道这里是宋大儒的宅子,还敢这么嚣张的打人? 他是什么地方得罪这哥俩了吗?他们哥俩要这么害他? 宋致远瞧见董三更的表情,心中已经明了,董三更是认识这两人的! 待秦羽走近烛火照耀明亮处后,宋致远脸色不由的发青起来。 那日诗会,便是秦羽毁的! 他也是被秦羽这个年轻人折损一番,让他自身气的不轻! 哪怕他想忘记秦羽,也难以忘记! 不看门子表情,即便只观躲在秦羽身后那个少年的神态,宋致远也能猜到打人者是秦羽! “这不是秦家公子秦羽吗?老夫家的门子何事招惹你了?还需秦家少爷替老夫出手教训?若是今日你这小子不说出个原由来,老夫定然不与你罢休!” 宋致远先声夺人,秦羽却没有在怕的。 他行至站定,抱拳对着宋致远行礼,脸上表情淡然,开口道:“宋大儒,小子行事冲动了些,却也不是欺人太甚,登门闹事!实在是宋大儒你家门子无礼无状的紧!” “放肆!”宋致远拍着桌子大喝。 秦羽头一句似乎在低头认错,后面的话,却在指摘宋致远御下不严,教导无方! 结合秦羽动手的事情来说,这等事情都不叫欺人太甚,登门闹事的话,恐怕天下也没有什么事能称之为欺人太甚,登门闹事了! “黄口小儿,莫要在此造次,速速给宋大儒道歉,否则不要怪我将你拿下!” 董全本就见没有机会,现在一看秦羽竟然如此嚣张狂妄,立马跳出来喊道。 至于他儿子的朋友秦虎,在宋致远面前,跟他儿子厮混的小子算什么? “宋大儒,好大的官威!也难怪养出这样的门子!还是你等读书人都是这般待客,这般不讲道理的?” 面对董全孔武有力的模样,秦羽直接选择把矛头对准宋致远,将宋致远的军。 宋致远嘴里发出一声冷哼,道:“老夫这种读书人,对待客人,自然好茶好酒上上座,可是对付一些宵小之辈,自当绝不姑息!” “董骑尉,慢些动手!莫落了某些人的口实!老夫要让秦公子心服口服!”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可愿拜老夫为师 “哼!” 秦羽不屑的笑了一声,单单一道哼声,却如言说了千言万语。 宋致远若不是顾及身份,就秦羽这副模样,他当真想让董全把秦羽按在地上,他用脚上的鞋底狠狠往他脸上踩。 “听闻宋大儒成为了太子讲师?” “承蒙皇恩!老夫得了个皇宫行走之权!”宋致远嘴上说的谦虚,却用下巴对着秦羽。 此等皇恩,尔一个竖子如何能有? “那便是没有一官半职咯?” 秦羽一句话,差点把宋致远气的冒烟,他此刻暂时没有一官半职,按惯例过后会荣加太子太傅虚职头衔,虽无实权,却也是实打实的官称,更不用说以后太子荣登九五,他便是帝师! 唯唯独独秦羽在此时扎他的心! “哼!”宋致远气哼一声,不想跟秦羽做无用之辩。 “既然宋大儒尚未有官职,你家门子便已经拿鼻孔示人,若是等宋大儒得了一官半职,这临安城中,岂不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被宋大儒家的门子看的起?” 秦羽阴阳怪气的话语,令宋致远目光扫向家中门子。 门子眼神碰上宋致远的目光,脑袋不由一低,身体也是不自然的往后缩。 宋致远瞧见门子这副样子,大概也能猜到秦羽为何会扇门子巴掌。 秦羽家中即便真正中落,算起来也是将门中人,将门子弟靠的是军功,而非其它! 你怎么就能断定秦家不能一战恢复往日荣耀? 况且现在秦家还有位老太君坐镇!实打实的诰命夫人!秦家男人用血换来的! 破船还有三斤铁,何况现在秦家的‘船’,暂时还没有沉,秦家两个小辈,依旧被人称作少爷公子! 小小门子如何能比? 不过他也不至于迁怒家中门子,他身份抬高了,若是门子眼光不跟着抬高,不挡下一些无足轻重的人,那自家宅子门槛,必会被人踏碎! 退一万步来说,自家门子即便有错,那收拾教训的人,也当是他宋致远! 何时轮到外人替他来收拾教训了? 而且收拾教训门子的人,还是秦羽这个小辈!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秦羽,莫说些无用之语!老夫家中举办家宴,门子自会拦着外人!即便是朝中大员前来,门子也需询问原由,待通报于老夫后,才会告知是否接见!此乃礼数也!” 宋致远话中维护自家门子的时候,又不忘暗暗嘲讽秦羽不懂礼数。 秦羽哈哈一笑,拱手道:“宋大儒不愧是大儒!出口成章!那不知为人师表者,是否要以身作则呢?” 宋致远猜不到秦羽要说什么,面对秦羽所言,只能有些僵硬的点了一下头。 “既为人师表,又为太子讲师,秦某倒是要问宋大儒一句了!家中门子因你得势,便开始仗势欺人,你何为表率?你又有何管教之力?” “太子乃是储君,得你教诲,为的是今后天下治理!你连家中门子都管不好,如何能够教的好太子?若太子跟随你学习,所言所行变得乖僻无端,那便是天下苍生的灾祸!” “若太子行为嚣张跋扈,广开战火,后秦便是在你宋大儒手中间接断送的!” 宋致远身形微微有些不稳,呼吸急促起来。 在场所有人皆数不敢大声喘气,秦羽一番言论下来,如同给他们身上压上了千斤巨石! 宋致远缓了一会后,眼神狠厉的看向家中门子。 一半原因是秦羽所言,另外一半原因是宋致远害怕此事传到圣上耳中。 家中下人都管教不好,如何能够教导太子读书? “秦羽,你前来老夫府中所谓何事?恐怕不是因为门子阻拦你,你就过来兴师问罪吧?” 秦虎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宋致远所说这话,无异于变相跟秦羽服软了。 秦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他这是拿住宋致远的命门了。 见好就收,秦羽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想着要跟宋致远来个鱼死网破。 “本来我只是过来找一下董三更,谁料宋大儒您家的门子嚣张跋扈呢?” 宋致远气的七窍生烟,秦羽这竖子得了便宜,还在使劲卖乖! 气煞老夫也! “找我?!!” 董三更指着自己鼻子,有些胆战心惊的开口道。 现在这种情况,好似他才是罪魁祸首! 由不得他不怀疑事后会不会被他爹给打死。 “对!”秦羽很肯定的点了下头。 董三更都快要哭了,眼神求救的望向秦虎,希望秦虎能够出来给他解释清楚,他跟秦羽真的没有什么交集啊! “三更,那张纸!”秦虎被董三更的眼神瞧的心底发毛,不过想起秦羽所说过的话,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纸?”董三更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脑袋下意识的转向宋致远那里。 秦羽看见董三更的动作,心头微微一颤。 宋致远也瞧见几人的小动作,下意识的往身前桌子上看了一眼。 瞬间,他眼神有些发亮,似乎明白了某些事情。 “秦羽,你找的是这张纸?”宋致远捻起桌上的那张纸,对秦羽问道。 秦羽闭紧嘴巴,沉默几息后,微微点头。 “也就是说这纸上的字,是你所写?”宋致远问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有些许笑意。 秦羽沉默不言。 秦羽的不回答,反倒是最好的回答,宋致远抚掌摇头,弄的在场之人,一头的雾水。 莫不是宋大儒被这秦羽气的有些失心疯了? “一个将门子弟,诗词不俗,又偏偏有此才华!为何偏偏是将门子弟呢?” “不过也是!将门子弟不喜读书,自然是看不惯这等繁杂字体的,想着要简化好书写!” “极是极是!是极是极!” “虽初有雏形,却未成势!日后可造也!” 宋致远似乎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键,自问自答中,已经洞悉一切! “秦羽,老夫问你,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刚才差点就要动手起来,怎么片刻之后又变成宋致远想收秦羽为徒了呢? 我们明明在场,怎么就看不懂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呢? 秦羽看了一眼宋致远,眉头紧皱。 第一百六十四章我拒绝 秦虎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他怀疑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不然解释不通啊! 那可是宋大儒! 读书人中公认的有学问之人! 秦羽算什么? 将门子弟中的异类,读书人不待见的家伙! 他凭什么能够得到宋大儒的垂青? 如果秦羽拜了宋大儒为师,那么他跟太子算的上是同门师兄弟! 疯了吧! 这是敢想的事情? 就算他爷爷在世,也没有这种高度啊! 不知不觉间,秦虎用力的扇了自己一下。 疼! 不是做梦! 可是他不相信啊! 这种事情,比做梦还离谱啊! 看着秦羽的背影,秦虎眼中满是嫉妒! 在场之中,最为高兴的莫过于董三更,他现在恨不得替秦羽答应下来! 因为只要秦羽答应下来,那么他就算是给宋大儒推荐了一位好徒弟! 他非但不会被他爹打死,还会因为秦羽、秦虎这层关系,在宋大儒心中留下好感,到时他家不得跟着鸡犬升天? “恭喜宋大儒得此贤徒!今日当真是双喜临门啊!”有头脑灵活之人,立马开始鼓吹起来。 反正说话不要钱,好话还不会说吗? 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一片道贺之声响起。 宋致远抚摸着胡须,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读书人追求的不过就是一个青史留名,他成为太子讲师,日后也有成为帝师的可能,在史书中自然会有他一笔,但这名声是好是坏,全凭太子是明君还是昏君决定的! 若是教导出一个能将字体去繁化简的徒弟,便有万世教导之功! 孰长孰短,一目了然! 且也不会有是非功过之说! 可他两个都要! 一人留史两名! 莫说后无来者,只看前无古人矣! 正是如此,宋致远才可放下恩怨,生起爱才之心! 秦羽耳中听得那些喧喧闹闹的道贺声,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从宋致远的话语中,秦羽已经能够肯定宋致远从他所写的那些简体字上看出了端倪。 对于这点,秦羽倒是有些佩服,起码宋致远不是那种绣花枕头,草包蛋子,是真有学问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宋致远也只是看出端倪,并未真正懂得他纸上所写是什么内容! 对于简体字,宋致远也是那种七窍通了六窍,还是一窍不通的! 刚才宋致远给他脑补出来创造简体字的过程,秦羽并不打算去纠正,正因为有宋致远的所说,才使得他所写的简体字,并非是故意为之,而是不经意间胡搞出来的。 非是将门对读书人,甚至是儒家道统的一种颠覆! 两两相证之下,秦羽感觉念头通达。 他可以有很大的回转余地! “考虑的如何了?”宋致远见秦羽迟迟未作回复,便舒展眼角皱纹,和煦问道。 俨然一副关心关爱爱徒的模样! “我拒绝!” 秦羽话一出,场面瞬间变的鸦雀无声起来。 刚才还在道贺的众人,心中一阵诽腹,这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这种环境下说出这等话来? 这小子莫不是个傻子? 宋大儒亲自邀请你当他的弟子,他们这些人求都求不到,这小子竟然说拒绝? 宋大儒现在已经成为太子讲师,不日便可在朝中得个官职,凭借这重身份,日后只需言语一声,朝中官职,岂不是囊中之物? 平步青云的机会,是这么拿来浪费的? 人群中,董三更听到秦羽拒绝宋大儒的邀请,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秦羽这是在狠狠打宋大儒的脸啊! 宋大儒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让你做他的徒弟,你却断然拒绝,宋大儒不需要脸面的吗? 董三更心中已经清楚他回家后的惨剧了! 三个月能下床,都只能说是他是他爹亲生的!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他就不应该跟秦虎掺和这趟浑水! 水深,淹死人啊! 站在秦羽背后的秦虎,忽然有点看不懂秦羽了。 以前秦羽为了能跟读书人打成一片,根本不顾将门子弟对他的看法,一心只想成为读书人,现在一代大儒主动邀请他成为弟子,他却直接拒绝!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该说不说,在秦羽说出拒绝的时候,秦虎心中还是有一两分轻松的! 也许...是将门的归属感? 宋致远得到秦羽的回答后,脸色一下子就青了。 他堂堂一名大儒,想要拜入他门下的读书人不知凡几,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才会举荐他成为他的讲师! 他现在放下身段,起了爱才之心,不顾将门与读书人之间的隔阂,想要将秦羽收入门下,秦羽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拒绝他,全然有种把他这张老脸摔在地上,又狠狠跺上几脚的感觉。 “宋大儒,我此来,只是要回我的东西!并没有认师拜师的想法,你的好意,秦羽心领了,秦羽才疏学浅,担不得宋大儒门下弟子的头衔。” 秦羽并不想跟宋致远彻底撕破脸皮,为了给宋致远一个台阶下,嘴里自然得说些软话。 宋致远听到这些,心中却又是升起一股怒火。 担不得我弟子的头衔? 你才疏学浅? 你莫不是在暗讽老夫学问不够高,做不得你师父吧? 宋致远心中恼火之际,秦羽已经走到他跟前,伸手拿起桌上放着的那张纸。 秦羽这种行为,彻底惹怒宋致远。 “拿着你的东西,给老夫滚!老夫家里永远不欢迎你这竖子!” 秦羽微微偏头看了宋致远一眼,嘴巴抿紧一下,却未出声。 东西到手,秦羽快步离开,连最基本的告辞都没有。 秦虎一见势头不对,赶紧跟上,好像身后下一秒就会有人冲上来将他撕碎一般。 秦羽走的干脆,宋致远则是气的发狂,抬手啪啪的拍打在桌上,口中大骂:“竖子!竖子!竖子!!” 董全心惊肉跳,眼神搜寻着董三更,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董三更抓出来痛打一顿,以消宋致远的怒火。 发泄一番后,宋致远终归是找回了大儒的风度。 他用眼神看了董全父子俩一眼,董全和董三更如同被老鹰盯住的小鸡,恨不得躲到别人身后去。 “小小竖子岂能偷窥大道!老夫倒是受此启发,日后定能流芳千古!今日倒不是全无收获!” 既然秦羽不做他的弟子,那他就自己来! 他不相信他堂堂一个大儒,还比不过小小的一个将门子弟! 听得宋致远言语,在场宾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应。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好事者 出了宋府,秦羽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手中宣纸撕成碎片,伴随着晚风,飘向四方。 秦虎看着那些被吹走的碎片,下意识的问道:“秦羽,这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啊?” 由不得秦虎好奇,毕竟宋致远都因为纸上所写的字体,都要收秦羽为弟子,当然他更加好奇所写的内容。 秦羽斜了他一眼,这狗东西,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没事了,又称呼他为秦羽起来。 秦虎瞧见秦羽的目光,心中一颤,才想起秦羽是因为此事来这的,而且还得罪了宋大儒,他这个罪魁祸首要是还停留在这里,指定被秦羽打。 “我回家了!” 秦虎拔腿就跑,声音都是后至。 看着秦虎骑马离开,秦羽深吸一口气,望着满天繁星,复而吐出一口浊气。 得罪宋致远,秦羽其实也不想,不过事情至此,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身为大儒,应该不至于给他套麻袋,打闷棍,丢护城河里去。 一夜无话! 翌日,秦羽还未起时,上官婉已经进来催他起床,刘彻早早到了府中。 秦羽一阵无语,总有种刘彻是过来混早饭的感觉。 洗漱妥当后,秦羽来至偏厅,见到等的有些乏味的刘彻,便道:“文宇,吃过早食了没?一起吃些?” “吃过了,吃过了!”刘彻嘿嘿笑着,一脸猥琐表情的靠近秦羽。 瞧见刘彻这副神情,秦羽便感觉他没有什么好事,直接问道:“这么早来我家干什么?” “我这不是来瞧瞧我家秦哥的伟岸身姿吗?” 秦羽满脸嫌弃的看着他,就刘彻这话,他那嘴里要是能有什么好事,他今天可以不吃早饭。 “那我说了!”刘彻见秦羽这种表情,也不需秦羽问话,他也是憋不住的。“昨夜听说秦哥你大大扫了宋老头的面子!还是上门去的!牛啊!” 话一说完,刘彻对着秦羽竖起大拇哥来。 秦羽此时真就有些不想吃饭了! 刘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流言蜚语?怎么到他的嘴里,他就成上门找事,还把人给狠狠教训一顿的纨绔大少了呢? “少在这里胡说!也别去外头给我瞎传!什么就叫做我上门去找宋大儒的麻烦了?我只是去宋大儒家拿回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而已!”秦羽真担心刘彻从他这里出去后,跟人瞎说,本就离谱了,要是再被加工一番,哪怕宋大儒是名大儒,恐怕也会提着刀跑过来剁了他。 “宋老头想要你成为他的弟子,秦哥,你都能当着人的面给拒绝了,你说你没上门去找宋老头的麻烦,我是不信的。”刘彻直接否定道,他只相信他想要相信的东西。 秦羽揉着眉心,心太累了! “这事,我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信!”刘彻一副‘我就在现场’的模样,让秦羽断了要继续解释的念想。 “现在文房阁的销量怎么样?” “那个啊,我哪有时间去管啊!”刘彻见秦羽问起这事,根本就不当回事,一副正统的纨绔做派。 秦羽听后,感觉头都大了。 文房阁中卖的宣纸,是他近期能直接改善秦家困境的好路子,之前就交待过刘彻要提防南方锦的反扑,条条框框的说了那么多。 好家伙,人家根本不当回事,该潇洒的潇洒,完全就不管事! 如此这般,他们之前跟南方锦这么斗,还有什么意义? 真就为了面子? “秦哥,你担心个什么?反正我没有听到下面的人跟我说南方锦有搞什么鬼!”见秦羽一副便秘的样子,刘彻十分不解。 “南方锦没有找人闹事?” “六爷我还巴不得他闹事呢!” 刘彻的回答,让秦羽一滞。 不过倒也是刘彻的作风,南方锦真找人闹事,面对刘彻,还真不定是谁欺负谁? “买卖上的不正当竞争,这有吧?” “你是说南方锦找的那几个跳露腿舞的青楼女子?他即便那样,我也没见他卖出多少东西去啊!” “秦哥,该说不说,你的这招,临安城里无论是司教坊,青楼,还是那些暗娼,你不露都没生意!但凡你只要露了大腿,生意就来了。我听说秦哥你这手,在江南道也开始兴起了!” 刘彻说的猥琐,秦羽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嘴上。 他当初只是出了个招,现在怎么就变成全境风靡了呢? 他的名声,还能有好? 秦羽深怕在从刘彻听到更不堪的消息,又转移话题问道:“那南方锦难道就没有故意找人买些宣纸回去,然后声称宣纸不行吗?或者直接拿着不是咱们的宣纸,过来冒充咱们的宣纸?” “秦哥,你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比我更加希望南方锦来闹事呢?”秦羽三番五次强调南方锦要闹事,刘彻都有些怀疑了。 “真没有?”秦羽不信邪的问道。 南方锦就这么让人好欺负? “我堂堂郑国公的儿子,会怕一个小小的商贾?那不是闹笑话嘛!南方锦身后有人,咱们身后又不是没人!我爹都跟那群文官在朝会上打过一场了,那些文官要是还敢让南方锦过来恶心人,他们那些文官真当我爹是泥捏的啊?” 刘彻嚣张又纨绔的话,不由让秦羽内心苦笑起来。 他这一直是用他的位置去揣测南方锦,完全忽略了刘彻的家世背景。 郑国公乃是后秦国公,身份尊贵,谁吃饱了撑的,会跑过去死磕啊? 那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吗? 刘彻似乎想到了什么,拍着秦羽的肩膀,笑着说道:“秦哥,我知道你现在家里有点小困难,你是在担心银子的问题吧?” “放心!等这个月,文房阁的账目出来,赚了多少银子,我一分不要,先紧着秦哥你这里。” 秦羽心中有点小感动,虽然对于刘彻这种富家子弟,花钱大手大脚的角,平日从不缺银子,碰到臭味相投的,更是能讲义气,不过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还是让人舒心的。 “银子的事,该怎样就怎样!亲兄弟,明算账!没必要为了一点银子,伤了感情!我若是真缺银子,我开口向你借便是,大不了直接从文房阁中划出就行。” “我啊!就求你一事,你这张嘴别给我到处瞎说,不然宋大儒冲过来杀人,我还得找你家保我!” 刘彻咧嘴一笑,也不知是明白,还是不打算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又来一波 送走刘彻,秦羽刚想休息一下,上官婉又过来叫他,说冯凯、李治、刘三郎三人来了。 秦羽感觉挺好,趁着这三人过来,正好换换心情,省的被刘彻迟早气死。 再次来到偏厅,秦羽朝三人拱拱手,笑着让三人落座。 几人说说笑笑的闲聊一会后,秦羽朝着李治望去,道:“李治,待会回去的时候,去文房阁拿几刀宣纸,说是我叫拿的。” 对于李治这人,秦羽还是感觉挺不错的,他身上那股子倔强坚韧劲,秦羽还是很喜欢的。 “书宝兄,你这是厚此薄彼啊!我们呢?”冯凯听秦羽这般说,立马起哄道。 “都有!都有!”秦羽哈哈一笑,反正都是自家产业,又不需多少银子,多送几人,他也送的起。 “还是书宝兄大气啊!之前知道书宝兄是文房阁的东家后,我老早就想来打秋风了,一直没找着机会,今天算是赶上了!”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刘三郎开着玩笑大声道。 对他来说,宣纸这东西,他自是能够买的起的,之所以说这话,其实多少也是有点照顾李治的面子。 坐在那里有些沉默的李治,忽然抬头道:“秦少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李治说出这话来,冯凯和刘三郎不由闭着嘴巴,心中微微一叹。 有时候他们也觉得李治实在是有些太死板了些! “你要跟我买吗?”秦羽也知道李治不想欠人人情,但他现在就想开开李治玩笑。 李治瞬间耳朵就红了! 哪怕现在无论是秦羽的文房阁,还是清雅阁中的宣纸,都是七两银子一刀,对李治来说,都是有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逗你的!瞧瞧你那样!”看出李治的窘迫,秦羽微微一笑,说出他是在开玩笑。 “李治,你如果真拿我当朋友,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你我出身本就不是同一层次,我锦衣玉食到现在,你吃了多少苦,只有你自己清楚!但我们两人现在能够坐在一起,便是平等身份,你倘若真要纠结那些俗人眼中的平等,不说你自己累,我其实看着也累!” “这些宣纸,在你眼中,可能真的贵,但在我这里,其实它的成本,远远小于你心中猜想!无论是赠送给你,还是赠送给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情分!” “人没有穷一辈子的,瓦片自有翻身日,东风也有转南时!此间,我送你宣纸,他日你高中状元郎,别忘了我这个烧冷灶的就行!哈哈!” “李治,你瞧瞧书宝兄说的多好!人家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别傻乎乎的感觉跟书宝兄有鸿沟!书宝兄真要不怎么着你,你以为你真能结交到书宝兄啊?”刘三郎碰了一下李治,微微扭转脸庞,小声对李治说道。 李治底下头来,沉默几息后,嗯了一声,脑袋快要砸到胸口的点了几下头。 “这就对嘛!”秦羽笑着拍了一下李治。 凡是有骨气的,有坚持的,做什么事不成? 李治可能中不了状元,但只要肯努力,肯吃苦,中个同期进士,秦羽觉得他不难! 只要到时可以候补官职,谁能说的清今后之事? 当年李鸿章也只是一个同期进士,多年后却位极人臣,谁人不晓? 秦羽刚才说烧冷灶,多半是在说笑,可也有几分认真,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小插曲过后,四人又捡着临安城读书人之间的趣事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欢乐居多。 不过秦羽有发现刘三郎时不时跟冯凯使着眼色,又一次看到他俩在那里‘眉来眼去’之后,秦羽当场抓包他俩。 “你俩干什么呢?当着我的面,干出这种龙阳之好来?” 两人闻言,下意识的往椅子里缩了一下,对方都挺嫌弃对方的。 “哈哈哈哈...”秦羽看到这一幕,笑的挺开心的。 “书宝兄,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们也就不相瞒了!其实今日过来,我们找你有事询问。”被秦羽抓了个正着,冯凯也不打算隐瞒了。 “有事就说嘛!绕了这么久的圈子,我要是不发现你们俩使眼色,是不是你们最后都不会说了?” 这三人多多少少还是对秦羽胃口的,如果是力所能及的事情,秦羽不介意帮上一帮。 “我们听闻宋大儒想要收书宝兄为弟子,我们其实想知道书宝兄到底在什么地方受宋大儒器重...嘿嘿...”刘三郎说到最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秦羽不由一愣! 刚送走刘彻那个好事的家伙,没想到这三人也为这事而来。 微微思索一下,秦羽倒也想明白了三人的意图。 读书人想要出人头地,无非两个途径,一是考上科举,二是凭人举荐。 第一条路,对自身学识水准较高,不少人读书读到头,也未见能金榜题名,而第二条路,则是捷径! 宋致远本身就是知名大儒,现在又是太子讲师,日后也有希望更进一步! 成为宋致远的弟子,只要不是那种傻子,胸无点墨之人,当宋致远位高权重之时,底下的弟子,还能不跟着沾光? 放在以往,三人别说成为宋致远的弟子,便是跟宋致远说上话,都不见得有机会,现在有个投其所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换作是你,你会不会争取一下? 秦羽吸了一口气,也是沉默了一会。 “不是我不打算告诉你们,而是这件事,对我,对我们秦家来说,可能会招致灾祸,所以我无法跟你们说。” 冯凯和刘三郎脸色变化一下,心中作何感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李治则是盯着秦羽,没有说话。 “是我们唐突了!”冯凯收起脸上的神色,赶紧致歉。 “子丰,这事没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如果真的没有事,对于现在的秦家而言,我若依附上宋大儒,恐怕是最好的结果!” “恐怕现在外面都在流传我是如何不给宋大儒面子,如何嚣张跋扈的吧?” 三人沉默无语。 秦羽心中颇为苦笑,显然这事是真的了! 近期,还是多躲在家中吧! 得到了不想听到的结果,冯凯三人似乎在聊天时,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闲聊片刻之后,索性便告辞离去。 待三人走后,秦羽吩咐上官婉,道:“婉儿,我最近几天闭门谢客!我得躲躲!” 上官婉嗤嗤笑着,美如百合。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东宫问询 “秦穆公伐郑,晋襄公帅师败诸崤,还归,作《秦誓》。” “公曰:“嗟!我士,听无哔!予誓告汝群言之首......”” “......” 东宫之中,半个时辰的宣讲完毕,穿着常服的太子赵阔,起身行礼,精气神不错,脸色却有些憔悴的宋致远躬身还礼。 “宋师傅,辛苦了!今日中午便在这东宫用膳吧!” “多谢太子殿下。”宋致远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多少读书人想要的荣幸,此刻宋致远却没有多少欣喜的意思。 赵阔微微颔首,笑着引宋致远出勤勉房饮茶,在东宫之中,两人既是君臣也是先生学生,趁着宫中婢女还未将茶汤送上来之际,赵阔请教了宋致远几个问题,宋致远引经据典,娓娓道来。 赵阔听得宋致远说法,似乎有了新的感悟,换了另外一种看法。 茶水糕点上来,赵阔只是简单招呼宋致远喝上几口茶后,便又开始请教起问题,不过此间的问题,并非书本当中的困惑。 宋致远对于有些问题,从善如流,对于一些她不曾过多涉猎的地方,也只是浅谈即止。 赵阔耐心的听着,有时会皱眉,有时也只是嘴角带笑。 茶水已凉,两人不曾察觉。 “听闻宋师傅一席话,让本宫有些茅塞顿开啊!”赵阔暂且无问题要询问,起身躬身致谢。 宋致远不敢受此礼,连忙让开身子,道:“能为太子解惑,本就是老夫的本分!老夫哪敢受礼!” 赵阔笑了一笑,也不去纠结这茬,伸手再次请宋致远落座。 “本宫观宋师傅面色有些憔悴,是身子不舒服吗?待会本宫命人带宋师傅去御医院瞧瞧,莫要伤了身子!” 宋致远先是谢恩,随后又摆摆手,道:“不是身子的问题,而是...不说也罢!” 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何会憔悴! 那日,秦羽虽说把那张写满简体字的宣纸从他那里拿走了,不过对于读书人来说,临摹抄写,自然不在话下,宋致远事后便在书房中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写了一份出来。 写完之后,宋致远便觉得不对劲,字体是简化了,可总有种别扭的感觉!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字体的神、韵,似乎没有半分! 宋致远自然是受不得这种‘残破’更是不愿承认自己比一个小小的将门后辈差! 没进东宫讲学之前,一直憋在家中思考如何简化字体。 心脑交瘁之下,能不带着憔悴模样吗? 若不是太子给其送了件紫袍讲师服到府中,他的精神头够不够,都是另外一回事。 “宋师傅莫是为了秦羽那事?” 宋致远闻言一愣,随后又有些赫颜,感叹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让太子看笑话了!” “本宫也是道听途说,本宫只是听闻宋师傅要收那秦羽当弟子,却被秦羽给拒绝了!那秦羽当真这么不识金镶玉?” “本宫也是好奇秦羽到底有何能耐,需宋师傅亲自开口要收其为弟子?秦羽的诗词,本宫是见识过的,确实惊艳絶绝,但宋师傅要是靠这点收他为弟子,往日里早就收了,也不需等到今日。” 对于秦羽,赵阔还是有印象的,当日的诗会,确实大放异彩! 宋致远见赵阔如此好奇,叹了一口气道:“秦羽那厮若只是诗词绝佳,老夫断然没有要收他为弟子的想法,我后秦人才辈出,出几个诗词冠绝之辈,并非难事!想收秦羽为弟子,实则是秦羽有将文字去繁化简的想法,老夫起了爱才之心,才想将其收为门下!” “可是终究还是闹了笑话,让太子见笑了!” “把文字去繁化简?”赵阔听到的传闻里倒是有提过,他却不怎么相信,现在经宋致远亲口承认,他却有另外一种困顿起来。 “对!秦羽那厮的想法,确实足以让天下读书人汗颜了!如今我等所书写文字,笔画繁多,不善用笔者,一字写毕,纸上只余一团墨渍,徒惹人笑话!若是去繁化简,谁人不可写一手好字?” 赵阔眼神疑惑的看向宋致远,他感觉宋致远说的这些话,有些离经叛道的感觉。 见赵阔不解,宋致远继续说道:“太子,为何如今天下读书人只有这般,刨除读书本是耗银子的事情,再则便是稚童启蒙太难!我等读书几十载,尚不敢言认识天下文字,稚童启蒙三五年,余者皆是家中尚有余钱者,无钱人家孩童,无以为继,便罢了终身求学之路!” “然,字体简化,稚童一年识字认字,比往昔更甚几倍之多,家中尚可供其求学,则天下便可多出无数读书人来!” “此乃教化之功也!” 赵阔听得鼻息不免粗重几分起来。 宋致远说的教化之功,赵阔并未全部听进去,但他却听出了另外一番光景。 若是天下孩童,人人皆可读书,人人都能成读书人,后秦岂能不繁盛? “即使如此宋师傅为何不将秦羽坚持收入门下?如秦羽不答应,本宫可以命令让其拜入宋师傅门下的!” 宋致远也是被赵阔的这种说法吓了一跳,随即心中又是感觉十分不适。 面对赵阔,他不敢发作,只得闷在心中。 “太子,慎言!老夫乃是后秦的大儒,更是太子讲师!莫说做不得这种霸道行径,便是能做,老夫也不屑去做!” 赵阔脸上神色微微一僵,随后笑道:“宋师傅勿怪!是本宫有些心急了!毕竟这是天下人的福祉,本宫太想让其变成现实了!” 宋致远闻言,脸色好看很多,他开口解释道:“秦羽那厮的想法,确实很好,但凭他,莫说老夫看不起他!老夫尝试过后,已知其中艰难,想成此事,无百载时光,不足以成事!” 赵阔神情一下子就有些低落起来。 百载时光啊! 哪怕他能无病无灾百载光阴,也见不到那时的盛况了! 宋致远瞧见赵阔神色变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便道:“秦羽那厮弄出来的东西,无非就是自娱自乐之作!不过老夫倒是被他给启发了,已经立下誓言,余生将为此事操劳!” “宋师傅,高义!本宫替天下读书人谢过宋师傅!”赵阔肃然起敬。 宋致远抚须端坐,坦然受之。 “宋师傅暂忘秦羽种种,又如何评价秦羽呢?”赵阔坐回座位后,开口问道。 宋致远思索几分,才缓缓开口。 “有些才情,不足为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吃里扒外 “人带过来了没有?” 一间昏暗的土砖房中,一盏油灯豆大点光亮,一个坐在芦苇帘子后面看不清面容的人开口问道。 很快屋外便传来一个声音,“老爷,人带过来了。” “把人叫进来吧!”屋内那人又开口说道。 不多时,屋外有多人脚步声响起,破旧的房门嘎吱响动着被人推开,一个小老头被推了进来。 小老头脸上带着胆战心惊的神色,眼睛却在搜寻屋内的人影。 “东西带来了吗?” “这位老爷,东西在我脑子里。”小老头有一双跟身体肤色差异很大的手,他指了指脑袋说道。 坐在芦苇帘子后面的人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异议,便说道:“只要东西是真的,该给你的,自然会给你的!” “这位老爷,小老儿是为了钱才跑过来做这份掉脑袋的买卖,您让小老儿看点实惠的东西,小老儿自然不会说出法子来的。”小老头缩着身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比较的硬气。 “哼!倒是只喂不饱的老狗。” 面对屋内那位老爷的责骂,进屋的小老头又缩了一下身子,还是有些畏惧的。 “把东西摆出来,给他看看。”坐在芦苇后头的神秘男人朝外面喊了一声。 土砖房破旧的房门又被嘎吱作响的推开,一名壮汉背着一个叮当作响的包袱走了进来。 小老头见到这名壮汉进来,虽然眼馋壮汉身上的包裹,整个人却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与那壮汉拉开距离。 壮汉将身上的包裹扔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油灯都被震的一跳,屋内烛火乱跳。 等烛火趋于稳定时,壮汉已经打开包袱皮,掀开遮挡包袱里头物件的最后一层包袱皮。 金灿灿的光亮,一下子点亮了屋内。 光线增强之下,芦苇帘子后面坐着的那人,此刻却连身影都有些模糊起来。 瞧见桌上包袱当中摆放的黄金,小老头眼睛瞪圆了,双手摩挲着,不由自主的往前走。 “哼!” 壮汉一声冷哼,这才将小老头拉回现实中来。 “这位老爷,还请恕罪!小老儿没见识,没见过金子,得验验真假,不然小老儿不放心啊!” “废什么话!我家老爷还能骗你不成?”站在桌子前的壮汉有些不爽这小老头的做法,不快的说道。 “让他看!只要东西能交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听到芦苇帘子后面的人说这话,壮汉横了这个小老头一眼,让开身子。 小老头对着芦苇帘子那方连连抱拳作揖,又对着壮汉露出一嘴黄牙笑了笑,这才靠了过去。 抓起包袱里头一锭金子,小老头张嘴一咬。 ‘嘶...’ 小老头嘴里‘嘶’了一声,感觉咬的有点甜。 拿出嘴里咬着的金锭,几个浅浅的牙印赫然出现在金锭上面。 小老头咯咯的笑着,迟迟不愿放手。 “拿过来吧你!”壮汉见小老头抱着金锭不松手,直接上手抢过去,重新扔回包袱中,小老头也被他一把推开。 小老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锭,又看了看芦苇帘子后面的人影,脸色挣扎狰狞几分后,头一次抬起头来。 “这位老爷,金子,我要一百五十两!我得给我小儿子多留点娶媳妇的钱!” 壮汉一听,火冒三丈,正要对这小老头动手时,芦苇帘子后面传出“哈哈哈”的笑声。 “贪得无厌啊!你这条老狗!” “这位老爷,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为了家里的几个小的,小老儿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毕竟以后小老儿一家都得离开故土,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死在别的地方,进不了祖坟了。” 小老头声音带着几分哭意,却也掩盖不了他贪婪的本性。 “一百五十两金子,老爷我给的起!但老爷我最恨不讲信用之人!” 原本还想着临时敲上一笔的小老头听到这话,浑身一激灵,当即就摆手说道:“我不给你们法子了!我现在就走!我也不要金子了!” 壮汉哪能让小老头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往地上一甩,如同拎着一只干鸡扔到了地上。 芦苇帘子被掀开,一直坐在里头的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你...你...” 显然小老头是认识这个人的。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正是南方锦。 他见小老头认得他,邪邪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却比什么话都管用。 小老头见幕后之人竟然是南方锦,他才后知后觉,难怪有人肯用这么大的价钱来买新的造纸法子。 “南大掌柜,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当小老儿是个屁给放了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南方锦大笑,这个时候,这老东西竟然还想着威胁他! “你不会说出去?哈哈!可笑!当真可笑!我只要将你见过我的事情告诉刘彻,你觉得刘彻那家伙还能留你?” 南方锦一句话,让小老头面如死灰。 吃里扒外,谁能饶他? “怕了?刚才那种贪样呢?怎么就没了?”南方锦伸手打着小老头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 小老头猛的惊醒,连忙跪在地上对着南方锦磕头,用力之大,几下过后额头上已经见血。 “南大掌柜,您开恩啊!您开恩啊!” 南方锦看都不看他,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伸手捡起那枚被小老头咬过的金锭,左右观看几分后,松手任由金锭落回包袱中。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把刘彻他们如何制造宣纸的法子,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老爷给你三十两金子,让你带着一家人离开临安城....” 南方锦说完第一种方法,故意停顿一下。 果然看见原本在磕头的小老头竖起耳朵,等着听第二条路。 “二嘛!我让你离开...” 小老头脸上一喜。 “我叫人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传到刘彻耳中去。” 小老头脸上的喜色还未划开,便郁结在一起了。 第二条,哪里是活路啊! 分明就是一条死路啊! “你选哪一条?”南方锦如同掌握人生死的判官,高高在上的问着。 小老儿脸色凄苦,明明能够赚一百两金子,现在却因为他自己的贪婪,直接变成了三十两! 甚至‘选不对’,还得搭上一条命! “南大掌柜,小老儿还有得选吗?” “哈哈...你得听过一句话,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南方锦拍了一下身上的长衫,扶着桌子起身。 “把他带下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您猜怎么着 “少爷,一个自称是蔡录墨的人过来找您,称有急事禀报。” 刘彻抱着一个美婢躺在温柔乡中,床前站着一个二八美人,轻轻摇晃刘彻手臂说道。 刘彻嗯了一声,翻转身子,微微睁开眼睛,昨日他又喝的伶仃大醉,此刻一点都不想起来。 “少爷,奴婢瞧着那人神色挺急的。”见刘彻这副样子,那二八美人怕耽搁刘彻的事情,继续说道。 刘彻眼睛睁大一些,瞧清楚眼前站着的是谁后,眼睛一闭。 二八美人面露微微难色,正欲再次叫醒刘彻,却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啊!” “死妮子!打搅本少爷睡觉!看六爷怎么惩罚你!” 刘彻眼睛猛的睁开,将这二八美人直接拉到床上。 原本躺在刘彻身边的美婢见状,笑着挪动起身子,让出一个空位来。 一阵春色无边后,刘彻精神终于清醒过来。 抬手拍了一下被他欺负到衣服凌乱,眼角含春的二八美人,笑着问道:“死妮子,你找我什么事?” 二八美人整理一下紊乱的发丝,道:“少爷,有个叫蔡录墨的人,说找您有急事,奴婢看他神色似乎挺急的。” “蔡录墨?”刘彻愣了一下,顿时语气就有些不高兴起来。“你这死妮子,怎么不早点叫我?” 二八美人委屈的想哭,她这是没有早点叫刘彻? “少爷,您这是在冤枉人了!也不看看您把人家都欺负成什么样了!”露出一大片白嫩肌肤的美婢笑着调侃道。 “哈哈...是少爷我的错!等我舒服了,我再好好奖励你!”刘彻忽然有些高兴的说着,同时给了那二八美人一个吻。 不等两人伺候他穿衣,刘彻自己披着衣服就往外走。 “少爷,他怎么了?” “碰到喜事了呗!你不要打扰我,我还得再睡一会,昨天晚上少爷把我折腾的不轻。” 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二八美人嘴里啐了一口,不想在床上多待。 “老蔡啊!南方锦那狗东西跟咱们斗起来了吗?走走走,跟着六爷去弄死他去!” 刘彻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过来,语气当中那种兴奋感,听着就躁动。 一直等着南方锦动手,南方锦那家伙就跟只缩头乌龟一样,没有半点动静,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刘彻能放过? 这次,不让南方锦跪在地上,从他胯下爬过去,都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蔡录墨一直在郑国公府的偏厅等着,从他过来到刚才,他没有半点心思坐着,迟迟未见刘彻过来,他心中焦急如焚。 原本听到刘彻的声音,他应该心底有着落才是,可现在截然相反。 感觉没有半点依靠! “东家!”看到刘彻出来,蔡录墨快速行礼。 刘彻却没有给他先开口的机会,而是拍着他的肩膀,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道:“老蔡,那南方锦是找人过来闹事,还是跟咱们拼价格?” “你看我这次,不整死他!” “东家,不是这么回事啊!”蔡录墨眼见刘彻要拉着他往外走,赶紧拉住刘彻。 “嗯?”刘彻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一眼蔡录墨,脸色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不是南方锦的事情,你大早上的跑过来打扰六爷我休息?” 蔡录墨听到这话,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刘彻实在是霸道了些,他从见到他开始,就没有机会说过一句话,根本就没有机会陈述事情经过,怎么到刘彻嘴里就是他无事打搅刘彻休息了呢? “东家,您可冤枉死我了!我来这里,是因为咱们造纸作坊的法子,可能会被泄露了!” “这比南掌柜给我们找事,更重要吧!” “什么?”刘彻一怒,大声怒道。 “造纸作坊的造纸法子泄露了?你怎么干事的?谁干的?他不想活了?” 蔡录墨来之前就有想过会被刘彻骂的狗血淋头,真到此刻,蔡录墨却有些低估刘彻这种将门少爷身上的气势了。 被刘彻吼了这几句,蔡录墨隐隐感觉手心有些发冷,根本就不敢看刘彻一眼,甚至觉得下一秒被刘彻打翻在地,也是正常情况。 “说话啊!死了啊?” 刘彻见蔡录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他又开始喝骂起来。 “东家,这事,真不怪我啊!咱们造纸作坊里掌握造纸术的人,也就是我跟柳老七那个老家伙,一直以来,都是我跟柳老七都提防着造访里的人偷学,谁成想柳老七那个老东西,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什么意思?”刘彻此时已经坐到椅子上,并没有对蔡录墨拳打脚踢。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经过,以便找出应对方法。 蔡录墨撇见刘彻一脸肃穆的坐在椅子上,他心中更加没有底了。 他宁可刘彻痛打他一顿,也好过去猜刘彻这种喜怒无常的将门子弟心思。 “快说!别让老子打的你说!” “诶诶诶!我说,我说!柳老七那个狗东西,头两天的时候,有跟我说过,他要带着媳妇孩子去看望一下他那还没死的老丈人,当时我也没有在意,以前柳老七那个狗东西有说过他老丈人的家在什么位置,我合计一来一回,也就一天的功夫,而且柳老七现在工钱也高,自然得回他媳妇娘家斗斗威风,本来只是一件小事,谁会在意呢?” “但是到昨天晚间时候,我都没见柳老七那狗东西回来!我以为是柳老七那狗东西直接回了家,没想着到造访里看看,便叫人去他家寻了一下,柳老七那狗东西家门紧闭,大锁在上面挂着。” “人家走亲戚,不得喝点酒啊?酒一喝多,那能当天去当天回?你这是在给我瞎胡闹吧?”刘彻听得有些不高兴了,你蔡录墨就见人家一天不回,就跑到他这里来谎报军情了? “东家啊!我的好东家!我要是没有事,敢这么乱来吗?”蔡录墨大声叫屈,神情也有点激动道:“起先,我跟东家你想的一样,谁家走亲戚,还不得被人留着吃顿饭?更何况柳老七那个狗东西是回他媳妇的娘家,被留下来住上一晚上也是正常的!不过我想着柳老七那狗东西是掌握咱们造纸作坊造纸术的人,我不太放心他,就派人连夜去了他老丈人的村子。” “东家,您猜怎么着?” “猜你大爷!赶紧说!”刘彻被蔡录墨这个‘您猜’给惹毛了,桌上的茶碗被他砸在蔡录墨脚边。 “柳老七那狗东西的老丈人,跟柳老七那个狗东西的一家老小前日就搬走了!” 第一百七十章 遇事不决,找秦哥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咱们造纸坊的造纸术被泄露了!”刘彻脸色铁青,暗压着怒火,却还能保持冷静。 “秦哥弄出来的造纸术,要求的材料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全的,即便有人跟柳老七那个狗东西要造纸术,没有看到成效,也定然不会轻信那老东西的鬼话!柳老七那个狗东西一定还在临安城周边!” “东家,我问了,有人曾看见柳老七从造访里头背着一个包袱出去!柳老七现在是作坊里头的大师傅,那人看见了,自然也不会管,不敢管。结合柳老七那狗东西一家人都跑了的事情,我觉得他当时那包袱里背着的就是造访里的材料。” “混账东西,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说的?一并说了!”蔡录墨一说完,刘彻气的怒拍桌子,黑着一张脸,腾的站了起来。 蔡录墨见状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口中急忙说道:“就这些了!没了,没了!” 刘彻气的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他上一秒还在想着造纸术暂时不可能被泄露出去,下一秒蔡录墨这个狗东西就跟他说柳老七曾经有偷过造访里的材料。 批量化的造纸,需要很多原材料不假,可若是单单只是造出一张样纸,用来说服他人,一个包袱的材料,那真是太够了! 蔡录墨说的没错,秦羽弄出来的造纸术,恐怕现在已经被泄露! 刘彻此刻气的不是造纸术被谁泄露的,而是气秦羽交给他的造纸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泄露出去,而他还是后知后觉! 这让他有种没脸去见秦羽的感觉! “现在你立马滚回去!把作坊里头的人给我看住了!再特么的跑一个,老子活剐了你!” “东家,咱们不先追查柳老七那狗东西把造纸术卖给谁了吗?”蔡录墨听刘彻这般吩咐,觉得刘彻此刻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便开口建议道。 “动动你的狗脑子!这种事情,除了南方锦,还能有谁?” “要是让老子在从你这里查到听到一个吃里扒外的人,老子不管那人,先撕了你!” 蔡录墨愚蠢的询问,让刘彻气的三尸神暴跳,蔡录墨要是再敢有这种愚蠢的问题,他的鞋印,立马就印到他脸上去。 蔡录墨一听是南方锦这种有大背景的商贾,立马闭上了嘴巴,这种事情,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掺和的! “东家,我现在立马回去,作坊里的人,谁都别想动了!” “滚!” 骂走蔡录墨后,刘彻坐在偏厅许久都没有动静。 他一直想着南方锦会如何找他麻烦,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跟你正面交锋,直接给你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让你明白你身边有个吃里扒外的家贼! 这损招,即便你提前知晓,你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太恶心人了! 现在你不仅被恶心到了,还被南方锦偷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大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憋屈感! 如果造纸术是刘彻自己的,刘彻大不了背着一身骂名,不管不顾的打残南方锦,了不起不要这份买卖了! 可是造纸术是秦羽的,秦羽虽说跟他合伙,看着是两人通力合作,实际刘彻是明白的,他占着便宜呢! 就秦羽这手造纸术,无论跟谁合作,那不都是赚钱的买卖? 更何况这桩生意里头,还有一些叔伯的股份,这更加显得刘彻没能力,没面子! 枯坐许久,刘彻都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 既然他想不出来,那他就去找秦羽,事情肯定得告诉秦羽的,而且秦羽主意多,肯定能够比他想出好的办法来。 秦府。 秦羽听完刘彻所说的一切,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一桩赚钱的买卖,刚看到赚钱的苗头,就被底下人把最重要的造纸术给卖了! 这无异于釜底抽薪! 至于刘彻怀疑的对象南方锦,秦羽也是赞同的,除了南方锦,恐怕真的没有几个人会突然出手! 还是这种直指要害的手段! 虽然他多次提醒过刘彻,却也想过南方锦会弄的这么绝!这么果断干脆! 他们还是小瞧了南方锦! 造纸术的法子,被泄露出去,至于南方锦会如何应用,秦羽暂且不知,但能够肯定的是,经过南方锦或是江南道那些老匠人的磨合整理,肯定能比他们造出来的纸张更加好! “文宇,你想怎么办?” “我会命人去搜寻柳老七一家人的下落,抓到后,他们都得死!敢在我这里吃里扒外,我会让他们知道活着比死更痛苦!” 刘彻杀气腾腾的说着,显然是对柳老七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恨之入骨了。 秦羽对于这点,没有做什么表述,对于柳老七,无论那人是因为何种原因背叛他们,都不值得他去原谅! “南方锦那里呢?”秦羽追问道。 刘彻一时语噻,显然是没有想好。 南方锦若只是一名有些资产和名望的商贾,刘彻不介意找人假扮山贼,在他离开临安城后,一刀了解他,或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冲进南方锦家中,打断他手脚,让他终身不能自理! 可是南方锦身后有一众文官,甚至是左相在为其撑腰,刘彻想要动他,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能干,敢干,他背后的一些叔伯支持,恐怕也不能抗衡整个文官集团的反扑。 “既然暂时奈何不了他,咱们接着做自家的买卖,不去管他便是。” “这亏,我们自己吃了?”听到秦羽的话,刘彻咽不下那口气的问道。 “他不来招惹我们便是,如若来招惹我们,我便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绝望!”秦羽眼神一紧,语气锋利的说着。 “哈哈,我就知道秦哥你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快快说说,我们怎么弄他!”刘彻听到这话,哪怕都不知道秦羽要干什么,心中却已经平定下来。 “你现在能弄死南方锦,我立马告诉你怎么弄他,不然的话,这口气,我们现在就得先忍着!” 秦羽的话,一下子就让刘彻泄了气。 能立马弄死南方锦,他现在还会坐在这里跟秦羽说话吗? 秦羽见刘彻那副蔫了吧唧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我想南方锦不会让我们这么痛快赚钱的!他很快就会跟咱们对上的!” 刘彻闻言,神色凶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借花献佛? 直到月底,刘彻也没有等来南方锦的反扑,显然南方锦是在憋大招。 月底了,文房阁的掌柜将账面上的账目核算了一遍,共计收入八百多两。 抛除一切必要的开支和成本,纯收入达到了八百两之多,掌柜的乐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文房阁的收入,完全不为过! 要知道文房阁从开张到月末,总共都不到一个月! 这还是文房阁没有彻底站稳脚跟,有清雅阁这等老字号强敌在侧的结果! 要是能给掌柜的几年时间,他不把清雅阁给压下去,他这掌柜位置都能拱手让人! “从里头抽出五百两银子来,我有用!” 听完掌柜的报账,刘彻开口要钱起来。 “少爷,您这...这账上的银子,可还有其他几位老爷的份。”掌柜的开口提醒道,关于文房阁背后的门道,作为郑国公府上的人,掌柜的还是多少知道些的。 “那些叔伯的银子,按份送过去,不够的,从家里补!下月结算,把我的那份份额,补回家里去。” 刘彻这般说了,掌柜的也只能听从。 刘彻支出五百两银子,又回家一趟,等再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一辆马车,一辆马车跟随,马车上包裹着厚厚的棉被,不知底下盖着的是什么东西。 刘彻领着人来到秦家,门子见他前来,都不问原由,直接跑进去通报去了。 在偏厅,刘彻见到秦羽,笑着寒暄几句后,便开始说明来意。 “秦哥,我今天过来是给你送银子来的。” 秦羽微微一愣,转念便想通关节,月底了,应该是卖宣纸的银子结账了。 “文房阁的宣纸,我赚了多少银子?” 秦羽一语道破,刘彻不禁摇头起来,道:“秦哥,你这就不好玩了,好歹也让我有点悬念啊!” “我等着用银子呢!要什么悬念!”秦羽也是笑着开口。 刘彻哈哈一笑,朝着外面喊道:“抬进来。” 两个汉子抬着一只箱子进屋,刘彻起身走了过去,一把掀开箱子的盖子,白花花的银子整齐码放。 “整整五百两银子!”刘彻下巴朝秦羽扬了一下。 秦羽神情呆了一下。 不是因为这么多银子,而是因为为什么有这么多银子! 文房阁售卖的宣纸,并不是人人都需要用得上的物件,主攻的消费人群也是以那些口袋缺银子又不算太缺银子的读书人,这类人看似数量最多,其实也不算太多! 加之清雅阁与他们卖的宣纸价格一般,喜欢摆谱的人,自然会选择清雅阁,而非文房阁! 文房阁的活动并未结束,又需抛除一部分人数总量,实际算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够有一百五十人到两百人,能从文房阁买宣纸,都已经算是门庭若市了! 秦羽在整个的股份占比中,可没有这么高的股份!除开两人占股算‘大头’外,其余那些参股的武将,自是要分去大半利润的。 “文宇,有心了!” 能够抬过来这么多银子,肯定是刘彻把他自己的那份也给他了,或者是更多,刘彻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想给他一点补偿。 “什么有心不有心的!有银子,大家一起赚嘛!我还等着秦哥让南方锦那狗贼死无葬身之地呢!” 秦羽看了他一眼,不去接这茬,只是笑着转移话题道:“最近我倒是真缺银子,底下庄子的人前几天还跟我求银子,为了一点银子,我又跟我二娘杠了起来,最后还是我奶奶出面解决的!你这送财童子正好把我这窟窿给堵上了!” 秦羽所说不假,庄子里造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小水车,运转良好,自然需要跟秦羽回报,同时要银子下去,好去做个大水车。 造水车需要银子,秦羽手头又没有这么多,能不跟秦胡氏杠起来吗? 原本他还想着再写张借条的,谁知老太君得知了消息,直接让秦胡氏批银子。 按照老太君的话来说,羽儿要做的事情,自有要做的意义,少了银子如何成事? 反正秦羽当时是瞧着他那二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秦哥,你这是把兄弟当外人了!你缺银子,跟兄弟说一声便是!兄弟没有的,难道还找不到人给你凑齐吗?” 秦羽笑而不语。 他跟刘彻有利益关系不假,但真还不到那种吱一声,人家就拼死效力的程度。 真把一些场面话当真了,吃亏的就得是自己。 “秦哥,你不想着兄弟,兄弟我可想着你呢!”刘彻神秘一笑,卖着关子道:“我可是给你备了些好东西!” 刘彻这话倒是让秦羽有些好奇起来。 “什么好东西?”秦羽不禁好奇的问了出来。 “东西太大,拉不进来,待会你叫人把门外一牛车的东西搬进家里就知道了。”刘彻还在卖着关子,就不告诉他给秦羽拉了什么东西。 “一牛车?什么东西还得用牛车拉?”刘彻的这个数量单位,让秦羽吓了一跳。 他好像没干什么事,值得刘彻给他拉一牛车的东西来。 见秦羽猜不出东西,刘彻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道:“这不是看着天气炎热起来了吗?我从我家冰窖里给你拉了一牛车的冰块,送你解暑用的。” “现在这东西,可是个好物件,有钱都难买!我家也不算太多,不然我还能多给你送些。” 夏日消暑的冰块,在这种时日里,真是千金难购的好东西!达官贵人家中,消暑全靠这东西,而且是用一块少一块,不可再生的,各家的冰窖,都只有固定规模,想多也多不了。 夏日里送冰块,比送银子更讨人欢心! “冰块?”秦羽愣了一下。 刘彻很享受秦羽这副表情,抬手拍了拍秦羽的肩膀道:“秦哥,兄弟够意思吧?我知道你家是有冰窖的,你将那些冰块放置在冰窖当中,今年这夏日,我保准你舒舒服服的!等今年入了冬,你手头银子足了,你家冰窖自然是能填满了!” 刘彻送冰块,确实是用了心的,也考虑过秦羽的实际情况。 东西,真要说,确实不算太贵重,却诚意满满,又不伤秦羽面子,恰到好处,送到人心尖上。 “大郎,刘少爷,过来吃刨冰了。” 上官婉端着茶盘送东西上来,说出来的话,不由让秦羽偏头躲避。 刘彻感觉脖子有些僵! 他这花,献给哪尊佛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制冰 “秦哥,你家有冰块啊?” 刘彻略微有点尴尬的问道,刚才他一番动人肺腑的话,此刻来看,如同戏台上的猴子。 “那个...刚有。”秦羽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人家诚心诚意的过来送冰,觉得你家没有冰块,你现场就把人脸给打了。 “哦...呵呵...好。”刘彻也不知道此刻该说的什么好了。 反正就是尴尬! “诶!不对啊!秦哥,你家要是不缺银子,没必要这么拮据吧?”忽然间,刘彻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 富贵人家冬日储冰,花销不算太大,却也是一笔不容忽视的开销,秦家若是真有那种闲钱在冬日里储冰,也不至于被底下庄子里的人追债上门。 如果只是为了保存面子,那么这种行为... 刘彻想到某种结果,眼神当中不免对秦羽有几分异样观感。 “家里确实缺银子,之前也是没有冰的,这是刚弄出来的。” 秦羽的解释,让刘彻不免在心底看低他几分。 家中刚有富贵闲钱,就想着享乐,真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刘彻脸上不显任何神态,嘴上却关心说道:“秦哥,这冰可吃不得!都是从河里切出来的,哪有这么吃的,会吃坏肚子的。” 冰窖储藏冰块,多数只用作消暑使用,供人食用的冰块,只是寥寥一些,一来是费时费力,二来也是没有谁这么干过。 有这时间精力,还不如赶着牛车到河道里多拉些工人锯出来的冰块实在! 能让秦羽买到的冰块,刘彻可不相信是人家自己吃的。 “刘少爷,您放心吃吧!这都是大郎自己做出来的,用井水做的,干净的紧。”听刘彻质疑,上官婉解释着,想让刘彻安心。 “自己做出来的,也不行啊!这东西...” 刘彻说着说着就闭嘴不说话了,他说出来的这话,跟他想的完全是两个意思啊! “秦哥,这冰...” 秦羽笑着拍了一下刘彻的肩膀,道:“咱们坐着边吃边聊吧!这香瓜刨冰,没了刨冰,滋味就差远了。” 秦羽说罢给了上官婉一个眼色,他怕上官婉无意当中的一句话,能让刘彻更扎心。 刘彻看着桌上挂着霜珠的描花瓷碗,又瞧了瞧里头装着的物件,他好像那样都能看明白,又那样的都看不明白。 “秦哥,这是你说的香瓜刨冰?”刘彻指着香瓜刨冰问道,不等秦羽解释,他又说道:“这不就是把冰块砸成碎末,上面浇一层...” 说到这里,刘彻端起碗来,闻了一下,确定这是何物后,便接着说道:“这不是甜瓜砸出的汁吗?” 秦羽笑了笑,用勺子挖了一勺子刨冰往嘴里送。 事实胜于雄辩! 看到秦羽享受的样子,刘彻将信将疑的舀了半勺子刨冰,盯着看了几息,手往嘴边送了几下,都没有送进嘴里。 “吃吧!吃不死你的!”秦羽瞧着好笑,不由笑骂道。 “嘿嘿!”刘彻假笑一下,似乎感觉不吃下去,就对不起秦羽一般。 只见他眼一闭,手中的勺子,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架势塞进了嘴里。 舌尖接触一丝冰凉,让他浑身微微一颤,随后便是清凉的舒适,不待他有回味,味蕾上便有了甜瓜的甘甜,鼻中似乎也有了甜瓜的芳香。 刘彻刚要细细品味,口中刨冰却化作一条水线滑进腹腔。 “好吃!” 睁开眼,刘彻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没有什么味道吧?不会不干净吧?”秦羽故意调笑道。 刘彻倒是没有立刻回答秦羽的问题,而是真的盯着碗中的刨冰又看了几眼。 “这些冰沫白皙纯净,不似从河中取去的冰块。” 刘彻家中自有冰窖,更有储藏好的冰块,从河道中运至冰窖中储藏的冰块,无论它看着如何纯净,细看之下,依旧会有河水的浑浊感,以及当中的细小杂物,这是河水免不了的特质。 秦羽送上来品尝的细碎冰沫,并无这些特点! “本就不是冰窖储藏的河道冰块,不然我怎么敢拿给你吃!” “秦哥,你从谁家买的?这冰价格贵吧?” 此刻,刘彻都有点替秦羽心疼银子,为了一口吃的,这银子花的有点太贵了! 简直比吃银子还要吃银子! “我自己做的!几乎没有花什么银子!” “什么?” 刘彻这声惊呼,刺的秦羽耳朵有点嗡嗡的。 他都怀疑刘彻祖上是不是在宫里当过差,不然没有这种老祖宗的看家本事! “大惊小怪干什么?做点冰出来很难吗?” 秦羽塞了塞耳朵,没好气的说道,刘彻听完这话,却是止不住的连点头。 大夏日做出冰块来,岂不是神仙做法? 秦羽见不得刘彻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直接开口说道:“用硝石便可做出来。” “秦哥,你骗傻子呢!硝石那不是药吗?怎么就能制出冰来?”听到硝石这东西,刘彻还是明白的,医馆都将其用于中暑伤冷、痧胀吐泻症状。 秦羽懒得回答,直接用勺子敲了一下手中的瓷碗。 意思是你都吃了,你还说不可能? 刘彻大大的发懵,真的能制冰啊? 恍惚一下后,刘彻眼神有些透亮起来。 “秦哥,这是一条财路啊!” “临安城里的大户人家,想要消暑就得靠自家冰窖里头的冰块,奈何冰窖有限,装的下的冰块,就那么多,根本就不敢多用!咱们要是能制出冰来,岂不是又得发财了?” 秦羽有些好笑的看着刘彻,如果是他现在这种情况,极其的缺银子,想要最大限度的搞钱,倒是能够理解,刘彻这种从不缺银子花的主,怎么就跟个财迷一样? “说这个,你眼前的东西,不也是一条财路吗?刨冰,我想后秦没人吃过吧?你拿出去卖,还愁没人买吗?” 秦羽的话,让刘彻如梦初醒。 “秦哥,你真是点醒我了!这东西,咱们就交给远鹏楼去卖,毕竟咱们还欠着马叔的人情呢!” 对于刘彻打的小算盘,秦羽没有什么想法,制造冰块出来,只是他自己贪图享乐而已,现在能换成银子,他乐得答应。 “行。” 见秦羽答应下来,刘彻开始笑了。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让秦羽把制冰的法子告诉他,要是再一次被人吃里扒外,他真就没脸再见秦羽了。 “秦哥,这明明是甜瓜汁,你干什么要叫它香瓜?”后续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操办,刘彻不在那个问题上纠结,随意说起眼前的香瓜刨冰来。 “你不觉得用一个‘香’字,比较仙气吗?”秦羽张嘴就瞎掰起来,在秦羽前世,香瓜就是甜瓜,甜瓜就是香瓜,哪来的仙气飘飘。 刘彻一听,顿感厉害。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是在欺负我们吗? 远鹏楼。 一队风尘仆仆的客商走进店内,跑堂的活计,立马跑了上去,问道:“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为首的客商拍了拍身上堆积的浮土,开口道:“吃饭也住店!你们店内有什么好菜?” “招牌菜四热两冷,都是本店特色!不过小的想向您推荐一道新品!正好让您解解暑,消消乏!” 伙计的回答,让为首客商来了兴趣。 走南闯北这些年,听过一个劲介绍特色菜的,没听说过推荐解暑消乏的! 要不是店内坐着一些客人,楼上也有客人行走,他都以为走进茶馆了。 “消暑解乏的...菜,贵吗?” 毕竟这里是临安城,为首客商留了一个心眼。 “当然是不贵的!一碗才三十文!以客官这等身家,吃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它贵。” 伙计这话说的客商心中很受用,加之东西也确实不贵,他便拍板决定道:“你们店里的特色菜都上,你推荐的那个消暑解乏的菜,每人来上一碗!其余的,你看着我们这些人上!” “好勒!”伙计声音婉转高亢的叫了一声号子,接着便开始报起菜名来。 客商一行人刚坐好,还未将一杯茶水喝完,远鹏楼的活计便端着菜盘,开始给他们上起东西来。 “诸位客官,这是本店新推出的香瓜刨冰,请诸位慢用。”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欺负我们什么都不懂吗?”伙计刚把东西放下,坐着的一人猛的起身怒喝起来。 “客官,你这是何意?”伙计被这么一吼,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起身那人指着桌上的香瓜刨冰问道,同行之人也是脸色难看。 “香瓜刨冰啊!有什么问题吗?”伙计不明就里的回答道。 伙计这么一回答,那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薅住伙计衣领,怒骂道:“你们就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们?这河里采上的冰,能吃吗?还是觉得我们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愿不得他们不生气,他们虽说是满世界做生意的商贾,身份地位没有多高,可家中也是有冰窖,储藏有河中采运回来的冰块的,这种冰块,只能拿来消暑纳凉,不能用来吃的。 真要贪图那点凉意,指不定就会上吐下泻,甚至还得一病不起! 他们是来临安城做生意的,不是来临安城找罪受的! 面对如此不公待遇,哪怕深知临安城中背景深厚之人如过江之鲫,他们也得要那一分理! 至于他们为何不认为这些端上来的冰沫是可食用的干净冰块,原因很简单! 没有人能奢侈到这种地步! 即使有,也不会只是这个价格!更加不会卖于他们这种低人一等的商贾! 原本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的掌柜,听此人如此说,便已经了解是何种原因,他走出柜台,拱手道:“这位客官,我是此间掌柜,可否先放了我家的伙计,再听我说上几句?” “如果客官非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家伙计动手,我想诸位日后在临安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安生的!” 掌柜先礼后兵,又带着威胁的口吻,让原本一直没有作声的为首客商站了起来。 “掌柜的,莫要威胁我等!天子脚下,难道我们这群人还占不到一个理字了吗?我等虽不像掌柜的身后东家那般身世显赫,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面团!掌柜的若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这事还真得闹上一闹了!” 掌柜的笑了一下,有种不将此人说话放在眼中的感觉。 “客官说的这话也在理,远鹏楼开门做生意,讲究的也是一个和气生财!我们不欺负人,也不想被人无故欺负!你们要的答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 “话,说了,你们可能不太信,那么就直接往你们眼见为实。” “去后厨,把东西端上来。” 掌柜的这番做派,让为首的客商对着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抓着伙计的客商也是松开伙计的衣领,鼻中不免冷哼一声。 跑去后厨的伙计,屁颠屁颠的捧着一个被棉被包裹的东西出来,待放到桌子上后,掌柜的笑了一声,道:“诸位,请上眼!” 一队客商都看向领头客商,领头客商瞧了一眼掌柜的,心中暗中思量一下,还是对着同伴点了点头。 有人掀开棉被,一个装有冰块的铜盆出现在众人眼前。 铜盆边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霜花,盆中冰块正是铜盆内径模样,严丝合缝,却被人在中间部位凿开一个窟窿,显然是取冰之用。 “诸位客官,瞧好了!盆中的冰块,可是那种河道当中的冰块?” 掌柜的抬起下巴,一脸自信且又带着几分对众人不屑的神色问道。 客商们眼睛死死盯着铜盆中的冰块,恨不得能够穿透冰块。 “看着不像啊!” “有点像可以吃的。” “我怎么感觉就是可以吃的?” 一时间,这队客商都有点摸不准情况了。 分辨是否是可用的冰块,他们都是看冰块颜色和纯净度,但有时河道当中那种被吹起的老冰,纯净度和颜色,都会跟用井水制作的可食用冰块相仿。 让他们摸不准情况的原因,还是那个,没有人能奢侈到这样挥霍可食用的冰块! 众人都看向领头客商,领头客商眼睛转了一下,抱拳道歉道:“看来是我等冤枉你家伙计了!我代表我同伴跟你家伙计道个歉!” 商贾在外,能少惹麻烦便少惹麻烦!没必要多生事端! 远鹏楼既然能够在临安城立足,自然不是他们这种外地商贾能够得罪起的。 人家也不可能真为了三十文钱,连脸面都不要了! “但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这盆中既然是可食用的冰块,你家东家为何如此豪奢?” “哼!那是你们见识少!新鲜的冰块,我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刚才被欺负的伙计,终于找到找回面子的机会,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滚去干活!哪里都有你!”掌柜的喝骂一句,随后对这几人说道:“下人不懂事,诸位不要见怪!” 言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敢问,你家东家是能制冰?” 掌柜的笑而不语,只是抬手道:“诸位,快快尝尝吧!冰化了,可就不好吃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蠢货 秦羽坐在树下,上官婉给其扇着折扇,刘二牛则与钟满子指挥着从庄子里叫上来的几个青壮正在干活。 身处的院落,正是当初租下来提炼盐水的院落,只是当时各种东西都清走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口口大缸。 大缸中盛满水,水面上放着一只只铜盆,铜盆内装满刚打上来的井水。 庄子里的青壮,手里拿着一只只装满东西的布袋,有条不紊的往水缸中放。 随着水缸中加入的布袋越来越多,铜盆内的井水也慢慢开始变化起来,细小的冰晶开始结出。 这就是供给远鹏楼的冰块! 一两银子一盆! 随着远鹏楼销售香瓜刨冰的生意独特新鲜,在临安城开始爆火起来后,秦羽制冰的工作也变得紧张起来。 现在远鹏楼几乎可以用宾客爆满来形容,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是真正奔着香瓜刨冰去的。 毕竟香瓜刨冰制作很简单,只要吃过一回,家中有冰块,就可自己在家制作出来。 人之所以爆满,多数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想看看远鹏楼的冰块能够坚持到多久。 “少爷,做好两盆冰了,现在给远鹏楼送过去?”钟满子走过来问道。 秦羽悠悠睁开眼皮,点了一下头。 去远鹏楼看热闹的多,但吃上几口清凉香甜的刨冰,消暑清凉,等着远鹏楼无冰可卖,这难道不是惬意的消遣吗? “二牛,待会新做出来一盆冰,让兄弟们歇歇,吃点刨冰再干活。” 秦羽这话一出口,正在干活的几个青壮立马笑着道谢起来。 他们被刘二牛和钟满子叫过来干活,活不重,干的轻快,每月能有一两银子赚,时不时还会被秦羽赏着吃着城里老爷们才能吃到的刨冰,这差事,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至于为什么他们拿着那种装满东西的布袋往水里头加,铜盆里头的井水就会变成冰块,起初他们也是很好奇的,甚至都想打开布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但他们被刘二牛和钟满子警告过后,便绝了这种心思。 为了自己的好奇,而放弃轻松到手的一两银子,怎么选,谁都明白! 更何况这是少爷的独门法子,他们真要偷了去,你真当家里人不把他们打死吗? 就算家里人顾及血脉,你当大少爷真的可以好说话到你偷了他的东西,他只是轻轻骂你几句吗? 刘二牛朝几个青壮没有什么恶意的骂了几声,赶着他们去干活后,来到秦羽身边,道:“少爷,你对这几个家伙太好了点!本来干的活就不多,还给他们吃刨冰!这几个家伙还有跟我说想要拿着冰块回家给家里人吃的,实在是有些不知轻重了。” 秦羽看了他一眼,神色玩味的道:“我记得里头好像有你一个表弟在吧?既然你都如此大义灭亲,看不得他们偷懒,那么我叫你表弟回家去,你把他那份活给接了,工钱,我照样给你开。” 刘二牛一听这话,直接慌了。 他不过就是想表达少爷对底下这帮干活的太好了,可没有想着要弄走自家表弟。 要是少爷真把他表弟给弄走了,那他回家不得死在家里啊? “少爷...我...” 刘二牛有点嘴笨的想要解释,上官婉直接拦下他,道:“少爷跟你说笑的!” 刘二牛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他以后可不敢再多嘴了。 “不过你跟满子帮少爷把人盯紧些,人心隔肚皮,少爷给了他们这么优渥的活计,可不是想着再看到造纸作坊的事情再发生一遍的!” 上官婉直接开始敲打起来,倒不是信不过庄子底下的人,而是要防患于未然。 刘二牛听完上官婉说的,神色一狠,脑袋歪着,道:“他们这几个家伙要是敢吃里扒外,我亲手撕了他们!” 刘二牛这话,让院子里干活的几个青壮不由的停下手中动作,全部看向这边。 秦羽踢了刘二牛一脚,朝着那几个青壮道:“安心干你们的活!跟着我,不会让你们吃亏!可要是有人有二心,就不要怪我心狠!” “大少爷,这里头要真有人吃里扒外,都不劳您动手,我们兄弟几个第一时间弄死他!” “对!弄死吃里扒外的!” “谁敢让大少爷不高兴,我就弄谁!” “......” 一个个的在表忠心,秦羽听的有几分头大,感觉就差一个香炉和一面旗帜,他就能坐上头把交椅,当帮派大哥了! “干活!干活!出不了冰块,你们的香瓜刨冰也没了。” 听秦羽这么一说,几个青壮嘿嘿笑着,又继续开始干活起来。 上官婉给了秦羽一个白眼。 合着她刚才的恶人,全白当了! 秦府。 秦虎用勺子吃着碗中的刨冰,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着碗壁,叮叮当当的动静,听的秦胡氏眉头直皱。 再一次勺子触碰碗壁后,秦胡氏抬手敲了秦虎脑袋一下,骂道:“吃个刨冰,还能吃出这副德行来?不吃就滚!” “娘,咱们干什么要吃他秦羽的东西?这东西在远鹏楼卖,也就三十文一碗,花钱买的,我吃的心里舒坦!” 秦胡氏很不乐意听到秦虎这么说,当即放下手中的碗勺,道:“出去吃,出去吃!就知道出去吃!家里的钱不是钱吗?秦羽拿给老太君消暑的东西,给你白吃还不乐意了?有本事,你也给娘亲弄出这刨冰来啊!” 秦胡氏这话,实在是有些打击秦虎,秦虎却无法反驳。 自从秦羽出事醒来之后,秦羽没做一件事,他都能够感觉到差距。 甚至连他的娘亲都有点要念秦羽的好了! 不就是一碗刨冰,至于吗? 知子莫若母,瞧着秦虎的神色,秦胡氏就知道他心中不服,便开口说道:“你个傻小子,秦羽现在开窍了,能够帮家里赚钱了,你怎么还不开窍呢?” “我开什么窍?既然都是秦羽好,你认秦羽当儿子不就行了?”秦虎赌气说道。 秦胡氏见秦虎真是一点都不开窍,忍不住拿手指用力点他的脑袋。 “你个蠢货!秦羽要是在家里地位越来越高,你觉得以后秦家还是你的吗?现在秦羽赚钱的路子多了,你就不会...” “娘,我知道了!我找个机会,把他制冰的法子给偷了!” 秦胡氏差点被秦虎气的跳起来,见秦虎如此愚笨,她黑着脸骂道:“你这蠢货!你把秦羽制冰的法子卖了,便宜的是别人,而不是富有我秦家!本是归秦家的银子,你难道还想往外推吗?” “那我怎么办?” 秦胡氏彻底被秦虎给气炸了。 “蠢货,自己想去!想不通,别吃饭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心人 御书房。 赵玄朝正在批改奏折,身边响起轻随脚步声,掌印太监小声道:“圣上,太子在门外候着。” 赵玄朝看了他一眼,神色却有些不喜。 太子来了,为何不通传,反倒是如此这般? “叫他进来。”放下手中的奏折,赵玄朝缓缓开口道。 “参见父皇!”太子赵阔一身常服对着赵玄朝行礼。 “起来吧!”赵玄朝应了一声,便开口问道:“今日功课如何?” “已经全部温习完毕。” 对于赵阔这个回答,赵玄朝还是比较满意的,微微点头,又问道:“为何不让人直接通报?” “儿臣今日过来是为父皇送上一点吃食,不敢过多打扰父皇。” 赵玄朝眼中闪过一丝不喜,脸上却有几分欣慰。 “什么样的吃食,皇宫之中还没有吗?” 赵玄朝这种家常似的的问话,让赵阔很受用,笑着道:“这份吃食,是有消暑解乏之用的,最近在临安城中很是火热,儿臣见父皇终日操劳,便想着也让父皇消消暑解解乏。” 赵玄朝微微点头,道:“有心了。” “不过尔即为太子,心思还得多花在朝纲社稷之上。” 赵玄朝短短称赞一句,又不免敲打几分。 赵阔点头应是。 掌印太监见时候不差,便挥手让小太监把东西从门外端进来。 放置在托盘中的东西,端到赵玄朝跟前,碗中装着的清淡东西,散发着几分瓜果的香甜,倒是让赵玄朝闻之,精神有些震烁。 “此乃何物?”赵玄朝能够看出碗中大多数都是装着细碎的冰渣,却不知此物叫什么。 “此物叫香瓜刨冰!乃是由冰沙和香瓜汁水调制而成,在此等天气下,吃上一口便能觉得浑身清凉。” 赵玄朝觉得有点意思,伸手挖起一勺香瓜刨冰,放入嘴中。 初入口,他浑身微微一颤,继而闭眼细细体会。 “倒是有些消暑功效!” 待赵玄朝睁开眼后,他给出了一个评价。 赵阔听到这话,便觉得他这事做对了。 “父皇若是喜欢,儿臣便每日叫人给父皇制作,让父皇不受暑气困扰。” “此事再议吧!”赵玄朝没有答应下来,语气中似乎有丝丝不喜。 “何人在临安城内卖这东西?” “远鹏楼在卖这东西,远鹏楼是马平安马大人家的产业。”赵阔如实回答道。 “马平安?”赵玄朝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好像在脑海中搜索此人的相关信息。 “他一个游骑将军,家中能有这么多可供人食用的冰块?皇宫之中,能供人食用的冰块,也得省着用,才堪堪过完朱夏!” “莫不是他拿家中消暑用的冰块,来糊弄临安城的百姓吧?亦或者一碗如此大小的香瓜刨冰,卖出天价来了?” 赵玄朝自我分析着事情走向,却越说越生气。 朝中大臣若是真就这般,干出有损朝廷颜面的事情来,他不介意把马平安抓过来打上一顿板子! 赵阔憋着笑意,起身回答道:“父皇,您的猜测错了!其实马大人家中那座远鹏楼卖的香瓜刨冰,只需三十文一碗!临安城所有百姓,都能买得起,没有卖出什么高价来。” 赵阔的回答,非但没有让赵玄朝满意,反而是让他轻皱起眉头来,如此低廉的价格,恐怕用的就是消暑所用的冰块,那种从河道中运出来的! 为了一点小钱,竟然如此贪昧良心,这马平安当真是要狠狠收拾啊! “父皇,至于这冰块一事,马大人的远鹏楼里始终坚持使用可食用的冰块,绝非那种只能用来消暑的冰块!” 赵阔这话,不禁让赵玄朝皱起眉来。 整个皇宫的冰窖,尚且只够宫中之人堪堪过完朱夏,想要吃点冰清凉一下,都需抠抠搜搜的过日子! 一些不受宠的嫔妃,甚至都分不到一块能够吃的冰! 他马平安家中的冰窖,难道还能比皇家的大? 冰窖里头难道还能是一水的可食用冰块? 不然他拿什么支撑他卖出去的香瓜刨冰? “若是如此,也算一桩好事。”赵玄朝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不是这般想法。 说完这话,赵玄朝便没有过多的此事上多费口水,又询问赵阔几个关于朝堂之事的看法后,赵阔识趣的起身告辞。 待赵阔离开一个时辰后,掌印太监回到御书房,低声在赵玄朝耳边,小声说道:“圣上,奴婢命人查过了,远鹏楼内卖的香瓜刨冰当真是可食用的冰块,而且还供应不断,就像太子所言,绝不是河道里运出来的冰块。” 赵玄朝合上手中的奏折,神色看不出什么来。 “可探明到底是何种原因?” “圣上恕罪!时间太紧些,探子无法知晓!”掌印太监躬身认错。 “继续查!” “喏!” 赵玄朝对于此事有些上心,于公是有关朝廷颜面,于私也是有些想法的。 若是马平安发现一处天然的冰室,皇家自然会要过来,同时给马平安一些赏赐,毕竟宫中这么多人,过一个朱夏,不说天天吃冰,好歹也得隔三差五吃上一次,消消暑不是? 倘若马平安只是开头用一些可食用的冰块来吸引人,后续便变成那种不可食用的冰块,那他定然要责罚马平安的! 总不能因为一个臣子,而折损皇家颜面吧? 翌日。 钟满子脸色有些难看的走向秦羽,秦羽见他那副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问道:“怎么?马叔那边的掌柜为难你了?” “少爷,我感觉我回来的时候,好像被人跟踪了。” 钟满子说出这话来,秦羽一愣,随后神色也严肃起来。 “确定吗?” 钟满子迟疑一下,便摇头起来。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一会说被人跟踪,这会又摇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刘二牛被钟满子这个样子,弄的有点火大。 到底有没有事,你给个准信啊! 钟满子瞪了他一眼,对着秦羽道:“少爷,我拿不准!反正就是有种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可能是跟着我的人,我察觉不到他!有可能是我真的在疑神疑鬼...”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钟满子也没有太大的底气了。 刘二牛正想刺钟满子几句时,秦羽却摇头道:“远鹏楼这几天的生意有些火爆,想要从中窥探奥妙的人,自然是有的!满子一直在给远鹏楼送货,想不被有心人注意都难!可能他的感觉是没错的!” “反了他们!他们要是敢来,我们这好些个壮力呢!不让他们有来无回,都对不起少爷您!”刘二牛立马表态,大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刘二牛这话一说,院子里的青壮立马响应。 要是被别人抢了秘法,那他们还有活干吗?还有工钱发吗? 挡着他们赚钱,谁来都不好使! 秦羽瞪了刘二牛一眼,不悦的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日日防贼的!人家盯着你,你能打走一次,还能次次都打走啊?哪怕你能次次都把人打走,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被秦羽这么一训,刘二牛也不吱声了。 秦羽想了一会,道:“以后所有人轮流去送东西,送完东西也不用立马回来,在城中绕到天黑之后,再寻小路回来。” “院子里也得加强警戒了,晚上辛苦些,派人看着点,如果人手不够的话,再去庄子里找些人过来。” “是,少爷。”钟满子等人齐声应道。 后夜,梆子三声响。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入院中,黑色的夜行衣掩盖住来人,来人在院子水缸处停留一会,伸手探入水缸用手指试了试,察觉并无异样。 黑漆漆的夜里,来人双眼透亮,目光正对房屋门房。 伸手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猫腰朝着房门靠了过去。 “谁?” 一声大喝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有破空声响起。 潜入院内之人,也没有想到此时还有人清醒着,退开一步躲过飞来之物,眼见屋内亮起灯光,便知事不可为。 来人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翻墙而走,如夜枭划过黑夜一般。 刘二牛衣裳未扣,手提一根哨棒,抓开房门,目光四下扫射,大声问道:“那贼人在哪呢?” “二牛哥,那贼人已经被我吓跑了。”守夜之人赶紧上前邀功。 “你怎么不把他拦下?”刘二牛一听这话,不由埋怨道。 被刘二牛责问的人,满脸委屈:“那人身手就跟大飞鼠一样,唰的一下就出去了,我怎么拦得住他?” 刘二牛听到这话,便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起来。 “今天晚上,谁都不准睡了!等天亮之后,立刻把事情告诉少爷!那人要是敢再来,都别给我怂!少爷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喝享受的,要上的时候,都给我把命豁出去!” 众人应是,眼中也多了几分凶狠。 好在一夜无事,天亮之后,刘二牛叫他表弟立马去秦家报信。 被人硬生生从被窝里拽醒的秦羽,听完刘二牛表弟说完,整张脸神情十分严肃。 白天刚被钟满子感觉到有人跟踪,晚上就摸过去了,这明显是来者不善啊! 上官婉见秦羽陷入沉思,便先让刘二牛表弟去吃饭了,她则端着早餐给秦羽送过来。 摆在桌上的白粥,已经凉了,秦羽也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当他想着先吃完早饭,再寻刘彻过来商量一下时,秦虎来了。 “哥,你是怎么弄的那个制冰技术啊?你教教我呗!我跟着你一起帮家里赚钱!” 秦虎别扭的称呼,让秦羽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当秦虎说起这事时,秦羽眼神一变。 莫不是这混蛋东西打他的主意?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冤死了 秦羽这眼神盯的秦虎发毛,秦虎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昨天夜里是不是你叫人去的?”秦羽懒得跟秦虎打哑谜,直截了当的问道。 “什么昨天夜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虎做好随时准备跑的准备。 昨天夜里,秦虎终于想明白他娘亲要他办的事情了,也在房间中练习了很多次,才有刚才的场面。 现在听秦羽这么一问,秦虎有种被秦羽得知前因后果的尴尬模样。 秦虎这等模样,越发让秦羽怀疑起来,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秦虎感觉秦羽状态不太对,立马脚底抹油,嘴里还嚷着道:“你不教就不教,你以为我很稀罕啊!” 见秦虎往外跑,秦羽站在原地喊道:“满子,拦住他。” 钟满子一直都待在外头,听到秦羽招呼,立马闪了出来,伸脚这么一绊,秦虎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在地上摩擦一段距离后,秦虎顾不得手掌传来的炙热感,准备起身逃跑,无奈背后衣襟被钟满子抓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被提了起来。 “二少爷,我劝你还是少吃些苦头的好!”钟满子语气不善的说着,要不是昨日少爷有了防备,恐怕现在制冰的法子,早就被人偷了。 秦虎心中对比一下敌我形势,便断了要逃跑的念头。 “那个人,你是从什么地方找的?”为了断的彻底些,秦羽必须知道秦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的人。 毕竟按照刘二牛表弟描述的情况来看,昨夜潜入的那人身手极好,刘二牛他们要是没有防备,恐怕会直接被团灭。 “什么人?”秦虎也是被问愣了,昨天他不就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吗? 等等,后来他是有叫一个丫鬟去房间... 想到这点,秦虎手脚都有点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秦虎突然扭捏的态度,让秦羽有点糊涂了。 秦虎要是狡辩或者不认,他都能想到,可是这种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目光一接触,秦虎急忙低下头去,秦羽眼见秦虎心中有鬼,抬脚就是一脚。 “老实交代!不然打到你承认!” 秦虎挨了一脚,却抵死不认,扯着脖子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羽不耐烦的看了秦虎一眼,对钟满子说道:“动手轻点,不要打死了!” 钟满子抓住秦虎衣襟的手指发力,秦虎瞬间感觉脖颈有勒紧感,他不怀疑秦羽真要打废他! 为了自保,秦虎逆着钟满子手上的劲,憋的脸红脖子粗,大声嘶吼道:“秦羽,你要干什么?我是你弟弟!你要打死我吗?奶奶救命!娘亲救命!” 秦羽有些厌恶的看了秦虎一眼,心中对他的那种排斥感,越发的浓郁。 若不是很多事情,秦羽没有找到证据,他又不愿让老太君伤心,秦虎怎么可能还能如此活蹦乱跳的跟他吼! “不想遭罪,就把昨天你叫人潜入我外面宅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然,你少不了吃皮肉之苦!” 秦虎听的傻了,连钟满子拉着他往外走,都没有太大反应。 他昨天什么时候叫人潜入过秦羽在外面的宅子? 他怎么不知道? 他叫人潜入秦羽在外面的宅子干什么啊? 关键是他连秦羽在外面有宅子的事情都不知道啊! 钟满子把秦虎拉出偏厅门厅的时候,秦虎终于在被脚下的石坎,绊了一下后,回过神来。 “秦羽,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叫人去过你在外面的宅子了?你这是乱找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啊!我不服!我不服!” 秦虎忽然间的大喊大叫,让秦羽也不由的皱起眉头来,他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放手!放手!秦羽,叫你的人放手!” 秦胡氏在听到动静后,终于赶了过来,一瞧见钟满子拖着她儿子往外走,立马呵斥起来,见她喊的没有用,赶紧朝着秦羽喊话。 钟满子见秦羽没有表态,根本不管秦胡氏的呵斥。 秦虎见到救星来了,哪里还会任由钟满子拉走,他涨红着脸,咬着牙,双手死死扒在偏厅门口,钟满子一时间也不敢真的用力过猛。 “闹什么?一大清早的闹什么?嫌家里太清净,想要闹出个鸡飞狗跳来吗?” 秦虎大吼大叫的动静,也是把老太君给惊动了。 秦羽见老太君来了,朝着钟满子使了一个眼色,秦虎终于得空吸上了一大口空气。 老太君扫视一下四周,点名道:“羽儿,你来说,怎么回事?” “昨天我在外面用来制冰的宅子,被人给潜入了,在潜入之前,满子就觉得有人跟踪他!问秦虎昨天他有没有指使人过去,秦虎的反应很古怪,所以我打算问清楚点。” 老太君看着早早躲在她与秦胡氏身后的秦虎,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拐杖就朝秦虎砸去。 秦虎自是不会傻傻等拐杖落到身上,左闪右避的躲着老太君的拐杖,而且还抓着秦胡氏当挡箭牌。 秦胡氏一边得防着老太君的拐杖落到她身上,一边也是气着了。 她这个傻儿子,当真是她亲生的吗? 让他去想,他就想出个这样的结果来? 哪怕你真这样去做了,好歹不要被人发现啊! 现在人赃并获,你拿什么来解释? 老太君见秦虎这混账小子不是个东西,她又打不着他,气的拐杖往地上一顿,骂道:“也不知道哪个蠢货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自家亲哥的产业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去毁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啊!秦家有这等不肖子孙,留着干什么?早些赶出去的为好!” 秦胡氏见老太君是动了真火,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秦虎的双手,回头就是一个嘴巴子。 “跪下!” 秦胡氏发飙,秦虎只得捂着脸乖乖跪在地上。 秦胡氏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老太君含沙射影的谩骂,只得开口辩解道:“婆婆,小虎年纪小,做事糊涂是会有的!还不至于赶出秦家去。” “哼!”老太君冷哼一声,不去看秦胡氏一眼,但是目的已经很明确了,想要让她原谅秦虎,那么你就得说服秦羽。 秦胡氏心中顿感憋屈,却又发作不得,只能看向秦羽,低声说道:“秦羽,小虎是你弟弟,事情也没坏到无法挽回,你看?” 秦羽瞧见老太君对他轻轻点头,心中虽有不少不乐意,却也不能一直端着架子。 “二娘,事情已经发生,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昨夜有人潜入我制冰的院子,身手了得,若不是底下人机警,恐怕这制冰的法子,就得是别人家的了!” 秦胡氏听到这里,也是心头有怒火起。 秦虎这蠢货,你哪怕把制冰的法子偷到自己手里也好啊!最起码都是秦家赚银子,你吃力不讨好的干这种事作死啊? “我不是非要让家里不得安宁,但昨日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必须了解清楚!只有千日做贼,没有日日防贼的!” 秦胡氏也是赞同的点头。 秦羽在外头赚银子,哪怕大头都是秦羽的,可多多少少还是会往秦家贴补家用的,秦家的银子,可不能是别人家的银子。 “现在不吱声了?赶紧告诉你哥,昨天你找谁去的?”秦胡氏给秦虎使了个眼色,秦虎并没有看见,气的秦胡氏不免开口吼道。 “娘亲,我昨天在家里,哪都没去啊!我说什么?”秦虎很是委屈的说道。 “谁能给你证明?再说,你随便知会一个人,便可去叫人,什么时候需要你亲自去了?” 秦胡氏听秦虎说完,本来还打算相信秦虎的,现在听秦羽这么一说,感觉秦羽说的更对。 秦虎张大嘴巴,冤的都发不出声来。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算是体会到了。 “还想瞒着?我看你是真的要被狠狠收拾一顿了!” “娘亲,我是真没有啊!你要相信我啊!”秦虎脸色委屈到都快哭了。 他实话实说,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 “那你说说你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秦胡氏见秦虎那个样子,心底多少也是被触动了,不过没有能够给秦虎洗清嫌疑的事物来证明,她这个当娘的,也是多少有些不信的。 “昨天,我就在想着娘亲你说的,怎么提高在从秦家的地位!后面我想明白了,既然秦羽现在能赚钱,那我就跟他搞好关系,一起去赚钱,等到有机会了,我就一脚把他踢出秦家,这样...”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眼看着秦虎越说越离谱,秦胡氏慌忙封住他的嘴,心中更是气的想一巴掌拍死这傻儿子。 老太君和秦羽眼神不善的看着秦胡氏。 秦胡氏嘴角想笑又笑不出,尴尬又无措。 “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为了缓解这尴尬氛围,秦胡氏捏着秦虎的嘴巴恶狠狠的说着。 秦虎也自觉说漏嘴了,本不敢再往下说了,但见秦胡氏那副要吃了他的模样,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后来,我找了银锁。” “银锁?”秦胡氏有些不解的看向秦虎,银锁正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我让她陪我睡觉。”秦虎声音细弱蚊蝇。 秦胡氏听到这个结果,顿感天旋地转。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秦羽没想到还能听出个八卦来,而且结合秦虎所说,秦羽对秦虎的怀疑大大的减少! 这种傻愣子,要么是真傻,要么是装傻! 看着秦虎被秦胡氏揪着头发,劈头盖脸的一顿胖揍,秦羽觉得秦虎应该是真傻吧! 可能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个误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上道 “圣上,查清楚了。” 掌印太监趁着赵玄朝处理完那堆优先处置的奏折空隙,上前轻声说道。 赵玄朝对于手下人这等效率毫不在意,毕竟在临安城若是还需耗时过久,那他就得担心手下那帮人是不是酒囊饭袋了。 “何人所为?” “秦家秦羽。” “秦羽?”赵玄朝念叨一声,脑中想起有这么一号人来。 “精盐之事,他为保自身,献出过精炼粗盐之法?” “圣上,您记性真好。”掌印太监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 赵玄朝撇了他一眼,盐铁之事,本就是国家大事,而且他还命人悄悄就办理此事,他能忘了? “圣上,调查此事时,有些波折,容请圣上责罚。”掌印太监感觉赵玄朝有些不喜,当即跪下来请罪道。 “什么波折?”赵玄朝没有让掌印太监起身。 “奴婢万死!奴婢手下之人,听候奴婢命令,前去跟踪将冰块贩卖给远鹏楼之人,起先一切都顺利,也跟着那贩卖之人到了老巢附近,远远望见秦羽命人将一个个布包式样的东西丢进一口水缸之中,一个半时辰左右便有冰出现在水缸中的铜盆中,手下之人瞧着新奇,便一直守候在那里,想要立功图奖,丝毫没有发现后续出去送冰之人已经换人,显然奴婢手下跟踪之时,便被人察觉。” 说到这里,掌印太监的眼神隐秘的偷看了一下赵玄朝的脸色。 见赵玄朝脸色并没有波动,他便继续说了起来。“奴婢手下为了弄清楚秦羽等人是往水缸中加入何物,也为了能够立功领赏,夜晚时分,便潜入秦羽在临安城中的小院,不料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人察觉,最后是无功而返!” 赵玄朝听完却笑了起来,指着地上跪着的掌印太监道:“你还真以为你手底下那些人全是能手吗?阴沟里翻船了吧!” “滚起来吧!一点小事,还这么多纰漏!” 掌印太监笑着起身,丝毫没有被骂的感觉。 “到底是将门出身!总算是没有辱没将门身份。” 掌印太监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没有听到这句点评。 “近日天气燥热起来了,宫中缺冰,派个人去跟马平安说一声,命他买些冰送至宫中,记住切不可高调行事。” 自从当初有秦羽所献计策,靠着贩卖的精盐,赵玄朝手中也有余钱了! 既是如此,宫中朱夏吃冰的开销,便没必要省下。 “圣上...” 赵玄朝横了掌印太监一眼,他自是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天下富有四海,子民有的,自然也归天子! 不过赵玄朝也是要脸的,秦羽的粗盐提炼精盐之法,事关国本,他无理由也不需要讲理由,必须掌握在手里。 现在人家好不容易弄出点东西来,他又命人马不停蹄的把东西要过来? 没有这么干事的! 况且他手中尚有余钱,只要冰块价格不是那么离谱,便当赏赐给秦羽一些了! “喏!” 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小跑着从宫中离开。 傍晚时分,秦府来了一位常客。 “秦哥,马叔请你喝酒!赶紧的!” 刘彻一见到秦羽就招呼他往外走,一刻都不愿意等的样子。 秦羽笑了一下,马叔请他喝酒,那确实应该请! 远鹏楼最近可是人们热谈的话题! “马叔是长辈,怎么能让他请呢?我请马叔才是!” 刘彻翻了个白眼,道:“秦哥,这里就你我二人,马叔又不在,你这马屁拍给谁看呢?赶紧的吧!别让马叔等着急了。” “这是礼数!”秦羽可不跟刘彻这般肆无顾忌。 刘彻听的直摆手,快快催促秦羽去换身衣服,他俩好早走。 两人从秦府出来,直奔万花楼。 来到马平安定好的包房,秦羽第一次见到马平安。 马平安五短身材,虽不至于太矮,但浑身腱子肉,让他如铁桶一般,第一眼看过去,似乎比本身身高又矮了几分。 “马叔!”刘彻朝马平安打了声招呼,又介绍道:“马叔,这是秦羽,我秦哥。” “要你小子介绍啊!老秦家的大儿子,我又不是没见过。”马平安朝着刘彻笑骂道,又随即点出他跟秦羽的关系。 秦羽印象中没有马平安这号人物,哪怕他那便宜老爹生前跟马平安有交集,恐怕也不是那种亲密关系。 不过人家给了这么高的一个位置给秦羽,秦羽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往外推。 “世叔。” “欸!好。都坐吧!”听秦羽对他的称呼,马平安也是大笑起来。 刘彻在一旁看了秦羽一眼,感觉秦羽比他更上道啊! 包房中,没有叫姑娘们进来作陪,马平安似乎因为秦羽那句‘世叔’的称呼,也没有把秦羽当外人看,拉着两个小辈就是吹嘘着当年在沙场杀敌的豪迈场景。 秦羽听的津津有味,刘彻则感觉来错了地方,百无聊赖。 半个时辰后,桌上饭菜只余残羹,酒水之情,宾客尽欢,似乎只是寻常的一次宴请聚会。 “文宇啊,我看你喝的有点高,早些回去吧!” “马叔,你这瞧不起人了!再来十几二十壶酒,我都不带怕的!”刘彻听马平安说他喝高了,哪有不要面子的。 “你喝多了!”马平安见刘彻不懂眼色,便一字一句的说着。 刘彻心中暗骂一句,你要我走,我就走呗!非得要找这么蹩脚的理由? “啊...我是有点喝高了!秦哥,你帮忙送一下马叔啊!” 刘彻摇摇晃晃的起身,拍着秦羽的肩膀道。 秦羽此刻也在心中暗骂了! 这两人是当他是瞎子,还是傻子? 这般拙劣的演技,他要看不懂,他都能把两只眼珠挖出来,当爆竹踩! 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何马平安非要把他单独留下来谈事情。 “世侄啊!你那里一天能做出多少冰块啊?”刘彻不在包房中后,马平安身子在椅子上往前移动了一下,脸上和眼中,哪有半点醉意? “世叔,莫不是冰块不够用了?如果只是这事的话,您开口说一声便好,没必要把文宇支开的。”秦羽感觉有些好笑的说道。 就一冰块生意,又不是什么大生意,弄的这么神神秘秘干嘛? 马平安摇摇头,用手点了点桌面,道:“我那里就是个小打小闹,缺不了多少的,只是我有个客人需要数目不小的冰块,世叔想着你,想给你弄点银子花。” 秦羽有点服马平安的脑回路了。 给他介绍大客户,弄的比细作接头还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谋反呢! “世叔,那人要多少嘛?你给我个数,我看一天能做出多少来!” “这...” 马平安愣了一下,不知该回答数目多少。 秦羽额头划过几道黑线。 您都不知道对方要多少冰块,就跑过来给我介绍生意? 这买卖怎么做? 马平安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便张口说道:“越多越好!” 秦羽当下真是无语的紧啊! 您当自己是韩信,在这点兵呢?还越多越好! 马平安察觉秦羽脸上的神色,讪讪一笑,道:“我那客人家中人员有点多,需要的量有些大,这不是应承下来了嘛!” 秦羽觉得将门的人之所以被读书人看不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跟马平安对话,他感觉扯上半宿,都不见得有结果,于是便直接说道:“世叔,你明天叫您的客人去一趟府中,我过去当面跟他谈!能造出多少冰来,我也好有个底,最起码不会让您丢面的。” “这个不行...” 秦羽:“......” “我是说,我那客人没时间,他东奔西跑的,哪有时间来管这些小事啊!” 马平安的回答,让秦羽哭笑不得。 什么样的客人能够指使着马平安如此团团转,还不敢有半分怨言的? 难道还是皇宫里的哪位不成? 这个念头一冒出,秦羽感觉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从种种迹象表明,似乎真有可能! 即便不是,恐怕也是宫中之人! 不然以马平安的身份地位,不至于如此乐当马前卒! “世叔,现在就你我二人,您给我交个实底!想要买冰的人,是不是...” 后面的话,秦羽没有说了,只是用手指了指天上。 马平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连连摇头起来。 “世叔,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的话,那么这买卖就有另外一种做法!如果猜测错了,那又是另外一种做法!” “怎么说?”马平安开口询问道。 马平安这种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让秦羽心中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如果猜测是对的,那我就直接把法子给马叔您便是了!真把东西送进去,不出事,什么都好说,倘若出上半点差池,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 “如果我猜错了,那我只能是能造出多少冰来,就卖多少呗!” 秦羽把话说完,眼神盯着马平安看。 马平安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种心悸的样子。 “世侄啊,你提醒到我了啊!” 秦羽从这句话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不过为了求证一件事,他并没有急着献出制冰的法子。 “世叔,昨日夜里有人潜入我的院子,是不是那人派去的?” “我不知道啊!”马平安闻言轻摇起头来,下一秒却又继续说道:“如果你真让我那客人觉得不错,怕也错不了。” 秦羽心中大定,笑着道:“世叔,稍等片刻,容我将制冰的法子写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赏赐 “官家,今日后宫送来不少冰块,这种用法,可不行啊!朱夏尚未过半,这等消耗,往后便无冰可吃了。” 今日事务少些,赵玄朝来福宁宫中看望皇后,在于皇后聊些家常后,皇后对赵玄朝说道。 皇后虽不参与朝政,但后宫一地的事务,都归她掌管着。 可食用的冰块,在宫中冰窖中,也不会存有太多,今日得知后宫嫔妃几乎人手一块冰块,她不能不提醒赵玄朝几分。 赵玄朝笑了一下,望着相伴二十余载的皇后,道:“此等小事,就不需多管了,以后想吃冰,皆可吃。” “官家!”皇后听到这话,语气提升几分,道:“不是臣妾要对官家行事指手画脚,但这能食用的冰块,不似用来消暑纳凉的冰块,吃一块少一块,纵然您富有四海,难道还得为了一口吃的,去跟臣子索要吗?” “哈哈哈...”赵玄朝闻声笑了起来,看来皇后还是不知此事。 “官家笑什么?是臣妾说错了吗?”皇后被赵玄朝笑的莫名其妙。 赵玄朝摇了摇手,起身道:“若是昨日,你跟朕说此事,朕断然不会容许宫中如此挥霍!不过从今日起,无论朱夏还是秋日,尔等何时想吃冰了,便有冰可食!” 皇后也跟着起身,问道:“官家,这是何意?” “朕,已经有了制冰的法子!” 瞧见赵玄朝如同跟她炫耀玩具的孩童神色一般,皇后捂嘴轻笑起来,问道:“何人进献的法子?” 皇后这么问话,赵玄朝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转身便回坐。 “要不臣妾重新问上一遍?”皇后见赵玄朝如此脾气,笑着问道。 “无趣!无趣!”赵玄朝飞快摇晃着脑袋。 都被人给点破了,哪里还有成就感? “臣妾好奇,官家给臣妾说说呗。”皇后坐到赵玄朝对个,她确实是好奇。 “秦羽,秦烈风之子。” “他啊!”听到这个名字,皇后竟然知晓。 赵玄朝看向皇后,不知她为何知晓秦羽。 “三公主在臣妾面前,没少念叨秦羽这个名字。” “嗯?”赵玄朝脸色有些不善起来。 “官家不必多心!三公主只是喜欢秦羽所作诗词而已,并无其他所想!”皇后笑着解释道。 赵玄朝自是知三公主喜好的,这才想起宫中确实有传过秦羽的诗词,不过这等小道,他自是不会多往心中去的。 “官家,给那秦羽何种赏赐了?”秦羽解决了宫中吃冰难的问题,皇后自是要过问一下的。 “奇淫巧技罢了!” 赵玄朝一句话,似乎把秦羽所作所为说的一文不值。 皇后摇了一下头,道:“既然官家没有给赏赐,那么就由臣妾来吧!” “莫让天下人看了笑话!觉得咱们皇家贪图臣子什么东西。” 皇后这话说的赵玄朝心中有点发火,她不知道内情,说者无意,赵玄朝却能猜到秦羽是有意为之,所以才不给赏赐的。 “你看着办就行,朕不参与。” 赵玄朝的态度,让皇后有点捉摸不透,不过既然官家首肯了,多少赏赐一些便是。 心中打定主意后,皇后也未在此事上做过多停留,闲叙半柱香后,有太监传报,赵玄朝又得去处理公事了。 翌日,秦府。 “皇后娘娘口谕,秦羽接旨。” “草民秦羽接旨。” 秦羽站在身穿诰命服的老太君身后应道,随后随着老太君一同跪下接旨。 “秦家代有贤良,哀家甚喜!秦羽进献制冰之法,深得哀家钟爱,特此赏赐白玉佩一枚,人参一株,鹿茸一对,丝绸十匹,白银三百两!” “谢皇后娘娘恩典!” 老太君神色有些激动的领头谢恩,眼中已经弥漫起一层水雾。 “老太君快快请起!”过来传达口谕的中年太监宣读完毕后,赶紧去扶老太君。 秦家虽然开始没落,但老太君身上这一身诰命夫人服,却是实打实的,再者如今秦家得皇后娘娘垂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恢复当年光景,甚至更超以前,谁还会傻乎乎的端着架子啊! “有劳公公了!”老太君朝着过来宣旨的公公道谢,同时扭头瞧向秦胡氏,示意秦胡氏把辛苦费送予这位公公。 秦胡氏虽说心疼银子,但真不敢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老太君客气了!咱家不过是替皇后娘娘跑个腿,哪能收您什么东西啊!这里头的人参和鹿茸,都是皇后娘娘特意交待的,就是给老太君您补身子用的。”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老太君差点就要跪下去谢恩了。 “老太君,秦少爷,咱家就不多留了,还得回宫复命呢!”劝住老太君后,过来传旨的公公立马告辞起来。 秦羽立马恭送出去,临出府门的时候,秦羽则是往这人袖中塞了张银票,这位过来传旨的公公笑着点头告辞。 “天下乌鸦一般黑啊!”秦羽站在门口目送那名公公离开,嘴上心疼的说道。 回到正厅,下人们已经把香案给撤了下去,皇后给的赏赐,则摆在正厅中。 老太君坐在首位,秦胡氏,秦虎,上官婉一个都没走,似乎正等着秦羽回来。 “羽儿,好好好!” 见到秦羽,老太君连忙朝他招手,嘴里一连念叨三个‘好’字。 秦羽快走几步,蹲在老太君膝前,任由老太君抚摸他的脑袋。 “自从你爹战死沙场后,咱们秦家许久都没有受到过朝廷的赏赐了,没想到我家羽儿如此争气,你爷爷和你爹要是知道,肯定会含笑九泉的!” “奶奶莫要感伤!这种日子,咱们家往后多的是!爷爷和爹估计以后都会听腻的!” 秦羽一句俏皮话,算是把老太君刚生起的一点伤感之情给驱散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家羽儿厉害。” 夸完秦羽,老太君眼神往秦胡氏那里看去。 秦胡氏对上老太君的目光,不由低下头去。 与秦羽一比,她那儿子简直无可救药! “秦家不是羽儿的秦家,也是小虎的!兄弟齐心,秦家才能昌盛!你记下了?” “婆婆,儿媳记下了。”秦胡氏有些憋屈的应道。 如果她家的傻儿子能早些跟秦羽打好关系,能早一步弄到秦羽制冰的法子,早一步把制冰之法献进宫中,现在所有的赏赐,都是她儿子的啊! 再瞧瞧脸上刚结痂,快要垫着脚尖瞅那宫中赏赐之物的儿子,秦胡氏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看看!看什么看?看多了,还能是你的吗?现在,立马个我滚去练功!三天两头的不学好,反了你了!” 被秦胡氏连踹带骂的秦虎,落荒而逃。 三人对视一眼,皆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老太君要回去把这消息告诉秦羽的爷爷和父亲,便先行离开,正厅当中只留秦羽和上官婉。 老太君一走,秦羽也没个正行起来,捡起托盘当中的人参和鹿茸,细看几番,也没看出个什么门道来。 “婉儿,把东西给奶奶送去。” 上官婉点点头。 “婉儿,你说皇宫里头是不是没有钱啊?就给了三百两银子,我送出的银票都有五十两,血亏啊!” 上官婉根本就不去接这话,一边帮着收拾,一边指着那枚玉佩道:“这不是还给了大郎一样好物件吗?有这东西在,不比银子值钱啊?” 秦羽捡起那枚玉佩看了看,雕的是游鱼戏莲,寓意是年年有余,材质只是普通白玉,不是传说中的羊脂玉。 真算价值的话,所有赏赐下来的东西,还真买不了他那制冰的法子。 不过宫中赏赐的东西,在古代则是意义不同,说能当传家宝,那都是基本操作! “好像也是!” 说话间,秦羽把白玉佩往腰间腰带上一挂,上官婉笑着注视一切。 “好像也没多什么!”体验一下后,秦羽不禁嘀咕道。 上官婉无奈的摇起头来。 临近晌午,刘彻领着一帮人风风火火的杀向秦家。 门子差点被刘彻这阵仗吓的把大门给关了,瞧清楚是刘彻领头后,才避免一场乌龙。 “哥哥,宫中赏赐的物件,您就这么挂着啊!磕了,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彻领着一帮人杀进秦家,就是得到消息,说秦羽被皇后娘娘赏赐了,想要见识一下秦羽被赏赐了什么物件。 这一问不要紧,人家秦羽直接把宫中赏赐之物挂在了腰间,刘彻都气的惊的称呼起秦羽‘哥哥’来。 “你们眼神都正些,你们要看,我摘下来给你们便是!你们现在看的我有些发毛!” 任谁被十几号人盯着双腿以下的部位,心里都会发毛的! “喂喂喂,轻点!”瞧见秦羽把赏赐的白玉佩咣当一声摘到桌面上,刘彻赶紧叫喊道。 秦羽看了刘彻一眼,怎么感觉这家伙都娘了不少? 赏赐的白玉佩在众人手中传了个遍,最终又回到秦羽手中,秦羽见刘彻眼睛好像离不开这块白玉佩,便说道:“文宇,你这么喜欢,借你戴几天?” 刘彻眼睛一亮,随后又开始摇头起来。 “这东西弄坏了,我赔不起,也不敢啊!” 秦羽知道他说的是不敢弄坏,但他就有点纳闷了,这一圈将门子弟,门阀高深的,至于这样吗? “你们就没有一件被赏赐的物件?” 一屋人全部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看向秦羽。 “秦哥,你做个人吧!我们家里面倒是不缺赏赐的物件,可是你满临安城问问去,就你这个年纪,有一个算一个,谁能靠自己得了赏赐的?”刘彻对着秦羽咬着牙说道,眼神中那股子幽怨都快要溢出来了。 秦羽简直就不当人子! 这刀子,捅的真狠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纨绔 “少爷,庄子里有人过来报信说,咱们要做的水车,隔壁庄子不准咱们做。” 钟满子走过来汇报道,秦羽听到这话,眼神中透露出万般不解。 “因为啥啊?” 制作水车,又不是抢地盘,更不是花别人家银子,河道里的水,谁用都可以,凭什么他家底下庄子做个水车,还得人同意了? “不知道!反正昨天就有人去河边拦着咱们的人,双方还打了一场,我们的人被打了!隔壁庄子的人还放话说今天要见主事的,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岂有此理!”秦羽不由火冒三丈,气的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把车给我备好,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霸道!” 秦羽从临安城坐车直接往庄子制作水车的河边走,还未靠近便听到一阵嘈杂声。 “满子,先过去把咱们的人稳住!咱们有理,就容不得别人欺负。”秦羽掀开车帘,朝着跟在车旁的钟满子说道。 钟满子未发一言,驱马向前。 驾车的刘二牛眼神火热,似乎要将钟满子给替换过来。 “速度快点。”秦羽落下车帘,朝着前面说了一声。 刘二牛闻声,手中的缰绳便抽打的拉车的驮马身上,马车速度一下就加快起来。 “滚开!撞死了,概不负责!”刘二牛架着马车对前方不是秦家庄子的人大声吼道,妥妥一枚恶奴。 穿过人群急忙让出来的空隙,刘二牛把马车停稳,朝着略带起扬尘的后方,吐了一口口水,脸上带着不屑。 秦羽弓身掀开车帘,也不需什么下车凳,直接跳了下去。 他一眼便看到负责制造水车的两名木匠有些鼻青脸肿,当下脸色就有点发青。 “怎么回事?” 秦羽不是什么纨绔,做不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替自己人撑腰的事情来,若是自己庄子里的两名木匠,确实有错在先,那他们挨上一顿打,不说活该,那也是咎由自取! 倘若自己人没错,秦羽倒是要好好‘问问’对方是几个意思了! “大少爷,他们庄子的少东家不分青红皂白就过来拦着我们不许造水车,我们气不过跟他们争论了几句,他们就仗着人多,把我们给打了。” 这名叫屈的木匠声音不小,秦羽等他说完,也没有听到对面之人反驳,显然事情就是这般! 秦羽气结! 这种行径,比临安城里的纨绔们还要纨绔三分啊! 临安城里的纨绔说要打你,好歹也会找个理由,即便编个‘老子看你不顺眼’的理由,也是个理由! 好家伙,出了临安城,连理由都不需要编了,直接动手打人? 还有王法吗? 秦羽黑着一张脸,转过身来,朝对面一群人问道:“你们这里谁是主事的?” 秦羽问完这话,没有一人回答。 “好!好的很!既然如此,那秦家的青壮们都给我听令!今天这里的人,不准有一个能站着的!” 原本还以为秦羽不会为了他们这些泥腿子去得罪对方的青壮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如同出笼的猛兽,大声嘶吼着,手中的家伙什都握紧起来。 对面一看秦羽这么不讲道理,纷纷拿起手中的家伙什,场面似乎一触即发。 “呦!好大的威风啊!” 一道听着比较嘲讽的声音传了出来,秦羽抬手止住身后庄子里的青壮们。 对面一群人则慢慢让出一条路来,给一位穿着绿衫,怀中搂着一名略有几分姿色女子的公子哥,徐徐而行。 “大少爷,这人就是老张头庄子的少东家,他怀中的便是刘老二庄子里卖出去的丫头。”老钟叔贴进秦羽耳畔,说明来人身份。 “草!” 秦羽无语的在心中爆了声粗口,怎么感觉事情有点狗血起来了? “本少爷不过是旁边树林里休憩了一下,怎么就有野狗在乱叫啊?扰了少爷的兴趣,真扫兴!” “唉,你这人看着面生,是这帮泥腿子的主子吗?” 绿衫青年状若无人的说着怪话,手又旁若无人的在怀中女子胸脯上抓了一把,最后才好似刚发现秦羽存在一般。 刘二牛瞧见这绿衫青年如此放肆,肺都气炸了! “狗东西,骂谁呢?” 此人怀中搂着的女子,本就是他们庄子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负他们庄子里的女子,他能不怒? 那狗东西不要脸,他们庄子里的人,还能不要脸了? 再者这狗东西前面是在骂大少爷,他更加忍不了。 “二牛,回来!”秦羽叫停刘二牛,现在没必要如此,既然正主来了,那打他们也就来个名正言顺。 刘二牛气的咬了一下牙,却也听话的退了回去。 “这样才对嘛!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我跟你家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乱叫了?”看到刘二牛被秦羽喊了回去,绿衫青年哈哈笑着,满脸的讥讽。 “就是你不让我的人在这里造水车?”秦羽不等这人嘴里再冒出什么不好听的言语来,开口便问道。 绿衫青年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秦羽继续问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说不准就不准呗!” 绿衫青年的回答,让秦羽都气笑了。 临安城的纨绔们,也不一定有此人如此嚣张吧! “河道里的水,又不是你家的,这地方也不是你家的!你说不准?天大的笑话!” “天大的笑话?”绿衫青年哈哈一笑,低头朝怀中女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我看你们才是天大的笑话!这世上,有钱有权才是王道!我就这么欺负你们,你们能拿我如何?” “看见了吧!你这庄子里的人都是废物!”绿衫青年朝秦羽说完之后,用手搂紧怀中女子,十分嚣张的说道。 秦羽顿感无语起来。 怎么有种纨绔少爷向无知少女炫耀家世能力的感觉? “呵!那我倒是想听一下,你是何种身份,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秦羽这句打肿脸充胖子的话,让绿衫青年大笑起来,如同听到今天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秦羽是吧?你还当你是秦家的大少爷啊?醒醒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家这点产业,少爷我动动手指,片刻之后,就能把它全部收入囊中。” 秦羽心底微微一动,对方既然知道他,却还敢如此,莫不是那家的世家子弟? 瞧见秦羽沉默,绿衫青年以为秦羽被他吓唬住了,当着众人的面,手掌用力抓了一把怀中女子的娇臀。 “看见了吧?我都不需要如何,他们就怕的跟什么一般!” 绿衫青年如此说,刘二牛当真忍不了,他站到秦羽身后,闷声闷气道:“少爷,这事,我来!您就当没有收过我!” 秦羽横了他一眼,随后朝老钟叔小声问道:“老钟叔,这人是临安城哪家的官宦子弟?” “大少爷,这人不是官宦子弟,他爹就是个经商的。” 秦羽面色有些诡异又恼怒起来! 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后,也敢如此嚣张? 谁给他的勇气? 秦家要没落不假,可也轮不到一家商贾子弟来欺负吧? 越想越气之下,秦羽铁青着一张脸朝着这名绿衫青年走了过去。 “怎么?知道错了?本少爷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只要你恭恭敬敬的给本少爷认个错,兴许本少爷一高兴,就能放过你了!” “我认尼玛的错!道你奶奶个歉!”秦羽在距离绿衫青年只有三步之远时,突然发难,一个跃起,一巴掌就抽到绿衫青年脸上。 一巴掌根本不解恨,随后又追着砸了一拳。 众人被突然发生的情况,弄的反应慢了一拍,等听到绿衫青年的惨叫声,这才回过神来。 “都特么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今天他们有一个人站着回去的,老子就让你们站着回不去!” 秦羽带着怒气的吼声,终于点燃庄子青壮心头压抑的怒火。 刘二牛大吼一声,率先冲锋。 剩余庄子里的青壮,一个个憋红着脸,抄着手中的家伙什,紧跟其后。 绿衫青年带来的人,一时间没得章法,只能仓促应战。 可是他们如何能够敌过老早就带着一身怒气的庄子青壮,一接触便明显落了下风。 秦羽倒是想摁着那绿衫青年暴打一顿,奈何那家伙眼见不敌秦羽,便叫人护着他,秦羽自认一拳难敌四手,更不想卷进混战中,只得暂时先退后。 乡下人的打架,便是如同打仗,没多少花里胡哨的,手中的家伙什不是砸到对方身上见红,就是发出闷响,肉眼可见的地上开始躺起人来。 “去你娘的!哪里跑?”刘二牛推开身前阻拦的一人,朝着正在被人掩护逃走的绿衫青年吼道。 绿衫青年回头一望,见刘二牛那副要吃人的嘴脸,哪敢停留,慌忙催促护在身边的人快护送他走。 刘二牛在他这里受够了鸟气,哪能让他走了! 一脚踢翻一个想要偷袭他的家伙,从那人手中抢过一把锄头,抡圆大圈,朝着绿衫青年逃走方向砸去。 “哎呦!!!” 绿衫青年跪倒在地,捂着膝盖大声叫疼。 他身上倒是没有被刘二牛抡飞过去的锄头砸到,而是身后的人被刘二牛抡过去的锄头给砸到了,他被身后人拽到跪摔在地上。 “兄弟们,跟我冲!那狗东西跑不了了!”刘二牛一见此景,立马大声招呼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全部躺着回去 眼见刘二牛一马当先冲杀过来,绿衫青年家的家丁想要护住,刘二牛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个虎跃,他如同一颗人形炮弹,在空中张开双手,将想要过来护住绿衫青年的家丁,全部扑飞出去。 秦羽看的眼皮直跳,他都不知道应该夸他,还是骂他! 不过刘二牛所做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他将人扑飞出去,跟在他身后的庄子青壮蜂拥而至,一把便将绿衫青年给薅了起来。 “你们少东家已经被我们抓了,速速停手!” 抓到绿衫青年的庄子青壮大声喝令,一连喊了三遍,让秦羽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一句。 不愧是老卒后代,有那种在沙场斩杀对方将领的味了! 看到自家少东家被抓,绿衫青年家底下的庄户们也不敢再动手了,害怕投鼠忌器。 一群还能站着的人,全部被庄子里的青壮赶到一旁,团团围住。 地上躺着不少抱着各处不断哀嚎的人,庄子底下受伤的人,则被庄子里的青壮搬回自己后方,暂时休养。 绿衫青年被刘二牛揪着后脖领子,一步三摇的押到秦羽跟前。 此时的绿衫青年再无刚才那种嚣张跋扈的劲头,脸上露出惶惶惧态。 秦羽看着被他扇肿脸颊的绿衫青年,他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狗东西!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怎么样?现在还敢狂吗?” 绿衫青年脑袋左右摆动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也不知他是在摇头,还是在打什么主意。 “本少爷比起你来要仁慈的多,只要你小子给本少爷磕头认错,本少爷可能一高兴,就能把你给放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之前绿衫青年对秦羽所说的话,现在被秦羽变本加厉的还了回来。 时间不过短短的半盏茶功夫! 绿衫青年闭紧嘴巴,一言不发,秦羽却听到他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草!还不服吗?”秦羽听见这动静,不由骂道,这狗东西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觉得他能如何吗? “你无非就是欺我不察,让我落到这番田地罢了!真要摆明车马,你如何是我对手!”绿衫青年也不知从哪来的底气,被秦羽这么一激,带着半张肿胀的脸庞,眼神怨毒的说道。 秦羽笑了! 被这家伙给气笑了! “摆明车马又如何?你家的庄户和家丁,能有临安城中的黑山和他手下的那群青皮混混更凶?黑山被我家庄子的青壮教训了一次,尚且不敢再来闹事,你家算那根葱?” 秦羽话中点明的黑山,绿衫青年自是知道的,虽说黑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真要拿那种人跟他家庄子里的庄户和家丁来比的话,他家这点战斗力,真不如黑山他们那种长期在街面上混,能下黑手,敢下死手的混混。 秦羽见绿衫青年神色波动较大,便知此人已经被他唬住! “怎么个打法,你说出个道来!我秦羽接着了!” 绿衫青年眼珠摇摆不定,秦羽敢说出这事来,肯定是确有此事的,不然这话要是传出去,便是自找麻烦! 如果秦羽庄子里的青壮,能有此等战力,他家这些庄户和家丁,便什么都算不得! 真跟秦羽摆明车马,无非就是自己损失惨重,又徒增笑话罢了! 况且真闹大了,他父亲,他爷爷能饶他? 但此刻,他已经被架在这个位置上了,想要服软,也已经不能! 思虑几分,绿衫青年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可能能够化解眼前形势。 “秦羽,你不能伤我!若要让我爷爷知晓,你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秦羽哈哈大笑起来。 他觉着这傻子真的是在搞笑! 一个商贾之子,爷爷还能是什么大人物不成?自己在自己家里被当成块宝,世界围着他转,真以为外面所有人都得把你当成个大人物了? “哦?我好害怕啊!你爷爷是什么大人物啊?说出来吓死我得了?”秦羽讥讽的说道。 绿衫青年被秦羽这种轻浮的态度,气的脸都红了,甚至有点要不顾刘二牛的钳制,想要在秦羽身上讨回公道一般。 刘二牛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对着他后脚窝一踹,绿衫青年顿时单脚跪在秦羽跟前。 单脚跪地的绿衫青年,感觉他受到了无尽的屈辱,此刻也不顾后果的大喊起来:“秦羽,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秦羽双眉一竖,抬手就往绿衫青年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眼神冰冷。 “你再给老子说一句,看老子是先宰了你,还是你能把我杀了!” 秦羽这次出手,没有保留任何力道,绿衫青年被抽的嘴角淌血,秦羽的这巴掌也让他清醒过来。 此刻他即便喊的再凶,也无非就是让自己多吃些皮肉之苦罢了! “秦羽,你别猖狂!你不敢杀我的!我爷爷是当朝三品致仕,你敢拿我如何?” 秦羽眉头不免皱了起来。 刘二牛见秦羽这副模样,也感觉手中抓着的不是一个纨绔少爷,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绿衫青年见秦羽听到他说他爷爷是三品致仕后,露出这副神色来,不由大笑起来。 有种大仇即将得报的感觉! 谅你秦羽手底下的人多能打,那又如何? 碰到官家,你还不是狗屁不是? 秦羽被绿衫青年的猖狂笑声,打断了思考,他见不得此人这副模样,一脚有意收敛力道的窝心脚,直踹的绿衫青年阵阵咳嗽。 他自然不会怕一个已经致仕的三品老头子,毕竟人已经不在位置上了,哪怕他还能有留下的香火情,恐怕也不多了! 让他刚才皱眉的是,为何一个能做官做到三品的人家,自家子弟却只是一个商贾! 孙儿辈竟然还觉得一个退休在家的老头,可以是他能够拿来当靠山的大人物? 长点脑子的人,都不至于有这种想法吧? “秦羽,你竟然敢...”绿衫青年缓了好一会,终于不是那种要命的咳嗽后,冲着秦羽就要咒骂,不过一抬头便见到秦羽抬起的手,他生生把后面想要说的话,全部都给吞了回去。 “狗东西,我还当你爷爷是哪路神仙呢?一个致仕的老头子,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若是当朝三品大员,恐怕我真要忌惮你几分!可一个在家含饴弄孙的老头子,你觉得我会怕吗?” “郑国公家的少爷,是我好友!将门当中,老子认识不少人,随便拎出来一个,比不过你家老头子?” “亏你还有脸说的如此大声,我都替你爷爷为你感到羞愧!” 绿衫青年被秦羽这一通话,给说的有些抑郁了。 秦家不是要没落了吗? 怎么到秦羽嘴中,秦家一副要崛起的样子呢? 郑国公的少爷,是他好友?如果此事为真,哪怕他爷爷现任当朝三品大员,恐怕也得揪着他的耳朵,让他躲着点走! 将门素来团结,如果秦羽真的叫上一群将门之人来他家,他家拿什么挡? 老爷子亲自提刀上阵,恐怕也无济于事! 绿衫青年此刻肠子都有点要悔青了! 本只是想在小妾面前装装样子,让小妾看他如何有能力,有实力,讨小妾几分欢心,没成想这是踢到铁板上了! “除开这些不说,即便你爷爷是当朝三品又如何?看到这块玉佩了吗?” 绿衫青年失掉的魂,被眼前一块玉佩给拽了回来,同时他也有点弄不清楚秦羽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你爷爷当朝三品,在它面前,也得给我跪着!” 绿衫青年忽然间脸如死灰! 皇家之物,谁敢冒有? 更何况秦羽在说这事的时候,直接说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什么人啊? 秦羽当真要敢亵渎一句半句,他一家人都不够砍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何秦羽会得到皇后娘娘赏赐的玉佩? 一个没落之家,能够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这要是能够称得上是没落之家,那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现在他已经不是觉得是踢到一块铁板,而是踢到一块烧红的烙铁上了! 跟着绿衫青年过来的庄户和家丁,听秦羽手中拿着一块皇后娘娘赏赐的玉佩,所有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一个小官便能将他们治罪,跟何况手持皇后娘娘赏赐玉佩的秦羽,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吗? 秦家庄子里的青壮此刻更多的好奇,每个人都想多看一眼秦羽手中那块皇后娘娘赏赐的玉佩! 似乎多看几眼,他们也能跟着光耀门楣一般! 老钟叔和刘二叔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大少爷竟然有皇后娘娘赏赐的玉佩,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秦家有大少爷,如何会没落? 同时他们心中也是庆幸,钟满子和刘二牛当真是拜对庙门了! 秦羽收起玉佩,居高临下的说道:“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我不觉得你能拿我如何?或者说你家不能拿我如何!” 绿衫青年此刻身上的骄纵之气,不复存在。 短暂思虑片刻后,还有一只曲直的腿,也缓缓落到地面上。 “秦少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面子和身家性命,绿衫青年选择后者。 秦羽哼了一声,朝着众人道:“今日,非我庄子之人,全部躺着回去!” “是,少爷!” 秦家庄子青壮,齐声大喝。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观礼 半个月后,秦家的水车终于安装好了。 秦羽请刘彻过去观礼。 一架三米高的木质水车横跨在河道中,刘彻在马背上时,便已经看到,现在走到跟前,更加显得壮观。 “秦哥,这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的?” 水车这东西,在后秦就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刘彻自然是不明白用途的。 秦羽笑而不答哦,就是要卖个关子。 刘彻倒也不生气,毕竟这东西,他都没有见过,秦羽不说,他还想靠自己探秘出来呢! “吉时已到!”老钟叔看了下时辰,拿着鼓槌邦邦敲了两声,大声喊道。 老钟叔一开口,立马有人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爆竹,噼里啪啦的炸响起来。 硝烟过后,刘二叔走到秦羽身边,道:“大少爷,给老少爷们说几句。” 秦羽笑了一下,没有推辞,走出人群,看着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道:“今天水车落成,万事大吉!往后咱们庄子里的田地,就不缺水源了!” “大少爷威武!” “大少爷厉害!” “大少爷公侯万代!” “跟着大少爷就是好啊!” “大少爷太体恤我们了!” 秦羽听着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呼喊,心中略有几分满足。 他抬手压了压,继续道:“别的,咱们不多说了!启动水车!” 秦羽一声令下,原本用木头楔子卡住的水车,被人拔了楔子,水车车斗随着水流冲击,慢慢开始转动起来。 一斗斗河水被舀起,在最高处有落下,泼出一捧银白色的水花,最后落进底下的导轨槽,导轨槽里的水流,如同奔腾的骏马,纷纷冲出导轨槽,带出一道大水柱。 “噢噢噢!” “有水了,有水了!” “真的有水了!” “太厉害了!真的不用挑水,就能有水了!” “哈哈哈哈哈,爹,你快看啊!” “娘亲,娘亲,你快看啊!出水了!” 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无论小孩还是大人,纷纷感叹起来,如见神迹。 “草!这么厉害?”刘彻也是被震的一愣一愣的。 水车没有动的时候,他猜不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哪怕秦羽说了是用来解决庄子里水源问题的,他也料想不到现场这种场景。 “看明白了吗?”秦羽笑着拍了一下刘彻的肩头,问道。 刘彻点了一下头,又立马摇起头来。 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还是不明白。 “这叫水车,用来灌溉土地用的!看到那出水口了没?现在只是没有把该有的管道接上,等到时候把管道一接,从这里到我家庄子,就不需要有人挑水,或者安排人去守水源了。” “有这个东西在,一亩地的浇灌,也用不着多少人手,只要一个人就行!” 刘彻听的有点迷糊起来。 秦羽好歹也是锦衣玉食出生,但现在说的这话,怎么就跟一老农似的? “秦哥,你怎么想出这东西来的?为什么会想出这东西来?”刘彻把心中最为不解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庄子里缺水,还得跟人去争水源,这样种庄稼太耗费人力了,所以我就打算给他们减轻一点负担!解放一下他们的劳动力!” “他们能用别人争抢水源的时间,去干点别的,或者再去开点荒地什么的,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刘彻眼神古怪的看着秦羽,他有种在看怪物的感觉! 这群泥腿子,值得你这样一位大少爷去做这么多吗? 你做了这么多,能得到什么回报? “你这眼神怎么回事?” 刘彻赶紧收敛心中情绪,打着哈哈问道:“我就是在想还是什么事,是秦哥你做不出来的?” “生孩子啊!” 秦羽丢出一个老梗,刘彻却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水车现在已经正常开始工作了!后续往庄子里接管子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一个个的都别给我偷懒!” “大少爷,您就放心吧!您不看着,我们也得卖命干啊!这可是让我们偷懒的好工具啊!”有人在人群中乐呵呵的回答道。 众人一听,轰然大笑。 有了这水车,以后放水,浇地,得省下好多功夫了!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种占便宜的事上偷懒呢! “偷懒?我告诉你们,不存在的!” 秦羽这么一句严肃的话,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给你们省却了浇地,放水的时间,是为了让你们有时间去做点其它事情,比如开块小荒地啊!去打点零工赚点钱啊!就想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给少爷我送点租子,你们的出息呢?” “好日子,在前方等着你们!少爷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要是敢不抓住,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众人被秦羽规划的前景,给迷住了,却也是他们最能够做到的! 一想到日子能够越过越好,年头时节买上几斤肉,喝了几口酒,哪怕老钟叔这等看淡生活的人,鼻中呼吸也不免加重几分。 “大少爷长命百岁!” “大少爷公侯万代!” “大少爷万寿无疆!” 质朴醇厚的语言,从人群中吼出,秦羽笑的很灿烂。 刘彻听的却心神俱震! 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有人能这般拥护一个人! 秦羽等众人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笑着开口道:“今天,咱们高兴,所以本少爷给你们送来了刨冰!大家敞开肚皮吃!” 钟满子和刘二牛听秦羽这话,立马赶着牛车走上前来,车上的棉被一掀开,冒着寒气的冰块,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庄子的人,哪里能在朱夏见到冰块?朱夏里用冰的,都是有钱人家的事! 更加不用说吃了! 现在秦羽竟然拉来了两车冰块,给他们吃,瞬间现场就沸腾了! 比水车正常运转都开心! 秦羽在众人沸腾欢呼之际,却悄悄的退了下来,示意刘彻跟他去旁边摆好的桌椅处休息。 “秦哥,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说到这里,刘彻停了一下,看着眼前这群热闹如同过年一般的人群,他多看几眼后,收回目光,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在刘彻的观念中,这群泥腿子,根本就不值得让人这般对待! “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你好啊!秦家的田地,是他们在种,又不是我在种!哪怕秦家真的没落了,这便是能安身立命的根本。” 刘彻摇头不信,如果只是如此,绝对不需这种笼络人心的手段! 秦羽没有再解释,反倒直接岔开话题,说起最阵子有人来闹事的情况来。 “秦哥,这种事情,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要是在场,我一定让那小子知道六爷的厉害!”刘彻听完秦羽说的,立马有些不满起来。 收拾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那不是他的特长吗? “我都能收拾的家伙,还需要劳烦你六爷吗?”秦羽笑着回答道。 秦羽说的无意,刘彻却听的有另外一番感想。 眼前的秦羽,模样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心态似乎已经变化,不复当初那个为了些银子,就得寻他买诗的秦羽了。 刘彻再看向那群脸上已然乐开花的人,瞧着他们望向秦羽那种打心底尊重的眼神,他若有所思。 临安城,清雅阁。 “各位,各位,大家停停脚,缓缓行,都朝我这里看来!” 清雅阁的掌柜的站在门口,用力拍了几下手掌,口中卖力的喊着,让众人的视线不由落在他身上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清雅阁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清雅阁掌柜的一句话,顿时让围观驻足的百姓不由议论起来。 外头出现的热闹,让住在远鹏楼的客商也来了兴趣,好几个人手中端着一碗香瓜刨冰,直接走出来看起戏来。 “是什么喜事呢?大家容我慢慢说来!” 掌柜的故意停顿了半刻,用这种方式来吊足人胃口。 能停下来看热闹的人,自然是那种喜欢热闹的,见掌柜的迟迟不说,立马催促起来。 掌柜的见火候差不多了,对着四周抱拳笑道:“喜事确实是大喜事,但诸位也得容我想一下如何跟大家分享啊!既然诸位等不及了,那我就直说了,说的不足之处,各位多多包涵!” “这件喜事,对大家来说,可能不算大喜事,但是对诸位读书的相公来说,却是天大的喜事!清雅阁结合江南道几代造纸人的心血,经历千难万苦,终于在造纸术上有了重大成就,于今日起,清雅阁将推出一款全新宣纸——素雪纸!” “掌柜的,你家新出来的素雪纸与文房阁的澄心堂纸相较如何?”有清楚两家恩怨之人,自然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在掌柜的说完后,立马开始‘挑事’起来。 掌柜的对于这个问题,不屑一顾,短短的哼了一声,便道:“土鸡瓦狗矣!” 这话说的,看热闹的人立马就兴奋了! 本想借着这股风头再问点更劲爆的东西时,一名读书人却抢了先去。 “请问,这素雪纸多少银子一刀?” 掌柜的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根手指。 读书人脸上一喜,五两银子一刀的宣纸,对他们这种舍不得花钱的人来说,又是一次捡便宜的好机会! 果然是只有清雅阁和文房阁斗起来的时候,才是他们读书人的好日子啊! “掌柜的,这五两一刀的素雪纸,给我来一刀!” 掌柜的摇起头来,声音略带几分冷漠的说道:“公子理解错了!我没有说是五两银子一刀,而是五十两银子一刀!” 正准备掏银子的读书人呆若木鸡! 围观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端着香瓜刨冰看热闹的商人整个一愣,手中端着的婉,摔在地上也未察觉,口中只是喃喃道:“我听错了吗?这是纸,还是金子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非惹他不可 “诸位,不用怀疑,文雅阁售卖物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听到周边嗡嗡的嘈杂声,掌柜的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清了一下嗓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不就是一刀宣纸吗?怎么卖的这么贵?简直...” 有人想要言说文雅阁卖的太黑心了点,却又忌惮文雅阁的背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诸位不看过,恐怕不会相信某说的!” “来人啊!把素雪纸拿出来。” 听到招呼,伙计从店铺中捧出一刀白洁如雪的宣纸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被照射的冬雪,寒中带暖。 “真白啊!” “乖乖!这宣纸也能有如此色彩?” “难怪文雅阁要把这纸称作素雪纸啊!见其如见雪色!” “这模样,着实不俗!” 素雪纸一被拿出来,光凭这卖相,立马就有多人发出感叹来。 伙计这边捧着纸出来,立马就有三名伙计抬着书几,拿着笔墨出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伙计把素雪纸放到书几上,掌柜的捻起最上面的一张纸,哗啦啦的抖动起来,如树叶被风吹拂。 掌柜的这番举动,落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觉得好似多此一举,或者纯粹就是不理解,而在场的读书人却看的心中明镜一般。 这个时代生产的宣纸,乃是经抄水法将纸浆铺平竹帘,一层一层累积在一起,待纸浆干透后,用铡刀切除多余部位,这样制作的宣纸,或多或少都会有碎屑残留。 哪怕是文房阁的澄心堂宣纸,也会有此问题。 现在掌柜的向他们展示此举,便是在明确告知他们,他们生产的素雪纸不存有碎屑。 没有碎屑,就能证明一件事,那便是纸张质量非常好! 纸张取名叫素雪纸,更是恰如其分。 干净素洁! 掌柜的见不少读书人都在点头,已经知晓他们看明白他所展示的东西,笑着叫纸张铺平在书几上。 随手抓起一只毛笔,沾着砚台当中的墨汁,开始在纸上画下一道杠。 画完这道后,又将毛笔微微浸入装有清水的笔洗中。 又在纸上画下一条杠。 如此重复五次。 “诸位,请看!” “这是什么意思啊?掌柜的,你这是在卖什么关子?” 喊出这话的人,明显就是纯看热闹的,而且还是连热闹都看不明白的家伙。 听到有人这般无知,有一读书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开口说道:“掌柜的这是在说墨分五色!” “墨有焦、浓、重、淡、清,五色之分,一张好的宣纸,能够彻底展现各种墨色,而不是混沌不堪!” “现在这素雪纸上,清晰明了的展现了五种墨色,便是素雪纸最好的质量说明!而且我们可以看到素雪纸并未将纸上的墨迹渗透到下一张纸上去,更加说明素雪纸能够很好的包容书写!” “好多门道啊!”听那书生一解释,不少人心中都浮现出这么一句来。 掌柜的笑着对那名出声解释的书生点了点头,经过他人之口说出来的东西,比他更加有说服力! “此等好纸,乃是经过江南道造纸匠人几代人的辛苦钻研而成,试问一下,五十两的价格贵吗?” 在场的读书人纷纷点头。 一件好东西的问世,不会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缓缓形成! 单论一刀宣纸,五十两的价格,简直是黑心到家了!若是这种宣纸是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累积而成,五十两的价格,恐怕真的不贵,甚至还有点便宜了! 这种念头,在读书人心头闪过后,众人又不由回到当下,让他们花五十两银子买一刀经过工艺和时间沉淀的宣纸,他们觉得... 真特么的贵! 这种东西,恐怕只能是孝敬给当今圣上的吧! 普通读书人哪怕在纸面落上一粒灰尘,恐怕也得心疼坏了! “掌柜的,我怎么感觉你这一手,就这么熟悉呢?文房阁当初卖澄心堂纸,好像也是这样吧?” 好事者不好事,那能叫好事者吗? 在场读书人被人点出这点,颇为后知后觉,回想一下,似乎真就是文房阁的翻版! 在确定素雪纸是他们难以企及的东西后,在场的读书人也不介意当个看客! “生意之道,速途同归!不这般展示素雪纸,难道某还得将它撕碎了不成?”面对这种挑事的调调,掌柜的风轻云淡的说道。 “好像是这么个理!不过我们大家都想知道文雅阁的素雪纸比文房阁的澄心堂纸,孰优孰劣呢?”有人继续拱火,反正大家都知道文房阁和文雅阁不和,谁会拒绝两家打起来呢? 听到这话,在场的读书人眼睛也亮了起来。 当初两家店铺斗法,可是便宜了一波人! 当初以为买贵了,自己像个拿着银子往河里丢的傻子,等两家的宣纸价格都卖七两的时候,谁不觉得当初傻到家的自己,尽是白捡一个便宜呢? 素雪纸,恐怕文雅阁再怎么降价,他们这些家境一般的读书人,都不见得能够买得起! 但是只要文房阁把澄心堂纸的价格往死了压,他们难道还舍不得一些银子吗? 掌柜的哼了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某之前便说过,土鸡瓦狗矣!” 回答完这句,掌柜的不再多评论,而是朝着众人拱手,道:“店内素雪纸暂有一部分,需要的公子相公可进店内采买!” 再次朝众人拱手致谢,掌柜的没有半点拖沓,直接命人把所有东西都收了。 似乎真的只是在告诉众人一个好消息而已! 围观的众人也是被掌柜的这种做派给惊着了,这完全没有半点要做生意的架势啊! “他们家到底是卖纸呢?还是不卖纸?” “你个蠢货!人家当然卖纸了!不卖纸,难道还能收纸啊?” “你怎么骂人呢?就掌柜的这种样子,他像卖纸的吗?这不是把人都往文房阁推吗?” “都说你蠢了,你还不信!你脸上那两只眼珠子是两块白饼吗?人家是在往外推人吗?人家那是在告诉所有人,我家的宣纸是天底下最好的宣纸,用的起我家宣纸的人非富即贵!我家的品质和门槛在那里摆着!人家不屑与任何人去比!” “因为所有人都比不过我家的!” 人群中有看透本质之人,在大声分析着,而且头头是道! 众人一听这话,心气不由的提了起来,感觉此人所说道理十足! 没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 人家有这个底气,自然有这个资本!况且文房阁卖的宣纸价格,跟文雅阁的素雪纸价格,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孰优孰劣,不是早就一目了然了吗? 看着陆陆续续走进文雅阁的读书人,众人更加肯定心中所想。 文雅阁不愧是老字号啊! 临安城城门口。 几人乘着马匹刚走出城门,便有一人靠了过来,速度之快,差点把马匹给惊了。 刘彻抬起马鞭就要抽打,好在这个如风般出现之人及时开口了。 “少爷,您可终于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刘彻定睛一瞧,是文房阁的伙计,这才将抬起的手放下。 “嚎个屁丧!出什么事了?难不成还能天塌了不成?”刘彻没好气的骂道。 “少爷是文雅阁那边对咱们出手了!” “呵呵!狗东西终于沉不住气了!”刘彻听到这话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说!什么个情况?看六爷不砸烂他们的摊子!” “咳咳,文宇,还是去我家说吧!”秦羽见道上的路人纷纷把目光看向他们,立马咳嗽一声,让刘彻不要再说了。 刘彻一看周边确实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立马道:“前边引路,咱们去秦家说。” 说罢不等店中伙计开路,刘彻倒是先动了起来。 秦羽有点无奈的看着刘彻背影,这家伙真是半点都不掩饰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听完伙计所说,刘彻气的在秦羽面前来回踱步起来。 “砰!”刘彻一掌拍在桌上,朝着秦羽说道:“秦哥,南方锦那个乌龟王八蛋这般欺人太甚,你还有心思喝茶?” 秦羽看了看手中的茶水,又看了看刘彻,怎么感觉是他在刘彻家做客呢? 放下茶杯,秦羽对着那名伙计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南方锦卖他的高价宣纸,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这么高的价格,你以为他一个月能卖出去几刀?纯粹就是赚点吆喝声罢了!” 刘彻本以为秦羽会跟他同仇敌忾,一起声讨南方锦那个卑鄙小人,没想到秦羽竟然如此没有争胜之心! 他不由有些火大,瞪着眼睛对秦羽说道:“秦哥,南方锦为什么能够弄出这什么素雪纸来,那是哪门子狗屁几代造纸匠人的摸索积累?他纯粹就是偷了我们的造纸术啊!” “不然以他们江南道那群人的狗脑子,再给他一百年,他们能弄出这狗屁素雪纸来?” 刘彻真正气的是柳老七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还未被抓到,更加气愤南方锦竟然如此目中无人,一句‘五十两一刀’,直接将他们澄心堂纸压的如同道边草芥,他们的素雪纸高高在上,而他们的澄心堂纸似乎一文不值! 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南方锦偷去的! “秦哥,我不管!南方锦那狗东西敢叫卖五十两一刀,咱们就卖一百两一刀!我非压死他们不可!” 秦羽心中一阵摇头。 南方锦真怕不是个傻子,你要走高端市场,你就走呗!干嘛非得惹到刘彻呢? 银子赚的不舒服吗? “我想想。” “必须弄死他!不然,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做!”刘彻负气说道。 秦羽:“.......”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假话变真话 翌日,傍晚。 秦羽受邀到郑国公府做客,在门子的引路下,秦羽心中颇为有些无语。 不就是昨天没有答应刘彻,推脱说要想想吗? 有必要搞的这么正式吗? 虽说今日这宴会,算不上什么鸿门宴,可一想到要找理由去推脱,秦羽的脑袋就大。 想到这点,秦羽在心中不免将南方锦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事你惹刘彻干什么? 你想走你的高端路线,难道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你非要把自己捧高,来踩低他们,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秦少爷,您暂且在此稍等片刻,小的现在就去通报。” 思绪翻卷间,门子的话,把秦羽给拉回了现实,秦羽道谢一声,看了眼周围,脸上有点古怪起来。 门子将他引至郑国公府的中堂,一般来说,能够在中堂会面的人,都是此家主人相当重视的人! 秦羽不认为他能够享受这种待遇! 偏厅与刘彻想见,才符合他的身份! 待想问门子是否带错路时,门子已经消失在门口,秦羽苦笑一下,刘彻这家伙还真会给他‘惊喜’。 他只希望郑国公此刻不要有客人才好! 不然,他就尴尬了!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秦羽正在欣赏郑国公府中堂布置的时候,一身华服的郑国公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秦羽脑海中短暂反应了一秒,便躬身行礼道:“拜见郑国公。”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已经在开始骂刘彻了! 这家伙,太不靠谱了! “书宝,来了!”郑国公笑着让秦羽不要有过多的繁文缛节,语态更是很平和的说着。 秦羽对于郑国公能够第一次见面就叫出他的字来,并不感觉奇怪! 自家儿子最近跟谁走的近些,当爹的难道还不知道一些东西吗? “郑国公恕罪,秦羽是被文宇叫过来的,可能是门子将秦羽引错地方了,您有事要处理,秦羽现在立马去偏厅。” 郑国公这番态度,并没有让秦羽有多欣喜,反倒是开口道歉起来。 他跟刘彻就算走的再近,也不等同于他与郑国公关系如何亲密! 人要有自知之明,要能看清形势! 郑国公似乎愣了一下,不过脸上并未有太多的表现,面对秦羽所说,他笑着说道:“无妨!文宇稍后便到!你就在此吧!” 既然主人这般说了,秦羽也就不推脱了。 不过坐在下位的秦羽,与郑国公没有什么话说,气氛有些凝重,他不知道郑国公此刻心情如何,反正他有点度日如年! “秦哥,你过来了!刚才小解了一下,比我爹慢了一点。” 刘彻看到秦羽,便开始解释为何迟来的原因。 秦羽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好在终于能够离开郑国公跟前,能化解他的尴尬了! “郑国公,文宇过来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秦羽礼数十足的与郑国公告辞。 刘彻抓着秦羽的肩膀,诧异的问道:“秦哥,你在说什么?今天就是我爹叫你来的啊!你要往哪走啊?” 秦羽神色一僵,都感觉不到脸上的肌肉了! 缓缓扭动发僵的脖子,秦羽望向坐在上座的郑国公,郑国公对他笑的人畜无害! 眼中却有几分促狭! 秦羽感觉脑子一空,郑国公这是在捉弄他啊! “秦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有点不好看啊?”刘彻没有发觉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是见秦羽脸色突然变了,不由关心问道。 秦羽心中一阵吐槽! 他脸色能好看,才有鬼了! 遇见真神不拜,还被人暗戳戳的‘摆’了一道! 关键是刘彻这掉链子的玩意,你爹请我来,你干什么不说? “文宇,你多什么事?书宝能有什么不适的?赶紧的,带着书宝去入座吧!饭菜都快凉了!” 郑国公自然不会让秦羽在此处尴尬无助,骂了刘彻一句,便吩咐起来。 刘彻不敢忤逆他爹刘盈福的意思,但总归觉得好像有点问题。 一张桌子摆满了各种菜肴,落座之人却只有刘彻父子和秦羽。 秦羽被这架势弄的有点心慌,他能有什么地方值得郑国公父子陪坐宴请的? 带着这种情绪,秦羽在席间情绪不是太高,喝酒吃菜,也有点不太自在。 好在刘盈福是老将门出身,直至今日都保留着一些‘大老粗’的习惯,不像读书人之间,一壶酒都能喝上个把时辰,劝过几轮后,便开始专心干饭起来,秦羽则是由刘彻相陪。 “呼!吃饱了!”刘盈福把碗筷推离嘴边,舒坦的说出这话来,话说出后,察觉秦羽还在,又笑着解释道:“人老了,有些习惯总是改不了!书宝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秦羽连忙回道,同时也把筷子放了下去。“郑国公,我也吃好了!” “吃好了就是吃好了,没吃好就是没吃好!书宝,你可不要跟我客气啊!不然你回家又让人给你做顿饭吃,我这老脸可丢不起啊!”刘盈福开着玩笑,并没有什么架子的样子。 “真的吃好了!”秦羽也是笑了起来,刘盈福这种态度,确实让他感觉少了不少压力,不过在这种场合之下,他哪有多少心思真吃饭啊! “爹,秦哥跟我什么关系?我还能让他在咱家吃不饱?你就放心吧!秦哥既然说吃好了,那就是吃好了的!” 刘彻这刀补的,秦羽真想对他说声谢谢! “爹,既然秦哥吃好了,咱们就说正事吧!”刘彻把杯中剩余的一点酒水,一口闷了,有些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 秦羽看了刘彻一眼,忽然有种被刘彻卖了的感觉! “懂不懂礼数?有事要跟书宝说,还能差这点时间?”刘盈福不喜刘彻所言,不由瞪了他一眼。 “书宝,咱们换个地方喝点茶水呗?就是你和文宇这混小子经常喝的那种。” 自从刘彻在秦羽那里喝过只用茶叶泡的茶水后,便在家中舍弃了以前的茶汤,刘盈福喝过一次后,也算是喜欢上了这种喝法。 秦羽只能点头称好,人家父子俩明显是有事要跟他说,他能走吗? 他只是希望这事不要比今天这顿饭‘贵’就好! 三人在府中散步,行至一凉亭,刘盈福不愿多走,便定在凉亭内喝茶。 茶水上来,刘盈福细细喝了一小口热茶,手中茶盏都没有放下去,便开口对秦羽问道:“书宝,对于南方锦弄出那什么鬼素雪纸,你怎么看?” 本想去端茶杯的秦羽,眼珠动了一下,手也不去碰茶杯了,而是坐正身子,朝刘盈福反问道:“郑国公,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刘盈福感觉有点趣味,点点头,道:“先说说假话!” “弄死他们!让他们终生不敢再踏入临安城一步!” 秦羽说出这话,还特意朝刘彻那边看了一眼。 刘彻面色纠结,因为这是秦羽说的假话。 刘盈福看到儿子的神色,笑了一下,问道:“真话呢?” “不去管他们!反正他们弄出来的那种素雪纸,跟我们卖的澄心堂纸,没有太大的冲突!受众人群不一样!” 刘盈福嘴里咀嚼了秦羽所说之言,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什么‘受众人群’,不过大概意思就是买东西的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他之前对秦羽的印象,多数都只是从刘彻口中得知,虽也是欣赏和高看,但今日一见,凭借这一句话,刘盈福不由更加高看秦羽一眼。 “倒也是实话!” 刘盈福肯定了秦羽所说,刘彻顿时有些急了,这不是他料想的结果。 他想要说话,刘盈福却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继续问道:“如果我想让你把假话变成真话,书宝,你能做到吗?” 刘彻愁容一散,没想到他爹竟然搞这种花花肠子。 听到刘盈福的问话,秦羽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开始思考起来。 刘盈福不急,同时丢给刘彻一个眼神,让他好好跟秦羽学学。 刘彻一时有点无语起来,怎么感觉秦羽是他爹亲儿子,他是捡来的一样? “郑国公,我想问您一下,这是为何?” 刘盈福呵呵一笑,没有回答秦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先说能不能行?” “有机会!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如果只是赚银子的事情,哪怕南方锦卖出一千两一刀的高价,其实对于那些兜里没银子的读书人来说,他们怎么都买不起,还是得考虑我们或者文雅阁低价的宣纸,而我们卖的宣纸,有不少好处可得,我相信那群读书人知道该如何选择!” “如果是牵扯到南方锦背后的势力,我觉得更加没有必要!闹到最后,不过就是一地鸡毛而已!” 秦羽这么说,刘彻立马不干了。 “秦哥,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南方锦那狗东西背后的文官算个球啊!咱们都是将门中人,还能怕他们那群书袋子不成?” 刘彻可以这般直言不讳的嘲讽,秦羽却不能,所以他也没有把刘彻说的话当回事,而是看向刘盈福。 刘盈福对着秦羽点了点头,说道:“这次,文宇说的还是在理的!咱们将门中人,还能让那群穷酸狗东西骑在肩膀上拉屎撒尿吗?” 秦羽嘴角歪了歪,总有种刘盈福是在吹牛的感觉! 如果当真如此硬气,为何文房阁卖出的宣纸价格,得跟文雅阁一样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寻书 秦羽脸上的小表情,如何能够逃得过刘盈福的双眼。 “怎的?你不信?” 刘盈福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一股子杀伐气,秦羽顿时就感压力倍增起来。 “不是,郑国公。只是我觉得这事可行可不行,毕竟咱们也不见得会吃什么亏!现在就卖的挺不错的。” 秦羽婉转的说法,反倒是让刘盈福有些恼火起来。 “哼!小小小子懂什么!”刘盈福有些不满秦羽起来。 秦羽无端被训斥,也是收起脸上的表情来,郑重问道:“郑国公你身为后秦国公,自然不惧,小子不过是一落魄之家,哪来的背景?” 刘盈福双眼圆瞪,直勾勾的盯着秦羽。 秦羽寸步不让,就这么跟刘盈福对视。 刘彻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谁劝起。 “哈哈哈...倒还留有几分血气!”刘盈福突然收回目光,大笑起来。 刘彻有点弄不懂他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这事,我已经跟其他几人商量过了,他们一致认为必须打压一下那帮孙子的嚣张气焰,不然那帮孙子真当我们将门中人是个人人可以拿捏的软柿子了!” 秦羽心中微动,却又继续问出那句话来。 “为何?” 刘盈福看了秦羽一眼,似乎察觉到秦羽不得知最本质的东西,恐怕还会犹豫不决。 “南方锦不过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对于我们来说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人!今日他们可以让南方锦来恶心我们一番,明日便可让另外一人过来再恶心我们一番!老子这群人是书读的不多,可砍的脑袋多!长刀子还能比笔杆子软吗?” “银子,赚多赚少,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并不是太重要!但是有人想要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那就得问问我们手中的刀子答应不答应!” “之前出了那桩事,无非就是将门不想跟那群穷酸书生计较,让他们赢上一把!可是现在他们给脸不要脸,还想着拿这破事来恶心人,那就不要怪我们这群人卷袖子打人了!” 秦羽听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面子问题。 文官比武将受朝廷重视些,武将对于一些小事,可以吃点亏,当个傻子,但你真把他们当傻子,那么你就是个傻子了! “郑国公,秦羽最后再问一遍...” “你烦不烦啊?没种就滚蛋!”刘盈福都说完了,秦羽还要最后问一遍,他瞬间就不高兴了。 秦羽无声苦笑,这就是跟武将打交道最痛苦的地方。 “我只是想问一句,各位叔伯真的能保我周全?” 刘盈福一乐,有些玩味的问道:“怎么?你还能打算把人家祖坟给刨了?” 秦羽:“......” 短暂无语过后,秦羽认真说道:“可能会触及到读书人最根本的利益!如果各位叔伯不能护我周全,我这种小身板,就不掺和这事了。” 刘盈福见秦羽说的认真,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为什么有种秦羽要大闹一场的感觉? “不是杀人放火?不是挖人祖坟?不是毁人宗庙?” 刘盈福越问越离谱,秦羽越听越无语,只得赶紧摇头。 “这都没有?你还觉得我们护不住你?你把我们将门看成是什么了?”刘盈福不悦的说道,如果是秦羽打算干他问的那些,恐怕他们还真护不住他,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他们还护不住秦羽一个人,简直也不太把他们当盘菜了吧? “多久能成事?” “少至三五日,多则一旬足矣!”秦羽自信的说道。 刘彻在一旁听秦羽这么说,立马问道:“秦哥,你打算怎么弄死他们?快说说!我给你打下手!” 刘盈福见刘彻这副模样,一巴掌拍到他后脑上,不爽的骂道:“狗一样的东西!打听什么?滚开点!” 骂完刘彻,刘盈福笑着对秦羽说:“既然你有这种自信,那便放手去做吧!缺什么,跟文宇说,让他配合你。” “倒是真缺些东西,恐怕得郑国公给我弄来,不过不算太急,但必须得备着。”秦羽打蛇上棍的提起要求来。 “什么东西?”刘盈福有点好奇问道。 “书!最好是孤本善本一类的!” “啊!??”刘盈福父子俩齐齐震惊。 秦羽要说缺银子,不说郑国公府,即便参与这桩买卖的几人,也能拿出来!可秦羽却说要孤本善本的书籍,他们就有点想打人了! 莫不是秦羽借着这个机会,对着他们敲诈来了,好伺机将那些书给占为己有? 毕竟秦羽之前可是跟读书人走的很近,想着成为读书人的! “不需多,却要有!而且还得多些读书人常用的书籍,这是最关键的东西!” 秦羽的这个要求,说的刘盈福和刘彻两人脑仁疼! 纵观郑国公府,偌大的一个国公府,能够找出一箱子书来,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更不用说那些书里更多的还是些话本、不堪入目图画册之类的! 在将门中找书,还是要找孤本善本,无异于在和尚庙里找尼姑! 刘盈福抓了抓发痒的头皮,嘴里嘶了一声,也不知是舒服的,还是不舒服的。 “不能换个其它条件?” “郑国公,您觉得什么东西最吸引读书人呢?”秦羽直接反问道。 刘盈福没话说了。 读书人不爱书,那就不是读书人了! “这个,你容我想想办法!你先去准备吧!”刘盈福倒是想就这么算了,毕竟秦羽这要求实在是难为人,但碍于面子,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刘彻送走秦羽,回到刘盈福身边,有点为难的问道:“爹,我们真要去找什么孤本善本?” 身为将门子弟,有几个喜欢读书的?哪怕真喜欢读书,恐怕也是读的是兵法战法! 什么孤本善本,听着就让人头疼! “找!怎么不找?这不是你嚷嚷的吗?现在找书这事,就由你去办了!找不到秦羽要的东西,老子扒了你的皮!” 刘彻眼睛瞬间溜圆起来。 他老爹这是说的什么话? 凭什么这事就落到他头上了? “还瞪着一双狗眼?赶紧给老子滚!”刘盈福见刘彻这副鬼样子,不由怒从心生。 刘彻见状,赶紧溜了。 这下子,他得头疼许久了! 过了一会,凉亭当中传出一阵笑声。 “我记得老秦头也没见这么狠吧?秦烈风那孙子也没有这么阴吧?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却这么奸呢?这是要直捣黄龙啊!” “只是能不能成,还得看结果啊!” 凉亭中,刘盈福一人独言,眼中却带着几分想要快点看到热闹的神色。 刘彻忙着在将门中找书,秦羽也没有闲着,拿着刘彻送过来的银子,招募到了一些工匠,同时命人开工,也是忙的不得了。 七日后,刘彻拿着一本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孤本来到秦家,一来是送书,二来是看看秦羽这边进展如何。 “秦哥,这是魏国时期的《春秋公羊传注疏》,你小心点!用完我还得还人!” 秦羽一喜,没想到刘彻还真找来一本善本,这更加让秦羽有信心了。 为了一睹为快,秦羽都懒得招呼刘彻,而是开始解起包裹这书的包袱皮来。 随着外面的包袱皮被打开,一本历尽沧桑的书籍出现在秦羽面前。 焦黄且发黑的模样,让秦羽都不敢轻易去翻动这书,生怕用力过大,就会让这本历经四百余年的老书彻底报废。 刘彻见秦羽盯着这书封皮发呆,也不知秦羽在想些什么,直接抓起那本《春秋公羊传注疏》放到秦羽手中,道:“你看看这书能行不?要是不行,我再努力找找。” 秦羽有那么一瞬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这本书会毁在刘彻手中。 好在藏书人对这本古籍爱护有佳,看着随时都会破碎,但纸张还有弹性和韧性,也不知刘彻是找何人所借。 简单的翻了几页,秦羽没有过多研究其中内容,从文字及内容来说,已经符合他的要求了。 放下手中的善本,秦羽对着刘彻问道:“如果我要将这书大规模的销售出去,你找人借书那人会有意见吗?” “你要卖啊?不行,不行!人家就这么一本,你卖了,我怎么跟人交待?”刘彻有点听岔了,连忙拒绝道。 毕竟这书不是他的,要是他的,他倒是能做主! “我卖什么卖?我是说我卖这书的印刷品,人家不会有意见吧?” “秦哥,你的主意,不是就卖书吧?”刘彻听出几分意思来了,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是卖书!”秦羽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市面上的书籍,贵是贵,可是跟咱们要弄南方锦挨不着边,咱们要想揍南方锦,还得从宣纸这里入手。” “不是!秦哥,你都说两者不挨着了,那你让我弄什么孤本善本的?”刘彻有点怨气的问道。 “谁说不挨着了?这不是挨的挺近的吗?” “买一刀纸,咱们就送一本书!” 刘彻彻底傻眼了。 缓了好一阵,刘彻才吞了一口口水,有点退缩的问道:“秦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想要印制一本书,价钱可不便宜!咱们就算要弄南方锦,也没必要赔的裤子都不剩下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活字印刷 刘彻的回答,与秦羽料想的结果颇为南辕北辙,不过转念一想,秦羽心中就明白了。 书籍,在古代无论是哪个朝代,都不是什么易予品,想要获得一本书籍,对于读书人来说,无异于是困难重重的! 首先,印刊好的书籍,只能基于雕版印制,雕版印制不说工费,单凭时长,便足够让人绝望,如果想要一套精品印刊书,恐怕等个一年半载,那都是正常情况。 其次,好的书籍不会流通在市面上,只会存在于官宦之家,或者某些读耕传家的大户人家之中,想要借阅或者手抄,没有交情或者关系,根本就不可能让普通读书人看到。 若是有大户人家拿出家中一部好的藏书重新刊印成书,能够买到那本书的刊印版的读书人,都得感激涕零的烧高香,立生祠! 种种原因之下,书籍贵,的确是有贵的道理的! “瞧瞧,你那出息!我什么时候要你赔钱赚吆喝了?” 刘彻半个字都不相信秦羽说的,反倒是给秦羽讲起其中厉害关系来。 “秦哥,我承认你的想法很厉害,不用去做,我也能想到那些读书人疯癫的场面!但是咱们也得考虑一下成本啊!” “一套雕好的雕版,不说四五十两银子,总得也要一二十两吧?这还只是雕版无错漏,一次成功的算法!如果加上作废的雕版,再加个五两十两银子,不多吧?最后再算上工匠工钱,一套雕版下来,不求它多精致,算个七十两银子不过分不?” “雕版做好了,也只是做好了雕版,你还得找人刊印吧?纸,这东西,咱们造纸作坊里有,咱们不去算它,刊印的费用,咱们也可以刨去出,但你不能省的是雕版的损耗费!一张雕版,你可能能印五百次,也可能一百次就废了!这个是谁都不能预料的!” “一块雕版废了,你又得找人重新刻,银子无所谓,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有这么长的时间,南方锦都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我们是要弄他,又不是打算跟他打长久战!” 刘彻一通话说完,嘴巴边上都有点细碎白沫,他也不管秦羽了,直接抓起茶杯,咕隆咕隆的灌了整杯还有点烫嘴的茶水。 秦羽一直在笑着,等刘彻喝完茶水后,他问道:“说完了?” 刘彻清了一下嗓子,点了下头,刚才他说的话,实在是有点太密了。 造纸作坊造出的宣纸,确实赚钱,但也架不住这么造啊! 关键这种打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怎么看都不划算! “谁告诉你,咱们要用雕版印刷了?” “我草!”秦羽一句话,直接让刘彻爆出粗口来。 “秦哥,我的好哥哥!您这又干嘛了?赶紧给弟弟说说!让弟弟我死的心甘情愿!”刘彻瞬间变成谄媚之态。 一家普通的造纸作坊,按照秦羽指点一下造纸术,瞬间能够变成与江南道宣纸抗衡的角色,现在秦羽又说能不用雕版印刷,而印刷书籍出来,这等消息要是放出去,恐怕所有读书人都要坐不住吧?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既然雕版印刷能够印刷出书籍出来,那么换一种方法,依旧能成‘雕版’印刷吗?” 刘彻听不得秦羽的卖关子,赶紧说道:“秦哥,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还跟我卖什么关子?你可真要急死我啊!” 眼见刘彻要有拉拉扯扯的架势,秦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道:“不跟你卖关子了,其实很简单,就是把雕版上的每一个字,制作成独立的一个字,最后把所有字都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块完整的‘雕版’了。”秦羽对刘彻讲解着活字印刷的基本原理。 刘彻听完后,眉头直接皱了起来,他好想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秦哥,那不就是雕版印刷吗?这不跟是费事费力?” 秦羽明白了,刘彻这家伙根本就没听懂。 “走吧!我还是带你去实际看看吧!最起码保住你的裤子不被赔光!” 秦羽开着刘彻玩笑,刘彻也不恼,心中的好奇多过一切! 乘坐刘彻的马车,车夫在刘二牛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城西的天工坊。 天工坊,不是一家作坊,而是一座坊市,坊市里多以匠人手艺人居多,且物件琳琅,便取‘天工开物’中的天工二字命名。 刘彻看着眼前一家不算特别扎眼的民居,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对秦羽问道:“秦哥,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选择的地方啊?” 秦羽点了点头。 这里本就是匠人聚集的地方,有人雇佣一批匠人在一间屋子里干活,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刘彻看到秦羽的动作,张嘴有些哑言,两只手频频指向四周,似乎在说一件很严肃,很严重的事情! 秦羽明白刘彻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而且有柳老七那个吃里扒外的前车之鉴在,秦羽现在所选择的地方,人多嘴杂,龙蛇混居,想要掩盖住秘密,简直就是个大筛子堵窟窿,哪哪都是眼! “我在里头安排了人,而且我给所有工匠开出的工钱,是市面上的一倍,还承诺只要他们能给我干满三年,我所教他们的技术,他们就可以随便使用!无论是自己独立门户,还是传播出去!” 刘彻感觉耳朵被耳屎堵了,不然不会听到这么离谱的东西。 一门传家立业的手艺,说送就送了,而且还只要干满三年,而且这三年中,你拿的工钱还比市面上的行价高一倍!! 这相当于拿着工钱当学徒,而且是老师傅不会留一手的那种! 如果不是秦羽大小也是一将门子弟,刘彻真的很想牵着秦羽的耳朵大声问一句:“你这样,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不要用这神情看着我!我知道当学徒,还得给师傅效力三年,我这大手大脚的往外送手艺,恐怕是天下第一败家子吧?” 刘彻对秦羽自我深刻的认识,用尽全力的点了一下头,根本就不怕把脖子给点折了。 “没有诱惑,哪里来的动力?我现在给他们开出比市价高一倍的工钱,他们肯定不会挪窝,谁也舍不得这份钱财!但是工钱一直是这样,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不知足,觉得自己的能力应该能够得到更多!” “而这时候就需要用传授手艺来吊着!谁都希望能有一份手艺传给子孙后代的!” “可是,这里...”秦羽说的逻辑清晰,但刘彻不觉得秦羽能够守住这门手艺。 不过话还未正式说,秦羽就笑着打断了他说话。 “你觉得我拦不住某些人的小心思,我也这么觉得!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心不能猜!但是能控制!” “有富余的工钱,有手艺的诱惑!一年半载之内,我还是觉得有信心,不至于让他们把秘密泄露出去的!” “过早的泄露出去,对他们自己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谁知道我有没有藏一手呢?” 刘彻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同时心中也有点庆幸! 庆幸他跟秦羽是一伙的! 秦哥,现在都开始玩弄人心了! 秦羽见把刘彻给唬住了,心中也是大乐! 前世他老板给他画的大饼,他也是吃的够够的了! 现在他只是搬弄点皮毛过来,也足够后秦的匠人们吃饱了! 推开门,两名青壮站在门后,见到秦羽立马问好。 刘彻对这两人不感兴趣,他更多的兴趣在院子里的匠人身上。 一个学徒模样的人,正在锯木头,旁边则是一名老师傅模样的人,拿着刨子对锯成相同尺寸的小木条进行刨光处理,脚边的筐子里堆满了已经处理好的短木条。 刘彻好奇的走近,蹲下身子准备从筐子里拿出一根来细看。 正在刨木条的老师傅正要出言呵斥,不由看到刘彻身上的华服,再一抬眼,见秦羽跟在后头,他就懒得管了。 东家带来的人,谁管谁还真不好说! “秦哥,这是?”刘彻举起中指大小的木条,扭头对秦羽问道。 “答案就在旁边的屋子里!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彻闻言,把手中的短木条丢在筐子,大步朝旁边屋子走去。 嘻嘻索索的刻刀切木头的声音,终于让刘彻相信秦羽找的这群人是在做雕版活了。 就外面的动静,要不是有秦羽说明,他要突然闯进来,恐怕也只会以为这是哪家找的木匠在做木工。 刘彻轻抬脚步走进屋内,他怕打搅这些正在刻字的匠人。 在他思维中,还是觉得刻雕版这种活,出了一点差错,整块雕版就全废了! 站在一个匠人身后,刘彻亲眼看着这个匠人,几刀下去,半个字就显现在方寸之间。 扭头四下观望,不多时,他便瞧见摆满半箩筐的成品。 刘彻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在那名匠人身后停留,直接走向那箩筐,随手捡起几个字来。 字体,倒不是出自那种名家之手,不过胜在端正。 “看明白了没?” 秦羽的动静,忽然在耳边响起,吓的刘彻一激灵,手中拿着个几个字,也掉下去一两个。 刘彻见是秦羽,一知半解的摇头。 秦羽也是无语了! 都这么明显,刘彻还看不明白? “你手上的东西,就跟一个个印章一样,按照顺序排列,不就是一本书所需要的内容了吗?” 秦羽一语点醒梦中人! 刘彻眼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 原来这么简单啊! 为什么世人却不曾想到呢? 秦羽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竟然能够看破这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咱们是不是要闯祸? 刘彻震惊过后,又突然发现问题了。 “秦哥,按照你所说的,确实可以刊印成册,但是不是过于耗费人力了?” 一个一个小小如同印章一般的东西,按在纸上,恐怕一天下来,也按不了几页纸吧? “这就到下一个工序了。” “嗯?”刘彻疑惑一下,秦羽却大步往前迈。 刘彻赶紧跟上。 另一间房中,一个学徒正一手拿手,来回往返房中,每一次的折返,手中都会拿上几个短木条,而他所拿的短木条会被他按照顺序,排放在一个正方形的铜制容器中。 刘彻上前查看,顿时眼中放光。 铜制容器中的短木条,每一个按照顺序排下来,正是一句话,或者说是一篇文章的雏形。 学徒所做的工作,就是按图索骥! “秦哥,你是这个!”刘彻看明白后,对着秦羽竖起大拇指来。 这样一来,一篇文章只需要将对应的字摆放好,便可拿去印刷了! “你现在还觉得这门技术,比不过雕版印刷吗?” “能!绝对能!”刘彻心悦诚服的说道。 “秦哥,是不是这些字即便损坏了,也能及时更换成新的?” 秦羽一笑,没想到刘彻能够这么快看出其中门道。 “确实是!只要不是大面积的字体损坏,单凭这些字,完全可以刊印各种书籍!” 活字印刷术的优势,就在于此!相较起固定的雕版印刷,活字印刷术不仅成本低廉,还能将所有的字,重复使用!哪怕是坏了,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大不了,再刻一个字就好! 雕版印刷的雕版若是坏了一点,除非你手艺高超,能够将其修的尽善尽美,不然只有舍弃整版! 明白其中的奥义之后,刘彻更加对秦羽佩服起来! 弄通原理,恐怕是个人都能做,但就是这么一层窗户纸,你不捅破,恐怕终身都不明白其中道理! 秦羽却看透了其中最本质的东西,刘彻想不佩服都难! 刘彻盯着快要满了的容器,头也没回的问道:“秦哥,这东西叫什么名?” “活字印刷术!”秦羽带着几分自豪的说道。 前世四大发明,他如今已经弄出来两个了! 这是文化的瑰宝啊! “活字印刷术?”刘彻嘴里不禁反复念叨,越念叨,越觉得秦羽取的这名字恰如其分! 每一个字,都活了! “秦哥,这好像还有点问题吧?”片刻之后,刘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羽有些疑惑的看向刘彻,他发现什么问题了? 刘彻指着这铜制容器,道:“虽说这些字体能够受锢于这东西中,可是它们不紧实啊!你看!” 说着,刘彻开始给秦羽当场演示起来。 他手捏住铜制容器一边,用手摇晃容器,容器中排列的短木块,哗哗的响动着,虽说幅度不大,但你要是开始印刷起来,你的力道只要有一下不均匀,印出来的东西,岂不是有多出来的痕迹? 如果是这样的话,刊印的匠人,岂不是非老手不可? 这种产能,真的能够支撑买宣纸送书的目的吗? 秦羽也是对刘彻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个问题,如果换作是不知情的秦羽,恐怕也会问出来,但不见得有刘彻这么快! “文宇,你闻闻,空气中有什么味道?” 秦羽没有解答刘彻的疑惑,而是开始反问。 “味道?”刘彻疑惑了一下,特意抬头闻了一下。 “是松香吗?”刘彻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而且这股味道,从他进这院子就存在了,他自然也不会太在意这东西。 开天坊毕竟是匠人集中的一个坊市,需要使用到松香的,又不会只有一家,空气中飘荡的味道,你还能特别注意吗? “鼻子还挺好使!的确是松香!松香一加热,便能将承托盘中的字块粘住,随着松香变冷,承托盘中的字块,自然就变成一整块雕版,后续找人直接刊印就好,如果不需要了,只需再次加热承托盘,等里头的松香融化,便可将字块重复利用。” 这个方法,还是秦羽在读小说的时候看到的,正所谓不用白不用。 刘彻有些震惊的看着秦羽,秦羽这是给他讲解了一次如何从没有雕版到快速制作一块‘雕版’的过程! 还是那种可以随意活动的雕版! 虽然其中的道理,一看就明白,但这么多细致的道理,得有多少细心的人,才能看得到啊? 对了,秦羽还是将门子弟出身,不可能有这种几十年经验沉淀的眼力,那么,他这种想法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刘彻越想越头疼! 忽然感觉站在眼前的秦羽,似乎就是一个迷一般的存在! “秦哥,咱们是不是要闯祸?”刘彻想不通秦羽的问题后,换了一个角度看问题,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看着刘彻有点严肃的脸色,秦羽诧异的问道:“什么要闯祸?” 刘彻指了指四周,看的秦羽一阵迷糊,好在刘彻不是要打哑谜。“我们似乎一下子就抢了雕版印刷和所有书商的饭碗!” 秦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故意说道:“我不是早就问过你爹了吗?想要弄南方锦,就看你们能不能保住我了!如果你们保不住我,那咱们这事就作罢吧!” 刘彻额头上一下子就堆积起几条皱纹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恐怕他爹都不能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弄南方锦,无非就是跟南方锦身后的文官斗斗法,有他爹做后盾,将门部分人员压阵,南方锦身后的文官,可能真不敢如何兴风作浪! 但...... 抢雕版印刷匠人的饭碗,刘彻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一群无权无势的匠人,即便身后有点人,他们还能强过将门? 可是抢所有书商的饭碗,刘彻就没有把握说能压过他们,或者说他爹来了,恐怕也不太行! 各地的书商,表面上看无非就是一群商贾,但往深处追寻,他们身后如果不是有耕读传家的世家或者是跟某些文官有牵扯,谁能做这种‘文雅’的生意? 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抢了人家的饭碗,这些书商背后之人,寻来关系,层层叠叠,岂不是要将整个文官集团都拉扯‘下水’? 他爹又不是将门领袖,能做到一呼百应,真面对文官集团的反扑,哪怕将门所有人相继入场,恐怕也敌不过人家的齐心协力! “秦哥,要不真就算了吧?”刘彻皱着眉头朝秦羽说道。 哪怕说出这话来,是变相的认输,刘彻也只能掉脸皮! 个人得失,真要牵扯到大局上来,他或者他家随时都可能是弃子! 即便不会真正弄的家破人亡,但想要在将门保持威望,恐怕是难以为继了! 而秦羽,恐怕会更惨! 甚至有可能成为那只被杀的鸡! “哈哈,你愁眉苦脸的干啥?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我都没怕,你怕什么?”秦羽被刘彻的表情给逗笑了。 刘彻此刻没有半分跟秦羽玩闹的心情,而是神色肃穆的说道:“秦哥,各地的书商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可能一个不好,就要惹到打盹的老蛟了!” “有些人虽然老了,也不在其位了,可是他的门生,学生,却有可能位居权位!我们动他们的饭碗,就跟去摸老虎屁股一样!” “我爹都可能挡不住!更加不用说你我了!” 刘彻发自内心肺腑的说着,秦羽也收敛了神情。 “这些,我都想过啊!”秦羽点了下头,赞同刘彻的观点,却接着说道:“不过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可能这又是一桩赚钱的买卖吗?” “嗯?”刘彻被秦羽这种跳跃性的思维,弄的念头都不连贯了。 明明是一桩坏事,怎么又能变成是赚钱的买卖了? “书籍之所以贵,无非就是雕版,人工和时间!可是我们已经完美解决了!” “我们可以不在乎雕版的损耗,只要有需求,我们都可以做!而且速度比之雕版恐怕快的不是一点半点!” “纸张,我们能保证品质,书籍更是能保证质量!然后我们再给各地书商减免一些价格,我们只做出货商,又不到处开书铺...” 后面的话,秦羽已经不说了,只是挑动眉毛朝刘彻动了几下。 “我草!我草!这也行?”刘彻也是彻底明白过来。 他们只是生产书籍,然后再卖给书商,根本不与书商抢饭碗,甚至还能说是书商的财神爷! 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他们直接把雕版印刷匠人的锅砸了! 一群匠人,能掀起什么幺蛾子来?哪怕有点风浪,也片刻就能踩下去! 卖给书商一本书籍,即便只是贱卖个三五两银子一本,去掉成本,他们不赚个两三两银子,都显得他们是罗汉下凡,菩萨转世! 但试问一下,市面上有几本书是能够用三五两银子能够买到的? 没有十两二十两银子起步,你好意思说你买了本书? 这买卖,投入的成本,比制造宣纸要高,可是回报也高啊! “秦哥,你就说吧!你需要什么样的孤本善本,我六爷的名号,在临安城多少还是值点面子的!” “这买卖能做了?”秦羽笑着问道。 刘彻用力点头,他但凡有半点迟疑,都是丧良心。 “这个不急,咱们先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刘彻疑惑的望着秦羽,怎么还有惊喜吗? 秦羽领着刘彻走到一间小偏房,推开房门,掀开用油布罩着的东西,满脸笑意,道:“这些东西,够弄南方锦了吧?你家不会保不住我吧?” 刘彻看着眼前的东西,浑身都有点激动起来,连连脆声道:“够够够!保保保!” 第一百八十七章 游戏 远鹏楼。 马平安得知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在二楼见到秦羽和刘彻,都不等两人开口,他便直接拍着胸脯说道:“两位贤侄,尽管闹!出了事,你马叔帮你们顶着!” 对刘彻,那是因为人家是郑国公的儿子,所以他客气!对秦羽客气,是因为制冰的事情,他多多少少得了些好处,还在圣上面前露了脸,这份情,可比他拼死拼活去沙场积军功要来的快! 哪怕没有制冰一事,就店里卖的刨冰,作为合作伙伴,他老马不出把子力气,也说不过去。 刘彻哈哈大笑,说就喜欢马叔的豪爽劲! 秦羽略感无语,怎么就感觉要跟对面火拼一样呢? “马叔,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就搭台子唱戏吧!”刘彻有点没大没小的勾搭着马平安的肩膀说道。 马平安对刘彻的举动,没有半分不喜,甚至还有点能跟年轻人打成一片的架势。 “尽管放开手去干!我带了三十名好手在旁边候着呢!对面敢炸刺,直接弄死他们!” 秦羽实在是有点听不下去了,连忙拦住道:“马叔,你就别拱火了!再说下去,文宇真就带着你那三十名好手冲杀过去了!咱们就是生意人!” “哈哈,冲杀过去才好呢!这样才不落咱们将门的威风!” “马叔,冲杀之事,也得师出有名!咱们现在就是做做生意而已!而且你不觉得在生意上弄死南方锦,比一刀砍了他,更让人舒坦吗?” “文宇,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马平安附和道。 秦羽不禁摇了摇头,他都替南方锦感觉不值! 你没事给自己树立起一个时常惦记你的敌人干什么? “诸位,老话常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今天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文房阁的好消息来了!” 姜连身穿一件短马褂,手中铜锣一响,如同天桥把式一样。 不说铜锣声响,就姜连站在文雅阁门口,口中说出‘文房阁’三个字来,众人即便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也知现在有热闹可以看了! 读书人见到姜连站在文雅阁对面,简直要乐开花了! 上次文雅阁弄出一素雪纸,他们满心期待,却失望而归! 宣纸是卖房卖地都买不起的,本想着文房阁会反击,谁曾想半点动静都没有! 大家都觉得文房阁怂了,面对老字号文雅阁,根本上不了台面,没想到今天终于要回击了! “姜掌柜,您就甭啰嗦了,有好东西,直接上!价格合适,我们就掏银子买了!”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姜连却笑了一下,道:“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总得有人搭腔吧!所以大家稍等一下!” 众人轰然大笑。 人家说的很明显了,就过来砸文雅阁场子的! 文雅阁的掌柜见姜连来者不善,哪敢耽搁,赶紧去叫伙计通知东家。 刘彻这回要是再闹出幺蛾子,东家知道的晚了,他能不能当成这个掌柜,就得两说了! “姜掌柜,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是不是现在也有大腿舞看?” 马平安和刘彻听到这话,不由将目光看向秦羽。 秦羽顿时就想一拳砸在刘彻眼窝上。 当初主意是他出的,实际执行人却是刘彻,正因为刘彻那番操作,现在临安城中,只要有跳大腿舞的勾栏,都能客流如云。哪怕是暗娼,只要会来上一段,也注定不愁客源! 秦羽甚至都听说好些青楼女子想要拜他为祖师爷! 以求生意兴隆! 去特么的生意兴隆!!! 能知道‘幕后主使’的,除了他,就只剩下刘彻! 他绝对不可能拿着这事到处乱说,所以结果很显然了! “贤侄不愧是足智多谋啊!” 秦羽听马平安说出这句来,无奈的连话都说不出口。 马叔,您要是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嘛! 刘彻听的一旁直偷笑。 “你们这群色胚!想看,自己花钱去勾栏看去!我们可是正经的生意人!” 姜连一本正经的回答,迎来了一片嘘声。 没有你家少爷的安排,没有秦羽出的主意,他们哪能知道什么叫大腿舞啊! 你们要都是正经人,恐怕世上就没有正经人了! “为了能够让大家乐呵一下,我想让几位读书人过来玩个游戏!提前说明一下,要玩这个游戏,必须是脸皮厚的,脸皮薄的,恐怕一轮游戏过后,便无脸见人了!” 姜连说的怪玄乎的,围观的读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充满了迷惑。 “当然,也不是让大家白玩!等游戏过后,文房阁可以半价售卖一刀宣纸给他!而且还跟今天的好消息有关哦!” 半价售卖一刀宣纸,这个提议,对于囊中羞涩的读书人来说,真的有够诱惑的! 可是他们心中却有不小的顾虑! 参加者需要脸皮厚,那不是变相说读书人不要脸皮吗? 众目睽睽之下,谁还不要点风骨? “你所说的脸皮厚是什么意思?是刘彻想要借着这个游戏来贬低我们读书人的风骨吗?”人群中,白纪辰走出来,脸上有点不悦的问道。 如果刘彻真是这种想法,白纪辰可就要为众多读书人说说话了。 “白公子,您可能是曲解我的意思了!我家少爷只是想用这个游戏活跃一下气氛而已!之所以需要脸皮厚的人,只是因为游戏过程中,参与者会得到不同的提示,而导致有人所说的话,会显得与其他人南辕北辙,而在这种场合,恐怕当他知道最终答案的时候会掩面而逃!” “我们只是想让人乐呵一下,又不是想跟人结仇,所以脸皮不厚的人,根本就参加不来!” 白纪辰倒是听的来了些兴趣,继续问道:“什么游戏?” “游戏名叫谁是细作!” 白纪辰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感觉不像是什么好游戏! “规则也简单!上场六人,每人手中会发一枚竹签,竹签内容只有自己能够看到,当主持人,也就是我,说让大家开始描述手上竹签内容时,大家可以从侧面去说!” “比如说,我手中拿着一支写着羊的竹签,我就可以说,这东西是吃草的!也可能说这东西大家都吃过!通过这些信息,你得去判明你手中拿着的竹签是跟其他人一样,还是跟其他人不一样!” “如果一样,你就得去找出你们当中不一样的人,如果你拿的竹签内容,你感觉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就得去隐藏自己!每次发言结束后,都会有指认环节,谁被人指认的多,那便出局!如果指认出来的人是细作,那么便是其他人胜,如果没有指认出细作来,那游戏继续,直到只剩三人为止,细作还未被抓到,便是细作胜!” “参与就能有享受半价购买一刀宣纸的优惠!如果最终胜了,咱文房阁也玩上一次雅趣,文房四宝一套送予胜者!” 白纪辰倒是不在乎那点奖励,只是听姜连说的着实有些有趣,很符合这个游戏名。 这个游戏似乎讲究虚虚实实,又得洞察人心,不似投壶,那般简单无趣,又没有流觞曲水,击鼓传花那般需要文采。 “算我一个!” 秦羽听到白纪辰答应下来,他转头对刘彻问道:“你确定这白家少爷不是你找来的托?” “我还觉得是秦哥你找的呢!” 刘彻也是被白纪辰给弄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就这积极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托! 再加上上次的情况,你要说白纪辰跟他们两个没点关联,恐怕真没有人信的。 围观的读书人见白纪辰都下场了,立马有人高举手臂喊道:“我我我!” 当出头鸟,恐怕真难下台,甚至还会背上一个为了碎银几两而卖掉文人风骨的恶名! 可有白纪辰身先士卒,他们难道还不许跟着人家白公子走吗? 白公子会为了几两碎银,卖掉风骨吗? 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也不是为了碎银几两! 姜连一下子就找齐了六人,更多的人,他实在是要不了了。 “人员到齐,那么,上家伙!” 姜连一嗓子吓坏两名读书人,还以为姜连要对他们动手。 六张桌子被人抬了上来,桌子前面用布遮盖起来一件东西,随后又有人将一根根竹签反面放置在众人跟前。 “诸位,我先给大家看答案,但是还请诸位不要出声提醒,也不要有指示性动作,这是个君子游戏!露了底,就不好玩了。” 听姜连说这游戏是君子游戏,读书人都不由挺了挺胸膛。 “好,揭开谜底。各位也请看一下手中的竹签,细细想一下该如何说,如何找到队友或者察觉谁是细作。” 随着有人掀开桌子前的布,一张张写着字的纸,便展现在众人面前,其中五张纸上写的是羊,与之不同的那张纸上写的是猪。 “嘘!不要说话!不要提醒!” 姜连见众人看到桌前写的纸张后,有议论声响起,立马敲了一下锣。 “看好了吧?现在由白公子先发言。” “吃草的!” “哈哈哈...”听到白纪辰所说言语,围观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姜连也是带着笑意,他没想到白纪辰竟然会捡他的话说。 秦羽在二楼看着,一脸无语,白纪辰就是个游戏黑洞啊! 这不是妥妥给人揭晓答案了吗? 正如秦羽所料一般,手中拿着竹签为羊的读书人纷纷看向白纪辰。 这是队友啊! 唯独手中拿有竹签为猪的读书人惴惴不安! 似乎感觉第一轮就会被淘汰一样。 “哈哈,白纪辰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姜连都说过的话,他现在说出来,不是把自己暴露了吗?幸好他不是细作,如果他是的话,他一开口就死了!” 刘彻本来对秦羽的这个想法,没有什么看法的,搞这种东西,还不如来一段大腿舞。 现在真看到现场,刘彻也是被吸引过去了。 白纪辰听到周边的笑声,脸上也红了,这种错误,他怎么就犯了呢? 难怪说玩这游戏的人,需要脸皮厚的! 脸皮不厚,都能当场被臊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菜鸡互啄 第一局,六人都是游戏小白,自然很快就结束了。 拿着写有猪字竹签之人,过于紧张,他的语言没有出卖他,只是身体动作出卖了他,而被白纪辰找到,最终被众人投出局。 好人获胜,四名读书人如同白得一套文房用具,自是高兴! 被投出局的细作,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毕竟出丑的不是他,还得了半价购买一刀宣纸的优惠,也算是赚到了。 姜连本想重新召集六人,白纪辰却开口道:“这游戏挺有趣的!下一局,就由我来找人吧!” 抓出一个细作,白纪辰心中的满足感得到满足,但他觉得一群陌生人玩这种游戏,破绽太大,得叫上熟人才好玩! 姜连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点头答应下来。 谁玩不是玩? 有白纪辰领头,吸引的人流恐怕更多才是! 白纪辰见姜连答应下来,立马呼朋唤友起来,有人乐意掺和一下,有人则是连连摇头,在底下当看客,看着着实有趣,可要是跟白纪辰一样,恐怕就有些丢脸了。 白纪辰的号召力,还算不错,哪怕明知会有丢脸的可能,还是有五人站了出来。 姜连让六人准备片刻,远鹏楼中有人抱着一叠纸张出来,将刚才的纸张替换掉,同时给六人分发竹签。 六人各自查看了手中竹签,站在白纪辰左手第二个人,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朝着白纪辰道:“白兄,这回可要小心了!不要轻易暴露自己哦!” “张兄小心才是!我可是有经验的了。”白纪辰笑着回答道。 “哈哈,这题倒是有趣!希望你们能够说好些。”两人说完又有人笑着道。 几人在众人面前如此自如,比起之前一局,状态不可同日而语。 “大家都看完手中竹签了!请这位公子先开始!” “他是个人!” 围观众人一愣,随后目光都看向姜连。 姜连点头,笑着道:“这位公子说的符合规矩!” “这样也可以?” “感觉这人挺会玩的!大家不都是第一次见这种游戏吗?” “我要是不知道这题目写的是什么,光听这话,我脑子都得炸!” 得到姜连肯定回答后,围观的书生不由议论起来。 “于兄,厉害啊!听我这个!他得穿衣服!” “哈哈,思宇,你这怕不是要难为死白兄啊!”听到旁边之人跟着他的思路说了一句,第一个说话的人不禁大笑起来。 白纪辰瞧了两人一眼,他也拿捏不准两人手中竹签到底写的是什么,既然如此,他就打算蒙混一场了。 “那我也跟一个!可能会读书!” 这三个人的答案一出来,众人都懵了! 这还怎么找出细作啊? 第四人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桌上的竹签,他感觉前面三人都不当人子啊! 这哪是找细作,纯粹就是为难人啊! “百姓有时挺恨他们的!” 听到这个说法,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位仁兄当真敢说啊! “恐怕也有好人吧!”下一个紧接着说了一句。 “有出名的人!”最后一人思考几分后,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大家都说完了!请做选择!”姜连等六人说完,立马发起投票。 “龚兄!” “龚兄,你太明显了!” “哈哈,龚兄,你有点不行啊!” 听到要投人出局,立马就有人跳了出来指着那位说‘百姓有时挺狠他们的’的人,白纪辰却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眼中有精光浮现。 通过后面三人的说法,白纪辰有很大的把握觉得自己手中的竹签,跟几人是不同的! 如果他手中竹签写的内容跟几人相同的话,恐怕这局就难猜了! 根据他心中的推测,他可能就是六人当中的细作! 为了隐藏自己,白纪辰终于开口说道:“我也是觉得龚兄有问题,太过于明显了!就跟我上一局一样。” 白纪辰为了掩盖自己身份,竟然直接拉着人下水。 围观众人是知晓所有人身份的,现在听白纪辰如此说,一个个的瞪大了双眼。 这样也行? “白兄,你这有点过分了啊!我怎么就跟你上一局一样啊?”能够站在众人面前玩这游戏,几人跟白纪辰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姓龚的公子哥说出这话来,也不是为了急眼,而是有点不忿,感觉被白纪辰给抹黑了。 “请注意一下!这是君子游戏!不准交谈透露消息!”姜连立马开始控场起来。 “我去!白纪辰这家伙心真黑啊!”刘彻在二楼看到这一幕,不由拍着窗沿气道。 白纪辰本身就是细作身份,现在竟然还颠倒黑白,污人清白,实在有些可恨啊! 秦羽瞧他那样,只能感叹古代的娱乐方式,就是单调啊! 看人玩游戏,都能把自己给代入进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白纪辰已经猜到自己是细作身份?” 秦羽的话一出口,刘彻和马平安顿时转头看向他。 “后面三人说的有点明显了,如果你手里拿着一个贼人的竹签,你会觉得后面三人跟你是同伴吗?” 秦羽一解释完,刘彻惊的立拍大腿,道:“白纪辰这小子会玩啊!” 秦羽听到这话,都想给刘彻一个白眼。 玩过一局的游戏小白,在第二局就会玩了? 这也叫会玩? 跟那种会玩高手比起来,这几人连个渣渣都不算! 顶天了,也就是几只菜鸡在互啄而已! “投票结束!游戏继续!” “游戏继续?这是什么意思?龚兄不是细作吗?”听姜连说游戏继续,有人不解的问道。 被冤死的龚姓公子哥正准备掀开桌上的竹签,姜连眼疾手快,立马按住,道:“请离场,他们还得继续。” 龚姓公子哥才想起游戏还没完,心中又气不过,气冲冲的绕过桌子,准备看看谁是细作。 一瞧见细作原来是白纪辰,龚姓公子哥心态直接炸了。 “好家伙...” “这是君子游戏!还请保持安静!”姜连赶紧打断这人的说话。 龚姓公子哥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自然要守规矩,不过他还是气不过的说道:“这局,你们要是没有细作抓到,你们必须请我喝酒!” 白纪辰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而其他四人则是有点人人自危起来,看谁都有点像细作了。 众人听到,看到这些,纷纷大笑起来,替龚姓公子哥不值的同时,也觉得这游戏越发有趣起来。 “请第一位公子发言。” “额...他...他...有刀!”损失一名队友,于姓公子也不免有些谨慎起来。 “他会抓人!” “他会受伤!”白纪辰又跟了一波。 “大家都经常能看见他们。” “他们衣服特殊!” “他们是官府中人。” 众人发言完毕,姜连又开始让人投人了。 白纪辰感觉他得先发言,不然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了。 “我觉得是于兄,他发言迟疑了!而且说出来的东西,过于笼统。” 第一位站着的于姓公子哥,眼睛一瞪,他好像也知道细作是谁了! 赶忙伸出手指指向白纪辰,道:“白兄就是细作!我跟你们是一起的!” 可惜他的辩解,在其他人耳中没有半点说服力,因为他们相信白纪辰说的多过于姓公子哥说的。 “好!投票结束!游戏继续!” 姜连宣布结果,站在第一位的于姓公子哥一脸‘我没有说错’的表情,就差冒出一句‘你们不相信我,我被你们害死了’。 姜连却淡淡的来了一句:“这是个君子游戏!” “这下子,白纪辰得死了吧?”看到白纪辰又‘弄死’一个,刘彻有些气不过的说道。 秦羽却有不同看法,底下的白纪辰神态淡定的站着,哪怕剩余几人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如果白纪辰能够引导一人出错,恐怕他就能胜!” “嗯?”刘彻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羽,这答案都很明显了,还有人能傻到看不出来?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乐趣!你被人冤死了,你就气不过!可是你是细作,你把人冤死了,你还活着,你心里就爽!如果能够把人多冤死几人,游戏的结局,可能都不太重要了!” “这就是姜连说的厚脸皮,不要脸呗?” 秦羽听刘彻这句解释,他都有点无法直视姜连之前所说的话了。 “请第一位公子发言。” “我觉得我跟你们的一样!白兄就是细作!”名叫思宇的人,已经直接表明身份了。 围观的众人又看向姜连,目光询问这种说法是否成立。 姜连点头。 压力一下子就来到了白纪辰这边。 白纪辰微微一笑,抬起手来摇晃一下,道:“如果是之前,我可能觉得所有人都可能是细作!但是思宇你说这话,我就能肯定你是细作了!之前两局,于兄在说什么的时候,你都是跟着于兄在说,听着确实合理,但于兄被我们给投了出去,而他不是细作!”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当细作的人要跳出来,把祸水往另外一个人身上引,而保护自己!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贼喊捉贼!” “如果要投票的话,我一定选择思宇!” 姜连等白纪辰说完,不等众人看向他,便直接点头。 这种游戏,又不是说规定你只能说的简短! 其余两人顿时有点慌了! 两个人都说对方是细作,但细作只有一个啊! 刘彻听完白纪辰说的,气的握拳砸在窗台上! 明明贼喊捉贼的就是他本人,他还在那里污蔑别人,太气人了! 秦羽看了一眼刘彻,又望了望文雅阁的门口,刘彻这大兄弟是不是忘了他是想干什么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鸣锣开场 “白公子,没想到你还会颠倒黑白啊!不过确实是高!我好像也明白这游戏的乐趣所在了!可惜啊!从刚才所有人的反应中,我已经知晓细作就是你了。” “这一把投票,我一定选你!” 刘彻听到这话,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来,感觉底下的白纪辰这次逃不掉了! “可是我觉得白公子说的很有道理啊!如果思宇兄不是细作,他为何会如此表现?我觉得细作是思宇!” 最后一人比较相信白纪辰,而且白纪辰从刚才到现在,脸上都是风轻云淡的神色,一点都不像做贼心虚的样子。 “蠢货啊!十足的蠢货!”刘彻听到最后一人说相信白纪辰不是细作,气的大骂起来。 围观众人却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哪怕他们没有参与,光是看看也觉得乐在其中。 “请四位开始投票!” 思宇,两票,白纪辰,两票。 打平! 姜连看到这个结果,开口说道:“游戏继续!” 而十分相信白纪辰的那人,看到另外两人对他怒目而视,似乎也明白他错了。 再看白纪辰的时候,眼神中充斥着不敢相信。 没想到你白纪辰浓眉大眼的,竟然是个骗子! “游戏就不用继续了!这把,我输了!我还是有点心急了!要是能够让我再多来几局,我肯定能隐藏的更好!” 三人已经达成一致,白纪辰哪怕能说的天花乱坠,恐怕也敌不过三人的同心协力! 与其浪费口水,还不如直接认输,开始下一轮的游戏! 毕竟有了经验,明白这个游戏的快乐所在,玩起来自然更有乐趣。 “白纪辰真是个狗东西啊!没想到这么不要脸!”刘彻没想到白纪辰会主动认输,他本来还想看白纪辰怎么无力声辩的呢! 秦羽站在一侧,笑的有些无奈! 一个游戏,至于上升到人身攻击吗? 真换你上场,可能还真没有白纪辰做的好! 文雅阁门口。 南方锦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临安城几个富家公子当街在玩游戏? 而且围观的人,比正在玩游戏的几名富家公子更加投入! 有那么一瞬间,南方锦都怀疑是不是底下人存心要耍他! 不过他有看见远鹏楼楼上窗口的刘彻和秦羽,自是知道对方一定来者不善! 可是他也有迷惑! 难道刘彻和秦羽就打算用一个游戏来跟他斗? 他承认在弄出一些歪点子上,十个南方锦都不如一个刘彻和秦羽,但刘彻和秦羽想要拿出比他家弄出来的素雪纸更加厉害的宣纸来,南方锦虽说不敢打包票,却也敢说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只是风暴何时来临,他不知晓罢了! “别顾着过嘴瘾了!你看看文雅阁门口的那是谁?人家可来了有一会了!”刘彻在秦羽耳边喋喋不休,秦羽只能让刘彻把枪口对准别人,让他耳根落个清静。 “草!南方锦这孙子什么时候来的?” 刘彻一眼就认出了人群当中的南方锦,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 “在你气的砸窗的时候,他就在了!” 刘彻脸色微微一红,却转瞬即逝。 “让那孙子等着就是!咱们可是他的爷!” 秦羽对于刘彻这种毫无水平的辩解,只能认作是死鸭子嘴硬! “姜连,该干正事了!角来了!”刘彻眼神瞟见秦羽脸上有那种‘你就嘴硬吧!’的神情,立马探出半边身子朝着正准备组织下一场游戏的姜连喊道。 姜连一直在控场,真就没有注意到南方锦来了,刘彻一嗓子,让他目光往文雅阁看去,顿时就看到了南方锦。 “诸位,不好意思!正主来了,我们要开始做买卖了!” 白纪辰略微有些扫兴,却也没有强求。 被人围观,也不算是一桩美事!好在游戏规矩简单,邀请三五好友,便可自行游戏,还能更好的隐藏细作身份,能更好的体验游戏感觉! 白纪辰不想占人便宜,所以便不急着走,待会无论刘彻要卖些什么东西,他都会捧场一下。 就当是还了这个游戏的人情! 围观众人见游戏没得看了,却有热闹可看,谁又舍得离去呢? 姜连对底下人摆摆手,一群人便抬着几堆用布罩起来的东西走了上来,一字排开在桌子上。 “诸位,刚才跟大家乐呵了一下,不过只是开胃菜而已!现在才是文房阁要对大家送出来的好东西!” “姜掌柜,直接露东西吧!你等的人都到了,哪还需要拐外抹角的!” 看热闹,自然是要热闹直接就来,没谁喜欢等! “刚才那位兄台说的对!角都来了,不鸣锣开嗓,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把布去了!” 姜连一声令下,遮盖住那几堆东西的长布被撤走,一堆堆的书本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普通百姓看着这些书籍,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文房阁不是打算跟文雅阁斗宣纸吗?怎么现在卖起书来了? 在场的读书人也是有些纳闷! 书,纸倒是不分家,可要是文房阁拿出这些书籍来买,恐怕是有点南辕北辙吧? 南方锦是众人当中,心绪起伏最大的! 长布没有被掀开的时候,他心中很是忐忑,生怕刘彻和秦羽真能弄出碾压素雪纸的宣纸来! 长布一掀开,看着桌上那几堆书籍,他恨不得要仰天长笑! 大家都是卖宣纸的,你在宣纸上斗不过我,就想着另辟蹊径把宣纸刊印成书籍,从这方面赢过我吗? 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从今天起,文雅阁必然是宣纸行业的翘首! 文房阁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大家是不是有点奇怪!我们文房阁不卖宣纸,改卖书籍了?” 姜连笑着把所有人的疑惑给说了出来,不过他不等众人开口,又继续说道:“其实不然!文房阁卖的就是宣纸!哪怕这些书籍都是我们自己印出来的,但最终卖的,还是宣纸!” “既然是卖宣纸,宣纸呢?”南方锦气态凛凛,挤开身前之人,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姜连冷笑一声,道:“宣纸,自然是在文房阁中!” “可笑!既然是卖宣纸,连张宣纸都没有拿来,还卖个什么劲?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带着你的东西滚吧!” “自己手里没有大刀,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众人听着南方锦的话,不由自主的闭紧了呼吸。 南方锦一上来便如此咄咄逼人,气氛都凝重不少。 “南方锦你这个孙子!六爷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还敢在六爷面前支棱起来了?你家那素雪纸是用的什么造纸术,你心里不明白吗?” “没有我秦哥改良的造纸术,没有那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就凭你们江南道的人,恐怕再过一百年也不见得能够造出几张像样的宣纸来!” 刘彻在姜连命人往外搬东西的时候,就准备开始下楼,本以为会是一场兵对兵,将对将的场面,孰料南方锦一开始就打起先锋来。 刘彻能忍? 当然是骂回去了! 众人闻声,一双双眼睛朝着南方锦看去! 要是文雅阁的素雪纸真是偷了人家的造纸术造出来的,那江南道的声誉,恐怕也不值几个钱了! 刘彻这等国公儿子都被江南道给打了闷棍,还用说其他人吗? 此事若是真的,那浮香纸... 细思极恐! 白纪辰等人听刘彻这么说,眉头也是紧皱起来。 他们相信刘彻会嚣张跋扈,会乱打人,但不太可能会拿这种事情乱说! 郑国公家的公子,哪怕是再烂,也不会拿着自家声誉来污蔑一个小小的商贾! 当真实在气不过,命人偷偷摘了南方锦的脑袋,也比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话,要来的实际和简单些! 毕竟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的! 南方锦初时,还能保持镇定,奈何越来越多人的目光看向他,他心底终究是有些做贼心虚,只能强装镇定的喝道:“刘彻不要以为你是国公之子,便可在这里血口喷人!这里是临安,这是天子脚下!南方锦虽是一个微不足道之人,若你不能拿出证据来,南某必定要去告你一告!不然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草!六爷要是抓到了那个吃里扒外的柳老七,你还能站在这里跟六爷说话?你脑袋早就搬家了!” 刘彻这句十分不讲道理,又很符合他身份的话,直接把南方锦干懵了! 感觉脖子处有点发凉! 白纪辰一等公子少爷在听完刘彻所说后,更加确信刘彻所言非虚。 而其他读书人却气的怒意隐现,在他们看来刘彻这是在拿着自己身份来逼迫一位商贾! 作为读书人,谁能见着不平而不忿? 可惜真正敢出声的,却未见一人! “不过今天六爷不是来跟你计较这事的!等六爷抓到柳老七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这笔账,咱们再慢慢算!” “今天,六爷要让你感觉什么叫绝望!” “论怎么做生意,你南方锦屁都不是!我秦哥才是一等一的大商人!” 本就站在刘彻身后有段距离的秦羽,在刘彻这句话之下,瞬间就变成了众人焦点。 秦羽心中大骂:“你丫的!” 第一百九十章 会员制 南方锦气的不由冷笑起来,抱拳对秦羽说道:“既然刘公子这般看重秦少爷,南某讨个没趣,倒是想看看秦少爷的高明之处!” 秦羽不是听不出南方锦话中的嘲讽之意,也从未想过要冲到前头来抛头露面,此刻他被南方锦这么一架,又有刘彻那番言语在前,他要是在此时退却了,他们就未战而败了! “我这人也没有多大的本事,只是想着赚点银子花花而已!既然南掌柜有兴趣,我倒也不会吝啬。” 秦羽说的不疾不徐,气势上也没有咄咄逼人,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派的胸有成竹。 “诸位,接下来文房阁要带给大家的好消息,就由我跟大家来说一下。” 姜连听秦羽这么说,自动退后,把场地让出。 “文房阁自从开业以来,受到众人抬爱,却也遭到小人算计!后者暂且不讲,天道昭昭,自有定论。” 南方锦哼了一声。 “对于众人的抬爱,文房阁自本日起,凡是在文房阁购买宣纸的人,都能享受免费获赠一本书籍!” 秦羽此言一出,在场读书人皆是一愣。 南方锦也是呆住了! 要知道现在后秦书铺所卖书籍,哪怕是稚童启蒙之物,也得好几两银子,真正给读书人看的书,没有十两起步,你都不见得能买到什么能看的书! 更不用说那些孤本善本之类的书籍,价格几乎没有一个定式! 买一刀宣纸,送一本书? 这还要赚银子吗? “秦少爷,您说的可是真的?”有书生如梦初醒,赶紧开口问道,生怕秦羽会反悔一样。 秦羽笑着点头,回身指了一下桌子上堆好的书籍,道:“这些,不都摆在桌子上吗?” 秦羽肯定的回答,让周边读书人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买一刀宣纸,送一本书,那不是相当于买本书,就送一刀宣纸吗? 不对,如果碰上些好书,或者自己想要读的书,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来算,他们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秦少爷,那么您家的宣纸定价为几何?恐怕不会是原来的价格了吧?” 有人问出这话来,如同一盆凉水把所有读书人心头的热火给浇灭了。 如果秦羽说的是真的,那文房阁中的宣纸肯定不是现在这种价格了!秦羽都说要赚银子,书能免费送给你,他还拿什么东西赚钱? 家境普通的读书人此刻心中严重患得患失起来。 秦羽带来的消息,就跟文雅阁那日拿出素雪纸来一般,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草上霜雪! 能看的着,却无法拥有的! “好问题!”秦羽为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喝彩,同时又继续说道:“文房阁本意是奔着百年老店,普惠天下读书人目的去的,赚上一点银子,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底下人维持几分生计!” 秦羽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在场的读书人都已经听弦而知其意了! “但是,我可以在这里承诺!文房阁所有宣纸价格,不会变动!” “什么?” 在场读书人猛的爆发出一阵喧闹声,他们感觉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白纪辰也是动容了一下。 如果文房阁所卖宣纸,不变动价格,却又给人送书的话,那秦羽和刘彻赚什么银子? “诸位,稍等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秦羽一开口,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就寂静下来。 “在文房阁买宣纸送书籍,并不是说你买一刀宣纸,文房阁就会送你一本你想要的书!文房阁以后将会推行会员制!也就是说你买的越多,你的会员积分便会越高,而大家可凭会员积分,换取相对于档次的书籍!” “打个比方说,这本《赋论》,文房阁将其定为白银级会员所能兑换书录,当你到达白银级会员后,你便可在购买一刀宣纸的时候,与文房阁的伙计说你想要这本书,伙计会将你所有的积分清零,而把这本书赠送给你!” “文房阁暂时只印制桌子上这些书籍,但不会只限于此,后续会陆陆续续将大家平日里会看的书籍,都刊出出来,到时好赠送给各位客人!你们也能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当然,也会有一些孤本善本!不过到时定位就高了,你需成为文房阁的铂金会员才能享有这种权力!” “秦少爷,你们那里的会员制是如何划分的!我想要那本《赋论》!”有人急不可待的问道。 秦羽也没有想到现场还有如此配合的人,他笑了一下,道:“文房阁会员制分为青铜,白银,黄金,铂金四个等级!青铜级会员,只要在文房阁消费一次,便可自动成为!” 秦羽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道:“而且我们不玩虚的,在青铜级会员的时候,我们也会送给大家书籍!不过暂时只是稚童的启蒙书本《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三种,大家可随意选择一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买宣纸便送稚童启蒙书籍,这...算是败家子吧? 稚童的启蒙书籍在书铺卖的最为便宜,可也是实打实需要花银子去买的,现在秦羽直接说免费白送? 他们还赚不赚银子的了? 但是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后面的白银,黄金。铂金会员,需要什么门槛了! 这种大便宜,他们要是不把握主,历代圣贤都能在梦中敲死他们! “至于后面的白银会员,则是你在文房阁购买三次宣纸,便可成为!黄金会员,既是你有购买五次宣纸,铂金会员,较之前两者,消费次数就要高一些,你需消费十五次以上,才能成为!毕竟孤本善本的成本太高了,文房阁想要收集到,也是需要花时间花精力花银子的,更加不用说后续的刊印问题了。” 秦羽话一说完,在场绝大多数读书人脸上,都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 孤本善本,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曾拥有过,但他们也是知晓价格的!碰到一本好的且有名气的孤本善本,起步都是百八十两银子,更高的价格,又不是没有! 如果在文房阁购买十五次宣纸,便能得到一本孤本善本的刊印版,那他们买下来的那些宣纸价格,恐怕真不算什么! 便宜,他们占大发了! “对于大家最关心的书目问题,文房阁只能保证说会随时更添,以供大家进行选择!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拿出几本书来,做鱼目混珠的把戏!” “秦少爷,我们相信你!”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道,一本书想要刊印出来,单是雕版一项,就耗时耗力,没有时间,如何能够出来? 秦羽说需要时间慢慢更添书目,他们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秦羽对着发声之处,抱拳致谢。 “秦少爷,是不是现在文房阁做的活动,从今天开始就不算数?”有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现在文房阁推行这种会员制,那么之前推荐人去买宣纸,能有优惠,还送鸭崽的事情,恐怕他们也不会再进行了吧! “我有说过不做吗?放宽心!文房阁只要一天不表示活动无效,那么活动就一直会有效的!” “读书人的苦,我多少能够感知到一些!做这些,也算是圆我自己的一个梦吧!” 秦羽突然来的深沉,让众多读书人一愣,随即他们才想起秦羽之前的事情! 是啊!人家本就是一心想要融入他们这个群体,只是因为他身后的将门身份,而不受人待见! 况且秦家也开始慢慢中落,秦羽身上虽背着一个将门身份,真论起来,恐怕也不比他们某些家庭好上多少! 现在人家做这种恩泽天下的事情,恐怕真就是为了圆他自己的一个读书人梦而已! 感念至此,众人无不动容! “秦兄,要不你再小小的加点价,在我们能够承受范围之内就好!总不能我们都占着你便宜,合着就让你亏钱的道理!”有人试探性的提议道。 南方锦听到有人这么说,眼神一下子就扫了过去。 他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了,从未见过这种荒唐的事情! 谁家买东西,都希望价格越低越好,从未有人想着多拿银子往别人怀里塞的! 南方锦已经打算看出声那人被众人唾沫淹没,却不曾想在场的读书人如此说。 “秦兄,你涨点价格吧!我们不能让你吃亏不是!” “书宝兄,大家都盼着你能做的长远些,多多少少涨点价格吧!” “秦兄,书籍的雕版是要花费大量银子的,你现在做宣纸的利润,恐怕不能满足以后,咱们大家多多少少出点力,也不只是为了你啊!” “秦兄,你家宣纸多加一两,我们也愿意买!” “......” 刘彻偷偷走到秦羽身后,小声问道:“秦哥,你真是这么打算的?” “这叫销售手段!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们都喊着给我们银子啊!” 刘彻神情一僵,感觉秦羽这玩弄人心的手段,又不止上升了一个台阶! 等众人为他‘担心’好一会后,秦羽终于抱拳朝四周拱手起来。“多谢大家抬爱!宣纸涨价的事情,文房阁是不会做的!可能涨个一二两银子,对一些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一些寒门子弟来说,一二两银子,也是一笔巨款了!秦羽总不能让那些读书人寒心!” “如果想要支持,就请大家多多去文房阁消费!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后,我所做的事情,才能长久!在这里,我保证只要文房阁不关门,所有的承诺,我们文房阁都兑现!”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诚信为本 “真的吗?太好了!” “徐兄,你最近不是缺宣纸吗?你要是去的时候,叫我一声!算我推荐的啊!” “刘兄,咱们几个合伙一下啊!那本《赋论》,我心仪很久了!” “张兄,不行啊!我看见那桌子上有我想要的书,恕难从命了!” “......” 一声声议论,传进南方锦的耳中,南方锦心中也是有些慌了! 秦羽和刘彻这完全不按路数的打法,当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他也做不到跟秦羽刘彻一般,能够免费给这些读书人送书! 哪怕他认识不少的书商,能够从他们手中拿到最低价格的书籍,可如此一来,宣纸的利润就得最少被砍一大半! 只是他一个人的利益,他可以跟刘彻秦羽他们咬牙斗上一波,分出生死来!可是他身后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喂不饱背后那些人,他能算个什么? 南方锦知道他必须出手了,不然他随时都会成为弃子! “秦公子,好手段!南某佩服!不过南某有一事想要请教?”在众多议论声中,南方锦提高音量说道。 南方锦一开口说话,原本还在议论的读书人纷纷停了下来。 “什么事?”秦羽淡然的问道。 南方锦要是此刻不找点事出来,恐怕也不会是南方锦了!秦羽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念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文房阁的宣纸,是不是谁人都能去买?且买了之后,便会有书籍相赠?” “不错!”秦羽点头回答道。 “那南某为了同行的生意兴隆,愿掏些银子买点宣纸!同时也想做份善事,给读不起书的乡野稚童送去一些书籍,不知可否?” 秦羽嘴角有点冷笑的看着南方锦,问道:“不知南掌柜想要掏多少银子呢?” “你们有多少稚童启蒙的书籍,南某就要多少!钱货两清!” “南方锦,你这狗东西,不要不知好歹啊!”南方锦说完,刘彻顿时怒意就上头了,南方锦明显就是过来砸场子的。 南方锦面对刘彻的谩骂,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小得意。 只要他将刘彻和秦羽手中所有稚童启蒙的书籍给‘买’光了,那么秦羽刚说出来的话,无异于就是在骗人! 商人最重‘诚信’二字,你说过的话,到最后却拿不出东西来,你还能做什么生意? “秦公子,刚才不是有说吗?文房阁兑现所有承诺,我既然要花钱买你们的宣纸,你们自然得兑现赠送稚童启蒙的书籍给我!怎么?刚刚说出口的话,就不作数了?如果真是这般,你们文房阁早些关门便是!” 在场读书人听闻南方锦的说法,不由皱起眉头来。 秦羽所行之事,对他们读书人来说,称为善举都不为过,一心想着给他们谋取福利,现在南方锦横插一杆子,若是秦羽做不到,岂不是连他们想要的书籍都没有了? 然而他们此刻却没有声援秦羽,不是他们不敢,而是他们觉得站在南方锦的角度来说,南方锦说的没错! 秦羽既然说出买宣纸送书籍的说法,那么南方锦花钱买宣纸,秦羽自然得送书籍给南方锦! 南方锦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无人可挑刺!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心中已经开始对南方锦厌恶起来,却也不好在此刻出声! 他们只能期望秦羽能够有化解之法! “文宇,南掌柜给咱们送银子,你生个什么气?”秦羽拍了拍刘彻的肩头,笑着说道。 刘彻被秦羽这么一拍肩,这才想起他们印刷书本用的不是雕版印刷,顿时也是看着南方锦冷笑连连。 “南掌柜,既然你愿意如此支持我们这小生意,那么就别光说不练啊!您掏了银子,文房阁自然不会少你东西!” 秦羽有些挑衅的语气,让南方锦也是冷哼一声。 “我掏了银子,自然知道郑国公家的公子不会少我东西,可我怎么知道我那东西需要半月,还是一年半载才能给到我手中?” “如果时间太长的话,岂不是要耽误我将书籍送与乡野稚童的手中?你们岂不是跟不送,没有区别?” 南方锦打的主意,其实很简单,就是赌秦羽和刘彻手中的雕版不能长久使用,损坏一字,就得重新雕刻! 而重新雕刻的时间,就是他能够做文章的时间! 这种打法,颇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不过他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 不把刘彻和秦羽给遏制住,恐怕他就得卷铺盖滚回江南道了! “南掌柜说的倒是有几分在理!” 秦羽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让在场读书人眉头更加紧皱起来。 难道文房阁的好消息,还没开始,就要胎死腹中了吗? “文房阁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如此做生意,买宣纸赠书,无非就是惠及读书人...”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南方锦直接打断秦羽所说,脸上更是带着几分不屑,继续道:“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夸下海口!” 南方锦说出这话,就差没来一句‘你们趁早关门得了’。 “南掌柜,如此心急作甚?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秦羽满脸微笑的说着,脸上神色看不出半点恼怒之色。 “对于南掌柜这种大客户,文房阁自然要满足大客户的需求!但书籍的刊印,也得有点时间不是?你总不能说让我们凭空变出书籍来不是?” 南方锦想借题发挥,秦羽却抢在他前头率先开口,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如果是在场的读书人,碰到书籍恰好送光了,文房阁自然可以当天之内便交付给他!南掌柜要的数量多,文房阁可不敢说当日就钱货两清!” “呵!说来说出,无非就是拿不出东西罢了!废这么多口舌做什么?”南方锦得理不饶人,就是要逼死秦羽。 “南掌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白纪辰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说道。 有白纪辰开口,立马有人接着道:“人家秦兄又没有说不给你书籍,你这般步步紧逼作甚?你耍的手段,真当我等都看不明白吗?” “就是!就是!” “无非就是想要逼迫秦兄关门而已!败类!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买文雅阁半点东西!” “当真是无耻至极!” 南方锦对于这群书生的谩骂,充耳不闻,文雅阁的招牌在这里摆着,只要能够把秦羽和刘彻给收拾了,他还怕这群读书人不来文雅阁买东西? 他心中是如此所想,嘴上自然不能这般说话。 “商人以诚信为本,说出来的话,自然要兑现!如果做不到,又何以称之为诚信?对于不诚信的商贾,你等敢与其做生意?” 大道理一说,周边不禁消停不少,论理,南方锦还是占据道理的! “我若花了银子,秦羽等人拖我一年半载,或者拖上个百八十年,最后东西给我了,那么我想试问一下,到那时候,我要这东西有何用?” “读书人的笔墨纸砚,可以经得住时间拖,可若是秦羽等人卖的粮食呢?你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买了粮,米铺老板告诉你明年秋收时便可给你,你觉得到那时候还有意义吗?” 南方锦偷换概念的说法一出,众人都沉默起来。 秦羽嘿嘿一笑,没想到南方锦还会如此比方,倒是有种利器插进要害的感觉。 “南掌柜说的在理,可你也没听我跟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给你东西啊?” “噢?你能什么时候给我赠送的书籍?”南方锦盯着秦羽问道,只要秦羽说出的时间一长,他就能继续指摘了。 “百本书籍,三日内交付!” “呵,时间这么长啊!那还有什么用...”南方锦下意识的嘲讽起来,说出这话后,才反应过来秦羽所说的时间。 “三日交付的时间还长吗?那我倒是想问问南掌柜哪家的刊印作坊能够有如此效率?我好跟他们去做做生意?”秦羽戏谑的问道,这种速度,在后秦已经算是效率很高了。 南方锦自知失言,却不愿承认,只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倘若不行呢?” “文房阁摘牌关门!” “好!这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若是你不关门,南某只能找人替你关门了!”南方锦眼见计谋得逞,立马快速说道,不给秦羽反悔的机会。 白纪辰听到秦羽答应下来,不由摇了摇头,秦羽还是太年轻了点,这明显就是中了南方锦的诡计了。 在场不少读书人见秦羽答应下来,气的扼腕叹息,南方锦这般明显的计谋,秦羽怎么就上当了呢? 秦羽不理会周围人的看法,反倒是笑眯眯的对南方锦问道:“南掌柜,你要多少本稚童启蒙书籍啊?” 南方锦不知秦羽为何在此时还能对他笑出声来,不过想到能让刘彻和秦羽把那令人厌恶的文房阁给关了,他心情终究好转了一些。 “先来一千本吧!”南方锦狮子大开口的说道。 百本书籍,三日交付!一千本书籍,一月出头必须交付,他可不信秦羽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东西交出来。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待会就会发动关系,把临安城熟悉做雕版的工匠给拢归一处,彻底断了秦羽他们的后路。 “南掌柜大气!七千两银子是用银子付账,还是用银票付账?”秦羽伸出手问道,笑眯眯的看着南方锦。 “银票!”南方锦被秦羽那样子给气着了,嘴里丢出两个字来。 秦羽依旧对着南方锦伸出手,完全一副不给银子,就不会干活的架势。 “去!到钱庄支七千两银票回来!”南方锦面对秦羽索要钱财的样子,只得咬着牙命令底下人道,同时心中也已经想着要如何‘热热闹闹’去拆文房阁的招牌了!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货到 收了南方锦七千两的银票,刘彻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不是见钱眼开,而是觉得南方锦纯粹就是一个大傻子! 秦羽更是做的绝,直接让姜连收拾东西,有种一刻都不要多待的架势! 南方锦被秦羽的做法,弄的心情十分糟糕,要不是知道两人不会跑,也跑不了,就秦羽现在的作派,简直就像是骗了钱要跑路一样。 “快些把书籍送过来!”南方锦寻不到什么好由头找茬,也只得干巴巴的说出这句来。 “南掌柜,你放心!书籍可能会慢些,不过一千刀宣纸,文房阁肯定今天就能给你送过去!” 秦羽没有接话,刘彻便抢先说了出来,语气中的那股子阴阳怪气,任谁都能听懂。 南方锦眼睛看向他,哼了一声,不予理会,直接往店内走。 刘彻放肆的笑声,肆无顾忌的响起! “东家,刘彻和秦羽他们走了!”一盏茶后,文雅阁的掌柜走进来跟脸上尚有未消余气的南方锦说道。 “走了便走了!跟我说个甚?”南方锦面色不善的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低头下去,似乎不愿意去触霉头。 不过,他要离开的时候,脚步终究是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东家,您的决定...” “有话就说!”南方锦心中有火,却也不会真正随意往跟随他身边多年的掌柜身上撒。 “东家,你拿七千两银子买那么多无用的书籍,是否有些欠妥?”在外面,掌柜的自然不会否定南方锦的任何决定,但关起门来说,他还是觉得其中有诈的。 “欠妥?我倒不会这么认为!既然你说了,那说说你的看法。”南方锦没有直接说他的想法,而是打算听听底下人的看法。 “东家,刘彻和秦羽既然打出这个旗号来,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他们手中肯定有现成的雕版,只需要加紧刊印便是!我们花这么大的价值,去买一堆没有用的书籍,这不符合生意啊!” “雕版,刘彻他们手中肯定是有的!但你觉得他们手头上能有几套?哪怕是最简单的《千字文》,制作一套出来,都耗时耗力!况且他们只是想着将这些书籍,以添头的形式送给那群读书人,你觉得他们会傻乎乎的在手上存上两三版吗?” “说如何做生意,秦羽那家伙确实比我强!不过论手段,他们两个小子,却要弱了不止一分!” “现在他们肯定觉得我南方锦人傻钱多,只要赶工将我所要的一千本稚童启蒙书籍刊印出来,便能笑纳我给出去的七千两银子!” “可惜他们忘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雕版印刷最为致命的一点,便是雕版的脆弱性!某些字笔画纤细,平日里慢慢刊印,倒是能够避免字体受损,能够延长雕版的使用寿命,可但凡次数一多,操作工匠手上力道掌握不好,某些字体必然会受损,从而使得整块雕版废掉!” “他们若是能够拿出规规矩矩的书籍来,这个闷亏,只能是归我吃了!可但凡他们想拿些残次品来糊弄我,这事,咱们就有的说了!” “不把他们的招牌摘了,你看我能罢休吗?” 掌柜的听完,嘴角也是带上了几分笑意。 原来东家想的不是眼前之事啊! 不过掌柜的没高兴多久,便想到一件事,担忧的说道:“东家,咱们找他们要的书籍数量多,他们肯定会命人再寻雕版匠人给他们雕刻一到两副雕版的,这样一来,他们刊印的速度,自然就上去了,而且也不会存在您所说的那种情况了啊!” “呵!你能想到的事情,难道我还想不到吗?你以为坐在这里,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吗?” 掌柜的一脸疑惑的看着南方锦,他只知道南方锦在铺子后院,并未见南方锦出去过。 “天下书商,跟咱们江南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已经命人去知会万书商会,让他们跟相熟的刊印匠人和雕版匠人打声招呼,禁止他们跟秦羽,刘彻有来往!” “东家,你这是在抽他们釜底的薪火啊!高!实在是高!” 控制了大多数的雕版匠人和刊印匠人,哪怕有零星一两个,能够被刘彻和秦羽请去,但又能成什么气候呢? 只要刘彻和秦羽手中的雕版一损坏,那么他们就得急的哭爹喊娘! “东家,既然您都想了万全之策,又为何在铺子里闷闷不乐呢?”没有知晓南方锦的打算,掌柜的倒是能够理解南方锦会为了这事而生气,可是东家已经早有对策,哪还生哪门子气? “哼!不过就是两个仗着家世横行霸道的家伙而已!我若有他们的家世,岂会如此不堪!” 掌柜的好似没有听到,也选择性的听不到了。 晌午一过! 文雅阁门前被一车雪白的宣纸堵住,驾着牛车前来的姜连,没有急着让人卸车,反倒是等南方锦出来后,这才指了指车上的宣纸,眼神颇为玩味的说道:“南掌柜,你要的一千刀宣纸,我给你送来了,你命人点一下呗!” 牛车上堆着的宣纸,左一叠,右一沓,毫无美感可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意送来恶心人的。 “不用点了!南某就是做宣纸生意的,绝对不会跟某些人一样,缺斤少两!” 姜连对南方锦不接茬也不在意,反手又指了指宣纸底下压着的一堆书,道:“这是一百本书籍,南掌柜,你点不?” 站在周边的读书人听见姜连如此说,也不免有些惊讶起来。 上午的时候,秦羽才说三天送一百本过来,现在刚刚过了晌午,他们就送来了一百本书? 这是不是太快了些? 南方锦听到此处,微微点了一下头。 下了台阶,从一堆书中,随意抽出几本书。 翻开书本,字体不是什么铁画金勾,却也周正平板。 每本字体都是一般,显然是同一雕版所刊印之物! “你家的东西,以后都会是这个标准吧?不会拿着之前的存货来打头阵,后续就是尽是些糊弄人的鬼东西吧?” “是不是你自己不会看吗?又没有说不让你查验!”姜连没好气的回答。 知道详情的姜连对于南方锦这种自认为聪明的样子,当真是半点都见不得! 人傻就傻呗!非得要装作聪明的样子! 当商贾这么久,难道就不懂一句‘买的没有卖的精’吗? “哼!最好都是这样的!不然你家少爷用次品欺我,我定然要将你们招牌给砸了!”南方锦有些恼怒的威胁道。 姜连没有回话,而是抬头看向‘文雅阁’的招牌,嘴里淡淡的说道:“我觉得你最好是想想能不能保住自家的招牌吧!” 南方锦重重冷哼一声,对于姜连这种下人,他不屑多跟他有什么口舌之争! 到时候看结果便是! 第二日,文房阁给文雅阁送书百本! 第三日,送书五十本! 第四日,送书五十本! 看着堆积如山的书籍,南方锦却忽然笑了起来。 最新送来的五十本书籍中,他有发现两处文字笔画似断非断! 而他从万书商会那里也没有得知,秦羽和刘彻又去请雕版匠人的消息! 只需在等几日,他就能想象到秦羽和刘彻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砸了文房阁的招牌! 急功利益,福祸自招啊! 南方锦难得的多喝一壶酒水,美滋滋的醉卧酣睡! 接连三日,文雅阁又收到了三百本书籍!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看着越堆越多的启蒙书籍,南方锦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按说按照他的推测,秦羽和刘彻手中雕版应该会损坏才对,怎么刊印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呢? 日子不过半数,送过来的书籍却已经超过半数! 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肯定是他们以为我不会查看,所以不去管雕版字体的缺损,直接刊印拿来的!” 南方锦好似在一堆乱麻中找到了那个线头。 “把他们最新送来的一百本书,给我拿过来,我要看一下!” 掌柜的立马把书搬了过来。 南方锦双手翻书,直奔他当初所发现的‘缺陷’处找去。 “嗯?怎么会是好的呢?” 南方锦不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立马丢掉手中书籍,快速抓起下一本。 “这本也是好的?” “这本也是?” “为什么这本还是?” “......”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他们没有请雕版匠人啊!”南方锦丢飞十几本书籍后,双手有些用力的抓着头发,他想不通。 “东家,您看看这个!这是您当初发现问题的书,这边这本是他们今天送过来的书,这个地方两者都是同样的!明显就是一张雕版!可是他们把那个要损坏的字,好像给换了,还换的天衣无缝啊!” 南方锦听到掌柜的这么说,顿时就将他手中的两本书给抢了过去。 一模一样的痕迹,两本书上都有! 唯独不同的是,一本有他发现将要损坏的字,一本则没有! 好像那个字被人挖去,重新换了一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南方锦脸色一灰,手中的两本书被他丢上天去,口中语调或高或低的说着。 “东家,您没事吧?”掌柜的见南方锦状态不对,赶忙问道。 “没事!我没事!”南方锦转过头来,似乎想要对掌柜的一笑。 他嘴一咧,一口鲜血直接喷到掌柜的脸上,整个人瞬间如同去了骨的蛇,软趴趴的砸在地上。 “东家,东家,东家!来人啊!快来人啊!东家出事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万书商会 江南公馆。 陆续有身着锦绣服饰的商人前来,与以往不同的是,前来此处的商人脸上都挂满了愁容。 当最后一名商人踩着时辰点进入会议厅后,坐在首位的那个两鬓雪白的老者,抬起手中的烟锅,往桌上敲了敲。 “人都到齐了,咱们就说说事情吧!”老者口中所说的‘事情’,就是秦羽弄出书籍免费赠送给读书人的事。 “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人家要抢咱们的饭碗,咱们自然是要开战啊!我们难道还怕两个纨绔子弟不成?”有个性冲动的,听会长这么一说,立马表明态度。 “你难道就不怕人家给你来点什么新点子,让你落得跟南方锦一个下场?”有人听不得这话,立马反驳起来。 万书商会成立的目的,只是为了大家能够更好的经营书铺,互通有无,说白了就是为了赚银子,相互抱团取暖,可不是跟个丘八一样,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 “刘老瘦,你这说的什么屁话?人家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你还想着往后缩?能缩到哪里去?缩回你娘的肚子里去吗?” “洪胖子,你找事是不?不服,咱们两个出门练练?” “闭嘴!让你们过来商量事情,可不是让你们过来内讧的!想要打架,退出万书商会,你们爱怎么样,老夫都不会去管你们!”坐在首位的老者看着两人冷声说道。 两人平日里就有点不对付,若是此刻还想着针锋相对,老者不介意把他们两个踢出万书商会。 老者的话,让两人互不服气的瞪视对方一眼,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王老,南方锦出事,我是有听说的!但他出事,我觉得只是被秦羽和刘彻给逼狠了!在场的都是商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步慢步步慢!秦羽和刘彻弄出这么一手来,南方锦即便肯下血本,跟着两人这般免费雕版刻书送人,也比不过秦羽和刘彻的先手!” “南方锦被人从文雅阁抬出去就医,无非就是他南方锦明白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产业,恐怕会在他手中慢慢中落,这才气急攻心的!归根到底,我觉得跟我们这摊生意影响不大?” 有人开始分析,分析完却没有得到在场任何一人的支持! “你觉得?”坐在首位的王老哼了一声,“恐怕你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吧?” 刚才说话那人听王老这话,不禁把脑袋给垂了下去。 其实他也不能完全说服自己,所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他最希望见到的结果而已。 “南方锦和秦羽,刘彻的恩怨,我们不提,也没有必要提!但我们能够肯定的是,秦羽和刘彻若是将买宣纸送书籍这事长久做下去,你,我,大家的生意恐怕不用做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空穴来风!只要你有点脑子,就能想的到!倘若秦羽和刘彻突然想要插手一遭书铺生意,他们凭借着跟读书人积攒下来的香火情,我想恐怕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人是他们的一合之将!” “两人要只是寻常商人,你我一众齐心,任凭哪条过江龙想要过江,都得先跟我等拜个码头!可是此二人不同,刘彻是郑国公家的儿子,以刘彻最近表现,哪怕他不是嫡长子,郑国公只要没老糊涂,恐怕都得站在刘彻身后,为他遮风挡雨!” “秦羽虽说是将门中家道中落之辈,上无庇护之人,若是众位敢小觑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江南道近乎垄断宣纸产业,除他们之外,几乎再无其它地方有宣纸,秦羽却硬生生的杀出一片天地来,连江南道代表人物南方锦都差点饮恨当场!更不用说他所想出的点子!现在风月场所,谁不知那大腿舞是秦羽的杰作?前几日刚出来的游戏,也开始风靡读书人的圈子!” 王老的一席话,在场之人无不听的憩默无言。 有家世,有能力之人组合的搭档,如同一座军阵,所向披靡! 众人沉默好一会后,终于有人忍受不了这种氛围,开口问道:“王老,我们怎么办?是和?还是打?” 坐在首位的王老握着手中的烟杆,正在往烟锅里装烟丝的手指,不由用力一顿,他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暂时没有决策!且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王老,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行!我们都听您的!” “对啊!王老,我们都听您的!” “王老,您大风大浪见的多了,您怎么说,我们就跟着您怎么做!” 有人一起头,立马就有一大片人附和起来。 王老之所以能够坐到会长这个位置,除去他身后的背景,也跟其能力有关,不然的话,也难以服众。 “万书商会不是我一人的,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跟在座的各位息息相关,大家没有统一意见前,我是不会给大家决定的!”王老摇头说道,这种事情,不是那种一拍脑门就能决策下来的事情,况且底下这帮人的性子,他还不清楚吗? 没事,万事皆好,有事,肯定第一个将他推出来,以求自保! 对付普通人,王老不介意发号施令一下,可对方却有郑国公的儿子在,一着不慎,他就得是挨刀的出头鸟! 眼见王老推脱,众人又开始沉默起来,无声之中,感觉肩头的压力又大了几分。 王老眼见一帮子人一个个的闭口不言,心中略有叹气,说失望,倒还没有! 毕竟他没有对他们抱有过太大的希望! “文松,你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开口,你是什么意见?” 王老装好一烟锅烟丝,用手指压了压烟锅口,朝着他左手下位第三人的位置看去。 他手中的烟草,都是魏文松送的,同时魏文松也是他看好的接班人! 在座的一群人中,能够带领万书商会走下去,或者更上一层楼的,唯有魏文松! 被会长点名,魏文松端起跟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满嘴怪味的茶汤,说不上有多润嗓子,等他放下茶盏后,便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听各位的说法!按照各位的说法,我们与秦羽和刘彻之间,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是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这条路,恐怕是行不通的!王老刚才也说了,秦羽和刘彻基本上等同于一个能文,一个能武,而我们文不成武不就!恐怕谁都没有想让自己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想法!” “既然斗不了,那就只剩讨好两人了!平心而论,恐怕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想着把口袋里的银子掏出去送人的觉悟!毕竟,这刀啊!还没有真正架在脖子上!” 魏文松一说完,在场之人几乎都有点眼神飘忽! 礼敬各级官员,他们做的其实很多,这种上下打点,他们心中不喜,却又不得不去做。只是这种做法,并不会真正伤及根本,而且他们掏出的银子,也会让他们在某些方面,得到某些便利! 所以哪怕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但他们也能接受! 如果让他们将银子送给秦羽和刘彻,或者是说把手中一些股份白白送给两人,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却只是为了保住一份生计,恐怕谁都不是傻子? 魏文松所说之言,正是戳中他们心中所想,才会让他们的眼神飘忽的! “既然诸位一不想斗,二不想少银子,那么为何不想想第三种呢?” “什么第三种?” “文松,你有什么想法?” “魏老弟都什么时候后,你还要卖关子?赶紧给我们讲讲呗?” “魏兄,你有什么好想法,赶紧跟老弟说说,我这几十口子都等着救命呢!” 王老也是有点诧异,开口对魏文松问道:“文松,你有什么好想法?” 魏文松见王老开口询问,他笑了一下,用手在桌子上虚空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就好比我们万书商会底下所有的书铺,有人想要进来,我们肯定要阻拦他,但如果有人只给我们送银子,我们还会阻拦他吗?” 魏文松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大多数人都紧皱眉头起来。 他们可不相信秦羽和刘彻会给他们送银子! 哪怕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们也不相信! 秦羽和刘彻如果能不跟他们要银子,他们都得给两人建庙立碑! 坐在首位的王老似乎想到些什么,又好像没有想明白,只能对着魏文松问道:“文松,你是说?” “其实大家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觉得秦羽和刘彻会抢了咱们书铺的声音,但大家有没有深入的去想一下呢?其实他们根本不会抢书铺的生意,而是只抢了雕版匠人的生意?” “这话,怎么解?”魏文松别具一格的解释,不禁让人赶紧询问道。 “诸位,大家手中的书籍,有多少是自家刊印出来的?”魏文松问完这话,不待有人回答,便自顾自的回答道:“恐怕没有多少人吧!多数还是请雕版匠人刻板刊印,所需的费用,也会从售卖的书籍中收回!” “如果我们把这一部分都交给秦羽和刘彻两人,让他们成为我们书籍的供应者,这事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魏文松别出心裁的想法,让满堂皆惊! 第一百九十四章 豪赌?好堵? 王老此时一琢磨,顿时眼前一亮,感觉魏文松所说确实大有可行之处! 甚至有种他们之前所想,都似乎走错了弯路! “文松,妙啊!经过你这么一说,咱们还真不用害怕秦羽和刘彻抢咱们的生意!” “我早就说魏兄乃是咱们万书商会的顶梁柱,此刻一看,确实如此啊!” “文松兄,你早说啊!你有此等想法,应当早早告知于我的,也省的我好几餐都茶不思,饭不想了!” “万书商会,有文松在,实乃福分啊!” “既然都可以解决了,大家就散了吧!不就是找秦羽和刘彻拿货嘛!到时通知我个数,我一定不带有一丝犹豫的!走走走,文松兄,咱们喝酒去!” 一声声如释重负的称赞,在会议厅响起,作为当事人,魏文松脸上却没有太多高兴的表情。 众人本以为事情能够圆满解决,这才高声笑语起来,现在一见魏文松的样子,众人又不禁心头一沉! 难道这事还不能解决? “文松,这事恐怕不太行吧?”待会议厅安静下来后,王老开口有些沉重的说道。 “王老,您别这样啊!魏兄刚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王老这一句否定的话,差点就让一人崩溃了。 明明都有解决办法了,怎么还没等他们高兴完,就说不行了呢? 王老眼光撇了一眼刚才说话那人,鼻中冷哼一声,道:“人家有钱有人,更有读书人这个群体在,刊印些书籍出来,卖给读书人很难吗?难道还是你觉得你家的书铺,就独一份,谁都缺不了?” 王老语气颇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更多的还是失望! 在场在座的人,好歹都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遇到刘彻和秦羽这两个世家子弟,便如同初出茅庐的雏仔一般,哪里有多少见过风浪的样子? 倘若将秦羽和刘彻,换成朝中两名三品以上的官员,恐怕这些人都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万书商会拱手奉上! 迟上一秒,他们都会觉得双手已经被烫伤! 魏文松的提议,王老初听觉得甚好,可是细细一琢磨,就发觉不是那么回事了! 人家什么东西都有,凭什么要转道手,分出一部分利益给你们这些书铺商人呢? 两者互换一下,倒是有可能! “王老,此事,不去尝试一下,如何知道结果呢?”魏文松在王老否定他的结论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即便再差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万书商会被解散,我等再无立锥之地而已!可若是成了,两者共赢也!” 魏文松眼中散发着一种光,王老能懂! 他年轻时也有过这种冲动! “文松,你可知你在豪赌?”作为过来人,王老还是将魏文松的心思点破,有提醒,也有欣赏。 “不!王老,我只不过是在顺势而为罢了!如果大家想着跟他们斗,我魏文松自然跟着大家一起共进退!要是大家觉得能接受自己辛苦赚的银子,可以白白送给他人,我魏文松自然随大流!” 魏文松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众人脸上滑过,本不是话事人,却有了几分话事人的气魄! 王老心中有些欣慰,却也感觉有几分悲凉! 如果能够再让魏文松成长几年,他这会长位置交出去,他也能彻彻底底的放心,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有种赶鸭子上架的仓促感! 见众人没有人敢与魏文松对视超过三息,王老自然得为魏文松加把火。 “有异议者,现在可以说出来!如果没有异议,就按文松说的去办!让文松去试试,如果能成,那么文松便是万书商会下一任会长!” “王老,您这...”有人不知是怕会长位置被抢,还是觉得王老说出这话来,实在有些突兀,便开口道。 不过王老并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而是直接打断道:“你若是有能力,下一任会长的位置,便是你的!” 这话,从王老嘴里说的硬气,孰料王老口中下一句,却让整个会议厅鸦雀无声! “事不可为,你们还觉得能有万书商会吗?” 沉默许久后,王老眼神朝着魏文松那里看了几眼,这才吐出烟锅里头最后一口烟尘,道:“都散了吧!” 魏文松起身朝王老躬身行礼! 秦府。 门子通报称,有一自称是万书商会的魏文松魏掌柜求见,秦羽听的满头雾水。 他下意识的朝身边的上官婉看去,想看看上官婉知晓此人不? 毕竟他又不是原装货! 秦羽见上官婉摇头,直接给否了! 看他有起色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开始上门烧冷灶了吗? 关键这名头,什么鬼‘万书商会’,文不文,商不商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大商会! 门子将秦羽不见客的结果,传达给站在门外的魏文松,魏文松对于这种结果,不能说意外,只能说在预料当中。 “小哥,那我在这里等可好?” 门子多看了几眼魏文松身上的衣裳,魏文松当机立断往门子手中塞了一锭大银子。 门子感觉手中分量过于沉重,转手便将手往腰间放。 “你待着吧!别挡着人就好!” 其实门子本就没想着赶人,毕竟现在秦家不负往日光景,况且来人衣裳华丽,他也不敢赶,现在白得一锭这么重的银子,门子心中早就笑开了花。 魏文松笑着道谢,便退至一旁等待。 拿人钱财,门子也不太好意思让魏文松在门口站着,便从门后搬来一条椅子,让魏文松坐着。 魏文松再次道谢,坐在凳子上的魏文松脸上没有半点纠结,反倒有种甘之如饴的神色。 一个时辰过去,从外面回来的秦虎下马入府,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家门口的魏文松,脚步也没停。 进了府门,他招来看门的门子,问道:“门口那人是干什么的?” “回二少爷,那人自称是万书商会的,是过来找大少爷的!”门子有点小心的回答道,生怕他让魏文松坐在门口等待的事情,被秦虎给责罚了。 秦虎脑袋一歪,似乎想到什么,直接转身又出了府门。 “喂,你是来找秦羽的?” 魏文松见有人在问自己,而且秦家的门子还跟着这少年身后,魏文松立马便知晓此人是谁了。 “回二公子,是的。” “你也不用等了!我...” 魏文松心中一咯噔,他这是要被秦家二公子给赶走了? “我带你进去找秦羽!” 突然而来的喜讯,差点让魏文松失态。 他赶紧调整一下心情,弯腰抱拳道:“多谢二公子!” 秦虎嗯了一声,迈步往里头走,魏文松赶紧跟上。 “前面就是秦羽的院子,你直接过去便是!我还有事,就不带你过去了。” 秦虎带着魏文松在府中走动到距离秦羽院子不远处停下脚步,给魏文松指出秦羽所在的院子。 魏文松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多想,毕竟这是秦府,秦家的二公子在家里有事,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要给秦虎道谢的时候,魏文松却发觉秦虎脚步极快,如同身后有猛兽追赶一般! 魏文松当下就有些傻眼起来! 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院子,魏文松咬咬牙,终究还是决定往前走。 秦虎看着是离开了,其实并没有走,而是躲在魏文松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在看。 眼见魏文松往秦羽院子走,他嘴角不禁露出几分笑意来。 “你不想见的人,我偏偏就要让他去见你!看你怎么拒绝?” “有人吗?” 魏文松站在院门口,大声喊道,哪怕他早早就已经看到屋内的秦羽和上官婉。 秦羽有些傻眼的往院门口看去,一个陌生人正站在那里。 “草!” 秦羽心中大骂一声,这可是他家的内宅! 哪怕是刘彻跟他关系好,也不可能轻易进来,现在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一个陌生人! 即便此人举止合乎礼数规矩,却也在秦羽心中落了下乘! “你是何人?”秦羽没有让上官婉出去询问此人来历和来意,而是直接在屋子里喊道。 “秦少爷,我乃万书商会魏文松...” 听到这个名字,秦羽脸色直接黑了下去。 之前让门子给他否了,这孙子竟然直接翻墙入院的进来了! 秦羽正要招呼刘二牛和钟满子把此人丢出去的时候,那人却说道:“本不该如此唐突,实乃无奈之举!我进府非小人行径,而是由二公子引入的,二公子有事先行一步,只得只身前来拜访!” 秦羽目光在院门处四下搜寻,似乎想要将秦虎给找出来。 能够干出这种事的,恐怕这个家里也就秦虎那货了! “既是如此,先偏厅饮茶!容我稍后便到!后宅内院,不是谈话的地方。”人家已经进来了,总不能直接把人给赶出去。 听到动静的刘二牛和钟满子,也站到了魏文松身后,听秦羽所说,当即邀请魏文松前往偏厅。 两人面上看似毫无情绪波动的邀请魏文松离开,其实后背早已冒出一身冷汗! 倘若来人是要对秦羽不利之人,恐怕此刻秦羽早就没了气息! 他们所行护卫之职,着实有很大缺陷! 钟满子轻轻抓住刘二牛的肩膀,眼神往院门口一扫,刘二牛立马会意,当即停了下来,由钟满子领着魏文松前往偏厅。 屋内,正由上官婉整理衣冠的秦羽,则是有些无奈的吐槽道:“这破事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所为何事 “不知魏掌柜来找我所为何事?” 秦羽来到偏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人,他不认识,所谓是万书商会,他也不知道,简单待客一下,照顾一下礼数,把人送走便是。 魏文松听出秦羽话中不愿多理的态度,也没了想要跟秦羽客套客套的念头,机会往往都是稍纵即逝的! “来与秦少爷谈一桩生意。” 秦羽笑了一下,魏文松是自曝了他来自万书商会,可谈到生意... 等等,万书商会,莫非是... 秦羽眼神变换了一下,心中虽说有七八分确定,但没有真正从魏文松口中得到答案,便问道:“什么生意?” “不知秦公子有没有听说过万书商会?” 秦羽摇起头来,如果他有听说过万书商会,知道万书商会是干什么的,那他就不会把魏文松晾在一边了。 “万书商会是个小商会,秦公子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看到秦羽摇头,魏文松自嘲的说了一句。“既然秦公子没有听说过万书商会,魏某就给秦公子稍微讲解一下。万书商会其实就是一群书铺老板组成的一个商会,主要做的买卖,就是卖书!” 秦羽微微颔首,心中却有点小高兴! 他跟刘彻说过活字印刷的好处,也谈过可以依靠活字印刷来赚钱,没想到现在直接有人过来送枕头! “哦!这样啊!不知魏掌柜又想跟我谈什么生意呢?貌似你我,或者说我跟你们万书商会应该没有什么大生意可谈吧?” “噢,对了,你们万书商会是不是需要刊印书籍的宣纸啊?这点,只要你们报价,需要多少宣纸,我们都能谈!”说完前一句,秦羽好似恍然大悟般的回忆起自家的买卖来。 魏文松听秦羽所说这几句,便知秦羽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来他们确实有插手书籍买卖的打算! 魏文松心中感觉压力成倍增加,这次的谈话,恐怕不会那么好谈! “秦公子,宣纸的事情,万书商会倒是也需要一些,秦公子要是有价格低廉又质量好的宣纸,万书商会不介意买上一些。” 魏文松顺着秦羽的话说着,来显示自己前来确实是有诚意的。 “需要多少?” 魏文松被秦羽这么一问,心中略感不适,他都这么说了,秦羽还追问这个问题,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奈何形势比人强,魏文松只得压下心中不适,笑着开口道:“先来一百刀吧!不过价格还请秦公子稍许优惠一些!” “没问题!” 一句话卖出去一百刀宣纸,实打实的赚几百两银子,给大优惠都行啊! 魏文松看到秦羽嘴角浅浅露出的笑容,心中终于好受一些,这几百两银子砸出去,总算有点柳暗花明了! “秦公子,宣纸这买卖,只能算是一个小添头,其实我过来找您,是为了谈大买卖的!” 秦羽脸上神情不变,故意问道:“什么大买卖?” 钓鱼,总得有耐心不是? “最近几日听闻秦公子家的文房阁买宣纸送书籍,又与那南方锦斗法一场,南方锦铩羽而归,想来秦公子手中是有刊印秘术的,万书商会想与您合作共赢。” 秦羽眼神看向魏文松,魏文松眼神真挚,没有任何躲闪。 “这些商贾眼光果然毒辣!” 秦羽在心中对魏文松微微称赞一句! 他们凭借几件事,就能大差不差的猜到结果,没有两把刷子,还真做不到。 “秘术什么的没有,只是有些许肯努力干活的工人而已!” 秦羽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魏文松却从秦羽微微抬起的头颅,确认了事实! 得到这个结果,魏文松心中震撼如大海卷惊涛! 他刚才所说那话,无非就是捧人!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他在那里吹牛皮使劲捧秦羽,不管真假,反正就是为了让秦羽高兴,而秦羽给他的回答就是,你吹的是牛皮,老子确实是牛逼! 也正是这般,魏文松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密汗珠。 他们之前只是觉得秦羽和刘彻会突然杀进书籍售卖行业,去抢了他们的饭碗,现在看来,人家已经有把饭锅端走的能力! 秦羽说完话,见魏文松突然不说话了,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魏文松摆了摆手,强装镇定。 刚才那个消息,他得好好消化一番! “魏掌柜,既然你来我家中这么说了,那买卖?” 秦羽问的很正常,落在魏文松耳中,就如同秦羽在跟他下战书! “秦公子说笑了,说笑了!”魏文松赶紧摆手,开什么玩笑,就凭万书商会,能挡着住有刊印秘术的秦羽和刘彻吗? 螳臂当车,看着是壮烈,但想让万书商会的人跟他一起去挡人家的财路,恐怕他的脑袋会被人连夜送给郑国公! 推己及人,能活着保住自家所积累的财富,谁还会去当那家破人亡的傻子? 魏文松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秦羽不由皱起眉头来。 这魏文松不是过来送‘枕头’的吗?怎么突然就把‘枕头’给抽走了? 他要是不谈这桩生意,那他还怎么靠着活字印刷来赚钱? “魏掌柜莫不是来消遣我的?”秦羽语气不善的问道。 魏文松顿时感觉压力巨大起来,秦家虽说现在家道有些中落,但人家靠着的是郑国公那棵大树,消遣他,不就是在消遣郑国公吗? 魏文松背后倒是有些势力,可与当朝国公一比,即便是家中如日中天的时候,也只能跪地求饶啊! “小人不敢!小人真是不敢啊!”魏文松有些惶恐的说着。 这点要是不解释清楚,他来的时候可能是好端端的,回去的时候,就可能是两说了! “那为何突然说要谈生意,现在又不谈了?” “秦公子,您就不要为难小人了!小人过来无非就是想着投诚几分,可是您给出的答案,哪里还需要我们这万书商会的投诚啊!”面对秦羽背后的势力,魏文松已经不在将自己的身份与秦羽对等,而是选择矮人一等。 秦羽微微愣了一下,他是没想到魏文松会是这种回答。 从魏文松的回答来看,魏文松,或者是说魏文松所代表的万书商会,其实是想着跟他来合作,以求自保的,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魏文松当场就改变了想法。 大概了解魏文松的想法后,秦羽脑海中的念头也是转了好几个弯。 “投诚不投诚的,这点暂时不说,你们万书商会当真有想跟我们合作的意思?” “啊?” 魏文松惊呼一声,随后眼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秦羽,他深切的怀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秦羽手中掌握着某种他不知晓的刊印秘术,又有郑国公这么一棵大树撑腰,他如果脑子没病的话,怎么可能会将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银子,拱手往别人口袋里装? “说话啊!我问你呢!” 秦羽对魏文松的反应有些不满,不就是一个问题吗?怎么搞的好像要弄死他一样? “有!”魏文松声音有些沙哑的回答道。 一个字的回答,却让他有种经历千山万水的感觉! “既然有合作机会,你们能给出什么价格来?”秦羽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来。 魏文松此刻心情如同被人丢上空中,在快要落地的时候,却被人稳稳接住。 世间还真有拱手把银子,白白塞进别人口袋中的人! 魏文松正要开口回答的时候,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的开口。 “秦哥,走,今晚咱们潇洒去!” 魏文松扭头看去,来人正是郑国公家的刘彻! 刘彻也看到了魏文松,他不认识此人,便对秦羽问道:“秦哥,你这有客人啊!这人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这种询问,换在寻常人家,肯定是无礼的! 不过换在刘彻身上,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人家身份家世在那里摆着,除非这人身份家世比他高,不然哪怕心中有气,也绝对不敢显露出来。 “文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万书商会的魏文松魏掌柜!” 刘彻可以无礼,甚至无视魏文松,秦羽作为主人,却不能这般,哪怕魏文松的身份地位跟刘彻相差万里,该有的礼数,他还是得讲的。 “你是万书商会的?”刘彻问出这句话来,明显是知道万书商会的。 魏文松赶紧点头。 “听说南方锦当时有跟你们打过招呼,想让你们帮他拦下大部分的雕版匠人和刊印伙计,有这么一回事吗?” 刘彻的问话,太尖锐了,魏文松听的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早知道今天出门不对劲,他就不出这趟门了! 秦羽此刻看向魏文松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了。 如果他们真就得靠着雕版印刷来刊印书籍,而南方锦这一声招呼打的,就如同打蛇打在七寸上,最终的结果,就是南方锦达成了他的诡计! 而万书商会,便是南方锦的帮凶! 若只是寻常寻求合作的书商,哪怕不组成商会,只要有实力,秦羽也会选择跟其合作的!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一出,秦羽心中的想法多少也有些变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请君入瓮 魏文松额头上有些见汗。 他要一个回答不好,这可能不仅是生意没得谈了,他更加有可能成为刘彻泄愤的替罪羊。 “刘少爷,您得明察啊!万书商会是有被南方锦打过招呼,可那只是碍于南方锦和万书商会长久以来的合作关系而已!” “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我们万书商会既不想得罪南方锦,以及南方锦身后的江南道宣纸业,也不敢得罪刘少爷您啊!” “我们是跟一些相熟的雕版匠人和刊印作坊打过招呼,不过那都只是表面文章,实则都是在告诉他们,不要掺和这事!您要真去找那些雕版匠人和刊印作坊,我敢保证他们百分之百会答应给您干活的!” 秦羽心中一阵冷笑! 魏文松这话说的,当真是两头都不得罪,而且他们跟南方锦的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他们自然不可能去找那些雕版匠人和刊印作坊去核实,即便真去了,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你觉得那些被万书商会打过招呼的人会怎么说? 只要不是那种被南方锦给予过恩惠的人,肯定不会承认有这么一回事的! “呵呵!”刘彻声音发冷的发出短笑声。 秦羽见刘彻这般,便没有想着去点破魏文松所说话语的破绽,全权放任刘彻来处理。 魏文松见刘彻有种不罢休的架势,他慌忙的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身子佝偻着,似乎是在等着刘彻的下文。 “说到底,你们万书商会还是做了!这点,你不否认吧?” 刘彻这种不管其它只抓你死穴的话语,当真是锋利如刀。 魏文松站在原地,双眼不断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策。 “你不回答,也没事!六爷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书商会是吧?给你们半天的时间,立马滚出临安,不然等六爷过去找你们,恐怕你们一个人也别想走出临安了!” 魏文松心中惨然了一下,脸上更是露出一个灰白的惨笑来。 他不怕刘彻这种纨绔子弟喊打喊杀,毕竟喊打喊杀之时,多少还是能够谈的! 而像这种直接下最后通牒的,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扭转的希望! 纨绔子弟真狠起来,他们连规矩都不讲的! “刘少爷,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告诉其他人!”魏文松背脊有些垮塌的站着说出这句话来,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头。 可惜多年的努力,竟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弄的满盘皆输! 可悲啊! 刘彻连‘嗯’都没有嗯一声,看都不看魏文松一眼。 魏文松面如死灰,迈步就要往外走。 “站住!” 刘彻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魏文松身子颤栗了一下,以为刘彻要将他如何。 “你过来找我秦哥有什么事?” 魏文松当下一惊,正要开口解释,秦羽却先他一步开口,道:“魏掌柜过来想找我们合作刊印书籍的事情,结合文宇你所说的,恐怕这是南方锦的后手!” “我们买纸赠书,南方锦恐怕也是有此念头!” 魏文松头脑一阵眩晕,感觉双脚都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来找秦羽,真的只是‘求和’,想用万书商会的实际行动来化解双方之间可能会存在的竞争,怎么到秦羽嘴里就变成是南方锦叫他们过来当‘细作’的呢? 关键这话是从秦羽口中说出的,而且有理有据,根本就不似在胡说! 他现在感觉他只长了一张嘴,实在是难以辩解! “刘少爷,您得听我解释!我们真的不是南方锦派过来的啊!”魏文松有些苍白的辩解道,可是所说出来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信服。 刘彻似乎不愿听魏文松辩解,而是直接把头扭了过去。 秦羽瞧见刘彻扭过来的脸,正朝着他挤眉弄眼,他微微一愣。 刘彻喝了一口茶,下一秒却猛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魏文松脚下,怒喝道:“你真拿我们当傻子吗?这个时候,你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你还说你不是南方锦派过来的?” “如果不是南方锦派过来的,为何你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这个时候来?” 秦羽有点惊讶于刘彻的变脸,刚才还在跟他挤眉弄眼,此刻却是一番勃然大怒的神色,这演技,足够去拿奖了! 魏文松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万书商会要是能够算到秦羽和刘彻能够弄出刊印的秘法来,他们还会跟着掺和吗? 讨好都来不及! 他们推算出两人可能会抢他们的饭碗,便马不停蹄的过来‘求和’,只为获取安身立命之本,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现在刘彻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你还解释不通,当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魏文松心情跌宕起伏归跌宕起伏,但脑子还在飞快运转。 沉默片刻后,他决定和盘托出,是生是死,最后就看两人态度了。 “刘少爷,秦公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会觉得我是南方锦派过来的,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万书商会通过你们跟南方锦之间的斗法,大致猜到你们可能掌握了一项比雕版印刷更为快捷方便的刊印之术,商会觉得你们如果踏足这个行业,势必会对商会有所冲击!且秦公子计策变化莫测,商会压根没有自保之力!” “与其跟两位开战,还不如在没有冲突的时候,结交两位,互惠互利!你们负责刊印书籍,我们负责将书卖出去,只有存在利益关联后,商会才能继续立足下去。” “我说完了,如果刘少爷和秦公子还觉得我们是南方锦派过来的,我无话可说!” 将这一番话说出口后,魏文松莫名的轻松起来。 如同知晓死期的死囚,心中再无挂碍。 刘彻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考魏文松所说的真实性。 在魏文松看不到的地方,刘彻一个劲的在给秦羽使眼色。 秦羽看是看到了,不过他有些不明白刘彻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彻眼皮都快眨僵了,秦羽似乎一点都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只能用力眨一下眼睛,缓解眼皮的酸僵感,转头对魏文松说道:“这样说来,你们万书商会是想跟我们做生意?” 魏文松此刻也有些摸不准刘彻到底是什么心思,只能机械的点了一下头。 “既然是做生意,你们的诚意呢?” 这句话,听的魏文松一愣一愣的! 刚才不是说要让他们万书商会今天就滚出临安吗?怎么现在又跑到做生意上来了? 恍惚一下后,魏文松总归是想起他此行过来的目的。 不说刘彻到底会不会同意,但现在终究是有点希望了不是? “按照行情价格,给刘少爷和秦公子在让利三成!” “呵!打发叫花子呢?你当你六爷没有见过银子吗?”刘彻似乎对魏文松报出来的价格十分不满。 “五成!少一分都免谈!你们该滚的滚!” 刘彻伸出一只手掌冲着魏文松,妥妥的狮子大开口。 秦羽此刻终于明白刘彻想要干什么了! 谁说官宦之家的子弟,只会嚣张跋扈的? 你瞧瞧眼前这位主,铺垫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魏文松说出让利三成的价格,真的是很有诚意了,刘彻直接开口要一半的利益,这跟雁过拔毛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啊!刘少爷,这个利润,我们真的拿不出!三成,真就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 刘彻直接给魏文松摆起脸子来,冷声道:“也就是六爷不想干,真要是想干的话,别说五成,就是十成,也全都是六爷的!” “六爷之所以还想留着你们万书商会,无非就是不想拉起一个摊子罢了!至于你六爷我有没有这个实力,你心里恐怕也是清楚的!” 刘彻的话,正好戳中魏文松的死穴! 如果他们万书商会不觉得刘彻和秦羽下场,能动摇他们的根基,恐怕他魏文松也不会跑过来找秦羽。 他们原本是想着先找秦羽打通关系,再循序渐进的! 谁料刘彻会突然出现,生出这么多事端来呢? 可是五成的利益让出去,他魏文松即便现在痛快答应下来,真到商会那边,也不会被人接受的! 毕竟谁也不想只赚吆喝不赚银子! 秦羽见魏文松站在原地有点天人交战的模样,也知道该是时候他出场了。 “文宇,你这话说的有点太狠了!做生意,总归留点给别人赚才行啊!如果你不想支摊子,却还想要这么多银子,恐怕没有人愿意跟你干的!” “想要马儿跑,总得给马儿吃草啊!依我看啊!四成左右就好了!你退一步,让魏掌柜他们也多少有点赚头,这样一来,也说明魏掌柜他们那个万书商会真的有诚意!” 魏文松怎么都没想到秦羽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帮他说话,他不由的对着秦羽投去感激的目光。 四成的话,他还是有把握说服商会众人的,况且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多少也是能够找补回来的。 拿银子能够买到安心,他相信商会当中的那些人不会舍命不舍财的! “刘少爷,如果是四成的话,我还是有把握去说服我们商会那些人的,如果是五成的话,恐怕商会当中的那些人会破罐子破摔。” 刘彻看了一眼秦羽,又盯着魏文松看了好一会,这才说道:“哼!要不是我秦哥现在家中缺银子,你觉得我会在意你们那个破商会?” “回去告诉你们商会,把银子准备好,顺便多送些书来,到时候我们刊印多少,你们就得给六爷吃下多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分利 “秦哥,怎么样?我这招可以吧?” 吓唬走魏文松后,刘彻邀功般的对秦羽问道。 秦羽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一下头! 本来以为魏文松是南方锦派过来的后手,想着刘彻也是这般认为的,不料人家早就开始打算拿捏万书商会了! 而且还将他拿出来当借口,好像就他缺钱似的。 不过最后的结果,秦羽还是满意的! 如果没有刘彻的‘搅合’,他又不知道南方锦跟万书商会打过招呼,恐怕魏文松一过来说要合作,他绝对不会认为按照市价把书印给万书商会,会是件吃亏的事情! “这群狗东西,还真是会打主意!他们不去找我,偏偏过来找秦哥你,无非就是想着秦哥你这边好说话些,我要是没有过来,恐怕他们绝对会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正好今天赶上了,我不接着这事来敲打一下他们,他们估摸着也不会给咱们银子!万书商会,我可是早就盯上了的!” 刘彻的说法,秦羽有些惊讶,眼神看向他。 “秦哥,你不是说活字印刷可以换银子吗?我就琢磨怎么能够换银子,万书商会自然就进入到我眼中了,随便查了一下,就查到南方锦跟他们有交集!就算他们不来找你,我也会寻个由头找过去的!他们对于咱们来说,那就是一盘肥肉,干嘛不吃?” 刘彻的说法,让秦羽再次刷新了对他的印象,人家嚣张跋扈,确实是嚣张跋扈,可你要真以为人家只是嚣张跋扈,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恐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羽冲着刘彻竖起一根大拇指! 要是能从万书商会那里弄多些银子来,秦家估计一段时间内,都不需要为银子发愁了! “文宇,你过来找我什么事?”秦羽终于想起刘彻不是他邀请过来的了。 “哈哈,秦哥,你要不问,我差点都忘了,只想着去弄万书商会去了!”刘彻也是一拍脑袋,大笑着说道。 秦羽静等下文。 “这不是把南方锦气到吐血,咱们还没好好庆祝一下呢!今天我找了不少兄弟,准备在万花楼好好庆祝一下。走吧!再不走,那帮家伙可得罚咱们酒了!” 秦羽无奈,敢情就是喊他去喝花酒的啊? “走啦!走啦!”刘彻说完,不等秦羽答应或拒绝,直接拉着秦羽就往外走,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万花楼。 秦羽一出现,立马有不少姑娘轻笑款款的靠了过来,软糯的声音一句句喊着‘秦少爷’,风头甚至都盖过了身旁的刘彻。 刘彻在一旁看笑话,等着秦羽好不容易从脂粉堆里‘杀’出来后,一把搂住秦羽的肩头,大笑道:“秦哥,这场面,只要你一句话,恐怕今天晚上自荐枕席的姑娘,都能打破头啊!” 秦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这种情况,还不是刘彻闹的? “六哥,秦哥,我就知道是你们来了!咱们包房里的姑娘们都坐不住了,非得打发我出来看看!” 楼上传来马天一的喊声,秦羽和刘彻相视一笑,鬼才相信他说的! 上了楼,马天一如同小厮一般,前头引路,推开包房门,戏谑的怪声唱喝:“六爷,秦哥到!” 原本坐着的人纷纷起身,对着两人问好。 秦羽发现范秋文也在,他还脸熟一两人,剩下的,他不太怎么认识,不过身份应该不差! 刘彻让众人都坐,秦羽也跟着坐了下去,他却发现有两人在盯着他看。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范秋文笑着抓起一把瓜子,砸到那两人脸上,笑骂道:“秦哥又不是姑娘,你们这么盯着秦哥看,秦哥能好意思吗?” “还有你们!你身边的人都开始喜欢看男人了,你们还怎么能从他们口袋里掏银子啊?赶紧使出看家本领,把心留住啊!”范秋文笑骂两人后,又开始调侃起两人身边的姑娘来。 被范秋文这么一说,陪在那两人身边的姑娘,一下子就倒入两人怀中,咿咿呀呀的表示不满。 瞬间,包房中就响起一阵笑声。 刘彻抽空对秦羽解释道:“那两个家伙就是眼红你得到的赏赐玉佩,想沾沾光!好什么时候也弄上一块,拿回去给自家老头子看一看!” 秦羽感觉轻松不少,只要不是对他有想法就行! 不过按刘彻的说法,那两个兄弟,恐怕在家里,没少挨自家父亲的棍棒教育,所以才有这种迫切的想法! 这局,是刘彻招呼的,有刘彻在,也不会冷场,更不用说几杯小酒过后,气氛就更加热闹了。 “秦哥!” “秦哥!” 刚才盯着秦羽看的两人,纷纷起身,端着酒杯走向秦羽。 秦羽也是赶紧起身。 “秦哥,以后要是还有能得到赏赐的事情,记得叫上我俩!”开口说话的这人,叫岑飞,喝点酒就上脸,脸色已经红的跟关公一般了。 站在他身边的那人叫宋铁,名字俗得一逼,身材却跟他名字一样,铁墩一般。 宋铁见岑飞不会说话,立马拉了他一下,道:“秦哥,岑飞这家伙不会说话!但只要能用上我们两个的,秦哥你一句话的事!” “啊!秦哥,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岑飞听宋铁这么一说,才发现他说话有不妥之处,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口就闷了。 秦羽都来不及拦,眼见岑飞拿着酒壶准备继续罚,秦羽赶紧喝掉杯中酒,拦下岑飞,道:“都是自家兄弟,没有这么多规矩!有什么事情,我不说话,众位兄弟肯定也会帮忙的!” 秦羽说的话场面,却也让人听的舒服,宋铁笑着点点头,仰头喝下手中那杯酒。 刘彻见三人都喝完了,笑着让两人滚蛋,想偷喝酒,他可不容许! 秦羽等两人落座,他朝身边的刘彻开口道:“文宇,我想了一下,咱们那刊印的事情,是不是也让兄弟们掺和一下?” 刘彻没想到秦羽会这么说,他又转头看了一下在场的人,笑着对秦羽说道:“秦哥,活字印刷是你弄出来的,说到底你还是大头!你如果想让兄弟们跟着喝点汤,我是没意见的!” “六哥,你跟秦哥说什么呢?有什么好事想着我们呢?”马天一听刘彻和秦羽说有事情想着他们,他赶紧问道。 “我就算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你听秦哥说!”刘彻捻起一粒花生对着马天一丢过去。 马天一张嘴接住,大声喊道:“谢六爷赏!”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笑声停下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看向秦羽。 秦羽微微轻了一下嗓子,道:“刚才岑飞兄弟和宋铁兄弟说有什么受赏的事情,让我带着他们,这点,我是不敢保证了!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能够赚点小钱的事情,可以让兄弟们跟着打打闹闹一下,不知大家有兴趣没有?” “秦哥,就这么说吧!以前六哥是我们老头子口中不要跟他瞎闹的对象,而自从六哥跟秦哥你玩后,我二伯都常常夸六哥眼光好!” 马天一的二伯就是马平安,这事,秦羽是后来才知晓的! 秦羽扭头朝刘彻看去,他怎么就没看出刘彻能变成‘别人家的孩子’呢? 刘彻见秦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直接骂道:“滚蛋!” 秦羽哈哈一笑,不理刘彻,却对着其他人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买卖,就是给万书商会供货!供应刊印好的书籍!而且在六爷的淫威之下,万书商会不敢不要!” 众人嘴角带笑,似乎觉得这像是六爷的作派! “都给六爷滚蛋!爱干不干!”刘彻见所有人都在无声‘调戏’他,他直接骂道。 “这活,由我跟文宇提供活字印刷的底板,你们负责找人进行刊印,但有一点必须强调一下,找的人一定要是你们能够信任的人!活字印刷的技术,其实很简单,被人泄了密,恐怕万书商会也不会老实!” “所以在尽可能的保密之下,咱们都多薅万书商会一点羊毛,你们刊印好的书籍,等到最后,我跟文宇拿出所得三成利来给大家分。” “秦哥,这不行吧?”范秋文等秦羽一说完,第一个出声反对。 “秦哥,我知道你是想让兄弟们都赚点银子,但从你所说的情况来看,我们无非就是印印书而已,这种事情,随便去天工坊找几个刊印匠人就能做好!你这边直接分我们三成利,我们拿着这银子,心里也有点别扭啊!” 马天一本来是要第一个响应的,现在听范秋文这么一说,心头的热情顿时就熄了! 按照秋文的说法,秦羽这是在白送他们银子! 如果秦羽家中跟刘彻一样,马天一断然不会客气!可现在秦家不景气,甚至之前还被底下的泥腿子逼宫过,虽不知为何秦哥不与官府招呼一声,杀尽那群泥腿子,却还留着他们,但由此可见秦哥是缺银子的! 现在秦哥却要白送他们银子,这种便宜,当兄弟的怎么能占? “秦哥,这不合适!”马天一也表态起来。 其他人也开始摇头,纷纷不赞同这种做法。 秦羽见众人都不同意,便看向刘彻。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财散人聚 刘彻感觉有些好笑,秦羽这是要送钱给他们,这帮家伙竟然一个个都不要!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有人吃相难看,张嘴就要,刘彻就得重新审视一下那人了! “秦哥说给四成利润给你们分,你们接着便是!哪有这么多婆婆妈妈的?” 在场之人有七八个人,四成利分下去,其实每人不见得能得多少银子,但好歹也是他们赚钱,兄弟们跟着分口汤喝,就这一点,刘彻还是看重的! 依他最近的表现来看,跟着秦羽做了不少事,手中也掌握了不少赚银子的法子,有些能赚,有些却不能赚,终归来说,还是赚银子的! 跟他一起玩闹的兄弟,都不是差银子的主,可当你一个人手握好几门赚银子的生意,而他们只能在旁边看着眼红的时候,刘彻不用往深了想,也能猜到人心会变! 可能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背地里,他不相信没人会不说几句牢骚话! 都是玩在一起的兄弟,刘彻不想有人在背地里捅刀子,却也没法说有些生意,并不只是他跟秦羽的,况且在这些生意当中,秦羽占据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也不好开那个口,让其他人进来分摊秦羽的利益! 所以在刚才秦羽提出把刊印书籍的事情,分给这帮兄弟的时候,他是没有说过一句拒绝的话的! “六哥,这事真的不太好!我们知道这是两位哥哥照顾兄弟们!但是你们分出四成利来,让我们得了,而我们基本上跟没有出力一样,这种银子,我们拿的心里不安生!” “一块雕版的价格,我们虽然不太清楚,但心中多少都有些估量!若是六哥和秦哥干那书商的买卖,可能还能赚回些银子来,可是直接把书卖给万书商会,这里头的利润就少了!再分出四成利来,能不能保本,都可能是个问题!所以我们不能拿!” 听到陆虎的分析这么深刻,刘彻看向秦羽,秦羽对他微微一笑,刘彻也是跟着笑了一下。 “陆虎啊,不是六哥要说你!你当真觉得我跟秦哥是个傻子,屁钱不挣,还要白白送银子给你们花吗?” 刘彻这句话,让其他人都有点傻眼起来。 他们按照路虎的说法,其实在心中也大概算了一下,刘彻和秦羽让出四成利后,他们基本上赚不到银子的,现在刘彻这么一说,好像他们在让出四成利后,还有银子可赚? “你们都出去吧!等秦哥跟你说!”既然要谈点核心的东西,刘彻自然不会让坐在包房当中的姑娘们听到。 一个个满脸好奇的姑娘们,见刘彻让她们出去,她们只能遗憾离场。 一个天大的秘密,她们没有耳福能听到! 包房中空荡下来,马天一迫不及待的朝秦羽问道:“秦哥,现在都是自家兄弟了,你快点说吧!我都要被六哥的话,给吊死了!” “吊死最好!还能少一个人分钱!”刘彻毫不留情的来了一句。 马天一嘿嘿一笑,半点都没往心里去。 秦羽见众人都有期待的目光看向他,他不慌不忙的把筷子上的那块鱼肉放进嘴里,在咽下后,这才开始说道:“如果按照陆虎所说,我跟文宇当真是不赚钱,分出去四成利后,可能还会赔钱!” 众人一脸‘就当如此’的神色,似乎没有一人注意到秦羽开头用的‘如果’两字。 “我说能够给你们让出四成利,并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的!其实归根到底,还是文宇的功劳!原本文宇跟万书商户要五成利,被我拦下来了,我怕他们不会答应,就要了一个让他们难受却还能接受的程度。所以给兄弟们分出来的是四成利,其实就是万书商会多给的!” 这个结果被秦羽说出来,众人都看向刘彻,这狮子大张口,要的漂亮啊! 既然是白得的利益,众人心中的那种不适感也没有那么重了! “秦哥,按照你所说的,其实你跟六哥也不怎么赚钱吧?要不再减两成利,你跟六哥多拿点,兄弟们又没怎么出力,分两成就够了!”范秋文开口提议道。 白得的银子,谁都喜欢,可是你不出力,却拿了将近一半的利润,这也不是做兄弟该做的事! 范秋文的提议一开口,众人也是附和起来。 大家没出什么力气,就能跟着喝口汤,这要是还不满足,还想着去吃肉,这就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秦羽笑着摆手,继续道:“如果我跟文宇用的雕版印刷,成本在那里摆着,也会存在损坏雕版的事情,恐怕我们也不会这么大方。毕竟拿出来的利润,基本上是我们能够赚到的银子,但是我有说过我们用的雕版印刷吗?” 秦羽这一番话,让众人都惊讶起来了。 现在印书不靠雕版,还能靠什么? “秦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吧!”马天一猴急的问道,这可是一个大秘密啊! “我们用的活字印刷!说白了,就是将一个个字雕刻好,如同印章一样,然后按照文章的顺序排列下来,固定在一个盘中,所有字词组合好后,就是一块雕版了!” “与雕版不同的是,如果其中有文字损坏,我们可以直接更换其中一个字,而不会像雕版一样,损坏一个,就得废弃整块雕版!而且每个字都能重复使用,比起一篇文章固定要雕刻一块雕版,我们的活字印刷,更加方便,更加省钱!” “通过这样的手段,成本其实很低了!再加上我们本身就在做宣纸,宣纸的成本也低,两者相加,哪怕只是按照市价卖给万书商会,我跟文宇其实还是能够赚到银子的!” 众人被秦羽所说的话,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活字印刷的原理很简单,他们听完之后,脑海当中便有了概念,可是这一简单的变动,却让刊印书籍的成本断崖似的掉落。 对此,他们心中除了佩服秦羽,还是佩服秦羽! 这等敏锐的观察力和创造力,当真恐怕只有秦羽能有了! “秦哥,你太厉害了!这种事情,恐怕有人把活字印刷术摆在我面前,我都发现不了。”马天一有点感慨的说道。 “秦哥,这事,我跟岑飞一定要来的!”宋铁有些激动的说着。 先不说赚不赚银子的事情,单凭这点,真要做大了,难道还混不上一次赏赐吗? 天下读书人这么多,他可不相信所有读书人都是傻子,看不到其中的关键! “秦哥,以后有事,你喊我岑飞就好!我岑飞绝对不会给你掉链子的!”岑飞端起酒杯,遥敬秦羽,仰头就是一口闷。 范秋文用有点看妖孽的眼神,看着秦羽。 大家都是将门子弟,为何你却这么优秀? 难道真就是多读书的结果? 秦羽微微一笑,对其他人问道:“诸位兄弟,还有没有要掺和一下的?” “必须来!” “秦哥,你要是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可得跟你急啊!” “秦哥仗义!” “秦哥啥话都不说了,都在酒里!” 刘彻见众人都在‘吹捧’秦羽,他就有点坐不住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干什么呢?我还在呢!怎么的?没有我多要来的四成利,你们吃啥?” “哈哈哈.......” 众人一片哄笑声,手中却跟随刘彻高举酒杯。 饮完一杯酒,刘彻看向众人道:“首先,我得跟你们说一句,秦哥把活字印刷的根本都告诉你们了,后续也会让你们自己找人去印刷书籍的,我不要求大家什么,但有一点,必须给我记住!” “不要让人转了空子,把活字印刷给泄露出去!我这里是有教训的,柳老七那个狗杂碎,我现在还没有抓到他!要不是他,南方锦能搞出什么鬼素雪纸来?” 众人闻言,也是脸色严肃几分。 如果有人吃里扒外,谁脸上都不光彩,而且这还会影响大家的利益! 选人,用人,确实是一道门槛! “第二点,就是希望大家拿出五百两银子来,都送给秦哥,一个算入伙,二者是秦家家中情况,大家多少也了解些,咱们占着便宜,总不能没有半点表示吧?” “在理!” “这个没问题!” “我支持!” “......” 相对于五百两银子来说,秦羽给他们的这个机会,更加值钱! 一本书,哪怕他们只能分半两银子,卖给万书商会一千本书,他们就能回本! 试问一下,一千本书很难卖吗? 临安城的读书人,最少都有五千人!更不用说其他府、道、州、县! 况且这生意,还是源源不断的,银子自然是不用愁的! 一圈下来,唯有坐在那里的岑飞有些尴尬。 “怎么?岑飞你不参与?” “六哥,我手头没有那么多银子啊!我爹管我管的紧,那里可能一次性给我这么多银子?”岑飞有些窘迫的说道。 “你傻啊!你爹不给你银子,你难道还不会拿着家里值钱的物件去当啊?等银子回来了,你把东西赎回来,这不就结了吗?” 秦羽听刘彻给岑飞出的馊主意,满头的黑线! 这是教唆着往败家子这条路上走啊! 岑飞一听这主意,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这主意好!” 见到所有人都同意了,刘彻举杯提议,道:“来,大家这一杯敬秦哥!” 秦羽笑着举杯,正所谓财散人聚!他总不能事事都依靠刘彻不是? 从这一刻起,他算是真正融入将门子弟的圈子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太不争气 事情刚谈完,包房外就响起敲门声。 “少爷,白狮姑娘的婢女称白狮姑娘片刻过后便会过来。” 发声之人是刘彻的跟班,刘彻听到这话,一只手不由拍到秦羽肩头,笑着酸道:“还是我们秦哥有面啊!” 随即又对其他人说道:“既然白狮姑娘待会要过来,诸位就不要让那些姑娘们进来了,省的白狮姑娘以为咱们把秦哥给带坏了!”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对于刘彻的提议,自然是不置可否,毕竟陈白狮在临安城的花魁,哪怕他们都知道陈白狮不可能会看上他们,让他们成为入幕之宾,可谁又没有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在白狮姑娘面前,装成正人君子,总好过放浪形骸的登徒子! 一轮酒水过后,众人都未见陈白狮过来,以为被人放鸽子时,包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不轻不重,能够听清。 “白狮前来给几位公子请安!” 门口响起陈白狮软糯的嗓音,马天一一个箭步便冲到门口,缓缓将门打开,而宋铁却慢了不止一筹,只能悻悻的坐回座位。 秦羽饶有兴趣的看向宋铁,就宋铁这种身体,倘若真白狮姑娘如何,当真有点辣眼睛啊! 一副美女与野兽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冲进秦羽脑海,不由的让秦羽摇头起来。 “秦少爷,这是不欢迎白狮吗?怎么一见面就对着白狮摇头呢?”秦羽的举动,被陈白狮看到,她不免笑着调笑道,整个人自然而然的落坐在秦羽身边。 其他人眼中多少有几分羡慕,却也只是嫉妒! 秦羽在万花楼留下的那些诗词,可不是他们能够超越的! “白狮姑娘,你放心!秦哥要是不欢迎你,我们把秦哥赶回家去,我们是大大的欢迎白狮姑娘的!”刘彻直接一手背刺,根本不管秦羽在不在场。 其他人也是开始起哄,哪怕知道这就是个玩笑,也觉得要是能把秦羽赶回家去,他们就有机会了! “还是不要了吧!白狮可不想以后秦少爷对白狮有什么误会!”陈白狮都不用秦羽开口解释,就开始替秦羽圆场起来。 说完这句,陈白狮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杯,款款倒满一杯酒水,举起酒杯说道:“白狮今日有些事情不在楼内,怠慢了各位公子,还请诸位公子恕罪。” 美人举杯,哪有不赏脸的道理? 众人一起陪着喝了一杯。 “白狮姑娘,今日去了哪里啊?要不是白狮姑娘过来,我都怕我秦哥今天扫兴而归啊!”刘彻背刺完秦羽,此刻又开始有意无意的撮合起来。 陈白狮用手帕轻轻擦拭一下嘴角,风情自然流露出来,笑道:“白狮又不是什么富家千金,哪能有幸得众位公子惦记啊?不过今日白狮是去了城外。” “白狮姑娘,单独去城外,那不是危险吗?以后要出城,跟我宋铁送一声,我给白狮姑娘安排护卫!”宋铁当即开始秀‘肌肉’了。 秦羽感觉颇为有趣,宋铁恐怕是陈白狮的忠实‘粉丝’吧? 在场的几人,除了他秦羽,哪个不是一句话就能吆喝来不少‘打手’的主? 将门可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护卫’! 不过宋铁这种殷勤,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陈白狮真要护卫,恐怕只要一句话,便有无数人会涌上前来,心甘情愿的为其护卫。 宋铁?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排队,也轮不到他! “多谢宋少爷好意,不过白狮就一普通女子罢了,没有这么多讲究的!” 陈白狮婉拒宋铁,宋铁眼中多少有些失落。 “白狮姑娘,这是出城游玩吗?我倒是知道城外有几个不错的地方,我可以介绍给你。”马天一笑着说道,与宋铁那般直白不同,人家说的就比较隐晦了。 陈白狮摇摇头,头发上带着的步摇,曳曳生辉。 “不是出城游玩,而是去给一些灾民发放点粥水。” 秦羽听到这话,不由好奇问道:“现在有灾情吗?怎么出现灾民了?” 陈白狮眼神黯淡几分,虽说不是针对秦羽,但听到富家公子不知城外疾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河南府已大旱三月,河南不少地方已无水可用,为了活命,不少人已经逃荒出来了。只是朝廷不闻不问,少有人知罢了!” 陈白狮说完,秦羽看向刘彻,刘彻也是一脸茫然,他也没听过这种消息。 “你们听说过没有?”刘彻也被弄的有点糊涂,开口询问道。 “我倒是听家里说过,不过家里并没有说有人逃荒出来了,只是说河南府大旱太久,恐会有变!”范秋文思索一下,开口说道。 “不过这等天灾,也不是我等能够左右的,白狮姑娘倒是有菩萨心肠!功德无量啊!”范秋文对于陈白狮的举动,还是挺有好感的。 陈白狮表情不自然的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白狮倒不希望能有这种机会!” 说话间,陈白狮眼眶微红,似乎触及到了伤心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化解。 “不好意思!白狮想起一些伤心事,有些失态了,还往诸位公子见谅。” 陈白狮感觉失态后,立马就将情绪调整过来,向着众人致歉。 秦羽心中有所触动,眼前的女子,恐怕也是个有故事之人!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没由来的秦羽记起王粲《七哀诗》当中的几句诗文来,有感而发的念了出来。 刚调整过来情绪的陈白狮听闻这几句诗词,情绪顿时失控,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顿时倾泻而下。 那副强忍哭声,无声掉泪的悲伤感,让人伤透了心! 好想将这个坚韧却又柔弱的女子抱在怀中,轻声安慰一番。 秦羽就是这般做的,陈白狮是他弄哭的,现在陈白狮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难让人不怜悯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事情都过去了!”秦羽轻轻拍打着陈白狮的脑袋,声音温柔。 陈白狮靠在秦羽坚实的胸膛,似乎找到了几分安全感。 不消一会,秦羽便感觉胸口处有湿意,靠在怀中的女子,哪怕肩头耸动的厉害,却也没有哭出声来。 刘彻一众人,此刻已经彻底傻眼! 秦羽这一手,简直太神鬼莫测了点吧? 一首诗文,直接把陈白狮弄哭,顺势又将陈白狮搂在怀中,虽说秦羽此时动作,都是君子所为,可他怀中是谁? 陈白狮啊! 临安城的花魁! 无数人都争相追捧的对象! 不少高官贵胄都想带回家的主! 可要说谁能轻薄陈白狮,那当真是没有的! 现在秦羽明目张胆的将陈白狮搂进怀中,这一幕要是被人给看到了,那得是多少人心碎的噩梦啊? 刘彻朝着众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给秦羽和陈白狮留出空间来。 这是秦羽的好事,他们可不能打搅了! 宋铁哪怕心中略有不甘,却也不能不接受现实! 舞文弄墨这一块,给他十个,可能都不如秦哥一根手指头强! 况且白狮姑娘并未对秦哥有抵抗之意,显然是早就对秦哥有所好感的! 包房中,只剩下秦羽和陈白狮,秦羽就有点尴尬了! 尤其是刘彻要离开时,给他一个‘加油’的眼神,让他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好在陈白狮的控制力远超常人,悲伤之态,很快被她收敛起来,从秦羽怀中起身的时候,没有太快,不然两人都尴尬。 “秦少爷,白狮失态了,还望秦少爷见谅!实在是秦少爷这首诗词勾起白狮幼年遭遇,白狮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情绪。” 秦羽大抵能够共情陈白狮的,毕竟身处这等环境,没有一点悲惨的身世,那就显得奇怪了! 而穷人家的女子,更加不值钱,如果遇到灾荒年间,一碗饭,可能就被父母给卖了! 结合陈白狮出城给灾民发放粥水的举动来看,恐怕她当年也是逃荒中的一员。 “是我不好,惹得白狮姑娘勾起伤心事了!” 陈白狮被秦羽这话说的,眼神灵动了一下,抬起头又微微低垂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幕,落在秦羽眼中,当真有种被小小惊艳一下的感觉! 也感受到此时此刻的陈白狮才是真正的陈白狮,而不是那个被万人追捧的花魁。 “秦少爷,白狮将您的衣服弄脏了,您要是不嫌弃,白狮房中尚有几套未被人穿过的衣裳,您拿来换上,您身上的衣物,等白狮洗干净后,再派人给您送回去?” 秦羽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脏倒是不脏,只是被陈白狮的眼泪给打湿了而已,根本不用换,甚至可以说,回到家就能干了。 “不劳烦白狮姑娘了,没事的!” “啊?!”陈白狮微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她的请求,竟然会被拒绝。 “那...那,这样的话,白狮就先告退了。” 陈白狮不等秦羽回话,便直接起身,脚步看似稳健,其实还是有一点慌乱的。 打开门,陈白狮同门外几人告辞,刘彻等人也是点头送行。 可一进门,众人全然一副‘你太不争气’的眼神直射秦羽! 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都不知道把握住? 你要是不行,早说啊! 我们上啊! 第二百章 该死 “混账东西!你底下那些桩子是干什么吃的?你魏忠怎么当的蛛网之首?” 御书房中,赵玄朝暴怒的挑起双眉,嘴里唾沫星子不住的喷到掌印太监脸上,甚至还不解气的将掌印太监踹翻在地,右脚猛踹倒地的掌印太监。 被踹翻在地的掌印太监一点都不敢躲,任由赵玄朝将火气发泄到他身上,嘴里更是连连喊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赵玄朝当真是有将掌印太监拖出去砍了的心思,只是将他拖出去砍了,对于密件上所说之事也是于事无补。 发泄一番后,赵玄朝深吸一口气,脚步有些发重的走回御案后面,揉着眉心。 掌印太监连忙跪好,甚至连半点疼痛之色,都不敢表露在脸上。 自从身份成为掌印太监后,魏忠极少听赵玄朝叫过他本名,能叫他本名时,都是比较高兴之时,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赵玄朝叫他本名,魏忠只觉得脖子发痒,身体发凉。 圣上当真是动了杀心了! 奈何此事确实跟他手下蛛网脱不了干系,他哪怕想摘人脑袋,也得先过了眼前这关才行! 别看他身为掌印太监,能时刻陪伴赵玄朝左右,看似身份崇高,可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便是身首异处的结果! 何况宫中这么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谁不希望他出错啊? “魏忠,朕需要一个解释!” 掌印太监心中微微一缓,圣上终究还是念几分情面的! “圣上息怒!奴婢不是要推卸责任,奴婢底下的蛛网此次确实是失职!但故事曲折,容奴婢禀报一番!” 赵玄朝没有吭声,掌印太监偷偷看了一眼,又开始继续说起来。 “河南府的旱情,蛛网的桩子两月以前确实有上报过,不过那时奴婢没有过多重视!天气燥热,本就是朱夏会有之事,且此种事情,几乎隔三五年便会出现一次,倘若天公作美,降下甘露,那万事无忧!若是天公降下责罚,让河南府民不聊生,奴婢才会将此事上报!” “奴婢自然不敢将尚未出现之事来劳烦圣上,让圣上衣食难消!而距离蛛网上次收到河南府密报,已是一月前,蛛网密报一旬一次,奴婢在半月前察觉此事不同寻常后,便已命人去河南府查探,奈何今日才有回复。” “奴婢也未曾料到河南府府尹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河南府旱情如此之重,他竟然瞒而不报,河南府各县官员更是沆瀣一气,助纣为虐,粉饰太平!”说到此处,掌印太监牙齿紧咬,显然他的恨意并不比赵玄朝的少。 “奴婢手中蛛网分布天下各处,可真正精锐的桩子,多数都在边关与临安,各州各道各府,只有一名精锐大桩子,其余底下小桩子,都乃是大桩子就地发展的,其能力程度参差不齐!” “在河南府开始封禁城门出口以及各处要道的时候,河南府的大桩子便发觉事情不对,也是第一时间准备远离河南府,就近寻求蛛网联络点,以便传回消息,孰料河南府府尹竟然心黑到派人截杀外出之人,河南府的大桩子即便三五个好手近不了身,也难以抵挡强弓劲弩,至今尚未发现尸体!” 赵玄朝手掌用力握紧御座护手! 倘若河南府举兵造反,他是不是也得兵临城下之后,才能知晓? “蛛网的飞鸽传书呢?”赵玄朝厉声问道。 蛛网是他手中遍布天下的暗网,传递紧急消息,自然不可能让人几百里加急传送,而蛛网豢养的信鸽,每年可得花不少银子! 如此紧急之事,却不见任何飞鸽传书? 赵玄朝如何不怒? 掌印太监满脸的苦笑,又感觉将要说的话,好像谁都说服不了。 “天气太热,河南府所有桩子养的信鸽,全部死了!” 赵玄朝听到此话,重重的往御案上摔了一巴掌。 有种有气没地发的憋屈感! “为何沿途州府无蛛网密报呈上?”赵玄朝又问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掌印太监脸上的苦笑,更加浓厚起来。 灾民北上,蛛网发现不了吗? 肯定是能的!而且百分之百的会发现! 只要不是瞎子,有灾民过境,蛛网会注意不到吗? 但为何没人上报呢? 原因无非就是两点! 一是河南府封道导致灾民并不是一窝蜂的逃离故土,只有零星一些灾民越过河南府的封锁,遇到这种情况,你哪怕是得知这些灾民是河南府的人,但你不能确信! 核实准了,你可能是大功一件,核实不准,你上报上去,不被骂个狗血喷头,那都是你官运鸿通了! 二是各州各府的桩子都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念头,你河南府又不是没有蛛网存在,你河南府不上报,哪里轮得到其他地方的蛛网来报? 我先你一步上报了,事后你河南府的蛛网挨了打,肯定会把这事算在我头上,这种凭空得罪人的事情,谁愿意去做啊? 哪怕真有人想要核实,可在河南府的蛛网大桩子早已身死,你怎么能核实呢? 掌印太监倒是想将事情推到底下蛛网桩子身上,但现在绝对不是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心中分析出来的两种结果说给赵玄朝听。 “好啊!好!真是朕的好臣子啊!”赵玄朝语气冰冷的说着,眼中凶光四起。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预示着他手中的蛛网,并不像当年蛛网所立之时了! 掌印太监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哪怕燥热的空气,也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暖意! “圣上,奴婢发现问题不对后,即刻命人前往河南府,河南府所管之严,远超奴婢所料,这些消息都是进入河南府的桩子不惜性命,才得出来的!” 掌印太监连忙给自己找补,若是赵玄朝真正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他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河南府的灾民都到了临安城外,你告诉朕这些又有何用?”赵玄朝勃然大怒,抓起御案上的一只笔洗,直接砸向掌印太监。 掌印太监感觉眉头有温热滑过,却纹丝不动,任由鲜血砸在地板上。 “奴婢该死!” “你确实该死!”赵玄朝眼神如刀的看向掌印太监,身为蛛网之首,充当的是他的眼睛和耳朵,现在竟然事后才能得到准确的消息,让他一下子成了瞎子和聋子,如何不该死? “求圣上开恩!”掌印太监心中一凉,可也不敢痛哭流涕的求饶。 “开恩?朕此刻不杀你,无非就是你还有点用处罢了!”赵玄朝恨恨的道,蛛网不能一朝尽毁,哪怕要刮骨疗毒,也需一点一点的来! “请圣上吩咐,奴婢定然万死不辞!”掌印太监听完赵玄朝所说,立马大声说道。 此刻若还不能抓住时机,他这些年就白待在赵玄朝身边了! “蛛网饕位素食者,朕不想再见到他们了!此事,可缓!但河南府一干人等,朕要亲眼看到他们的证词,看他们如何敢这般?自己所辖的子民,难道就不是他们的子民吗?” 赵玄朝愤然怒道,眼眶微微发红。 天灾,不可幸免,天之道也! 可天灾之下的人祸,实在是让人神共愤! 河南府出现旱情,你河南府府尹报上来,朕该给银子就给银子,该赈灾就赈灾,尽可能的去拯救河南府的子民,最后结果如何,那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可那混账的河南府府尹呢? 封城截道,截杀外逃之人! 哈哈哈...... 这就是朕手底下的好臣子啊? 真是好臣子啊! 这等手段,哪怕是史书中的奸臣,看了都不免要感觉自身光明正大一些! 掌印太监立马磕头道:“奴婢遵命!” 掌印太监眼中锋芒如炙! 底下蛛网的那些大桩子们,只要没主动探查过的,那他们脖子上的脑袋就暂存在他们脖子上几天吧! “圣上,奴婢请准调动兵马之宜!” “准!”赵玄朝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这一次,河南府官场,不被他杀个人头滚滚,都难消他心头怒气,更是愧对死在河南府的百姓! 一场风暴,即将展开! 半个时辰后,左右两相,六户尚书匆匆进宫。 听闻赵玄朝说出河南府灾情后,所有人脸色都急变起来,待听闻河南府府尹所行之事后,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河南府府尹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哪怕没脑子的人,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吧? 待众人回过神来后,立马对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南府府尹大骂起来。 赵玄朝没空听他们这群人如何咒骂,反正河南府一干人等,少不得诛灭九族。 “此刻如何处理那些逃荒出来的灾民?” “陛下,首先得安抚民心,以防暴乱!再则得赈济灾民,让他们能够渡过今年,好在来年回归故土。” 左相的提议,只是老生常谈,却也是最直接解决的办法。 “陛下,臣倒是不担心河南一府之灾民,以朝廷一国之力,倘若养不活一府之人,那就是个笑话了!臣忧虑的是,今年朱夏如此,河南府尚且如此,其他州府道呢?” 右相几句话一出,全场寂静。 天上的太阳,又不只是单单照在河南府,河南府大旱,那么河北府呢?那么其他地方呢? 临安城城外能好到什么地方去吗? 如果所有地方都大旱呢? 朝廷如何赈济? 赈济不力,岂不是大乱? 王朝更迭,有多少次是天下百姓活不下去,而揭竿而起的? 赵玄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眼神冰冷! 第二百零一章 有人械斗 “大人,不好了!城外因争水发生械斗,听说倒了一大片!” 正在后院喝茶读书的白尽山听到跑进来报告的衙役这么说,手中的书直接被他丢到地上。 “可有死人?”白尽山赶紧问道。 “尚不得知!”衙役挠了一下头,他听到这个消息就跑进来报告了,根本就没有去问具体情况。 白尽山气的伸手指向他,随后大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点起人马,本老爷随后就到。” “大人,您也去?没这个必要吧?”衙役一听府尹要亲自去现场,顿时就有些傻眼。 泥腿子因为水源发生械斗,又不是没有过,从来都是铺头带着三班衙役过去提人,什么时候需要府尹大人亲自前往了? 即便是死了几人,以往也没见有府尹大人过去的? 除非是那种械斗场面彻底控制不住,需要府尹大人领兵前往镇压的!不然府尹大人这种千金之躯,去那种地方不是徒增危险吗? 更何况现在尚不知晓有没有死人! “狗东西!让你去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白尽山怒骂道。 说真的,他其实也不想去,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前头刚有河南府旱灾闹灾民,河南府府尹昏了头的举措,简直丧尽天良,后有各地官员纷纷上奏折,哭喊着自己所辖区域‘民不聊生’,就差让陛下下罪己诏了! 陛下如今心情正是愤懑之时,眼皮子底下还闹出一遭村民因为争水而闹出人命官司来,他作为临安城的府尹,能有好果子吃? 其他地方的官员,陛下可能有点鞭长莫及,但眼巴前的他,陛下能饶了他? 这种事情,放在以往时期,真不叫个事,大不了双方赔偿一下银子,谁都不会再去追究,非要追究的话,无非就是把水源分给吃亏的那方,这事也就结了! 现如今,白尽山宁可多些点腿脚,多磨点功夫,也好过陛下亲自来处理他! 衙役见白尽山去意已决,自然不敢耽搁,连忙跑去前方点齐人马。 一大队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府衙出发,不明真相的百姓看着,当然是能避赶紧避,眼中却尽是好奇。 坐在轿内的白尽山屁股如同坐不住,掀开轿帘,快速催促道:“快些!快些!” 轿夫一听这话,只能加快脚步,哪里还能顾得上轿内人员是否坐的舒服。 白尽山在轿子里颠的快要吐了的时候,前头的衙役终于有人来报,称就在前方不远了。 终于感觉能松口气的白尽山,吩咐道:“去打探一下,到底是谁家跟谁家发生的械斗。” “大人,前头就有人在,应该是一方苦主。”衙役把看到的情况跟白尽山说道。 白尽山掀开轿帘,果然有看到几人在前方的河岸边,能在这种时候还站在那里的,肯定是苦主无疑了。 “那便快快上前吧!” 河岸边,秦羽看着地上残留且已经凝结的血迹,眼神十分不善。 他收到消息说,庄子里的人跟十里外一个村子的人发生了械斗,伤了十来个,其中还有好几个妇人,问其原因,竟然是因为水源的问题。 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秦羽都有点发傻! 先不说现在两个庄子的人,都是用水车从河里抽水来浇地,根本就不会跟其他村子庄子的人,发生什么冲突! 单是庄子里人报告的距离,就让秦羽觉得不太可能! 他们制造的这台水车,又不是那种超大型的水车,能够汲水的量是有限的,供应他们两个庄子的水源,可能还看着不错,但你要说把水引到十里之外去,这就不亚于‘南水北调’了! 为此,秦羽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前去报信之人,是不是说错距离了? 报信之人却称没有报错,对方就是十里外一个村子的人! 起因也很简单,那个村子的人无意间看到河里有水车,接出去的竹管只是引向旁边一个空池塘,以为是无主之物,且看中水车的汲水能力,想着弄回去,第二天就叫了几个人来,准备把水车弄回去。 秦羽庄子里的人第二天也在,因为庄子里的地不需要每时每刻都浇灌,多余的水也用不了,便会在不用的时候,把水引到旁边,为此还专门简单的弄了一个池塘,每日只需早上的时候把竹管接回去就行。 双方一碰面,秦羽庄子里的人自然要问对方要去干什么,知晓对方打算把自己庄子里的水车弄回去,庄子里的人自然不干,而且村里人骂人嘴又毒,骂着骂着自然就开打了,第一天自然是秦羽庄子里的人占了便宜,对方被打的灰头土脸。 被打之人怎么肯罢休,回去之后肯定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说动整个村子过来,而秦羽这边庄子里的不少青壮,已经被秦羽安排进入造纸作坊和刊印作坊,充当学徒,去赚钱贴补家用去了,自然没有对方整个村子的青壮人多,双方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对方村子的人觉得自己这方人多势众,还怕对面的老弱病残吗? 可惜他们错估了秦羽庄子的底蕴,老弱病残多是多,可那都是从沙场上下来的老卒! 一交手,谁也没讨到好! 双方伤了一大堆! 秦羽听庄子报信的人说伤了,当时真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但是亲自到现场一看,他才知道当时的惨烈程度! 没有死人,可谓是万幸了! “二牛,把所有青壮都叫回来!这笔账,我们得跟对方好好算算!” “少爷,动刀子不?”刘二牛红着眼问道。 钟满子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直接让刘二牛踉跄了一下,可见下手是真的没有留情。 “滚远点!你爹是伤了,可没伤到要死!别给少爷惹麻烦!”钟满子大声呵斥道。 其实,钟满子的三伯母也伤着了,但他没有刘二牛这么冲动! 哪怕不是两人亲人伤着了,就庄子里的人,不是看着他们长大,就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虽不是血脉至亲,却也相差无几! 自己人被外人伤了,要是没个脾气,没点血性,那还是人吗? “带着家伙...” 秦羽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 “前面那些人,你们是上午械斗一方的吗?” 秦羽回身望去,一大队衙役朝着他们走来,秦羽对钟满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管好刘二牛,省的这家伙犯浑。 “我是秦羽!我们庄子的人被人给打了,不知各位来此有何贵干?” 一大队衙役听秦羽自报家门,纷纷慢下脚步来。 貌似现在这事,也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了! 他们可以没见过秦羽,但绝对不能没有听过秦羽的名号! 况且秦羽跟郑国公家的刘彻少爷玩的十分要好,他们能拿人家如何? “秦羽?”白尽山坐在轿子里也听到了秦羽的自报家门,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秦羽,他要说熟,那还真不熟,要说不熟,人家被押在天牢的时候,他还是参与审问人之一! 你要说秦羽身后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白尽山是打死都不信的! 单凭人家能够从天牢里几乎是完好无损的走出来,你就不能小瞧了! 前段时间,似乎还受过皇后娘娘的赏赐,凭这点,白尽山也不敢真在秦羽面前端架子。 只是往日多少有点‘恩怨’,此刻却要相见,白尽山还需稍微准备一下。 轿子在秦羽跟前不远处落下,秦羽有些疑惑的看着这顶轿子,眼神更是朝着那群衙役望去。 没理由这一大群衙役会带着一顶轿子来这种械斗的现场,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知道他在这里,而特意为他准备一顶轿子的? “秦老弟,多日不见,过的如何啊?”在秦羽有几分疑惑的时候,轿帘被掀开,白尽山弯腰走出,嘴里热烈的招呼道。 秦羽看着白尽山,他微微愣了一下。 没想到临安府尹会亲自到场! 对于白尽山,秦羽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当初三堂会审的时候,白尽山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秦羽自然是记得他的。 “不知白府尹亲临,秦羽惶恐!”秦羽嘴上这般说着,神态和神色上,哪有半点惶恐的样子。 白尽山见秦羽并未顺着他递过去的台阶往上走,心中微微不喜,但瞧见秦羽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后,他也无需表露出来。 “秦老弟,刚听你说你庄子的人被打了,这是怎么一桩事情啊?你放心,有我在,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秦羽不明白白尽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明显偏向于他的话语,多少也是让秦羽对他有些许好感的。 即便事实,就是他所说的样子! “十里外一个村子的人,图谋我制造出来的水车,被我庄子的人制止后,蓄意报复,今日打伤我庄子里十余人!府尹大人若是真要为我做主,现在就带人把人给锁了,秦某在此感激不尽!” 秦羽这种‘求人办事’的态度,不止是让白尽山感觉有些不爽,哪怕是跟着过来的衙役们听着也十分的不舒服。 “秦老弟,事情还没明了,你这么说,我也很难办的!而且你要相信我们嘛!你们解决问题的方法,太粗糙了!”白尽山自然是听出秦羽话外的意思,对于这点,他还是要敲打一下的。 不然,他来这里,颠的快死了,图个什么? 秦羽呵呵一笑,这话,怎么听的这么耳熟呢? 第二百零二章 眼见为奇 “那秦羽便在此恭贺佳音了。” 不管白尽山是不是真的想帮他,反正秦羽把话说出去了,把白尽山已经架起来了。 白尽山对于秦羽的打算,也是明白的,这个时候,只要不死人,不让这事传进宫中,如何处理便有大可操作空间。 “身为临安的父母官,这种事情,本官自然是责无旁贷!” 白尽山故意把话说给秦羽等人听,说完之后,又转身对着府衙当中最为老练的捕头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询问一些情况后,便让捕头带人离开。 “秦老弟,如果你所言非虚,这场官司就很简单了!”白尽山笑呵呵的说道,得知十里之外的村子没有什么高深背景后,白尽山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秦羽说的没错,那就白送秦羽一个顺水人情,如果秦羽颠倒黑白,他也只会站在秦羽这方。 一个毫无背景靠山的小村子,能跟秦羽比吗? 反正刁民千千万,一个村子出几个刁民,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秦羽听白尽山这般说,没有出声回应,只是拱拱手,算是应承下来了。 白尽山笑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水车,对秦羽问道:“秦老弟,这就是你所说的水车?” 这么一架水车树立在这里,白尽山想看不到都不行! 只是因为两方人马在这里发生了械斗,该有的竹管都毁的差不多了,剩余那些竹管相隔较远,白尽山不曾发现,白尽山所能见到的无非就是一架水车孤零零的立在河道中,自顾自的舀着水。 白尽山不清楚水车到底是何作用,但他绝不相信秦羽只是为了弄一个景观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做摆设之用。 如果秦羽当真这般无聊,临安城内也不会出现不少跟他有关的事情和东西了! 秦羽见白尽山对这水车有些兴趣,也是觉得他识货,而且现在就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便说道:“白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咱们先去我家庄子歇息一下,关于水车的情况,我可以慢慢跟您说。” 有白尽山那句话,秦羽对待他的态度,也有所好转起来。 “我这身子骨早就被颠散了,正想休息一下呢!”白尽山笑着接受。 白尽山安排好跟过来的衙役,留下一部分人当作护卫,便跟随秦羽前往秦家的庄子。 “嘻嘻,嘻嘻,哈哈哈...” 进入秦家庄子,一阵稚童的嬉闹声传进轿内,白尽山有些好奇的掀开轿帘,远远看到三三两两的稚童正藏在树后嬉闹,瞧见白尽山掀开轿帘,更是有胆大之人,对着他做出鬼脸来。 白尽山被这些稚童的鬼脸逗的微微一笑,心中却有点小琢磨。 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哪能见到这种场面,不说被吓的哭哭啼啼,也会远远躲开,根本不敢凑近观看,而秦家庄子里的小孩,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还能嬉笑玩闹,这就有点意思了! 秦家家道开始中落,这群小孩绝然不可能见过秦家最繁盛的时期,哪怕真能见着,无耳濡目染之下,恐怕在家中父母的呵斥中,也会远远躲开!再者,谁家富贵的时候,会天天往田地里头跑啊? “倒是有些意思啊!” 白尽山嘴里轻声说了一句,又好奇又期待的掀开了轿帘。 “嘎嘎嘎...” 鸭子的叫声,把白尽山给吸引了过去,轿夫脚程不算太快,白尽山看的真切,黄黄的小鸭子铺满一篱笆院。 “临安城外竟然有这么大的养鸭规模?!!!”白尽山心中吃惊道。 寻常人家,养上三五只鸡鸭,那都算的上富裕人家了,即便是那种专门养鸭的人家,恐怕也只敢养百八十只鸭子,究其原由无非是饲养太贵,还怕出现鸭瘟,一死便死绝,谁也不见得能接受的了! 现在秦家底下的这个庄子,竟然有满篱笆院的小鸭子,显然有些出乎白尽山的意料之外了。 白尽山视线中出现几个妇人,正巧几个干活的妇人视线也跟他视线对上了。 双方视线一接触,几个妇人连忙扛着铁锹往后躲! 这才是普通百姓见到官员的正常反应! “咦,那是什么?” 一座小土堆样式的东西出现在白尽山视野中,隔着有些距离,白尽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而下一刻便飘来一股臭味。 白尽山赶紧捏住鼻子,放下轿帘,心中直叹果然是乡野村间,没有半分值得留恋的地方。 “等等!” 白尽山忽然出声,抬轿的轿夫立马停下脚步,询问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没你们的事,你们继续走!”白尽山打发完轿夫,他又捏着鼻子掀开轿帘,回望刚才他看到的那座小土堆,随后又朝进庄的道路上扫了一眼。 “道上没有鸡屎狗粪,收拾的挺干净的,而那堆东西在那篱笆院外不远处,难道是鸭子的粪便?可干嘛要堆起来呢?难道不是直接撒到地里去的吗?” 白尽山发现不明所以之处,却无法能够解释清楚。 在他疑惑间,轿子落地,显然是到地方了。 轿帘被轿夫掀起,白尽山弯腰走出,他眼睛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一下。 庄子里还留有不少妇人和老幼,青壮倒是没见着多少,虽然他见众人都躲躲藏藏的,但从他的感觉上来说,这个庄子的人,跟他去过其他地方见到的百姓,多少有些不同! 如果其他地方的百姓是得疲于奔命,才能养活自己的话,那么这个庄子的人,似乎可以比其他人悠闲些! 白尽山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似乎抓到了根本问题所在! 寻常百姓家为了能够让家里吃饱,都是起早贪黑的劳碌着,但是秦家这个庄子的人少了那份被重压之下的压抑感! 庄子里青壮见到不多,可能是因为今天跟其他村子发生械斗,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可是作为家中的女人,总不能如此无所事事吧? 难道她们都不为一日三餐考虑的吗? 秦家给她们的粮食,足够她们一家人吃饱穿暖吗? 即便在不是,秦家的地,她们总得去管吧?一年粮食收成的好坏,可是直接决定一家人能不能在冬日酷寒天气里吃饱穿暖的基础! 更何况现在日头这般毒辣,河南府都闹灾荒了,她们就算心再大,也得去管管地里的庄稼吧? “白大人,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啊!” 秦羽的话,让白尽山回过神,他眼中露出几分迷茫,似乎这一个小小的庄子,就让他多了好些个问题。 “白大人,庄子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请你喝点野茶了!” 白尽山笑着摇摇头,这穷乡僻壤能喝到什么茶汤? 况且他也不是为了过来喝茶汤的! 可等他看到桌上粗陶碗里盛放的东西后,他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茶汤?我为何没有见过?” 粗陶碗里只是装了颜色深沉的水,比起白水多了个颜色,哪里是什么茶汤? “白大人,这不是茶汤,而是茶水!就是用茶叶泡的水,没有添加任何其他东西!比起茶汤,我更喜欢喝这种!”秦羽笑着解释道。 茶汤,那是人喝的东西吗? 白尽山有些见秦羽喝了一口,他将信将疑的端起粗陶碗,他不是不嫌弃这种只用茶叶泡的水,而是好奇秦羽到底是什么怪癖好? 不加任何东西的茶汤,还能叫茶汤吗? 吹凉碗中的茶水,白尽山小小的抿了一口,似乎有丝丝的苦涩味道。 白尽山正想表现个不好喝的神态,可口中却忽然泛出一丝回甘来。 这种新奇的感受,让白尽山愣愣的有些回味。 似乎这东西也不是不能下口? “白大人,你不是想知道水车是干什么用的吗?我现在告诉你呗!”秦羽瞧着白尽山脸上变化的表情有些想笑,却又怕恶了白尽山,只能寻找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愿闻其详!” “其实水车就是一个引水灌溉的工具!通过架设在河道中的水斗,把水舀起来,然后让舀起来的水落到底下的水槽中,水槽中的水再通过连接好的竹管流到田间地头,基本上就不需要为水源而担心了。” 白尽山起初没有多少在意,毕竟他只是好奇而已,可当秦羽说水车是个引水灌溉的工具后,他心思端正不少,随着秦羽越往后说,白尽山心中便如惊涛拍岸,心绪起伏不定。 秦羽说完好几十息后,白尽山咬着后槽牙,额头上都显露出一条青筋出来,问道:“秦老弟,你莫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秦羽反问道,随后又道:“我这个庄子便是通过水车从河道中引来的水源浇灌的田地,你看看庄子里的人现在需要为田地里的庄稼担忧吗?” 白尽山豁然起身,随后直接跑出了院子。 等在外面的衙役,瞧见白尽山这般‘狼狈’,一下子就慌了,更有甚者直接抽出刀来。 “滚开!别挡道!” 白尽山眼见这些人挡住他的视线,他不由大骂道。 一众衙役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 而白尽山推开几名挡着他视线的衙役后,举目望去,视线尽头,一片青绿。 第二百零三章 祥瑞 白尽山眼中显露狂喜之色,脸上却竭力维持平淡的样子,他步履平稳的往院子走。 众衙役彻底被白尽山的所作所为给弄懵了! “秦老弟,你看这样如何,我先回去,然后直接将人下狱,待公文完备之后,那些打人者统统流放!” 秦羽眼神玩味的看向白尽山。 一桩天大的功劳,换几个村民流放,这算盘打的可真响啊! 白尽山瞧见秦羽的神色,猛然间醒悟过来,秦羽现在再如何差,也是将门子弟,该见识的场面,也见识过! 他下意识的拿秦羽当普通人看待,用一种‘等价交换’的想法,想与秦羽达成交易,实在是有些滑稽了! 就以秦羽和刘彻的关系在,那些跟秦羽庄子械斗的村民能讨着好? 醒悟这点后,白尽山第一时间调整了心态,笑着说道:“这种事情,都是小事!秦老弟,实不相瞒,我是看中你那水车了,想将你的水车奏报朝廷,你看你意下如何?” 白尽山直白无误的把这事说出来,秦羽倒是对他改观几分,他原本以为白尽山会跟他绕点圈子,再说这事的。 “白大人,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水车的事情,你可以上报朝廷,不过我想知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在白尽山看到水车的那一刻起,秦羽其实心中便有了决断,不然他也不会邀请白尽山来庄子里头。 白尽山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太喜欢事情不太受他控制的样子。 “秦老弟,你的想法是?” “白大人上报朝廷,对于朝廷来说,自是一桩喜事!而对白大人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如果朝廷只是赏赐些金银珠宝,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毕竟以我的能力,赚些银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那你是意思是?”白尽山眉头又皱了几分。 “还请白大人替我美言几句,让秦羽谋个官身!”秦羽说出他的想法来,从这次水车被人惦记,已经发生械斗的情况来看,他要是没有个官身,恐怕谁都敢上前踢上两脚。 “秦老弟,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户部尚书一样!”白尽山被秦羽这话给逗笑了,谋取一个官身,这种事情,当真是这般容易的吗? “白大人,这事,很难吗?”秦羽笑着反问道。 白尽山闭口不言起来。 如果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官职,或者是那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买官鬻官,都不是什么难事!花些银子,便能做到!与这份功劳相比,银子之事,不成问题! 秦羽张口就要一个官身,如果你拿那种东西糊弄他,他会与你罢休? “白大人,有所不知的是,其实郑国公也知晓此事,只是他觉得我在胡闹,便没有太过在意!如果我将情况跟他一说...” 后面的话,秦羽没有往下说了,白尽山听的却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比起他书写奏折,一层一层的递上去,人家郑国公可是能直接出入宫中的! 高下立判! 不过白尽山也发现其中似乎存在问题,他转守为攻,笑着道:“既然如此,秦老弟为何不直接将此事同郑国公详谈?如此的话,岂不是比我更加有说服力,秦老弟想要的官身,似乎也更容易些?” 秦羽笑着摇摇头,道:“这份功劳送与郑国公,或者送与文宇,对他们来说,意义都不大!他们不会缺这么一份功劳!况且以我与文宇的关系,恐怕郑国公真要将此事报上去,也只会落得大人们的口诛笔伐,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白尽山闻言,心中微微点头。 以秦羽手中的这份功劳来说,恐怕朝堂上的文臣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哪怕秦羽的功劳,怎么都不会被抹去,可有其他人横插一脚,恐怕真论功行赏的时候,秦羽得到的好处,会比预期的小! “即便秦老弟这么说,我也不能给秦老弟任何保证!功劳大小,终究还得是陛下定夺!”白尽山抱拳朝着临安城方向说道。 秦羽哈哈一笑,道:“白大人,功劳大小,还不是你用词的事情!你若用‘祥瑞’二字,功劳还能小了?” “祥瑞?”白尽山眉头紧皱,他有点被秦羽吓到了。 祥瑞,这种事情,可不能乱用!只要他敢这么写,陛下就算相信,也得派人核实清楚,才会点头! 吹牛,可以稍微吹大点,可把牛皮吹破了,他什么都得不到,只能讨到一顿板子! 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 “自然是祥瑞!河南府如今大旱,灾民已经来至临安城,其他地方,不用我多说,白大人多少也能猜到多地田地也是缺水状态,百姓想要保住地里的庄稼和收成,那就必须得去挑水浇灌,时间若是短些,还好,可一旦时间一长,人心惶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我这水车却能从水源丰沛处汲水,通过一节节竹管输送到缺水之地,缺水之地的百姓只需守在出水口,拿上竹管往自家地头一放,便能浇灌土地!他们省下了力气,自然不会会了水源而去跟人拼个你死我活!” “当然,水车也不止在现如今的时节可用,即便是风调雨顺的年景,依旧可以使用!百姓少了浇灌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去多开垦几亩荒地呢?白大人,你也看到我家这庄子里多数都是老弱妇孺,青壮年没瞧见多少,不是因为今日发生械斗,青壮年都出去了,而是他们早就出去多赚一份银子,而不在庄子里,不然庄子里也不会伤这么多人!” 白尽山心中疑惑,被秦羽给解开了! 庄子里的青壮看见的少,不是因为他们出去了,而是因为他们早就出去了! “白大人,如果百姓每年都能多开垦几亩荒地出来,又或者能够趁着时间去外面找一份活计,多赚些银子,您觉得长久之下,咱们后秦会如何?” 秦羽抛出来一张没有过多图画的前景图来,白尽山却‘看’的呼吸粗重起来! 若是能够如此长久下去,后秦自然能国富民强! 后秦若是强盛,何惧周边群狼环视? 此朝,定胜历代先皇! 何为祥瑞,此定当为祥瑞! “秦老弟,我白尽山不敢如何保证,可只要能得到陛下垂青,我白尽山一定替秦老弟好话说尽!” 一份赤果果的功劳,就摆在白尽山面前,他要是还不知道去抓住,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说出这话来,白尽山和秦羽几乎就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期待白大人的好消息!这番人情,除去我想要的东西外,也是还给白大人昔日之情!”秦羽上嘴唇碰下嘴唇的胡说道,他对白尽山的观感又不是有多好,只是此时说出这话来,显得他的是念情分的! 白尽山一愣,片刻之后,又想到了他与秦羽相视的场景! 明明他只是个打酱油的,没想到秦羽竟然还能记着他的‘好’,冲着这点,白尽山起身拍着秦羽的肩头,道:“秦老弟放心,如果陛下未能赏赐一官半职给你,老哥也会为你想些办法的!” 秦羽满脸真挚,眼中满是期待! 送走白尽山,秦羽重新坐回座位。 让白尽山将水车的事情奏明,他确实有考量过,不过不是他跟白尽山所说那些! 把功劳送给郑国公或者刘彻,他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他们还会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可是如此一来,他势必会被贴上郑国公一系人马的标签! 背靠大树,确实好乘凉!如果他没有跟刘彻有其他生意上的往来,这种做法,自然是利益最大化的那种!倘若他真这般做了,那么今后他该跟刘彻如何相处?郑国公一家会如何对待他? 这些都是问题! 而且往后行事,他还将掣肘于郑国公一家! 这是他不想看到,也不想发生的! 通过白尽山之手,将水车的事情曝出去,他自然可以将事情都推到白尽山身上,且刘彻早就看过水车,刘彻眼光不行,他也能将此事拿来当借口! 获得独立的身份与庇护在某人之下,秦羽更加愿意选择前者! 最起码大夏倾倒时,他不至于被拖累死! 只是如此一做,恐怕免不得刘彻对他观感降低! 万事有得有失,有舍才有得! 临安城,皇宫御书房。 “圣上,临安府府尹白尽山有折子呈上!”新待在赵玄朝身边的御马监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赵玄朝眼神往他那里一撇,语气淡然的说道:“有事便说!藏着掖着作甚?” “临安城府尹白尽山奏报,临安城外发现祥瑞!” 赵玄朝手拿朱砂红笔的手,顿了一下,缓缓将手中朱笔放下,道:“把折子拿过来!” 御马监太监偷偷瞧了赵玄朝神色一眼,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臣临安府府尹,恭请圣安!感念河南府旱灾之情,臣五内俱焚!为解君忧,臣遍走临安府境内,在临安城外偶遇祥瑞!此乃陛下之福!后秦之福!” 看到这里,赵玄朝手指不由捏紧手中奏折! 见过好大喜功的,没见过这种不要脑袋也要好大喜功的! 临安城一城之隔,有祥瑞降世,他为何不知? 白尽山啊白尽山,朕以往只觉得你能力平平,没想到你竟然在此时此刻来给朕添堵? 若无祥瑞,你这官,也是做到头了! 御马监太监偷瞧赵玄朝神色急剧变化,立马如同雕塑一般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 民生之事 奏折看完,赵玄朝手指捏的更紧,竟然出乎意料的喘起粗气来。 御马监太监眼见赵玄朝有些不对劲,立马紧张起来,小声呼唤道:“圣上。” 赵玄朝呼出一口浊气,双手缓缓将手中奏折放在御案上,双眼轻轻一闭,道:“朕没事!” 御马监太监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见赵玄朝这种样子,又有些不敢言语。 “传临安府府尹入宫!” 半晌之后,赵玄朝开口吩咐道。 御马监太监领命下去吩咐,心中已经把临安府府尹白尽山判了死刑! 什么时候报发现祥瑞不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报? 半个时辰后,白尽山跪倒在赵玄朝跟前,口呼‘万岁’,显得有些激动。 临安府府尹一职,就在天下脚下,管辖区域不大,却是独一份官衔,听着看着都属于令人羡慕的好位置,但是说实话,白尽山如此单独觐见,还是头一遭! “起身吧!”赵玄朝见白尽山来了,吩咐他起身,随后直接问道:“白爱卿,你奏折中所说可是事实?” 为了天下百姓的生计,赵玄朝也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急切。 “回禀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臣不敢欺君!” 白尽山回答的铿锵有力,赵玄朝忽然感觉心中似乎有石头落地。 他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问道:“你可曾见到了?” “陛下,臣自然是见着了,不然的话,也不敢称发现祥瑞!臣在奏折中所说水车一物,能每日汲水不停,汲水之后又能源源不断的将水源运送到田地之间去,再无需百姓为争夺水源而发生械斗了!” “同时有此水车,又可解放百姓人力,百姓可自力开垦荒地,亦或者寻上一份短工,赚上一些碎银子!长久之下,我后秦何愁民食不饱腹,衣不蔽体?” “民富国强,后秦自可称雄,超越历代先帝!” “有此祥瑞,后秦之喜,陛下之幸,天下百姓之福也!” 白尽山所说之言,赵玄朝在奏折中已经看过,现在听白尽山如此一说,也是感觉心中又有热血涌起! 民生之事,乃是国事! 这也是赵玄朝会命人马不停蹄的唤白尽山进宫的原由所在! 纵观古代君王,凡是能够大大改善民生生计者,哪一位不是横扫寰宇者? 白尽山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那就民富国强! 倘若此事为真,赵玄朝自己再年轻二十岁,不多说,天下百姓休养五年,他便敢领兵横扫后秦周边众国,做那开疆拓土的帝王! 可惜年岁不饶人! 但一切尚未晚! 只要此事为真,他便可在他掌权之中,让天下百姓休养生息,待太子得大统后,后秦国富兵强,定能将疆土开拓一番! “此水车,何人所制?你可知晓?” “回禀陛下,所做水车之人,乃是秦家秦羽!此子大才也!”白尽山倒是没有忘记替秦羽说好话,只是面圣之时,他也不能太过嘴碎,话多易坏事! “秦羽?!” 赵玄朝呆了一下,似乎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难预料。 短暂呆了一下后,赵玄朝恢复常态,道:“朕知晓了!” 白尽山张嘴欲言,秦羽想要官身一事,连个影子都没有,赵玄朝却要赶人起来,白尽山此刻也有些无能为力! “那,臣告退!” “嗯!” 赵玄朝轻轻点头,御马监太监动身送白尽山出御书房。 出了三道宫门,白尽山回头而望,他摸不准陛下到底是何种意思! 东宫。 赵玄朝领着几人,不摆驾不通传,直接来到东宫,对于白尽山所书所言,赵玄朝哪怕心中已经相信,却始终保持几分多疑! 哪怕他能命蛛网去彻查此事,却也没有吩咐,反倒是直接来到东宫! 太子乃是储君,此等民生大事,赵玄朝觉得需要他亲自去探查一番,才能真正的心安理得! “儿臣参加父皇!” 面对突然出现的赵玄朝,赵阔有些吃惊,底下人竟然连声通传都没有。 已经授课完毕的宋致远见到赵玄朝也是吃惊异常,以为赵玄朝是过来检查太子学业的,心中虽有几分忐忑,面上却还能保持镇定,不急不慢的行了一礼,道:“臣参加陛下!” “太子,太傅免礼!” 宋致远早些时日,已经被授予太子太傅头衔,不然总让宋致远挂着一个太子讲师的头衔,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两人起身,赵玄朝坐至主位,笑着朝宋致远问道:“太傅,太子最近学业如何?” 赵阔瞧见赵玄朝脸上的笑容,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这是真笑,还是假笑? 河南府闹出的事情,让父皇这几日脸上都无笑容,此刻突然造访东宫,脸上还挂着笑,赵阔下意识的回想最近是否有做过令赵玄朝不高兴的事情来。 “回陛下,太子最近学业勤勉,所学之物,皆能举一反三!” 赵玄朝看了赵阔一眼,赵阔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眼神。 宋致远所说基本属实,却也不是种种学问都能如此,还是有些水分在的。 赵玄朝呵的笑了一下,道:“太傅,认真教便是!莫要因为阔儿是太子,就把他说的如何好!” “谨遵父皇教诲!”赵阔立马虚心认领。 宋致远心中所有几分不解,却也跟着太子一起作揖。 “这是?”赵阔突然发现主位旁边的桌上,有些涂涂写写的纸张,纸张上杂乱无章,如同孩童不守规矩的随意笔记。 “父皇,那是太傅所写!太傅想简化字体,让天下百姓都能更加容易的认字识字!”赵阔出声解释道。 “好啊!”赵玄朝听到这话,不由高声叫了一声好,显然是对此事真心高兴。 秦羽,可让天下百姓免却一些劳作奔波,太傅又能让天下百姓识文断字,后秦得此两人,何愁不强盛? 宋致远被赵玄朝这一声好,吓的差点心脏跳出来,见赵玄朝并未责怪之意,这才放下心来! “太傅,所行之事,做的如何了?” 赵玄朝问出这话来,宋致远不由的尴尬几分。 他原本见秦羽能轻轻松松写出那些简化字来,自然觉得繁体化简体容易,可真当他亲自进行的时候,却发觉根本跟想的南辕北辙! 一个字,想要简化字体,如果只是胡编乱造,自然很简单,但如果遵循字体的演变历史来走,一个字的简化,就显得困难重重! 去繁变简,不是一味的将多余的笔画除去,而是要让人瞧见那个简化的字体,便能很快的想到繁体的本字! 可惜宋致远琢磨了这么久,收获寥寥,甚至其中还有好几个字,他还是照着他所看秦羽简化字而演变的! 甚至有两三个字,宋致远始终都不太满意,但此时也只能暂时算在收获当中。 “陛下,字体演变需久经推敲,臣只得慢慢寻迹!” 宋致远说的大道理飘摇,其实实情是如何,只有他一人心中清楚。 “确实如此!”赵玄朝倒是点头认同,学问一事,确实急不得,一急,恐怕实情就得变味了。 “太傅,潜心研究便是!慢慢来!” 宋致远嘴角露出几分笑容来,赵玄朝这番话,算是肯定了他的做法。 “太子,太傅,听说你们都与那秦羽见过,朕想听听你们对他的看法。” 赵玄朝突然询问起秦羽来,太子和太傅都有些惊讶。 能够从赵玄朝嘴里听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么注定此人就有些不凡了! “儿臣以为秦羽有些才情,可惜没有用到正道上。”赵阔考虑一会后,才缓缓说道。 他不确定赵玄朝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只能说的不好不坏。 “回陛下,臣认为秦羽不足一言!”宋致远自然不会替秦羽说什么好话,甚至说出这话来时,已经能够让秦羽难以翻身了。 赵玄朝见宋致远是如此评价,也是有了几分兴趣,问道:“太傅,何以见得?” “秦羽虽说诗词一道,足以惊艳众人,但所行之事,无非就是奇淫巧技,与报国无用!身为臣民而不能报君恩,又何须多言呢?” 宋致远这番解释,倒是有些占着点理,赵阔听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宋致远现在是太子太傅,是他的老师,他也不好反驳! 可真要论起来,母后都有对秦羽进行赏赐,宋致远则说秦羽不足一言,岂不是在说母后无辨人之明? 赵玄朝听宋致远如此说,眼神也是看向他。 对于秦羽,赵玄朝确实没有太多的好感,从精盐开始,秦羽在他这里留下的名号,就不见得是什么好名声! 若论实务,赵玄朝哪怕不认,也得看看他私库里的银子是不是变多了! “太傅,此言是不是太多武断了?” 赵玄朝一句话说出,宋致远也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赵玄朝竟然会为秦羽说话。 不过身为大儒,身为太子太傅,宋致远闭口不言,也没有低下自己的头来。 对于宋致远的态度,赵玄朝倒也没有太过较真。 读书人嘛!看不惯的事情,你哪怕摁着他的脖子让他认,他也宁可折断脖子,而不认! “既然太子对秦羽观感还算不错,朕便派你去接触一下秦羽,看看他弄出来的水车!随后向朕禀明你看到的东西!” 赵阔心中一悚,赵玄朝点名要看秦羽弄出来的水车,他虽然不知是何物,但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绝对容不得半点轻视! “儿臣领命!” 第二百零五章 找茬 “秦哥,你到底干什么了?为何太子点名要见你?” 一大早,刘彻就火急火燎的跑到秦家,将太子派人寻他,点名要找秦羽的事情跟秦羽说了一通,随后就是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秦羽刚开始也有点发懵,太子找他干什么,不过想到白尽山,他大概能够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白尽山竟然这么给力! 直接把太子给弄过来了! 虽说心中大抵知晓了是怎么一回事,面对刘彻,秦羽却只能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这事,不是你来告诉我的吗?” 刘彻一琢磨,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是太子派人找的他,又不是找的秦羽,秦羽能知道个什么? “秦哥,不过你放心,我觉得太子找你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太子派的人过来,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刘彻想明白后,反过来安慰起秦羽来。 秦羽心中憋笑,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对不起刘彻。 好在刘彻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起来,秦羽立马就安排人送早餐上来,两人边吃边等。 秦府门外,三辆马车如约而至,随行一队人马。 一人走到门前,亮出手中金灿灿的令牌,对着门子道:“太子殿下驾到,立马叫秦羽出来!” 门子差点没吓死,秦家自从衰落之后,来的最大的官也就是郑国公的公子和宫里的公公,现在太子殿下都来了,大少爷这是干什么了啊? 心中哪怕充斥着疑惑,门子却不敢有半分耽搁,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府内跑。 秦羽和刘彻正在偏厅喝茶,听门子进来报告,也不敢耽搁,快步往门外走去。 一出府门,便瞧见太子赵阔正站在府门口看着两侧的楹联,秦羽跟刘彻赶紧上前请安。 “不用多礼!”赵阔温和的说道,随后眼神往秦羽身上一瞧,笑着说:“秦家秦羽,本宫早就见过了,只是不想你还能得到父皇的看重!” “草民惶恐!” 赵阔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着好奇,道:“其他话,待会再说!你先带本宫去看看父皇都想知晓的水车吧!” 刘彻闻言一惊,水车这事,他是知晓的,他也见证了水车的运行! 没想到当初他只觉得是个稀奇玩意的东西,竟然惊动了陛下! “太子殿下,稍后!我这就去牵马。” 赵阔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啊!秦哥,等我一下。”刘彻见秦羽去牵马,立马喊道,这种事情,他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半盏茶的时间后,秦羽便与刘彻骑马在前引路,后面跟着太子赵阔一行人。 为了照顾太子一行人的速度,秦羽和刘彻行至庄子河边的时候,比以往要多费些时间。 车队一停稳,赵阔首先从马车上下来,最后便是一名女子弯腰从马车上下来,虽然这女子脸上蒙着面纱,可秦羽和刘彻连都看一眼都不敢! 能够跟随太子一起来的女子,而且又身份尊贵的,除了三公主赵雨晴外,还能有谁? “皇兄,终于到了啊!”赵雨晴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路坐车,都快把她给憋坏了。 “嗯!”赵阔对着赵雨晴用鼻音‘嗯’了一声,示意她注意点身份。 赵雨晴鼻中轻轻哼出一个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的小音阶,微微表示不满。 “参加三公主!” 秦羽和刘彻如同刚看见赵雨晴一般,终于开始行礼起来。 “免礼!”赵雨晴身子一端,宫中长期形成的仪态,顿时就显露出来。 秦羽直起腰来,正猜想最后一辆马车上的人,会不会就是皇帝老儿时,最后一辆马车上的宋致远迟迟才掀开车帘。 “怎么会是他?” 秦羽心中疑惑,刘彻则是感觉有些蛋疼! 宋致远,他得罪的不是一回两回了,现在秦哥被太子看重,宋老头跟着跑过来,怕是要坏事! “宋大儒!” “宋太傅!” 秦羽和刘彻对宋致远的叫法,各不相同,宋致远只是微微点点头。 对于眼前这两人,他是一个都不喜欢,若不是想知道秦羽干了什么事,能够得到陛下亲自过问,他才不会在事后跟太子说想要过来看看呢! “秦羽,眼前这大家伙,就是那水车?” 屹立在河道中的水车,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况且秦羽和刘彻都认识他们三人,赵阔自然也不需去做什么介绍,直奔主题才是王道。 “太子殿下,这便是那水车!” “此物看着如此庞大,可做何用?”赵阔只知道水车一事是临安府府尹白尽山入宫所奏,奏何内容,他却不知。 不是他探听不到,而是他父皇特意交待此事,明显就是存了考较他的心思,他若是直白无误的去探听,那就不是父皇原本的意思了。 秦羽听赵阔说这话,也是感觉有些意外,白尽山这是干的什么事? 什么都没告诉,却能把太子忽悠过来? 疑惑归疑惑,秦羽却还是第一时间回答道:“水车可将河道中的水抽上来,然后送到田地当中,能够节省...” 秦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致远给打断了。 “笑话!此物乃是死物,怎么就能把水送到田地当中了?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从未听过如此可笑之事!太子,切勿不要被一些小人的谎话给蒙蔽了双眼!” 刘彻听宋致远这么说,一下子就有点来气了,恨不得给这宋老头两巴掌! 你没见过的事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秦羽倒是不恼,只是多看了宋致远一眼,显然宋致远就是过来找麻烦的! “宋太傅比我等是年长,但不表示没见过的事情,就没有啊!水车就在这里摆着,宋太傅,以前见过有水车此物吗?” 刘彻嘴角带笑,恨不得大喊一声好! 宋致远被秦羽这不软不硬的话,给顶了一下,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赵阔眼见两人有点小冲突,便出来做和事佬,道:“太傅,咱们还是听秦羽继续给我们说说。” 秦羽点头,不准备搭理宋致远,接着道:“水车的作用,便是省却人工挑水浇地的时间,省却出来的时间,就可让百姓有时间去开垦荒地,或者去做些短工,赚点银钱贴补家用。” 赵阔眼神一亮,他似乎知道为何他父皇会特意叫他过来查看水车了。 “此话,可是当真?” 秦羽笑着指着旁边架设的竹管,继续回答道:“太子殿下,这些竹管便是管道,将河道中汲起的水源运送到田地中的,草民的庄子就在附近,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查看一下。” 赵阔正有此意,话,谁都可以说,自然也可以说的天花乱坠,不亲自看上一眼,他也不好回去回禀父皇。 “秦羽,此物是你制造的?”一直跟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赵雨晴突然问话起来,眼中充满了好奇。 赵阔似乎也有点后知后觉,他问了这么久了,也曾听父皇说过秦羽弄出水车来,但他似乎忽视了一点! 水车,是秦羽自己造出来的,还是秦羽庄子里人造出来的! 如果是后者,赵阔并不会有太多的惊讶,可如果是前者,赵阔就得对秦羽另眼相看了! “回三公主的话,此物是我命人制造出来的!” 赵雨晴眼睛一亮,一双扑闪扑闪的明眸中,全是秦羽的身影。 一个人在诗词方面能够有才华,可以通过学习,但是制冰,造水车这种从未有人弄过的事情,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此人就不止是有才而已了! 赵阔心中震动了一下。 他以前不相信世上有所谓的天才,可看到秦羽所作所为,他只感觉他自己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宋致远眉头紧皱,秦羽越发有能力,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越发不高兴! 赵阔眼光瞧见宋致远的神色,他也开始在心中重新审视宋致远对秦羽的评价来! 秦羽可能真是治世之才,而不是宋致远口中的不足为谋! “既然秦羽你这般自信,咱们便亲眼去看看!” 秦羽嘿嘿一笑,只怕你不去,你只要一去,还能不被震撼? 一行人转换至庄子里的田地旁。 赵阔透过掀开的车帘,便有些相信秦羽所说了。 如今天气炎热,出城而来的道路两旁,庄稼长的病殃殃的,似乎随时都会死掉,而秦羽庄子底下的田地,庄稼绿油油的一片,长势良好,与之前所看到的相比,如云泥之别! 赵阔想到河南府那些逃荒而来的灾民,又看到这一片生机盎然的庄稼,他心中有些伤感! 若是河南府能够此物,朝廷又能早些发现旱情,也不至于让河南府发生如此天怒人怨的祸事了! 哪怕以赵阔这种性子,心中也恨不得将河南府的朝廷官员一干人等,全部斩杀! “好漂亮!”赵雨晴看到满眼的青绿,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这种场景,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基本上是不常见到的! 宋致远心中也是有些震撼,毕竟自从进入朱夏以来,也没有见到几场雨,很多庄稼都长势不好,可是秦羽这田地里的庄稼,明显比其他地方的长的好! 但他很快就发现问题了! “哼!秦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欺瞒太子殿下!你该当何罪?” 众人纷纷一愣,目光转向宋致远。 第二百零六章 闭嘴吧! “老夫承认你那水车做的不错!可那水车只是将水引到田地这边,至于浇灌,还得由人力进行!既然是由人力进行,又能节约多少时间呢?老夫说你欺瞒太子殿下,你可认?” 宋致远掷地有声的质问道,如同抓住了秦羽的小辫子。 赵阔听完宋致远所说,眉头皱了一下。 宋太傅所说是不是有些太吹毛求疵了? 能够把水引到田地来,已经很节省时间了,相较于纯靠人工进行,这等人力已经省下来不少了! 最起码按照秦羽所说,以前劳累一天的百姓,没有多少力气去开垦荒地,而以秦羽所言设想,百姓还是有力气有时间去开垦荒地! 况且田里种的是水稻,最重要的是水源,最不重要的也是水源,相对于北方来讲,临安城范围内种麦子的还是少! 现在看到不远处的麦田,也是长势喜人的! 刘彻那眼神看宋致远的感觉,就如同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不,是老丑! 又老又丑! 他虽不知秦羽会如何来回答他,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秦羽庄子地里的庄稼比一般人的要长的好! 有这点存在,那便是最好的证明! 秦羽哈哈一笑,眼中多少开始对宋致远有些厌恶起来。 若是起初宋致远说那些话,只是讨厌他,他能够理解!毕竟谁都不是圣人,碰到不喜欢的人,不落井下石,就算很不错了! 可是如今宋致远说出这话来,那就是妥妥的找茬了! 单论他庄子地里的庄稼长势,就能够充分证明他所说之话是对的,即便存在一点瑕疵。但比之以往百姓劳作,绝对是有明显进步的! 宋致远却不管不顾,更是不看,一张嘴就要看到最完美的东西! 新鲜事物的发展,必然需要一个过程,没有过程,哪里有完美的存在?即便是现如今各种行业,真要挑毛病的话,谁还不能挑出点毛病来? “宋太傅,真是能说会道啊!我所行之事,比起当今任何一地农事,都要先进,都要省力!宋太傅大嘴一张,便全然没有功绩,只看到还需人力来操作,秦某在你口中瞬间就变成欺瞒太子殿下的小人,那依照宋太傅高见,要如何才能实现不需要人力就能实现粮食满仓,百姓富足的日子呢?” 宋致远瞧见赵阔眼神也有些不善起来,立马解释道:“太子殿下,臣没有这种想法!臣只是怕某些小人误导太子殿下而已!” “宋太傅,你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满嘴喷粪!想要挑毛病,秦某也会!就宋太傅如今所作所为,不就是在太子殿下面前搬弄是非吗?” “你...”秦羽这话说的有点毒,宋致远有点扛不住,抬手指着秦羽要冷声呵斥。 秦羽却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而是朝着赵阔道:“太子殿下,既然宋太傅觉得秦羽弄的水车能节省人力,是在欺瞒太子殿下,那草民想请太子殿下移步一下,看看臣所说是不是有节省人力的本事?” “当然,宋太傅口中那种不需要人力的劳作方式,草民是做不到的!这种报效朝廷的机会,还请太子殿下即刻禀明皇上,不要耽误天下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 宋致远气的眉毛都要跳出去了,秦羽这几句话,简直就是在杀人诛心! 他哪里会什么农事? 他不过就是想给秦羽挑些毛病,让秦羽日子不好过而已。 “太子殿下,臣...” 宋致远想要解释,赵阔抬手阻止他。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赵阔又不是看不到,如果真要选择的话,他自会选择秦羽! 秦羽所作所为,乃是天下百姓之福,可萌阴万载! 宋致远能教他知识,却只是对他一人而言! 若他不是储君,宋致远为其师,他自然会选宋致远,可他是储君,一人与天下百姓,他定然会选择后者! “宋太傅,此事乃民生之事,可为国事,不需多言了。” 赵阔照顾宋致远的面子,说的还是比较委婉的。 宋致远见赵阔都对他有点不喜了,也只能低声道:“臣知道了!” “宋老头,闭嘴吧!听太子殿下的!”刘彻可没有什么顾及,咧着一张嘴,肆无顾忌的说道。 赵阔回头横了刘彻一眼,刘彻立马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他那眼神,也是制止了宋致远想要跟刘彻干起来的念头,只是心中更加憋闷了。 秦羽嘴角无声翘起,还是文宇牛逼啊!什么话都敢说! 只是他也不会差,就等着扇宋致远的老脸了! “太子殿下,请到麦田这边来看!现在麦子长高了,看不到浇灌的东西,所以宋太傅才会觉得麦子需要人力来浇水,其实麦子的浇水,很少需要人来浇水的。” 赵雨晴第一个感觉新奇,哪怕她从来没有从事过农作,可宫中种养的花花草草,也需有人浇水打理,怎么到秦羽口中,就不需要人打理了呢? 赵阔也是感觉不可思议,麦子不用人为的去浇水,那得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如今这情况,哪里会不需要人去浇水呢? 秦羽拨开一丛麦秆,露出底下离地二指的小竹竿来。 “靠着水车汲水而来的水源,通过这些小竹竿,就能实现给麦子浇水的活计,不需要人为挑着水桶给麦子浇水的,而且通过这些小竹竿的浇水,比人为浇水更加能够让麦子喝饱水!” “为什么啊?”赵雨晴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来。 赵阔也是连连点头,他看不明白这架设在麦秆底下的小竹竿是做什么用的! “回三公主,这些小竹竿上都打有一个个小洞,每一个小洞都对应麦秆所在的位置,水车汲水过来的水源,通过那些大竹管通到田地这边,到时再由一根根小竹竿分流到地里,那么小竹竿上的小孔洞就会慢慢往底下滴落,十分的精准,而且只要你水流没有停,小竹竿的孔洞就会一直在滴水,这不比人力浇地更加能够让麦子喝饱水吗?” 秦羽一解释,众人脑海中都开始有画面起来,哪怕不往深处想,也能知道这个方法的快捷和方便。 宋致远更是老脸微红,他刚才所说的,在秦羽讲解过后,简直就跟放屁一样,臭不可闻! “好!真好!”赵阔忍不住的大赞一声。 依靠这种方法,不仅能够让百姓充分解放劳力,而且还能保证庄稼的生长,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它比人力挑水浇灌,更加省水! 如今天气炎热,水源势必减少,若不能控制好水源,今年庄稼能够有收成的,恐怕只有官宦之家或者乡绅之家! 如果能够将此水车遍及朝廷内外,最起码能够多有些庄稼能够有收成! “白府尹说水车一物是祥瑞,本宫尚有疑窦,如今一见,当真是祥瑞啊!” 宋致远听赵阔如此说,脸色稍微白了一分。 祥瑞啊! 而且还是陛下亲自让太子过来查看的,陛下心中定然已有决定,他却在此处三番四次的找茬,那不是在茅房里找屎吗? 最最关键是,秦羽这个将门子弟到底是如何才能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的? 他之前难道还在庄子里种地吗? 刘彻听赵阔说出‘白府尹’来,心中突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水车,肯定是白尽山那个家伙报上去的! 赵雨晴则是双眸满是星辉,她觉得秦羽比起她所想的更加有才华! “太子殿下,谬赞了!如果太子殿下想要将水车推广至后秦每一寸疆土,草民一定会支持太子殿下的,草民手底下那些匠人,都是很便宜,很能干活的!” 赵阔对于秦羽的话,不由一愣。 他听多了各种讨好献媚,唯独没有听过秦羽这种暗示! 如果他赵阔想要水车,那就只能找秦羽,秦羽手底下的匠人便宜实惠! “嘻嘻...”赵雨晴不由捂嘴轻笑起来,觉得秦羽有几分真性情,也有几分狡诈。 刘彻暗暗给秦羽竖大拇指,他知道秦羽家里缺银子,却不想秦羽敢跟太子这么说! 赵阔收拾一下情绪,倒也觉得有几分有趣,笑着问道:“倒是忘了问你,这样一架水车花费需要多少银子?” “三百两银子!” “混账!太子殿下要你的东西,那是你们秦家的福气,你如何敢这般放肆?”宋致远憋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个机会了。 “哦!宋太傅好胸怀!既然如此,宋太傅把全家财产都献与朝廷,以后俸禄也别拿了,太子殿下一定会奏禀皇上,让皇上好好赐给你家福气的!”秦羽阴恻恻的递出一把刀子,捅的不是一般的深。 宋致远气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赵阔眼见宋致远在秦羽这里讨不到好,自然不会在一旁看戏,不过也忽略两人之间的冲突,对秦羽问道:“秦羽,你这般缺银子?” “太子殿下,草民总得管着底下人吃喝吧?现如今秦家这副模样,草民自然也得把秦家扛起来吧?这些事情,都是需要银子的!” “不过朝廷如果真的需要的话,草民也可将水车的成本压缩至二百五十两之内,但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赵阔看了眼秦羽,一下子就把水车的成本缩减了五十两,恐怕水车的成本会在二百两之内! 坐地起价,落地还钱,秦羽所图之事,恐怕就在他这个‘不情之请’上! “说来听听!”赵阔‘看’明白了秦羽的打算,却依旧开口道。 “草民祖上都是有军功的武将,可惜草民到如今一事无成,但也不想落了祖上的荣光,想请太子殿下赐草民一个官身!” 赵阔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要官,要到他这里来的,秦羽当真是独一份! 第二百零七章 按你的想法办 “此事后议!”赵阔不想直接答应他,却也不想让秦羽心寒,便缓了一步,随后又问道:“如果赐予你官身,你能将水车的成本缩减至多少?” “二百两!不能再减了!”秦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报出这个数目来。 赵阔眼神看向秦羽,秦羽这种不带半分犹豫的样子,让他觉得水车的成本似乎还能往下减不少。 秦羽心中微微一动,他似乎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了,便开始解释道:“太子殿下,这个价格是草民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说实在的,草民还得往里头搭银子呢!不过要是能有个官身在身,草民搭进去的这些银子,就当是给朝廷做贡献了!” 赵阔嘴角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他要是相信秦羽的鬼话,那他就是个傻子! 如果真的要往里头搭银子,有几个人会肯的? 哪怕秦羽提的那个条件,似乎让这件事有了可能,但他还是不信的! 不过他也不去点破秦羽的小九九,水至清则无鱼,上位者多少都得睁只眼闭只眼! 况且以秦羽制造出来的水车一物,让他换个官身,想来父皇那边也是会答应的! 甚至有可能还能换个爵位! 关乎天下百姓生计的事情,功不可言表! “行,此事本宫知晓了!本宫还得回去复命呢!” 秦羽听后眼睛一亮,白尽山那个家伙都搞的这么大吗? 不过事情越大,他越喜欢! 赵阔回城,自然不需要秦羽和刘彻送,两人目送车队离开后,刘彻突然一拳砸到秦羽肩头,微微有些不满的道:“秦哥,你这有点不讲义气了!这等好事,怎么就往白尽山给捡了去呢?” 秦羽装了一下无辜,道:“这不是前几天庄子里的人跟别的村子的人打了一架嘛!白尽山带着一帮捕快来了,正好看到水车了,又问了几个关于水车的问题,不就有这事了嘛!” “要说这水车落成,我还是第一个带你来看,你就不知道往上报个祥瑞啊?” 最后一句,秦羽开始倒打一耙。 “嘿嘿...我要是知道,还能轮的到白尽山?”刘彻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水车落成那天,秦羽确实带他来看了,他只是图个新鲜,哪能想到还能有这事? 要是被他知道有这好事,他就自己来了,搞不好他的官职,都不需要靠他爹去运作了! “白白便宜了白尽山!”刘彻稍微有些吃味的说了一句。 秦羽心中感觉有些好笑! 只不过这样也好,有白尽山去背黑锅,就不会让他跟刘彻闹的不愉快了! 皇宫。 “父皇,儿臣已经打探明白了,秦羽所做水车,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祥瑞!依靠水车之力,可源源不断送水至想要地方,且不耗费太多人力,空闲出来的人力,可用于开垦荒地或从事其他行当!” “当真有这效果?”赵玄朝身子微微往前一探,心中破天荒的有些紧张。 “儿臣亲眼所见!”赵阔回答的掷地有声。 “同时儿臣还发现秦羽心思千奇,竟然能够用简单的一根竹竿,定点定位给庄稼浇水,效率比人力更佳!儿臣认为水车若是在我后秦境内普及,只要江河不干,今年收成,定然不会大减!” “如何做的?细细说来!”太子都如此说了,赵玄朝也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赵阔见赵玄朝询问,便将他所见和秦羽所说结合起来,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哈哈哈...还真是一个绝妙的办法!用最少的水,去养活最多的庄稼,秦羽也是一个妙人啊!” 明白秦羽的‘滴灌’原理后,赵玄朝也不禁高兴起来。 这是在河南府出事之后,赵玄朝难得的高兴时机。 “水车造价如何?是否难以制作?” 赵玄朝心中有了推广之意,却也需知这两个问题。 制造困难程度与否,跟造价高低,都决定着能否推广的问题。 “制作难易程度,儿臣倒是没有询问,不过儿臣观那水车模样,应该是不难的!且秦羽说他手中的匠人便宜实惠。” “便宜实惠?”从赵阔口中说出这个词来,赵玄朝眼神不由看向他。 “秦羽初说水车造价成本为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价格有些高了!”赵阔话没说完,赵玄朝嘴里便念叨起来。 这个造价的水车,哪怕对于朝廷来说,也不是想要造多少就能造多少的! 赵阔心中一阵发笑,继续道:“父皇,您听儿臣说完啊!秦羽说三百两银子,这是第一口价,随后又改口说可以将成本压缩到二百五十两,儿臣最后问他,他给了儿臣最后一个价格,那便是二百两!” “二百两?”赵玄朝心中微微一喜,如果是这种价格的话,朝廷拨发一部分银子,再由地方自己筹措一些银子,那水车便可遍地开花了。 “那秦羽有些混账了!” “竟然还想着赚太子的银子!” 赵玄朝给出这两句评价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显然只是在调侃。 “父皇,秦羽想要赚些银子,这点儿臣倒是不怎么反感,毕竟他也要管着人吃马嚼,秦家现如今又有些家道中落,这点,无可厚非!” “秦老爷子忠勇,秦烈风却有点一根筋,但都是我后秦的忠良!秦家此次立功不小,朕得好好奖赏他们一番,不然就寒了天下忠良的心了!” “父皇,您先别急着下定论!秦羽还有更加混账的事,儿臣还未说呢?”赵阔眼中带着笑意,难得见到父皇能有这心情,他也适当的准备开开玩笑。 “嗯?” 赵阔说出这话来,让赵玄朝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羽恃功而傲,顶撞了太子? 不应该! 如果秦羽真的顶撞了阔儿,以阔儿的脾气和秉性,大致都只会一笑而过,甚至还可能做出礼贤下士的举动来! 绝对不会找他来告状! 而且秦羽恐怕也没有胆子干出这种事情来! 欺辱太子,那跟带着家眷往刑场冲有什么区别?他秦羽都想赚太子的银子,能不惜命吗? 赵玄朝还在心中猜想的时候,赵阔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父皇,那秦羽跟儿臣说,他想拿这功绩换取一个官身!要官,要到儿臣这里来了,您说他混账不混账!” 赵玄朝也是呆了一下! 秦羽干出这事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按照秦羽立的功绩来说,就算他封秦羽一个男爵,恐怕朝堂之上,都不会有人反对! 这是普惠万民的事情,又是可传颂千秋万代的,谁也拦不住! 但是秦羽却张嘴要官... 俗! 俗不可耐! 好像他能少他赏赐一般! 心思电转之下,赵玄朝突然对赵阔问道:“所以,秦羽所的那些价格,都是一步一步降下来的,就是为了要官一事?” “儿臣也是这般认为的!” “混账东西!”赵玄朝拍着桌子骂道。 秦羽做生意都做到他头上了,好大的胆子! “贪财图权!狗一般的东西!”赵玄朝又是骂了两句,却骂着骂着就笑起来了。 “倒是有点将门子弟没脑子的样子!” 笑了一阵,赵玄朝便对赵阔询问道:“你是如何回答他的?又准备怎么答复他?” “儿臣自然不会答应他,只说此事后议!至于后续,儿臣认为秦羽既然有功于朝廷,自然得赏!按说此事,父皇赏赐他一个爵位,都不为过,不过他既然敢开口要官,那便给他一个官身就是!” “哦?”赵玄朝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继续考究赵阔。 “秦羽是将门子弟,自然得将他安置到武将序列里头去,不过秦羽无统兵领将之能,若是将他安置到重要之位,不说难以服众,只怕还会制造出乱子!儿臣边观临安城及周边,恐怕只有青营适合秦羽,且青营主将即将离任,让秦羽入主青营主官,也不失对他功劳的奖励!” “说来听听!”赵玄朝心中已经肯定了赵阔的想法,明面上还在继续考究。 “青营主将为正九上的仁勇校尉,品级虽不高,面上却统领一营兵马,若是实打实的精兵强将,儿臣自然不敢如此儿戏,只是现在的青营...” 赵玄朝见赵阔停了下来,不免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青营是先皇设立的,本意是想将将门的后代子弟培养成才,早先确实如此,从青营出来的将门子弟,如今也有不少成了朝廷武将的基石。 可随着周边战事逐年减少,武将们也存了想要萌阴子孙的想法,青营就有些变味了! 进入青营的将门子弟,成才者百难出一! 反倒是一片片混吃等死的主! 赵玄朝不是没有想过整肃一下青营,但你要顶住朝堂上所有武将的压力,你又能如何整肃? 后来,赵玄朝也想通了,不就是养着一帮将门子弟嘛! 朝廷养的起,只要他们父辈还能替朝廷征战,他就权当没有青营的存在了! 而且青营也不是专养废物,年轻一代当中的几名小将,也是从青营出来的,家学和青营培养,终归还是有点收获的! “儿臣觉得秦羽想法出众,有别常人,若是放到青营,说不定还有另外一番收获也说不定!” 赵玄朝认真的点点头,对于赵阔的回答,他还是满意的。 “那便按你的想法办!” 第二百零八章 骄傲 三日后,一份中旨由宫中发出,一队太监捧着中旨和官服来到秦府。 老太君可谓是最高兴的一个,接旨完,给出的打赏,十分痛快,连带着家中仆人丫鬟,都得到了些打赏。 秦虎探头探脑的想要瞧瞧秦羽的官服,却被秦胡氏直接拎着耳朵给揪走了! 秦羽越发的好起来,她心底就越难受! 自家儿子,越看越像个不争气的玩意! “羽儿,快快将官服穿起来,给老身看看!” 老太君的一声念叨,把正在看中旨的秦羽给拉回现实来。 这份中旨,其实写的很有意思,旨意的口吻是太子的用词,最后却盖上了天子之玺! 明显就是皇上老儿故意为之,就是想让秦羽明白一点,他是太子的人! 不过管它呢! 实打实的官职,落到手中,这才是最重要的! “奶奶,稍等,孙儿这就去换!”老太君的要求,秦羽自然是会满足的。 仁勇校尉的官服,为青色,没办法,谁叫品级低! 反正只要不是绿色的就好! 但是只要你想升官,过了七品,你的官服就得绿成一片了,不到五品,你都换不了色! 腰间玉带一扣,上官婉给秦羽归拢几缕散乱的发丝,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大郎穿上官服,果真是神丰俊朗!” “就你嘴甜!一个小小的仁勇校尉,哪来什么神丰俊朗?”秦羽笑着刮了一下上官婉的鼻梁。 一个正九上的仁勇校尉,在临安城这里,恐怕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若不是想着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才不会要这个官职呢! “不管怎么说,这是大郎你亲自得来的官职!快点去让老太君看看吧!” 秦羽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当老太君看到穿着青色官服的秦羽走出来的时候,她神情一愣,双眼忍不住的开始湿润! “孙儿,快些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秦羽被老太君这副模样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老太君这是怎么了? 可他不会违背老太君的要求,赶忙走近。 “太像了!太像了!”盯着秦羽看的老太君嘴里突然念叨起来,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滑落。 秦羽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君为何会这般! 老年丧子的老太君,如何能不想自己的儿子? 而一脉相承的秦羽,如何会不像他那便宜老爹? 当年他那便宜老爹恐怕第一次穿着官服的时候,老太君也是这般欣喜的吧? “奶奶,这是喜事!您该高兴!等孙儿哪天努努力,给您穿套蟒服回来看!” 秦羽这话,着实把处在悲伤情绪中的老太君给逗乐了。 “你这傻孩子!蟒服,哪有这么简单的?奶奶也不求你如何荣华富贵,就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就行!” 秦家两代男人都死在沙场上,老太君的念头也很朴素,孙儿只要平平安安就行。 秦羽嘿嘿一笑,不言语,心中却暖。 “好了!以后好好干!不要给咱们秦家丢脸!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老身确实应该高兴,也真的高兴!我家孙儿出息了!” 秦羽微微抬起下巴。 能够成为家人的骄傲,谁不自豪? “羽儿,若是今后你能帮小虎子一把,老身还是希望你能帮他一把的!他毕竟是你的弟弟!” 老太君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秦羽短暂的愣了一下。 老太君知道他们兄弟间有些间隙,却还是希望哥俩能够和睦。 秦羽微微沉吟一下,道:“奶奶,我知道了!” 不过秦羽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他可以帮秦虎,前提是秦虎当真不是害他前身身死的家伙! 之所以答应下来,只是秦羽不想看见老太君失望的神色罢了! 老太君见秦羽答应下来,脸上又多出几分笑容来。 以后秦家兄弟齐心,何愁秦家不能东山再起? 满足完老太君的心愿,又将老太君送走后,秦羽便选择将身上的官服脱了下来,毕竟谁也不会在自己家里如此显摆! “秦哥,秦哥!我来了!” 秦羽这边便服刚换好,刘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都怀疑是不是刘彻在他家中安插了探子。 “干什么呢?火急火燎的?”扶住冲进来有些刹不住车的刘彻,秦羽有些无语的问道。 “我听说宫中来人了,这不紧赶慢赶的赶过来了嘛!怎么样?太子给了你一个什么官职?” 也不知道刘彻是好事,还是特意过来为秦羽祝贺的,反正他是一脸真诚的问道。 “一个小小的校尉,正九上。” “什么?就一个正九上?”听到秦羽的回答,刘彻声调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秦羽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秦哥,你可是跟太子要官啊!太子就给了你一个正九上的公差?这也太掉价了吧?这种不入流的品级,咱们花点银子也能弄到啊!”刘彻有些替秦羽打抱不平起来。 太子都承认秦羽的水车是祥瑞,好家伙,一份祥瑞功劳,就换了一个正九上的校尉,怎么想都觉得亏! “你当这官职是路边的大白菜啊?想买就能买啊?”秦羽心中有点酸的说着。 跟刘彻他爹郑国公比,他的背景还是太弱了点! 正九上的仁勇校尉,刘彻连看都看不上! “秦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是没拿什么功绩去换,正九上的校尉,其实也可以了!但是你是拿了功绩去换的,一个正九上的官职,就太小了!” “有个官身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呢?难道还能给你发身朱紫的朝服给你不成?” 刘彻见秦羽没有半分不满,他自然就不多说了。 说多了,人家也不高兴!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他嘴贱也没人喜欢! 只是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替秦羽不值的! “秦哥,你那是什么校尉?需不需要我找我爹给你运作一下,让你也管点人,威风一下?”刘彻挑了挑眉毛,笑着问道。 正九上的杂号校尉,临安城不说满城遍地走,却也一抓一大把! 全部都是没有实权的,说是混吃等死,一点都不为过! 秦羽要是上了点年纪,可能不会太过计较,反正只是要一个官身,不过秦羽现在年纪不大,谁还没有点想要抖抖威风的劲头? 带着自己的人马,招摇过市,这才是少年郎的光阴! “这个倒是不需要了!我好像得管着不少人!”秦羽记起那道中旨上所写的内容,谢绝了刘彻的好意。 “嗯?!”秦羽的回答,让刘彻有些不淡定起来。 “秦哥,你那正九上的校尉到底是什么校尉?” “仁勇校尉!” “卧槽!”刘彻满脸震惊的看向秦羽,仁勇校尉可是实打实的实权校尉啊! 仁勇校尉管制人数虽说不多,但你也得分地方来看! 你在边关哪怕是个游击将军,你来临安城,恐怕也不如一个左侍禁! “秦哥,那你在什么地方任职?”刘彻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同时也表示道:“秦哥,你也大可放心!临安城中各个地方,都有我的哥们兄弟,保证不会让你难过的!” 秦羽嘿嘿一笑,对于刘彻的话,他倒是不怀疑。 “青营!我好像直接去掌管青营!” 刘彻报出这个地方来,刘彻眼神就变的古怪起来。 秦羽瞧他这副样子,他心中也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不要告诉我,你在青营里头有职位?” 刘彻直接摇头起来。 秦羽心中松了一口气。 “秦哥,你要去掌管青营的话,那你就是我的校尉大人啊!我是青营里头的一个小卒子啊!” 刘彻的一句回答,差点让秦羽吐出血来。 刘彻这种每天无所事事的家伙,是他需要去的青营里头的一名士卒? 就这样的青营,当真能成营?能有战斗力吗? “你现在的身份是兵户?是贱籍?” “你才是贱...”刘彻想到眼前之人是秦羽,这才收住要骂人的话语。 “秦哥,你是真的半点都不知道啊?像咱们这种将门子弟,去从军,怎么可能跟那些丘八一样呢?那些丘八是军户贱籍不假,可咱们要还弄成贱籍,岂不是得被家里人打死?再说军队里头良家子多的是,你总不能让那些良家子为了去报效朝廷,连身份都变低了吧?” 秦羽被刘彻这么一说,才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没办法,在他前世的认知中,古代会去当兵的,都是贱籍,不然也不会有‘好男儿不当那糙兵汉’的说法了。 “青营里头都是你这样的?”秦羽为了避免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刘彻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但片刻之后,他又收敛起这种眼神来。 秦羽的父亲早早战死沙场,恐怕真就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情。 “秦哥,青营之所以称之为青营,那是先皇设立的!为的就是让咱们将门子弟有个学习的地方!青营也可以算是咱们将门的国子监,以前青营倒是出了不少人才,只是如今战事少的可怜,青营也就慢慢变了!” “像我这种只为今后能够让家中好操作一些的子弟,比比皆是!你没有从军的经验,如何能够弄个一官半职呢?” 刘彻说的有点小骄傲,秦羽听的整颗心却拔凉拔凉的! 他这官职,现在还能退吗? 第二百零九章 去青营看看 秦羽辗转反侧两天后,终于下定决心去青营看看! 不去看看,真是不行啊! 青营里头都是刘彻这种家伙,他一个刚上任的仁勇校尉,又是得罪太子太傅的家伙,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青营的战力,他是不怎么指望了,有刘彻这种只在那里挂个名的家伙在,你能指望其他将门子弟能好到哪里去? 去青营,秦羽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表面上的功夫做好,甚至更悲观一点,他即便是死,也得知道是怎么死的! 刘彻被秦羽喊着去青营,破天荒的穿上了一套什长军服,秦羽瞧见他竟然还是一名什长,心中满是惊讶。 以至于这份惊讶,化为一句问话:“你手下的一伍人马在青营?” “秦哥,你说笑呢?我就是挂个名而已!除非真的要青营全体出动,他手底下那一伍人马才会从家中被我爹给派出来!” 秦羽心中愈发有些烦闷! 听听这话,眼前这青营还有救吗? 刘彻一个人就吃着十一个人的空饷! 虽然这点军饷,还不够刘彻外出吃喝一顿的!可是青营人员编制没了啊! 至于你想让刘彻去杀敌? 呵呵! 他手底下的十人,绝对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但你想指望人家奋勇杀敌? 不可能的! 人家的首要任务是保住刘彻不被伤着!即便他们会杀敌,恐怕也只是趁着空隙,给刘彻军功薄上添上几颗人头罢了! “青营中像你这样,带着一帮子人,挂着空名的人多吗?” “还算不少吧!”刘彻如实回答道,同时也看出了秦羽的担忧,又笑着道:“其实秦哥你也不需要担心的!青营虽说是咱们将门子弟的镀金之地,但陛下又不是傻子,不会让咱们将门子弟给霍霍死的!营内终归还是有百十来号人是军户和良家子的!” 秦羽宁愿刘彻不说这话,他听不到,最起码还有盼头,听完之后,半点盼头都没了! 军户是什么人? 那绝对是所有人眼中的贱籍,良家子对待他们,都会自认高人一等!更何况青营是将门子弟的镀金之地,满是膏粱子弟! 你觉得他们会将军户当人看? 要不是青营得存在这些人,来维持青营基本运转,恐怕青营只要进一个纨绔子弟,那些军户都得死的很惨! 至于那些良家子,秦羽以最恶意的揣测来猜测他们! 估计是没有几个人是想正儿八经当士卒的! 丘八是对士卒的蔑称,换个位置思考一下,你没事会专门去挑一个地,被所有人骂吗? 况且青营又聚集了不少将门子弟,可能某些将门子弟不见得多有背景,但随便拎出来一个,绝对比这些良家子有身份些! 你只要够上道,会溜须拍马,懂得阿谀奉承,随便跟那个将门子弟搞好了关系,或者直接成为某人的‘马前卒’,你可能在那群将门子弟的眼中,依旧狗屁不是,但你回到你的圈子呢? 谁人不多羡慕你两眼? 秦羽不是说青营就没有几个能用的士卒,可是只要但凡是人,身处在这种大环境里,还能有多少能真正的做到独善其身呢? 青营糜烂的样子,已经在秦羽脑子里形成。 他揉了揉眉心,对刘彻问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像你这种能带着自己的亲兵挂名在青营的人有多少?你们这种人占了青营多少人的编制?” “嘿嘿,秦哥,你现在倒是真有几分仁勇校尉的样子了。”刘彻对秦羽的话,一点都敬畏,反倒是调侃的说道。 “赶紧说吧!我听着呢!” “也不算多!撑死五六个吧!” “这么少?”这回,轮到秦羽惊讶了,按照他的想法,少说也得百八十号人吧? 刘彻摇摇头,道:“不算少了!毕竟你家的背景得到一定级别,你才能有这种待遇!大家都是将门子弟,谁家还派不出十来个老卒来?” “要是人人都从家里要人进青营,青营满编五百人,剩余的将门子弟怎么办?那还不得闹翻天去?” “青营满编五百人?”秦羽有些惊讶的问道。 正常来说,后秦一营人马只有三百人,青营却多出两百人来,都快成为两营建制了! 刘彻笑了一下,为秦羽开始解惑。“寻常一营倒是只有三百人,不过青营例外,青营乃是先皇设置的,除了是想让将门子弟多出些人才,更多的也是为了安抚将门!将门在外头打生打死,等自家老子一完蛋,家里顷刻间便无官无职,甚至可能连营生都没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发生,秦哥你觉得将门的人会死心塌地的出去卖命吗?你觉得所有人难道不会在就任期间死命的捞钱吗?” 刘彻说的很有道理,秦羽也能感受到去世不知多少年的皇帝老儿的用心,可惜任谁都没有想到青营成立的初衷,在多少年后,却成了将门子弟镀金的好去处! “既是如此,除去那百十来号军户和良家子,其他所有将门子弟都不会在青营待着吗?” “这个怎么说呢?”秦羽这个问题似乎问到了刘彻的盲点。 “这么说吧!去青营的家伙,多数都是家中嫡子或者家中父辈没有几分能耐的家伙!有些人纯粹就是为了混个出身,有些人倒是真想搏一把!”刘彻思考一会后,这才开口。 “想靠自己能力往上走的人,自然不会像我一样,只是挂个名而已!不过大家都是将门子弟,你要说他们如何如何厉害,其实也不见得,最多算是一些没有上过沙场的‘老卒’而已!” “反正青营一般在营人数两百左右,上下浮动不会超过八十!” 差不多寻常一营兵马都不会在营,常在军营人数都凑不齐一个寻常营,秦羽心里这个蛋疼啊! 这个位置,太子确定给他,是认真的吗? 难道不是宋致远那个老家伙在太子耳边吹风,好让他直接过去背黑锅的? 刘彻似乎瞧出秦羽的忧虑来,他笑着拍了拍秦羽的肩头,道:“秦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青营一直都是如此,谁都知道青营里头的人不好惹,没有谁会傻乎乎的去招惹青营的!” 秦羽看了他一眼,青营以前确实是如此,那是因为青营的主将没有得罪太子太傅! 你得罪人了,你还能在一口黑锅上坐的住? 随便一股风,就能把你底下的黑锅给吹翻,倒扣在你身上! “至于青营那些将门子弟,秦哥,你就随便放心吧!大多数人都会卖我面子的!我只要陪着你去,他们也不会不敢不听你的!” “少数人呢?”秦羽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问了一句比较扎心的话。 刘彻神色微微一僵,接着就道:“少数人,你不去鸟他,他还能主动来找事吗?毕竟秦哥你是青营的主官!他们父辈或者爷爷辈就算再能弄死你,那也得是你在青营弄死他们之后,才能作数不是?” “我真谢谢你啊!”秦羽听刘彻说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的是什么逻辑? 合着就是大家一起死呗? 秦羽见刘彻还想再说,他连忙阻止他开口,微微有些疲惫的道:“你别说了!你等我换身衣服,咱们还是先去青营看看再说!” 原本秦羽只是想穿着便服去的,眼见刘彻都换上了什长服,他也不好穿着便服过去。 至于青营到底如何,那还是得去过才知道! “卧槽!秦哥,你搞什么?怎么就披甲了?咱们是去青营,你是主将,是去巡查的,又不是去沙场跟人玩命,你有必要吗?” 看见秦羽披甲在身,刘彻也是有点绷不住了。 “你不觉的这样很威严吗?”秦羽身上披的是皮甲,并未是精铁所制的铁甲,但一套皮甲上身,少说也有二十斤重。 刘彻眼中没有看到‘威严’二字,看秦羽的眼神尽是‘傻气’。 这么热的天,穿一身皮甲,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要不是他心血来潮穿了一身什长服,又没带衣服,且懒得命人回去拿衣服给他换,你以为他喜欢穿这种粗布厚麻的什长服啊? 就这衣服,他还觉得热呢! 秦羽穿着一身皮甲,密不透风,全身都冒着傻气,哪里来的威严? 刘彻的眼神,让秦羽很是不爽,直接眼睛一瞪,喝道:“你还不给本官带路?” 恼羞成怒的秦羽,让刘彻一阵发笑,手上脚上的动作,却是学着宫中公公的样子,声音贱贱又尖尖的喊了声“喏”。 城东,青营营地。 两个士卒抱着长枪靠在营门阴凉处打着瞌睡,一人嘴角更是流出哈喇子来,也不知梦中梦到什么好东西了。 看着如同空门一般的营门,秦羽眉头紧皱。 他们都骑马来到距离营门不到五十步的地方,两个看守营门的士卒,竟然还未从梦中醒来。 就这警惕性,青营被人一锅端了,秦羽都不觉得奇怪! “草!这群狗日的!大清早就敢偷懒,真当青营不需要人守了吗?”刘彻也是有点来火,他好歹也是青营的什长,看到这种场面,哪怕再事不关己,也感觉脸上无光。 秦羽扭头看向,就你也好意思说出这话来? “满子,去给六爷打醒这两个偷懒的狗东西!” 第二百一十章 进营门 钟满子和刘二牛都跟着过来了,而且还带了七八个庄子里能打的好手,身上统一都穿着青营的军服。 他们身上的军服,不是凭白而来,而是几人已经跟着秦羽入了青营,秦羽的甲胄,也是被他们一起领回来的。 秦羽的官在小,好歹也是一营主将,安排进几个亲兵,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他手头上的亲兵,比起刘彻家中给的,自然要逊色些! 钟满子听到刘彻的吩咐,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毕竟这里是青营,是后秦的军营,打出什么事来,最后担责任的还是大少爷,所以他眼神看向秦羽。 秦羽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钟满子得令,快步上前,伸手就往一人脸上招呼,同时出脚,将剩余那人给踢翻在地。 “谁?” “他奶奶的,找死啊?” 两名守卫营门的士卒反应各不相同,骂出声的那人,自然是被钟满子赏了耳光的那个。 两名士卒瞧见眼前之人,身穿青营军服,却脸生的紧,心中虽有疑惑,可总不能白白被人给打了吧? 先打再说! 真被追问起来,就说此人意图擅闯青营,反正最后都是一笔糊涂账! 两人眼神交汇一下,正欲动手,却突然听到有人怒喝。 “两个狗东西,没长眼啊!” 两名士卒的注意力都在钟满子身上,连旁边这么一大堆人都没有发觉。 瞧见端坐在马背上的是刘彻,两人心中憋屈,刚才那顿打,算是白挨了! 面对刘彻,两人自然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来,更是连忙堆起大大的笑脸,小跑过去谄媚的说道:“六爷,您来了?” 至于刘彻身边的秦羽,以及秦羽后面站着的十个穿青营军服的人,两人都没有去理会。 一是不清楚这些都是什么人,二来能够跟刘彻站在一起的人,他们也攀交不上,与其让人厌恶,还不如装作没看见。 “草!六爷不来,都不知道你们能这般偷懒!要是刚才有人偷袭青营,你们两个早就变成尸体了!还有脸笑?” 两人嘿嘿嘿的赔笑,哪里敢接这话! 而且这话从刘彻口中说出来,他们没有笑出声来都已经是克制了! “六爷教训的是!小的们以后绝对不会再偷懒了!六爷,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吧!”等刘彻骂过之后,其中一人笑嘻嘻的讨饶道。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刘彻要抓着他们的小辫子,他们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想来刘彻也不会跟他们这两个小人物计较! “狗东西!老子是青营的什长,这里是青营,叫刘什长!” 两人连忙点头,只要刘彻不跟他们计较,别说叫什长,就算是叫爷爷也行啊! “还有,你们两个真是瞎了狗眼了!没看见秦校尉在吗?” “这位是秦校尉,我们也不知道啊!”刘彻点出秦羽的官职来,有一人还傻乎乎的叫屈。 “小的拜见秦校尉!”另一人则聪明的多,赶紧双膝跪地拜了下去,只是浑身颤抖的样子,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见到同伴如此干脆的跪了下去,那个傻乎乎叫屈的士卒,脸色刹那间便没了血色! 青营主将乃是仁勇校尉,主将早已调走,空悬一职,此刻刘彻强调自己是青营的什长,又说此人是一校尉! 能让刘彻这等将门少爷亲自陪同过来的小小校尉,能有几个? 此时此刻,哪怕是猪脑子也能明白来人的身份了! “小..小的..小的...拜...拜...” 脸色煞白的他,此刻连半句话都说不全了,双腿更是一软,直接跪到的地上,半分感觉都没有。 秦羽轻轻嗯了一声,驱马上前几分,轻飘飘的道:“当值期间,瞌睡者如何处置?” “杖责三十军棍!” 第一个先跪倒在地的人,颤颤惊惊的说道。 秦羽瞧了他一眼,此人没有狡辩,没有找借口,倒是让秦羽脸上感觉稍微好看些。 “当值过后,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多谢校尉开恩!多谢校尉开恩!” 两人听到秦羽能让他们少挨十军棍,顿时就感恩戴德起来。 需知三十军棍打下去,不死也得半条命! 更何况人家是刚到任的新官! 人家倘若想拿他们立威,两人必死无疑! 现在虽说只是减少了十军棍,那么意思也差不多明确了,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起身!好好守住营门!” “喏!”两人动作有力的起身,连多说半句废话的胆量都没有,赶紧站立在营门两侧,身形如同一杆竖立的长枪。 秦羽瞧见两人精气神一下子就上来了,心中稍微好受些,最起码还是能够有点军伍之气的! 一行人通过营门,往里头走去,营中巡逻的士卒队伍,走的松松垮垮,堪堪保持着队形,面对他们一行人,没有拦下询问,也没有阻拦他们前行。 虽说这里头绝大多数‘功劳’是因为有刘彻在,不过这种行径,已经让秦羽对青营整体纪律打了个大对折! 如果他们是胁迫刘彻过来的,岂不是随时都能覆灭青营? “六哥,你这是刮哪门子风,竟然舍得来青营晃荡一下了?” 秦羽等人往前行进一会后,又遇到一队巡逻的士卒,领队之人显然跟刘彻相识,见到刘彻在这里,有些好奇又有些调侃的问道。 “这是张一凡家的三子!这小子有点能力,没靠家里,现在已经是个什长了!但是我估计他以后能混个都尉就顶天了!” 刘彻小声的告知秦羽跟他说话那人的根脚,又有几分轻视的对其进行评价。 秦羽听的有些哭笑不得,就这话,你也好意思从嘴里说出来? 人家靠着自己,当上了什长,你靠着家里,才挂名一个什长!你好意思去评断别人不如你? “张小子,混的挺好啊!都快要超越你六哥了啊!” “六哥,你这话说的!我要是能超越六哥你,我爹不得砸锅卖铁给我找门路啊!”张天禄说话间便脱离了队伍,示意底下人继续去巡逻。 他眼见秦羽看着有些眼生,便对刘彻抛了一个眼神,问道:“六哥,这位兄弟没见过啊!也是咱们青营的人?他是谁家的子弟啊?” “这是秦哥!” “秦家的?”张天禄没有第一时间对秦羽问好,反倒是有些迷惑起来,临安城姓秦的将门没有几家,大部分人,他都见过,但是眼前这人,他好像没有瞧见过。 而且他还是由刘彻陪着过来的,显然身份不会低到哪里去! 可他真就想不起临安城哪户秦家,能够值得刘彻这么干? 况且现在这种鬼天气,他穿着这身皮甲不热吗? 搞不好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家伙! “秦哥好!秦哥,你穿着这身皮甲不热吗?”张天禄笑着喊了声‘秦哥’,片刻之后,便十分自然熟的询问起来。 秦羽微微点头致意一下,随后便看了一下身上这套皮甲,说不热,鬼都不信! “张小子,你先别管秦哥热不热,你觉不觉得秦哥身上这套皮甲,你看着有点眼熟?”刘彻故意使坏的问道。 “皮甲...”张天禄原本想说‘皮甲不都是一个样吗’,只是他说完两个字,就选择闭紧嘴巴,刘彻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问题的。 定睛细细一瞧,张天禄立马看出了区别。 皮甲护肩和裙甲边缘,有一圈浅浮雕,不仔细分辨的话,谁都不会太注意这些东西。 看到那些浅浮雕,张天禄有些傻眼起来。 下意识的指着秦羽,脑袋却转到刘彻这里,眼神急迫的跟刘彻寻求答案。 “张什长,遇见秦校尉而不拜,是何道理?” 张天禄一句脏话差点对着刘彻喷了出来! 不带这么坑人的! 你领着青营的校尉过来,却不告诉兄弟,还故意拿话压人,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末将张天禄拜见秦校尉!” 张天禄深知此刻不是跟刘彻计较的时候,赶忙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急忙行礼。 正常来说一个小小的什长,根本没有资格自称为‘将’,只是他们这些将门当中长大的子弟,耳濡目染之下,都喜欢用‘将’这个词。 “秦哥,你说张小子如此以上犯上,你该如何处置他?秦哥,你大胆的说,动手的事情,我亲自来!”刘彻贱兮兮的对秦羽拱火道。 秦羽微微瞪了他一眼,他觉得最该处罚的人,应该是刘彻才对! “刘什长,注意你的言辞!” 刘彻微微一愣,似乎才想起秦羽现在是青营的主将。 他可以在青营当中瞎胡闹,那是他不需要在青营内任职,秦羽却不行,他必须保持青营主将的威严! “末将知错!”刘彻在这种事情上倒是很给秦羽面子,立马认错。 “张什长不知者无罪!不必在意!只是本将想询问一下,如何本将进营门这么久,都没有一人前来询问呢?之前亦是如此吗?青营当中的军纪如此散漫吗?” 张天禄起先刚松一口气,随后脸色又不大好起来。 他这是撞枪口上了吗? 早知道就应该当没有看到刘彻一样的! 你们能够如此轻松的进出青营,怎么就不问问身边的刘彻呢? 况且他又不是青营主将,青营军纪如何,能够轮得到他多嘴吗? 张天禄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他求助性的看向刘彻。 刘彻偏过头去,不与张天禄对视。 毕竟他也不知道秦羽到底在想什么! 张天禄心中气结,却不好不作答。 “末将不知!”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可知罪 张天禄这句回答,让秦羽额头上冒出几道黑线来。 他不过是想询问一下,外来人员进行青营随意进出军营,是不是不会有人去询问阻拦,你张天禄答了一句‘不知’,是几个意思? 明摆着就是装傻不知啊! 他和刘彻一同前来,青营中多数人可能都认识刘彻,抱着不愿得罪刘彻的念头,所以不会去询问阻拦! 可是他跟钟满子一行人,明显是新面孔,虽说有刘彻在身边,但好歹也需要有人过来问上一句,确定敌友才是! 不然校场内巡逻的士卒,不就跟摆设一样吗? “营中其他人呢?” 秦羽心中对青营的观感再降一级,也不想跟张天禄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便问出这个问题来。 按照刘彻说法,青营日常驻军有两百多号人,除去几支巡逻的小队,秦羽并未看到有一两百号人的热闹场面,故而有此一问。 “这个...” 张天禄有些难以回答起来,同时眼神再次看向刘彻那里。 “秦哥,这个我知道!你跟我走就行!” 秦羽点点头,张天禄则是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有刘彻带着秦羽去,那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秦校尉,末将还需带人巡查营区,不能相陪,现请告退!” 秦羽明显感觉张天禄有要开溜的架势,但他不明白张天禄为何会有这种想法,稍作思量,便准许张天禄离开。 看着张天禄脚步有点急促的样子,秦羽转头对刘彻问道:“你要带我去的地方,跟他这么着急离开有关系?” 刘彻微微点了下头,道:“张小子家世又不如我,自然不愿蹚这趟浑水的!” 秦羽听刘彻说完,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似乎前面还有更加刷新他三观的事情,在等着他! 绕过还算平坦的校场,秦羽眉头更加皱紧几分。 原本以为刘彻带他到校场,是因为青营的士卒在这边操练,可刚才所见,除去三四十号人稀稀拉拉的在校场自行操练外,其余人的影子都没有。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其他人都在这里面!”刘彻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栋矮小排房说道。 秦羽看向那里,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大家休息的地方呗!还能是什么地方?”刘彻漫不经心的说着。 “白日里便开始休息了?”秦羽听后有些哑然的问道。 “恐怕是没有休息!”刘彻掏了一下耳屎,吹掉指甲上的秽物,接着道:“不过正好可以给秦哥你一个立威的机会!” “草!” 秦羽心中谩骂了一声,脸色都有点难看起来了。 之前他对青营的评价,只是战力不行的纨绔子弟聚集地,现在被刘彻这么一说,他都感觉青营已经彻底糜烂了! 还未靠近排房,秦羽耳中便听到一阵阵嘈杂的叫喊声,颇有几分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的场面! 换个地方,秦羽听得如此烟火气的声音,恐怕还想着要加入进去,凑个热闹也好! 可是,这里是青营! 后秦的军营! 白日里,士卒不操练,却聚集在休息之处热闹非凡,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二牛,你等跟我进去!” 秦羽发话了,刘彻却半点都不在意,甚至脸上还挂着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破门!” 刘二牛没有二话,直接上去便是一脚,虚掩着的房门,快速撞向两侧,里头正热闹的场景,猛的一静。 “操你奶奶个腿的!你谁啊?” “找死啊!” “竟敢擅闯军营!死罪!” “兄弟们,操家伙!” “......” 瞧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青营军服的家伙,大家都不认识,房间内立马就咒骂起来。 秦羽听着这些嘈杂的叫骂声,心中不由冷笑一声,不知刚才那句‘竟敢擅闯军营’,是谁喊出来,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脑子! 可是他们当真知道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军营吗? “陈都伯,好大的威风,这是准备把我们这几个家伙乱刀砍死吗?” 刘彻瞧见房间内有人是他认识的,立马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呵,原来是刘大少爷过来了!我当是谁来了呢?”被刘彻点名之人,见到是刘彻,顿时也是笑了起来。 不过那笑容全是嘲讽! 其他人则没有那位陈都伯硬气,纷纷对刘彻问好,半字都不提刚才的事情,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羽眼神透过人群,见到房间桌上摆着的东西,心中的猜想,也得到了肯定。 他缓缓朝房间内走去,至于身前之人,一个个被他给拉开。 “这位兄弟瞧着眼生,怎么就跟刘彻那家伙混到一起去了呢?天气热,快进来歇歇!喝口井水镇着的酒水。”陈都伯见秦羽一身皮甲,又是跟刘彻一起来的,暂时不清楚秦羽身份,所以说话也算客气,话语中有几分要打探秦羽底细的味道。 “陈都伯,好说!你们这是在玩骰子?一般都玩多大啊?” 秦羽如此上道的表现,让陈都伯立马笑了起来。 “也不是经常玩,玩的也不大!咱们这群当兵的,哪里有什么银子?就是放松放松!怎么样?兄弟。来两手?” 秦羽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玩过,不太会!” “不会才要学啊!不然怎么跟大家一起玩到一块去?”陈都伯一下子就热情起来,不会玩,那不是送上门来的肥羊吗? 这群在青营当兵的家伙,军饷少的可怜,赢下来的银子,都不够让他好好潇洒一次的。 “陈都伯好威风啊!秦校尉刚过来,你就拉着人家玩骰子,一起饮酒!这事,够你吹嘘好一阵的了!”刘彻哈哈笑着,一脸的幸灾乐祸。 陈都伯脸色一白,眼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秦羽。 这么一个如同书生一般的人物,竟然是一位校尉? 校尉? 等等! 校尉!!! 陈都伯脸色又青了几分,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感觉他嘴巴好像有点张不开了! 青营缺少一位主将校尉,刘彻跟着一位校尉过来,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此人便是青营今后的主将了! 刘彻一句话,让不少人脸色都开始变色起来。 他们在营中赌博饮酒,被刚来的校尉给抓到了! 这事,严重了! “骰子就不玩了,不过还得请陈都伯跑一趟腿,把营中所有骰子和酒水,都搬过来,少一样,少一件,我觉得我就得跟陈都伯好好聊聊了!” 秦羽随手丢开手中握住的两粒骨骰,两粒骨骰子在桌面上翻滚几圈后,两粒骨骰子正面正好是两个四点。 死! 陈都伯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不敢有任何忤逆之想。 “末将领命!” 有些僵硬的起身后,陈都伯赶紧远离秦羽身边几步,朝着其他人大吼道:“都特么的挤在这里等死啊?没听到校尉大人说了什么吗?赶紧给我滚去收拾东西!” 陈都伯说完这些,他甚至连留下的胆量都没有,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秦哥,我都没发现你这么有威力啊!几句话,就把陈川训的跟条狗一样!”刘彻调笑的说着。 “你跟他有仇?”秦羽没有去接刘彻的话茬,而是直接问道。 刘彻摊了一下手,说道:“说仇,也不算是吧!陈川干到都伯,有一部分是自己的能力,也有一部分是家里的运作功劳,我主要是看不惯他那种明明靠着家里,却觉得所有成就,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样子!” 秦羽真心觉得刘彻是没救了,人家有能力,能坐稳都伯的位置,手底下管着十个什长,统领百人,他就心里不平衡了! 刘彻要是自己能有几分能力,也不至于一直只是挂着一个什长的空头衔,以他的家世,稍微运作一下,都尉都能有! 出了屋子,秦羽隐隐看到有不少人背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往营门方向跑。 “文宇,你觉得他们还会再回来吗?” “回来?回来干什么?等着被你抓到小辫子啊?”刘彻笑嘻嘻的说着,同时指向一人道:“秦哥,你看就那家伙跑步歪歪扭扭的样子,即便要回来,也是得酒醒之后!” 秦羽也是被气笑了! 青营,这副模样,全然一副糜烂透顶的样子! “那你觉得那陈都伯还会回来吗?” “他肯定得回来,甚至还得来讨好秦哥你呢!谁叫他点背,被你抓了个正着!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他不想要这个都伯差事了!”对于陈川,刘彻还是比较幸灾乐祸的。 秦羽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人去拦截那些往外跑的家伙。 一炷香时间后,陈川带着捧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秦羽面前,脸上全是汗珠子。 “校尉大人,青营当中所有骰子和酒水,都已收缴干净,请您过目。” 秦羽扫了一眼,真是有不少东西! 除了营中无娼妓之外,青营里的热闹生活,恐怕不会比外面差多少! “本将知晓了!” 陈川只得了秦羽这么一句话,他心中一下子又忐忑起来。 “校尉大人,不知您...” “营中是否禁止赌博,是否禁止饮酒?” 陈川咽了一下口水,违心的点了点头。 “如有此事,当如何惩罚?” 陈川一下子闭口不言起来。 谁知道他是不是说完这话,秦羽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会往他身上烧呢? “文宇!” “军中赌博者,杖则四十军棍!军中饮酒者,杖则三十军棍!” 刘彻虽说只是个挂名,但比起秦羽还是要了解些的,更何况他还能有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呢! “陈都伯,你可知罪?” 秦羽的矛头已经指向他,他又无可脱身之策,还拿捏不准秦羽身份,只能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末将知罪!” 第二百一十二章 鼓响 “陈都伯,好身体!七十军棍说领就领了!这可是要死人的哦!” 刘彻听陈川说知罪后,那嘴角笑容藏都藏不住。 陈川用眼神瞪向刘彻,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刘彻此刻已经被他给凌迟了! 若是能够有选择的话,陈川绝对不会这般认罪认罚,只是他要此刻敢顶撞眼前的秦校尉,便会再加一条罪名! 顶撞上官! 军中法度森严,容不得有不听指挥的士卒兵将! 况且他已安排人回家报信,七十军棍听着茫茫多,也是能够打死人,但只要眼前的秦校尉不一军棍把他打死,那他只要拖延些时间,便能等到家中救兵! 性命可保,官职亦可存! 何况眼前的秦校尉初来乍到,又是与刘彻结伴而来,定然是将门中人,他就不信眼前的秦校尉为了拿他立威,会搅动将门之间的不和! 活罪,肯定要受一些的! 只是要受多少,就得看秦校尉如何处置他了! “陈都伯,这帐,先记着!”秦羽没有理会刘彻说的,也暂时不愿将陈川给如何了,青营这般情况,又不只是陈川一个都伯所造成的。 卖陈川一个恩情,总比树立起一个敌人要强的多! “嗯?”陈川惊讶的嗯了一声,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生怕秦羽反悔,赶紧说道:“多谢校尉大人开恩!” 秦羽微微点头,又开口问道:“如今青营何人主事?” “回校尉大人的话,青营暂由孟副尉统领。” “就是孟老四,孟猛家的四儿子。”刘彻在陈川说完后,补了一句,脸上明显有不爽的样子。 “是孟将军?” 秦羽有些惊讶,他有在茶馆听过孟猛的名号,脾气火爆,却用兵如臂指。 最出名的一仗是,十余年前,千骑破三阵! 三阵四万余人! 虽说千骑百不存一,却硬生生的将三座步阵彻底凿烂,打的那叫一个凶名在外! “就是孟炸子的四儿子。”说起孟猛的外号,刘彻毫无察觉的缩了一下脖子。 秦羽心中感觉有些好笑,孟猛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位从四上的宣威将军罢了,跟刘彻老爹一位国公相比,简直不知道差了多少。 不是孟猛升迁无望,而是因为他那火爆脾气,导致升了又罚,罚了又升! 秦羽倒是有几分能够理解刘彻的想法,他一个国公之子,混到现在还是挂着一个什长的名号,一个从四上的宣威将军之子,却已经成为正儿八经的仁勇副尉,这落差,谁还会没点呢? 况且有其父定有其子,秦羽可不相信那孟副尉是个温柔的性子! 刘彻不在青营也就罢了,若是身在青营,恐怕免不得要被那孟副尉训斥了! “孟副尉现身在何处?” 秦羽没有去照顾刘彻的心情,而是问起青营暂领职责的人在哪里,他再怎么说也是过来上任的,自己的副手,终究还是得第一时间见见的。 “这...末将不知!”陈川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这个结果说了出来。 秦羽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刘彻,而他发现刘彻也是有点吃惊。 “孟老四他不在营中?那还像他吗?那家伙不是恨不得天天都在营中的吗?” 刘彻惊讶的问出这些话来,显然他的吃惊比秦羽更大。 “孟副尉往常倒是这般!前一阵子也对人挺和善的,不过几天前,他整个人突然就变了,都不怎么来营里了。” “以前青营当中倒也管着弟兄们赌钱喝酒的事,只是青营两位主将调离的调离,不管事的不管事,兄弟们就有点放开了!” 陈川说的有些开了,立马意识到失言,赶紧补救道:“不过请秦校尉放心,从今天起,青营当中绝对不会在如此放肆!” 陈川的一番话,倒是让秦羽有些明白了。 不在营中的孟副尉,之所以如此,恐怕跟他脱不了关系! 青营的主将调离,最有希望接任的恐怕就只有那孟副尉! 官升一级不说,还能将仁勇副尉变成仁勇校尉! 人逢喜事,能对人不露出个笑脸吗? 孰料半路杀出他来,直接抢了青营主将的位置,甚至连副尉都变不成校尉! 有这等糟心的事情,谁还愿意来这‘伤心地’? 只是秦羽想明白这些,眉心却有点发疼起来。 他什么事没干,却好像又得罪人了! “青营主将定夺之后的人选,青营是否知晓?” “末将不知!”陈川有些蛋疼的回答道,他要是知道青营的主将是你,怎么可能有胆子拉着你喝酒赌钱呢? “孟副尉知不知晓?”秦羽继续问道。 陈川忽的眼睛一亮,颇为后知后觉。 “孟副尉应该能通过家中知晓此事!难怪如此啊!” 刘彻见陈川这副表情,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他肩头,道:“就你这脑瓜子,还想往上爬,等着天下掉馅饼吧!” 其实他也是刚刚才想清楚的,不过他又怎么能在陈川面前掉份呢? 陈川挨了一下,也懒得跟刘彻计较,那劲头还没娘们劲大呢! “校尉大人,需不需要把孟副尉给叫回来?” 秦羽短短的想了一下,道:“不需要!” “秦哥,就这事,你可不能算了!有孟老四当你的垫脚石,你把他踩在脚下,青营就是你说的算了!”刘彻看似在出谋划策,实际只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斗不过孟老四,秦哥难道还斗不过吗? 而且这事,秦哥占着天大的理,孟老四能有几分能耐,可以把天捅破的? 秦羽抬手对他竖起手掌,示意他不需要再说。 “陈都伯,本将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把握好了,之前罪责,一笔勾销,做不好,二者一并处罚!” 陈川眼珠滚动好几下,嘴巴张了又闭,最后一狠心,用力道:“末将单凭校尉大人差遣!” 哪怕是要得罪孟副尉,也只能先得罪了,眼前之人,毕竟是主将,且他还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至于今后青营是谁主事,谁也说不好! “也没有太重要的事情!命你手下十队人马,将青营营门把守住了,你去擂鼓,聚将鼓鼓声停止,青营之人未入营者,通通给本将挡在外面!” 陈川用力吞咽一口口水,面色也有点难看起来。 “校尉大人,真的要敲聚将鼓?” 秦羽眼神射向他,问道:“怎么?你不愿?或是说情愿领七十军棍?” 陈川猛的摇起头来,同时心中也暗骂起自己来。 别人家的事,他这么上心干什么? 反正到时候板子又不是落在他身上! “末将领命!” 眼见陈川转身大步而去,刘彻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秦哥,你不是要玩真的吧?” “怎么?聚将鼓敲不得?”秦羽反问道。 刘彻脸色有些难看,开口劝道:“聚将鼓敲是敲的,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敲过啊!再说青营很多人都是挂了个名号,你徒然聚将点兵,有几个能来的?到时候不是秦哥你自己难看吗?” “文宇,你觉得现在青营如何?”秦羽没有回应刘彻所说之话,从刘彻的角度来说,他说的没错。 青营当中多数的将门子弟都只是挂了一个名而已,猛然间敲响聚将鼓,先不说人会不会在规定时间内到齐的问题,单是这聚将鼓的鼓点,恐怕都有人没听过。 到时候人来的稀稀拉拉,恐怕秦羽都很难收场! 另外秦羽真把人拦在营门之外,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只会恶了那些挂名的将门子弟,双方立马对立起来,秦羽很难在青营中立足! 刘彻没想到秦羽会这么一问,他思索了一会,道:“貌似不太行。” 刘彻的说法,都算是很委婉了! 是貌似不太行吗? 这是根本不行! “青营若是一营精兵强将,我倒是乐意当个甩手掌柜,反正有个官身就行了!只是如今不行,这个官身如何得来的,你也是知晓的!” “我得罪了宋大儒,人家巴不得我出点什么事,好把我给弄死!我不得不防这点!” “青营的现状,你也瞧见了,如果你是宋大儒,你会如何做?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吗?” 刘彻直接摇头起来。 换作是他,他要是不把秦羽给弄死,那他都得跟秦羽姓! “但是秦哥你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你这么一弄,到时候可是得罪了一帮将门!” “哼!不成器的子弟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现在身处此位,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将门之人即便听说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若是我能将他们子嗣锻炼出一点模样来,到时候你觉得将门还会在乎我今日之举吗?”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将门总不能跟宋大儒一样,一心一意想当场就弄死我吧?” 刘彻:“.......” 怎么感觉最后一句,才是秦羽想要说的呢? 青营,校场。 陈川赤裸上身,双手持鼓槌,一步一步登上校场鼓台。 路过的士卒都有些搞不懂陈川这是要干什么? 陈川走到一人多高的巨鼓前,深吸一口气,双手紧了紧手中的鼓槌,心中默念:“老子能做的,就只是把速度放慢点,你们能不能赶到,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咚!” 两槌,同时落在鼓面,放出一个音来。 “咚!” 反手回敲,两槌也只发出一个音来。 “咚!” “咚!” “咚!” “.......” 鼓点渐渐由慢到快起来,声声沉闷鼓响,如冬雷阵阵。 临安,鼓响! 第二百一十三章 集结 临安城,某座将门府邸。 正躺在竹床上休憩的少年郎,耳中突然听到‘咚咚’声,脸上忽然一喜,道:“这狗日的天气,终于要下雨了啊!好事啊!再也不用靠这些冰块度日了!” “少爷,好像不是雷声。”一旁站着给他摇扇的丫鬟听到少年郎这般说,回应了一句。 “不是雷声,难道还能有其他动静?”少年郎不屑的说了一句。 被少年郎这么一说,丫鬟也不敢去跟少年郎争辩了。 不消一会,一个壮汉飞快跑了进来,甚至都来不及通报。 “草拟娘的!浑三,这地方也是你能闯进来的吗?你那双招子不想要了吗?滚滚滚!立马给我滚出去!” 少年郎瞧见这人冲了进来,立马从竹床上坐起,口中大骂起来。 幸好他身边的丫鬟穿的厚实,不然就让浑三这王八蛋给占了便宜去了。 跑进来的壮汉对于少年郎的谩骂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脸上露出几分急迫来,他赶忙说道:“少爷,您要骂,待会在骂!现在可不是要骂小的的时候!” “草!你还反天了?少爷我想骂你,难道还要挑时候吗?信不信少爷现在就叫人将你押下去,活活打死你这个狗日的东西!”少年郎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浑三这狗东西没有通报就闯了进来,现在还敢跟他顶嘴了? 活腻歪了吧? “少年,您哪怕要打死我,那也得您去军营报道之后啊!现在外面响的可是聚将鼓啊!” “聚将鼓?!”少年郎错愕一下,随即也是有点慌了。 “赶紧的!帮我穿衣!给我备马!我的兵刃呢?我的靴子呢?” 少年郎一步跳下竹床,无头苍蝇一样。 将门子弟可能不曾听过聚将鼓的鼓声,但要说不知道聚将鼓所代表的意思,那真就是枉为将门子弟了! “少爷,您赶紧穿上行头就好,其他东西,小的立马给您备齐!”好算是浑三还知晓该如何做,终于把少年郎给稳住了。 临安城,一处酒楼。 一个手持色盅,嘴上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大力摇晃着手中的色盅,口中大声吆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看爷爷怎么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哐!” 色盅砸在桌上,嘴上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眼神看向众人,随即偷偷掀开色盅的盖子,悄悄的看了眼色盅里头骰子的点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把,你们谁都别想跑!你们的银子都是爷爷我的了!” “咚!咚!” 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话一说完,便有鼓声传来,他听到这动静,立马大笑起来。 “也不知是谁家知晓爷爷我赢钱了,都特意给爷爷我打鼓助兴了!哈哈哈!三个三!豹子!通杀!” 色盅盖子一被揭开,三个骰子的点数都是三点,豹子通杀全场! 围着一起耍钱的几人,瞧见这点数,一个个的唉声叹气,这手气,真该死啊! “来来来,继续!继续!”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双手将桌面上的银钱往身边划拉,嘴上招呼着众人。 现在有这手气,不把这几人手中的银子都赢过来,都对不起他今天这发财的手! “唉,这鼓声怎么不带停的?竟然还敲出韵律感来了?这是谁家办事啊?搞这么大动静?” 鼓声并没有在意料当中停下,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见众人都已经买定离手了,他哪里还会再去在意这鼓声啊?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爷爷我赚到了!又是豹子!三个一!诸位,你们怕是要血亏了!” 手气,当真是来了! 连续两把摇出豹子来,就这运道,想不赢钱都难啊! 众人瞧见三个一的豹子,不免开口骂了起来。 以往一个豹子都难出,现在连续出了两把豹子,要不是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他们都得怀疑是不是眼前这家伙出老千了! “这破鼓声到底是从哪来传来的?敲敲敲,这是催着人去死嘛?”输了银子的人,看什么事都不顺眼,明明跟他屁事没有的鼓声,也成了他埋怨的对象。 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嘿嘿一笑,开玩笑道:“可能不是催着人去死,而是催着你把银子都送给我啊!” “屁!看这把,我怎么杀你!”被说的男子当然不服这话,手中抓着的一把银子,直接砸到了‘大’上面。 “哈哈,好胆量!但爷爷我现在就跟大将军一样,所向披靡!随便去沙场点几个兵马,都...” 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猛的大喊道:“都别说话!给爷爷我安静一下!” 众人被吓了一跳,根本就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 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见场面安静了,他耳朵侧着听了几分,忽然脸色大变,如同经历重大变故一样。 “我糙你奶奶的!”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口中怒骂一声,直接把跟前的桌子给掀了,桌上色盅,银钱落的满地。 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何前一刻好好的,突然就发疯了呢? 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留着青色绒须的男子大力拉开房门,迈开大步的往外跑。 这个举动,让众人更加迷惑起来! 怎么感觉有鬼在撵这家伙似的呢? “果子,你特么的还不跑!那特么是聚将鼓啊!赶紧去军营啊!” 一声爆喝从门外传进来,房间中,一人脸色急变。 “仁哥,你等等我啊!别跑那么快啊!”被叫做果子的人,也是反应过来,话语中透露着庆幸,多亏仁哥没有丢下他。 其他人看着这满地狼藉,又听到那鼓声,一个个神色各异。 临安城,孟府。 有些郁色的孟常胜猛的听到鼓声响起,下意识起身,多听一会后,便走出房间,朝着门外护卫问道:“这是哪里传来的聚将鼓鼓声?” 护卫侧耳倾听一番后,指着青营方向,道:“副尉,好像是青营哪里传来的。” “青营?”孟常胜嘴里念叨一句后,眼中有些冒火,道:“本将都不在青营,何人敲响的聚将鼓?” 护卫哪里敢去触这个霉头,默声不答。 “一群狗东西!本将不在,都开始造反了!”见护卫不答,孟常胜不禁想到一个不好的结果,恐怕青营里头的那帮狗东西,趁着他不在,又趁机多喝了点酒,闹出这等荒唐事来了。 “去!把人马都叫齐!本将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那群狗东西不可!” 孟常胜本就郁闷,眼前到手的校尉之职,青营主将之位,就要落到手中,孰料突然被人给截了过去,要不是他家中有些门路,恐怕他到最后一刻,还是会在做着美梦。 如今他只是几日不去青营,青营便闹出这等笑话来,倘若青营主将知晓此事,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心中虽不爽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主将,但青营主将任命,乃是从宫中直接落下来的,虽说不知那人是何方神圣,但只要青营主将没有到任,他便是青营暂统之人,这份面子,他丢不起! 今天,他不将青营里头那帮狗东西操练的连床都上去,他就不配叫孟常胜! 临安城有鼓响,于是乎临安城的百姓,就遭了殃! 街上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将门子弟,有骑马的,有赶车的,甚至什么都来不及的,直接跑步飞奔的! 临安城百姓对于这‘盛况’,咒骂之际又不免有些啧啧称奇,就是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城西侧角楼。 赵玄朝凭栏而望,隐隐可见街道上那种‘慌乱’的景象,他也是被鼓声所吸引的。 若不是御马监太监及时呈上探子密报,赵玄朝在宫中可坐不住。 “太子倒是有识人之明啊!秦羽一出手,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朕都被他给惊到了!”收回目光,赵玄朝低声‘自嘲’道。 御马监太监充耳不闻,全当自己就是一个木头人。 “你说秦羽这么一闹,会有什么后果?” “奴婢不知!奴婢是阉人,不敢也不得参与这种事情!奴婢只知把陛下服侍好便可!”御马监太监谨慎的回答道。 “哼!”赵玄朝没有听到有用的回答,不免冷哼了一声。“若是魏忠在此,定会给朕一个说法,而不是像你这般只知溜须拍马!” 御马监太监赶忙跪下,口中急忙认错。 同时心中也是一阵起伏,看来在陛下心中,魏忠还是比他强的!他想要彻底取代魏忠,恐怕为时尚早! “不过这般也好!青营终归是一营兵将,又不是养老的地方,折腾折腾,看能有些起色不?” 对于最终的结果,赵玄朝并不在乎,不过有秦羽这么一折腾,总归能让青营有点能看的样子,要是能折腾出什么结果来,那也不失为一桩意外之喜来。 青营,校场。 一群衣着五花八门的人涌进校场,抬眼便看到站在鼓台上已经汗流浃背的陈川。 “陈川,你搞什么鬼?赶紧滚下来!” “敲敲敲,敲你个头啊?为了赶过来,老子都撞翻好几个摊子了!” “你大爷的陈川,你是吃饱了没事干吗?这破鼓是你该敲的吗?” “草!我还以为出大事了!这屁事都没有,闹呢?耍着咱们一帮兄弟玩呢?” “.......” 校场中,一片骂声,站在鼓台上的陈川,充耳不闻,继续敲击着巨鼓,握着鼓槌的手,也是微微发颤。 要不是三通鼓还未毕,他都想一口气吹死底下那些骂他的家伙! 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 要不是他故意放慢速度,他们能赶的到? 众人一阵喝骂过后,似乎也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陈川要是真在发神经,他们这般骂了,能连个反应都没有? 况且他身上的汗水,可不是假假充数的! 而且青营当中气氛似乎也有些诡异! 正常来说,他们就算不在青营,青营当中好歹也得有人不是,但从他们入营到校场这段距离,除了营门口站着披甲持锐的百人外,其余人,他们都没有见到。 这特么的是真有事啊! 众人心中都猜想到这种情况了,一下子也有些忧心起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三通鼓毕 “咚咚!” 最后两声鼓声落下,陈川吐出一口浊气。 擂鼓,看似轻松,实则半点都不轻松。 “禀校尉,三通鼓已毕。” 吸了一口气,缓解一下疲惫后,陈川抱拳朝着鼓台底下喊道。 鼓台底下的将门子弟一听这话,全部都有点傻眼。 青营原先主将调离了,他们是知晓的,只是主将之位,一直空悬,青营暂领则是由孟常胜主掌,现在陈川对着鼓台后面禀报,而且还是称之为校尉,那定然是青营主将了! 只是这事,他们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过! “看来孟哥是如愿以偿了!” “我说怎么听孟哥最近都不在营中,原来是办这事去了啊!” “以后孟哥是青营主将,兄弟们可有福享了!” 跟孟常胜关系不错,或者跟孟家关系较好的将门子弟纷纷小声发言,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喜色来。 其他能够看清事情本质的将门子弟,则是眼中带着几分嘲讽的望着那些沾沾自喜的将门子弟。 倘若真是孟常胜顺理成章的接任青营主将之位,陈川会这么说吗? 而且依照孟常胜那个性子,他会弄这么一出吗? 这事,恐怕有的看咯! “列队!” 鼓台后方传来一道人声,刚才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将门子弟脸色皆是一垮。 这声音,明显就不是孟常胜的声音! 陈川领命,回转过身来,扯着嗓子喊道:“列队!” 声音一落,原本还算清净的校场,立马从周边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好些个将门子弟慌张的看向四周,半点将门子弟该有的气质都没有,甚至都让人感觉他们不是青营士卒,而是被青营士卒包围的困兽! 一百多号人踢踏起来的烟尘,缓缓升起,半盏茶后,才慢慢落下。 与听鼓而来的将门子弟不同,青营当中的士卒站成了一个方阵,虽说不是那种一丝不苟的方阵,但跟一盘散沙的将门子弟们相比,他们确实有些模样。 秦羽穿着皮甲缓缓登台,身旁跟着有些狐假虎威的刘彻。 也不知刘彻从什么地方弄来两把制式长刀,他与秦羽腰间各挂一把,有模有样的。 秦羽登台后,眼见底下‘泾渭分明’的‘方阵’,哪怕他心中已经把要求标准降低无数倍,可当他真看到这群衣着各不相同的将门子弟,如同一群被包围的弱鸡一样,他心头莫名的冒出一股无名火。 摘刀,拄刀。 “台下,尔等何人?可是青营兵马?” 秦羽明知故问却又自带怒气。 “笑话!我们不是青营的兵马,难道你是?对了,你是谁啊?” 底下站着的都是将门子弟,将门子弟当中有怂的,但更多的是无法无天的主,秦羽,他们不太熟悉,旁边的刘彻,他们倒是认识。 刘彻认识归认识,可刘彻身边的人,不给他们面子,他们干什么还要给他们面子? 秦羽眼神扫向刚才说话那人,那人一点都不怂。 “怎么?老子是吴家的,你...” “拖出来!”秦羽根本就不给他继续挑衅的机会,直接冷声喝道。 站定士卒方阵中,立马出来十人,如猛虎入羊群,挤开推翻拦路的将门子弟,直接将刚才说话那人双臂给架了起来。 “放开老子!听见没有!给老子放开,不然老子让家里弄死你们!” 说话那人被人这般众目睽睽之下架住了双臂,一张脸瞬间就涨红起来,他感觉面子全丢尽了! 一些将门子弟瞧见眼前这一幕,也是热血冲头,他们一直接受的观念是,将门是一家,有事一起扛! 现在有人对他们的人出手,这不仅仅打的是一个人的脸面,而是他们整个将门的脸面都被打了。 “放开他!不然小心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你们是谁家的人?有种报上名来!” “松开!不然我们一起上,定教你们躺着回去。” 刘彻站在鼓台上,嘴角偷笑,他反正是不嫌事大,钟满子和刘二牛这些人,都是秦羽的人,他们会在乎你们这些将门子弟的威胁? “文宇!” 秦羽小声开口一句,他总不能看着刘二牛他们吃亏。 刘彻有点无奈,又有些觉得事情闹大点才好看。 抬手对着底下挥了挥手,方阵当中又出来十个士卒! 与钟满子和刘二牛他们几个不同,这十个士卒明显年纪要偏大些,而且眼中有种漠视一切的感觉! “胆敢闹营者,斩!” 为首一人只是冷淡的抛出一句话来,场面立马静止下来。 钟满子和刘二牛一行十人,只觉得心头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一样。 那群将门子弟则更加不堪,一部分人直接转身扭头,似乎身后有大危险一样,而其中识货的人,眉头直接连了起来。 这十人,绝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们说出来的话,谁要敢当个笑话,那他绝对就是那个笑话! “都别动,后退!他们不敢拿吴武勋怎么样的!” 面对这种百战悍卒,哪怕是这群无法无天的将门子弟,也只能暂避锋芒! 钟满子和刘二牛将吴武勋拖了出来,吴武勋还想表现一下他的硬气,岂料两人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人一脚踢到他腿弯处,直接让他跪到地上。 “你...你们...” 吴武勋整张脸都黑中带紫了,更是气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本将乃青营主将!本将问你是否是青营士卒?若是,顶撞上官,该不该罚?该不该打?若不是,军营重地,私闯之,本将即便将你脑袋砍了悬挂营门,你家又能如何?” “即便能如何,你可能见到?” 秦羽直接表明身份,虽说这个身份,在他出现的时候,就不需表明了,当然更可笑的是,在场的这群将门子弟家中,恐怕没有一个比他官还小的。 只是秦羽这般说了,那便是顺理成章,主将管理底下士卒,任凭谁来,都不能说什么! 哪怕这群人的家中想要弄秦羽,那也得等他们回家之后,才有可能! 现在,秦羽便是青营当中最大的存在! “是与不是?” 秦羽淡漠的问道,那拄刀而立的样子,着实让人有点看不清虚实。 吴武勋又不是个傻子,私闯军营,那是要掉脑袋的重罪,顶撞上官,最多是被打而已,哪怕现在他怒火能够烧死眼前的青营主将,也不敢逞一时口快。 到时候回了家,他还找不到靠山吗? “是。” “既然是!为何本将让尔等列队,尔等却如一盘散沙,是何缘故?是都特么的听不懂人话吗?”秦羽后面的话,都是对着其他人吼的。 “本将最后给你们十息时间,不能列队者,军法处置!” 秦羽最后四字,终于起到作用了,将门子弟们乱哄哄的排队起来,总归是有点样子了。 “青营满编五百人,在册四百三十七人,本将初略估算一下,现在校场不到三百人的样子,除去营门口一百士卒是本将派过去的,也就是说三通点将鼓过后,最少还有百八十人未到!” “好的很啊!这便是青营的士卒!” 青营普通的士卒对于秦羽所说,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缺席的都是将门子弟,挂个名而已的人物,校尉大人又能拿他们怎样呢? 已经排队站好的将门子弟心中却不是这般观想,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营主将,显然是要拿那些未赶到的人开刀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不少人心中就开始冷笑起来。 眼前这名主将怕是得了失心疯了,一个小小的仁勇校尉,难道还能对抗一群将门世家? 站在队列当中的几个能明白事情严重的将门子弟,却不敢有这种想法。 郑国公的儿子,都只是站在此人身后,显然这人是有本事或者有背景的,那群未能及时赶到的家伙,心中若是当真存了这个念头,恐怕会死的很惨! 恐怕人家第一把火,烧的就是那些未能在三通鼓响之后到来的人! 第二把火,就是他们现在站在这里的人! 只是,那个穿着皮甲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本将头一次出任一营主将,没有太多的经验,但可以跟你们分享一句话!” “不抛弃,不放弃!” “何为不抛弃,不放弃?那就是但凡是我青营之人,哪怕身处死地,本将也会带人将你救出来,即便你身死,也会带你回家!” 秦羽这话一出,底下普通士卒,神色不明。 他们只是听过不将他们当人看的将军,却从来没有见过愿意说为一个小小士卒,去身陷死地的主将! 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将门子弟们听到秦羽这般说,脸上神情也是精彩。 他们出身将门,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慈不掌兵! 战场之事,不是靠嘴说的,也不是每场战役,对方都会比你弱,况且以弱胜强之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当你在沙场上真遇到需要留人断后,或者要诱敌深入的时候,你讲什么鬼不抛弃,不放弃?还哪怕陷入死地,也会去救? 怎么救?拿什么去救? 所有人一起死吗? 所以,有些人是注定要舍弃的! 这话,说的当真会有人信吗? 刘彻也是一脸困惑的看着秦羽,明明秦羽挺精明的一个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本将陪你们 “既然,大家都是在一个饭勺里吃喝的同袍!本将又跟你们说了要不抛弃,不放弃,那么尚未归营的其他人,便是你们的兄弟,你们的手足!” “人无手足,而不能行,不能动,所以,本将命令你们在这里站着等!直到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为止!” 秦羽此话一出,底下虽未炸锅,却也‘群魔乱舞’起来。 “为什么?校尉大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对!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凭什么我们来了,却要等他们那些没有到的,这不公平!” 刘彻抬眼看向秦羽,他似乎读懂一些秦羽的想法了。 秦羽听到有人喊不公平,他哈哈一笑,眼神射向那人,道:“凭什么?不公平?” “那本将就告诉你!凭本将是青营的仁勇校尉!凭你们是青营在册士卒!” “想要公平?可以,现在报出名号,滚出青营,老子连夜给你家送去踢你出青营的文书!” 秦羽两句话,说的众人敢怒不敢言,一个个紧咬牙关的看着秦羽,恨不得将秦羽给撕了! 一个小小的仁勇校尉,底下这群将门子弟,当真就没有多少人惧怕的,可人家直接拿身份说事,他是官,你是兵,你可以仗着自家背景不理他,甚至还能依靠家中背景给他下绊子,让他早早滚蛋!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却被秦羽拿住了命脉! 只要秦羽一天,一时,一刻是青营的主将,那么他们身为青营的士卒,便只能听命于其,他们要是选择直接扭头就走,然后回去跟家里告状,大概率也能下了秦羽的官职,但是下秦羽的官职,是需要时间的,若是人家真发狠,写上一封将你除名的书信,给你送回家中去,你觉得哪个更快? 将门子弟被军中除名,别说他们丢不起这个脸,他们父母长辈更加丢不起这个脸! 这事,是无论对错的! 而且现在人家是以青营主将的身份命令他们,他们要是敢因为这事,回去跟家里说,不多说,一顿板子绝对跑不了! 都是将门家庭,为将者的命令都不听,别说除名,就是被打死,那都是咎由自取! 秦羽扫视全场,大声喝问道:“所以,还有人要走吗?还有人不服吗?” 底下一众将门子弟没有人开口说话,但嘴巴在动的,不在少数! 甚至很多人都想着等过了这关,回家就跟家里说,让家里把这狗日的校尉赶快赶走!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那么...” “都特么的给老子站好了!你们是将门子弟,不是街上的泼皮,要丢脸,回你自己家丢去!不要在这里给老子丢人现眼!” 秦羽这么一骂,一激,底下的将门子弟一个个的被激起了怒火,纷纷把腰杆挺直,双眼冒火的看着秦羽。 要是殴打主将没事的话,他们绝对第一时间冲上去弄死这狗娘养的! 秦羽眼见这群人,终于有一丝丝的样子,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好歹是能够塑造的,不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 “放心!本将既然身为青营主将,自然会陪着你们一起等!” 大棒打完了,多少也得来点亲民怀柔手段不是。 秦羽说完这话,两脚一靠,双手拄刀,站的笔直。 毕竟谁还没有参加过军训,站过军姿呢? 青营当中那些普通士卒,本以为只是看了一场好戏,对于新到任的仁勇校尉所说的‘陪着他们一起等’这种话,他们只认为是说的好听,说完之后,恐怕就会直接跑去树荫底下,搬张椅子静静‘陪着’他们。 孰料新到任的校尉大人,直接在鼓台上如同一杆标枪似的站定起来,虽只有一人,却不容轻视! 不知觉的,所有青营普通士卒,纷纷挺直了腰杆,微微抬起下巴,整个队列气势一下子涨了一大截! 心中对这新到任的仁勇校尉,感觉好了不少! 将门子弟瞧见秦羽这般作态,也是铆足了劲! 大家都在站着,你能站,我们为何不能站?还能让你小瞧了不是? 你不是想要站吗?你一身皮甲,密不透风,老子就跟你耗,热死你这狗娘样的! 刘彻则是有点傻眼了,秦哥不按套路出牌啊! 都给这群家伙一个下马威了,怎么还把他自己给搭进去了呢? 他现在站在鼓台上,就有点尴尬了,退,好像不能退,但是,站? 这么大的太阳,不得热死人啊? 刘彻心中多次生出想要退缩的念头,可每当看到底下那群将门子弟,他又生生止住这些念头。 他要是第一个往后缩了,那不是得被全将门的人笑话一辈子? 怎么着,他也得熬过去几个,不当这第一个吧! 太阳毒辣的炙烤着每一个人,不到半盏茶的时候,哪怕最不喜出汗的人,都开始汗流浃背起来,容易出汗体质的人,更是不堪,汗珠就跟滴漏一样,有节奏的往地上滴。 底下人不好受,穿着一身皮甲的秦羽更不好受,皮甲不透气,身体的热气散不出来,他整个人就如同窝在蒸笼当中一般,身体上能明显感觉汗水变成溪流,哗哗的往靴子里流。 他是如此,底下那群金贵的将门子弟们,更是不堪,那挺直的腰杆,慢慢松垮起来,擦汗的动作,在队列中就没有停过。 “永哥,我感觉不行了!我不站了!” 这种苦,他们什么时候吃过啊? 挂名在青营,无非就是想着为以后混份差事而已,要是能吃苦,他们岂会只是挂名? 家中如何起家的,他们又不是不清楚! “都给我闭嘴!拿出点将门子弟的血性来!别让人瞧不起咱们!他都在上面站的纹丝不动,我们要是低头了,还有什么颜面在临安城中混?” 被称呼永哥的男子大吼着说道,与鼓台上的秦羽相比,他们的一举一动,简直就是陪衬! 他也深知他们这群人当中的某些人肯定坚持不到最后,但是这口气不能泄,咬牙也要挺着! 不然丢脸的,就是他们! 众人一听,再看鼓台上穿着一身皮甲的校尉,从开始到现在,人家几乎没有动过一下! 从衣肘处,滴落下来的汗珠,证明他也绝对是不好受的! 现在有人这么一鼓劲,众人又捡起一部分信心!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里! 这口气,他们不知道能够撑到多久,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松! 刘彻听到周永那孙子竟然给别人打气,气的想直接飞下台去,一脚把人给踹飞! 这脑子有病啊! 有人扛不住了,你让他扛什么? 该怂就怂啊! 有人当第一个怂包,他再等几下,那不是正好顺理成章的跟着下来了? 你现在让人不要怂,他不还得跟着吃苦? 刘彻恨的牙痒痒,又瞧了瞧底下那群将门子弟,也只好咬牙坚持,嘴里碎碎念道:“来点风吧!来点风吧!” 一阵喧闹声远远飘来,秦羽微微转头,所看方向是营门位置。 “陈都伯。” “末将在!”陈川抱拳出列。 “本将要你现在前去营门,管好你的兵!更要给我管好那些迟来的人,再敢喧闹,或是闯营者,不要给本将惯着!给我狠狠的打!出事,本将担着!” 陈川略微迟疑一下,这话,要是出自刘彻之口,他倒是不会含糊,但是是这位不知底细的校尉大人的话... “刘什长,手下十名士卒,归你调配!” 秦羽自然是看出了陈川的迟疑,直接吩咐起来。 陈川抬眼看了一下刘彻,见刘彻不表态,当下抱拳道:“喏!” 刘彻对于秦羽的指令,之所以不说话,其实他也是有点憋火的,他为了看热闹把自己搭进来了,就为了等那些迟到的人,现在人来了,不受点教训,真当他身上这些臭汗是白流的? “不要东张西望!迟来的,都会有板子的!本将绝对不会让他们舒服的!” 秦羽这话一说出口,底下将门子弟似乎也跟秦羽‘统一’了战线。 不能只是他们吃亏,而那些迟来的家伙什么惩罚都没有! 陈川领着十名老卒来到营门口,营门口早已经乱成一团了。 他手底下的士卒,不敢对想要进营门的将门子弟动手,只能用身体去堵,而堵在外面的将门子弟一个个又想进来,现在被人把营门给堵了,心里能有气顺的? 一个个操娘骂爹,又是拳打脚踢,场面好不热闹。 “呵呵,这场面,当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陈川正在考虑要怎么做时,身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陈川转头看向说话那人,心头突然透亮几分,他笑着对那人问道:“老哥,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处理?” “擅闯营门者,杀!” 陈川听完这话,感觉身上的热浪,一下子下去大半。 他讪讪笑道:“不至于!不至于!” 他这边刚说完话,营门外便传出一道怒喝:“去你娘的!当真觉得某不会砍死你们这些家伙吗?给你们三个数,立马让开,否则不要怪某手中长刀不认人!” 陈川瞧见有人拔出刀来,直指挡在营门口的手下人,他也是面色一沉。 在如何说,他手下这一百来号人,也相处这么久了,没感情也相处出感情来了,于公于私,他都得护着! “陈川请几位老哥出手!只伤人,不要命!” “早说不就好了!”有人轻声回应。 十人站位一变,一人成阵头,其余九人成阵锋,一人动,整座小兵阵齐动。 “让开!” 十人齐声大喝,堵门的士卒下意识回头,让出一点空隙。 十人如同一柄尖刀,从众人间的缝隙中,撕开一道口子,直奔前方。 第二百一十六章 老卒动手 “呀!别打我!” 一个穿戴整齐的少年郎,缩着双手,大声喊道。 冲杀过来的老卒,撇了他一眼,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他倒是看到这少年郎在后赶过来的,但是这种心性,还配当兵? “哪里来的狗东西,竟敢在青营撒野?给爷爷死!” 老卒刚转身,便听到有一声大喝传来,随后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仁哥,咱们打不过他们的!别去啊!” 老卒转过头去,眼见一嘴上留着青色绒须的年轻人朝他奔来,根本没有理会身后之人的叫喊,但这嘴上留着青色绒须的年轻人冲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往后开始跑了起来。 老卒嗤嗤一笑,眼中全是讥讽! 原以为有点血性,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怂包! 不过下一秒,老卒惊讶了一下,眼角倒是多出一点笑意。 转身逃跑的嘴上留着青色绒须的年轻人,并不是不战而逃,而是跑回不远处,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来。 有点意思的小子! 老卒心中微微赞了一声,但是下一刻,嘴上留着青色绒须的年轻人冲的有多快,滚的就有多惨! 嘴上留着青色绒须的年轻人被老卒一脚踢开! “仁哥!!” 跟在后面的少年眼见他口中的仁哥在地上化作滚地葫芦,声音有些悲鸣。 “狗娘养的!小爷跟你拼了!” 说罢,那少年张牙舞爪的朝老卒冲杀过来。 老卒瞧见这一幕,倒是觉得还有几分意思,可是他手下并没有留手,一脚横踢过去,这少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 随着老卒将脚往地上跺了几下,如同被施定身法的少年,双膝一软,双手抱着腹部,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口中无声干呕,难受异常。 “果子!” 在地上止住滚势,短暂缓了一下的留着青色绒须的年轻人,双眼通红,一拍地面,吼着站了起来。 老卒眯眼看向这人,身体渐渐低沉几分下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仁哥儿,退后!你不是他对手!”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的,还有马蹄声。 “滚!爷爷不用你管!爷爷要替果子报仇!”留着青色绒须的年轻人此刻已经怒火中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说话都不好使。 “嘶!” 一匹骏马拦在他面前,骏马前蹄腾空,在空中乱踏。 留着青色绒须的年轻人终于清醒一点,瞧了眼马背上的人,道:“果子被他给弄死了,你就算拦我也不行!” “好好看看!果子死了没?一点脑子都不长!你上去能有什么用?不过是自己再吃点苦罢了!这人,我来!你退下!” 待马蹄落下,孟常胜一点都不给他留情面,同时他也一个翻身下马,双手捏着手指一阵爆响,眼神不善的盯着眼前的老卒。 “老家伙,可以啊!都敢在青营门口闹事了!今天本将不打断你几根骨头,你怕不知道青营里头谁在管事!” 孟常胜正愁没地方发泄火气,现在来了这样一位,他可不管这人身上是不是穿着青营的兵服,也不想管这人是谁家的老卒! 老卒对待孟常胜,明显要谨慎一些起来,不过从神色上,依旧还是那种有几分淡淡的淡漠之感。 “吃本将一脚!” 孟常胜大吼一声,双脚如同推土机一般的翻卷着地上的尘土,朝老卒攻去。 老卒瞧着不断推进的的孟常胜,下意识的往后退开几步,眼神大部分时间盯着他两条腿。 “喝!” 孟常胜口中吐气开声,一只拳头朝着老卒脑门刺冲而去。 老卒心中微微愣了一下,不是说要出脚吗?怎么突然变成出拳了? 这一小小的变故,让老卒多反应了一点时间,但他们这种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反应和经验,足够弥补这一破绽。 只见他脑袋往左偏,原本还是腰间的右手,瞬间弹射而出,近乎本能的带着孟常胜的拳头,往右打。 用笔墨形容,定然觉得二者交手,不算快,但两人出手交锋,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老卒躲掉孟常胜的一记刺拳,顺带让他与孟常胜之间的距离缩短只有半臂之长。 这个距离,足够老卒施展了! 他在躲过孟常胜一拳的一瞬,便向前踏出半步,随后跟着身子就跟了出去。 样式看着很丑,却也与秦羽所知的八极拳有几分相似了! “噢,呕唔...” 孟常胜被这么一幢,胸口疼痛的同时,也感觉气好像也被人给打散了,口中只有吐出去的气,没有往回来的气。 吃过亏的孟常胜赶忙往后退开几步,不给老卒近身的机会,同时趁着退后几步的功夫,用力揉着胸口,缓解疼痛,也让他能够吸气到胸腔中。 老卒瞧见孟常胜并没有倒下,也不是被他给撞飞的,心中这才有点笑意。 这种样子的,才像个当兵的! 不像地上躺着的那些,从来没有能过三招的! “老家伙,你惹怒我了!今天本将不把你废了,算你有本事!” 孟常胜当真有些被激怒了,先是瞧见好些将门子弟被打翻在青营门口,现在他这个暂统青营的副尉,又被打的脸面无光,更是火上加火。 “拿刀来!” 孟常胜脾气一上来,也不管不顾了,反正先废了眼前之人再说。 原本都在看戏的九名老卒,此刻听到孟常胜的话,一个个顶了上来,甚至还有一个老卒从刚才的少年郎手中抢下了一把制式长刀。 想要他们的命,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一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鬼,难道还怕一个没有见过血的? “孟副尉,孟副尉,误会!误会!” 陈川此刻不得不站出来,这要真死人了,他就得成背锅的了! 孟常胜瞧见陈川出来制止,他又有些忌惮这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便接着陈川这话,借坡下驴,但此刻他也是强压怒气,喝问道:“陈川,这些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 陈川一个头两个大,孟常胜一上来就给他脑袋上扣一屎盆子。 “这都是校尉大人的决定!末将只是执行而已!” 陈川可不愿惹上孟常胜这种脾气的家伙,直接把锅甩给秦羽。 “哼!好好的青营,都被他给折腾完了!前面带路,带本将去见他!”孟常胜眼中怒气充盈,却也是识时务的将手中的长刀丢给身旁的士卒。 十名拦路的老卒,倒也没有真要跟孟常胜拼个你死我活,直接让开道路,让孟常胜通过。 只是所有人瞧孟常胜的眼神,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孟常胜被‘夹道欢迎’,这些老卒的眼神,却让他感觉有些不爽。 等处理完青营当中的事情后,他再来跟他们一一打过! 孟常胜要进青营,陈川手底下那些士卒,自然是不敢阻拦的,而孟常胜一进,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扭扭捏捏’的将门子弟,也便跟着进了。 他们定要为今天这事,跟新来的仁勇校尉讨个说法! 校场。 孟常胜眉头紧皱的看着如同牛羊一样站着的所有人,他搞不懂这是在干什么? 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太傻了! 大太阳底下傻不愣登的站着,这不是有病吗? 尤其是站在鼓台之上的那人,竟然还穿着一身皮甲,也不怕起疹子吗? 孟常胜心中虽骂着鼓台之上的那人,不过却也是走上前去,抱拳道:“可是新任青营主将,仁勇校尉?” 这句,是句有用的废话! 秦羽没有急着回到孟常胜的话,而是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将门子弟,大致估算一下人数,基本上到齐了。 其中甚至还有他认识的马天一、范秋文、宋铁,岑飞等人! 瞧见他们一副没有酒醒,又被人打惨的样子,秦羽感觉跟刘彻玩的,都是快要没救的样子! “全体都有,休息!” 底下这群将门子弟站立的时间不长,暂时没有人喊着闹着要回家,不过时间再长些,就说不定了! 现在该来的,都来了,秦羽也不想让他们傻乎乎的继续站着。 只有让他们能够休息,他们身上的酸痛,才会让他们认识到是那些人的什么行为,导致他们这般的! 这样一来的话,也能让先来的这些将门子弟,不至于立马倒向后来的这批将门子弟! 二者合一的这个庞大人数,恐怕连刘彻老爹的名头,都唬不住他们! 听到终于可以休息了,好几个人直接往校场地上一坐,半点形象都不顾了! 而孟常胜眼见秦羽这般的‘不搭理’他,也是感觉到了轻视,似乎眼前这个青营主将准备给他一个下马威! “本将便是!可是孟副尉当面?” “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秦羽!秦校尉!”孟常胜从营门外到此刻,一直在憋火,现在秦羽又故意这般说,孟常胜实在是有些憋不住火了。 马天一等人听到秦羽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后就有些不明白了! 怎么秦哥突然就冒出来当青营的主将了呢? 秦羽对于孟常胜这般冲的语气,也是眉头直皱。 好似他孟常胜才是青营主将,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一般! 第二百一十七章 罪行 想到自己是‘抢’了孟常胜的位子,孟常胜又有好几日没有来青营,秦羽脸色也是微微一沉,道:“孟副尉,这是何意?” “末将倒是想问问秦校尉这是何意?” “呵呵!”秦羽冷笑一声,道:“莫非孟副尉是青营的主将不成?还是说孟副尉想要反了?” 孟常胜脸色一黑,论家世,即便秦羽父亲在世,也比不起他孟家,可若要论起青营的官职,秦羽却是压他一头! 秦羽拿这说事,更是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当真是无耻! 他要是敢答应下任何一件事,对他,对他家而言,都是一桩祸事! 此时此刻,孟常胜也只能是憋屈的回答道:“末将不敢!” “既然不敢!本将的决定,需要你来询问吗?” 秦羽进一步施压,孟常胜更加有种束手束脚的憋闷感,若放在之前,谁敢在青营当中跟他这么说话? “末将只是一事不明白,为何突然敲响聚将鼓?” 憋屈归憋屈,但是让孟常胜不说话,那是办不到的。 秦羽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没有多少城府的人,换成有城府之人,断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会问出忤逆上官的话来。 “本将既任命为青营主将,青营兵马不足,本将自然需要查明!这点,难道需要本将来教你吗?” 孟常胜眉头一皱,秦羽说的句句话语,都是在针对他,要不是此时在军营,他定然要暴打他一顿。 “说起这事,本将倒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孟副尉,毕竟孟副尉在本将没来之前,可是暂统青营的。” 直觉让孟常胜觉得秦羽待会要问的话,可能有陷阱,但他身份摆在这里,也不能不答,只得闷沉沉的说道:“什么事?” “青营在册四百三十七人,为何在营之人,不到半数?这是何意?” 孟常胜抬头看了秦羽一眼,他听出秦羽这是在变相刁难他! 青营里头都是什么人,他不相信秦羽不清楚! 一些挂名在青营的将门子弟,无非就是想要在今后能混个差事而已,来与不来,都是大家默许存在的! 现在秦羽独独拿出这点来询问他,他怎么答都是错! 得罪一人与得罪一群人,孟常胜还是知道如何选择的! 他选择闭口不言! 秦羽没有等到孟常胜的回答,这点,他没有丝毫意外! 回答了,那才出人意料呢! “好,既然孟副尉回答不上来这点,那本将换个问题问!身为青营士卒兵将,可知聚将鼓含义?” “知晓!”孟常胜哪怕知道秦羽还会给他挖坑,但这个问题,他不得不答。 聚将鼓的含义,都不明白的话,他丢不起这个人! “既然知晓,那本将不管这些人是出营办事,还是不在营中,听到聚将鼓鼓响,为何不速速归营?三通鼓响过后,依旧有这么多人被拦在营外?连孟副尉也是如此!” “就这一点,孟副尉应该能够给我一个解释吧?” 秦羽说完这话,孟常胜还未作答,便有堵在营外的将门子弟高声喊道:“我们是被你们的人给堵住了,不然怎么可能进不来!” “闭嘴!” 秦羽猛的大喝,眼神更是直接射向那人,冷哼道:“我们的人?你敢说出来,真是给你家丢脸啊!自己身为青营士卒,面对同袍,竟然还用‘你们的人’这种字眼,如果你不是青营士卒,你何须进入青营?既然不需进入青营,那你在青营之外所行之事,本将是不是可以断定你为擅闯军营?” “三通聚将鼓毕,尔等尚未归营,按军规如何处置,你来说给本将听听!” 秦羽这通话,让刚才那人没了半点脾气,擅闯军营者,抓着可以直接砍头,三通聚将鼓响完毕,未归营者,杖责军棍四十! 说哪条,都是他自己吃亏! 尤其是现在秦羽摆出青营主将的架子来,他说多少,错多少! 瞧见那人低头,秦羽渐渐收回目光,然后看向孟常胜。 “秦校尉是打算打兄弟们的板子吗?”孟常胜也算是看明白了,秦羽是想来青营立威,但他不相信秦羽真敢对所有将门子弟出手。 “打板子?孟副尉是不是太不把军规放在眼里了?军法无情,岂容挑衅!”秦羽眼睛一横,语气生硬的说道。 “既然秦校尉如此想,末将还能说什么呢?末将不伺候了!”孟常胜见秦羽咄咄逼人,立马撂挑子不干了,他也相信定然会有大部分跟他响应的。 果不其然,孟常胜一说完,被堵在外面的将门子弟们纷纷附和应声起来。 刚才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将门子弟们,却鲜有人附和的,都是在冷眼旁观。 孟常胜虽说心中有些奇怪,那些被秦羽整的将门子弟为何不响应他的号召,难道他们不应该怨恨秦羽吗? 不过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人响应了,他也懒得去考虑其他人的原因,挑衅的朝秦羽丢过去一个眼神,大手一挥道:“兄弟们,咱们不伺候了!” “走!” “大家一起走!” “谁愿意伺候,谁留着伺候吧!” 马天一、范秋文、岑飞等几个相识秦羽的将门子弟,瞧见现在这个场面,也是为难起来,更多的是为秦羽感到担忧! 营中哗变,这事,真要捅出去,可是能掉脑袋的! “等等!” 在孟常胜等人往外走出十来步的时候,秦羽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孟常胜站定脚步,嘴角露出一个舒爽的笑容来,在青营跟他斗,秦羽还是太嫩了! 别说秦羽扛不住军中哗变的事情,哪怕他爹都扛不住这份罪责! 现在终于轮到他来掌控主动权了! “秦校尉,这事,其实...” “你不用说,换我来说!”秦羽打算了孟常胜的说话。 孟常胜哼了一声,让秦羽说,没问题,但是秦羽说的,要是让他们不满意,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青营当中搜查出不少酒水和赌具,凭借这些,孟副尉,你身上再多加一条罪名,没错吧?至于那些东西都是谁的,你们这群人当中,不说没有,但绝对会有!” “不想待在青营的,可以留下名字,本将念在你们家中父辈替朝廷流过血,流过汗,可以免除对你们的责罚!下次若敢在踏进青营半步,定斩不赦!” “好!我说完了,你们留下名字,便可以走了!今日或者明日,本将会将你们开除青营的文本送至你们家中的!” 秦羽这种阴狠的话,让孟常胜那方的将门子弟直接炸锅了! 他们要被秦羽踢出青营,还会把开除的文书送到家里? 这要是真的,恐怕家里直接会打死他们吧? “你算什么东西?” “你哪里来的权力?你有我爹官职高吗?” “你试试看!看谁弄死谁!” “狗娘养的,你唬谁呢?大爷就想看看你真的够不够种!” 都是无法无天的主,被秦羽这么威胁了,哪里能罢休,一个个骂的唾沫横飞。 孟常胜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秦羽,似乎想从秦羽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干什么?造反啊?” 秦羽起初听这些谩骂,只是一脸平静,但突然之间,他大声嘶吼起来,声音之大,竟隐隐有盖过这些谩骂之声的样子。 孟常胜身后的将门子弟被吓了一跳,随即更加放肆起来。 “来来来,老子就不信了,你一个小小的校尉,能翻出什么浪来!今天不打你揍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有一将门子弟实在是被惹的火大,卷着袖子就往前走,打打口水仗,实在不痛快,今天不打秦羽一顿,他心头都不爽利。 孟常胜没有制止此人行为,他也想看看秦羽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来人,将此獠拿下!” 秦羽一声令下,钟满子等人立马冲了出来。 眼见秦羽不讲武德,那群将门子弟如何能忍,纷纷冲了上去。 秦羽冷冷哼了一声,大声喝道:“青营将士何在?此等人员欲夺军营,随本将速速斩杀侵犯之敌!” 钟满子等人听到秦羽所说,纷纷拔出长刀。 青营士卒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动作! 这哪里是什么有人夺军营啊! 这就是将门子弟的狗咬狗! 他们帮谁,都得罪另一方! 秦羽也知他的号召力没有这么强,之前说这些话,纯粹就是说出来给青营士卒听的,见他们不动,秦羽又喊道:“临阵抗命者,斩!” 秦羽说完这话,眼神望向刘彻那里。 刘彻收到秦羽的信号,嘴角咧成了喇叭花。 这事,还真闹大了! 不过他喜欢! 秦哥在这事上,还占着理呢! “听本将命令!临阵抗命者,斩!” 刘彻这话一说,十名老卒,纷纷拔出长刀,步步压前! 这十人的视觉冲击力,可比秦羽底下那十人好看多了! 陈川此刻直抓着脑袋上的头发,底下人都在看着他,他也下不了决心。 孟常胜感觉场面有些失控,也不得不开口喊道:“秦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本将身为青营主将,自是知晓在做什么!有敌袭营,本将要肃清敌人!尔等又不在是青营士卒,踏足青营校场,此为一罪!欲袭青营主将,是为二罪!” 孟常胜被秦羽这话,气的想跳脚! 你说是就是啊? 你难道当真没有想过后果吗? 不过瞧见秦羽那方的架势,可能人家真的比他还要狠! 光脚的就是不怕穿鞋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去或留 “啊!他们真敢啊!” 有人突然惨叫一声,胸前衣襟被人用刀划开一道口子,那人惊慌失措的往后退。 孟常胜眼见秦羽当真来真的,也是晃了一下神。 刘彻看到秦羽带过来的人中,还真有人下死手,他也呆了一下。 要这么刺激吗? 而他手底下十名老卒,却只是瞟了一眼,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陈川此刻也有点坐蜡了,这个时候,哪怕没他毛事,这些人真被秦羽给斩了,或者缺胳膊少腿,他还能落个好?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给分开!后面进营的人,全部控制住。” 陈川被逼急之下,忽然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样一来,他算是执行了青营主将的命令,也不会得罪其他的将门子弟。 听到吩咐,陈川手底下一百号人,立马行动起来。 秦羽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个被他带的人砍了的家伙,到现在,他胸口都没有流出血来,显然只是那一刀只是将他身上的衣物给划破了。 那一刀的威慑,显然是颇有成效的! 面对钟满子他们几个,那群将门子弟也不敢如何嚣张了! 趁着这个功夫,陈川的一百来号人,各自由伍长带队,一下子便控制了局面,甚至多出来的人,还将钟满子他们,以及刘彻手底下的老卒给阻挡开来。 一小群人被控制住,秦羽再看向孟常胜的眼神,就多了些东西。 孟常胜也明白这次行为,他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他低估了秦羽这群人的狠劲,他想靠着这些人哄闹,想的便是法不责众,但是人家根本就不管不顾!二来秦羽身为青营主将,自有管理的权力,除非他们能第一时间拿下秦羽,不然过后怎么说,都是他们理亏! 败了便是败了,孟常胜承认,沙场之上,没有什么常胜将军! 但他不服! “秦羽!我承认在这一手上,我斗不过你!但你敢不敢与我斗上一斗!打生打死,自行负责!” 秦羽给了他一个白眼,傻子才跟他斗呢! 就这脾气,真当遇敌,恐怕人家都不会让他把话说完,便直接会送他几根箭羽! 秦羽直接无视孟常胜,而是看向被押着的一群将门子弟,开口道:“并非秦羽想要将你们如何,但身为将门子弟,你们一个个全然没有半点将门子弟,该有的东西!起哄撒泼,你们倒是一样没落!” “现在,本将想问你们一点,若是能够回答上来,本将依旧能够赦免你们的罪责!” 被押着的将门子弟纷纷将眼神看向旁人,他们都不懂秦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既是将门子弟,本将问你们!你们父辈爷爷辈,身上有几条伤疤?” 秦羽这个古怪的问题一问出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的父辈爷爷辈,对他们来说都是只能远远躲着的主,谁没事往跟前凑啊! 再者说了,他们父亲爷爷都是男的,若换成姑娘,他们还能去看看身上有没有胎记或者哪里肥哪里瘦,真让他们去盯着他们父亲爷爷的身子看,恐怕不被打死,都得被人怀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没有一人知晓吗?” 秦羽等了一会,满眼都是望向他的诧异目光。 “我爹身上两道伤疤!” 有人弱弱的回答了一句,其余人哪怕被人押着,也是眼神怪异的看向那人。 “小时候,我爹带着我洗澡时,我看到的。”见到同伴诡异的眼神,那人慌忙解释道。 这要被人误会喜好男色,恐怕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你可知你爹身上两道伤疤,因何而来?” “这个...”那人被秦羽这么一问,根本就答不上来。 又不是他经历的事情! “你答不上来,最起码知道你爹身上有几条伤疤,比起这群人,你已经算不错了!” “本将又想问你们,你们今日的富贵,是从何处得来的?” 秦羽不等有人回答,便继续道:“肯定有人会说,这都是祖上封功萌子得来了!是你们应享有的!” “有这种想法的人,你去数数你爹你爷爷身上的伤疤,问问他们是怎样封功的?是不是靠着一条命博出来的?问问他们身上的伤疤,有哪次是差点要了他们命的?” “祖上有荣光,你能享受,这不假!你父亲你祖上拼了命,其实也只是为了子孙后代,但是本将看到你们这群鸟人,本将替你们父辈祖辈感到羞耻!” “你们父辈祖辈的血,在你们这里,感觉都白流了!” “因为从你这里,你们家大概率会家道中落!知道什么是家道中落吗?本将一家满门忠烈,自从本将战死后,秦家如何?一个小小泼皮,都能欺侮!” “本将能够坐上这青营主将之位,是本将自己得来的,本将手头上有些本事,但是你们呢?” “一群废物!” “怕到那时,只会变卖家产,图一天便混一天,最后饿死街头而已!” 秦羽刚才所说让这群将门子弟去了解父辈爷爷辈,如何换的他们富贵生活的话,已经让不少人感觉到羞愧,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点。 毕竟出生时便在将门,过的都是富庶日子,谁还会去在意这日子是如何来的? 经过秦羽这么一说,他们才有反思,家中父亲爷爷为何身体上会有老毛病! 后面一截话,他们听到了秦羽的真情实感,但有人接受不了秦羽对他们的辱骂! “我家中并非我一人,我爹更看重我大哥,我来这里无非就是为了以后谋个差事,能养活自己,即便家道中落,落的也只是我大哥那房,跟我有何大干系?” 秦羽哈哈大笑起来,如同听到一个大笑话。 “好家伙!本将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你家的人?你家家道中落了,本将不指望你能力挽狂澜,但本将认为你也不会拍手称快吧?” 瞧见那人点头,秦羽又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本将问你,你跟你大哥分家之后,你是否还姓现在这个姓?如果你还姓现在这个姓,你不还是你某某家的人吗?如果你分家之后,改名换姓,那本将无话可说!” “可是,家里最后都是大哥得的,跟我又多大关系?我之所以会来这里,也不过是我爹怕我今后饿死罢了!如果我爹真疼我,定然会跟我大哥一样的培养我!而不是将我丢进青营来!我们之所以这般,无非就是想着趁着没分家之前,该享受的都享受了,等分家之后,谁还会管你啊!”那人听秦羽这么说,感觉有点被秦羽说服了,但还是有些嘴硬的试图说服秦羽。 这个人所说的话,得到不少人的点头赞同。 真正有实力或者真心培养自家小孩的,进入青营,谁不是起步就是伍长什长的?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家中次子或是几子,家中父辈亡故后,家产自然落到长子头上,他们挂名在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家中给他们今后生活安排的一个退路。 “哈哈哈,可笑!可怜!可悲!蠢货!实足的蠢货!” 秦羽放声大笑,伸手指着那人,眼中全是轻视。 “放开我!” 被秦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谩骂,那人忍不住了,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钳制他的士卒。 “放开他!让他过来!”秦羽朝押着那人的两名士卒说道。 那人得到了解脱,大步朝秦羽走来,秦羽也朝他走去,而且先下手为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喝道:“你说你不受重视,不受待见,那本将问问你,你爹,你爷爷是不是一出生便是如今的地位?将相宁有种乎?” “你都瞧不起自己,谁还能瞧的起你?” “看看你周边的人,他们跟你称兄道弟,是因为你自己吗?不,那都是因为你跟他们一样,家里都有个好爹,好爷爷!” “除去这些,你觉得你跟青营里头的普通士卒,有什么区别?不,你可能连他们都不如!最起码他们能指着他们的饷银去养活一家人!” “你再好好看看你的这些同袍,你能知晓三年,五年,十年之后,难道就没有人能跟你爹,你爷爷那辈一样封功萌子吗?” 秦羽这句话,说的青营普通士卒也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既然这些将门子弟的祖上,能够靠军功封功萌子,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行? 不就是一条命嘛! 博出来了,什么都有了!博不到,无非就是战死沙场而已! 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谁能说他们不行呢? 被秦羽抓住衣襟的那人,也呆住了。 这种说法,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也没有人跟他们说过,现在一听,似乎他们也能跟他们的父辈祖辈一样,靠着自己加官进爵! 秦羽松开那人的衣襟,眼神扫向其他人,道:“本将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想要留在青营的,混出个人样的,本将可以暂时记着你们的过错,不给尔等处罚,但日后会过的很辛苦,若是不想留下的,现在直接滚蛋!本将修书一份,交于尔等家中,从此之后,尔等跟青营再无瓜葛!” “是去是留,全凭尔等自行决定!” “卑职愿意留下!”被秦羽松开衣襟的那人,第一个开口。 有了希望,那便试试看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这个决定,很难做到。 马天一几人却是嘿嘿一笑,他们相信秦羽,便齐声大喊道:“末将(卑职)愿意听从校尉大人差遣!” “吗的,不管了!反正家里的家产,没我的份,我就靠我自己了!” “干了!我爹能靠军功当个武将,我差什么了?我得比他强!” “大不了过后逃了呗!反正现在我想试试!” “.......” 一个接一个的表示愿意留下,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碍于面子,总归是把话说出来了。 最后,秦羽看向孟常胜,笑着问道:“孟副尉呢?去还是留?” 孟常胜眼神复杂的看向秦羽,秦羽这一套蛊惑人心的话语,当真有些让人难以抗拒,他心底亦不免微微涌起几缕热血。 与其他人不同,他是被他爹重点培养的,来青营虽说也是要份履历,之后道路会被他爹铺就好,但此刻,他觉得青营不再如以前那般直截了当了。 “秦校尉是想末将去还是留?” 秦羽当真想一巴掌扇到孟常胜脸上,他都这么给台阶了,孟常胜还说出这等呛人的话来。 “去跟留,都是孟副尉的事!本将只是拿住孟副尉的把柄,钳制孟副尉,最起码不要跟我唱反调就行!本将倒是无心过多的经营青营,孟副尉若是留下,日后,本将乐得当个甩手掌柜,若是孟副尉不愿留下,本将也不会把孟副尉如何,最多日后另寻一个帮手便是!” 孟常胜能够感觉到秦羽话语中的真诚,他微微想了一下,问道:“不知秦校尉想如何让这群人变成精兵强将?” 秦羽呵呵一笑,道:“精兵强将,本将不会有这种一口吃成一个胖子的念头,但是本将倒是能让他们在短期内有点将门的样子,是能拉的出去的那种!” 孟常胜也是笑了起来,不过是被秦羽逗笑的。 短时间内,能将一群只是挂名的将门子弟,变成那种能拉的出去的士卒,他倒是有点想看看了! 想看看笑话! “听秦校尉如此一说,末将愿意留下来看看。” 第二百一十九章 破锋八刀 秦羽从孟常胜的神态中,便能看出他所说之话,并非出自真心,同时他也明白,光靠他身上的这个官职,只能是镇住一时! “既然如此,那还请孟副尉以后多多指教!”缓和下来一点关系,秦羽也不会傻到立马就把关系弄破裂掉。 他说完这话,朝孟副尉微微点头后,便朝着众人道:“本将想把你们锻炼出一个样子来,这是本将所想的,也是需要你们去做的!以后有苦头吃,但也有好处得!” 将门子弟对秦羽所说的好处,没有多少人有反应的,大家都不愁吃喝,还有什么好处,需要从你秦羽那里得的? 青营的普通士卒听到这话,眼神齐齐望向秦羽。 校尉大人是要给他们涨点饷银,还是打算改善一下他们的伙食? “看来不少人都很期待,那本将也不藏着掖着了!本将打算给你们的好处便是教授你们一套在沙场上保命的刀法!” “瞧好了,本将要教授你们的刀法,便是这破锋八刀!” 秦羽双手拉出长刀,一手丢开刀鞘,只见他身体左面向前侧立,双脚分开,左前右后成高虚步,左手前平伸,手心向下,手指向前,右手执刀在身体右侧,刀尖向后,刀刃向内,直接来了一个起手式。 “第一刀,迎面大劈破锋刀!” “第二刀,掉手横挥使拦腰!” “第三刀,顺风势成扫秋叶!” ...... 一个动作开始之前,秦羽便喊出刀式名称,一连八刀尽出,他也微微有些喘息。 一群将门子弟很少有人觉得秦羽的这套刀法如何厉害,看秦羽耍刀,还不如去看天桥底下的把式耍刀! 至于秦羽拿这东西当好处,心中都有些嗤之以鼻! 真要笼络人心,还不如给青营那些普通士卒多发一两银子来的实际。 孟常胜看完秦羽耍完的破锋八刀,眉头有些紧皱起来。 这一幕,正巧被刘彻给看到了,他朝身边已经聚拢起来的马天一等人问道:“你们觉得秦哥这套刀法怎么样?” “看不出好坏来!”马天一第一个回答道。 范秋文抬手往马天一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道:“好像你真能看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马天一被打了,却依旧还是在嬉皮笑脸。 “我感觉秦哥这套刀法有点不简单!”宋铁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齐齐看向他,想要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宋铁被这么多人看着,心立马有些虚,有些强撑着的辩解道:“我就是感觉!正儿八经的,我说不上来!” “草!” 众人齐齐骂了一句,又是一个不懂装懂的! “少爷,如果有机会的话,多跟秦校尉学学这套破锋八刀!” 刘彻这个小圈子正交谈的时候,刘彻身旁的一名老卒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样个说法?” 刘彻自是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什么身份,能让他们出声提醒一句,那秦羽手底下的这套刀法,应该是不俗的。 “如果在沙场上遇到秦校尉,小人若是轻敌,不死也残!秦校尉若是跟小人同一水准,小人必死无疑!” 刘彻震惊的张大了嘴! 要知道这些话,可是从一名百战老卒,一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阎王口中说出来的! 甚至于他们这些人都认为,如果秦羽的水平跟实力,是跟他们同一水准的,他们面对这套只有八招的刀法,便会必死无疑! “不至于吧?”马天一也知晓刘彻身边这十人是什么水准,现在直接把秦羽那一套刀法夸成这个样子,他都有点接受不了。 刚才他看秦羽耍弄那套刀法,也没觉得有多杀气腾腾的样子啊! “你知道什么?秦校尉所演示的刀法,纯纯的就是杀招,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在沙场上,这种攻击是最有效的!” 这十名老卒可能对其它事情,要比一般人看的要淡些,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能淡漠几分,唯独对沙场之事,看的重要! 所以马天一言语中有看轻之意,立马就有人怼了回去,一点都不顾及马天一的身份。 马天一被人怼了,若是换个人,他必然骂回去,不过他面对的是刘彻手底下这几个浑身裹着血腥的老卒,光被他们眼神这么一盯,他就感觉背脊有些发凉了。 刘彻终于缓过神来,朝着手底下的几名老卒问道:“当真有这么厉害?” “少爷,稍等一下!秦校尉只演示了一遍,小人记的不太全,不过还是能够模仿点皮毛出来的!少爷,您一看便知了。” 有老卒主动请缨,刘彻自然会答应下来,眼见为实嘛! 两名老卒走了出来,双方各持一把长刀,相互对峙而视。 青营所有人瞧见这两人这番架势,也是将目光投了过去。 秦羽看见这场面,心里都开始大笑起来。 他能知晓破锋八刀,只是前世在军训的时候,跟教官学的,只能算皮毛,这也是他没有在耍完破锋八刀后,找人演示。 实在是实力不足啊! 现在刘彻家中的老卒要搞一场演示,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来吧!” 以守方为身份的老卒对着同伴点了一下头,攻方老卒也是微微点头一下。 下一刻,攻方老卒持刀直刺守方老卒胸口,长刀加上臂展,这一手,绝对是攻方最优的手段! 不过两人只是演示,并不是生死相搏,手中握着的亦全是真家伙,所以速度会比正常速度慢上几分,不过落在那群将门子弟眼中,也是有种凶险万分的感觉! 这一刀,若是挡不住,那不得透心凉啊? 守方老卒自然是不慌不忙,提刀上架,接着上步用刀横抹其颈部。 攻方老卒自然不会傻傻等着刀锋划破起颈部,便收刀急退,守方老卒上步跟进,转身持刀斜扫守方老卒腰部。 守方老卒所有的动作都是连贯的,自然要比攻方老卒快上几分,在攻方老卒退后站稳之时,守方老卒的长刀已经落到他腰间部位。 这要是在沙场,这一刀,早就斩下,攻方必然是被腰斩的结果! “好!好!好!” 两人比试分出结果,青营当中立马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这种演示,可比秦羽一个人在比划,要精彩的多! “这招就是掉手横挥使拦腰!” 秦羽适时的大声喊道,有种在卖力宣传的感觉。 只是青营士卒的热情在两名演示的老卒身上,谁也没有太过关注秦羽。 “换枪吧!” 守方老卒收回长刀,对攻方老卒说道,显然是这套刀法,不单单只是在短兵相接时有效,面对长兵器时,依旧能起作用! 一听两人还要演示,青营当中的喝彩声,又高了几分! 尤其是以长枪对阵长刀! 古语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哪怕是青营这群没有见过血的士卒,也明白两军对阵之时,长枪兵比起刀兵,相对来说更有优势一下。 攻方老卒接过一名青营士卒推过来的长枪,他拿在手中挥动几下,试试重量手感,感觉还行后,便笑着对攻方老卒道:“这回,我可使的是长枪,你别被我‘弄死’了啊!” “试试看呗!”守方老卒不带怵的。 攻方老卒一听这话,手中长枪如一条吐信毒蛇,猛然扎来。 守方老卒眼中微微一怒,心中大骂这孙子使诈! 心中骂归骂,眼中怒归怒,该有的躲避和防御,守方老卒一点都没有少。 只是这次攻方老卒似乎存心想要逗弄一下守方老卒,手中长枪或点或扎,始终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都没有想让守方老卒近身的意思。 这场景,在外人看来,便是两人打的难解难分,拥有长枪的老卒,甚至还能占据一些上风的样子。 守方老卒似乎有点被打出火气来了,明明只是演示,对面这家伙却处处捣乱,他一下狠心,趁着对面朝他刺来一枪的时候,手中长刀上撩,似乎是要将长枪格挡带偏路径。 而当两件兵刃真正相触后,攻方老卒心中一紧,几乎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糟糕’。 对方上撩的一刀,其实根本没有带多少力量,对长枪的诡计,几乎没有影响,而他在反应过来后,却已经看到守方老卒,已经蹲身而起,一手张开,手臂如同游蛇一般缠绕枪身,同时用腋下紧紧夹住枪身! 手中长枪被缚,攻方老卒下意识要松手脱枪,不过一想到这是演示,刚松开的手指,又抓紧枪身,有种要去把长枪从对方控制下抢出来的样子。 他刚刚做完这些,守方老卒的长刀,已经对准他抓住枪杆的前手撩来,这动静,吓的攻方老卒前手猛的顺着枪杆往后缩。 他要是敢松手再躲,恐怕最少也得留下几根指头! 攻方老卒见对方要来真的,也是怒道:“你玩真的?” 守方老卒一声不吭,夹住长枪的手臂顺着枪杆往下一滑,手中长刀顺势横扫对方上身中断。 “干你娘!” 看着横在胸前的尖刀,攻方老卒大声骂了一句。 守方老卒呵呵一笑,丢掉手中长枪,淡淡的说道:“顺风势成扫秋叶!” 明明只是在说招式名称,却让听者怎么听怎么都感觉里头有其它意思。 第二百二十章 军训正式开始 老卒这么精彩的打斗,立马引起阵阵欢呼! 相较于上次的演示,这次更加让人热血沸腾! 尤其是夺枪之后,把手中夹住的长枪丢在地上,这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不少将门子弟都想着站在场上之人是他们本人! 同时心中也有了想要练这破锋八刀的念头! 这么帅气的刀法,又看着不难,即便不是拿着上阵杀敌,单凭这一手,也足够吸引人了! “秦校尉,这不是你家家传刀法吧?”在众人欢呼之时,却有人开始破坏气氛。 秦羽看向孟常胜,都怀疑他爹给他取错名字了,不应该叫孟常胜,而是应该叫孟常烦。 “孟副尉,为何要纠结这点?本将也没有说过这刀法是秦家的家传刀法啊!” 孟常胜得到秦羽的肯定回答,脸色微微一喜,似乎印证了他自己的猜想,且不禁自语起来:“果然如此!秦老太爷在世时,如果有这等刀法傍身,也不会止步于他那个位置!秦爷如果习得此等杀招,也不会落得战死沙场的结果!” 秦羽听孟常胜嘀咕的这些东西,他当真有些分辨不出,这人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 暂且先当他是个傻子,故意在他面前揭他家的短吧! “孟副尉,有话便直说,不需要如此这般的绕弯子!” 孟常胜抬眼看了秦羽一下,也毫不客气的说道:“秦校尉,此等刀法,你不能传授青营众人!” “为什么?秦校尉不是说要教授给我们吗?”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吧?” “孟副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孟常胜的话一说完,立马有将门子弟抗议起来,他们好不容易动了点学习的念头,难道还得看孟常胜的脸色行事吗? 将门子弟敢如此出声,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青营的普通士卒虽然不敢出声,眼神却对孟常胜流露出几分不快来! 他们想学,并不是跟这些将门子弟一样,觉得这刀法能够耍帅,打出来风流倜傥,他们想学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多一手保命的机会! 青营看起来有些糜烂不堪,那只是针对青营里头的将门子弟,对于他们这种普通士卒来说,一日是青营的兵,那就注定是青营的兵马! 真遇到事情,青营是要被拉出去的,他们这些将门子弟,可以通过家中关系,避免那种血光之灾,可是他们不行! 上了战场,谁还管你是不是青营的兵,是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在沙场上,能够靠的住的,永远就是自己! 现在一门保命的手段,就摆在眼前,谁不想学? 孟常胜现在说不能让秦校尉教授他们,无疑是在断他们的后路! 他们现在只是眼神对他不爽,只是因为忌惮孟常胜家中背景,若是换成其他普通人敢说这话,不用问... 他今天绝对不回家吃饭了! “你们懂个屁!一个个跟个傻子似的,其中利害关系,你们真的清楚吗?” 秦羽心中默然对孟常胜生出一丝敬佩之情来,就他这种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脾气,他很是好奇,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怎么个利害关系法?本将怎么就不知道?” “秦校尉,这刀法,不是你秦家家传刀法,你知晓私自将技艺传授给他人,对于他们那些江湖上的人来说,是种什么观感吗?” “这就是偷师!偷师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把整个人给废了!” “即便那群江湖人士忌惮我等为朝廷士卒,但你学其技艺,是否有师徒名分?到时他们找你办事,你办还是不办?” 秦羽有点无语的看向孟常胜,这家伙是不是常去茶楼听书看戏啊? 怎么就弄出个江湖人士来了呢? “孟副尉,本将不知你是胡说些什么!这等刀法,乃是一名武术名宿为抗外敌,糅合各家之长,取其精华,而凝练而成,凡抵御外敌者,皆可习传!哪来什么挟恩图报,偷学他人技艺一说?” 秦羽说完这话之后,他自己也恍惚了一下。 破锋八刀的确是由他前世的武林名宿马凤图创编而来,而编写这破锋八刀,也是集合了当时众多武术家的集思广益,从而才进入军队,造就威名一世的‘大刀队’。 秦羽不鬼使神差说出这些话来,他潜意识中只认为,破锋八刀是当时前世抗击日寇在军中所使用的刀术,他会,也只是跟教他们军训的教官学的,种种迹象,都只会指向一个结论,那便是破锋八刀是军中术。 若不是说出这些话来,他都忘记当时他那军训教官给他们讲过破锋八刀的前世今生了! 现在孟常胜一语道破其中奥妙,不由让秦羽高看其几眼。 脾气不行,那是真不行,但眼光,还是有的! 孟常胜听秦羽这么说,破天荒的没有呛声,反倒是轻轻的回了句:“那就没问题了。” 青营士卒和其他将门子弟听完两人的对话,这才明白孟常胜考虑的是多方面的问题,而不是单纯的不想让他们学。 他们这是错怪他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你孟常胜说话直接说全了啊!你这说一半,留一半的,很难不让人误会! 秦羽瞧了孟常胜一眼,从他表情中,他多少也猜到孟常胜对这破锋八刀,还是很有兴趣的! 既然已经搞定所有人,秦羽便开口说道:“青营所有将士听令!” “末将在(在)。” “明日辰时,所有人在青营校场集合,不准迟到!再有迟到者,莫怪本将军法无情!” “喏!” 齐声当中,掺杂着许多稀稀拉拉的声音。 这些声音的主人,定然都是将门子弟! 辰时,对于他们来说,当真是要人老命了! 翌日,清晨。 秦羽骑着马悠闲的来到青营,辰时一过,他站在鼓台点数,人数倒是到齐了,只是底下好多人困马乏之辈。 哈欠声,都快响成一片了。 “看来大家精神头,都不怎么好,那本将就让大家精神精神!” “秦校尉,你准备干什么?”听到秦羽这么说,底下有将门子弟开口问道,语气轻佻,引得众人一片哄笑。 秦羽眼睛看着刚才说话那人,笑着道:“既然你这么有精神头,那就给大家打个样吧!你上来一下!” 那人根本就不知道秦羽准备干什么,不过见秦羽是笑着跟他说话,他心中自然也没太当回事,晃悠晃悠的来到鼓台之上。 “给所有人打个样吧!”见来人一点畏惧都没有,秦羽笑呵呵的说道。 “秦校尉,如何做?你说,我来做。” 这人在秦羽当面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恐怕是这副鬼样子习惯了。 “很简单,站着就行。” “这样吗?”那人闻言身体一垮,很是放松的站在秦羽面前。 秦羽脸上带着笑容,手中握着的长刀,带着刀鞘,直接抽到那人腿上,口中则是吼道:“你爹没有教过你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吗?给本将站好了!双腿并拢,双手贴近双腿,挺胸抬头,收腹,收下巴,目视前方,眼睛瞪大了!就好像你要把本将如何一般!” 被打的将门子弟刚挨打的时候,还跳了一下,不过当秦羽说出‘本将’这两个字后,再看秦羽的那种眼神以及他脸上还挂着的那副笑容,他不免有点畏惧起来,依言开始做动作起来。 鼓台底下,所有人瞧见这人被秦羽这般训斥,也是偷偷笑出声来。 本是想着上去当英雄的,没想到直接被当成了狗熊! 这一连套的命令下来,耍猴戏的猴子,都没有这般听话。 “你们笑?笑什么笑?看到没有,就这简单的一弄,他的精气神是不是彻底变化了?” 秦羽对着底下人先是一吼,随后又引导众人朝这人看来。 众人刚才光顾着看笑话去了,心思没太放在这人的动作上,现在被秦羽这么一点出,众人皆是一愣。 上台前,这人如同一个混子泼皮,现在却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这里,却立的犹如一杆标枪! 这都不是精气神变了,简直是连人都变了吧! “短时间内,让你们成为精兵强将,估计有点问题,不过让你们看上去不好惹,本将还是有办法的!” “现在都听好了!按照这个标准,所有人都给本将先站一炷香的时间来热热身!” “啊...” 听到这个命令,不止是那些将门子弟,连带着青营的普通士卒都发出了这道声音。 尤其秦羽身边站着的那个将门子弟声音最为响亮。 “你,半个时辰!” 秦羽转过头来,对着他说道,谁叫这家伙愿意当出头鸟呢! “为什么啊?我....” 回答他的,只有秦羽拍过去的一刀鞘。 “再敢废话,本将再给你加时间!” 好吧,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秦羽还是青营的主将! 至于为何这名将门子弟没有回嘴或者反击,而是选择逆来顺受呢?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将门子弟可以无法无天,可以谁都不服,但他们骨子里却有一个共性,那便是真正认定了一件事,他们绝对比读书人更有韧性,也能多吃苦! 另一个原因是,他们昨天刚喊着嚷着要搏一把,今天就翻脸不认人的话,岂不是比那群读书人都不要脸? “赶紧的,都给老子站好了!不要在这里拖拖拉拉,跟个娘们似的!” 秦羽大声对着台下吼道,军训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手段脏 秦羽吼完,底下的青营普通士卒倒是挺听话的,尽量朝着鼓台上那个标准去做,而那些将门子弟就显得有些松散了。 对于这种情况,秦羽还是预料到了的,他随即拍了拍手,一什人马从鼓台后面跑了出来。 每个人胳膊上都绑着一块红布,红布上用墨水写着两个字。 “教头。” 刘彻看到他家老卒这副模样,心中一叹,难怪昨天秦羽悄悄跟他说要找他家的老卒聊聊。 随即,他就笑了起来,看来秦哥还是照顾他的。 他家的老卒,还能真的对他如何吗? “众教头,开始吧!”秦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 十名老卒嘴角纷纷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来,同时一个个的从身后抽出一根戒尺来。 “啪!” 戒尺打到身上的动静响起,同时响起的也有老卒的吼声。“站好了!” “看什么看?手不会放吗?” “你这腿张的想要生孩子吗?” “抬头挺胸!瞧瞧你这怂样,没吃饭吗?” “......” 一道道吼声响起,站在底下的将门子弟当真是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当有人下意识想要反抗的时候,秦羽则伸手点了点,分散于各处的十名老卒立马就围了过去。 大有一种‘你试试看’的跃跃欲试感!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面对十名冷血的老卒,那些将门子弟们也只能乖乖听话! 瞧见这种架势,不少将门子弟也是收起偷懒的心思,毕竟戒尺打在身上,那是实打实的响,也是实打实的疼! 刘彻咧着嘴,松散的站在原地,光是这么看戏,他都能看一整天! “少爷,您也得做好。” 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刘彻吓的差点叫出声来,扭头一看,正是家中的老卒,他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走路连个声都没有。 “啪!” 戒尺实打实的落在刘彻身上,刘彻被打的一跳,双手如同触电般的捂住被打的地方。 “你......”刘彻大怒,抬手指向刚才打他的老卒。 这名老卒竟然连他都敢打,简直反天了啊! 老卒摆了摆手中的戒尺,同时指了指手臂上‘教头’的袖标,轻声道:“少爷,我现在是你们的教头,现在你们都是青营的士卒,可没有特殊照顾一说!还请少爷按照秦校尉的标准做好!” 老卒嘴里头客客气气的,但行为哪有半点客气的样子? 其他将门子弟瞧见刘彻都被自家老卒给打了,心中立马就舒服了,再听到刘彻家中老卒一点都不卖刘彻面子,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被打,大家心里都不痛快,现在看到这群老卒连主子都打了,谁还觉秦羽这是在玩虚的呢? “你们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刘彻心中又气又怒,口中低声威胁道。 老卒却好似没有听到刘彻的话,反而是把手中的戒尺挥出了破空声。 刘彻听到这动静,心里也有点虚,他也不敢赌这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老卒们,到底还顾不顾及他是他们的主子! 不过瞧见秦羽气定神闲的站在鼓台上,刘彻感觉他回去即便是告状,也不会有太大效果的! 没有把握的事情,秦羽绝对不会让人去做的! 秦羽看到刘彻乖乖的站好,其他将门子弟立马变了一个态度,该如何站的,便如何站,哪怕站的不算标准,却也换了一种态度。 这个样子,才是他想看到的! 至于为何刘彻家中的十名老卒会被他安排成教头,又为何一点的不顾及这群将门子弟的面子,其实他都是有安排的! 昨日找这十名老卒,让他们暂时成为青营的教头,十名老卒最初是不肯的,毕竟他们的使命是保护刘彻,并不是陪着青营里头这群将门子弟过家家的! 对于他们的拒绝,秦羽也没有过多的意外,不过当他开始忽悠,不,是劝说之后,十名老卒便有些动摇起来了。 他的劝说很简单,你们把这群将门子弟教出来,以后他们成为校尉,成为将军之后,你们大可以跟别人说,你们是他们的教头,他们是你们教出来的! 对于这点,半生都在军伍当中混迹的老卒们,当时就眼前一亮! 以他们的身份和背景,想要靠着军功,获得一官半职,其难度无异于拿命去赌!但你要说从你手底下带出来一个校尉,一个将军,这种‘诱惑’,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有莫大的吸引力! 毕竟谁也不想当了一辈子的兵,最后却被人说成是个臭丘八! 不过心动归心动,但凭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想要管着那群将门子弟,也无异于痴人说梦!指不定他们今天刚管教完,明天就被人给套了口袋! 他们倒是不怕这点,毕竟都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但他们也不想天天担心着这种破事! 秦羽很理解他们的所想,当场就提笔写了一份信,让他们带回去转交给郑国公,让郑国公来决策,如果郑国公说可以,那他们就干,郑国公说不行,那就当这事没有说过。 今天早上的时候,十名老卒很明确的告诉秦羽,郑国公说同意,同时郑国公也会知会其他将门子弟的家长,只要能把他们的小孩锻炼出一个人样来,只要不打残打死,随便秦羽怎么操练! 秦羽并未意外这个结果,就这群纨绔子弟,不说将门当中人人头疼,但绝对大多数的将门都头疼,现在有人替他们管教,而且还说要把他们锻炼出将门该有的样子来,有几个会不同意的? 甚至秦羽都敢大胆猜测,等那些将门看到自家儿孙变了一个模样,恐怕人家都会拎着礼物来感谢他! 半柱香的时间一过,青营普通士卒倒是没有多少变化,那群将门子弟却有些东倒西歪了。 秦羽让他们明白,原来站着也会这么累人! “老子不干了!” 有人终于在一颗汗珠滚进眼中,刺痛的感觉,让他爆发了。 他们不说是细皮嫩肉的主,也从未如此吃过苦头,现在跟个傻子一样,木愣愣的站在原地,训练个屁啊! 有人跳出来,立马有两三个人跟着,从他们两股颤颤的样子来看,确实是吃着亏了。 坐在树荫底下的秦羽,瞧见这种情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对着十名等候命令的老卒挥了一下手,大声道:“给本将打!打到他们服为止!” 十名老卒如同猛虎出笼,齐齐朝那四人扑了过去,三拳两脚,直接把人放倒! 跑的慢点的老卒,甚至都没有碰到人,人就倒地上起不来了! 鉴于不能白跑一趟,落后的人又对着地上的人踢了两脚,算是没白来! 几名老卒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所击打的地方,都是痛感较为强烈的部位,打是打不死人的,痛,绝对是痛死个人的! 以至于被放倒的四人,疼的只能在地上蜷缩,根本张不开嘴说服还是不服。 其他将门子弟瞧见这十名老卒的手段,纷纷有点皱眉。 这十人是郑国公的人没错,只是他们这般下手,真当他们这群人不会使阴招吗? “告诉你们,本将跟你们家中都打过招呼了,按照你们家中说法,只要本将能够把你们操练出来,只要不死不残就行!” “同时本将也提醒你们一点,不要想着事后报复!敢事后报复的,本将绝对不会轻饶你!同时本将也会把你家中长辈叫过来,让他们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对你进行教育!” “所以,不想丢脸的,都给本将好好想想!把你们那种小把戏,从你们脑子里都扔出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怕秦羽所谓的绝对不会轻饶,而是他们恶心秦羽那份脏手段啊! 跟他们家中已经打好招呼,那就是捏着命门了! 他们要是敢报复,就让他们家中长辈来军营里‘教育’他们! 不需多想,他们家中长辈倘若真来了,原本只需要打断他们一条腿的事情,恐怕来这之后,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不打断他们两条腿,都不会让他们家中长辈能下台来! 孟常胜从始至终都在认真执行秦羽的命令,他倒不是如何服秦羽,而是想从秦羽这种看不懂的行为中,去猜秦羽是如何打算锻炼人的。 现在听到秦羽这般耍心眼,他也不免扭动了一下脑袋,眼中带着三分愤慨,三分惊讶,四分佩服。 手段,脏是脏了点,不过你不得不佩服人家能找准他们这群将门子弟的命脉! 作为之前暂统青营的他,他自然是明白这群家伙是如何难管的! 挂名不来的这些人,暂且不说,单是那些长期混在青营当中的将门子弟,你说他们如何服你,恐怕真没怎样,都是将门子弟,谁还能真心佩服谁啊? 即便面上服你,也不过是你家中官职比他家官职高些罢了!对于一些家中官职跟他家一般大的,或者跟他家关系不错的将门,即便面上服你,也会比别人做的要松散些,对于这些,哪怕是他,也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秦羽祭出这招,孟常胜都能想象到今后的情况,他们这群将门子弟可能打死都不会服秦羽,但是在面上,有谁敢不服的? 你不服,行,人家把你家中长辈叫过来,就问你服不服? 在所有人都‘服了’之后,秦羽想要把人练出来,这事,难吗? 也不算太难! 毕竟你牵条狗练多了,也多少有个样子! 孟常胜对于秦羽多久能够把这群将门子弟练出个样子来,倒是有了几分期待! 第二百二十二章 跑步齐步 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 听到秦羽说出‘停’字时,在场的将门子弟,没有几个能坚持住的,全部都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即便是孟常胜也是不由的伸手拍了拍发酸的双脚! 看着倒了一起的人,孟常胜也有些怀疑起秦羽的训练方法来。 就这么站着能够锻炼出一支能拉的出去的行伍来? “今天可是把小爷累惨了,待会小爷必须去找几个姑娘去去火!” 一停下来休息,将门子弟们立马开始抱怨闲聊起来。 “你那是打算去去火吗?我看你是打算折在女人肚皮上吧!” “哈哈,就你那腿肚子打转的腿,还能站着不?” “哈哈哈...”这话引得众人一片哄笑声。 “你懂个屁!一看你就是不懂享受的!难道你不会让姑娘自己动吗?” 老司机一开车,立马惊愕一大群人! 这种花活,他们真就没有玩过! 秦羽见这群家伙兴致挺高,嘴边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来。 “都有了!列队!” 秦羽一嗓子,外加十名老卒手中的戒尺,终归是让那群不情不愿的将门子弟们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羽目光扫过众人,笑着说道:“刚才大家的训练比较辛苦!本将也看到了!而且有人还在说等下休息之后要做的事情...” “秦校尉,是不是现在就可以休息了?”听到秦羽说休息,立马有人急迫的问道。 秦羽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所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想休息?” “是!” 众人高声回应道,今天这训练量已经把他们给累着了,谁不想休息。 “很好!本将见你们这般的精神,肯定不是太累!那么全体给本将跑起来!绕着校场先跑二十圈!” 青营的校场,算起来比标准的运动操还要多上几分,一圈下来,少说也得六百多米,众人听到这话,齐齐傻眼! 二十圈跑完,岂不是能要了人老命? “按照队列跑起来!愣着干什么?跑!” 见无人动身,秦羽又吼了一声,十名老卒赶羊一样,连踢带踹的敦促所有人人动起来。 众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边小声骂着,一边机械的跑着。 此时此刻,哪怕是青营的普通士卒也加入了骂秦羽的行列! 这种训练量,简直是拿他们当牲口使啊! 头五圈,整体情况还好,从第六圈开始,便慢慢开始有人掉队起来。 十名老卒正准备上前敦促,秦羽则示意他们不需要动! 太练狠了,谁都受不了! 今天这种训练量,只是给他们打一下预防针,让他们明白这只是开始! 第八圈的时候,秦羽已经看到队伍后面拖出一条老长的‘肿块’! 秦羽冷笑一声,这群家伙,当真让他做正事,什么也做不好,但只要涉及到偷奸耍滑,都不需要人教! “停!” 听到这个字,众人如听仙乐。 后方正在偷懒的家伙,也赶紧快走几步,往队伍中去! 十名老卒已经朝他们走来。 “刚才大家跑了这么久,气血涌动的厉害,本将感觉大家已经完成了任务,不过此时不能任由你们散开去休息,不然在这种高温环境下,一个不慎便会暑气入体,导致人就救不回了!” “所以,本将命令你们,以队伍的形式,慢慢围着校场走,不需要你们走多快,只要能够平复身体当中的血气涌动便可!” 听秦羽这么说,大部分都露出了笑脸,听听这话,这才像人说的话嘛! 刘彻原本就有些发白发红的脸庞,一下子就白了,嘴唇都有点发抖起来! 他要是相信秦羽所说的鬼话,他就不信刘! 刚才大家回答的是想休息,秦羽却让所有人跑起来!现在明明绕着校场跑二十圈的任务,还未结束,他却说已经跑完了,还担心大家的身体,让所有人都走走,平复一下血气? 这明显是个火坑啊! 刘彻感觉他要是继续在这么搞下去,必定的死在这里了,他眼珠子转了几下,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 “都准备好了,列好队,咱们慢慢走!听本将口令啊!” 秦羽最后一句,让所有人都嗤笑起来。 走个路,还得听口令吗?他们又不是不会走路,走路还需要人教吗? “本将喊左,你们迈左脚,本将喊右,你们迈右脚,听明白没有?” “秦校尉,我们会走路的,不需要你喊口令的!” 对于将门子弟的调侃,秦羽没有理会,而是喊道:“走!左!右!左!” “左!右!左!” “左!右!左!” “.......” 秦羽喊的一点都不快,青营所有将士都有点放松的感觉,只是耳中听着秦羽的口令声,不少人都憋着笑,头一回,觉得秦羽也傻的有点可爱。 行进到半圈的时候,刘彻突然倒在队伍当中,刘彻周边一块,立马引发慌乱。 秦羽也是惊了一下,刘彻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郑国公估计都不会放过他。 刘家的十名老卒瞧见这状况,比秦羽更加紧张,他们要是把刘彻给训死了,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得跟着陪葬! “都散开!留出空来,让空气流通起来!赶紧把人抬到阴凉地方去!” 秦羽一边跑一边吼道,刘彻搞不好就是中暑了,要是被人围着,导致空气不流通,刘彻身死的几率更大! 十名老卒在听到秦羽的喊话后,挤开人群,抬起刘彻就往旁边的树下跑。 秦羽赶紧跟了过去,当他瞧见刘彻那脸色后,他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一半。 伸手摸了一下刘彻颈部的脉搏,不算太强健,却也不是很弱。 秦羽心中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靠近刘彻耳边,轻声说道:“文宇,你想偷懒,我可以给你偷懒的机会,但你要是让这群家伙起了反抗的心思,我现在就弄醒你!” 刘彻跟他待在一起这么久,说看不懂他的一些行为,他是不信的! 正如他能猜到刘彻的一些行为一样! 刘彻在秦羽说完这些后,‘幽幽’醒来,眼中有对秦羽的幽怨之色。 “秦校尉,我能行的!扶我起来!六爷我要跟大家伙一起训练!” “文宇,你身子骨弱了点,暂时先休息一下吧!”秦羽适时的宽慰道。 众人瞧见刘彻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心中的焦虑感,也消失了大半,而身为将门子弟的人员见刘彻身子骨这么弱,不便开始嘲讽起来。 “刘大公子,你这身子骨也不行啊!得多练练啊!” “看来你爹对你是真不上心,一点都没怎么操练过你!” “原来我还不是最弱的啊!” “哈哈,看来小爷这身子打熬的挺好啊!等会,看小爷怎么熬翻你们!” 众人的嘲讽,落在刘彻耳中,确实也不怎么好听,不过他转念一想,等他们继续遭罪后,他就在这里看着,瞬间心中那股不爽感,也没了! “好了!都别看着了,继续走起来!你们自己喊口令,慢慢走!” 秦羽说完,众人当真自己喊着口令,慢慢开始走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将门子弟,似乎都在向刘彻证明他们的身子骨比刘彻好! 看到这群傻乎乎的家伙,刘彻不由的骂道:“一群傻子!” 秦羽只是忽悠他们几句,他们就跟上劲的驴一样,死命的往前走! 几圈下来后,众人都感觉身上的疲惫大大减轻,呼吸也趋于平稳,想着秦羽是不是该让他们停下来时,秦羽半点让他们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秦羽瞧见不少人朝他这边看来,秦羽没有说话,反倒是让十名老卒压了上去,同时招手让钟满子十人出列。 “没有本将的命令,谁都不许停!违令者,不要给本将手下留情!” “喏!” 二十人齐声应诺。 “草!” “狗东西,你不当人子啊!” “枉费我这般信你!” “混蛋啊!” “狗娘养的啊!”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秦羽的诡计,当他们再看树荫底下坐着的刘彻时,这才发觉,刘彻也特么的是个狗东西啊! 他竟然帮着秦羽这个骗子来骗他们! 看看他现在坐在树下优哉游哉的样子,再看看他们满身臭汗的鬼样子,众人心中的那股不平衡,都快要溢出来了! “孟副尉,你说句话啊!” 瞧着压上来的二十人,这群将门子弟自认没有以一挑十的战力,只好将最后的救命稻草寄托在孟常胜身上。 “继续训练!”孟常胜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们没有看出这普通的走路有何玄机,孟常胜却是看出来一些,只是青营当中有这群将门子弟,而导致效果不显! 若是换成其他军伍,恐怕训练些时日,军伍的战力便可翻翻! 一群将门子弟都要疯了! 孟常胜这也疯了吗? 秦羽抢了他的位置,现在又在折腾他们玩,怎么到孟常胜这里,却变得这么乖巧听话呢? 这还是他们知晓的那个脾气不咋样的孟常胜吗? 眼见孟常胜都屈服了,再加之二十人拿着戒尺,把着刀鞘在打人,谁还敢跳? 秦羽眼神若有所思的盯着孟常胜的背影,果然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干到一营副尉,绝对不是什么绣花枕头! “加油啊!兄弟们!” 刘彻看到路过的众人,不由起身开始嘚瑟起来。 众人瞧见他这副样子,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冲过去撕烂他那张破嘴! 奈何周边是拿着戒尺的老卒,他们也只敢想想了! “文宇,你也进去!” “秦哥,我...” “这是本将的命令!” 秦羽说完还特意朝刘二牛招了招手,刘二牛屁颠屁颠的朝刘彻跑去。 刘彻看那小子眼中的那股子兴奋劲,心中也是微微发慌,唯恐担心刘二牛那个傻货,当真会对自己下手没个轻重。 “秦哥,我去!我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停马费 “铛!” 一声锣响突然响起,众人齐齐看向秦羽。 “上午训练到此结束,全体休息一下,待会准备开饭。” “呜呜呜,终于结束了!”听到秦羽这话,一将门子弟猛的哭了起来。 他十几年的人生吃的苦,还没有今天这半天吃的多! 其他将门子弟听见这哭声,也是戚戚焉! 早知道秦羽这般的不当人,他们当初就不该想着要博一把的! 现在上了贼船,想下去都难下去了! “二哥,走走走,咱们去馆子里吃一顿去,顺便在回家换身衣物,这味道,太大了!” “正有此意!” 有人则看的开些,既然躲不掉,那就接受吧!只是该有的生活,还是得有的! 秦羽也听到了这话,同时也看到三三两两的将门子弟聚堆,似乎准备一起出营。 对此,秦羽没有开口说什么,任由他们行动。 “六哥,咱们也走吧!”范秋文走到刘彻身边,开口说道。 就今天上午的训练量,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是难受! 外出吃饭,只是其一,他最想干的事情,其实是换一身衣物。 刘彻看了范秋文一眼,随即又扫了周边几人一眼,低声道:“你们要是不想被秦哥整,就老老实实待在营里,别说六哥没跟你们说过。” “不至于吧?不就是出营吃个饭吗?”马天一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他不相信秦羽会连这种事情都管。 刘彻哼了一声,反正他该说的话都说了,信不信都是他们的事情。 所以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往青营的营房走去,趁着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把身子擦拭一下呢! “怎么个情况?”看到刘彻头也不回的走了,马天一朝身边几人问道。 范秋文看了刘彻背影一眼,道:“不管六哥是不是真的有内幕,咱们作为秦哥的朋友,再怎么说都得挺秦哥不是!不就是少吃一顿饭嘛!饿不死人的!” 宋铁跟着点头,岑飞表示没有意见! 最多是观望一下,如果中午有人出营,事后没有被惩罚,他们晚上出营也是一样的。 马天一见几人都是这种态度,他哪怕想着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没有人跟他一起,他也懒得出去了。 范秋文这一行人一走,原本在他们身边站着的几个小团体,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这是出还是不出啊? “刘彻跟秦羽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他们都不走,我们也还是观望一下的好!” 有人提出这个提议来,其他人或者小团体纷纷点头。 少吃一顿饭和多受一份罪,当然是前者划算些! 青营营门口。 简单换装的将门子弟结伴来到营门口,原本是应该等在营门口的马车和车夫,一个都没有瞧见,甚至连他们留下的马匹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在营门口守门的士卒。 “喂,有看到这里停着的马车和马匹没?” 这种突发情况,让准备出营的将门子弟十分不爽,语气也有些不善的朝着那两名守门士卒问道。 至于被偷,他们倒不会这般觉得。 青营哪怕再不堪,也是一所军营,门口又有士卒守卫,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在军营门口放肆? 况且,谁不知晓停在这里的马车和留在这里的马匹是将门子弟的? “回公子的话,停在这里的马车和车夫,已经被校尉大人赶回家去了!至于留在营门口的马匹,都被牵进营中,暂时寄养起来,校尉大人吩咐了,若是各位公子过来询问,便告知各位公子,营中马匹所用草料和饮水,一天二两银子!” “草!” “他怎么不去抢!” “干他娘的!秦羽!” “秦羽,你个王八蛋!” “气死老子了!” “简直就是个混球啊!” 营门口爆发了一阵喝骂声,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没了马车和马匹,让他们这些人顶着烈日,走出吃饭,然后再回青营,绝对是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伤害! 为了一口吃的,这种方式似乎不太值得! 更加可恨的是,他们的马匹被秦羽给收了,竟然还得交银子!交银子也就罢了,秦羽那黑心的狗东西,竟然还要收一天二两银子! 他在青营能给他们的马匹喂什么草料和饮水?他们的马匹吃的都是银子做的草料和饮水吗? “怎么办?” 大肆骂了一通,也不见秦羽过来,众人心中火气稍微消除一点后,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来。 “还怎么办?待在营中呗!难道你还想着走去吃饭啊?” 众人一听,眼睛瞧瞧那路面都有热气翻滚的道路,再想想自己有些发软的双腿,哪怕再爱干净的人,都觉得还是不要遭这份罪的为好。 一群人兴冲冲的来,全部低耸着脑袋而回,秦羽这狗日的,实在是太心黑了! 刘彻擦拭完身子,光着膀子正站在营房前拧汗巾,入眼便瞧见一群‘败军之将’颓废的往这边走来。 他好奇的问道:“你们不是打算出营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回来了?” “秦羽那个狗东西,把我们的马车和车夫都赶回家去了,我们留在营门口的马匹,也被他暂押到了营中,还说在营中养一天,就得交二两银子,简直就不当人子啊!” 说起这事,这群回来的将门子弟心中就充满了无限的怒气。 刘彻听完,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秦羽这手釜底抽薪,简直...太黑了啊! 没有了代步工具,你便是让这群家伙出营,这群家伙恐怕也不会出营了! 冒着这个大的太阳往家走,这不是有病吗? 况且以今天上午的训练量来说,他们那两条腿能不能坚持走到家里,都两说! 至于养马收银子一事... 确实是秦哥的风格! 不过也难为秦哥了,明明没地能找银子的地方,他也能生生找出个合理合规的由头来! 秦哥不去当贪官,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暂养在营中的马匹,如果十天半个月,没有送回家去,你们的马,就有一半不是你们的了!” 刘彻好心提示一句,不过你要是认真看他双眼的话,你就会察觉到他双眼深处藏着几分狭促。 哪有这么多好心啊!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好像真就是这番道理啊! 一天收二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碍于秦羽现在是青营主将,他们暂时惹不起,心中虽有不爽,但大家只当是花二两银子喂了狗! 现在被刘彻这一点醒,他们才发觉这账不是这么算的! 他们又不是家中长子或者重点培养人物,哪怕家中给他们买了马,或是随意骑乘家中马匹,但马匹的价格和种类,始终是在那里摆着的! 一等一的战马,全部归属军中,次之的,倒是大部分都被将门所购买,价格比之一等一的好马,自然要差上不少,不过一匹马最少也得七八十两银子,如果他们半月不去管,那他们所骑的马匹,就几乎有一半不属于他们了! “特么的,秦羽太他娘的黑心了!” “卧槽!他这是明抢啊!” “狗东西!狗东西啊!” “我骑的家里的马啊!我要是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我岂不是还得赔进去好几匹马?” 众人纷纷气到怒骂,此刻秦羽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黑心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在明抢了! 刘彻抖着手中的汗巾,满脸笑意,秦羽上午这么搞他,他不介意给秦羽送点‘惊喜’。 “等等,刘大少爷,你既然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是不是你也跟秦羽那个黑心的家伙是一伙的?”有人忽然把矛头指向刘彻。 不等刘彻回答,便有人接话道:“还用说吗?看他们两个上午的表现就知道了啊!” “刘彻,你还我钱来!” “你还我马来!” 刘彻一时间有些懵逼起来,他不过是好心提醒他们一下,怎么他们就把矛头指向他了呢? 罪魁祸首难道不是秦羽吗? 他又没有参与这事,你们怎么就能把屎盆子让他脑袋上扣呢? “我没有,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啊!” “哼!我们暂时不能动秦羽,是因为秦羽是青营主将,但你,都跟我们一样,我们难道还不能对付你了?” 怒气找不到秦羽释放,立马就有人把矛头对准了刘彻。 刘彻一下子有些傻眼起来,这事,是这么说的吗? 可惜那群被秦羽和刘彻‘伤透了心’的将门子弟,哪里还会给刘彻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一拥而上,把刘彻抬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将刘彻塞进一旁的大水缸中。 甚至还有人等刘彻挣扎的露出头来之际,硬生生的把他脑袋按进水中。 一连好几次,这才消停! 看到刘彻如同一只落水狗般的可怜模样,众人心中终于舒坦不少。 “走,兄弟们,吃饭去!” “你们这群王八犊子!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给六爷等着,六爷不弄死你们,六爷跟你们姓!”刘彻好不容易用双手扒住水缸缸沿,不至于让他沉进水缸中,他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就在那里大骂。 可惜他身前,哪还有人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将之威 “开饭了!都过来吃吧!” 一声吆喝响起,青营当中如同炸锅一般。 不常来的将门子弟瞧见这群被狗捻着一样的家伙,也是啧啧称奇,不过却没有几人动身跟着一起冲的。 “老洪头,今天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冲在最前头的士卒闻着空气中的香味,舔着嘴唇问道。 “你们这群家伙,今天算是赶着了!校尉大人开恩,让你们这帮大老粗吃顿好的!一百来只鸭子,今天算是喂了狗了!” 众人一听,哪里还会计较这伙头兵的嘲弄,一个个都咧着嘴在哪里笑。 能来军营从军的,那个家里能有多好,在军营当中,无非是混个温饱而已,想要见上几次荤腥,那都得逢年过节! 现在听说有一百只鸭子给他们造,这可比过年还要丰盛啊! “谢校尉大人!” 有人喊出这么一声来,立马便变成了山呼海啸的感谢声。 这声谢,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 不管校尉大人是新官上任,给他们的福利,还是如何,他们是实打实的能够吃上一顿好的! 而且分量也足,四个人分一只鸭子,这场景,多少年没见过了? “狗东西,干什么?把你那爪子拿开!” 被称作老洪头的伙头兵见有人想要偷偷伸手去偷吃,他手中的饭勺一落,咣当砸在锅盖上,眼睛瞪的如铜铃。 “嘿嘿!”被老洪头当场抓包的那人,嘿嘿赔笑着。 “都给老子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谁也不会多,谁也不会少!” 老洪头一声吆喝,纪律似乎一下子就好上不少。 “老洪头,来半碗,多打点肉!” 老洪头哼了一声,根本不理睬这家伙所说,只是打出来的杂粮粥,却是按照那人的要求,只给了半碗。 前排排着的人几乎都是如此,杂粮粥只要半碗,肉都想多来点。 后面排着的人都垫着脚尖,朝着那边张望,生怕轮到他们的时候,就没有他们份了。 “呼呼...” 头一个端着杂粮粥和鸭肉块的士卒,已经寻得一处地方坐好,用嘴吹凉碗中粥水的温度,连唆带吞的吃下一小口粥水。 “呼哦!”从他口中发出一声满足又带着烫意的幸福感来。 夹起一块鸭肉,鸭肉四方四正,带着汁水,鸭肉的纹理和鸭皮,看着都充满了油脂感。 当然这名士卒绝对不会如此观察筷子上的鸭肉,他夹起鸭肉后,一口便咬进口中。 “嗯?这是什么情况?” 他突然爆发出来的一嗓子,让所有正在打饭的士卒都看向了他。 那名士卒发出这句问话后,端起装着鸭肉的碗,手指指着,朝向老洪头看去。 瞧见他这个动作,原本都已经夹起鸭肉准备入口的士卒,也是迟疑了一下,选择把鸭肉放进碗中,鼻子凑上去闻上一闻。 没臭啊!挺香的! 那这家伙鬼叫什么? 至于是不是死鸭子,对于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凡是能够下口的肉食,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东西! 甚至有不少人实在是馋肉,还会出营去吃上几顿折箩,以解一下馋虫。 老洪头嘴角一撇,直接开骂道:“狗东西们,你们今天是真正掏上了!校尉大人体恤你们训练辛苦,竟然舍得给你们吃精盐!那都是白花花的细盐面啊!大老爷们才能吃得上的,喂给你们这帮狗东西吃,我心里都心疼!” 所有士卒都有些傻眼起来,甚至连一些家境稍微差点的将门子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精盐啊!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这么拿来给这群士卒吃? 秦羽那脑子是怎么想的? 有哪银子,足够换一顿好的了! “老洪头,你没开玩笑吧?校尉大人给我们吃精盐?”诧异之后,有人还是不信的问道。 “你可以不吃!但你不要怀疑校尉大人给你们这帮狗东西用的好东西!要不是校尉大人强调必须用精盐喂你们这帮狗东西,老子觉得拿粗盐换了精盐!”老洪头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肉疼,又有几分来气。 “感谢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公侯万代!” “校尉大人公侯万代!” 得知秦羽的吩咐后,绝大多数士卒立马大声嘶吼起来,比起得知吃鸭肉更加的热烈! 能够给他们这群臭丘八吃精盐,那全是拿他们当人看,当弟兄对待,这么好的主将,上哪里找去? 今后只要还能吃上这种饭菜,他们这条命都可以卖给校尉大人! 以后在青营当中,校尉大人无论说什么话,他们绝对支持! 孟常胜站在不远处,所见所闻,一下子就有种击中他内心深处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吗?” 孟常胜嘴里低声喃喃一句,他似乎找到如何带兵的方法了。 一些将门子弟抱着怀疑或者好奇的态度,也加入了打饭的队伍,他们不是真的如何想吃饭,只是秦羽的所作所为,他们想要确认一番罢了。 拿着粗瓷碗的将门子弟,可不怎么讲规矩,直接插到最前头,伸手就让老洪头给他们打饭打菜。 老洪头扫了一眼他们这种白净的肤色,脸上当即露出笑容来。 这都是将门子弟,他惹不起! 至于那些被插队的士卒,也是没有一人敢吱声的。 “他们要是这般想打饭打菜,每人一两银子的伙食费!” 当老洪头给两人满满打上一碗鸭肉和一碗杂粮粥后,秦羽出现在他们身后。 刚刚盛好饭菜的两个将门子弟,一听这话,心中火气也是冒了起来。 他们能吃这里的饭菜,能跟这群士卒同一样的东西,他们那是看得起他们! 插个队而已,秦羽竟然还要小题大做,想要收他们银子? “凭什么?老子吃点破烂,你还得收老子银子?你觉得老子稀罕吃吗?” 说罢,连饭菜带粗瓷碗,直接被他扔进锅里。 秦羽看到这一幕,哪怕他心中有好几种方式来解决,但此刻,他只想... “二牛,何在?” “在!” “藐视上官,如何责罚?” “仗责十军棍!” “动手!” 刘二牛一听动手,立马朝那名将门子弟扑了过去,旁边一人却抢先刘二牛一步,将手中的饭菜朝刘二牛丢了过去。 “满子,带着人动手!今天本将不给你们杀几只鸡看看,你们真当本将怕了你们身后家世不成!”秦羽满脸怒火的喊道。 钟满子二话没说,直接带着其他八人冲了过去。 本就瞧秦羽一肚子火气的将门子弟,看到秦羽这方竟然以多欺少,上午种种立马浮现眼前,嗷嗷叫的准备冲上来帮忙。 “我看谁敢!” 秦羽一声厉喝,周边正在排队等吃饭的普通士卒们,纷纷往前踏出一步,稳稳站在秦羽身后。 一将之威,昭然若揭。 那群准备冲上来的将门子弟及时停住脚步,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秦羽才来几天,为何青营的士卒会这般力挺他? 孟常胜看到这一幕,心头巨震! 他暂领青营也有段时日,除了一个都伯主动靠近他外,便只剩下他经营的一些家底,其余人面上倒是服他,只是绝大多数都属于墙头草类型的,绝对不能太指望! 哪怕是这般,他面上的统治力,也没有秦羽这般有威慑力啊! 况且秦羽来青营,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天啊! 看秦羽这份统帅力和凝聚力,孟常胜忽然觉得他在青营待了这么些年,纯纯是浪费到狗身上去了! 这么好的家世,这么好的条件,却比不过刚来两天的人!? 秦羽自然是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嘴角微微带出一点笑容。 这种效果,他自己也没有料想到,想要达到今日的效果,少说都得半月之后! 他喊出那句话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期望有个三四十号人响应就够了! 真正能够对付那群将门子弟的,还是刘彻家的十名老卒! 但是真心换真心,绝对是没错的! 甚至于秦羽都有些想起,他在前世看到过的一个段子来! 让你给挖运河的劳工,每天供给白粥和咸菜,他们能够干多久?——别说挖运河了,就是挖到欧洲,海峡都能给你挖断! 白粥,那是精粮,咸菜是盐分,管沟管饱的话,别说劳工了,庄稼人都得来! 当兵的,那就是手中捧着谁的粮,就给谁卖命! 他给青营的士卒送来鸭子,又给他们吃精盐,比起他们之前的生活,岂止是好上一星半点,他们能不给他卖命吗? 这些东西,对于秦羽来说,无非就是手底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从营房处迟迟而来的刘彻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点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刘彻更是觉得手有些发僵的拍了一下身边的马天一,问道:“天一,我没有看错吧?” “六哥,你确定秦哥真的是来青营的第二天?”马天一弱弱的反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我家老爷子被人呼喝的场景!”岑飞这个说法,颇为有点意思。 宋铁却是眼毛绿光,一只手拍到掌心,兴奋的道:“跟着秦哥,果然是正确的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教训 “将人拿下!” 在这个时候,孟常胜突然开口说道,一时间,将门子弟们都纷纷看向他。 孟常胜面色如常,似乎没有看到那群将门子弟的眼神一般。 孟常胜开口起来,其余将门子弟也不敢再闹腾,刚才闹事的几人即便心有不甘,却也架不住这种‘众叛亲离’‘敌众我寡’的局面,只能被钟满子几人反钳双手。 “校尉大人,念在这几人初犯,是否能够从轻发落!” 孟常胜的人还没有碰触到闹事的几人,便被秦羽手下给抓了,孟常胜不由开口求情道。 被钟满子等人反钳双手的几个将门子弟,见到孟常胜这副猫哭耗子的样子,立马嗷嗷喊道:“孟常胜,老子不需要你在那里猫哭耗子!十军棍,老子受的起!” 孟常胜听到这话,眉头皱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这是在救他们,这群傻子,竟然还觉得他在假慈悲! 他的脾气不怎么好,他自己知晓,可他不是傻子! 秦羽刚来青营不到两天,便能让青营这么多人站在他身后,为他助拳,为他效命,你可以理解是秦羽拿钱拿东西收买的人心,但你能不能做到,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这些将门子弟,仗着家中家世不差,断然不会将普通士卒放在眼中,可谁也不是傻子,分得清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 青营现在大多数人都站在了秦羽身后,他们这群将门子弟真闹起来,能斗得过掌控大半营士卒的秦羽? 他如此做,无非就是给双方一个台阶,确保秦羽的威信,同时也让那几个将门子弟少吃点苦头! 这几个傻子,竟然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简直是蠢到家了! “孟副尉,看来人家不愿领你这情啊!”秦羽声音中带着几分冷笑,说道。 孟常胜朝着秦羽抱拳一下,道:“秦校尉,青营,你为主将!末将再无异议!” 秦羽原以为孟常胜还会借题发挥一下,没成想竟然这般干脆的放弃了,他微微点头道:“将人带过来!” 被押着的几人满脸不忿的看着秦羽,其中更有人高声喊道:“我不服!有种,咱们来单挑!” 秦羽嘿嘿一笑,如同一只笑面虎般,朝这人腹部踢了一脚。 被踢中的将门子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酸水来,脸上表情都纠结到一块了,显然秦羽这一脚没有留什么力道。 “本将还是那句话,不想留在青营的,可以立马滚蛋!青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是你想要在青营里给本将惹是生非,本将绝不姑息!” “本将知道你们不服!那本将就送你们一首诗,让你们自己想想你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可恶至极!”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秦羽这首诗一念出来,哪怕是青营的普通士卒都能听明白,甚至有种身临其境的共情感! 那些将门子弟则是眼神古怪的看向秦羽,他们也是听过秦羽传闻的,以前就喜欢跟读书人混,之后又在临安城中因为几首诗词名声大噪,对于秦羽的诗词水准,他们多是一种不屑的态度! 将门比拼的军功,是军绩,谁还能靠一两首诗词来打赢一场恶战吗? 不过此时倾耳聆听到秦羽吟诗,往昔的那种感觉,与此时所感受的心情,完全不同! 似乎将门也可以这般有文化,有才华的! “诗词意思,你们可以不懂!但本将更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回家问问你家长辈,看看他们是否会浪费粮食?是否有过被围困断粮的经历?” “没有体验过什么叫饿,你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你们永远不会明白半夜被饿醒睡不着的感受!更加不会知道树皮树叶其实也是可以填饱肚子的!” “好!说的好!”秦羽说完这话,立马有人叫好起来。 众人目光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站在那里的只有一人! 刘彻家十位老卒当中的其中一人! 秦羽见其中有人皱眉思考,他又继续说道:“现在你仗着家世,看不起青营的伙食,不愿吃青营的粮食,更加瞧不起青营所有的袍泽,但本将想问一句,若是你在沙场上还是这般高人一等,你觉得你身边的袍泽是否会为你挡下挥来的刀锋,是否有人会在战败之时,拉你一把?” “你又是否会救一个你能救下的手下士卒?” 秦羽一连三问,整个青营都沉默起来。 青营当中的普通士卒眼神瞧向那群细皮嫩肉的将门子弟,随即便移开目光! 抛开官职或者家世来说,真要上了战场,他们可能大概率不会让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这群将门子弟! 毕竟,性命只有一条,你可能把人救了,人家还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让自己多几分危险呢? 谁还不是有一家人等着自己回去? 将门子弟们纷纷低头! 秦羽前面所说的东西,他们听听也便只是听听罢了,可问到这些后,他们心中稍稍思考一下,便都有了答案! 真上了沙场,他们这群作威作福惯了的人,身边绝对不会有那种愿意为他们挡刀的普通士卒! 甚至说,他们身边的士卒不给他们挖坑,都算人家讲情面了! 抛开自己的身份家世,他们当中很多人,其实半点都比不上一名普通士卒。 他们只是享受着祖上的萌阴罢了! “末将愿意受罚!”有人主动低下头来,似乎被秦羽这一通教训给点醒了几分。 “能不能打轻点?” 这一声‘求饶’差点给秦羽整破防了! 好歹也是将门子弟,有点种不行吗? 接二连三的有人认错,秦羽都默不作声,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人,也就是那个被他踢到吐酸水的家伙。 “你是何意?” “老子就是不服!老子不伺候你了!只要你弄不死老子,等老子回家,立马让家里弄你!” 听听这话,这才是将门子弟的基本德性! “很好!本将很欣赏你!”秦羽皮笑肉不笑的称赞一声,随后便道:“给本将拖出去打!打完之后,丢出青营,此人从青营除名!但凡敢踏入青营半步,生死勿论!” 刘二牛正好押着这人,听到秦羽这话,嘿嘿一笑,一把抓住此人头发,拖死狗般的往外拖,半点都不留情面。 “尔等,自行领受十军棍!” “喏!” 不消一会,便有惨叫声传来,青营当中的普通士卒眼神看向秦羽,没想到刚来的秦校尉竟然这般威风,将门子弟说打就打! 不过在他们心中,却更加向着秦羽! 似乎秦羽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还看什么?不打算吃饭了吗?”孟常胜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口中却大喊起来,似乎是在保全将门的一些面子。 众士卒听到孟常胜这口气,心知这事恐怕只能私下稍微说说,不然日后指定会被穿小鞋的! “一个个的,慢的要死,不想吃了是不?” 老洪头也适时的吆喝一嗓子,众士卒立马就不将心思放在那事上! 天大地大,哪有吃饭重要! 眼见打饭的秩序好了不少,孟常胜走到秦羽身边,说道:“秦校尉,你今日这般得罪人,可有想过日后?” “这点,就不劳孟副尉操心了!” 秦羽这句不咸不淡的回答,差点把孟常胜的脾气给点着了! 他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一下,甚至还想着可以帮秦羽出出主意,稍微阻挡一下那家人的动作,谁知秦羽竟然这般对他! “哼!”孟常胜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那就祝愿秦校尉能够在青营多待些时日!”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羽看着孟常胜的背影,他也有点纳闷起来! 孟常胜这是算挑衅呢?还是有其他说法? 孟常胜远离秦羽那里,立马便有人凑了过去,有人皱眉对他问道:“孟常胜,你什么意思?这就开始谄媚秦羽了?” “滚你娘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孟常胜正愁没地方发火呢,现在有人上来,他直接就开骂起来。 “孟常胜,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你爹那个德行,我爹都敢跟他斗,你比你爹差远了,老子还能怕了你不成?” 孟常胜看了他一眼,抬腿就是一脚。 “没长脑子的蠢货!在青营里,本将是副尉,你是兵!说话过过脑子!省的把你玩死了,你们一家子还得跑本将家里去闹!” “还有就是动动你的狗脑子!秦羽刚来不到两天,青营当中不少人便已经支持他了!你去问问你爹,看你爹能办到吗?” “秦羽家中是不如我等,但人家突然能够做成青营主将,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他是如何办到的吗?” “再想想秦羽今天上午让你们做的事情,你们难道觉得秦羽在瞎胡闹吗?如果是,你们以后出门别说是将门中人!本将跟着你们丢不起这个人!” “一群不会动脑子的蠢货!” 孟常胜骂完之后,心中颇为舒坦几分,直接推开众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在原地的将门子弟面面相觑,心中都是同一个疑惑。 这特么的是孟炸子家里的儿子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买命 “怎么就吃这么点?” 耳边突然传来的陌生声响,差点让正在喝杂粮粥的士卒,把手中的婉给摔出去,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那名士卒正欲发火,扭头一看,吓的立马站了起来,颇为拘谨的喊道:“校尉大人。” 秦羽对其摆摆手,示意他放松一点,随即又问了一遍刚才那个问题。 这名士卒如同被抓住什么把柄一样,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秦羽不知这人为何这样,他不过是见他杂粮粥只打了半碗左右,便过来问问,现在看他这副样子,似乎还有点什么隐情在。 “放心,只是找你随便聊聊,怎么说都行,不会找你麻烦的!” “真的?校尉大人。”那名士卒还是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怎么?本将说的话,还不当数了?”秦羽故意板了一下脸,说道。 “嘿嘿嘿嘿...”那名士卒嘿嘿笑着,脸上突然浮现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来,他说道:“不是的,校尉大人!您给兄弟们吃肉,老洪头又说您给我们这帮人吃精盐,您说话怎么还不当数呢?” “那为何问你两遍,你都不回答呢?”这名士卒的回答和态度,让秦羽更加好奇起来。 那名士卒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见秦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这才说出原因来。 “校尉大人,小的只是想多吃点,填饱一下肚子。” “嗯?”秦羽感觉他的耳朵可能听错话了,这人只是打了大半碗的杂粮粥,相较于整碗杂粮粥,明显是要少的,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想要吃饱点呢? 士卒瞧出秦羽的疑惑,再加上秦羽刚才已经说了,不会找他麻烦,且跟秦羽聊天的时候,秦羽也不像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官,他便向秦羽解释起原由来。 “校尉大人,青营的伙食标准是一顿一碗杂粮粥,外加一碗青菜,小的现在只打上大半碗杂粮粥,其实就是为了让它凉的快一些,这样,小的也就能吃的快一点,吃完了,小的还可以去打点,如果剩下的杂粮粥多,小的差不多能再来一碗,里外里差不多就是两碗了,这样,小的就能吃饱了!” 秦羽听完这话,一下子就明白了,同时心中也不由感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你们一直都这样吗?” “哪有啊!”见秦羽没有半点要生气的样子,这名士卒不知不觉的声音也大了几分。“这个只是赶的早,早打了饭,才会这般!来的晚了,谁还会这样啊?谁都恨不得把碗打的满满的!不然等他们按照我现在这种打法,恐怕到他们再去打的时候,锅底都被人舔干净了!” “哈哈...”秦羽被他这朴实又天生自带几分的笑果的话,给逗乐了。他轻轻拍了拍这名士卒的肩头,道:“好好吃饭吧!以后若是本将一直执掌青营,饭暂时不保证,不过这鸭肉,还是不会少你们的!” “多谢校尉大人!”听秦羽说出这话来,这名士卒都激动了! 日后若是天天,不,一旬吃上一顿鸭肉,他们这些普通士卒绝对算是赚到了! “不跟你说了!本将也得去吃饭去了。” “校尉大人慢走!”士卒赶忙送别秦羽,秦羽却示意他不用管他,安心吃饭便可。 秦羽这边一走,这名士卒身边立马有人围了过来,纷纷好奇的问道:“二郎,你小子跟校尉大人聊什么呢?是不是要升官了?” 吃着饭,再听一点八卦消息,不失为一个下饭的好方式。 “升个屁官!我什么东西,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不过校尉大人真心是好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校尉大人说了,以后只要他执掌青营,咱们吃的鸭肉,他能给咱们管着!” “真的吗?校尉大人真的这么说?” “二郎,你不会是在拿我们寻开心吧?” “这要是真的,咱们当这兵,天天吃肉,岂不是比地主老爷都过的舒服?” “想什么呢?你当你是谁?校尉大人还管你天天吃肉?咱们能一月吃上一顿鸭肉,我就打心眼里的佩服校尉大人了!” “就是就是!” 涉及到他们最根本的利益,众人在这里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对于以后的前景,他们还是充满期待的。 “等等,你们看!”在众人讨论比较激烈的时候,突然有人抬手指向别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嘶!” 看到那人所指的地方,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校尉大人,这是要跟咱们吃一样的东西?” “不应该吧!他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 “但是校尉大人就是在排队啊!看样子就是跟咱们一样啊!” 被秦羽聊过天的二郎,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刚才校尉大人说要去吃饭,他都没多想,现在看到秦羽竟然跟在他们这群丘八后面排队,显然是打算跟他们吃同样的饭菜! 这,这,这.... 不合理啊! 不可能啊! 他们那种当官的,怎么可能会跟他们吃同样的饭菜?又凭什么跟他们吃同样的饭菜呢? 二郎这群人发现了排队等候的秦羽,正在排队的士卒自然不可能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听到秦羽要排队打饭,谁还敢站在他前头? 一个个的连连让出位置来,秦羽笑着让他们先打,他排队等着打就行,他这般说,哪能犟的过一群人? 明明是排队在队尾的秦羽,生生排到最前头来了! 给人打饭的老洪头瞧见秦羽,他也是一愣,随即便赶忙说道:“校尉大人,您跟这干什么?这些都是给他们吃的!小的给您做了一些,只是不知道您打算在哪吃,便暂未给您送过去!您要是吃这些,这不是在打我老洪头的脸,显得老洪头不会做事吗?” “这就不用了!将士们吃什么,本将就跟着吃什么!他们能吃的,本将也能吃!都是一个肚子,一张嘴,没有什么区别的!” 对于老洪头的心思,秦羽自然是明白的,且他们这种将官所吃饭菜,自然是另做的,算不得老洪头谄媚上官。 “还有,以后本将的那份饭菜,也一同算进将士们的饭菜中,也不用单独给本将做了!” 老洪头听秦羽说出这话来,都有些着急了。 秦羽是青营的主将,那能跟普通士卒吃同样的饭菜啊?那不是掉了身份吗?有损官威吗? “校尉大人,这可使不得!您可是青营主将!您的身份可比...” 秦羽抬手打断老洪头的说法,反驳道:“本将虽是青营主将,但也是青营一份子!真要上了沙场,本将能靠的便是这帮袍泽,他们吃的苦,本将没吃,他们没享的福,本将独享了,本将真怕到时候没一人肯为本将拼命的!” “再者本将跟所有将士一般吃着同样的饭菜,这不是也能监督你们伙房有没有克扣他们的粮食嘛!”最后这句,秦羽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 他的话,赢得了众人的大笑! 当然,还有从心底里生出来的尊敬! 一营主将肯屈尊降贵的跟他们这群臭丘八吃着同样的饭菜,这种事情,你去问问,哪个当官的能做到? 况且秦校尉再说那些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看不起他们,甚至还将他们当作平等身份来对待! 单是这点,对于那些是军户的士卒来说,已经足够让他们心潮澎湃了! 老洪头见秦羽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他也是纠结了一会,才说道:“校尉大人,这饭菜可能不会符合您口味,您多担待!” 秦羽点了点头,大锅饭嘛,能好吃到什么程度? 填饱肚子就好! 正吃着饭的孟常胜看到不远处的场景,默默将手中的饭菜搁置在桌上,口中有些无味起来。 他是青营中的副尉,自然有自己的单独的饭菜,且办公地方也是固定的,伙房的伙头兵自然将饭菜送了过来,跟他在一起吃的,还有几个相熟的将门子弟。 见到孟常胜放下碗筷,那几个将门子弟也停了下来,问道:“孟哥,你怎么不吃了?” 他们出不了营,自然也不会愿意跟那些士卒们一同吃饭,便到孟常胜这里还蹭饭吃了,现在见孟常胜不吃了,还以为他们吃的太多,让孟常胜不高兴了。 “没什么,你们吃吧!”孟常胜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几个将门子弟瞧见孟常胜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又顺着孟常胜眼神所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大致知晓孟常胜为什么饭都不吃了! 换成他们,他们也没有多少胃口! 毕竟青营主将这个位置,几乎都是孟常胜口袋里的东西,现在却只能屈居在副尉的位置上! 孟常胜自然不知这几人在想些什么,他之所以突然没了胃口,确实是因为秦羽,只不过不是这几人所想的那般! 他曾经听他爹说过,领兵打仗,怕的不是主将如何柯扣底下士卒,而是怕主将将所有士卒当做手足般呵护! 他当时有过好奇,为何不怕主将柯扣底下士卒,反而怕一个爱兵如子的主将呢? 他爹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连喝三杯酒水之后,才告诉他。 “柯扣底下士卒,无非就是让底下士卒恨你,上了沙场,谁敢当孬种,敢不往前冲,后面督战队手中的长刀,会告诉所有人答案!但是主将爱兵如子,那便是将所有士卒的命给买了!真上了沙场,所有人都敢死,都愿为主将死,这就很可怕了!” 孟常胜以前不觉得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将与卒,毕竟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谁都难以跨越,且真能当上一营一军主将的人,能做到爱兵如子吗? 他在青营中待了这些年,他做不到,也看不到有人能做到! 哪怕他爹有跟他说过这种事情,他只是觉得是种可能罢了! 现在,他已经亲眼见到了! 带兵,他远远不足秦羽! 第二百二十七章 拾人牙慧,鸡飞狗跳 心中一直思考事情的孟常胜,午间也睡不着,索性也不休息了,起身坐到书桌前,提笔开始记录起他看到的事情来。 “对啊!我真是个猪脑子!”记录到一半的孟常胜突然一拍脑门,有些懊悔的说了起来,连身上溅了些墨汁,都没有在乎。 秦羽既然能够如此对待普通士卒,他为何不能把秦羽的那套,搬到那几个吃了军棍的将门子弟身上呢? 那几个吃了军棍的将门子弟,此刻不能出营,身上又有伤,他即便不能把他们的心给收服,最起码也能结几个善缘不是? 军中的金疮药,不说有多珍贵,但对于他来说,房中就备着不少! 拿着金疮药,送去给那几个吃军棍的将门子弟,岂不是雪中送炭? 孟常胜越想越通透,便直接把手中的毛笔给丢在桌上,从房中找来金疮药,拉开房门直奔营房而去。 许是天气太热走的快了,也许是心思急切,孟常胜到达营房时,额头微微见汗。 与青营普通士卒的那种大通铺营房不同,将门子弟的房间,都只有六人一间,平日里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来青营住,不过该有的东西,营房里头都有。 孟常胜按照记忆中所记的,估摸着推开一间房门。 屋内鼾声四起,三个家伙趴在床上躺着,显然是不能正常躺着睡。 瞧见那三人睡觉的姿态,孟常胜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们! 这是心大到连身上的疼痛都不需要管了吗? “醒醒,醒醒!” 孟常胜推醒靠他最近的一人,被他推着的人还没有醒,反倒是旁边睡觉的一人先醒了。 “孟哥,你中午不休息,来我们房间干什么?” “嘘!”孟常胜对那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我过来看看他们。” 那人听到这话,抬起来的脑袋又落了下去,反正不关他事,继续睡吧! “孟哥,你来看我们?”被孟常胜推醒的那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嗯,感觉怎么样?我过来给你们送金疮药的!挨了十军棍,可不是那么好受的,涂上金疮药,对恢复会好一些的。”孟常胜轻着嗓子说着,尽量让他的声线保持温柔。 “啊!不用啊!”被孟常胜推醒的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摇头拒绝道。 孟常胜心中感觉有些好笑,这家伙恐怕觉得他会帮他涂药,感觉被人瞧见了会不好意思,故而如此拒绝。 可惜这家伙想多了,他哪里会给他们涂药啊?这要是被人瞧见了,指不定还得传出他喜好男色的谣传来呢! “有什么不用的?你还真想伤口一直伤着?这种天气,你身上一出汗,到时候有你受的!呐,这是金疮药,自己拿着去涂。”孟常胜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来。 “哦,好好。”孟常胜这种热情,那人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嘴巴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见孟常胜似乎要去叫醒另外一人,手拿金疮药的将门子弟开口朝孟常胜喊道:“孟哥,你别叫他了!其实我们都上过药了!” “嗯?”孟常胜停住脚步,扭头朝他看去。 “是秦羽给我们送的金疮药,还亲自给我们上的药。” 孟常胜心中大感失落,却没有太大的落差感,想想也是,秦羽能够那样的对待普通士卒,这些吃了军棍的将门子弟,他又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能告诉我,秦羽都是如何跟你们说的吗?”孟常胜得知这个结果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想要知晓秦羽到底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秦羽过来之后,也是先问了我们如何,有没有伤着骨头之类的,在确定我们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后,他便说他是青营主将,作为一营之首,必定要严肃军纪,这点,无论是谁都必须这么做!但是作为青营的袍泽,那都是兄弟手足,该关心的必然是要关心的,公是公,私是私!随后他就掏出金疮药来,根本不给我们拒绝的机会,就给我们上药了!” “其实我们自己上药也可以的,完全不需要他来上药的!”说到这里,那人一只手下意识的朝屁股部位抬起,显得有些难为情。 “孟哥,说真的秦羽这招收买人心,我觉得还是挺受用的!毕竟谁能面对一个男人的屁股,如此坦然的给他上药呢?” 两人之间的对话,怎么可能会不吵醒其他人,另外一个趴在床上的家伙突然开口说道。 该说不说,换成是他,让他去给一个男人上药,而且还是给一个男人的屁股上上药,就算是他爹,他都有些膈应,更加不用说是其他人了! 秦羽却能坦然面对,甚至没有半点的抗拒感觉,单凭这点,哪怕是他自己吃了军棍,面对秦羽这种做法,哪怕猜测秦羽是在演戏,他也吃这套! “有没有可能,就是人家好这口,你吃亏了呢?”又一个被吵醒且不嫌事大的。 “滚你娘的!”趴在床上的家伙抓起垫着的枕头,朝那人丢去,营房中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来。 孟常胜心中有些无奈,似乎到头来,他成了拾人牙慧的小丑! “既然都醒了,这些金疮药,你们拿着去擦!我就先走了!”孟常胜留下两票金疮药放在桌上,也没有必要多留了。 三个趴在床上的将门子弟道了声谢,目送孟常胜离开。 等房门关上之后,有人开口说道:“孟老四,这是在学秦羽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他慢了一步啊!” “不过我觉得要是军中的将官都能这般,对下面的士卒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 “我看你就想让人揉你屁股吧?” “滚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哈哈哈...” 孟常胜站在门口,并没有着急离开,听到房中传来的动静,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秦羽果然比他在带兵方面,要高出不止一大截啊! 明明是被秦羽责罚吃了军棍的人,却没有多少怨恨的情绪在,换作平日,他如何能想得到? 手掌抚摸过怀中的瓶瓶罐罐,孟常胜有种直接回去的念头,不过来都来了,哪怕是拾人牙慧,也就把事情做完吧! 只是现在再做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临安,梅家。 临近张灯时分,梅定海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挪近家门口,脸上的怨毒之色,都快能切的下来了。 “唉,你干...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梅家的门子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要往府门口来,当即就出声驱赶,话说出口后,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少爷。 少爷不是去青营了吗?怎么这副模样回来,这是被人打了? “扶我进去!叫我爹回来!快!我要弄死秦羽!” 听到梅定海这种怨恨极深的话语,门子都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人过来扶着梅定海,同时一点不敢耽搁的往外跑。 梅椿树听到自家儿子被人给打了,还打的很严重,自然是急忙跟同僚告辞,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将门别的不行,护犊子那是共性! 自家小崽子再不成器,也轮不到别人来管教,更加不用说被打的很惨了! 只是梅椿树也有些奇怪,今天他儿子不是去青营了吗?为何在门子口中,却被人打的很惨呢?将门的那些子弟,哪怕真对自家儿子看不惯,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毒手吧? 只不过这种疑惑,被他儿子伤情的干扰下,就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让梅椿树多做考虑。 “爹,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好疼啊!” 看见梅椿树回来,梅定海立马朝着他嚎了起来。 被梅定海这么一嚎,又瞧见梅定海趴在床上,连起身都没起,梅椿树一下子也是怒火直冲脑门,大声问道:“谁打的你,真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吗?” “爹,就是秦羽!你一定要收拾死他,我要看着他死!” “嗯?秦羽?谁啊?”梅椿树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就是青营主将!爹,他就一正九上的校尉,你先让他滚下去,然后再好好收拾他!” 梅椿树听到‘青营主将’,脸色已经一变,再听梅定海的说法,眼神便有些晦暗难明起来。 不给梅定海答复,梅椿树先是掀开了梅定海身上的被子,瞧见他背后的伤痕后,梅椿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先把事情从头给我说一遍!我好决定对策!” 梅定海听到这话,只觉得他爹是要为他做主,根本没有细细体会梅椿树语气当中的差别。 为了给秦羽‘定罪’,梅定海自然怎么抹黑怎么来,这一说,竟然有小半个时辰! “你是说秦羽不到青营两天,就差不多掌握了整个青营?” “是啊!爹。要不是这样,他手底下十个人加上刘彻家里的十个老卒,能对付的过我们整个将门的子弟?” 得到自家蠢货的肯定回答后,梅椿树对着他“哼哼”两声,语气突然变冷的说道:“你还知晓你是将门子弟啊?在军中,你藐视主将,以下犯上,我都觉得这十军棍,打的轻了!” “要是你是老子手下的士卒,老子当场打死你!” “啊!爹...”梅定海吃惊的看向梅椿树,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别叫老子爹!老子就这么跟你说,你要是明天回不去青营,老子就活活打死你个蠢货!” 能用不到两天时间,就掌控一营兵马的人,那绝对是有本事的人,他家这小子若是能够学到一星半点,足够他受用一生了。 “爹,我不回去!我说过了,打死都不伺候秦羽的!也是秦羽把我从青营除名的,我是回不去了的,要去,你去!” 梅椿树一听这话,好歹没被气死,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家这个蠢货惹了秦羽,吃了打,回家来告状,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这么一条重要的事情,没有说过半个字啊! 在军伍中,被除名了,他要不是他梅家的种,也行,不是将门子弟也可,但是这蠢货两条都占着! 他梅定海丢的起这个人,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来人,拿老子的马鞭来!” “爹,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打死你个王八羔子!老子就当没有生过你这王八羔子!” 梅定海瞧见梅椿树须发怒张的样子,哪里还敢趴在床上,唰的一下,便成床上跑了出去。 “站住!给老子站住!” 梅椿树一把没有抓到梅定海,让他给逃了,正巧下人把马鞭拿了过来,他抢过下人手中马鞭,在后面追着梅定海大吼道。 “爹,你以为我傻吗?站住,不得被你打死啊?” “啪!” “啊...” “啪!” “啊啊...啊!!” 父子两人,一逃一追,鸡飞狗跳!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杀鸡\’ “校尉大人,梅家人过来了!” 秦羽刚起来不久,正拿着猪鬃牙刷准备沾着粗盐刷牙,军中的士卒飞快跑过来报告。 “梅家?什么梅家?”秦羽有些疑惑的问道。 报告的士卒见秦羽那副模样不像是作伪,眼神当中有些难以名状的神色,开口解释道:“就是校尉大人您昨天把那个赶出青营的梅家子弟!” “那人叫梅定海!”怕秦羽连赶出青营的是谁都不清楚,过来报告的士卒最后补了这句。 秦羽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能不知晓昨天被他赶出青营的将门子弟姓甚名谁吗? 只是没想到梅家,竟然会拖到今天早上才来! 有一夜时间准备部署,恐怕过来的不是什么善茬! “梅家来了多少人?态度如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秦羽不准备打无准备的仗。 “梅家来了两辆马车,具体的人数倒是不知,不过看到的人数,不到五人!他们的态度倒是很好,不吵不闹的,只是要求我们进来通报。” “不过就是没有见到梅家梅椿树将军,也没有看到梅定海少爷。” 士卒的说法,让秦羽更加坚信他自己的猜测! 毕竟咬人的狗,都不是不叫的! 梅家的人没有出面,从另外一层意思上来说,那便是秦羽没有让他们亲自露面的必要,秦羽这种等级,还不配让他们亲自兴师问罪! “本将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士卒抱拳告退,往后走了一步,又停下步子,小声问道:“校尉大人,需不需要把兄弟们叫齐?以壮声势?” 对于秦羽,他们这些普通士卒自然是心中有好感,也有几分服他,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也舍不得吃肉的诱惑! 秦羽要是被人给赶走了,他们跟着谁去吃肉去?后面换来的主将,还能拿他们这些士卒当人看吗? “呵呵!又不是打架,要点什么人马?况且这里是青营,本将吼上一句,这人不就有了?先点齐人马,反倒是让人看了笑话,认为本将害怕一样!” 秦羽的话,让那名士卒傻笑的抓了抓脑袋,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秦羽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他明白这是这名士卒的好意,也是证明他被青营士卒打心底里接受的证明。 只是在这名士卒走后,秦羽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刚才那般轻松。 梅定海其父官拜游击将军,比起他这个小小的校尉,自是高出一大截去,而且人家是正儿八经从战场上冲杀换来的官职,比起青营里头这群没有见识过血火的愣头青,不知强到什么地方去了,想靠话术说服对方,显然不是那般容易。 思索片刻后,秦羽放下手中的牙具,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为了防止梅定海的父亲不讲武德,秦羽特意将钟满子他们,还有刘彻手底下的十名老卒给叫着一起,省的刚露面就被人家给拿了。 行至青营营门口,只见两辆马车‘堵’在营门口,马车周边算上车夫,也只有五人,独独未见梅家的人。 这种架势,似乎在无声给他下马威! 青营营门外,站在马车旁的一人瞧见秦羽领着一群人过来,立马对着第一辆马车车帘处低声说了一句,片刻之后,一人从马车上下来。 秦羽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心中微微一愣,总有种不太协调的感觉。 “本将梅椿树,不知来人可是秦校尉?” 下马车的自然是梅椿树,他瞧见秦羽后,语气很是热烈的问道。 “六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看梅定海的老头子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马天一等人偷偷躲在一排拒马桩后面观察着情况,现在听到梅椿树这种语气,他有些不解的对刘彻问道。 “你见过一声不吭,就把人斩于马下的人吗?”刘彻心中也有点疑惑,不过面对马天一的询问,自然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说着。 刘彻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他们将门虽说没有那群穷酸书生那般能说会道,但好歹也得把场面话说了,才能动手不是? 另外一处地方,以孟常胜为首的将门子弟们也在观察着营门口的情况,毕竟梅家都过来了,他们还能得不到消息吗? 对于梅椿树的问话,大多数人的想法与刘彻的观点一样,正所谓师出有名,才是正道! 梅椿树都来了,他要是不把事情摆清楚,上来直接就对秦羽动手,那岂不是以大欺小了? 作为当事人的秦羽,更是感觉有些奇怪,只是对方如此说话,他也不好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微微上前,抱拳道:“末将秦羽,参见梅将军!” “生分了,生分了!”梅椿树摆手摇头道。 “六哥(孟哥),这是个什么情况?” 见到梅椿树这种态度,跟在刘彻和孟常胜身边的人,都有些看不懂了! 刘彻看不懂,一时之间也编不出什么瞎话来,便有些无赖的说道:“嚷嚷什么,接着看!” 孟常胜则是想了一下,道:“可能是梅定海的老爹不想跟秦羽攀关系,想要两人之间干脆一些!” 说完这话,孟常胜心中也是暗暗猜测秦羽会如何作答,同时他也将自己代入到秦羽的位置,试图想出破局方法。 孟常胜这么一解释,跟在他身边的将门子弟都嘿嘿笑了起来,一脸‘有好戏看了’的表情。 秦羽却不是这种感受,因为他从梅椿树的语气中,并没有感受到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不知梅将军此行来青营所谓何事?”没有感觉到梅椿树的‘气势凌人’,秦羽便直接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来。 梅椿树有些不太适应秦羽这种单刀直入的劲,按照他的打算,多少也得跟秦羽客套一会后,才往正事上引的。 现在被秦羽抢先一步,他面色也有点怪异起来,眼神也是到处乱瞟。 “梅将军若是无事的话,末将还得操练青营的士卒,恐怕只能招待不周了!”梅椿树的神色,让秦羽想到了某种可能,虽说不能太确定,但他这句话,无疑是在试探梅椿树。 “我去!秦羽这有点不像话了吧?直接打算不鸟梅椿树了?” “人家过来明显是兴师问罪的,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是真不怕梅家新仇旧恨,一起跟他算吗?” “秦羽有这种莽劲,小爷我倒是有点佩服他了。” 孟常胜身边的将门子弟瞧见秦羽这般不给梅椿树面子,纷纷感慨起来,而刘彻这边,宋铁见秦羽如此,便想出去替秦羽解释一番,秦羽若是被梅家给赶跑了,他还怎么跟着秦羽混? 好在刘彻及时让范秋文把宋铁给拉了回来,他点着宋铁的鼻子道:“你小子发哪门子疯?秦哥敢这么说,一定有他的想法,你小子要是冲出去给搅和了,秦哥还怎么跟梅定海的老子聊?” 刘彻不知秦羽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基于对秦羽的认识,他不认为秦羽是那种顾头不顾腚的莽夫。 “真的吗?”宋铁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刘彻这边还未回答,梅椿树却给出了答案。 “秦校尉,咱们都是将门的,本将也不藏着掖着了,家里的兔崽子得罪了你,我现在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你这边就不要计较他犯的错了?” 梅椿树说完这话,刘彻顿时把脑袋抬起,他身边的人纷纷看向他,孟常胜等人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梅椿树不应该是带着梅定海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突然变成带着梅定海来赔礼道歉了呢? 秦羽也是颇感意外,他有想过梅椿树过来是让他收回将梅定海赶出青营的决断,但他没有想过梅椿树会让梅定海给他赔礼道歉。 梅椿树说完那话后,也没有闲着,直接让人将第二辆马车上的梅定海给抬了下来。 梅定海一直没有露面的原因,不是因为他面皮薄,或者是准备在梅椿树和秦羽谈好之后才露面,而是他身上被打的鞭痕密布,都有点不能自己行动了! “梅将军,您这是?” 梅定海这副凄惨的模样,也吓了秦羽一跳。 要不是梅定海下巴处有一道明显的鞭痕,他都怀疑是不是钟满子他们事后对梅定海下了黑手! “这兔崽子藐视上官,挨的板子轻了,我又把他教训了一顿!这是他应得的!”梅椿树说的风轻云淡,秦羽却有点眼皮直跳。 梅定海都被打的不能行走了,这还算是应得的? 是不是再狠点,人就得被打死啊? 还有就是藐视上官,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梅定海之所以被打的这么惨,恐怕是因为他说的要把梅定海从青营除名的事情吧? 毕竟这关乎一家人的颜面问题! “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跪着给秦校尉认错!” 梅椿树见梅定海被人扶着过来后,一点动静都没有,立马喝骂起来。 梅定海眼神往秦羽那里瞧了一眼,多少是有点怨恨的,只是他倒是听话,对着秦羽那边就要往地上跪。 “使不得!使不得!都是一营兄弟,有磕磕绊绊,很正常的事情。”秦羽赶紧疾走几步,搀住已经一只膝盖触地的梅定海。 梅椿树已经这么给他面子了,他要真让梅定海当着梅椿树的面给他跪地磕头,那真就是彻底得罪死梅家了! 让不让梅定海留着青营,其实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只要梅定海不找他麻烦,不给他惹事,这个面子,他自然就给了! 梅椿树听到秦羽如此说,当下神情轻松了不少,尤其是看到秦羽主动去制止梅定海下跪的场面,他脸上更是露出一分笑意来。 “秦校尉,既然如此,我家这兔崽子就交给你调理了!是打是骂,都可以!他要是不听话,你派人跟我说一句,我亲自来收拾他!时间不早了,本将就不打扰秦校尉操练士卒了!” 梅椿树这番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古怪,只是他想不出到底怪在什么地方,只能对梅椿树抱拳还礼。 孟常胜等人看完这处戏,绝大多数将门子弟都傻愣在原地。 “天啦!是不是我们要是敢闹事,秦羽只要说一句把我们从青营除名,我们是不是也会是梅定海那种下场啊?”有人微微缓过神来,一脸哭丧的说道。 众人默默无语,却心思沉重。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给你们‘休沐\’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声声浑厚的口号声在护城河边响起,赶早进城的百姓和蜷缩在各处的灾民,已经习惯这种西洋景! 护城河边的岸上,也被青营四百多号人踩出一条渐渐清晰的道路来。 “最后五百步!冲刺!” 随着秦羽一声令下,原本还好好的队伍,立马分散成一个锥形,领头之人大声嘶吼着,两只膀子甩的快赶上摇动的蒲扇。 “快点!快点!孔老二,你娘的再快点啊!咱们一什人马就差你一个,就得第一了!” 越过终点柳树的人,站在那里朝人群里大吼,不为别的,就为得到第一的一什人马,可以每人得一只鸭子! “孔老二,好样的!小爷就知道你行的!”当孔老二软着胳膊和双腿冲过柳树终点后,一名将门子弟冲上去一把拉住孔老二,大声吼着,也是再向其它队伍宣誓他们的胜利! 秦羽口中喘着粗气,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见到抓着孔老二的将门子弟张戟往向他,他笑了一下道:“今天胜利的队伍是吴五牛的一什人马!” “哈哈哈...” 听到秦羽宣布结果,张戟放肆的笑了起来,同时下巴抬的高高的,面对那群还在喘着粗气的将门子弟们,颇为嘚瑟。 这种良性竞争机制,在秦羽操练这群将门子弟两三天后,就开始实行起来,效果好的很! 对于这群将门子弟而言,你要是跟他对着来,他们可能出工不出力,但是你要让他们跟其他将门子弟比,训练的动力,顿时就起来了! 谁都不会服谁!谁都想赢人一头! 秦羽看着张戟那一什人马在那里嘚瑟,其它什长则在什中将门子弟的逼迫下,对着‘龟速’的家伙进行教育,一片和谐的景象。 休息的差不多了,秦羽拍了一下手,问道:“今天中午和晚上吃鱼,你们谁想换口味的?报名!” 鸭肉,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好吃是好吃,但对于这群将门子弟来说,天天吃鸭肉,谁也顶不住! 所以在秦羽的协调下,伙房的伙头兵们,每天就多了一件事! 开小灶! 这种开小灶,可不是免费开动的,每顿饭都得收一两银子!还不会保证做的好吃,只能是换换口味! 每天吃鸭肉的少爷兵们,哪能受得了这种生活,况且又梅定海在前头做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偷偷跑出营房去吃顿好的! 现在梅定海还每天龇牙咧嘴的被汗水烧的伤口疼! 秦羽瞧见有不少人举手,便道:“老规矩!到文宇他们那里去领号码!到时候开饭的时候,自己去领餐食。” 这种排队候餐的手法,硬生生的在这群将门子弟身上,让秦羽把贡献出来的鸭子费用给找了回来,甚至还有得赚! 刘彻当得知秦羽还能这么赚钱的时候,也嚷着入伙,银子可能没多少赚头,但他喜欢看到这群家伙往他手中交银子的快感! 秦羽倒是没有答应他,小本生意,也不需要有太多人参与,不过秦羽却让他带着一些相熟的将门子弟帮着收号码,收银子,他则给他们提供免费的餐食。 整体来说,就是免费打工人! 等刘彻他们忙活完了,秦羽起身喊道:“列队,回营。” 四百余人列队好后,迈着相较比较整齐的步伐,往营地走,路过城门时,瞧见城门底下的粥铺开始忙活起来,立马有人在队列中喊了声‘报告’。 “讲!” “秦校尉,今天咱们需不需要过来帮着维持秩序啊?” 这人问的这话,立马引得众人一片哄笑声。 谁都明白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就他们这种身份,谁会大热天的跑来维持灾民领粥的秩序,光是闻那味道,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能够让他们如此热衷的,无非就是想看看陈白狮! “既然你这么想,那本将可以给你这个机会!”秦羽也是笑着说道。 “真的吗?”听到秦羽松口,那人也是有点小激动。 “可以是真的,但本将不保证你能看见白狮姑娘!而且本将还会过来巡查,若是你有偷懒的行为,被本将抓着了,也不需要你如何!俯卧撑打湿一张十平尺的宣纸,蛙跳一千下!” “那,那,还是算了吧!”对于后面两种惩罚,那人立马就怂了! 就这两种‘训练’,做完之后,岂不是手软脚软? “哈哈哈...”众人听见那人认怂,也是大笑起来。 秦羽嗤笑着摇了一下头,自从上次陈白狮不知是特意找过来的,还是当真只是凑巧来青营找相熟的人,得知秦羽是青营主将后,立马找到了秦羽头上,秦羽对于这事,没有太上心,可架不住底下那群将门牲口激动啊! 他们早就听说过秦羽与陈白狮的故事,现在陈白狮主动找上门来了,谁还不想表现一下? 在他们的请缨下,秦羽只好派出去百十来人! 普通士卒五十,将门子弟五十! 当时那群将门子弟对于这种安排,其实是颇为不满的,五十号人,他们怎么分? 秦羽却不管他们,真要把所有人都安排成将门子弟,那还有什么人去干活? 至于那五十个名额,谁来,他就不管了! 最后,他是看着这百十来号人,在布棚子底下热的全身是汗,哪怕身边有美人陪伴也无法让人凉快! 倒是那群跟着去的将门子弟,全身上下,凉意十足! 他们只能在太阳底下站着,眼中看着秦羽跟陈白狮贴近细聊。 不过这也阻止不了他们想要跟陈白狮有接触的机会! 回到青营校场,秦羽没有让所有人解散,而是站到了鼓台上。 “鉴于大家这将近一旬的辛苦训练,本将决定明天除营中留有必要巡逻人员外,其他人给你们休沐一日!” “秦校尉,你是个好人啊!” “多谢秦校尉!” “啊啊啊!我终于可以出营了!” “真好啊!我可以把我赢的两只鸭子送到我家里去了!” “明天一定得好好享受一下,不然爷爷我都快要忘记我是身在临安城了!” 底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秦羽也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这种喧闹经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便慢慢消了下去。 这都是被练出来的! “看得出大家都挺高兴的!但是本将想问你们一句,今日的训练,你们能做好吗?” “能!能!能!” 众人的怒吼,一声比一声大! 明天能休沐,谁也不能阻挡他们!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很好!士气可用!”秦羽肯定一句,随后便道:“开始训练!” 军姿,起步,跑步,枪操,破锋八刀操,简单阵型变化等各种训练内容,自然是穿插整日的,秦羽和孟常胜时不时的进行检查,以便进行调整。 晚间时候,一伍一伍人员聚在一起吃饭,这些天的融合,那群将门子弟也改观不少,他们能够跟他们以前看不起的普通士卒一起吃饭,会将他们吃的东西跟这群普通士卒分享,同时这些普通士卒也是他们吹牛皮的忠实观众。 这种场面是秦羽乐意见到的,也是必然会形成的场景! 都在同一口锅里吃饭,每日摸爬滚打相处在一起,谁的心也不是铁打的,终归会与他人相融的! 夜深星亮,青营中鼾声四起,除了营中还有巡逻的士卒外,整个营地便只有木柴爆出的火星声。 而在这个时候,秦羽却穿戴整齐的出了房门,在他房门前站着两排人,其中刘二牛手中还拿着一张铜锣。 “都睡下了吧?” “除了巡逻的士卒,其他人都已经睡熟了!”有一名老卒回答道,同时眼神瞟了一下刘二牛手中的铜锣,眼底竟然有些罕见的有几分笑意。 “那就开始吧!”秦羽吩咐道。 两排人都开始低声笑了起来,秦羽要在夜间叫醒整个青营,听着就有些损啊! “当当当...” “敌袭!敌袭!” 刺耳的铜锣声在深夜里响了起来,同时一声声的嘶吼声也粗暴的嚷了起来。 正在营房中熟睡的人们,被铜锣声猛的惊醒,随即又听到有人喊敌袭,一下子整个青营便炸锅了! 一阵东西砸落的动静响起,随后便能看到一盏盏灯光点亮漆黑的营房。 不消片刻,有人从营房中跑了出来,衣衫不整,一脸慌张,手无寸铁! 而更多的动静也随之响了起来,那是那群将门子弟的! “草!老子不想死啊!” “嚎什么!出去跟那群玩意拼了!” “快护着我!我让我爹给你们银子!” “不要抛弃我啊!快拉我一把,我腿有点软!” 孟常胜手中拎着一把长刀,身上只是简单的披甲,浑身杀气的冲了出来,当他看到刘二牛等人卖力的敲着锣,脸上兴奋的喊着‘敌袭’,刘彻家中的那十名老卒正挡着营中巡视的士卒队伍时,他火气顿时就炸了! 他冲向最近的一人,吼道:“秦羽在哪?” 对他抓着的人正想反抗,他是秦羽的人,在这营中,最看不惯的就是孟常胜,现在他被孟常胜抓着,可不想管孟常胜是不是副尉。 “孟副尉,我家少爷交待了,他在鼓台等您!”钟满子朝着孟常胜说道。 “哼!他干的好事!”孟常胜一把推开抓着的人,拎着刀气冲冲的朝着鼓台疾驰而去。 第二百三十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秦羽,你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还慌报军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常胜怒气冲冲的提着刀,朝着秦羽走来,似乎秦羽一个回答不好,他手中的长刀就会落到他身上一样。 秦羽瞧了他手中的长刀一眼,又看了看他身上披着的皮甲,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孟副尉,就这事?” 秦羽这种态度,让孟常胜手中握着的刀,紧了一下。 “你最好给我个理由!不然别说你是青营校尉,哪怕你是一位将军,我都不能饶你!” “哈哈,孟副尉好大的口气!”秦羽冷笑一声,随即又说道:“如果孟副尉需要理由,那本将就给你一个理由!本将在练兵,你可服?” “练兵?这是练哪门子兵?”秦羽给出的理由,孟常胜半点都不接受,眼睛更是瞪大三分,身体也微微前倾,准备随时教训秦羽。 “废物!枉你还是青营副尉,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秦羽怒骂一声,随后又冷冷一笑,道:“不过凭你这副模样,似乎看不出来也正常!” 孟常胜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更是觉得火冒三丈,不自觉的往前踏出一步。 “你好好听听!这就是青营士卒呼喊出来的声音!不说战力如何,但是这种扰乱军心的话语,本将挨个将他们拖出去就地正法,都没有半点问题!” “再看看你!披甲不像披甲,拎着一把刀就冲出来了,你当你只是一名普通士卒吗?真遇到夜间袭营地,你想靠着你的个人勇武来力挽狂澜吗?” 孟常胜耳中听着青营里的呼喊求救声,脸上也不怎么好看,现在被秦羽这么一说,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若如真有人夜袭军营,他作为青营副尉,应该做的是组织士卒进行有效的抵抗和反击,而不是头一个冲出来! 在战场上,我方主将人员被敌方斩杀,很可能让整个军伍溃不成军!即便不至于一时之间溃败,却也是对士气的一种莫大打击! 秦羽点出来的问题,全然没有错,可是孟常胜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手中握着的长刀已经无力垂下,嘴上却下意识的为自己找着借口开拓。 “临安城附近如何会有敌...” 只是在秦羽严肃眼神盯着下,孟常胜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便选择了闭嘴。 他甚至想往嘴上送上两个嘴巴子! 这种话从他这种将门子弟口中说出来,简直是丢脸! 真到沙场之上,敌人会管你睡的好不好,能不能组织起良好的反击吗?敌人难道会等你摆好阵势,兵对兵来,将对将的打上一场吗? “好好听着!好好看着!看青营满营是一群待宰的猪猡,还是一群可以挽救的人!包括你在内!” 秦羽最后一句话,让孟常胜整张脸胀黑如焦炭,但此刻他只能受着! 临安城,东城城墙上,已经聚集起一堆人来。 今日当值的都伯,瞪着眼睛朝城外青营方向眺望,大有种要用双眼看见实景的样子。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说!” “青营那边突然传来很急的锣响,隐约好像还有人在喊敌袭!” “混账,你确定不?到底有没有喊敌袭?”都伯听到这两个字,脑袋都炸了。 临安城城外出现敌袭,那可不是小事! “距离太远,听的不怎么真切!后面青营那边就喧闹起来了,小的也不敢确定。”回答的士卒被都伯这么一吼,也不敢确认,或者说是不敢承担这份罪责。 如果真有敌袭,那事,便没有他们什么责任,可若是没有敌袭,他们谎报军情,等上面追查下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底下士卒给出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来,气的这名都伯一脚就踹在他胸口,大骂道:“滚!” “大人,怎么办?”都伯底下的亲信开口问道。 那名都伯再次瞧了一下城外青营方向,也是恼的想杀人! 如果是手下偷懒睡懵了,谎报这一情况,他再报上去,恐怕事后吃不了兜着走,但要是此事为真,他却不报,致使敌寇兵临城下,甚至破城,那他的九族,都得陪着他一起下地府! 战事瞬息万变,根本就容不得这名都伯有太多的时间思考! 瞧着青营方向灯光似乎要亮了一些,这名都伯命令道:“点燃烽火!准备御敌!” “是!” 东城墙角楼前燃起一人高的烽火,今日在临安城城墙当值的士卒,先是一愣,下意识的以为是不是城东走水了,可当当值头领判明那是烽火后,整座临安城都开始苏醒了! “报!城墙燃起烽火,军情紧急,情况不明!” 五城兵马司家中,一人未经通传直接跑进了内宅,大声嘶吼起来。 躺在床上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吓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脑门上几乎一瞬之间,就冒出一层冷汗,口中更是有点慌的说道:“娘耶!”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声喝道:“快!点起兵马!准备迎敌!” “老爷,不会真的有事吧?”躺在床上的指挥使小妾怯生生的问道。 “去你娘的!给老子想点好事!”指挥使一个大嘴巴就抽了过去,对这小妾都恨的有些牙痒痒,不说说话的东西。 被打的小妾直接缩在床角,连哭都不敢!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吐出一口气,感觉情绪稍微好上一点,直接跳下床,抓起衣服和兵器就往外冲。 临安城中,其他将门府邸皆是有灯火亮起,街道上更是步伐声急促,扰人清梦! 有想出门瞧瞧情况的百姓,刚打开门,瞬间就被人给推门而入,一柄柄长刀和长枪直接便架到了他们脖子上或者是胸前,吓得那些想要看看情况的百姓,连连求饶! 这个时候,这群无论是当兵的,还是城中衙役捕快,根本就不理会,直接拳打脚踢的拿人,若是敢反抗,就地格杀! 分不清是否是藏在城中的细作,那就只能先拿下,若是让他们这群人混去城门处,将城门打开,临安城就得城破人亡,生灵涂炭了! 皇宫之中,所有禁军如临大敌! 后宫宫墙之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着! 赵玄朝脸色铁青的坐在御座之上,他在德馨苑刚刚睡下,还未睡着,便听到宫中通报称临安城城外有敌情! 赵玄朝听闻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震惊和气愤! 他自认不算一代明君,却也不是昏君和庸君,天下百姓在他的治理之下,不说富庶,却也能算过的去,境外之敌,也被其拒之境外。 如今有人不声不响的打到了临安城之外,他的蛛网一点消息都没有,各地更是没有半点迹象,他如同一个眼瞎耳聋之辈! 这让人如何不气? 思来想去,赵玄朝此番敌袭恐怕是那灾民所生,不然的话,各地官府和蛛网,不可能得不到半点消息的! 想到这点,赵玄朝更是生出要活剥了河南府府尹一干人等的心思! 现在情况不明,赵玄朝也只能坐等消息传入宫中。 “滚开!” 一帮披甲持锐的将门武将冲上城头,身后都跟着养在家中的百战老卒,碰到有挡路的士卒,他们大声呵斥起来。 “谁管事?滚出来!什么个情况!” 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在不清楚情况之下,绝对不会冒失出兵的。 各个方位的城墙上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可惜只有在东城墙,才能得知答案。 “你是说青营那边闹出的动静?” 听到这个回答,在场好些武将都抖了一下身子。 哪怕在青营当中的人,并不是他们最中意的子嗣,可那毕竟是自家的孩子!战事真的一起,谁又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混蛋!你们到底听没听清?”有武将气愤的冲出人群,大声喝问道。 在青营的,可是他家的独苗,不成器是不成器了些,但那是他家的香火啊! “距离太远,底下人没有听真切,后来便是青营那方喧闹起来,灯火也亮堂如今。” “混账东西!你给老子...” “滚下去!”见此人要当众撒泼,在场官职最高的武将直接冷声喝道。 瞧见说话那人,想要动手的武将也只能低垂着脑袋退下。 “青营如今主将是谁?” 情况不明,不宜出兵,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设下一个圈套给他们钻? “好像是秦羽!”有人回应道。 不过为首那人似乎没有太过听说过,便继续问道:“秦羽是何人?谁家的子嗣?” “秦烈风之子!” 听到这个回答,为首那名武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显然他是想起秦羽的种种来了! “为何秦羽会成青营主将?这是谁安排的?” 让一个一心想着跟穷酸书生厮混的人,成为一营主将,这不是闹笑话吗? 无人回答! 有人是真不知晓,有人是不太敢说! 为首那名武将似乎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来,便换了一个问题,问道:“何人为副将?” 青营只是给他们将门子弟混出身的地方,主将或许可以无能,但是副将怎么着都得有点能力! “我家四小子在那里当副尉!”一个穿戴着盔甲的壮汉走出来回答道。 看到这个须发有些张扬的壮汉,为首武将倒是松了口气,道:“有你孟炸子的儿子在,青营哪怕不敌,最少也能派人出来报信!咱们暂等一下消息,待情况明了后,咱们再行定夺!”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出城 “诸位大人,情况如何?” 披头散发的白尽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来,脸颊上还贴着一丝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模样十分的狼狈。 这副形象,与以往的读书人形象,云泥之别。 不过在场的武将都没有趁机调侃他,因为他们看见白尽山是从南城墙那边跑过来的。 白尽山之所以会比这些武将晚到,一个是因为武将都是骑马而来,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家住在城南,起初他登上的南城墙,待问明是东城墙这边点燃的烽火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情况尚不明了,不过初步可定是青营那边出的事情。” “青营?”白尽山思考了一下,眼神不由的看向孟猛那边,他也知晓青营的副尉是孟猛的四儿子担任副尉。 “既然是青营那边出的事情,那我想问一下各位将军,此次军情是否是外敌入侵?” “外敌入侵?恐怕不会!临安城是咱后秦的国都,四面皆有军队把守,外敌如何能够侵入到此处?”看到白尽山这种要将屎盆子往武将身上扣的把戏,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 “不要多话!现在事情不明朗,谁也不敢打包票!不过真要是敌人的话,能够深入到皇城脚跟之下,恐怕人数也不会有多少!真来了,也不过是送肉过来而已!” “白大人,稍等片刻便是!以老孟家儿子的本事,哪怕他真对付不了来犯之敌,也会命人将消息传出来的,只要等到消息,我等便可行对应之策。” “魏老大人说的在理!下官等着便是。”白尽山虽说被人给不痛不痒的怼了一句,但也不至于感觉全然丢了面子,况且有忠武将军魏天明从中调和,他自然得给面子。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真打起仗来,他这种文官统统都得靠边站,哪有轮得到他说话的份! 半柱香的时间,对于白尽山而言,简直就是煎熬,再看其他武将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起来。 白尽山心中一咯噔! 青营不会被人给屠了吧? “诸位将军,咱们等是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青营离咱们这里,可没有多...” “你这家伙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听到白尽山说这种影响士气的话,当即有人打断了他所说。 白尽山默默闭上嘴巴,心中越发感觉他自己的猜测可能真的会印证了! “魏将军,某带一千人马前去探查一下虚实!”有人主动请缨道。 魏天明看了那人一眼,懒得跟他说话,真当这里是三军大帐啊?说要一千人,就有一千人? 临安城的驻军和禁军,加起来都不足三千之数,真抽调一千人马前去探查,城防必然空虚,宫中防卫也是形同虚设! 如果抽调的人马是由衙役捕快之流组成,真碰上硬茬子,叫再多过去,也是送死! “等!”魏天明只说出来一个字,此刻敌我情况不明,按兵不动,才是最为妥当的做法。 魏天明说等,众人都不敢有异议,只是家中子弟在青营的武将,却把矛头对准了孟猛。 “孟炸子,你到底有没有教过你家四小子遇敌不敌之时,该如何求援?青营到城门口的距离,按照刚才时间推算的话,就算是爬,此刻也该爬到了啊?青营现在是秦羽那小子在掌管,你家四小子不会连一个连根都快没了的将门子弟,都斗不过吧?” “老杂毛,少在这里放屁!你家儿子在青营,老子儿子也在青营!真有外敌袭来,谁都说不好谁家会死人!”孟猛丝毫不惯着对方,说话也没有个分寸。 “孟炸子,你还反天了?不就是打了几场破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咱爷们谁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要是不服,咱们现在就练练!”都是武将,谁还不是个火爆脾气了?更何况自家子嗣现在生死未卜呢! “都给老夫闭嘴!想动手,自己出城去,当个斥候,也不枉你们身上那套甲胄!”魏天明当场呵斥道。 都这种时候了,这两个加起来快一百来岁的人,竟然还在斗嘴,简直不知所谓! 被魏天明这么一说,两人哼了一声,反正横看竖看对方都不顺眼,索性把头转了过去。 “魏老大人,下官能不能说一句?”白尽山在孟炸子两人停下说话后,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事?”魏天明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白尽山,武将这边两人刚斗嘴完,白尽山这个文官却要说话,他担心白尽山会再次挑火。 “下官刚才听青营的主将是秦羽?是秦烈风之子秦羽吗?”白尽山问的时候表情微微有点疑惑,对于秦羽担任青营主将的事情,他是不太清楚的。 青营主将的位置,只是一个小官职,他一个文官哪有这种功夫去了解谁去担任青营主将了? “是!怎么说?”魏天明有些不解的看向白尽山,他不知道白尽山突然问出这话来是什么意思。 “魏老大人,下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您说这事,是不是秦羽弄出来的?” “嗯?” 所有武将的目光都看向白尽山,他们不太理解白尽山这话是什么意思? 动静是青营那方传过来的,按理说跟秦羽不无关系,肯定说不通,只是白尽山说的是这动静有可能是秦羽弄出来的,这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秦羽还能领着青营不到五百号人,揭竿而起了? 白尽山见众人都不解的看向他,他脸上苦笑一下,道:“如果是秦羽的话,下官有三成的把握,能觉得是他!因为他以前闹的事,也挺大的!” 想想秦羽的‘辉煌’壮举,白尽山都只能对他竖起大拇指,并且由衷的说一句,这家伙的命,绝对是硬! 魏天明观白尽山脸色,恐怕白尽山知晓一些他并不知情的事情,如果白尽山所言非虚的话,只怕今夜这事,很可能是虚惊一场了! 略作思量之后,魏天明开口道:“白大人这般说,那本将觉得可以冒险一试!派小股人马去探查一下虚实,你们谁去?” “我去!”孟猛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某也去!”刚才跟孟猛斗嘴的武将也站了出来。 “我也跟着去!” “算我一个!” 对于战场厮杀,武将向来不会推迟,不多一会,几乎所有站在城头的武将都表示愿意前往。 魏天明自然不会让这么多人去,点了三五个武将之后,便命令几人带领城头上武将的家将组成小股人马前去探查。 事不可为,便立即脱离,不可恋战! 情报,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等几人下了城头之后,魏天明收回目光,转向白尽山问道:“白大人,为何觉得这事可能是秦羽所为,而不是外敌入侵呢?” 白尽山无奈苦笑一声,道:“魏老大人,就这么说吧!秦羽到现在还没死,下官只能说是他命硬!他捅出来的篓子有比这大的,下官是知晓,但不能说!” 魏天明眼珠转了一下,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 心中却对秦羽这个爷爷,父亲都战死沙场的小子,有了些好奇! 没有长辈照料,他是如何能够这般野蛮生长的? 如果秦羽这次不死,他倒是有点兴趣将他调理一番! 孟猛等人从城门出发后,便派出十人斥候小队前出侦查,一里一回报,现在敌暗我明,容不得他们不谨慎些。 第三波斥候折回回报,孟猛等人都有些看不懂现在这情形了。 一路安全的不像话! 要知道青营距离临安城不足四里地,如果青营真被人给袭击了,那么在去往青营的路上,必然有人埋伏,现在都快要接近青营了,什么状况都没有。 如果放开马力,四里地几乎就是转瞬即逝! “孟炸子,怎么弄?”现在这种情况,其他武将也开始询问起孟猛的意见来。 大军阵的厮杀,他们自然有一套本事,只是这种奇险的阵仗,还得靠孟猛来指挥,对于这点,他们还是服气的! “没事最好,有事那只能看谁杀谁了!所有人戒备!”孟猛舔了一下嘴唇,顺手抚平一下自己怒张的须发。 如果对手真这么狡猾,他们这七十来号人,恐怕也不够人家杀的,再多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索性不要变化,碰上了就杀! 以他们这些人的本事,跑回去几个报信,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要能够摸清敌人的数量,他们能撑到援军到来,也不见得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当然,他希望最好是没事! 众人虽说感觉听了一句废话,不过却没人反驳孟猛,纷纷做好戒备,继续往前。 “报!” 第四轮斥候折返回来,这也是最后一波斥候,他们显然是摸清情况了。 “什么情况?” “青营无事!” “草?!” “你再说一遍?” “什么鬼?” “真没事?你们探查清楚了?” 斥候一句话,惹得众人纷纷张嘴询问起来。 要是青营没有事情,那他们被大半夜折腾起来,这算哪门子的事? 被这么一群将军围着问,回来禀报的斥候也感觉压力有点大,想了一下道:“也不算没事!但绝无外敌侵扰!” 孟猛一摔马鞭,气的想打人! 尤其是他那个儿子! 大半夜的折腾老子,你看他能不能抽死那小子! 关键这事必然惊动皇上,他不亲眼看看青营那帮混账东西,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情,他都没法保他家那小子! “所有人,跟本将来!速进!”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骂一通 马蹄声阵阵传来,惊的守在青营营门口的两人手脚发颤。 这种时候,哪里来的马蹄声? 莫不是真的有人想要袭击青营? 模糊看到有马匹和骑手,两名守在青营营门口的士卒,用尽生平气力吼道:“擅闯青营者,斩!” 他们之所以如此大声高呼,无非就是为自己壮胆,同时也想对营中人员示警,让营中人员前来支援。 “给本将军闭嘴!认不得本将军吗?” 两名士卒吼完不久,孟猛便已骑马而至,他坐在马背上,不由冷声喝道。 “是孟将军啊!小的眼拙!”两人瞧出来人是孟猛,心中颇感意外,却偷偷的松了一口! 孟副尉的父亲,他们自是认得的,而且孟猛威名在外,也容不得他们不认得! “青营,今夜发生何事了?” 孟猛对于两人这般‘松散’的状态,也是意料之中,若是青营的两名普通士卒都能察觉到抵近探查的老卒,那他们手底下那些老卒就不值钱了。 “没事发生啊!”有一人嘴快,想都没想,直接说了出来。 另外一人则给了那人一肘,这家伙说话也不看看场景。 孟猛等几位将军披甲佩刀而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一看就不好惹的主,这是没事发生的样子?一群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青营吹风的? 人家一过来就问青营有没有事情发生,肯定是校尉大人闹出的动静,让这群大老爷如此这般的! “孟将军,今夜秦校尉在营中训练军士,其他事情倒是没有。” “训练军士?呵!本将军倒是想瞧瞧他是如何训练军士的!” 两人一听这话,心中都开始替秦羽捏一把汗了! 难道他们的好日子,从今天晚上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前面带路!” 不等两人开口,孟猛直接吩咐道。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却感觉有些无可奈何。 秦校尉虽是青营主将,可要面对孟猛等一众将军,也只能是纳头便拜,更何况他们呢? 他们倒是想跑进去偷偷给秦羽报个信,不过看这架势,孟猛等一众将军,恐怕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们一定是要将秦校尉来个‘人赃并获’的! “几位将军,请随小的过来。” 有一人应承下来,却故意等着孟猛等人下马,他是存了几分心思的。 刚才他们两个在门口吼的这么大声,里头的人应该是听到了,只要有人能够看到他带着孟猛等一众将军往营内走,肯定会给秦校尉报信的。 士卒在前头走的很慢,孟猛自然是发觉了,但他却没有出声,反倒是心中对秦羽多了几分改观。 秦羽之前抢了他儿子的职位,他说不生气,那都是骗人的,只是秦羽的职位是由宫中直接插手,他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也没有办法去解决! 至于事后为什么没有半点动静,也是存了几分要锻炼自家儿子的心思! 他的脾气是不讨人喜欢,但他也不傻! 如果自己儿子,连一个青营主将位置都无法靠自己能力去取得,今后让他统领几万几十万的兵马,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现在他却隐隐感觉出几分门路来了,秦羽并非是他所想那般,全然是靠宫中圣眷而取得青营主将这个位置,通过这名领路士卒的所作所为,孟猛倒是有些欣赏秦羽那小子了! 来青营的时日不长,却能够拥有一些死忠之人!该说不说,能力还是有些的! “看看你们这副鸟样子!算什么东西?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平稳下来,有半点当兵的样子?有半分将门子弟的模样?” “呸!我都替你们感觉到丢脸!更不用说某些人哭爹喊娘的,好不热闹!知道的,还能理解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青营大半夜哭丧,当孝子呢!” “最让本将气愤的是,竟然还有人想要当逃兵?操你奶奶个腿的,你特么的好意思说你自己是将门之后吗?看看你那怂样,你家八辈祖宗都得从地底跳出来,指着你那猪脑袋骂你是个不肖子孙!” 一连串的骂声,从不远处的校场传了过来,孟猛等人听到这些话,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同时也让领路的士卒闭紧嘴巴,不得出声。 领路士卒满脸哭意,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出声啊! 甚至他都想在营门口的时候,为何他不冲上去拦马,一头被马撞晕,不就万事大吉了? 眼前这一众将军,脸色难看的比青面獠牙的恶鬼都可怕! “哼!本将知道你们不服!也有人跟本将叫嚣过了,说本将这是偷袭,算不得英雄好汉!” “对于这种说法,本将只想说一句话!” “去你大爷的!” “你既然此时身份是一名士卒,那你的敌手会在偷袭前,跟你打声招呼,让你做好万全准备吗?” “呵!就你们现在这种状态,这种本事,不是本将看不起你们,哪怕对方让你们一只手,你们也只能是被杀的丢盔弃甲的狼狈模样!” 秦羽一声声冷嘲热讽,一句句喝骂之声,让整个校场的气氛十分凝重,空气都似乎已经凝固。 “从本将让人模拟夜袭开始,直到你们所有人到达校场整队,花费了多久?一炷多香的时间!这等时间,若是放在沙场上,会是什么结果?” “青营哪怕是四百多头猪,也得被人宰了个干净!甚至是连杀三遍!” “再看看你们身上跟手中,你们即便到死,也找不到一个能垫背的家伙!” 孟猛听到身后有牙齿被咬的咯吱作响,显然是秦羽这些话,让身后这些人脸上都挂不住! 若不是孟猛没动,恐怕都不需要秦羽再骂下去,他们就能直接冲进去,揪出自家的小子,往死打! 这个脸,丢的简直不要太大了! “可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觉得本将大半夜的不睡觉,把所有人都吓醒,这是小题大做,是为了树立威信,是为了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对于有这种念头的人,本将还是那句话,吃不青营的苦,你就滚出青营去!” “本将之所以如此为止,第一,是为了让你们时刻有警惕性,不至于被人杀到门口了,还在那里睡的跟死猪一样,被人抹了脖子,下到地府被阎王询问是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第二,也是说给所有将门子弟听的,你们大部分人可能只是为了以后谋划一份差事,可有一些人却是想追随父辈祖辈的足迹,建功立业,既是如此,那你们就给本将听好了!” “平时多流汗,沙场少流血!” “如今只是吓唬你们而已,真要上了沙场,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最大的有生力量,那你便有机会扭转战机!而不是只是在那里引颈待屠!” 孟猛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对于秦羽的那句‘平时多流汗,沙场少流血’,十分喜欢! 军伍当中的士卒,每天进行操练,为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打赢和保命! 军中糙汉多的是,可谁也说不出这么一句精辟又通俗易懂的话来! 多的是拳脚和喝骂! 拳脚和喝骂过多的结果,便是士卒对待操练散懒对待,最后的结果,便是战力缺欠! 若是有人能够用最浅显的话语,把所有的道理都说明白,恐怕也不需要军中的糙汉在操练的时候,扯着一道道破嗓子在哪里卖锣。 “本将骂完了,你们服是不服?可还有哪个孙子觉得本将今夜之事是做的不对的吗?” “末将知错!” 秦羽一说完,孟常胜第一个站出来承认。 不是他跟秦羽在合谋,而是他在看过青营士卒的种种后,再结合他自己的行动和反应,对于今夜秦羽弄出的这遭‘敌袭’,他自认是输的一败涂地! 同时他也承认秦羽在某些方面,当真是有先觉之明! 他可以跟着学上一些东西! 站在不远处的孟猛看到孟常胜那副‘鬼样子’,手中的马鞭直接被他握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来。 站在他身后的几人,此刻心中就舒服许多了! 孟炸子的儿子都是这副‘败军之将’的模样,他们那群不成器的儿子,不成器,那不是很正常吗? “走!过去!” 孟猛咬着牙说着,其他几人听到这话,就差没笑出声来了。 “秦校尉,孟将军他们来了!” 领路士卒脚下生风,疾疾而行,口中更是大声喊道,喊完之后,立马拐入队列当中。 青营校场所有人都齐齐扭转头来,孟常胜看到为首的孟猛,心中猛的咯噔一下,脸色极为不好看,其他将门子弟瞧见一行人有自己的爹,那更是吓的脸色苍白。 孟猛不等秦羽行礼,便先对秦羽点了点头,随后淡淡的说道:“孟副尉,你,真的不错!” 孟常胜一瞬间只觉得脑袋炸了! 他爹这么温和的跟他说话,他注定要完啊! “你们一个个的,也真不错!是自家的好苗子!” 其他将门子弟听到这话,也是后背发凉,看到自己父亲在场的将门子弟更是不堪,双腿都忍不住的发颤起来。 孟猛扫视一圈后,这才对站在鼓台上的秦羽说道:“秦校尉,本将军此来只是为了弄清楚青营发生了何事?如今本将军已经明了事情经过,你当如何便如何!” 秦羽心头也不免咯噔几下。 看这阵仗,他是不是惹祸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惊讶 秦羽瞧他们没有要走的架势,却也没有兴师问罪的举动,秦羽心中一思量,便有了决策。 他朝孟猛几人抱拳,索性便不管他们了! “正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尔等如此散漫,又无半点警惕之心,本将便罚你们围着校场跑五十圈!一是惩罚,二来也是让你们长长记性,免得日后被敌寇摘了脑袋,才省的反省!” 听秦羽说出这惩罚出来,所有人脸色都有便秘之态。 大半夜的已经被折腾过一趟,现在还得被罚着跑五十圈,这夜还过不过的了? “喏!” 一阵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响起,多数回应的还是将门子弟。 孟猛等人在这里看着,他们就算想当哑巴都难! “五十五圈!” 秦羽站在鼓台上,轻声给所有人加了五圈数量。 “喏!” 众人皆是齐声应喝道,声音之大,都有些震着孟猛等人耳朵了。 孟猛抬头往鼓台上看去,此刻他对秦羽又多了几分好奇。 寻常将领朝令夕改,已是大忌,更加不用说这种更加惩罚性的要求了! 可能他们站在这里,影响了不少原因,但他却没有听到在秦羽增加惩罚之后,有其他人有异议,有不服,这点,就值得人咀嚼了! 哪怕是他们这种地位的军中将领,在下达一些让人猜不透的命令时,底下人多少会有几声牢骚!如果他们按照秦羽这般随意对士卒增加处罚,恐怕他们也难真正让底下人服气! 可是,眼前这群人似乎并没有半点抵触之感,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向左转!” 一名名都伯开始出列,错落有序的叫着‘向左转’的口令,每名都伯手底下一百多号人,齐齐往左转动身躯。 “有点意思啊!” 站在孟猛左侧的一位杂号将军,看着这四百多号人算是有条不紊的整齐转过身子,嘴里不由念叨一句起来。 孟猛几人也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大家伙都是行伍出身,自然明白想让一军士卒步调一致,整齐划一,如臂驱使,是有多不容易。 眼前青营的士卒,在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武将眼中,自然不能算是一群合格的士卒,可从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上来看,青营里头的这帮士卒,倒是具备了精兵强将的一点雏形! 青营所处的位置,是怎样的,他们心中自然门清,更加不用说青营当中还有许多他们的子嗣,想把青营训练成上阵杀敌的模样,不下一番苦心,绝对是难以达到的! 现在秦羽刚接手青营不久,按照他们的理解,秦羽可能都没有站稳脚跟,想要操练这帮家伙,练出一点成绩来,恐怕都是在痴人说梦! 但是几名都伯一嗓子,却让他们对青营,对秦羽有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跑步,走!” 较为整齐的跑步声响起,孟猛等人眼睛微微睁大。 刚才只是站在原地,所有人能够做出相对整齐的动作,他们不算太惊讶,现在一动起来,整个百人的队伍,还能保证这种相对整齐的动作,却着实让他们有点惊讶了! 如臂驱使! 这四个字,落进几人的脑海中! 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要不是知道青营是个什么样子,他们都怀疑眼前这群士卒,是哪里的精兵强将! 他们手底下的士卒,能够做到的情况,也只是比青营的士卒好上一些罢了,更多的也只是从沙场当中磨炼出来的凶悍之气罢了! “孟炸子,这是你儿子操练的结果,还是秦羽操练出来的?” 有人提问,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看向孟猛。 孟猛倒是想承认这是他儿子操练出来的结果,可惜他儿子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至于是不是秦羽操练出来的结果,他也不知道! “不是我家老四的本事!他还没有这种本事!” 众人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孟猛的儿子孟常胜之前便是青营的副尉,也暂统过青营一段时间,如果是孟常胜把这群士卒操练出现在这副模样,大家心中都能接受! 孟猛,这个惹人嫌的家伙,讨厌归讨厌,本事还是有些的,孟常胜身为孟猛的儿子,或多或少都能学上一些本事! 现在孟猛都亲口承认不是孟常胜的本事,那也不可能是前任青营主将的本事! 前任的青营主将若是有这等本领,还至于藏着掖着吗? 不然也不至于从青营调任之后,跑去军中混了一个偏将职位! 既然都不是两者,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秦羽! 青营新任主将! 可是真的是吗? 秦羽才任青营主将多久?他能变戏法吗?一下子就把青营的战斗力给整合上去? “不至于吧?秦家当真有如此厉害的锻兵之术,秦家也不至于两代人都寂寂无名啊?断然也不可能两代人都战死沙场!” “王大哥说的在理,秦家若是有这般锻兵之术,哪怕秦家两代人都藏拙,也轮不到秦羽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发扬光大吧?他才多大?” 其他人一听,也是纷纷点头。 哪怕有锻兵之术,恐怕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经历过军伍的人,恐怕也无法真正把纸上的锻兵之术落到真正的行伍之上来! 当兵的,若是能够让你随意说上几句,便能乖乖听话,奋勇杀敌的话,那他们还天天操练作甚? 选几个穷酸书生,每天在军营里噼里啪啦的说上一天,不是更好? “你们可以认为秦羽手里没有东西,嘴上没毛,但你们能够否认眼前看到的东西吗?” 孟猛一句话,让几人都哑火了! 可是他们心底还是不信啊! 一个刚接手青营没几天的毛头小子,突然能够把青营的士卒和将门子弟都训练的这么好,这事,放他们身上,也办不到啊! 秦羽这小子是不是给整个青营的人都灌了迷魂汤啊?不然怎么可能会是这种情况? “你们是打算继续待在这里,还是走?我看你们家的小子,也算是长进了一些,多少没丢你们的脸!” 孟猛前半句,让几人听的心里还算舒坦,他们家的小子,他们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到了,看到他们更够跟随队伍整齐的跑动,他们这些当爹的,心里不说有多高兴,但最起码不至于看着他们就来气,他们身上多多少少有他们当年的一丝风采了! 但是孟猛的后半句一出,几人脸上就有点不高兴了! 这王八犊子说出来的屁话,当真能让人想揍他! 不过看他家四儿子那副样子,也不见得给他长脸多少啊! “回去!回去!这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老子还守着他们这帮小兔崽子啊?” “虽然不知道秦羽到底是怎么操练这群小兔崽子的,不过要让其他老家伙看到他们家里的兔崽子能够做到这副模样,恐怕他们都得抬着烧猪去感谢秦羽!” “哈哈,反正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今后我家那小子就在青营混了!他要是敢不听话,看老子不抽死他!要是他能跟秦羽学上点东西,我就更高兴了!” 这人说出这话来,其他几人也是纷纷点头。 眼前这副场景,已经让他们在心中认可了秦羽,他们家的兔崽子,能够在这里操练,既能让他们省心,又能让那帮兔崽子在今后给自家长脸,傻子才会让他们出去瞎混呢! “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吧!省的临安城里的那帮家伙们睡不着觉!” 孟猛这个说法,惹得几人轻笑起来。 “只是秦羽闹出来的这事,该如何...” “你傻啊?秦羽被弄走了,你来青营管这帮兔崽子啊?咱们当然得护着他啊!”有人一提出问题来,立马就有人打断他说的话。 “老子不知道要护着秦羽啊?你光张嘴说,顶个屁用?你不想想临安城里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圣上都被惊动了,这是你我一人说一句话,就能护着的事情吗?” 这话一说出来,几人也不免有些沉默起来。 如果只是惊动他们这些将门中人,可能都不用多说,直接一句‘没事’,就能把这事翻篇,可是今天这事惊动了宫中,城中也是如临大敌,这事要是解决不好,不说能不能护住秦羽的问题,恐怕还会给秦羽带去灾祸! “边想边回去!实在不行,就让秦羽吃点亏呗!年轻人嘛!多磨炼一点,也不算坏事!” 众人齐齐看向孟猛,他们有点不相信这种话,是从孟猛嘴里说出来的。 孟猛自然不会去跟这几人解释,反正到时候秦羽真要是被革职,挨了板子,他再出手搭救或者来个知遇之恩,那到时候秦羽还不得归在他麾下? 这买卖,反正亏不了! 秦羽看着几人悄然离开,心中也不知最后是福是祸,但愿一切安好便是! 孟猛一队人马叫开城门,白尽山早已等候在城门口,不等有人问话,便立马说道:“孟大人,青营可有事情发生?” “没什么大事!寻常操练而已!” “什么?这是寻常操练?就城中这种动静,恐怕八贤王来发号施令,也不过如此了!孟大人,你竟然说是寻常操练?”白尽山有些气急的说道。 现在临安城中厉兵秣马,人心惶惶,怎么到最后却来一句不痛不痒的结论? 你当是闹着玩呢? 掌管天下兵马三分之一的八贤王,恐怕也不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白大人,你也别多说了!孟猛,你跟白大人一起,随我入宫,刚才宫中来人,命我等入宫回命。” 在白尽山咆哮完,魏天明开口说了起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宫中若是不闻不问,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白尽山听到这话,脸色不由有些难看起来。 孟猛则是眼神朝着魏天明看去。 魏天明微微摇头,此刻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夸赞 后半夜入宫,此等事情,对于白尽山和孟猛来说,都是头一次! 而且以如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布置,白尽山心中充满着忐忑,孟猛则是在路上想着如何替秦羽尽量把此事化小下来。 魏天明走在最前头,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来的路上,孟猛已经简略将所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在诧异的同时,也由衷的感觉有几分高兴。 将门后辈当中终于又出了一个有潜力的种子,对于将门来说,这是好事! 他们这些老东西再撑些年纪,也可以安心的放权养老了! 至于秦羽会不会被惩罚,魏天明并不算太关心! 秦羽能够通过短短时日,将青营面貌改换一新,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无疑是最有力的自信心! 年轻人有自信心,当然是好事!可败笔也很明显,年少轻狂,并不只是说说的!一旦秦羽因为青营的改变,而导致心态膨胀,认为天下无一合之将,对于他今后的路来说,这便是最大的灾祸! 年轻人多磨磨性子,总好过恃才傲物的好! 反正只要陛下不将秦羽拖出去斩了,那最后是什么结果,对于魏天明来说,都是好结果! 宫中,御书房已全面掌灯。 先行回宫通报的人,已经回禀赵玄朝称青营无碍,赵玄朝却没有命人将宫外的禁军撤走,反倒还将太子拉了过来。 哪怕只是虚惊一场,对于太子来说,也是一次难以见到的场面! 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在下次有事情来临的时候,显得从容不迫! “臣(微臣)拜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三人进入御书房,便对坐着的赵玄朝和赵阔行礼,赵阔面对魏天明的行礼,微微侧身几分。 赵玄朝眼角余光瞧见太子所为,只是扫了一下,并未多看。 “魏老大人,宫外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城头会燃起烽火?” 赵阔在得知消息后,便直接进了宫,一直守卫在赵玄朝身边,对于传回宫中的消息,他也是有听到的,只是他还不能靠着那些消息拼凑出一件完整的事情来。 恐怕他父皇此刻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魏天明抬眼看了一眼赵玄朝,见到赵玄朝微微点头,他这才说道:“回禀太子殿下,所有起因都是因为青营,城头之所以会燃起烽火,也是因为守城士卒听到青营方向有动静,且不明所以的亮起火光,误认为是有敌袭,才会点燃烽火示警的!” “不过经臣等查实,所有事情,不过是一桩乌龙而已!并未有敌袭青营的事情发生!” 赵阔哪怕之前便听过回宫禀报的人说过此话,此刻得到魏天明的回答,他才算真正放心下来! 而在放心的同时,赵阔心中又是升起几分担忧来! 今夜种种都是青营闹出来的事端,而青营的主将秦羽是他向他父皇举荐的,这么算下来,他身上的责任依旧存在! 若是因为这事惹恼了父皇,他当真是得不偿失! “青营到底发生了何事?魏老大人,您细细说来,此事,定当需要个结果的!该罚之人,必须受罚!” 赵玄朝眼神瞟了眼赵阔,眼中微微有点不太高兴。 身为储君,怎可如此轻易暴露心中意图? 是奖是罚,都是他们赵家之人说的算,若是让底下人提前揣摩到了想法,之后所说所话,定然是按照他们心中觉得最为有力的方向去说,最后结果也截然不同! 他们赵家人,可能是被愚弄的对象,也可能是这群大臣手中排除异己的刀! “如实说便可!朕自有决断!” 赵玄朝开口说出这话来,是特意说给赵阔听的。 赵阔显然是明白了赵玄朝亲自‘教学’的意义,不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陛下,青营发生了何事,老臣并未前往,还是由孟将军来说吧!” 赵玄朝点了一下头,孟猛抱拳往前站了半步,道:“陛下,后面的事情,就由末将来说吧!魏老头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干不得这种苦活。” 赵玄朝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孟猛这张破嘴,多少年都没变过! “末将跟魏老头发现城头出现烽火后,便领着府中的亲兵上了城头,到城头后只是得知青营方向发生了变故,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魏老头本来想着情况不明,要坚守城门,不过后来白大人给了一条建议,他认为可能事情就出在青营,出在秦羽身上....” 赵玄朝和赵阔父子俩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光亮。 他们之前听消息说是青营发生变故时,便有猜测过是秦羽,现如今听到孟猛这么说,恐怕今天晚上的事情,还真跟秦羽脱不开关系! “末将跟其他几位将军摸到青营营门口,却并没有发现异常,末将等人便直接进了青营,正好赶上青营主将秦羽正在训斥青营士卒。” 赵阔终于听到孟猛说到正题上了,便连忙问道:“孟将军,今夜的事端是青营的士卒弄出来的?所以秦校尉才会在那里训斥士卒?” 孟猛摇了下头,看向太子殿下,回答道:“太子殿下,末将若是没有听到秦羽所训斥士卒的内容,恐怕也跟您一样,但是末将当时听过秦羽所训斥士卒的话后,便知晓了真相!” “青营所有的变故,都是秦羽亲手策划的!以至于今夜的种种变化,都是因为秦羽的策划,而产生的反应!” “秦羽到底干了什么事?”赵阔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孟猛的说话,一点都不像武将,更像是一个说书先生,最会吊人胃口。 “秦羽今夜在练兵!” 赵玄朝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竟然会从孟猛嘴里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练兵?大半夜的,他练哪门子兵?”赵阔不解又感觉有些好气的问道。 大半夜的不让士卒休息,秦羽还在练兵,这算哪门子的练兵? 因为秦羽的一手练兵,整个临安城都动了起来,宫中更是人心惶惶,孟猛要是不能将秦羽练兵的原由说的服众,哪怕父皇不惩罚秦羽,他也会亲自动手惩罚秦羽的! “模拟敌袭的练兵!” 孟猛有力的说出这话来,赵玄朝眼睛微微一闭,似乎懂这话的分量。 “结果如何?” 不待其他人出声,赵玄朝便问了出来。 “青营士卒反应迟缓,被秦羽好生训斥了一顿!” 赵玄朝心中自嘲一笑,刚才孟猛早就说过,在他进入青营后,他听到秦羽在训斥青营士卒的,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孟爱卿,你既是亲眼目睹,那你觉得秦羽如何?” “秦羽虽刚调任青营,但隐隐已坐稳青营主将位置,末将以为秦羽此举即为妥帖,未经历过沙场的士卒,如此经历一番,总好过真上了沙场,一阵惊慌失措,成为刀下亡魂的好!” “末将十分认可秦羽所说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现在青营的鸡飞狗跳,只不过是鸡飞狗跳,但这种鸡飞狗跳之后,对于往后的他们来说,便是多了几分保命的机会!” 赵玄朝着重看了一眼须发皆张的孟猛,很难想象这等替人说好话的动静,是从他孟猛嘴里说出来的! 字里行间,孟猛更是很欣赏秦羽,这点,倒是让赵玄朝将眼神看向赵阔。 太子的一次无心之举,难道真就造就出一位今后后秦武将中的中流砥柱? 赵阔面对赵玄朝的目光,微微低头,他也是没有料到孟猛竟然会对着秦羽一阵夸赞。 “那青营又如何?”赵玄朝收回目光,又问起青营的事情来。 如果青营当真能够在秦羽的手中蜕变成一支精兵强将的军队,太子对于秦羽又有知遇之恩,倒也不是不能培养的! 储君没有自己的嫡系军队,终归还是说话不够分量的! “青营士卒略有精兵雏形!” 孟猛对于这个问题,回答的倒是简单。 赵玄朝哈哈一笑,显然是挺高兴的,他笑骂道:“那今夜就只是秦羽那混小子闹出来的一桩乌龙呗?这混小子害的朕担惊受怕,其权柄都能赶的上朕的胞弟八贤王了!此风不可长!传旨下去,罚其俸禄半年,着命其好生操练青营,若无成绩,数罪并治!” 众人齐声应了一句,只是大家都明白,赵玄朝这等看似从重的处罚,实则却是高高抬起手掌,却又轻轻拍下,不然就今夜禁军,驻军,临安城衙役的动静,不让秦羽撤职下狱,那都平息不了其他人的怒火。 “白爱卿。” “微臣在。”一直没有存在感,也不想有存在感的白尽山突然被赵玄朝点名,他心里都直突突。 秦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临安城府尹半点消息都没有,怕就怕赵玄朝将他推出去给秦羽挡刀啊! “城中百姓的安抚,便交给你去办了!不要让朕失望啊!” 白尽山背后一下子就涌出一层细汗,忙不迭的应承道:“微臣绝对不会让圣上失望的!” “天色太晚了,你等便先出宫,回去休息吧!”赵玄朝说完这话,眼神却看向赵阔。 赵阔心领神会,站在原地没动。 御书房中,只剩下赵玄朝父子俩,赵玄朝喝了一口参茶,开口道:“学会了没?” “儿臣受教!”赵阔诚恳的认错道。 赵玄朝微微点头,偏过头看向御马监太监,眼神不善。 御马监太监直接吓的跪地不起。 赵玄朝身上无声的压力,压的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有些凝滞。 好一会后,赵玄朝才开口说道:“滚去将青营这段时日的密报拿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议事 青营,明面上赵玄朝似乎已经撒手不管,可真当他不管吗? 送上来的密报,只有四五页纸,字体却各不相同,显然里头的桩子不会少了的! 不过想想也是,宫墙城墙之外,便是几百人的士卒,若是没有半点控制手段,哪家帝王能睡的安心? “送上来的密报都看过了?”赵玄朝出声问道。 御马监太监点头称是。 若是底下送上来的密报,他都不过目的话,恐怕他早就被赵玄朝给撤走了。 “为何你没有发现问题?” “圣上息怒!奴婢不精通军政之事,只觉得秦羽在青营所作所为并无出格之处,才没有禀报的。” 赵玄朝嗯了一声,也不知这声,到底是认可还是不认可。 拿起案上的纸张,赵玄朝认真的看了一遍,便抬手让身旁的御马监太监将东西送给太子观阅。 赵阔对于这事,自然不敢怠慢,恐怕待会父皇还得考他。 四五张纸写的内容,重复之处较多,赵阔却不厌其烦的进行阅读,直至将所有内容都了然于胸后,才放下手中的纸张。 “如何?” 赵玄朝开口问道,赵阔微微思量了一下,便回道:“秦羽爱兵如子,又透着几分商人的狡诈!” “看到了几分皮毛!”对于赵阔的回答,赵玄朝并不是很满意。 赵阔被赵玄朝这么一说,都有些不自信了,难道是他漏了什么地方,没有认真看? “不用看那些东西了!朕问你,秦羽弄出来的那个破锋八刀,做何解?”见赵阔要伸手去拿跟前的纸张,赵玄朝出声制止道,同时也问出一个问题来。 “家中传承?”赵阔不太确信的回答道。 他又不是秦羽,也未曾在秦家生活过,他如何知晓? “哼!帝皇当兼听则明,而不是凭空臆断!”赵玄朝冷哼一声,开口训斥起赵阔来。 赵阔被训斥的只能低头,却有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涩感! “秦家两代人,朕从未听过有过什么‘破锋八刀’之法,且秦羽所有资料显示他也未曾学过什么破锋八刀!” 赵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赵玄朝,秦羽这等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人,竟然还能藏有秘密?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起那混小子之前的事情,便有些小巫见大巫了!既然他愿意将这等破敌之术拿出来,朕也懒得去深挖其中的门道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但在赵玄朝看来,只要那个秘密不是动摇国本,不是想着谋朝篡位,他也没打算去探听每个人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水至清,则无鱼! “太子之前有统领过禁军一卫的经历,又如何看待秦羽能与士卒同吃同住,且压着那群将门子弟也是如此呢?” 赵玄朝又问出第二个问题来,赵阔这次思量了一小会,才回答道:“能与士卒同吃同住,此乃良将,能将士卒视同手足,日后士卒定能舍生忘死!” “儿臣做不来秦羽那般!” 赵玄朝微微点头,太子是储君,并不需亲自领兵打仗,他只需要大概了解该如何领兵就行,现在看完关于秦羽的密报,能知晓自己的不足,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说出一些东西来了,但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上!” “儿臣愚钝!”赵阔对于这点,倒是想真心求教。 “青营中士卒是何许人也?那群将门子弟又是何等身份?秦羽能压着两方人马,一起操练,一起吃饭睡觉,其中之难,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 赵阔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却又在下一刻反驳道:“父皇,将门子弟既在青营,便为青营士卒,正所谓军令难为,他们恐怕只是受命于秦羽管制罢了?” 赵玄朝冷冷一笑,却又不答。 赵阔见赵玄朝是此种态度,又垂下头来,细细思虑起来。 “嘶...” 赵阔倒吸一口凉气,赵玄朝这才问道:“想到了?” “儿臣想到了!秦羽是想让他们真正融合在一起,而非表面上的和谐相处!正如想要用拳头打人,那必先收紧所有手指!” “只是儿臣有一事不明,秦羽难道不怕二者相融不到一起去,进而彻底崩裂吗?” 将门子弟自然有将门子弟的骄傲,那些普通的士卒,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表面再怎么融洽,心底肯定是不会接受他们的! 只是在这些密报中,似乎从来都未说过这等事情,反倒是写着秦羽已经将青营掌控! 单单这点,就值得让人浮想联翩了! “那混账小子会担心这点吗?”赵玄朝不免笑了一下,好似有些欣赏的意思在。 “对于那些普通士卒,他用吃的来喂饱他们,肚中有食,你觉得那些人会对他倒戈吗?” 赵阔摇摇头,百姓只要能够填报肚子,哪怕苦点累点都不会造反,更何况秦羽在青营中以肉食来喂养他们? 这等标准,恐怕在禁军当中也做不长久! “将门子弟从小不缺吃穿,这等东西,他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密报中倒是有提及秦羽言语胁迫他们之事,恐怕他们能够留在青营如此作为,都是因为此事吧?” “这是其一,真正让那些将门子弟能够融进青营的,还是秦羽弄出来的比拼之事!” 赵阔皱眉,比拼一事,密报中有记载,但他却想不通为何父皇会这般认为。 赵玄朝见赵阔这般模样,心中微微一叹,道:“将门子弟既然能够为了面子而屈服在秦羽的口舌之下,那为何不能因为面子,而落他人之后呢?” “他们在青营的身份是士卒,却也是将门子弟,他们可以输给将门子弟,但独独不能输给带着士卒的将门子弟!哪怕他们身上无一官半职,却也会在不经意间将同队同伍同百人阵的士卒,当成自己的手下,这番下去,你觉得二者还融合不到一起去吗?” 赵阔哑然,没想到简单的一点记载,竟然能够折射出这么多东西来! 他是不是也需找个时间,真正去了解一下军伍之间深层次的东西呢? “儿臣受教!” 赵玄朝见赵阔能够看清一些东西,也不枉他这般教导。 “那你觉得该如何掌控秦羽呢?” 赵玄朝抛出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来。 赵阔眼神明灭,思考半晌后,才有答案。 “儿臣认为秦家既是满门忠烈,那秦羽也当如此,渐渐帮秦羽恢复秦家昔日荣光,加官进爵,封妻萌子!” “错!应该磨炼秦羽心性,压他十年!” 赵玄朝说出这话时,眼中带着锋锐,赵阔不敢直视。 “知道为何要这般吗?”赵玄朝收起眼中的锋锐,身上的气势也隐入身躯,缓缓问道。 “因为秦羽太年轻,容易年少轻狂。” 赵玄朝摇头起来,道:“年少轻狂并不可怕!但秦羽不同,他身上有些我们不曾知晓的东西!用的好,那便是利刃,用不好,则会反噬!” 赵阔若有所思。 “只有将秦羽那混账小子一直压着,他才能在你去真正启用他的时候,对你心怀感激,对你感恩戴德,才能真正唯你所用!” “倘若秦羽在此之前,有功,又当如何赏赐?”赵阔问出一个有点意思的点来。 “他不是喜欢银子吗?赏他银子便是!银子是死的,却能办成不少事!” 赵阔听到这里,也是笑了起来。 密报中有提到过秦羽收停马费,收将门子弟另外的餐食费,这等见缝插针,蚊子腿上刮油的举动,也难为秦羽能够想出来! “父皇,儿臣明白了!” 赵玄朝点了点头,熬了这么久的夜,他也有些乏了。 “过几日,河南府的那群畜生便会被押解回京,到京后,不必经由刑部和大理寺提审,朕要让他们以死谢罪!你命秦羽带人去维持法场秩序,既然他这般练兵,总得拉出来给人瞧瞧不是?” 赵阔低沉着声音应了一句,哪怕刚才赵玄朝并不是对着他开口,他也感觉到了后脊一阵发凉。 河南府的那群官员,着实是触碰到了赵玄朝的逆鳞! 否则也不会直接跳过刑部和大理寺,亲自决定一干人等的生死。 “朕乏了,跪安吧!” “父皇,儿臣告退!” 翌日,青营的营门大敞,却无一人从营门走出。 不是秦羽失言,不让众人休沐,而是昨夜整营人马,被秦羽折腾的人困马乏,谁还愿意大清早的爬起来? 补觉,才是正道! “校尉大人,东宫有旨意送来。” 有士卒在秦羽房门口敲门喊道,秦羽自然是听到了,不过他也累啊!在床上稍微赖床一会后,才应声道:“等本将一下。” 顶着个鸡窝头,秦羽打开房门,从士卒手中接过东宫传过来的信笺,挥手让人下去。 撕开信笺,秦羽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是什么玩意?法场维持秩序,什么时候轮到青营出马了?这些活,难道不是那些衙役干的吗?” 对于信上所说之事,秦羽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还有人想要劫法场?他们得跟人厮杀?” 想到此处,秦羽一激灵,半点睡意都没了! “来人!叫孟副尉以及营中都伯前来议事!” 第二百三十六章 突变 营中都伯及孟常胜皆到营中军机重地白虎堂,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疲惫之色。 “本将叫你们过来,不是要折腾你们,而是青营近期有朝廷交待下来的任务!” 秦羽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脸上皆是诧异之色。 青营虽说有超出寻常军营编制之实,却无寻常军营战斗力,在他们认知中,青营从未有过征讨之事! 拱卫临安,都只是存留在嘴上说说的程度! “这是朝廷给本将送来的指令。” 当秦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的时候,所有人不自觉的坐直身体。 “大家都看看,说说想法。”秦羽把信笺往桌子当中一送,环视众人。 孟常胜眼神看向秦羽,眼神深处有些不太确信。 毕竟以秦羽这些日子的行为来看,他定然是只需要你服从他的命令,而非这种听取其他人意见的人! 秦羽现在这种不寻常的举动,也让孟常胜感觉到了有几分蹊跷,想来是这封信笺带来的,当即他也不故作姿态,伸手拿起桌上的信笺。 孟常胜脸色有些古怪的将信笺递给下一个,坐在孟常胜下手位的都伯,早就好奇起来,接过信笺一看,瞬间眼睛就瞧向秦羽。 目光中不经意间的带出几分讨好的神情。 难怪秦校尉敢这么跟营中的将门子弟较劲,原来背后站着这么一尊大神啊! 换成他,他也敢挑衅一下各路将军啊! 信笺在所有人手中传遍,最后回到秦羽手上,在座的众人,除孟常胜外,其他都伯都对秦羽又多了几分惧意,心中也多了几分叫‘希望’的野心! 储君安排下来的人,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知道秦羽定然会飞黄腾达的,他们现在跟着秦羽,不说功劳,但凡只要秦羽能够记住他们一些苦劳,日后他们还不得跟着鸡犬升天? “大家都说说各自的想法。” 秦羽话音刚落,立马便有都伯起身道:“秦校尉,此事交给我便可!莫说是维持法场秩序,就是让我当刽子手,我也没有二话!” “凭什么是你?老子,老子手底下的兄弟哪点比你弱了?” “你们先去打上一场,谁赢谁输,过后再论!秦校尉,您还是考虑考虑我老齐的人!” “老齐,你特娘的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如此龌龊!秦校尉,我这都伯当的最憋屈,人最少不说,还争不过他们!这种杀鸡的小事,再劳烦他们几个就不好了!还是我去吧!” 秦羽一阵无语,他是想让他们过来帮着分析分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到他们这里,都是抢着去干了呢? 对于这四名都伯所说的话,秦羽暂时不予理会,而是转头对孟常胜问道:“孟副尉,你的意见呢?” 孟常胜看向秦羽,问道:“秦校尉,此事是否会有变故?如果有人想要劫法场,以咱们青营的战力,不拉着全营士卒上去,恐怕只能徒增笑柄!如若只是派部分人去,真要出事,恐怕死伤会不小!” “这事,本将也不知!只是太子忽然之间派人送来这信笺!”秦羽摇头道,随即又继续说道:“如果青营战力不俗,本将也不会将你们招来议事了!” 秦羽后面一句话说的,直接让底下的四名都伯羞愧的低下头去。 秦羽的说法,让孟常胜也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太子之所以要调动青营,是为了防止有事发生,太子早就跟秦羽通过气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孟常胜也不得不重新评估起这件事情来。 看到孟常胜也沉默起来,秦羽感觉议事议了个寂寞! “太子交待下来的事情,青营必须得办!青营什么样子,你们心中也清楚!别的不说,每名都伯从手下当中选出二十五名好手,本将到时亲自领着他们去,孟副尉在营中坐镇,随时策应!” 既然议事等同于没议,秦羽便直接决定起来。 一百来人的队伍,还挡不住要发生的变故的话,他即便把青营所有人都拉上去,也不见得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喏!” 几人起身齐声道,声音当中似乎充斥着几分知耻而后勇的样子。 孟常胜故意落后几名都伯脚步后面,临近出门的时候,他回头问道:“秦校尉,需不需要末将从家父那边借上一些人过来?” 秦羽没想到孟常胜会说这话,听到这话,他反而笑了起来,道:“孟副尉,这事是青营的事情!好意心领了!咱们青营也不能落了自己的威风不是?” “真打不过,真控制不住,就当是练兵了!失败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再次站起来!青营若是请了帮手,打赢了,也不光彩!况且对于那帮崽子们,太多的照顾,只会让他们永远都站不起来!” 孟常胜听秦羽如此说,这才像他所认知的秦羽,既然这样,他也不多说了! 至于今日的休沐,在秦羽走出白虎堂之后,便直接取消! 同时他命人叫人集合,惹得睡的正香的将门子弟怨声载道,痛骂秦羽不是个东西! 很多人都想着要给秦羽套麻袋,趁夜丢进护城河里去! 为了能够让青营多上几分战力,不求如何斩敌建功,秦羽当真是将脑子里快丢到角落里的三人战术阵型给搜刮了出来。 一人持盾挡住攻势,一人拿枪控制距离和攻击,一人持刀进行攻防! 效果会是如何,他不得而知,毕竟他当年也只是在军训的时候,见过教官们演示几遍而已。 只是他觉得如果三打一,还打不过人家的话,恐怕再多的人,也意义不大了! 孟常胜对于秦羽整合出来的战术阵型,倒是很感兴趣,这种阵法,进可攻,退可守,三个人便是一个小阵,若是所有人员都如此布阵,肯定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般简单。 当他询问秦羽是否有多人战阵之时,秦羽告诉他没有,孟常胜不知这是秦羽的推辞,还是真的没有? 不过就秦羽弄出来的这个小战阵,也够他研究一阵了! 三日后,一队风尘仆仆的车队缓缓向着临安城行进,车队不是一般的车队,而是由一辆辆囚车组成的。 越发靠近临安城,道路两侧的灾民便越多起来,起初这些灾民没有太过注意这列车队。 朝廷要杀的囚徒,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装着一车车的粮食,可当有人看到囚车当中囚禁的是河南府众官员之时,人群就疯狂了! “天杀的狗官!你还我儿命来!” “丫头,爹替你报仇!” “狗官,给俺死!你们替俺娘偿命!” “杀了他们!” “我们要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灾民,突然间化身为野兽冲向囚车,护送囚车的士卒,赶紧在道路两旁进行拦截,却又如何能够奈何得这么多人呢? 再者,这群护送囚车的士卒,自然知晓这群灾民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全然是拜这些装在囚车里头的畜生所致,他们又不是丧良心的人,自然出工不出力! 若不是皇命难为,他们当中的不少人,都想着将这些畜生先杀之而后快! “大胆刁民!速速退去!否则格杀勿论!” 魏忠眼见道旁的灾民越聚越多,似乎顷刻间便有变故发生,他手中马鞭往空中一甩,打出个炸响,大声呵斥起来。 魏忠的呵斥声,如何能抵过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这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呢? 在河南府,他们敌不过河南府的官员,现在河南府的一众官员都成了阶下囚,他们又是贱命一条,谁也不知道何日死?现在终于看到仇人,一命换一命,他们不亏!他们也无愧! “拔刀!给咱家杀!” 魏忠见这群灾民半点都不听劝,他脸色一冷,大声命令道。 这群河南府的畜生,是圣上点名要的,自然不能出差错,更加不能在临安城城外出纰漏,不然他没法向圣上交差! 虽说心中有些同情这群灾民,但与圣上交待的事情一比,这群灾民不听劝诫,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众士卒听到命令,一个个将刀拔出,有些人不忍看,闭着眼挥刀而下。 “啊...” “额...” “三叔...” “当家的!当家的!” 一片哭喊声响起,最靠近车队的灾民倒下不少,血染官道。 魏忠坐在马背上,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给过这些灾民机会,只是这群刁民不懂珍惜,徒送性命罢了! 他们恨这群畜生,圣上又何妨不狠? 只需多等几日,便是这群畜生人头落地之时,可惜的是他们这群刁民,却将他所说这话当成耳旁风,又能怪得了谁? 况且这种事情,魏忠等人一路行来,又不是没有见过,只需杀上几人,威慑住其他人,便不再敢有人放肆! “他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人!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跟他们拼了!反正都是个死!杀一个赚一个!替咱们死去的亲人报仇啊!” 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在魏忠眼前发生,反倒是激起了某人的反抗心理。 那人一嗓子,其余人似乎点燃了心中所有的怨恨,纷纷捡起脚边的石块朝魏忠等人飞来。 “哎呀...哎呀...” “疼死我了!” “你们打我干什么?我又没有害死你们的亲人!” “大人,救命啊!救命啊!” “快走!快走!我不想死在这群贱民手里啊!” 士卒的痛呼声和囚车上的求救声,交织在一起,喧闹成一片! 魏忠马匹被石块砸中一次,若不是他极力控制马匹,恐怕他座下的马匹就得失控暴走! 短短几息时间,魏忠便瞧见车队人马挂彩者颇多,天上飞石更是如蝗虫一般多,容不得他多想,便大喝道:“快走!快走!立刻离开!留人断后!切莫让车上人犯死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援军 一骑快马,直闯青营! 守在营门口的两名士卒,被这一骑吓的连忙让到一旁,待一人一马闯入营内,才反应过来,高声示警! 闻讯而来的巡逻队,拉开架势,却无人上前拿下此人。 谁叫人家穿的是禁军制服呢! “青营主将何在?速速命其过来见我!” 闯入营中的骑兵非但没有下马,反而是面对拉开架势的青营巡逻队,大声急喝道。 “大人,不知何...” “别给老子废话!让青营主将速速过来见我,否则耽误了事情!他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牵引着马匹不断转圈的骑兵语气中带着骄纵和急迫,见此场景,率队巡逻的什长也不敢耽搁,命一人离开,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秦羽很快便赶了过来,他听到示警后,便已经往这边来,路上正好碰到报信的士卒。 “本将乃是青营主将,不知阁下是谁?为何擅闯青营营地?” “吾乃禁军小旗,奉魏公公之命,前来调动青营兵马!青营所属立刻整备出发,火速驰援!” 秦羽眉头直皱,禁军的小旗头领,突然造访,还奉的是一位公公的命令,这事,哪哪都透着蹊跷! “不知所谓何事?军中兵马调度,非手谕兵符,不可妄动!” 秦羽根本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不会凭着对方说上几句话就派兵出营。 他要是敢私自派兵出营,一个谋反的帽子,便是板上钉钉了! “虎符在此!仁勇校尉听令!” 前来的禁军小旗突然从怀中掏出半块鎏金虎符来,秦羽还想着上前查看真伪,孟常胜却一把将他拉着跪下,小声道:“是真的!” 秦羽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这是什么祸事,落到他脑袋上了! “青营兵马,立即整备出发,前往官道火速驰援魏公公,护送一干人犯进城!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秦羽哪怕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应承下来。 禁军小旗宣布完此事后,拍马而去,留下一路尘烟。 “这特么的是什么鬼事情?”秦羽朝着禁军小旗离开的方向,吐出一口带着尘土的唾沫,嘴里满是不爽和憋屈。 事情都说的不明不白,他根本无法预料其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关键是这里是临安城,又是调兵,又是人犯的,这是哪门子的大事啊? 青营又是战力不成的破漏底子,他们两眼一抹黑的杀过去,确定不是让他们去当炮灰的? “秦校尉,末将这就去点齐兵马,立马出营!” “着什么急?赶着去投胎吗?”孟常胜这么一说,秦羽火气就朝着他去了。 孟常胜脸色一冷,不悦的提醒道:“秦校尉,这可是虎符调兵!难道你还当这是儿戏吗?” 秦羽撇了一眼孟常胜,他能理解像他这种将门子弟想要立军功的心思,可是这种事情,是像赶着去吃席,那样没危险又简单的事情吗? “敌情不明,对方人马不明,所携兵刃如何都不知晓!你让整个青营急吼吼的杀过去,你是想把所有人当饺子,给人家送过去当盘菜吗?还是你觉得青营所有士卒,皆是以一当百的好汉,只要一出营,便能杀的对方片甲不留?” 孟常胜被秦羽这么一训,刚才还热血沸腾的心,也渐渐冷静下来。 正如秦羽猜测的一样,孟常胜是想着要军功! 毕竟在临安城附近都需要调动青营兵马了,那么这事恐怕小不了! 冲杀进战场,那不是遍地的军功在跑? 况且这里是临安城,青营都出动了,其他军伍还能不动?青营杀过去,还能被人给包了饺子? 然而秦羽的话也惊醒了孟常胜! 这里可是临安城!那名禁军小旗奉的命令是一位公公的,还是那种押解人犯的情况,两者相结合,恐怕那些胆敢在此劫囚的人,手上功夫绝对过硬,以青营的实力来说,贸贸然的冲杀过去,无非是过去送命! 甚至一旦发生兵溃,哪怕是他也难以预料生死。 “是末将贪功了!”对于错误,孟常胜并非那种犟种,该认,自然会认。“只是那人手持虎符,我等若是坦言怠慢,恐怕事后也没个好!” 秦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按照刚才他的说法,作为副尉的孟常胜,最稳妥也是最能利益最大化的方式,便是沉默不言! 锅,砸下来,首先倒霉的自然是秦羽,而他作为青营的副尉,可能会受到波及,但只有家中能够运作一下,必然是祸事便好事! 而非如此这般的简洁认错,又愿意出声提醒。 秦羽对于这点,也是有点头疼,人家手持虎符前来调兵,且说的很明白,让他点齐人马火速动身,他要是敢拖拖拉拉拖延时间,恐怕事后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的! 只是青营的战力,在那里摆着,他也没法让青营的人,在出营的瞬间,达到精兵强将的水准! 思虑十几息后,秦羽脑海中终于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孟副尉,派出斥候先出营,不求建功,只求探查情报!情报探查完毕后,速速回报!青营其他士卒整装步行!” “这行吗?”孟常胜被秦羽这种有些无赖的做法,弄的有些不自然了,尤其是他听出秦羽口中的那个‘步’字,代表的是慢的意思。 命令是火速,秦羽却变相的慢行!你说他违抗军令,他确实是出兵了!你要说他没有违抗军令,这种确是明显的拖沓! “怎么不行?青营就这点底子,本来就没多少战力,你还能拉出去给人打没了?再说了,本将派出去的斥候不是青营的兵马吗?他们不是第一时间赶去了吗?大军在后面很正常啊!” 孟常胜忽然有种一拳砸在秦羽嘴上的冲动,这种歪理,竟然被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不过这种方案,对于青营的士卒来说,确实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末将领命!” 官道上,魏忠额头上被一块飞来的石块擦破了皮,两条血线顺着伤口往下流血,他顾不得去擦,心中已经十分的恼火! 为了护着囚车上的一干人等,他们不得不面对如同飞蝗一般的石块,他不是没有试图让人去冲散聚拢过来的灾民,只是效果几乎微乎其微! 他手底下的人一准备冲击,那群灾民立马对着他们扔石头,石头如同下雨一般的砸下来,就这种阵仗,铁打的汉子都得被砸扁! 即便有人冲过去,聚拢起来的灾民,便一哄而散,面对如此数量的灾民,你即便想追,也是有心无力! 而当你真冲进去,远离背后袍泽时,灾民一聚拢起来,你还能有活路? 此消彼长之下,他们这点人,都不够人消磨的! 况且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送囚车上的这群畜生回临安,魏忠也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最可恨的是,尾随在他们身后的灾民不断的呼朋唤友,大声招呼着其他灾民,以至于他们前行的路上,不断有灾民加入,致使他们的前进,颇为艰难! 魏忠心中甚至都有一个不好的感觉,若是等前方的灾民,彻底堵截住他们的前路后,他们这群人恐怕真就难脱身了! 明明临安城的城墙,现在已经能看到,魏忠却从未感觉有如此遥远过! “魏公公,前面有骑卒!” 有一个捂着眼睛的禁军抬起手中握着的长刀,指着远处喊道。 魏忠眼前一亮,他命人前去寻找援军的想法,果然见效了! “小的们,都坚持住了!咱们的人就在前头等着我们!只要我们一跟他们汇合,这群刁民就不成气候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魏忠转头大声鼓舞着气势,众人一听,皆是高兴大吼起来。 被人围着用石头砸的火气,终于可以在不久之后报复回去了! 而当魏忠刚鼓舞完士气,道路上的那名骑卒,立马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往回跑。 魏忠看到这一幕,牙关一下子就咬紧了! 这种动静,可不像是领军前来支援的动静,更像是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反而落荒而逃的样子! 只是此时此刻,他也无法告知众人真相! 这一口气,若是泄了,恐怕他再费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把士气提升起来。 魏忠断然不会做有伤士气的事情,但关在囚车里的河南府众囚犯,却直接喊了起来。 “魏公公,那人跑了啊!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跑了啊!咱们是不是不会有援军了?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魏忠脸色一变,眉头猛的皱到了一起,随后一把抢过身旁禁军手中的长刀,驱马对着喊话那人冲去。 寒光一闪,人头落地! “胆敢坏我军心!死不足惜!” “回去的是探路先锋,自是需要跟后方大军汇报,若是他不回去,恐怕后方的大军,还不知道该在何处接应我等!” “尔等罪囚,再敢胡言乱语,咱家也不等将你们送至临安城,也能让你们人头落地!” 魏忠手中握着带血的长刀,一双眯起来的双眼,扫射囚车上的囚犯,放声警告。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灾民堵路 斥候回报,秦羽跟孟常胜听完,都感觉有些傻眼! 原本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想到竟然是押解河南府囚犯的车队被人给围攻了! 虽然事情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但想想那些被迫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灾民来说,河南府的那群畜生就在眼前,那绝对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能够理解是能够理解,只是他们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这种闹法,都无异于作乱了! “秦校尉,急行军吗?”孟常胜判定完情况后,开口问道。 情况已经明了,他们若还是拖拖拉拉的,恐怕事后会被迁怒! 宫中的公公,可不是些什么胸怀宽广之辈! 秦羽思考一下,当即下令道:“全营急行军!冲散那群灾民即可,不要伤人!” 随着秦羽的一声令下,青营立马从步行转换成跑步行进。 “冲!” 行至那支押送车队五百米开外后,秦羽大手一挥,命令青营的士卒开始冲锋,打算冲散前方聚拢起来的灾民。 魏忠看到援军终于到了,不免大笑起来,口中更是喊道:“小的们,咱们的援军来了!放开手脚给咱家施为!这口子恶气,咱家不受着!” 若不是一心想着要护着囚车上的那些畜生,他何时受过这种鸟气?现在有援军来了,那群刁民再敢放肆,魏忠不介意杀它个血流成河! 一直忍着气的禁军,此刻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一阵大开大合的冲杀,瞬间冲散好几窝聚拢起来的灾民,地上更是倒着一片痛苦嚎叫的人! 倘若他们心狠点,恐怕地上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了! 魏忠那边如此作为,青营的士卒也将两侧聚拢起来的灾民给冲散开。 人数相等的情况下,携带武器的士卒,比起瘦骨嶙峋的灾民,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更何况青营的士卒比起这些灾民数量更多! “末将青营仁勇校尉秦羽前来驰援,不知当面是哪位公公?” 秦羽骑马来到车队正前方,坐在马上抱拳道,这种时候,自然是该露面的露面,该邀功的邀功,总不能当个活菩萨不是! “哈哈哈哈...秦校尉,咱家一直都有耳闻你的名字,今日总算见着了!不错不错!” 眼前这脸庞不健康的白皙,且堆有皱纹的无须公公所说之话,让秦羽有些纳闷。 他为什么会说他一直耳闻他的名字呢? 关键是这位公公也没有说自己是谁啊! “公公盛赞!末将不敢当!” 摸不准此人的身份,秦羽该说的场面话,自然得说,一个能领着禁军,还能有虎符在手的公公,能轻易得罪? “哈哈哈...秦校尉从一介布衣当至仁勇校尉,咱家可是亲眼瞧着的,秦校尉能够有此功绩,也是自己的本事!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校尉命人将沿途清扫干净,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呢!” “喏!”秦羽心中哪怕有万般不解,此时也只能听从差遣。 青营四百多号人护送着这一队囚车,自然是声势浩大,沿途哪怕有灾民恶狠狠的瞧着这里,也不敢像之前那般主动攻击! 偶有零星之人,被仇恨蒙蔽双眼,想着死也要报仇的灾民,都不需青营的士卒动手,这些受气的禁军纷纷冲杀过去,七八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围着殴打一人或几人,场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回城的七八里地,几乎没有什么波折,眼看就要到临安城城门口了,所有人却停了下来。 在城门口一里地外,乌泱泱的站着一群人,生生将官道堵截,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岂有此理!这群刁民当真要造反不成?” 魏忠坐在马背上,看到眼前这一幕,气的大拍马鞍。 “秦校尉,命你青营所属,给咱们杀过去!咱家倒是想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咱们的刀利!” 秦羽对于魏忠的话,始终就没有作声。 光天化日之下,屠杀百姓,这罪名,他一个小小的仁勇校尉背不起! “怎的?秦校尉不听号令?”魏忠见秦羽没有动作,语气不由一冷,眼神也有点阴沉起来。 青营的人马没来之前,他是顾及囚车里的人犯,怕人犯被这群刁民用石块砸死了,他无法跟圣上交差,现在青营人马到了,他心中的顾及没有了,即便秦羽不听令,他也能命青营的士卒进行冲杀! “公公息怒!不是末将不听令,而是让军士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灾民进行冲杀...” “手无寸铁?秦校尉,你好好看看咱家,好好看看咱家手底下的人,你再看看那两个被石块砸死的倒霉蛋,你还觉得他们是手无寸铁的家伙吗?”魏忠听到秦羽这么替那群灾民开脱,不由怒喝道。 “公公息怒!末将不是想说这些,而是咱们就在皇城脚下,冲散这群灾民或是冲杀过去,对于我等来说,那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公公有没有想过,陛下会如何看待这事,朝中的文官会如何置喙此事?那后果,不是末将能够承受的,也不是公公能够承担的!” 魏忠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若是这群灾民跟之前一般,用石块攻击他们,他们自然无需考虑后果,只是此刻那群刁民只是堵住官道,并未进行攻击,他们若是抢先攻击,即便圣上能够理解其中原由,只怕到时候文官的嘴,绝对不会闲着。 滥杀!有违天和!刽子手!屠夫!...... 各种能够指摘的词汇,恐怕都得落到他跟秦羽的身上! 而到时,那群只会拿嘴骂人的文官,恐怕也不会听他们的解释,或者说读书人的心慈手软,让他们的眼中容不下此等倒行逆施的残杀之举! 届时,圣上指不定会将两人推出来背黑锅,以平息众怒! “秦校尉,可有计策?” 秦羽的种种,魏忠又不是不知道,此刻与其让他自己来想对策,还不如将此事交于秦羽来办。 “公公稍等一下,待末将前去交涉一番,看能否让这些灾民让开道路!也免得有血光之灾!” 魏忠默默点了一下头。 秦羽对着身旁招了一下手,刘彻家的十名老卒和钟满子等人,一起跟他前行。 “本将乃是仁勇校尉,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本将说!本将能够给你们解决的事情,自然会给你们解决!后方押送的是朝廷重要人犯,尔等若是真惹恼了其中的大官,少不得挨上一顿皮肉之苦,甚至还会丧命!” “本将不忍看你们如此,特来跟你们说清楚!如果无事,就把路让开吧!” 秦羽的话说完,堵在官道上的灾民,一点要让的动静都没有,冷场的结局,让秦羽微微有些尴尬。 “本将知晓你们是河南府的灾民,也知道你们想要找河南府的官员报仇,可是你们这样,真的能够报仇吗?无非就是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里罢了!”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杀了那些畜生!要不是那些畜生,我们怎么会变成叫花子?我们的家人又怎么会死?人就活一世,都不能替家人报仇,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秦羽不怕有人骂爹骂娘,就怕无人应答,现在有人说话,这事就有机会了! “这话,在理!身为人子,人父,人夫,自当如此!但是你们就没有想过一点吗?朝廷千辛万苦的把那群畜生从河南府押到临安城来,无非就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然这般费劲干什么?” “你不要说了!谁不知道你们官官相护!他们那帮畜生可能是吃了点苦头,但谁又知道他们进了城,是不是过段时间就会被放出来了呢?这种事情,我们还见的少吗?”秦羽的话,又一次遭到他人的反驳。 秦羽正想开口,却又有人说了起来:“你们若是真的想杀那帮畜生,为何不在河南府就把他们给杀了?非得拉到临安来干什么?你们不就是做个样子嘛?你们不杀,我们来杀便是,为何你们的人又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虽是百姓,不过在你们当官的眼中,就跟猪狗一样,怎么都好愚弄,想杀就杀!” “就是!就是!” “都是死!还有什么好说的!” “死哪里不一样?反正不是被你们当官的杀掉,就得饿死,我们干嘛不自己报仇?” 随着那人的说法,堵住官道的灾民一下子就情绪激动起来,钟满子等人也感觉有些压力了,时刻做好护着秦羽后撤的准备。 “哈哈哈...哈哈哈...” 秦羽的放声大笑,让这群灾民都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秦羽的眼神都变了。 “知道本将为何发笑吗?” “本将是笑尔等愚昧无知!笑你们大言不惭!笑你们死到临头,还装什么英雄气概!” “你们说之前护送人犯的人杀你们的人,你们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可是你们有想过一点没有,袭击朝廷之人,莫说当场斩杀你们,哪怕是事后灭你们一家或者九族,都没有任何问题!” “真当你们受了难,造了灾,你们弱,你们苦,你们就有天大的理了?” “朝廷若是不想着惩治河南府的那帮饕位素尸的畜生,你们觉得后面押解的囚车会有这么多?会千辛万苦的把人拉到临安城来?” “再告诉你们一点,本将是负责几日后维持法场秩序的,朝廷若是不想将这些畜生砍了,给天下,给河南府的百姓一个交代,会如此吗?” “现在囚车当中的人犯,已经被你们砸死两人,若是我等真要拿尔等如何,就凭这点,本将一声令下,尔等有几人能站在这里跟本将说话的?” “如果你们非要觉得你们这群人,能够撼动本将手中军士,能动摇朝廷决策,想着自寻死路的话,本将也不需与你们多说,杀疼你们便是!” “最后一句忠告,不要把本将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让路 堵路的灾民被秦羽说的也有些动摇了,诚然秦羽对待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好话,但与其他官员一比,秦羽倒是能跟他们多说几句,还愿意说点厉害关系出来。 只是此刻他们若是退去,河南府的那帮畜生,当真能受到该有的惩罚,朝廷里头的官员当真不会包庇他们?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朝廷事后真的不追究他们的责任? 若是眼前这名武将只是动动嘴皮子,在这里诓骗他们,事后非但河南府的那帮畜生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朝廷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岂不是报不了仇,还得死? “秦大人,这里的事情,需要小女子来处理吗?” 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在这道女声说完之后,原本还堵在路上的灾民,不由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直直露出站在最后方的女子。 “陈白狮?” 看到站在灾民身后的陈白狮,秦羽心中低呼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他怕这个时候,他若是对陈白狮有些什么关切之色,这群灾民便会拿陈白狮来威胁他! 他跟陈白狮说不上是关系如何亲密,但也是见过不少面的人,也称得上是一位朋友,他不愿意让陈白狮掺和进来。 秦羽没有理会陈白狮,陈白狮这等蕙质兰心的人,如何能猜不到秦羽所思所虑? 她走进灾民让出的道路来,行至中间时,便停了下来,朝着所有灾民道:“刚才秦大人所说的话,白狮也听到了!” “如果大家相信小女子,那便请听小女子一言!” “白菩萨,您可是位大善人!您说什么,我们都听!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 秦羽没想到陈白狮在这群灾民心中的分量,竟然这么重!他倒是不用担心陈白狮的安危了! 陈白狮朝着四周施了一个万福,满脸认真的道:“多谢大家抬爱!小女子称不上什么大善人,只是做点能够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秦大人所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秦大人既然说朝廷要给大家伙一个交代,自然会拿出一个结果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这般费时费力的将河南府的罪人拉到临安城来!” “大家伙的心情,小女子也是理解的,谁家没有父母,谁家没有妻儿,家中亲人因为河南府那群人犯造成的灾祸而亡,谁不想报仇雪恨?”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女子没有什么高深的道理,可以跟大家伙说,但小女子觉得只要能看着那群人犯人头落地,便是对逝去亲人,最大的安慰!” “现在朝廷能动手,帮大家伙报仇,大家伙便不要再计较是不是非得亲手报仇了!大家伙在这里拦下朝廷的车队,秦大人以及他的手下定然不可能让大家伙得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点,无可厚非!况且真动起手来,大家伙觉得自己能有几成胜算?恐怕不到半成吧!” “白白丢了性命,大家伙逝去的亲人,恐怕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吧?” “秦大人,既然能够心平气和的跟大家伙说这么多话,那就证明秦大人也是向着大家伙的!不然真按秦大人所言,军阵冲杀过来,恐怕无人能挡!咱们也不能好赖话都分不清楚了不是?” “现在无非就是把道路让开,再等上几日便能见分晓!到时大家伙的仇,是不是朝廷帮着报了,大家伙也能清楚!而且也不需要跟朝廷起冲突!” “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嘛?咱们就不要把事情闹大搞复杂了,不然吃亏的只能是大家伙!” “白菩萨,您说的话,我们都信!但是朝廷说话,能算数吗?”陈白狮软言软语的替这群灾民说明点滴之后,有人出声道。 对于陈白狮这位能够给大家施粥的大善人,谁人敢说半句坏话?只是对于朝廷,对于那些狗官,他们是半点都没有信任感! 陈白狮对于这种话,不好接茬,只能看向秦羽那方。 秦羽在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往后缩,他向前走了几步,道:“本将不敢保证,这群人犯会在同一天砍头,但本将敢保证,他们被砍头的时候,本将必然在法场!只需多等几日,便会有结果!” 秦羽说这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他看到这群河南府的人犯后,便明白太子给他的那封没头没尾的信笺,是何意思了! “若是你们不信,可到青营去找本将!若是你们觉得本将跟那帮畜生官官相护,你们也可以来青营找我!” 陈白狮在秦羽说完这话后,便趁热打铁的说道:“大家伙都听到了,秦大人敢如何开诚布公的给大家保证,必然是有一定把握的!不然也说不出这等话来!大家伙何妨不多等几日看看呢?若是几日之后,没有发生此事,白狮便领着大家去找秦大人要个说法!” 陈白狮这般如同作保的态度,顷刻间便让不少灾民选择了相信。 “白菩萨,这位大人说的这事,我们能够信你,只是我们现在这种举动,朝廷真的能够不追究我们的罪责吗?这事,恐怕这位大人说的也不算吧?” 有人在人群中说出来这句,原本心情已经松弛不少的灾民,又绷紧了心神。 河南府的那帮畜生,恐怕是真能被砍头,只是现在关乎到他们自己的问题,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秦羽都不等陈白狮开口,便大笑起来。 “本将问一句,本将是知道你姓甚名谁,还是你们会主动跑去衙门认罪说自己拦下了朝廷押犯的车队?” 众人有些不明白秦羽说这话的意思,纷纷看向陈白狮。 “秦大人的意思,哪怕朝廷要追究,也追究不过来,如今临安城的灾民这般多,现在来的人,又不是全部,朝廷如何追究?除非你自己承认!” “你自己不承认的情况下,朝廷难道还能把所有人都关了吗?” “白狮姑娘说的没错!正所谓法不责众!你们没有那种冒头的,又事出有因,朝廷自然就会睁只眼闭只眼!如果有人真的想跟本将去牢房里住住,本将倒是乐意带你们去的!”秦羽笑着说着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话。 堵路的灾民纷纷往后躲,对于大牢,他们有着天然的害怕,即便他们现在这般,也不愿进什么大牢! 看到众人的动作,秦羽不由喝道:“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赶紧让路?真等着被抓进大牢啊?” 陈白狮回头看了秦羽一眼,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他却非要用这种态度来说。 不过秦羽这道喝声,也起到不小的作用,原本给她让出来的道路,不由多出两人并行大小来。 “大家伙都先散了吧!等几日消息便是,秦大人不会在这里为难你们的!” 陈白狮一开口,本就想走的人,立马往官道底下走,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当什么硬骨头。 不消片刻,官道便已经清出来,虽说官道两旁还是站着不少暂时不愿离开的灾民,但整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秦羽对着陈白狮微微点头,随后便让刘二牛通知后方人马前进。 魏忠骑着马走在前头,陈白狮刚才的举动,他自然看在眼中,现在路过陈白狮身旁时,魏忠特意多看了陈白狮一眼。 “倒真是名副其实的好容貌!” 陈白狮的名字,魏忠自然是知晓的,作为蛛网的负责人,若是连陈白狮都不知晓的话,那他手中的蛛网也不必存在了! 在心中感慨完陈白狮的容貌,魏忠收回看向陈白狮的目光,转头看向正命令青营士卒筑起人墙,来隔离灾民与人犯的秦羽,心中不免微微感叹一句。 “这家伙的女人缘倒是不错!这种时候,都能有女人主动站出来帮他!” 秦羽自然不知道魏忠对他是何种评价,他只是在此刻多加注意灾民和青营士卒之间的距离和举动,毕竟被一群眼神能杀人的人盯着,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 那些被关在囚车中的人犯,看到一双双想要嗜血吃肉的眼睛,不少人都两股颤颤,很害怕这些人会冲过来撕碎他们!更加担心外面的士卒能不能挡住那群灾民! “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忽然响起尖声惊叫,让所有人都心颤了一下,青营的士卒更是将手中的兵刃对准外侧的灾民,一个个如同一张张绷紧的弓弦,随时都能射出去一样。 秦羽也是一惊,他还以为是哪个灾民忍不住心中的仇恨,硬生生的冲过来了呢! 赶忙查看四周,并不是灾民和青营士卒闹出来的动静,发出刚才那动静的人,正是被关在囚车当中的一人。 那人此刻似乎已经疯傻掉了,全然没管他此刻是身处囚车当中,双手双脚朝着各个方向推挡,似乎在阻挡一些不存在的人的靠近! “大人,这人疯了!” 有禁军第一时间将查看的结果禀告魏忠。 魏忠冷哼一声,大声道:“哼!算这混蛋走运!少了些痛苦!不过该杀,还得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魏忠的说法,是说给周边灾民听的,秦羽对此没有多大的感触,反倒是这名疯掉的人犯,让他有几分感触! 做不得亏心事,又何苦来哉? 第二百四十章 全部都死 “禀告圣上,河南府人犯总计三十七人,除临安城外,奴婢斩杀一人,被灾民乱石砸死两人外,三十四人已悉数下狱!一干人犯的家眷,则留在河南府等候发落。” 魏忠回到皇宫,立马向赵玄朝汇报起情况来。 “可恨贼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算是便宜他们了!” 临安城外的事情,自有蛛网密报,况且青营全营出动,这等大事,自然会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赵玄朝的手中。 对于那些灾民的所作所为,赵玄朝并没有任何怪罪之意,甚至都认为是魏忠做的不够好! 河南府的百姓是苦主,魏忠不能下令杀那些灾民! 只是魏忠是为其办事,为的是让河南府的人犯运抵到临安,赵玄朝也不好去追究他的过错,只能是事后命人妥善处理。 “主犯凌迟!其他人犯,于两日后菜市口斩首!以镇天下官员!” 赵玄朝千里迢迢将河南府的人犯押解回临安城,其实本意是想询问下河南府府尹为何要做出那般善尽天良的事情来,只是河南府的灾民已经给了他答案! 无需再听了! “喏!”魏忠跪拜赵玄朝,主动领下这份差事。 临安城城门口,有差役拿着告示往城墙上一贴,立马便有百姓聚集过来。 “哪位读书人给咱们念念,这告示上写了些什么啊?”不识字的百姓喊着,让读书人给大家伙念念。 “这位秀才,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有人见身边站着一位穿长衫的读书人正在发抖,不免关切的问了一句。 “老丈有礼!学生没事!只是被这告示上所写的内容给吓着了!” 书生这么一说,所有围观且不识字的百姓,脸上都露出一股担心又好奇的神态来。 “秀才,快给大家说说这份告示上写了什么东西!” 越不知道的东西,众人就越发想知道。 “告示上说后天在菜市口要枭首二十六人,凌迟处死八人!” “嚯...”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更是从心底里冒出一股一股的寒气。 “枭首是什么意思?”有人听不懂‘枭首’的意思,有些茫然的问道。 “就是杀头!一口气杀二十六个人!” 有人解释读书人口中文绉绉的‘枭首’意思后,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这菜市口杀头,一般不都是秋后吗?怎么现在就杀头了?” 刚才那名吓的有些发抖的书生,深吸一口气,道:“这次杀的是河南府的一众官员!他们是导致河南府众多灾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死不足惜!” “恨只恨他们这群人,败坏了我读书人的风骨,辱没了读书人的名头!他们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来,今后我等...” “原来是那些挨千刀的啊!活该!死了最好!” “让他们多活一天,都是罪过!他们早就该死了!” “后日,我一定要去看!” “真是造孽啊!老天爷没弄死多少人,河南府的那些人却造了这么大的孽!我家附近便有河南府的灾民,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孩子肚胀如球,却吃不下白菩萨施舍出来的粥,生生病死在他娘怀里的!这帮畜生,当真该杀啊!” “他们那帮畜生,死一遍太便宜他们了!咱们老少爷们凑点钱,请个道士做法,让他们永不超生!” 话没说完的读书人,听到众人这般说法,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刚才他身子发抖,是因为皇上竟然不走三司会审,便直接将河南府一众官员下令斩杀!他不是同情那群畜生,且也认为那群蠢货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只是皇上如此行事,今后他们这群读书人日后为官后,岂不是也是这种待遇? 刑不上大夫,岂不是在日后就是一句空话了? 感受到身旁一众百姓的民愤,他明智的选择闭嘴! 那群畜生,还是早早死了的好,最好是死的干净,不要给天下读书人留什么不干不净的尾巴下来! 护城河沿岸,窝棚区。 “大家都赶紧过来!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有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声嚷嚷道。 “孔家兄弟,是不是白菩萨又在施粥了?”有女人站在窝棚门口欣喜的问道。 “不!不是这个消息!但比这个消息更好!”跑进来报信的人站在那里摇着头回应道。 “啥消息啊?” “孔家兄弟,你快说啊!” “到底是什么消息,还能比吃饱肚子更好?难道是白菩萨给咱们派钱了?” “娘娘娘,有粥吃了!快走,快走!” “总不是有哪位好心老爷打算让我们去吃肉吧?” “你们都想着些什么呢?难道你们忘了,咱们为什么会来到临安城这里吗?你们就不想着报仇,不想让那群畜生去死吗?”报信之人耳中听得太多有关吃的声音,他心中没由来的冒出一股火气来。 “呜呜呜...”有小孩子被他的声音和语气给吓哭了。 “你说的这事,是我们这些人能想的吗?现在大家想的就是怎么活下去!咱们有什么本事能跟那群畜生斗啊?如果真有本事,也不至于流落到这种田地了!” “昨天咱们的河南府的人倒是心齐,差点就能亲手报仇了,但是结果呢?被朝廷派兵一压,谁还敢放个屁?” “有事说事,没事别放屁了!有这力气,大家伙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活过明天呢!” 一连好几个说泄气话的人,窝棚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许多! 昨天还听说河南府的人去砸那些囚车里的畜生,还死了好几个呢! 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又如何能够斗得过那些当官的? “放屁!”报信之人被气的大骂出声。“昨天之前,我也不相信那些当官的嘴里能够有半句实话!但是今天临安城就贴出告示,说河南府的那群畜生,后天就要被全部杀头,还有八个人得凌迟处死!” “这次朝廷没有让咱们失望!昨天那个将军说的话是真的!” “什么叫凌迟啊?”有妇人不懂这词的意思,便问身边的人道。 “就是千刀万剐!活活疼死那群畜生!” “好!就得这样!天杀的,我都想咬下他们一块肉来!”妇人听完解释,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恨意滔天的说道。 “你听到的消息是真的?”有人不相信的问道,河南府的那帮畜生,都是当官的,哪怕他们犯了错,谁还没有点关系了,哪能说杀就杀啊? 莫不是听到什么假消息了? 见有人怀疑他听到的消息,报信之人就不高兴了,大声说道:“什么叫我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城门口已经贴出告示来了,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我当时就在现场,有书生念给所有人听的!所有人都叫好呢!” “好啊!爹,你九泉之下,能够瞑目了!” “好!杀的好!老子一定要去看着那帮畜生怎么死!” “娘,你听到了没?那帮畜生过两天就要死了,你安息吧!” “孩他爹,那帮畜生给你们陪葬来了,你们在地底下要好好看着啊!” 确认消息无误后,窝棚区的很多人都悲声痛哭起来,相较于之前的死气沉沉,明显多了几分生气。 青营。 秦羽站在鼓台之上,眼睛扫视着鼓台底下的一百名士卒,他沉声道:“朝廷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后天,咱们青营便要去菜市口维持秩序,想必大家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昨日那群灾民如何痛恨河南府的那群罪囚,你们也看到了!本将在这里也不想多说,本将只要求你们两点!” “第一,维护好法场的秩序!第二,带好滕盾,保护好自身!” “这是朝廷给青营的命令,也是青营展露自己精气神的机会,本将不希望你们把事情办砸了!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他娘的,本将没给你们饭吃吗?这点声音?” “有没有信心?” “有!” 一百名士卒声如洪钟,惊走飞鸟。 “解散!” 秦羽不废话的让人解散,刘彻却鼓台后面跑去,等着秦羽下鼓台。 “秦哥,我有点疑问,你说要维护好法场的秩序,这点我明白,怎么第二点却是要保护好自己呢?你难道怕有人劫法场吗?” 刘彻被选入这百人队伍,纯粹就是想去凑热闹,秦羽对于这事,倒是没有反对,反正多他一个,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河南府的那群灾民昨天的举动,你也看到了,我是担心那群灾民还会跟昨天一样,看到河南府的那群罪囚,会控制不住情绪,弟兄们去维持法场秩序,要是被他们这么一冲,恐怕就会有受伤了!” “不应该吧?这都是城里了,他们能有几个胆子?”刘彻觉得秦羽这话可信度不高。 秦羽笑了一下,道:“他们都敢拿着石块拦截禁军押解的囚车队,你觉得他们没有可能做出冲击法场的事情来?” “我当然也希望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现在只是预防一下,总比到时候两眼一抹黑的好!” 秦羽的话,让刘彻不由打了个哆嗦,他眼巴巴的看向秦羽,小声说道:“秦哥,要不我还是别去了吧?” “怎么?还没开始就要当逃兵?”秦羽揶揄的看向刘彻。 “怎么可能?六爷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得精兵强将上,我暂时还没有到达这种地步,就不要滥竽充数了!”刘彻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是逃兵呢? “本将觉得你挺精兵强将啊!刘什长。” 刘彻:“......” 第二百四十一章 精兵悍将 “咚踏,咚踏,咚踏......” 富有节奏感的响声,如赫赫雷声,滚地而来。 菜市口临时搭建好的刑场旁一栋茶楼之中,正陪着私服出行的太子殿下聊天的刑部员外郎胡京,脸色大变。 “发生什么事了?”胡京顾不得赵阔在场,连忙询问站在身边的官员。 他被推举出来监斩,纯粹就是刑部大多数人员不想掺和这等晦气之事,毕竟要死二十多个人,还得看着八个人凌迟,谁都不愿回家噩梦连连。 胡京本就倒霉,只是不曾想竟然在今日能够遇上太子殿下,更是能够陪伴太子殿下左右,这种苦差事瞬间变成了美差! 当然,美差也得把事情办的漂亮才叫美差,若是出了纰漏,那这事便是一等一的苦差事! 正如现在一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下官不知!下官立马派人去查。”站在胡京身后的人,也是跟胡京一个想法,好不容易有次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谁不想好好表现一下?谁又想着出什么纰漏呢? “殿下,好像是军伍行进的动静!” 站在赵阔身后不远的护卫听辨出动静来,靠近赵阔,在他身后说道。 “军伍行进的动静?”太子的护卫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瞒着众人,胡京听完后,立马询问道:“太子殿下,臣问一句,您除了派遣青营过来以外,还派了其他军伍的人过来?” 赵阔摇了摇头,眼中似乎有点疑惑,却独独没有迷茫。 “快!命人去拦截朝此处行进的军伍!不管他们是准备干什么,都不容许他们靠近。” 赵阔的摇头,让胡京顿时感觉心惊肉跳起来。 他所知道的维持法场秩序的队伍是青营的人,青营,对于每一个为官之人都不算太陌生,而且他们这种文官,甚至有时候还有些羡慕那群满脑子肌肉的武将,后辈都不需要培养,送进青营当中,便能在以后有个安身立命的活计,若是朝中做官之人权势还行,后辈便能吃朝廷一辈子俸禄! 羡慕归羡慕,只是青营在他们文官眼中,更像是一处茅房,进去的人,哪能有什么大用?若不是青营乃先帝所创,容不得他们置喙,不然他们早就参本,让青营消失了! 胡京不清楚太子殿下为何会选择由青营的人,来担任法场秩序的维护,但从现在耳中听到的动静来看,前来的军伍,一定是其他军伍的精锐士卒! 肯定不是青营的士卒! 这一点,哪怕胡京是个文官,也敢十分确认! 过来的这支军伍行进的太有规律了,就像是由一个人弄出来的动静一样,这种情况,在兵书上有一个词叫‘如臂驱使’! 青营里头的那群少爷们,若是能有这种模样,他们也不会鄙夷青营!瞧不起从青营出身的将门子弟! 胡京的念头看似颇长,其实只是转瞬之间而已,他身后的官员还未动身,赵阔便已经出声制止了。 “不用去看了!来此处的,便是青营之人!” “不可能!”正准备去拦截的官员,听到赵阔所言,下意识的便反驳道,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赶紧认错道:“太子殿下,微臣无状!请太子殿下责罚!” 赵阔自然不会去计较这等事情,轻轻摆摆手,示意无事。 胡京脑海中也是跟那人一样的念头,太子殿下怎么能够这般断定过来的便是青营之人呢? “太子殿下,臣斗胆问一句,为何太子殿下会如此笃定?青营的人,毕竟名声不是太好!”胡京说的还是有些委婉了,青营,在他们眼中,岂止是名声不佳? “等着便知分晓!”赵阔心中有些把握,只是又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他相信秦羽能弄出些花样的,但他却未真正见识过青营士卒如何。 胡京瞬间就头大了,太子殿下没有说出任何让人信服的理由来,他敢在这里对太子殿下的安全有所疏忽吗? “太子殿下,臣以为还请太子殿下暂避,等臣查明情况后,再请太子殿下回来。” 跟在赵阔身后的护卫,差不多也是这种意思,听动静,过来的队伍,绝对是精兵强将那种,若只是凑巧过来,他们倒是无所谓,可要是那支队伍,是奔着法场来的,那事情就不可控了! 他们哪怕能够以一挡十,也不敢保证能够在混乱之中毫发无伤的护住赵阔。 “太子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听胡大人所说,暂避一下,毕竟您是储君,出不得任何意外。” “这里是临安城!能够出动兵马的,只有皇家!你们也是太多心了,若是临安城中突然出现众多兵马,而无人示警的话,恐怕孤在皇宫中也未必能够安全!”赵阔对于两人的担忧,能够理解,只是两人实在是有些太多心了。 身处临安城,还能有不明来路的兵马行进,而不被人拦截,发出示警的话,恐怕他父皇的宝座也坐不稳了! 两人一听赵阔这话,似乎颇有道理,一时间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这么一耽搁,耳中的动静越发大了起来,有官员直接趴到窗户处往外查看。 “青营!是青营!我看见他们的营旗了!他们跑的好整齐,都不带一点乱的,看着好厉害啊!” 胡京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要不是说话的人是跟随他一起进行监斩的文官,他绝对会朝人抽上两巴掌,并大声喝问他是不是没睡醒! 青营,一帮将门子弟瞎胡闹的地方,能有好? 胡京转头看向赵阔,眼神中那种难以名状的神色,充斥着双眼。 赵阔虽说也没有看到青营的士卒到底如何好,却默默的在胡京面前装起了神秘。 心中也不免对秦羽竖起一根大拇指,秦羽果然是有点东西的! “胡大人,一起看看呗!” 胡京连忙应承着,却又顾及赵阔的身份,等赵阔动身之后,才跟在身后。 赵阔站在窗户前,眼神往外一看,便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一杆大旗上写着一个硕大的‘青’字,随风翻卷,青营大旗下面,四路士卒携盾持枪,步伐稳健的向前跑动着,一动一行之间,有着特别的韵律,似乎连手中持有的长枪晃动幅度,都一致! 街面上的百姓,自觉给行进中的军伍留出道来,并且目不转睛的瞧着奔跑而来的队伍,好似被这只行进的军伍身上散发出来的军威给压制了一般,连小声讨论都不敢。 “好一支丰神异彩的军伍!”站在赵阔身后的护卫看到青营这支队伍,不由感慨道。 赵阔闻言,便转头笑着问道:“当真如此?” “殿下,只看这行进间的动作,青营这支队伍,恐怕能够媲美军中不少精锐了,只是战力如何,还得试试手才知道!”护卫笑着说道,对于青营,他们这种人,自然比文官更有发言权。 如果只从‘形’来看,能让一支百人队伍,做出的动作,如同一人所为,单凭这点,便值得他夸奖一番。 人越多,军令便越不畅,化众为一,自然令行禁止,这是所有将领所希望手下士卒能够表现出来的东西。 赵阔微微点头,同时心中也是有些想不通起来,秦羽去往青营才多长时日,怎就把青营士卒练成这番模样了? 难道真就靠他那稀奇古怪的操练之法,便能打造出一营精锐的雏形来? 此事,得有必要跟父皇禀报一下! “立定!” 孟常胜大吼一声,行进的队伍顿时停了下来,整齐的靠脚声,瞬间赢下一片叫好声。 “持盾者,居前,长枪手,拢后!散!” 孟常胜简洁下令,站成整齐几列的士卒,立马动了起来,三人一个小队,片刻之后便将法场周边场地分隔出来。 分隔出法场空间的青营之人,并未表现出半点懒散来,反倒是一个个挺直胸膛,脸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骄傲感。 这份气势,这份自信,恐怕不少精锐都比不了! 围观的百姓瞧见青营这种明显有别他人的架势,不免偷偷的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心中也在纳闷这些人到底是哪支军队的精兵悍将! 青营奉命而来的百人,会有这般精神状态,纯粹就是秦羽给他们打的鸡血! 在路上,他们体会到了百姓对他们那种崇敬和敬畏的眼神,秦羽便适时的补上几句:“面子,都是你们自己挣的,现在百姓看你们是精兵强将,你们非要把自己弄的跟个怂包一样,丢脸的就是你们自己!不想丢脸的,就把精气神都拿出来,打出咱们青营的威风来!” 这几句话,加上百姓看他们的那种崇敬眼神,谁来谁都上头! 哪怕是队伍当中的一些将门子弟,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以前他们只能从百姓眼中看到敬畏,那是关乎于他们身份,并不是他们自己如何如何,现在他们凭借着自己,便能享受到不曾有过的感受,他们如何不打起精神来? 甚至他们都想呵斥身边的家伙,不要丢了青营的脸面,不要让人看轻了青营!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生啖之 囚车车轮压着石板路缓缓而来,负责道路开道的衙役手持水火棍,尽量压制想要往前涌的百姓,百姓手中的烂菜叶,臭鸡蛋纷纷往囚车上的囚犯身上砸去,痛恨的怒火,疯狂喷涌。 囚车来至刑场,囚车上的人犯已经狼狈不堪,味道更是让人掩鼻。 在青营士卒的协助下,围追而来的百姓被挡在法场之外,衙役们押着双手缚后的罪囚,走进法场。 胡京作为行刑主官,派人开始挨个验明正身,秦羽站在不远处津津有味的看着。 “第一次见这种架势?” 秦羽耳边传来一道声音,秦羽下意识的回答道:“确实是第一次!本以为是拉上去就直接砍的,没想...” 说到这里,秦羽转过身来想看看跟他搭话的人是谁,这一转过头来,秦羽也是被吓了一跳。 太子竟然就这么站在他身边。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秦羽披甲在身,只是抱拳行礼,也不需要下跪行礼。 赵阔微微点头,道:“这里人多眼杂,一些虚的东西就不要太讲究了。” 秦羽嗯了一声,说真的,他对于古人的这些繁文缛节,真心不太喜欢。 赵阔没想到秦羽会是这种态度,往日他若是对其他人这么说,其他人定然难掩心中喜悦,那副荣耀加身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只是到秦羽这里,似乎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赵阔心中微微摇头,也不知是对秦羽,还是对他自己,只是他也没有太在意这事,便接着问道:“没想到什么?” 秦羽微微有些哑然,他没想到太子会跟他继续聊刚才那个话题。“没想到会这般仔细,让人没法做手脚!” “该死之人,必死!不验明正身,岂不是让苦主失望?” 秦羽眼睛扫了赵阔一眼,从这话中,他依稀听到了帝王的杀伐之势! 他心中微微苦笑一下,果然生在帝王之家,哪怕给人的感觉再如何温谦,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东西。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秦羽说出这话,显然是话题结束了,赵阔却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而是看着刽子手正在给即将要‘上路’的罪囚饮酒,便问道:“秦校尉,本宫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将青营的士卒操练成这般姿态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也就是能够拉出来撑撑场面而已!”秦羽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况且他不相信太子没有他操练这些士卒的报告。 与其王婆卖瓜,还不如实话实说,无功也没过。 “短短一阵,便能将青营如同一盘散沙的模样,操练成井然有序,进退有度的模样,这没有点水准,一般人可操练不出来!”赵阔可没有要这样放过秦羽的样子,他笑眯眯的说道。 秦羽摸不准赵阔到底在想什么,便回答道:“可能是青营的底子好吧!末将只是带着他们操练了一下走跟跑,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整体,便有了今日的样子!不然末将也不敢将他们带出来丢人现眼!” “至于战力,末将可没有半点信心,把他们操练成等同于他们现在这幅模样的战力水平。” 赵阔摇头轻笑,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恨不得在他面前往死里吹嘘,只求让他记住,秦羽这家伙却恰恰相反,一个劲的往后缩,就差没跟他说‘他不行’‘你不要找他’之类的话了! “秦校尉,你这话就谦虚到头了!谦虚是好事,但是过分的谦虚,就不见得多真诚了!刚才过来的时候,本宫见到有一些将军校尉也在附近,凑巧听到他们的对话!” 赵阔停了一下,然后问道:“秦校尉,你想听听那些将军校尉如何说的吗?” 秦羽能拒绝吗? “末将洗耳恭听。” “他们看到了自己家的孩子就在这里,纷纷朝着身边人指着自家孩子,骄傲的拍着胸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站在那里的人,便是他家的孩子。” “那种骄傲都溢出来的表情,本宫当真是第一次瞧见!本宫替他们感觉到欣慰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青营在你的统领之下改天换地。” 秦羽感觉脑仁有点疼,这太子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一直都在夸赞,这是示意他明白是谁让他当上青营主将之位的吗?这是让他效忠吗? “青营今日的一切,都是源于太子殿下的教诲!青营日后定当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 秦羽这种马屁,拍的当真是太生硬了,生硬到赵阔都替他有点脸红! 只是瞧秦羽那副神色,多少透露着几分不自然,赵阔心中哑然,向他效忠,难道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赵阔对于这点,也不怎么生气,反倒是想起赵玄朝教导他的话来。 秦羽这人,果然就得熬他! “斩!” 刑台之上,五名罪囚已经饮完酒水,胡京手中令箭抛飞出来,口中大喝道。 随着胡京的喊声,赵阔与秦羽的谈话也暂时结束,眼神落向刑台之上。 刽子手一口酒水喷到手中的鬼头刀上,一手拔掉插在罪囚背后的亡命牌,一脚踏在罪囚背后,令罪囚压在木墩上不能动弹,也不理会罪囚口中喊的乱七八糟的话,双手握紧刀柄,用力挥刀斩下。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咯...” 秦羽不自然的动了动脖子,喉咙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这种现场观看砍头,可没电视电影里那般艺术,反倒是生理上的不适,占据多数! 尤其是看到鲜血从脖颈处泊泊流淌而出,无头的尸体还在那里一抽一抽的时候,他就感觉胃部难受的紧。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领队过来了,让孟常胜那家伙来就好! 没瞧见那家伙正看的入神吗? “呕...” 身旁传出一道干呕声,秦羽眼神瞟了一下,又赶紧目视前方,感情赵阔也不是那种见过大场面的人啊! 他这边目视前方,正巧看到刽子手将那一具具无头的尸首,推下台去,秦羽顿时又感觉胃里翻滚了几分。 他转过头来,顺势对着赵阔道:“太子殿下,这等有碍观瞻的事情,太子殿下还是莫要看了,省的今夜噩梦连连!” 赵阔脸色发白,双手也有些苍白,青筋直露,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是认真的说道:“本宫是储君,河南府官员行此天怒人怨之事,自然跟本宫有关系!本宫不能走!也走不了!听听周边的动静,百姓正拍手称快,这便是民意!本宫得听!听听当中的哭声,这是民怨!本宫得思!” 赵阔这几句话,不免让秦羽对他有些肃然起敬。 若是赵阔能够保持这种心态,他日登基为皇,对天下百姓,可能是件好事吧! 二十六人,全部斩首完毕。 人头滚落一地,尸首堆的比刑台高,空气中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让人闻的作呕! 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遭不住这种阵仗,已经走了不少,或是往后退去,让开最前头的位置,现在站在最前头的人,反倒是那些衣着破烂的灾民。 坐在刑台之上的胡京,手中捂着酒水浸湿的手帕,即便这样,那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也止不住的往鼻子里钻。 “大人,还剩八人凌迟,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赶紧的!叫人动手!”胡京可不想多待了,早一点完事,他便少遭一份罪! 要不是瞧见太子殿下没有离开的意思,你以为他会跟个泥塑菩萨一样坐在这里啊? 剩余的八人被人五花大绑的捆住架子上,被衙役抬了上来,河南府原府尹看着底下那群通红着双眼的灾民们,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皇上,臣没错!臣没错!臣若不将这群贱民封死在河南府,天下将乱!臣不但没错,反倒是有功!” “皇上,你这是残害忠良!” 河南府原府尹这番话,气的胡京大怒,连胡京的罪名都不宣读了,直接抓起令箭,怒声大喝道:“行刑!” 八名刽子手快步走上刑台,跟在他们身后的徒弟,赶紧铺开刀具,等候师傅指令。 一次凌迟八名罪囚,哪怕是在临安城,也是好不容易凑齐这八名行刑手,凌迟处决共需用刀3357次,并且要在最后一刀,也就是第3357刀,才能将罪囚刺死,这才是一次成功的凌迟。 所以在八名行刑刽子手准备动手的时候,刑台后面已经站着好几名背着药箱的郎中,为的就是不让这八人在中途死亡! 第一刀,切下八人的左乳,八人齐齐惨叫。 河南府原府尹却在痛后,放声大喊道:“河南府死人不过死一府之众,并不波及其它州府,臣无罪!臣无罪!” 赵阔听到河南府原府尹这般惊世骇俗的话,气的脸上全无血色,一拳砸在掌心,恨恨道:“此獠不死,孤寝食难安!类此獠者多几,国将不国!” 秦羽听后也是一阵愤怒,恨不能上台将其千刀万剐! 他想过人性能恶劣到某种地步,但他没有想过眼前之人,竟然还能恶劣到如此地步! 视人命如草芥,也不过尔尔啊! “末将肯准,将此八人血肉分与灾民生啖之!” 赵阔一愣,随即看向那些被军士死死拦住的灾民,不由沉声点头道:“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眼神变了 一片片带着血珠的肉块被堆积在盘中,刑场上响彻着八人痛苦的哀嚎声,唯独河南府原府尹在痛呼之后,还在高声喊着‘臣没错’。 当盘中的血肉,积累到一定数量后,秦羽走上刑台,目光看向那些被士卒阻拦的灾民,大声说道:“台上之人,害的尔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所恨之深,如江河海深,今日特准尔等食其血肉,已报仇怨!” 胡京听闻秦羽所说,喉头一阵滚动,不得不用手用力捂住嘴巴,似乎下一刻便会将肚内的酸水给喷射出来。 其他两名监斩文官,也是脸色煞白! 看着秦羽的背影,感觉如同看着一尊恶鬼! 临安城里看热闹的百姓,也是感觉一阵反胃,他们都不明白,为何这么一位年轻将军会说出这等残酷血腥的话来! “多谢将军!” “多谢将军!” 一声声‘多谢将军’,伴随着跪地之势,从灾民开口喊出,赵阔看到此景,无不动容! 这就是民心! “拿下去!”秦羽招来一名士卒,沉声道。 起初听秦羽说出那话,心里还有些不适的士卒,在看到前排跪倒的人群后,心中那股不适感,悄然减少,他端起那盘血肉往底下走去时,并未觉得反感,反倒是多了几分郑重。 盘中的血肉,被灾民一抢而空,每个抢到一片血肉的人,脸上没有半点不适,反倒全是那种大仇将要得报的快意跟怨恨。 一片片血肉,被他们塞进嘴里,他们用力的嚼着,眼神如刀子般的射向台上受刑的八人,誓要将他们生生咬死,吞噬其每一寸肌肤,磨灭其魂魄! “呕...” 这种如同野兽一般的场景,监斩的文官哪里能够承受的住,看到那群灾民生吃罪囚血肉,直接吐了起来。 胡京脸色苍白的坐在主位之上,对于这种场景,他也是在竭力忍着,但随着身旁一人呕吐起来,他瞬间破功。 “呕...呕...呕...” 一摊污秽伴随着酸水,从他口中喷出,味道其大。 灾民身后的百姓,却没有法场当中的几名监斩官反应那么大,他们在看见这群灾民生吃那几人身上割下来的血肉后,自然也是感觉不适的,可当他们看到那些灾民脸上的表情后,渐渐的共情起来! 百姓之苦,上无门路,下无出路!若非天大仇怨,如何能做出这种生啖仇人血肉的举动来? 只有恨不得生食其肉,饮其血,吸其髓,才能方消心头之恨! 对于站在台上的那名将军,临安城的百姓不由从心中多出几分敬佩来! 天下官员千千万,何人能如何对待百姓?能替百姓说上几句公道话? 河南府原府尹看到底下那群灾民,竟然无所顾忌的将他们身上割下来的肉,直接放入嘴中生食,那一双双带着怨恨的眼神,如同钢刀直刺心底。 这一刻,他心中所坚持的理念,千疮百孔! 当刀子割下他身上的一块皮肉时,他只感觉到疼痛,却再无叫喊的理由。 赵阔看着走回身旁的秦羽,沉默了一下,道:“秦校尉,本宫想知晓一点,这便是天下的百姓吗?” 秦羽愣了一下,稍微思考一下,才明白赵阔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百姓为水,朝廷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以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则江山社稷稳固!” 赵阔面对跟他同龄,甚至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的秦羽所说出的这番话来后,又郑重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一幕,胜读十年书! “孤记住了!” 三百刀之后,率先有罪囚挺不住,昏死过去,法场中等候的郎中,立马上去施救,待那人醒来后,凌迟继续。 “本宫还以为那贼子会死呢!”看到那人被救醒,赵阔毫不掩饰的表达对那人的憎恨之情。 “能够执行凌迟的刽子手,手上自是有准头的,哪能轻易让他们死掉!除非是某些人身体素质太差,身体机能让他们自主死掉。” 赵阔有点听不懂秦羽所说话语当中的某些字词,却不妨碍他向秦羽问道:“那秦校尉觉得那贼子河南府府尹能否撑到最后?” 河南府原府尹自从看到自己的血肉被那群灾民生吃后,便没了动静,整个人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一样,双目无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末将不清楚!只是末将觉得他有一点说的可能是对的!” 赵阔皱眉。 若不是秦羽命人将这八人的血肉分与灾民生啖,他都要怀疑秦羽是不是想为这八人求情? “哪点是对的?” “天下可能会乱!”秦羽认真的说道。 “这是人祸!波及之地也只有河南府,朝廷又开始组织赈灾,灾民有所依靠,何来的大乱?秦校尉莫要危言耸听!” 对于赵阔的警告,秦羽微微摇头一笑,对于赵阔来说,看到的东西和事实,确实只是这般! 只是秦羽非常人,非后秦之人,历史的事实,从来不以个人意志而转移! “末将所说并非河南府之事,而是另有其它!” 赵阔眉头更加紧皱,秦羽言语肯定,有种并非空穴来风之感,但朝廷内外,除河南府一事之外,并无其它动乱,哪怕是边疆之地,也未曾听闻有敌寇扣边! “秦校尉,你到底在说什么?” “末将是说如今这天气,很可能会发生蝗灾!蝗灾一起,可不见得只是一府之地受到波及,到时候灾民无所依靠,朝廷内外能不受到波动吗?” “怎么可能?秦校尉莫要胡言乱语!”面对秦羽提出的假设,赵阔当即便进行驳斥。 蝗灾,恐怕是朝廷和百姓,最为害怕的天灾之一!可蝗灾之事,哪能说起便起? 他秦羽是什么人,哪里能够预测到今后会有蝗灾发生呢? “太子殿下息怒!这是末将胡乱推测,末将也不期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子殿下就当末将是昏头了,再说胡话!” 秦羽见赵阔不信,便不多说,甚至还承认是他在胡说。 只是了解蝗虫习性的人,都会明白一点,异常的天气原因,便会加快蝗虫的孵化,再加上无人经管的田地,也会利于蝗虫的繁殖,增加蝗虫的数量。 河南府一府之地,如同鬼域,百里不见村镇有人,如此情况下,哪怕蝗虫不怎么多,也够它们在无人打搅的情况下,生儿育女,无法无天了! 赵阔紧紧皱眉,秦羽这一个说法,弄的他是上不上,下不下,心中哪怕不信秦羽所说,却也有一个疙瘩在那里摆着,堵的慌! “太子殿下,朝廷是否有想过如何处置这些灾民?”看到赵阔纠结的脸色,秦羽自然得把赵阔的注意力转移,不能就凭他刚才说的那些敏感的话,恐怕赵阔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赵阔听到这话,注意力自然转移了过来,他看了秦羽一眼,道:“朝廷对灾民自然是有措施的,各州各府都在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而且只要等渡过今年,从河南府出来的灾民,便可回河南府去。” 朝廷处理了河南府一干官员后,其实是可让从河南府出来的灾民返回河南府的,只是河南府如今旱灾较重,有无甘露降临,让河南府的灾民返回河南府,无异于草菅人命! 所以只能等来年开春,才让河南府的灾民返回河南府,而在此期间,朝廷的各州各府便需养着那些灾民,同时也能让灾民在各州各府谋划点生计,以便日后返回河南府能够生存。 “朝廷这般做,倒是没错!只是太子殿下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些浪费粮食了吗?” 赵阔眼神看向秦羽,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会从秦羽口中说出这等冷血的话来? “太子殿下,末将其实想说的是,朝廷救济灾民,这点没有错,但是这么多的劳动力,光靠朝廷也管不过来,反倒不如让他们自己谋生,反倒来的更加划算一些。” “此话,何解?”赵阔听出几分意外的意思,不清楚秦羽到底是什么想法。 “朝廷发放的赈济粮,说到底无非是让灾民不至于饿死,却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来供给给他们!要养着这群灾民到来年开春,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末将以为既然是如此,为何不发动灾民中的青壮劳动力去疏通河道,筑修河堤或者是开山平地呢?” “以保证劳力吃饱的前提下,再发给其一些工钱,一个是能解决一些看不到的隐患,另一个是疏通河道,筑修河堤或者是开山平地这类工程,也需人做,早做早安心,再则便是灾民手中能得些工钱,他日无论是返回河南府还是今年冬日,多少也能有个保障不是?” 秦羽这话说的,让赵阔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以往赈灾,皆是如此,所有的灾民都是靠朝廷以及各地州府养着,时机成熟,便让人返回家乡,虽说能够救不少人,可死的人也不少。 现在秦羽提出这种点子,不可谓不是一箭三雕! 河道清淤,筑修堤坝等事项,都只会在农闲时间,征召民夫去做,所需花费也不见得小!倘若按照秦羽所说去做,灾民的工钱,自然不能与征召民夫的工钱相当,可以少上不少,而这笔省却下来的银子,自然可以用于灾民所吃的粮食上,基本可以持平开销。 朝廷所派发的救济粮食,在定量不变的情况下,减去不少愿意去干活的灾民口粮后,分发到那些老弱病残的灾民手中,自然会多上一些,如此一来,又能养活不少人! 同时那些能去干活的灾民,手中有些余钱后,自然会存攒下来,来年开春,朝廷甚至可以少拨些银两用于扶持河南府灾民的生计问题。 此种方法的可行之处,无非就是将不急需的事情,此时办,不急需的银子,此时花! 事情办了,银子花了,灾民能最大程度的养活! 赵阔想清其中关键后,看向秦羽的眼神都变了。 一身皮甲之下的秦羽,为何比朝中文官更懂治国之策? “本宫记下了!本宫自当为秦校尉请功!” 第二百四十四章 恩威俱临 “秦羽在法场之上下令让灾民生啖那些畜生的血肉?” 御书房中,赵玄朝手中处理着公文,头也没抬的问道。 “奴婢亲眼所见,那些灾民拿着那几头畜生的血肉,生吞嚼碎咽下腹中,无一人觉得恶心,反倒痛快万分!” 魏忠跪在下面回答道,想起那个画面,哪怕是他这等蛛网头领,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又觉得天经地义! 魏忠今日自然是去了法场的,不过碍于他的身份,不便露面,只负责背后事宜,且暗中护卫太子殿下。 赵玄朝放下手中奏折,哼了一声,道:“天怒人怨者,天厌之,人自当弃之!” “秦羽操练的青营军士如何?” 让秦羽的青营维持秩序,是想看看秦羽操练的情况如何,不过让秦羽出了这么一回风头,这也是赵玄朝没有料到的。 “依奴婢所见,秦校尉操练的军士,不说战力,单凭那一身的气势,倒也足够唬人了!行齐令止,颇有几分精兵的模样!” 赵玄朝哦了一声,没想到太子这回眼光还真不错! 战力,可以慢慢提升,但整支军伍的精气神,可不是一下子就能铸就起来的,一旦把精气神可铸就起来,日后便是整支军伍的魂! 魏忠眼见赵玄朝还有点要听的意思,便笑着开口道:“陛下,您不知道奴婢在法场的时候,可听到不少武将在跟同僚和朋友炫耀自家的小子,秦校尉这操练出来的样子,可算是摸到那些武将心坎上了。” 赵玄朝笑骂起来,道:“自家不成器的东西,终于有一日有点模样了,竟然还有脸乐?” 魏忠没有接这话,只是心中有份大胆的猜想,是不是有些皇子也得跟着秦校尉去操练些日子起来? “魏伴伴。”赵玄朝笑骂过后,突然叫起魏忠来。 “奴婢在。” “休息两日,便继续服侍吧!” 赵玄朝这话一出,魏忠双眼立马起了一层水雾,磕头道:“奴婢不辛苦,为陛下解忧,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今日便可服侍陛下!”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赵玄朝没有给他任何惩罚,反倒是让他休息过后才继续伺候,这对魏忠来说,是天大的荣幸! 他又怎么敢厚着脸皮要休息呢? 赵玄朝闻言没有继续开口,魏忠自然而然的起身,行至赵玄朝招之即来,又不会显眼的位置站定。 “太子殿下觐见!” 不多时,御书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魏忠见赵玄朝微微点头,便喊道:“宣。” “儿臣参见父皇。” 赵阔行礼之后,赵玄朝示意魏忠给太子赐座,同时也将手中的奏折放了下来。 赵阔前来自然是汇报今日之事,将所见所闻都娓娓道来后,赵阔看向赵玄朝,等着赵玄朝开口。 “有何感想?”赵玄朝问道。 “民以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赵阔用秦羽说的话来回答赵玄朝。 “尚可!”赵玄朝只是淡淡的说了两字。 赵阔听到这个评价,却显得有些激动,身子前倾,道:“父皇,儿臣若不观今日之事,自是不知民怨可这般大!官员弊病,则百姓苦矣!儿臣认为当肃清弊端,还天下清明!” “甚蠢!”赵玄朝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以至于毫不留情的骂道。 “天下官员何其多,清正廉明之辈,又有几个?肃清弊端,何其难也?杀其一,而震千百,便是善途!” “枉杀之下,无非只是官位上换上另外一蠢货罢了!伤本而不自治!” “容其错,令其责,他朝一刀斩下,又可惧震一时!” 赵阔心中凛然,又觉心中通透不少。 帝王之术,断然不是他所想之理啊! “儿臣受教!”赵阔心悦诚服的说道。 赵玄朝微微点头,拿着人命给太子当讲义,自然好过空口白话!也算是断了太子所设想的完美前景!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禀明!” “什么事?”赵玄朝略微有点疑惑的问道。 “秦羽有妥善安置灾民之法,容儿臣细细说来!” 赵玄朝眼睛微眯,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秦羽一个将门子弟,现在还在太子面前当起谋士来了? 听赵阔慢慢解析秦羽所说策论,赵玄朝的一只手时不时在御座扶手上点上一下,显然也是认同这种说法的,只是听到最后赵玄朝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太子,你觉得如何?”赵玄朝口中称赵阔为太子,便是君臣对奏,而非父与子。 “儿臣认为此策可行!刚才儿臣也说明了,现在只是将今后需用的银钱,移用到今时,今后需干的实事,在今朝便做了,实则上并没有任何损失,对百姓而言,则是一番福泽!对河南府的灾民来说,是活下去的希望!” “太子所说,倒是不假!但太子有没有想过,寅吃卯粮,当真能行?如今天气尚未转变,河南府一地尚且如此,其余州府呢?若是多出几个州府出现旱灾,该有的银子,该有的粮食,全部救济河南府的灾民了,那剩余地方的百姓呢?” “太子,可曾考虑过这点?” 赵阔脑门上微微见汗,他只想着要救济河南府的灾民,且秦羽对策尚可实施,独独忘记此间天气这点! 老天爷要是不开眼,河南府灾民便是一,其他州府的百姓,便是二三! 倘若只顾河南府灾民,而不假设不考虑长远,救人亦是杀人! 秦羽此对策,只能由一而论! “儿臣惶恐!差点铸成大错!” 赵玄朝却笑着摆手,道:“倒也无错!只是秦羽那小子见识短了些,能有此策论,算是动了脑筋的!若河南府之事,单是人祸,天公尚且作美,此策论倒不失是一条良策!” 赵阔微抬头颅,他竟然听到了赵玄朝对秦羽的夸赞。 “若有时间,可寻秦羽再细问一番,能想出此策论来,便多考他几分!懂动脑筋,总比死脑筋来的好!” 赵玄朝想让他磨炼秦羽的意思,赵阔听的明明白白,只是他跟秦羽夸下的海口,似乎得自己掏腰包来填补了。 “儿臣知晓了。” 赵阔应完之后,脸上迟疑了一下,似乎有话又不打算说了,准备告退。 “还有事?”赵玄朝瞧见赵阔脸上的表情,还能不知道赵阔还有话没说? “儿臣之前听秦羽说了一些胡话,此刻觉得没有必要说了!” 赵玄朝却不觉得赵阔没有必要说,能让太子把话‘带’到他面前的话,想必太子心中也是有过考量的! “说来听听!” “秦羽说日后可能会发生蝗灾!” 赵阔说完这话,明显便觉得赵玄朝脸色黑了起来,他赶紧补救道:“儿臣已经训斥过秦羽了,也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做不得真的!” 请不得功,便罢了,若是还让秦羽受罚,那他这太子就做的有些失败了! 所以在感觉赵玄朝有点黑脸的时候,马上给秦羽开脱起来。 如果赵玄朝不问那句话,他自然是不会将这事往外说的。 “混账东西!”赵玄朝哪里能听赵阔为秦羽开脱,气的大骂起来。 “那混账东西是觉得朕治国不行吗?先有河南府的人祸,后又有蝗灾!他这是想让朕下罪己诏吗?” 罪己诏,这三个字一出,御书房中跪倒一片! 下罪己诏,那便是认为自己德行不行,不能天人感应,致使天灾人祸不断!说轻了,是帝王德不配位,说重了,那就是在逼他赵玄朝退位! 刚对秦羽有几分好感的赵玄朝,此刻恨不得将秦羽抓到堂前,好好质问秦羽一番,凭什么觉得在他治理之下,天下会有这么多的天灾人祸? “父皇息怒!秦羽所言只是危言耸听罢了!可能是经今日法场之感,体恤河南府灾民之情,才会有此胡言乱语的!” “百姓之苦,无非天灾人祸!若不观今日百姓生啖仇人血肉之景,儿臣也不会觉得百姓能如此憎恨他人!” 赵阔赶紧帮着秦羽往回找补,这事真按他父皇的想法办,秦羽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他这个‘始作俑者’,岂不是得责难自己许久? “陛下息怒!秦羽那厮尚未及冠,当是童言无忌!哪能有他想啊!”魏忠适时的插上一句嘴。 赵玄朝眼神看向魏忠,忽然笑了起来,道:“魏忠,你这老狗!收了秦羽那混账小子多少银子,竟然能够如此帮他说话?” 不经魏忠提醒,赵玄朝都忘了秦羽那家伙,还是个尚未及冠的毛头小子! 只是秦羽弄出来的种种的状况,让他都觉得秦羽是与朝廷诸公一般的人物了! “陛下,奴婢哪敢收人银子啊!奴婢只是想着让陛下消气罢了!说了一点能够让陛下听着的真话。” “哼!就你这条老狗会说话!”赵玄朝语气淡淡的骂道,全然没有刚才气大的模样。 “秦羽虽尚未及冠,却已是朝廷命官,他乃太子所举,太子自当多管教!朕能容他一次两次,未必能容他多次出言不逊!” “儿臣领命!”赵阔心中松了一口气,要不是魏公公解围一下,他差点就把秦羽给坑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家中变化 “秦校尉,营外有人寻您,说是您府上的人。” 秦羽正在校场盯着青营众人操练时,突然有士卒过来通报。 秦羽心中微微一咯噔,家里自然是知晓他来青营任职的,来这么些日子了,家中都没有让人来找过他,也没有让人送过东西来,自是知道军中规矩,现在家中突然来人,秦羽心中预感到一丝不详! 有可能是老太君出情况了! 毕竟年纪摆在哪里! 他顾不得什么,直接往青营马厩跑去,骑上他自己的马,扬鞭而驰! 路过营门口时,也没有管站在营门外等他的下人,一溜烟的出了营门。 火急火燎的回到秦家,门子瞧见秦羽突然回来,也是感觉到一丝意外,正要跟大少爷打招呼,秦羽却直接将马鞭丢进门子怀中,大步流星的往府中走。 “奶奶,奶奶!” 进入后宅,来到老太君居住的院子外面,秦羽便大声呼喊起来。 “羽儿,怎么了?” 念诵心经的老太君听到秦羽这般急迫的喊声,赶忙仓促的停下口中心经的念诵,起身往外走,一边回应道。 “嗯?”秦羽愣了一下,老太君回应的声音,不像有事的样子啊! 只是在未见到老太君之前,秦羽也不敢肯定。 看到老太君神色不差的站在屋檐之下,秦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脚步也变慢了几分。 “孙儿拜见奶奶!” 老太君看到秦羽肤色黑了些,精神头却挺好的,便笑着道:“羽儿,晒黑了点,不过这才像是咱们秦家的男儿!挺好的!” “奶奶,何事召孙儿回家呢?您没有什么事吧?”秦羽哪怕亲眼看到老太君气色无碍,也想亲自听老太君说没事,他才能彻底放心! “老身能有什么事?”老太君笑着摇头,她也是这会才发觉秦羽回来的有些太快了点。 “羽儿,你没瞧见咱家的人吗?怎么这般速度的回来了?” 秦羽略微感觉有点尴尬,他自认为老太君身体出了问题,便连问都没问,直接赶回家来,把府中的下人给丢在青营门口了。 “孙儿骑着马回来的,家中下人,孙儿让他慢慢回了。” 老太君眼神慈祥的看着秦羽,她能猜不出秦羽这是怎么回事吗? 恐怕是担心她这老婆子,直接纵马而回的! 羽儿这是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家中没有什么事!老身叫羽儿你回来,只是因为老身有些想念羽儿你了!若是军中事务繁忙的话,吃过午饭便回军营去吧!” 秦羽连忙说道:“不忙,不忙!青营里头那点事情,交给副尉处理便可!孙儿留下来陪您几日!” 老太君本还想说‘男儿当以事业为重’‘不能辜负皇恩’等话,不过看到秦羽那张脸庞,她也不打算说了。 亲孙子多陪她这个老婆子几日,难道还能让军营乱套了不成? “那就小住几日吧!” 说完,老太君朝秦羽招招手,秦羽立马上前搀扶住老太君,老太君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张黄纸叠成的三角符,伸手递给秦羽,道:“羽儿,这张符是保平安的!你戴在身边!” 秦羽接过那张叠起来的三角符,心中有点好笑,这玩意要是能保平安,军中早就泛滥成灾了! 老太君瞧见秦羽似乎有些不太感冒的样子,便严肃的说道:“羽儿,你可不要不信!这张符是老身替你求的!两日前,你奉命监斩,虽说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但你所行之事的因果,多少还是有些杀戮缠身!咱们秦家是将门,倒是不怕杀戮重,只是羽儿你尚未及冠,该注意点的,还得注意点!” 老太君说的这般认真,哪怕秦羽打心底不信这些,却也不住的点头。 这是奶奶对孙儿的关怀! 当着老太君的面,秦羽把三角符戴到脖子上,让老太君安心的同时,他问道:“奶奶,您这符是从什么地方求来的?” 倒不是秦羽有心要探究符纸的出处,而是想让老太君安心罢了。 “老身从报国寺求来的!若不是老身捐了些银子,报国寺还不让老身进呢!报国寺向来灵验,羽儿你若带着此符在身上,老身也安心不少!” 老太君开口解释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秦羽那古怪的脸色。 报国寺,那不是被他把匾额都拆了的地方吗?还弄得报国寺封禁山门了! 现在倒好,老太君为了替他求一张符纸,白白扔掉一些银子,他还不能告诉老太君真相! 这还真有点报应不爽的感觉啊! 等老太君说完,秦羽赶紧转移了话题,生怕老太君从他脸上瞧出端倪来,陪着老太君说了会话,秦羽便回了自己院子。 上官婉自是知道秦羽回来了,只是没有去寻他,而是院中准备吃喝之物,当她见到秦羽后,一双美眸忍不住的往下垂泪。 大郎,黑了,也瘦了! 没有她的照顾,大郎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秦羽瞧见上官婉一看见自己,就开始流泪,以为是秦虎那家伙趁他不在的时候,又欺负她,赶紧上前安慰,同时也想了解秦虎是如何欺负她的,他待会好找秦虎算账! 明白上官婉为何流泪后,秦羽哭笑不得!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他今天算是见识了! 哄好上官婉后,上官婉倒是先不好意思了,让秦羽坐下吃东西后,反倒跑了! 秦羽躺在树荫下,吃着新鲜的水果,耳边只有风声吹过,没有糙汉子的喊杀声,也没有那种汗臭味,不由的闭眼放松起来。 还是家中舒服! 不多时,鼻间传来几分香气,肩膀被人轻轻按捏起来,秦羽享受的挪动一下脖子。 有这种温柔乡在,他真的有点不想回青营了。 不知是树下的凉风适宜,还是上官婉的手法长进不少,秦羽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待他醒来时,已是中午,上官婉则叫他起来吃饭。 秦羽本以为是在自己院中吃饭,上官婉却告诉他,是一家人一起吃! 老太君发话,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家人要坐在一起吃! 秦羽哭笑不得,他去青营也没有多长时间,况且想要回家,也随时能回,怎么到老太君的口中,就好像他是在边关戎边十几载的样子呢? 不过老人家高兴,比什么都重要!他在哪里吃饭都不重要! 秦羽带着上官婉走到吃饭的地方,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秦胡氏下意识的起身,笑着对秦羽说道:“大郎回来了!” 秦羽对于秦胡氏这种态度,有些诧异,多少有些弄不懂秦胡氏这是怎么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胡氏这般客客气气的,秦羽自然没有托大,简单问候一声,便向老太君问好。 老太君笑着点头,示意秦羽坐到她身边,同时也让上官婉落座。 秦羽笑着应好,眼睛往桌上一看,多数都是他爱吃的菜,而且多半都是肉菜! 他心中顿时有种‘你不饿,你奶奶认为你饿了’的既视感! 老太君笑着问了秦羽几句青营生活情况,随即脸色一变,转头对秦胡氏喝问道:“小虎呢?怎么还没到?” 老太君这变脸速度,不止秦胡氏有些扛不住,秦羽也有点转不过弯来。 “婆婆,已经叫人叫了小虎回来,下人也回来了,小虎跟他的那些朋友恐怕要告辞一番后,才会动身,可能会慢些!” “小虎成天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老太君很不满秦胡氏这个回答。 秦胡氏脸色微微变化一下,却也只能受着。 “日后好好管教管教小虎!别一天到晚没个出息的样子!让他多跟羽儿学学!自家亲大哥能有这般成就,他还有什么脸面到外面厮混?” 老太君毫不留情的训斥着秦胡氏,秦胡氏脸色不免难看起来,秦羽却是在一旁偷乐! 有朝一日,他还是老太君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啊! “娘,我回来了!” 老太君的训斥声刚落下没几息时间,秦虎的动静便响了起来。 秦羽心中更乐了! 秦虎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他娘被训的时候,他不出现,他娘被训完了,立马就出现了! 时间点,踩的没谁了! 秦胡氏也是同样的念头,牙齿都被她给咬响了! 这儿子,当真不要也罢! 秦虎乐呵呵的跨进院门,她娘派人找他说老太君让他回家吃饭,秦虎以为是老太君有什么好事想着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现在他看到坐在老太君身边的秦羽,整个身子一僵。 下一秒,扭头就走! “站住!” 秦羽大吼一声,眼神有些不善的看向秦虎,就秦虎这种反应,他便觉得有事! 秦虎听到秦羽这一声大吼,整个人就跟施了定身法一样,脚步都迈不出去了。 “干什么要走?没看到奶奶在这里吗?”秦羽不好当着老太君和秦胡氏的面,对秦虎发难,却也不能让这家伙给跑了。 “滚过来!” 秦虎心底一点都不想听秦羽的,可架不住腿肚子有些发抖,更害怕秦羽会秋后算账,只能僵硬着身体慢慢转了过来,有气无力,又战战兢兢的问候道。 “奶奶,娘,大哥好。”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吓人 秦虎这种‘听话’的态度,让秦羽有些惊讶! 莫说在场还有秦胡氏在,即便秦胡氏不在,就秦虎那性子,也不至于这般‘乖巧听话’,更何况他刚才的语气还不怎么样! “羽儿,你就莫要吓唬小虎了!” 老太君的突然出声,也是秦羽始料未及的,老太君说这话,明显是偏向秦虎的! 家中能够让老太君偏心说话的,除了他,自然没有第二人,现在老太君偏偏替秦虎说话,秦羽都怀疑他去青营到底多少时日了? 老太君瞧见秦羽那神色,自然能够猜到秦羽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微微一笑,给秦羽解除疑惑。 “那天,羽儿你带兵负责法场秩序,小虎也去看了。” 秦羽眼神看向挪动脚步做到秦胡氏身边的秦虎,以为是秦虎看到他那日带兵场景,有些畏惧他,才会表现的如此‘听话’。 “那日,小虎被你吓着了!他回来便说,你让那些灾民吃人肉,凶残的不像个人,他脸色惨白的样子,差点没把老身给吓着!好在吃过两副安神的药后,小虎便没事了!” “正是听了小虎说的,老身才去报国寺求的平安符!” “草!”秦羽心中骂了一句,他还以为秦虎变好了,原来是害怕他啊! 只是秦虎的害怕,跟他想的害怕,完全不是一回事! 老太君突然弄出一张平安符的事情,根子原来是在秦虎这里啊! 细细一看,秦羽果然看到秦虎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绳,显然老太君并没有厚此薄彼! 只是秦羽有些想不通,如果秦虎只是这种胆子,那他真的有让人害死他的胆子吗? 原主落水而亡的事情,似乎有点诡异了啊? “奶奶,家里人到齐了,吃饭吧!” 老太君点点头,率先动筷,其他人也跟着动筷起来,只有秦虎畏畏缩缩的拿着筷子迟迟不肯动筷,眼神更是一个劲的盯着秦羽看,生怕秦羽会突然叫上一群人来分食他的血肉一般。 秦虎的眼神,没有让秦羽不自在,他该吃吃该喝喝,青营的伙食,再如何好吃,也比不上家中的饭菜,更何况青营伙食还不咋样呢! 秦胡氏看到秦虎的傻样,拍了他脑袋一下,心中虽说有点恨他不争气,但也不能饿着儿子,给秦虎碗中夹了不少菜,秦虎就捧着碗,吃自己碗里的饭菜。 一顿饭,秦羽是吃饱了,秦虎吃没吃好,他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时不时的给秦虎一个眼神,吓的秦虎止不住的缩脖子。 老太君吃完饭,身子乏了,要去睡个午觉,等老太君一动身,秦虎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溜的飞快。 秦胡氏看的干瞪眼,心中大骂秦虎没出息。 秦羽乐呵呵的起身,领着上官婉回院子,他也准备再睡一会。 只是刚躺下不久,立马便有下人过来报告,说府中来了一位贵客,点名让秦羽去接见。 秦羽心中骂娘,这大中午的,什么鬼贵客登门? 这是哪门子的拜访之礼? 关键是府中的下人知道什么叫贵客吗? “哪里来的贵客?知道是谁吗?” “小的不知!只是那人护卫对门子亮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一看便不是凡物,应该是宫中的物件,门子不敢怠慢,便让小的和另外一人去通知老太君了!” 下人的回答,让秦羽也是一惊,门子都能瞧出是宫中的物件,恐怕来人当真身份显赫! 莫不是太子殿下? 秦羽脑海中立马冒出这样一个推测来,毕竟他跟宫中的人有交集,也只能是太子了! 不过这个想法,他立马推翻掉,太子肯定不会是太子,但应该是太子的人! 不然让人知晓太子亲自跑到秦家来,恐怕得跌碎多少人的眼球! 哪怕礼贤下士,也没有这么做的! “既然来人点名要见我,我去便可!你去拦下另外一人,就不要惊动老太君了!” 下人应了一声,赶紧往外跑,希望能够拦下另外一人。 秦羽则在上官婉的伺候下,穿戴好衣物后,脚步略快的往正厅赶去。 怠慢太子的人,太子那边可能好过,但就怕小鬼难缠! “太子..子..” 秦羽赶到正厅,看到那个正在欣赏正厅装饰的背影,也不免有些口吃起来。 太子还真来他秦家了? “大胆!” 听到秦羽并没有加尊称‘殿下’二字,立马就有护卫呵斥起来。 跟在秦羽身后的上官婉呼吸一紧,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很是吓人的感觉。 一国储君,竟然到秦家来了?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感受到身后上官婉轻轻拉扯衣服的动静,秦羽也回过神来,对着赵阔的背影抱拳行礼道。 说实话,他真就没有给人下跪的习惯! 赵阔没有太在意秦羽的行礼,见到他来,笑着招呼道:“秦校尉,快过来!本宫去青营找你,得知你突然离营,便让人打听你行踪,突然造访,没有打扰到你吧?家中可有事情需要本宫帮着解决的?” 寻常人听到赵阔这么说,那肯定是纳头就拜,这等行为,已然是明主之派了! “多谢太子殿下厚爱!家中无事,只是虚惊一场!殿下能够来末将家中,对秦家来说那是蓬荜生辉,哪有什么打扰之说?”秦羽明显不吃那套,只是滴水不漏的回答着。 对于秦羽的答复,赵阔并没有感觉有多意外,从他有限的跟秦羽接触来看,秦羽这般回答,才是秦羽本性。 “所来也不是没事,却也不是大事!几日前,同秦校尉在法场上聊过几分,本来是要给秦校尉请功的,只是后来思量过后,本宫还是觉得有不妥之处,便只能先给秦校尉记下了!” 秦羽可不相信赵阔说的这些话的表面意思,当真没事,只是为了告诉他不给他请功了,值得赵阔亲自跑一趟吗? 他秦羽就算自我感觉再优越,也没觉得在后秦中能够让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专门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亲自登门告诉他结果。 “末将惶恐!不知太子殿下所说不妥之处是何处?末将今后一定改正!” “没这么严重!你又非是给本宫立下军令状,只当是寻常谈话便是。”赵阔摆手示意秦羽放轻松些。 “其实秦校尉的策论,还是有可行可取之处的,只是秦校尉并未涉足朝廷治理百姓之事,有些年头过于完美了!” “末将愿闻其详!”赵阔这么说,秦羽也是被激起了一丝好胜心。 他的那种想法,是完全可行的,是他前世历史中实操过的,且也符合如今后秦的生产生活,现在赵阔说他有点‘纸上谈兵’,他倒是想听听赵阔如何这么说。 赵阔见秦羽态度这般,心中便有了答案。 父皇的猜测,果然比他老练不止百倍! “秦校尉,当时只说如何让灾民自救,但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银钱的问题!如今国库不算富足,能够管着河南府的灾民,已是大善!如其他州府再出问题,或边关告急,银钱便不够朝廷运转了!” 秦羽眉头皱了起来,后秦国力如此之差吗? 救助一府之地的灾民都这般的力不从心? 可观临安城的百姓生活,也不至于如此糟糕啊? “若无法解决钱粮问题,恐怕秦校尉所说策论,也只能是云中宫阙!” 秦羽听完之后,思索几分后,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朝廷当真连这点钱粮都无法拿出来?” “非是不能,实是不能!如今天气并未有好转,朝廷得提防着其他州府发生异变!” 赵阔说的这话,比较的实在,也是后秦必须考虑的问题。 秦羽听赵阔说的话有点拗口,却也明白是什么情况,只是他有点不明白了,如果后秦国库空虚成这样,后秦还能有好了? “太子殿下,如果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粮来,那完全可以让留有河南府灾民的州府号召一下世族和乡绅捐赠一些,再由朝廷拨发一些钱粮,这事不就可成吗?毕竟真正收益的人群,都是底下的世族和乡绅,哪怕在往日,底下的官员也会如此行事!” 赵阔听到这里,不由对秦羽有些失望起来。 他说了这么多,秦羽竟然还没有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秦校尉,这么一大笔钱粮,你如何让州府当中的世族和乡绅出?你若是逼迫的狠了,到时候真就天下大乱了!” 秦羽有些诧异赵阔为何语气会变的这么快,但他自认为没有错! 哪怕是在他前世,只要是对村子里有益的事情,都不需要上面拨钱,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能把事情办起来! 现在朝廷都可以插手介入,怎么反倒事情办不起来了呢? 秦羽脑海中开始回想两人之间的对话,思虑再三后,秦羽问出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太子殿下,末将想问一下,朝廷认为如果要处置这些灾民,所需的钱粮得多少?” 赵阔似乎做过这方面的功课,面对秦羽的问题,他张嘴便来,道:“河南府原有户数24万户,51万口人,本宫哪怕只算流落在外45万口人,再减去老弱病残,只给你留出30万口人来,且只给你算最高两个月工期!” “一人一天半斤粮食,不算菜食,外加工钱最低一百文一日,浅浅算下来,朝廷就得拿出两百多万两银子来,这个数目是颇为吓人的!需知国库一年的钱粮也不过一千五百多万两银子,岂又能够?” “本宫与你所算,也只是浅浅而止,只是谋划最为有力的条件,若真放到实处,恐怕需要更多!” “此外朝廷要防止其他州府出现旱灾或边关战事,不能动用的银子也会更多,所以本宫才会说秦校尉的策论,过于完美!” 赵阔说完,却见秦羽对着他嘿嘿笑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失礼 “秦校尉,你笑什么?” 面对秦羽的发笑,赵阔眼睛眯了一下,感觉秦羽这笑是对着他刚才所说的话,而展露出来的。 “太子殿下,末将笑,是因为殿下这种结论实在是过于迂腐!” 赵阔脸色微变,却耐着性子问道:“如何说?” “殿下,末将不觉得殿下说出最终那个数目来有什么问题,只是殿下为何要想着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呢?”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连最基本的粮草都保证不了,谁还能做事?”赵阔有些许不悦,也就是秦羽没有接触过朝廷管理之事,不然就以秦羽这种询问,必然得不到什么好话! 秦羽见赵阔一直在坚持,他心中的笑意更加壮大起来。 “殿下说的没错,确实是需要保障粮草的问题,但依末将所见,也并非就得一开始就把所有的粮草都齐备好吧?” “不齐备好,如何能行动?若是让人知晓粮草不足,放在军中,定然发生哗变!”赵阔据理力争的说道,同时也微微摇头。 赵阔的态度,如此坚决,秦羽便知赵阔不能理解他说的话,心中只能感慨古人的思维与他的思维,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的! “殿下,末将便直说了吧!让朝廷一次性拿出两百多万两银子,朝廷虽说能拿的出,却因为种种情况不能拿,对吧?” 赵阔点点头,表示事实就是如此。 “那末将想知道,若是让朝廷半个月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朝廷能够拿的出来吗?” 赵阔简单思索一下,便点头道:“如果这是这个数目,朝廷国库当中自然能够拿的出来。” 不等秦羽开口,赵阔却又继续说道:“即便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来,面对河南府一府之灾民,也只相当于杯水车薪罢了!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殿下,此话差矣!” 秦羽的否定,让赵阔眼神盯住秦羽,他倒想听听秦羽要如何说。 “五十万两银子,按照殿下的说法,是能够按照末将提出的策略,让河南府的灾民能够做活半月之久,是不是这样?” 赵阔点了下头,心中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既然能够让河南府的灾民能够干活半月之久,为何不让他们去做事,自己养活自己呢?国库里的银子是花出去了,可朝廷还在运转,各地州府的银子,也是在往国库里补充的,即便半月收不上来五十万两银子,却也不见得能够差多少,两者都在轮转,朝廷国库有时间缓冲,灾民有活干,有银子赚,能自己养活自己和家人,这事为何做不得?” “可是...”赵阔感觉秦羽说的不错,却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秦羽笑着打断赵阔的疑惑,道:“殿下,咱们最为简单的算下账,便清楚了!朝廷能够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来,这是不动摇国库的底线!假设国库里有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但是需要储备一百万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那咱们从国库中拿出来五十万两银子,对于国库而言,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是这个说法吧?” 赵阔认真的点了下头。 “既然不影响,那咱们接着往后算!五十万两银子,能够保证河南府的灾民干活半个月,这点也没错吧?” 赵阔继续点头。 “半个月的时间,各地州府也能向朝廷上缴税银吧?即便不是半月一缴,如今这情况,朝廷也能下令,让其上缴吧?咱们不多算,半个月时间,各地州府能够上缴的税银,能有三十万吧?” “三十万税银入国库,国库里头的储量便有一百三十万,到时再让国库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来,即便国库亏空了二十万两,对于朝廷来说,也不算上太大的变故吧?” 赵阔思考了一下,不禁摇起头来,二十万两银子,看着口子有点大,但落到整个后秦,真要想填补这个窟窿,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既然这事,太子殿下觉得没有问题,那咱们就可以算一下了!在保证国库稳定的前提下,朝廷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赈济灾民为期一月,其实真正会有问题的只有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 “按照太子殿下的估算,末将所说之事,至少需要二月,末将再给它加长一月期限,算它是三个月!在保证国库稳定的情况下,真正需要堵的窟窿,只有一百万两银子!” “银子是实打实的花出去了,窟窿比起太子殿下所设想的两百多万两银子,却要少一半,灾民能够干活赚钱的时间,却多出一月!这种事情为何做不得?” 赵阔现在脑子有点乱,秦羽跟他说的这些东西,完全打破了他以前所知的情形。 “当然!太子殿下要是还有顾虑的话,末将觉得还有一点可行!那便是将那些做工的灾民工钱扣减一些,保证他们的粮食供应便可!” “如今能够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又能有点小钱给他们,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天大的恩赐了!以这般条件,任谁都会抢着去干,现在最不缺的便是劳力!” “这样算下来,便能节省下来一部分银子!” 赵阔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当真无法将秦羽与当日说出‘民以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秦羽重合在一起。 明明他所有的策略都是在替灾民说话,到这里却变的像那种酷吏,不顾灾民死活! “秦校尉,为何说出如此残酷的话来?灾民本是不易,怎能克扣其工钱?” 秦羽感觉有些好笑,这话,怎么能从一位储君口中说出来呢? 是不是有点太妇人之仁了? “殿下,你首先得保证那些灾民能活,其次才能考虑他们活的如何!你若是想让他们活,还活的不错,那朝廷就得给足钱粮!朝廷给足不了钱粮,你难道还觉得他们会活的好吗?” 秦羽这话落在赵阔耳中,震耳欲聋! “孤明白秦校尉苦心了!孤得消化一下秦校尉所说之事!” 秦羽不觉得赵阔能够立刻理解什么是分期付款的概念,他该说的都说了,这些话,到底能不能让赵阔听进去,或者是说朝廷能不能采纳,那就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事情了! 许是秦羽说的东西,太过先进,赵阔一心都在思考这些,也没跟秦羽多谈几句,便有些失礼的带着人急匆匆离去了。 赵阔这边刚走,秦羽也打算回去睡觉,老太君却在上官婉的搀扶下,快步走来,身上穿着诰命夫人服,身后跟着秦胡氏与秦虎。 “羽儿,太子呢?” 老太君见正厅只有秦羽一人,便赶忙问道。 “走了。” “你怎么不多留太子几分呢?老身等人都没有觐见太子,岂不是太失礼了?”老太君有些埋怨道。 储君到秦府来,秦府众人都没有前去迎接,本就是失礼,现在更是连太子的面都没有见到,那是更加失礼了! 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秦家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会认为秦家从上到下,半点礼数都不懂! “奶奶,您就别操心了!等着吧!可能过些时日,家中又会有赏赐过来的!太子那里,孙儿已经把他给搞定了!” “说什么胡话!那是太子殿下!咱们做臣子的,得尊敬!下次不许再这般口无遮拦了!”老太君轻打了秦羽一下,没有用力,脸上还带着笑容。 显然是对秦羽所说的,等着接受赏赐这事,颇为高兴! 秦胡氏听到秦羽所说,脸色不怎么好看,她虽不知秦羽到底是信口开河,还是确有其事,但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太子殿下真为了秦羽,而驾临秦家! 这等幸事,整个临安城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够有这份殊荣! 再看自己儿子,秦胡氏心中无名火不免又升腾了几分! 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呢? 养心殿。 赵玄朝幽幽转醒,午间小憩几分,醒来精神头都足了不少。 “圣上,太子殿下一直在殿外候着,待会是否宣太子殿下觐见?”魏忠拿来衣裳伺候赵玄朝更衣的时候,小声问道。 “太子?等了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奴婢问过太子,太子称事情不大,便不愿打扰圣上您休息。” “让他直接进来吧!”魏忠的回答,让赵玄朝直接吩咐道,如果不是真有事,太子也无需这般在外候着。 “太子,何事?”赵玄朝在魏忠的伺候下一边穿衣一边询问道。 赵玄朝虽贵为天子,是需注重仪表,但赵阔不是外人,也无需特意规避。 “父皇,儿臣从秦羽口中得到了如何实施其策论的具体方法,颇为可行!容儿臣禀明!” 赵玄朝咧嘴一笑,没想到秦羽那小子还真有点口才! 无论方法是否能行,单凭让太子等候在殿外的举动,便已经让人侧目了。 “哼!”赵玄朝冷哼一声,根本不应话。 赵阔不明所以,抬头一看,正好与赵玄朝那双带着鄙夷的眼睛对视上,赵阔下意识的低头。 “身为储君,岂可让他人左右!哪怕是秦羽说的天花乱坠,你贵为储君也需行事风轻云淡!今日为一事,可如此这般,若他日执掌天下,岂不是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赵玄朝的敲打,说来便来,赵阔却只能认错道:“儿臣知错!” “说吧!” 赵阔整理一下情绪,尽量将其原本想要代入的情绪和想法都抛却,只客观诉说实情。 赵玄朝听到赵阔说的东西,眉毛不由皱紧起来,他的理解比赵阔要深的多,甚至他敢肯定秦羽所说此举,是能改变整个朝廷用钱用粮之举! “传左右两相,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判户部事入宫觐见!” 第二百四十八章 哪位贤才 左相与右相几乎是同时赶到宫门口,两人相视一眼,默契的结伴而行。 “左相,可知陛下突然召见我等所谓何事?”右相蔺襄儒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左相魏征明摇头道,接着又说道:“本想只知除我俩外,还有户部之人也得到了召见。” 蔺襄儒听到这里,脑子转的飞快,道:“难道是户部的问题?” “大概率不是!可能是因为银子的问题。” “这话,怎么说?”蔺襄儒有些讶异的问道。 “宫中有传出过消息,说是对灾民的处置,有了新的对策,极大可能还是在银子上出了问题。” “为何老夫不曾知晓?”蔺襄儒对魏征明说出来的消息,感觉有些吃惊。 魏征明头也没回,专心往前走着,沉默一会后,才说道:“这等事情,只是点风声,并未真正拿出来讨论过,自然不会有多少人知晓。” 蔺襄儒落地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 “如果真是银子问题,恐怕叫咱们去也没有什么作用吧?户部才管着银子呢!” “户部的人一直都在叫穷,咱们俩怕是要当一回恶人了!”魏征明说完此话,脑袋偏转一些,看向蔺襄儒。 如今的户部尚书,之前有受过蔺襄儒恩惠,说其是右相的人,也不为过。 “朝廷需要,他户部能说什么?咱俩既然在这个位置,有些恶人,就得做啊!”蔺襄儒笑着打了个哈哈,不去接魏征明的另有所指。 蔺襄儒如此说,魏征明也没太多话要跟他说了,便闭上嘴巴,两人沉默赶路。 “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进了御书房,对着赵玄朝和赵阔行礼,户部的三名主事已早早到了,现在正站在一旁。 “免礼!赐座!” 赵玄朝开口吩咐着,待两人落座后,赵玄朝又继续说道:“两位爱卿来的正好,户部的爱卿已经看完太子所写的东西,你们二人也看一下,看有什么想法。” 两人面色如常的等着小太监把折子递到手中后,细细看起折子上所写内容来。 几乎是同时,两人看完了手中折子所写内容,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精光。 见两人已经看完折子,赵玄朝便开口说道:“众位卿家既然都看完了太子所写的内容,那便来说说此法是否可行?” 户部侍郎似乎早就憋不住了,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此法不是太子殿下所想出来的吧?” 赵玄朝没有出声,赵阔便接话道:“宋大人,此法并非本宫所想,但本宫觉得此法可行!” 户部侍郎宋致远却摇头道:“太子殿下,非是臣要以下犯上!而是臣容不得有人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朝廷行事,涉及钱粮之事,哪次不是足数足斤的安排好再行事?” “若是只拿出一部分钱粮来办事,如何成事?倘若被底下人知晓此情况,恐怕会多生事端!” 宋致远的话,让赵阔心中微微有些郁闷。 如若不是国库紧张,一口气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出来,他会另辟蹊径? 如今可操作的办法已经给出,只需讨论是否能够行得通便可,宋致远却直接从头否定! “按照宋大人的说法,那河南府的灾民便只能听天由命了?其余州府若是出现同样的问题,朝廷是否也是不闻不问?” “臣绝无此意!臣只是如实说而已!”见赵阔不悦,宋致远赶紧认错。 对于宋致远的说法,赵阔只是觉得有些郁闷,倒也不至于迁怒于他,只是收回在他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户部尚书杜福泰。 杜福泰见赵阔看向他,他自然不能装聋子哑巴,便站出来说道:“臣觉得太子殿下身系百姓,是百姓之福!但臣也觉得宋大人所言无错!灾民本就因灾离乡,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需一个安稳的支撑,教授太子殿下所写此法的人,确实有不同见地,但他未曾考虑过两点!” “一是灾民情况!按折子所写内容,灾民是需从事苦力之活,方才能得到粮食和钱财,且工钱相较较少!灾民本就是干着重活,拿着极少的工钱,若是让他们得知朝廷尚无能力保障他们半月,或是一月之后的钱粮之事,即便是换作是臣,也会觉得被人欺骗,亦或是想拿他们形同草芥,不关死活!” “倘若有几个妖言惑众之辈,愚弄灾民一番,到时灾民揭竿而起,岂不是大祸?” 杜福泰说完,户部两人立马点头,以他们的角度来说,确实需要考虑这些。 赵阔听的耳朵发痒,有种想要下场辩驳的冲动。 不过瞧见赵玄朝还是那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赵阔顿时心中便没了这个念头。 “其二嘛!便是这税银的收取问题!以往税银的收取,都是秋后一结,若要改成半月一结,也不是不可!只是臣怕底下人收取不到这么多的银子来!” 杜福泰停了一下,见没人叫停他,他便继续说了起来。“天下所有税银,皆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天下的百姓秋收之后,手中尚有余钱,需纳缴的税银即便不够,也所差不多,缝缝补补便能交上,如改成半月一交,恐怕底下官员会重手段,而不考虑百姓死活!如此一来,无非是平添不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赵阔听到这里,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认同杜福泰的说法! 总不能为了河南府的灾民,而逼迫那些无辜的百姓吧? 赵玄朝坐在御座上,也是微微点头。 只是秦羽所说方法,赵玄朝觉得并非是鸡肋,应该是能成事的,念及于此,他便对蔺襄儒问道:“右相,你的看法呢?” “臣同意户部的意见!户部掌控国库,自然比臣要知晓的多!但臣觉得户部可以另做一套章程,从国库中拿出一部分银子去赈济灾民较多的州府,以减轻那些州府的压力!” 蔺襄儒说完这话,赵玄朝在心中暗骂老狐狸,这话说的,如同没说! 杜福泰早年间受过蔺襄儒的恩惠,两人不说是同穿一条裤子,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了! “左相呢?” 魏征明上前一步,笑着看了蔺襄儒一眼,道:“臣有不同看法!臣觉得有四成把握可行!” 蔺襄儒眉头微皱,魏征明这么说,难道真要当一个恶人? 还是说要给他上点眼药? “怎么个说法?” “臣觉得教授太子殿下所写此策的人,虽说有不足之处,但不失是有实才之辈!右相和户部各位大人的考虑,不无道理,不过他们错算了一点。”魏征明缓缓说道。 “左相,右相他们错算了什么?”好不容易见到有人支持,赵阔迫不及待的问道。 “殿下,请听臣细细说来!”魏征明笑着对赵阔微微点头,又继续说道:“杜大人所考虑的是朝廷一年国库的充盈程度,论起根本,确实是百姓的摊丁税,较为多些!但要细分几分,其实商贾所缴税银,也不算少!且能够及时填补一些国库亏空!” “将此类税银拿出来,按照此策实行,其实也不无可能做到的!” “左相,您可能不知道一点,商贾的银子确实好收,但商贾能有多少人?面对河南府灾民如此庞大之数,无异于是杯水车薪,远水救不了近火!”魏征明一说完,杜福泰立马反驳道,他不能在赵玄朝面前落个只会推诿的印象。 “杜大人无需急躁!本相也没说杜大人不为百姓着想,本相只是说相对应的可行性!”魏征明微微一笑,并未有半点恼火之色。 “国库当中有多少银子,需要多少银子办什么事情,杜大人恐怕比我跟右相都清楚些!只是有一点,杜大人可以注意下!” “折子上写的是河南府大概灾民之数,但朝廷并不需要如此!跟右相所说一样,朝廷可以选择几处州府灾民较多的地方,按照折子上所写的方法实施,人数骤然锐减,所需消耗的钱粮,便不是如何庞大之数了吧?这点钱粮,配合及时收取的税银,国库没有多少压力吧?” 魏征明如此一说,赵阔眼睛瞬间一亮! 他之前所想,有些走死胡同了,他想着的是让所有灾民都能过好生活,却忽略了实际情况! 倘若如左相所说一般,一点一点解决各州各府的灾民问题,那事情将简单许多,甚至朝廷都能直接负责起来。 杜福泰闭嘴不言起来,他是主管户部的尚书,国库里能支出多少可用银子,他心中清楚的很! 如果按照左相之法行事,恐怕都不需如何动用国库中的银子! “当然为了国库里能够保证有足够多的银子,臣觉得还可以按照对策中所写一般,征召各地州府世族豪绅踊跃捐钱捐粮,事后赐予他们功德牌坊一座,以示表彰便可!” “灾民所行之事,对他们是颇有好处之事,即便朝廷不主张,他们自己或者地方官员也会如此,他们只是出多一点银子,却换来陛下的恩泽,臣料想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坐在御座上的赵玄朝微微笑了起来,朗声道:“有诸位爱卿,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啊!既然如此,户部拟个章程出来,朕要过目!” 杜福泰将赵玄朝发话,且左相所说确实有可行之处,自然不敢多嘴。 事情算是定下来了,魏征明见赵玄朝心情不错,便问道:“陛下,臣想知晓是哪位贤才想出此等对策来的?” 赵玄朝看向赵阔,赵阔朗声道:“青营仁勇校尉秦羽!” 这个名字一出来,几人顿时有几分愕然! 将门子弟能有这等才能?是不是搞错了? 不过很快他们便否定这种念头,太子殿下不会为了特意去捧一个人,而赌上自己的名声! 秦羽是真有真才实学,还是银样蜡枪头,日后自有分晓! 随即,右相与户部三人齐齐看向左相,眼神有几分玩味。 魏征明嘴角带笑,面色如常。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卫生纸 日子又过回常态,家中得了一份赏赐,只给了几块马蹄金和绫罗绸缎,并未有其它奖励! 秦羽则回到青营里操练士卒,现在青营当中无论将门子弟还是普通士卒,也有模有样起来。 秦羽倒是有想过要结束‘军训’的念头,待着军营里还是枯燥了点,不过考虑到那群将门子弟的德行,他还是决定训满三个月,保持好该有的东西,让这种纪律性融进他们骨子里再说。 “秦哥,有个商贾在营外说要见你!” 张天禄笑着跑过来报告,从他小子脸上,秦羽看到有种‘哥哥你可以’的神色。 “你小子不正经巡逻,跑过来偷懒吗?”秦羽对于张天禄脸上那表情有些不爽。 “哪有!秦哥,你可别乱说!我只是过来报信的!”张天禄见秦羽脸色变化,立马紧张起来。 为了‘锻炼’他们这群将门子弟,秦羽的手段可谓是五花八门,哪怕是最基本的一人犯错,全什受罚这种最‘轻松’的活计,也让人脑袋疼! 被自己一什队伍里的人打的! 更加不用说什么‘三个一百’‘绕场五十圈热热身’等变着花样的惩罚了! 这种事情,对身体的伤害,不如军棍来的痛苦,可是被一帮人围观的羞耻感,可比挨军棍难受多了! 背地里,他们都把秦羽叫作‘勾魂鬼’,谁不怵他那些手段啊? “还不赶快去巡逻?等着热热身吗?” 秦羽这话一出,张天禄跟只兔子一样,立马跳开,大声答道,一溜烟的跑了! 张天禄一跑,秦羽倒是思考起来,谁会来找他呢? 想不通是谁来找他,他也懒得想了,直接去营门口看看就知晓了。 看到站在营门口边上的蔡录墨,秦羽微微一愣,他怎么找来了? “蔡掌柜。” 秦羽唤了一声,蔡录墨听到秦羽声音,立马转过头来,笑嘻嘻的跑到他面前,道:“秦爷,近来可好啊?” “托你的福,还行!”秦羽笑呵呵的说着,以前蔡录墨见到他,不是东家,就是秦少爷,现在直接见面就称呼‘秦爷’,自然是他有了官身的结果。 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上一声‘秦爷’,秦羽说不别扭,那也是不可能的! “秦爷,您这可是折煞小的了!”蔡录墨可不敢跟秦羽逗闷子,赶紧摆手说道。 “怎么?是过来找文宇的?”秦羽不认为蔡录墨是过来找他,毕竟两人之间的交集,还不如刘彻这个东家来的稳靠些,可能只是青营现在归他管辖,蔡录墨于情于理都得先跟他打声招呼罢了。 “没有,小的就是过来找您的。” “找我的?不是因为造纸作坊的事?”秦羽有些意外的问道。 蔡录墨嘿嘿一笑道:“秦爷,您这话说的!现如今哪还有不开眼的东西,敢找咱们的麻烦?” 江南道的宣纸,都被秦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还有谁敢摸老虎屁股呢? 真有那胆子的,也不瞧瞧如今江南道卖宣纸的掌柜,都是什么模样? 他也是搭接着秦羽这股东风,混的人模狗样了! 有时候他在夜里都感谢自己,敢把家里传下来的造纸作坊给卖出去! “那你这是?”对于蔡录墨的马屁,秦羽不太感冒,他也没想着跟蔡录墨在营门口拉家常,套近乎。 “秦爷,您以前不是说要咱们造纸作坊里的师傅弄那什么‘卫生纸’吗?” “弄出来了?”秦羽顿时有些惊讶的问道。 蔡录墨要是不提这事,他都有些忘记了,用宣纸擦屁屁,他都已经习惯了。 蔡录墨被秦羽这么一问,倒是有些不自信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弄是弄出来一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秦爷您想要的?” “在哪呢?带来了没有?”对于卫生纸的执念,秦羽可比任何人都要高。 正所谓十人九痔,他不想着多关爱自己一下,恐怕也逃不过那魔咒! “秦爷,车上我带来了一...” 蔡录墨还未说完,秦羽直奔营门口不远处的马车而去。 看着马车从车内捧出一叠巴掌宽的米黄色纸张,秦羽下意识觉得这玩意似乎就是宣纸,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卫生纸。 “这东西就是作坊里的师傅弄出来的?怎么感觉是那种差劲的宣纸呢?”秦羽回头对蔡录墨问道。 蔡录墨立马摇头表示不是,解释道:“秦爷,这可不是什么差劲的宣纸,您上手摸摸便知道了!它比宣纸要软,却比宣纸要有韧性些,这些都是按照秦爷您的吩咐弄出来的。” 秦羽将信将疑的拿起一张‘卫生纸’来,几乎是接触的一瞬间,手中的‘卫生纸’,就如同一根布条一般的垂了下去。 宣纸倒也是这般垂落,只是手中这张卫生纸,明显没有宣纸的那种‘咯噔’一下的感觉,比起宣纸,它确实要柔顺些。 试着揉搓几下,柔软的质感,很顺滑,不像表面看着的那般粗糙。 秦羽两只手试着拉了一下,纸张有轻微弹性,不同于宣纸特有的‘刚性’,却也比宣纸更加容易扯坏些。 两种表现,确实有些像他所熟知的卫生纸,只是纸张的浓厚程度,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不过在古代这种环境,你还要追求那种薄如蝉翼的卫生纸的话,怕真就是难为人了! “做的挺好的!”秦羽将手中那张扯破的卫生纸给丢掉,勉励蔡录墨一句,随后又说道:“以后让作坊里的师傅把纸弄的白皙些,这样看着好看点。” 蔡录墨听到秦羽认可,还觉得挺高兴的,只是后面一句,就让他有些纳闷了! 这些纸张,就是秦羽拿来当厕筹用的,白不白皙重要吗? 难道谁还会拿着厕筹满世界跟人炫耀吗? “小的明白!”不过对于东家的要求,蔡录墨回去让人去做便是,这也不是需要他操心的问题。 “回去之后,多生产些!记得给制造出来的师傅发好奖励!不要让我知道你在其中贪墨银子!” “小的哪敢啊!”蔡录墨又不傻,柳老七的前车之鉴,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了这么点银子,得罪两位东家,傻子才干呢! “带了多少纸来?全部给我吧!” “秦爷,这东西只是弄出个样品来,没有得到您的肯定,谁敢让他们多做啊!现在就只有这些。”蔡录墨如实说道,毕竟这东西又不能卖银子,要不是秦羽一直要求他们弄,谁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多做几张宣纸啊? “有点少啊!”秦羽心中微微可惜了一下,转瞬之后,他又在心底自嘲起来。 自己都有作坊,随时都能制作出来,哪里还会缺这些东西! “干的不错!回去跟账房说一声,你的那份奖励,本少爷也不会少你的!” “谢谢秦爷!”蔡录墨嘿嘿笑着,跑下腿,白得一份奖励,这活,划算! 打发走蔡录墨,秦羽抱着一叠卫生纸往军营里头走,站在营门口的士卒眼睛一个劲的往秦羽手中的东西瞅,看到是一叠纸张后,便没了什么兴趣。 秦羽刚回来营房,刘彻直接推门进来,他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水,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水。 经过这些日子的操练,刘彻也黑了,精气神也足了不少。 “你不去操练,又跑过来偷懒?你是真不怕被我处罚啊?”看到刘彻这副样子,秦羽没好气的说道。 青营里,他照顾最多的自然是刘彻,只是他照顾是照顾,却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不然队伍没法带。 “秦哥,你放心吧!我让我那一什人马自己操练呢!我跟我都伯说了,我是出来上厕所的。” 刘彻手底下的一什人马,自然是新分配的一什人马,毕竟他家的那些老卒都是教头,他不能顶着一个什长的名头,实则就是光杆司令一个。 “草!你当老子这里是茅房吗?”秦羽听到他这个借口,立马就来气了。 什么狗屁借口不好找,非得找这个借口? “都是借口啦!秦哥,你生什么气啊?我是听说秦哥有商贾找你,我过来听听信的,是不是又能换口味了?” “你这消息倒是挺灵通啊!”秦羽笑了一下,对刘彻眨了下眼睛。 刘彻嘿嘿一笑,在青营,他靠着他老爹的身份,还混不开吗? 要不是他老爹严令要求他遭这份罪,你以为他愿意待在这里啊? 现在跑不了,只能想着花点银子,改善一下伙食了,不然在这么吃下去,他恐怕也吃不惯什么山珍海味了! “回去记得跟张天禄说,让他中午来两个‘热身’,少一步,我弄废他!” 秦羽这话一出,刘彻整张脸都苦了起来。 秦羽猜到是张天禄跟他说的,可他没有说啊!现在秦羽让他去告诉张天禄,张小子能怎么想? 恐怕得怀疑是他出卖的他吧! “秦哥,你看能不能...” “你打算陪他吗?”秦羽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没有!我觉得张天禄确实得收拾一顿才行!他那大嘴巴到处瞎说话,这就是对他最好的锻炼!” 刘彻顿时正气凛然的回答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才没有这么好心跟着张天禄受罚呢! 大不了事后给张小子一点甜头呗! “哼!”秦羽横了刘彻一眼,懒得多说他。 “今天蔡录墨过来找我了,给我送来了一些东西,你买不?”对于刘彻好奇的事情,秦羽没有隐瞒的简单说了一下。 刘彻顷刻间两眼放光起来,期待的问道:“秦哥,我买!能让我参股吗?” 第二百五十章 厕筹 刘彻只要不傻,那绝对会掺和上一脚! 你要说秦羽的治军能力,刘彻还能在心里打个折扣,但论到经商一事,秦羽敢称第二,没谁敢认第一的! 即便不提外面种种,单单是在军营当中,秦羽都能想出几个法子来赚银子,试问谁还能有这种天赋? 现在秦羽又说有生意可做,他刘彻除非是嫌弃家中银子够多,才会不予理睬! 秦羽眼中带着笑意的看向刘彻,刘彻下意识的往身上看了几眼,反正觉得秦羽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真要入股?”秦羽憋着笑问道。 “当然!秦哥,咱们两兄弟,谁跟谁啊?再说蔡录墨那家伙都把东西给你...” 刘彻不知不觉的停下话来,缓了几息,忽然道:“秦哥,造纸作坊,有我一份啊!我还入什么股?”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反应不过来呢?”秦羽逾掖的笑道,他都跟刘彻说过这事了,刘彻却还嚷着要入股,简直就是让人‘尊敬’的送财童子啊! 刘彻一脸便秘模样,他这是被秦羽给耍了! 他一心只关心怎么能入股秦羽新弄出来的买卖,完全忽略了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 “秦哥,你别笑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刘彻对于秦羽的戏耍,直接抛到脑后,什么样的新买卖,才是现在的重点。 “喏!在那里摆着呢!” 秦羽下巴一扬,指向他床边的一只小几案。 刘彻顺着他的动作往那边看去,只看见几案上放着一叠宣纸,他连动身的想法都没有,直接问道:“秦哥,你不要告诉我,蔡录墨拿过来的东西,就是那堆宣纸啊?” “就是那个!只是那个不是宣纸!” 刘彻对于秦羽的回答,一下子便泄了气! 摆在那里的不是宣纸,是什么?哪怕它再怎么换个名字,也是宣纸啊! 现在宣纸的价格已经卖不动了,除非能够把江南道的宣纸彻底打死,那他们才有机会赚更多的银子! 只是这种情况可能吗? 不可能! 他们将门当中,可没有人当到左相的位置! 况且这些东西都是读书人用的,读书人不买他们将门的帐,你哪怕送给他们,他们都不会记你半个好! “秦哥,咱们宣纸暂时卖不动了,你现在哪怕把纸张弄的再好,也会被那帮文官在暗中打压的!” 秦羽微微一笑,对于刘彻的这种担心,半点都不放在心上,而是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东西是宣纸?” 刘彻见秦羽竟然还犟起来了,他也是有点被气乐了。 他是有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可是什么东西是宣纸,他还是知道的! 好歹他也是临安城最大的宣纸东家之一啊! 没这般埋汰人的! 刘彻走了过去,拿起这叠只有巴掌大小,看着如同边角料的宣纸,冲着秦羽问道:“秦哥,我哪怕再混账,我好歹也是文房阁的东家之一,你说这不是宣纸?你当我傻啊?” “哈哈哈哈...”刘彻这种自嘲型的质问,让秦羽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这才说道:“我说不是宣纸,便不是宣纸!其实它是厕筹!” 当刘彻听到‘厕筹’两字时,整张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当真的便秘了一样! 秦羽察觉不对,立马大喝道:“立正!” 刘彻下意识的双脚并拢,手上原本想要抛东西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秦羽趁着这个空档,赶忙抢下刘彻手中的卫生纸。 看到秦羽的动作,刘彻这才意识到秦羽并非要操练他,刚才那股恶心的感觉,并没有随着秦羽将他手中的宣纸接过去而消散,反倒有种要爬遍全身的感觉。 “秦哥,你这有点太恶心人吧!厕筹,你放你床头?你不嫌恶心吗?”刘彻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往身上衣物上蹭,似乎要蹭走那层不存在的污秽。 “你发什么疯?这些卫生纸干干净净的,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就跟身上沾着屎尿一样!”秦羽有些看不惯刘彻现在这副状态,明明这些都是干净的东西,他碰一下,好像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秦哥,那是厕筹啊!厕筹啊!”刘彻见秦羽竟然这么说他,他立马指明重点,语气当中的厌恶感,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思。 甚至有种眼前之人不是秦羽的话,他可能一巴掌就扇过去了! 这么恶心的事情,怎么能是人做出来的呢? 刘彻这么大的反应,似乎提醒了秦羽,刘彻跟他的思想,还是存在差异的! “我说它是厕筹,又不是说它是用过的厕筹!你大惊小怪什么?”秦羽语气软缓一些,又接着道:“你家要是厕筹使用绸子,你难道还嫌弃你身上的绸子衣服,也是厕筹吗?” 秦羽这么一比方,刘彻也是愣了一下。 好像是他有点太敏感了! 只是这错,就得怪秦哥,有什么事情,也不说清楚,搞的让他误会了! 消除心里大部分阴影后,刘彻缓慢伸手靠近秦羽手中的那叠宣纸厕筹。 哪怕秦羽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刘彻也是没有彻底消除心中的顾虑。 “啊...”秦羽快速拿起一张卫生纸朝刘彻的手挥去,口中发出怪音,开始捉弄刘彻。 刘彻吓的立马缩手回去,似乎秦羽挥出的那张宣纸上面沾着某些秽物一样。 “哏哏哏哏...”看到刘彻这样,秦羽憋着声音笑了起来。 在刘彻要发火前,他边笑边用手中的卫生纸往脸上擦了起来,同时嘴里说道。 “这样的话,你相信它是干净的了吧?” 看到秦羽如此这般,刘彻心中虽然有点被秦羽捉弄的恼火,却也有几分跃跃欲试。 秦哥之后会卖这种厕筹,他得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好法! 看到刘彻再次伸手过来,秦羽倒是没有继续捉弄他,任由他拿去一张卫生纸。 刘彻摩挲着宣纸纸张,左右横看几分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与他们文房阁卖的宣纸唯一的区别,便是尺寸问题而已! “秦哥,这东西真的能够卖的出去?看着也只是比普通宣纸小上不少而已!而且真有能力买这种宣纸的人,为什么不自己买上一刀宣纸,自己慢慢裁呢?我们这样是不是多此一举?” 刘彻所说的问题,正好反应了普通人碰到这种新事物,最为直白的疑惑点! “它是卫生纸,而非宣纸!哪怕材质相差无几,作用的用途,却没有半点相同的!你觉得它跟宣纸,除了尺寸大小不同外,其它方面都没有区别!其实你错了!它的柔韧性,比宣纸好!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下这么大功夫弄出它来的原因!” “比起那些硬邦邦的厕筹,我想这种柔软亲肤的卫生纸,一定会受到大众的欢迎的!” 刘彻下意识的摸了摸,扯了扯手中的宣纸,只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没有感觉到秦羽所说的东西! 而且他还有一个更加深刻的问题,没有弄明白! 真拿宣纸当厕筹,它不会被抠破吗? “秦哥,我有些没搞懂你说的这些东西,不过我有两个地方,没有弄明白!” 秦羽示意他继续说,刘彻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第一是用这宣纸当厕筹,秦哥你确实不会让上茅房的人一手屎吗?” 刚坐下的秦羽,被刘彻这个问题给雷的不轻! 哪怕你是想表达这样的意思,你表述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文雅点啊? “第二个问题是,现在最便宜的宣纸都好几两银子一刀,咱们弄出个什么‘卫生纸’来,卖给谁去?买的起的人,可不见的会买这种东西当厕筹,买不起的人,你难道还指望他们来买这种耗银子的东西,只为上趟茅房?” 秦羽指了指桌子旁边的凳子,示意刘彻坐着说,待刘彻坐下后,秦羽这才开口道:“首先,你出恭的时候,你会拿着厕筹往死里弄吗?” 刘彻顿时摇起脑袋来,他又没发疯,怎么可能干出这等折磨自己的事情来? “你都不会虐待自己,为什么你会觉得别人会折磨自己呢?你要是嫌弃一张纸太单薄了点,你完全可以把纸折起来嘛!这种厚度,我想只要不是想给自己掏个洞的人,都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秦羽顺手把一张折叠好的卫生纸递给刘彻,刘彻一摸两张纸的厚度,确实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第二点的话,那就跟简单了!这些东西,我本来就没想着卖给普通人啊!我打算卖的人,都是有钱人!” 刘彻听到这里,脸上也是一喜,哪怕他现在根本不知道秦羽要如何将这种卫生纸卖给有钱人,但不妨碍他高兴。 “秦哥,那咱们卖多少钱一刀?” “你疯了?还论刀卖?你家里的银子够你挥霍啊?”秦羽毫不留情的骂道。 “那...怎么卖?”刘彻有些委屈的问道,在他的认知里,纸都是一刀一刀卖的。 “三百张,一份!一份,一两银子!” “啊!秦哥,那不是咱们亏了?”刘彻听到这个价格,顿时就不干了。 三百张这么大的卫生纸,差不多也能有小半刀了,虽说他们造纸作坊的成本低,可也架不住这么放血啊! 有这时间,有这精力,还不如多造几张好宣纸呢! “谁告诉你这么大的?两掌长短,不就够了!” 秦羽在纸上比划一下,剩余的长度,差不多还能裁剪出五份来。 这是一张三尺左右长的! 看到这里,刘彻心中大写的服! 这特么的妥妥的奸商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料事如神 在刘彻眼中,秦羽能不是奸商吗? 造纸作坊一般生产三尺全开和四尺全开,也就是说一张宣纸可以截取十五张或是二十四张,一刀纸能够卖出十五刀或是二十四刀的价格来,哪怕一刀纸只要一两银子,细算下来,也是比卖书写用的宣纸贵了一倍或是三倍! 哪怕支持江南道宣纸的幕后文官想要打压,恐怕也打压不了吧? 毕竟一个是清雅的东西,一个则是满是污秽的玩意,那群自认清高的家伙,恐怕也不会放下身段来做这种事情! 虽说听的有些不好听,可是真赚银子啊! 刘彻心中琢磨几分后,还是决定跟秦羽搞一手,大不了他藏的深一点就是了! “秦哥,这活挺好的!咱们怎么干?” 秦羽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很简单,你拿着这些卫生纸,跟营里的将门子弟宣传宣传,咱们的生意不就成了?” 刘彻脸色一黄,他刚想着藏的深一点,只求点银子,秦羽现在就要让他去抛头露面,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甚至他都有点怀疑秦羽是不是能看到他所有的想法? “秦哥,这...不太好吧?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这等腌臜之事,也不太符合咱们身份啊!” 秦羽嘿嘿一笑,似乎早就知道刘彻会这么说,毕竟刘彻是郑国公之子,家里又不缺银子,卫生纸哪怕再卫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说穿了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厕筹,让他们不要面子去做这事,还不如让刘彻拿刀去边关杀敌来的实际! “开个玩笑!怎么可能让你去干这事呢!” 秦羽这话说的刘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是生怕秦羽会坚持让他这么干! 若是让人知晓了,恐怕他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事,暂时不急!等作坊那边把卫生纸的生产步入正轨后,再说这事也不迟!” 刘彻听到这话,更加放心起来,有时间的话,他也可以让家中寻一个看上去不与家中有关系的人家,让他们去卖这东西! “不过我估计以作坊的造纸能力,一旬之间,便可以把这事完善起来!” “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刘彻吞了一口口水问道。 他总感觉在这段时间里,秦羽会坑他! “赚钱,还要挑个日子吗?”秦羽不解的问道。 刘彻支吾几声,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不让你跟那些将门子弟说,其实还是需要用到你的!毕竟你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刘彻当真想骂人了,敢情刚才秦羽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吗? “你也不需要有什么抗拒的地方...” “不抗拒才有鬼呢!”刘彻在心中诽腹道。 “不需要你如何,待会你拿些卫生纸回去,出恭的时候,正常拿着用便是。至于有人问起你来,你不要正面回答便是,保持神秘感,等作坊那边有存货了,你再跟人说便可。” “就这样?”秦羽说的东西,让刘彻有些意外起来。 “不然呢?你打算当着所有将门子弟的面,亲自表演一下出恭之后如何用卫生纸吗?”秦羽眼神怪异的问道。 刘彻连忙摇头。 在得知只是那般的话,刘彻心底倒是真就没有多少抗拒了! 用木质竹质的厕筹,谁用谁知道,更何况是在青营这个地方! 如果秦羽弄出来的这种卫生纸能够用的舒服些,他也算得了个便宜。 “秦哥,既然这样的话,我能不能让家里人给找一间铺子,看上去不是跟我家有多少关系的那种?” “你自己拿主意呗!”秦羽无所谓的应了一句,只是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能够制出这种纸来的人,排除掉江南道外,便只剩下他们这一号! 你就算再找不相干的人来经营,也不过是脱裤子放屁罢了! 考虑到刘彻是要面子的人,秦羽只是不好点明而已。 刘彻立马点头起来,只要摆上一个‘陌生人’在明面上,谁还能想到他刘彻会掺和弄这种东西呢? “拿上一半走!我还得留下一半呢!”见刘彻答应下来,秦羽也开始分赃赶人。 这话,落在刘彻耳中,怎么感觉都不像是什么动听的话!一点宣纸,怎么还在秦羽眼中成宝贝了呢? 捧着半叠卫生纸出门,刘彻小心翼翼的藏在怀中,生怕被人瞧见一般。 回到营房,刘彻把东西藏好,这才返回去操练。 日晖深浓,青营当中也结束了一天的操练,众人简单清洗一下,便等着排队吃饭。 排在队伍当中的刘彻忽然觉得肚内有些不适起来,他本想忍一忍,不料这感觉越来越强烈起来。 “来来来,你给我打下饭,六爷我得去趟茅房了。” 刘彻把手中的饭碗交给前面一人,都不等前面之人答应,便捂着肚子往回跑。 他本想直接往茅房里冲的,半道又想到秦羽今日给他的那种叫‘卫生纸’的宣纸,便先往营房里跑了一趟,这才往茅房跑。 “噗噗噗...” “舒服...”肚中不适被释放出来后,刘彻轻松的说了一声。 “咣当!” 他话音刚落,旁边茅房的木板门被人粗暴拉开,随即便是一泻千里的动静传来,伴随而来的则是臭气熏天的恶臭。 “谁啊?你特么的是吃屎了吗?这么臭?”刘彻捏着鼻子骂道,要不是他现在动弹不得,他非得过去教训一下对方。 这味道,简直能把人给熏死! “六哥,你稍微忍忍吧!这拉屎,哪还能有不臭的?” 刘彻一听是张天禄的动静,火气没消,反倒更上升了一点。 “张小子,拉屎是臭,可特么的也没有你这么臭的啊!你这是偷偷吃了死老鼠了吗?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你六哥上茅房的时候来,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被张天禄的臭味熏的实在是太遭罪的刘彻,已经开始乱扣帽子了。 如果可以,他还能花银子让张天禄滚远点! “嗯额!六哥,你这话说的,拉屎还能挑时间吗?它来了,你就得来啊!我刚才还吃着饭呢...” “滚你娘的!给六爷我闭嘴!”张天禄这屁话说的,刘彻瞬间就没了胃口。 张天禄老实的闭嘴起来,刘彻则捏着鼻子默默忍受,他是半点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甚至有点怀疑只要他一张嘴,张天禄那家伙散播出来的臭味,就能顺着他嘴巴钻进他肚子里一样。 一盏茶后,刘彻双脚已经微微有些发麻,也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了,好在终于结束了。 他掏出揉成一团的宣纸,摊开准备处理后续,眼神不经意的扫到半个人头。 “卧槽...草你奶奶个腿啊!张小子,你特么的找死啊!” 这半个人头差点没把刘彻给吓尿了,待看清是张天禄后,刘彻那喷出去的口水,比他喝的水还要多。 “六哥,息怒!息怒!息怒!”张天禄一脸赔笑的道歉道。 “息你娘的怒!老子竟然还不知道你是个兔爷!你给老子等着,看老子不弄死你!”刘彻感觉被张天禄给偷窥干净了,整个人都不纯洁了。 “六哥,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我什么时候成兔爷了?”张天禄被刘彻污蔑成兔爷,这点,他忍不了。 “你不是?难道你六爷是啊?你被你六爷抓了,你还敢狡辩?”刘彻更是气急,要不是现在不能提裤子,他非得把张天禄第三条腿给剁了不可! “六哥,我只是想找你要块厕筹而已!这边没有厕筹了!那帮孙子用了也不知道洗洗放回来。我是真冤枉啊!”张天禄叫着撞天屈,明明只是想收拾一下,没曾想还被人当成兔爷了。 张天禄的话,让刘彻顿了一下,好像张天禄那边的动静,确实是比他先停下的。 “你特么的不会说啊?非得搞成这个样子?” 刘彻觉得张天禄说的可能是真话后,更加生气起来。 “我这不是想着等六哥你走了再来你那边吗?也是怕六哥你也不够用嘛!” “去你奶奶个腿的!”刘彻气急骂道,明明一句话就能搞定事情,张天禄这货非得弄成这么尴尬的场面。 张天禄那边沉默了一下,又问道:“六哥,你那边还有厕筹吗?我腿有点麻了!” 刘彻被张天禄这话说的,当真有点哭笑不得起来。 “等着!”他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赶紧用手中的宣纸解决一下卫生。 他是怕了,怕张天禄那家伙又伸出半个脑袋来。 “喏!”刘彻提好裤子,伸手将手中剩余的宣纸往张天禄所在的那个坑位一递。 “六哥,这不是厕筹啊!” 看到刘彻手中的东西,张天禄的声音从坑位里头传了出来。 “你个傻蛋!就问你要还是不要吧?”刘彻可没兴趣在这种地方跟人闲聊,张天禄要是不要,他立刻就走,到时张天禄爱光着屁股去旁边拿厕筹,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要要要!” 刘彻感觉手中一轻,连半点犹豫都不带有的,直接扭头就走。 被张天禄恶心的,刘彻更加没有想要吃饭的念头,索性便直接回了营房。 刚躺下不久,房门外便传来敲门声,刘彻都不起身,直接喊道:“进。” “六哥,我来赔礼道歉的!”张天禄笑呵呵的出现在门口,怀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点李子。 刘彻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张天禄则厚着脸皮走了进来,嘿嘿笑了几声。 “有屁就放,没屁就滚!现在六爷不太想看见你!” 张天禄再次嘿嘿笑了一下,道:“六哥,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 “滚蛋!”刘彻没什么好颜色的骂道。 “六哥,其实有件小事,我想问你一下。” “说!” “六哥,你那种厕筹还有吗?我觉得用那个比用刮的竹片好用。” 刘彻听到这话,不由从床上坐了起来。 秦哥,这是料事如神? 第二百五十二章 祝寿 李治穿着一身洗白的长衫站在张府门口,踌躇了好些时间,也没有真正朝张家大门迈去。 张家的门子早就注意到李治,只是今日是老爷寿辰,且看李治身上穿着,并非是什么灾民乞儿一类,他们便不愿多事罢了! “请问是李治李公子吗?”一个丫鬟从大门处跳出门来,左右盼顾一番后,发现站在府门之外的李治。 李治点了下头。 “李公子,姨娘早在等你呢!你怎么此时才来?”丫鬟得到肯定答复,嘴里顿时有些埋怨的说道。 “刚来,刚来。”李治眼神有点躲闪,口中则说着让他觉得适合的借口。 “别耽搁了!姨娘还在等着你呢!”丫鬟说罢也不顾李治答不答应,直接拉着李治就往张家走。 门子对于这丫鬟,自是认识的,刚才又听到丫鬟所说之话,他眼神不免多打量了李治几眼。 李治被门子眼神打量,浑身有些不自在,抬起袖口,轻挡脸面,嘴里则说道:“姑娘,我自己走便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门子听到李治的话,不免翻了一个白眼。 跟随丫鬟在张府中行进,李治却有着不太舒服的感觉,其实今日并非他想来,而是不得不来! 张府里头的姨娘,说白了,也就是小妾,是他姑姑的一个表妹,跟他几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往日从来都没有往来过,最多只是在他姑姑家见过一面,她能嫁到张家,属实是攀了高枝,麻雀变了凤凰! 按说给人做妾,本该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主,奈何他那位远房亲戚肚子争气,给府中添了一丁,再加上张家是军伍出身,倒是对文官那套妾如物器的说辞,不怎么感冒,所以他那位远房亲戚在张家也算过的不错! 他之所以会来,并不是因为府中的这位远房亲戚,毕竟两人之间就没走动过! 实际的原因是,他姑姑寻上他,给他送了十两银子,资励他好好治学,李治起初还觉得受宠若惊,当即便表示会好好读书,不会辜负姑姑的一片厚爱,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姑姑的表妹想求他办事。 张家的三子张天禄在青营中当差,知晓李治与秦羽关系不浅,所以想着让李治帮着在秦羽面前说点好话,看能不能帮张天禄提提位置! 这种事情,其实做不做,对于张家来说,并不显得有多重要,真要给张天禄铺路,张家的能量自然比她一个小妾的能量大多了,只是因为李治与她多少沾亲带故点,她想着通过这事,在张家地位提升一点,让张家人多重视她一些,或者说是多重视她儿子几分! 其实送出去的十两银子,也是那名小妾节衣缩食省出来的! 李治若是没有收那十两银子,恐怕也能直截了当的拒绝,可惜他收了! 还是高高高兴兴收的! 让他把银子还回去,他做不到!也做不出来! 一个是穷,另一个则是他姑姑多少会救济他几分,如今姑姑求他办事,他怎么能开口拒绝? 只是来到张家大门口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今日是张一凡的寿辰,虽说不是什么大操大办的大寿,可他半点准备都没有,如何有脸进去? 即便有所准备,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靠那十两银子吗? “巧儿,你把小治安排一下。”还未进大院,一位二十芳华的女子拉着一名两三岁的稚童便招呼他们起来。 李治看到那个跟印象中有几分印象的女子,便拱手道:“表姑。” 那女子微微点了一下头,便直接喊起那个叫巧儿的丫鬟来。 “快点的!老爷他们很快就要过来了!” 带李治进来的丫鬟,表示明白,立马拉着李治进了大院。 这对亲戚,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客套寒暄,如同点头相交的路人! 李治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这种局面,似乎有所预料。 唤作巧儿的丫鬟领着李治进了大院,几乎在下一刻便带着李治绕着‘墙根’走,感觉不是过来参加宴席的,反倒像是过来当贼的。 最终,李治被巧儿带到比较偏远的一桌,李治深吸一口气,却也没有半点要道谢的意思。 看着一桌几人江湖把式装扮,李治不会认为这一桌人是跟张家老爷张一凡有多少交情的人! 而他的地位,也只是能跟这些人坐在一起! 李治心中生起几股怨气,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最后还是选择留在这桌。 “小哥,看你这样子,是个读书人?”有人忍不住话头,对李治询问起来。 李治倒也不至于把怒气迁怒到眼前几人身上,听有人询问,他便点了下头,算是应过了。 “啧啧,这家主人也是想附庸风雅吗?还请个读书人过来?”见李治点头,刚才问话那人兴致一下子就来了。 “小哥,我们是被主家表演猴戏,耍把式的,你呢?是给主家写画松鹤延年图的,还是写‘寿’字?” 李治桌子底下的手,重重的紧握到一起,沉默一会后,才说道:“我跟主家有些亲戚关系。” 听到李治的回答,桌上再无一人开口,都识趣的把嘴闭上。 主家的亲戚跟他们这帮卖艺耍把式的人沦为一桌,你要说这是主家重视他们,他们就算缺一百个心眼,也不至于这么认为! 场面有些冷清,李治却如鲠在喉,早知如此,他便应该推脱掉的! 好在这份让人无地自容的难堪,并未持续多久,张家老爷张一凡笑着走进大院,对所有来客笑着说了一番感谢后,便招呼人上菜,让众人吃好喝好。 看着菜肴上桌,李治自我安慰着,就算是今天过来开荤了! 五道菜上完,李治没吃多少,也抢不过一桌的‘粗人’,他们这桌当真的杯盘干净! 再等候下一道菜上桌的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爹,我回来了!” 众人目光朝大院院门口看去,张天禄提着一包东西,笑呵呵的出现在那里。 看到张天禄出现,张一凡脸色微微有点难看,只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不好发作,只得问道:“你不是在青营当差吗?怎么回来了?” “爹,我请了假的!今日的爹你的寿辰,我还能不回来吗?” 听到张天禄特意请假回来给张一凡祝寿,众人都夸张天禄有孝心。 张一凡脸色也好上不少,他就怕张天禄是偷偷从青营里跑出来的! 若是以往,张天禄怎么行事,他也不怎么管,如今不同,青营有了新面貌,新气象,更隐隐有太子亲卫的架势,张一凡自然会对张天禄上心。 “爹,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给您的寿礼!” 张天禄走到张一凡跟前,给他拜寿完后,立马呈上他提着回来的东西。 “有心了!”张一凡笑着说道,至于张天禄给他送的什么寿礼,他倒不怎么在乎,自家儿子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长脸,有这点就够了。 “爹,您看看呗!我这弄的可是好东西!” 张天禄有些炫耀的在张一凡面前说道,众人一听也是有几分期待起来。 “老张,看看我小侄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呗!让我们也开开眼界!”有人起哄道,从称呼上来看,此人跟张一凡关系挺近的。 张一凡则是笑着道:“这小子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不过小孩子的心意,我是看到了!” 张一凡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打开张天禄送的东西,是怕三子送的东西太次,让人瞧不起,也是担心东西不好,他会众人面前落了面子。 “爹,你就放心吧!我弄到的东西,绝对是临安,乃至后秦独一份!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天禄明显没有领会张一凡的意思,还以为他爹是在瞧不起他,立马开始吹嘘起来。 “噢?那更要瞧瞧,开开眼界了!” 张天禄的话,着实把众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连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几人再多看几眼。 张一凡也是眼睛瞧向张天禄,他儿子有一点他还是清楚的,那便是说话还算实诚!不会说是那种满嘴瞎话的人! 现在能说出这等话来,哪怕里头有几分水分,也是真有东西在里头的。 只是这小子是在青营当差,又不是在那种油水充足的地方当差,张一凡不由多长了一个心眼! “当真是好东西?”张一凡再次确认道。 张一凡连连点头,一脸骄傲的说道:“爹,你就放心吧!这种东西,我也就只在青营里头见过,在外面,我连听都没听过!这东西,还是我费了不少劲才弄回来孝敬您的呢!” “哼哼!算老子没白疼你!”张一凡听张天禄这么说,也是开怀的笑了一下。 如果自家儿子真弄到什么大家都没有见过的东西,来给他祝寿,那他今天就是在众人面前大大的长脸一次了! “拆了!” 听到张一凡的吩咐,张一凡的长子立马动手起来。 他也是好奇张一凡到底弄到什么东西,还搞的这般神神秘秘的! 红色的包装纸被拆下,露出里头包裹的东西,众人瞧见那物件,不由纷纷讶异道:“这是什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孝子 倒不是说众人瞧不出张一凡身边的东西是宣纸,只是他们想不通张天禄为什么会送张一凡宣纸! 而且是这种看着像边角料的宣纸! 对于他们这种武将而言,舞文弄墨,那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诚然有武将也喜欢附庸风雅一番,闲暇时光喜欢写上几笔,只是写不出来的东西,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玩意!久而久之,便也会绝了这种心思! 现在张一凡收到张天禄送过来的宣纸,难道另外一层意思是想让张一凡‘退位’,这小子要主持家事吗? 根据如今青营的地位,似乎也有点可能! 这种念头,在前来祝贺的武将心中都有冒出! 谁叫他们听的戏文都是这般写的呢? 李治远远瞧见这一幕,心中微微对张天禄生出一丝好感来。 在这种场合,碰到一个喜欢笔墨纸砚的人,无疑让他有种同伴的感觉来。 “三弟,这是什么?这种破烂玩意,还很难弄到?你是觉得父亲没有见过世面吗?”张天禄的二哥张天福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 对于张天福来说,张天禄最近如同乘上东风的样子,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的! 若是当年他去青营,恐怕现在三弟的风光,便是他的! 哪怕他知晓家中家产,多半都得是大哥的,只是这份嫉妒,在心中还是免不了。 张一凡的大哥张天安眉头一皱,二弟的说法,在这种场合实在是不适合说,他便在张天禄开口前,低声道:“老二,闭嘴!” “爹,老三估摸着是被人给骗了,不然也不会拿这种东西来给您祝寿!不过老三的心意还是有的!” 准备看戏的众人听到张天安这么说,脸上也是浅浅一笑,这话是为张天禄找个台阶下,同时也是想让这事就这么过了。 虽说小辈有点丢面子,却也让他们这么当长辈的,没法再去调侃张一凡! 毕竟小辈都还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年纪,有些差错,自然是能够理解的!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哪里被人给骗了?这种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我是花了一番功夫,才给爹弄来这么多的!” “闭嘴!”张天安听张天禄还不借坡下驴,反倒是争辩起来,立马呵斥起来。 “天安,你让这混小子说!老子今天倒是要听听他到底是个怎么不容易法!”张一凡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被三子弄回来一堆破宣纸当祝寿礼物,单是这点,就很丢他面子了,而且在大儿子拦下之后,三子还在这里犟,张一凡都不需要去看那些亲朋好友,也知晓人家已经在心底乐开了花。 今天你张天禄要是不说出个花来,你看他下手揍人的时候会不会手软! 张天禄也是感受到了张一凡言语当中的强烈变化,再看他爹那脸色,张天禄吞咽了一口口水,立马转头向他大哥求助起来。 张天安轻轻合上眼皮,现在这个时候,想起他来了? 晚了! 张天福却在一旁笑着观望,如同在看一个出糗的陌生人! “说啊?哑巴了?”见张天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张一凡一拍桌子喝道。 既然已经在亲朋好友面前出糗了,张一凡自然也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暴打张天禄一次! 不然他心里不平衡,不爽快! 张天禄咬了咬牙,眼前是过不去这道坎了,也只是寄希望于这份礼物之上了。 “这些不是宣纸!” “狗东西,你是欺负你爹没读过书,想这样来骗你爹我?”张一凡大怒,拍桌而起。 哪怕张天禄说的像句人话,他也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 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东西,他这小子竟然说不是? 这一刻,张一凡都觉得他了解的三子,其实他根本不了解! “爹,这真不是宣纸!你听我说啊!” 眼见张一凡被人劝住,张天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大声且快速的喊道,生怕慢上一点,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好好好!你这狗东西今天就给老子说清楚,这不是宣纸是什么?今天你说不清楚,老子不打烂你的狗嘴,老子都算你有本事!”张一凡着实是被张天禄给气坏了。 张天禄听到这些话,也是直缩脖子,为了不被他爹暴打,连忙说道:“爹,这是卫生纸!” 卫生纸? 这个词,在场当中,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也没有一人知晓。 “老张,你家老三莫不是真给你弄了点好东西?”有人也是不免疑惑起来。 张一凡火气也是消了一些,毕竟从他三子口中蹦出来的这个词,他也没有听过! 物以稀为贵,可能还真就有点可能! 只是他顺手翻了一下身边的那叠宣纸... 有个屁稀奇的! “别想着用什么大家都听不懂的词来糊弄我,我看这东西,就是一叠宣纸罢了!” 张天禄听张一凡没有要打要杀的对他说话,心中便知有戏,他嘿嘿一笑,道:“卫生纸,只是他们喊出来的,其实这东西就是相当于厕筹。” 张天禄的话说完,整个场面一片寂静! 大家先是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东西。 待反应过来后,众人眼神精彩的纷纷把目光投向张一凡。 张一凡一张老脸,由红到黑,变的那叫一个显眼啊! 一双眼睛更是瞪成了府门外的石狮,牙齿在口中咬的,恐怕也是能断金切铁了! 为他祝寿,竟然送厕筹这等腌臜之物? 他张一凡哪怕大字不认识几个,也明白这种东西别说送了,哪怕是说也不见得能好听到什么地方去。 “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张一凡咬着牙,眼神能活剐了张天禄。 “爹,你听我解释!”张天禄看他爹那个样子,他哪里还能觉得自己能好了?这要是不解释清楚,恐怕他回青营的时间,得排到一月之后去了。 “老二,给我把这逆子绑了!”张一凡也是气上脑门了,已经不顾及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场了。 “爹,我是真的诚心弄来送您的!不是说要给您丢面子的!青营里头的子弟都在用这种厕筹,谁用谁都说好,我没有骗你!” “老二,给我打!”见张天禄还这般的不懂事,张一凡更是气急。 张天福也是感觉连带着丢了好大一份面子,黑着一张脸朝张天禄抬手打去。 张天禄瞧见张天福抬手打来,也不知怎么的,破锋八刀的架势,直接用了出来。 只是他手中没武器,外人看着就是他架开了他二哥的手,又似在原地转了半圈的架势。 张一凡等人却是行家,一眼便看破了其中奥妙,同时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好凶的架子! 张天福眼见在众人面前又丢一次面子,脸上便挂不住了。 正要再次动手的时候,张一凡开口道:“老二,回来。” “爹...”张天福哪里肯,这可是他在丢面子。 张天禄‘嗯’了一声,张天福便没了脾气,只得狠狠瞪了张天禄一眼。 “老张,现在青营还要人不?”看明白张天禄的架子后,有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哪里知道?就这狗东西的样子,花架子而已!你再看看他办的这事,有什么出息?”张一凡嘴里不屑的说着,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将门子弟论的就是军功身手,有一样出点彩,对于他们这些长辈来说,那都是长脸的事情! 只是这份长脸,并不足以抵消张一凡的火气! “这老东西!”听到张天禄的话,众人纷纷在心中暗骂。 张天禄则是见张一凡把他二哥给叫了回去,以为他能够解释的机会到了,张嘴便喊道:“爹,我知晓你有痔疮,无论是用木质的厕筹还是竹制的厕筹都不舒服,所以我才弄这些卫生纸来孝敬您的!用这种卫生纸,它很柔软的,就跟用绸缎一样好用!爹,您要相信我啊!” 张天禄的话,非但没有让张一凡听进去,反倒是让张一凡尴尬的想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他这张老脸,今天算是被他这狗东西儿子丢的一干二净了! 这哪里是过寿? 明显就是哭丧啊! 他这狗东西儿子真是恨他不死啊! 人有痔疮这事,张一凡敢肯定,没有几人没有的,甚至比他情况严重的,也不在少数!只是这种事情,能够拿出来说吗?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事情来? 谁还没有点面皮了? “噗嗤!” 有人忽然发出一声憋藏不住的笑声来,张一凡眼神鼓着看向那里,被张一凡盯着的那名老友,立马收敛神情,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张,这是你家老三想着你啊!这等事情,都被他记挂在心上。” 此人这么一说,张一凡明显看到有不少人都侧过头去,或是将头低垂了几分。 张一凡伸手指向张天禄,当真的恨的牙痒痒! 他的一世英名,就被他给毁干净了! 恐怕不出两日,他的‘名声’就得在将门当中传颂了! 他也是没脸出门了! 张天禄也瞧出现在局面,跟他设想相差甚远,不由的脸色也有开始发白起来。 恐怕他回青营的日子,得排到三月之后去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怒火中烧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忽然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当中的那种愤慨,不禁让众人为之皱眉。 张一凡脸色漆黑,所有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三子张天禄闹出这种事情来,属实是丢人现眼,这点,他不否认,也否认不了!任谁都是在这里看笑话,可是看他家笑话可以,但你这般直白无误的说出来的,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在场之人,哪怕是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哥们,也只是侧面调侃,而不是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众人已经默契的保持一致,‘明显’将说话那人给露了出来。 与李治坐在一桌的江湖把式们也已经离开座位,生怕会遭受牵连一般,李治一人坐一桌,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张一凡瞧见李治一人坐一桌,而且还是书生打扮的样式,他双眉瞬间如刀起来。 “这是何人?谁请过来的?” 他一将门武官所交往的人员多数都是将门,或者将门相关人员,倒不是说不跟读书人有交集,只是圈子在那里摆着,读书人在张一凡这里,确实是个稀罕物! “老爷,那人叫李治,是我叫过来的!他是我远房亲戚。”张一凡的小妾脸色煞白的小心说道。 她叫李治过来,只是为了在家中增加一点地位,在张一凡面前刷点好感,她怎么会料到李治竟然会得罪张一凡啊? 李治把张一凡得罪了,那不就是变相是她得罪了老爷吗? 她本就是府中的小妾,人微言轻之辈,老爷要是因此对她有所想法,那她在这个家中,便很难立足了! 哪怕她给张一凡生了个儿子! 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半点都不想出来承认她跟李治有关系,只是李治进入府中,是她叫身边的丫鬟去接的,不少人都看到了,她若是不承认,恐怕真翻出这事来,老爷都不会容她。 张一凡听到小妾这么说,心底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他没有见过那人! 看那书生的装束,恐怕今日来府中,就是为了混上一顿吃喝的! 他张家不缺给人方便的餐食,即便那书生不是自家的亲戚,碰到他张一凡过寿,他也不会将人赶出去,只是这书生当真有些给脸不要脸了,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半分都不给他留面子! 张一凡的小妾见张一凡半天没有说话,眼神又变得深邃几分,赶紧补救道:“老爷,我让李治过来,是为了三少爷!三少爷如今在青营里当差,李治跟青营主将关系不错,妾想着到时让李治跟青营主将说说好话,好让三少爷能往前走走!” 张一凡听完这话,眼神往她身上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妇!天禄的事情,你靠秦羽的一个朋友便能做成吗?还是觉得张家是这般实力不济?” “老爷,我错了!”张一凡的小妾吓的直接跪到地上,身边牵着的儿子吓的哇哇大哭。 “下去吧!把孩子看好。”张一凡听到儿子的哭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自家小妾的心思,能够理解,只是碍于见识,做的有些愚蠢罢了! 张一凡的小妾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赶紧抱着儿子离开。 至于李治,她打死都不会再管了! 如同被群狼环伺的李治,却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他就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甚至从他脸上还能看出几分视死如归的神态。 “你这书生好无教养!念在你是家中远房亲戚的份上,速速离去吧!” 张一凡见李治竟然不走,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喜,不过有那么一层亲戚关系在,他也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 “张大人,小生今日不弄明白此事,绝对不会离开的!”李治梗着脖子说道,双手不知是气愤的,还是吓的有些发颤。 “笔墨纸砚,对于读书人来说,是无比珍贵的东西,为何你等却要如此践踏!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踩至如此腌臜地步?” “今日,小生不服!天下读书人亦不服!” 张一凡眉头深皱,李治这话说的,那注定这事不能善了了! 张天禄听后,肚子都气炸了! 他不过就是送给自家父亲一点卫生纸,李治却扣下这么大一个帽子下来,这是生怕他死的不够彻底吗?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我不过是给我爹送了点祝寿的礼物,你却叽叽歪歪的在这里狗叫,你还真当你是个人物了?你看不惯又如何,你还能代表天下的读书人吗?” “老子花的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东西,老子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关你鸟事?谁说你们读书人的宣纸就只能用来写写画画的?宣纸不写写画画,难道还不是宣纸了?” “粗鄙武人!”被张天禄夹枪带棒的一顿呵斥,李治气的只能干巴巴的回击一句。 他这话一说出口,在场大多数人看待他的眼神都变了! 来给张一凡过寿的人,有几个人不是李治口中的‘粗鄙武人’? 他一句话,硬生生的得罪一大片人! 似乎只有他们这种读书人,才是那种高人一等的人物! “混账东西,你说谁呢?”有人听不得这话,当即抓起身边的一只盘子朝李治砸了过去。 李治没来得及躲,飞过来的盘子结结实实的砸在肩头,让他感觉肩头一麻! 只是即便这般,他也没有退却,而是站直身体,大声说道:“自古以来,圣贤之言,从耳听口述,变为一方方文字落在纸上,教会了天下所有人如何明礼,知耻,有羞耻心!你们却要将能够记载圣贤道理的纸张,变成腌臜之物,不是丧尽天良,不知羞耻是什么?难道小生有说错?”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穷酸书生!说这些东西,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可能说不过你!只是你最好能明白你能扛得住多少拳头?” 面对李治的‘大道倾轧’,在场武将几乎没有人敢说能够说的过李治的! 只是他们也不会太去听李治的那些屁话,他们骨子都是靠拳头和刀枪说话的,既然你嘴巴厉害,嘴巴硬,那他们就打的你张不开口,说不了话便是了! “且慢!”张一凡眼见有人要多李治这个惹人厌烦的书生动手,立马开口说道。 听到张一凡的叫停声,那个准备动手的人顿了一下,毕竟这里是张一凡的寿宴,他一个客人也不好不给主人面子。 “老二,老三,把这人架出去!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他进咱们家的家门!” 也就是李治身上的那层远房亲戚身份保了李治几分,若是换成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恐怕他都难竖着走出他张家。 张天福和张天禄也是憋着一口气,现在听张一凡这么说,当即朝李治走去。 “你们想干什么?”看到朝他走来的两人,李治有些惶恐的往后退出几步,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张天禄和张天福根本不给李治任何反应的机会,一人牵住李治的手臂,往回一拉,另外一人伸腿一绊,李治半张脸结结实实的磕在地上。 不待李治回过神来,两人一把将嘴角流血的李治拎了起来,双手那么一反扣,力道丝毫不保留的作用到李治身上。 李治几乎瞬间疼的双脚脚尖点头,如同踩着高跷一般的往外走。 “来来来,继续吃,继续喝!”李治那个遭人厌烦的家伙被两个儿子带出去,张一凡立马重新招呼起来。“请的把式呢?赶紧上来给大家伙热闹热闹!” 张一凡话语落下不久,锣鼓的动静便响了起来,请回来的天桥把式,立马表演起来。 至于刚才那跳梁小丑李治,他们根本就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张一凡心中有些微微有点堵,今天这寿辰过的,太扫兴了! “啊..啊...啊...哎呦...” “我的腿!” “呕...” 张家一处假山后面,张天禄和张天福对着李治一顿拳打脚踢,李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治这家伙,让他们张家今天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若不是李治的张一凡小妾的远房亲戚,他们下手还会更狠些! 即便他们收着一些力道,也不是李治这种瘦弱读书人能够承受的,不多一会时间,李治便被打的昏死过去。 “来人,把这家伙丢出府门外去!” 看到李治昏死过去,张天禄招呼来几个下人吩咐道。 几个下人得令,拖死狗一样的将李治拖了出去,越过府门,几人一用力,直接将李治丢下了府门的台阶。 李治咣当一下瓷实的砸在地上,却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不知过了过少时间,李治幽幽醒来,浑身酸痛不已,入眼处便是一坨黑色的东西,且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李治看明白是何物后,手脚齐齐用力,让身子远离那坨马粪。 “呵...”李治口中长呼一声,眼中怒火中烧。 他那几分颜面,在这坨马粪面前,已经断然无存! 缓了不少时间,李治强撑着身体起来,扭头朝张家府邸看去,眼中全是不能化开的仇怨!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为众人抱薪者 “老爷,门外有一书生想要见您。” 宋致远家中的管家悄声走过来,等正在看书的宋致远看到他后,这才说道。 宋致远放下手中的书籍,轻声道:“不见。” 宋致远官拜太子太傅后,并没有搬家,一直住在这宅子里,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要保持一贯的文人作派。 也正因为如此,只要他在家,就必有读书人前来拜访。 他是大儒之时,身上尚无官身,都不会随意见客,如今贵为太子太傅,又怎会轻易见那些名不见经传的读书人呢? 见管家并没有离开,宋致远又问道:“还有何事?” “老爷,门外求见的那书生模样惨淡了些...” 宋致远听闻这话,不免笑出声来,门外求见的书生为了见自己一面,竟然还使出这等苦肉计来了? 管家听到宋致远的笑声,果断的停下了话语。 “那人说的如何凄惨啊?”宋致远虽然心中还是决定不见求见的那人,却也有几分兴致,这种不落俗套的求见方式,在他这里还是第一次。 “那人倒是没有说自己如何凄惨,而是说他有关于朝廷武将那方面的事情,要跟您详谈。” “嗯?”对于这个结果,宋致远颇感意外。 沉思一会后,宋致远才开口道:“叫那人进来吧!” 他贵为太子太傅,说起来是一等一的清贵角色,虽无什么实权,不过在面对武将方面来说,他也需跟朝廷当中所有文官一条心! 李治一瘸一拐的跟着管家进入宋致远的府宅,每走上几步,他都会轻吸一口气,一只手也是放在腹间,没有拿开过。 “学生李治拜见宋太傅。”看到宋致远后,李治立马行礼起来。 “无妨!这里是私宅,不是外头。”宋致远满脸和煦的说道,同时示意管家退下。 李治被宋致远如此平易近人的态度,弄的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在李治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宋致远主动询问起李治身上的伤情来。 “宋太傅,学生身上这伤...唉...” 话说到一半,李治却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来。 “是那些将门子弟打的?”宋致远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一边示意李治坐下,一边宽慰道:“但说无妨!老夫身为太子太傅,又是尔等心中的大儒,更是一名读书人,若是你无错,却遭受那些将门子弟的欺凌,老夫自当为你做主!” 以宋致远的身份,自然不会轻易对将门的一些小辈出手,他之所以这般说,无非就是要打击那些小辈身后的武将罢了! 一件小事,自然不足以如何,可文人手中的笔杆子,却能让一件小事,变化为一件大事,从而打击整个武将山头。 李治听宋致远竟然要为他做主,情绪一下子便热烈起来。 既然宋致远能够因为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有这种反应,那么他想要说的事情,宋太傅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宋太傅,学生身上的伤,都只是小事!学生今日前来,实则是为了一件大事而来!” 李治说完这话,宋致远心中是感觉颇为不喜的! 他身为文官中的清贵,尚且都没有多大的大事可言,眼前这位书生竟敢说有大事? 宋致远心中如此所想,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哦?是什么大事?” “学生在一处将门府邸偶遇一桩有辱天下读书人的事情,还请宋太傅为天下读书人主持公道!” 宋致远看向李治,眼神深处却透露出玩味的神色。 为了让他帮着报复欺负他的将门子弟,眼前这个叫李治的书生,当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将门府邸?你不是读书人吗?怎么跟将门牵扯上联系了?” “宋太傅,实不相瞒!学生乃是张一凡小妾的远房亲戚,昨日正巧被请去参加张一凡的寿宴。”李治语气平稳,脸上表情却微微有些狰狞的说道。 宋致远心中冷笑一声。 可真是好一个大义灭亲啊! “说说那是怎么回事?”宋致远兴致缺缺的问道,若不是他刚才有问过这么一句,恐怕他现在都不会想知道整件事情是如何! 此子心术不正也! “张一凡三子张天禄在青营当差,昨日回家,给张一凡带回了一摞宣纸...” 听到这话,宋致远抬手想叫人将这人赶出去。 武将虽是粗鄙不堪之人,难道用上宣纸,就有问题了? 全天下的读书人就算霸道,也不至于如此霸道吧? “张天禄献上宣纸后,称其为厕筹!他们此举无异于将我等读书人视为珍宝的东西,当成腌臜之物,圣贤有灵,也断然没有怒火之理!学生见不得此状,便大声呵斥了几句,孰料之后便被张一凡的两子,打成如今这番模样!” “学生人微言轻,识不得高官国戚,只能来寻宋太傅,想让宋太傅为天下读书人主持一个公道!” 宋太傅抬起的手,在李治的话语中,慢慢放了下去,脸色也不算太好看! 宣纸,对于其他人来说,无非就是一死物,宣纸就是宣纸,无其他之感,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宣纸是他们朝夕相处的物件,更是他们开教化,明是非的载体! 莫说是张一凡一个武将,哪怕是天子如此对待读书人所需的宣纸,他们也不会受着这气! 真让宣纸变成茅房当中腌臜之物,打的可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脸面! “此事,你细细说来!”宋致远收起心思,脸色严肃的说道,同时朝外面喊道:“来人,上茶!” 小半盏茶过后,李治将他所知全部说了出来,其中不少东西,还是被他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分。 宋志松听后并没有开口,反倒是开始沉默的摸起胡须来。 李治喝了一口微微还残留些温度的茶水,心中也是有几分感慨。 茶水不论好坏,身份地位却有高低! “李治,你能确定张天禄拿回去给张一凡的宣纸是从青营那里弄去的吗?”宋致远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学生也不敢肯定!只是张天禄在青营当差这事是确凿的!如今青营是秦羽担任主将,所辖管严苛,青营之人不得随意外出,恐怕这东西即便有所差距,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宋致远微微点头,道:“这倒是!只是要能确认下来,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宋致远语气中稍微有些遗憾,青营的秦羽,他可没有忘记那小子! 若是能证明张天禄将宣纸变成厕筹这事,是秦羽主持的,那他定然要秦羽好看!只是如今也不算太差,秦羽既然是青营主将,那他便顺势搂草打兔子! 反正秦羽是不见得能有多少好果子吃! 李治听宋致远这语气有些不太对,便问道:“宋太傅,您的意思是?” “怎么?你是担心你那远房张家亲戚,还是青营当中还有你熟识的人?亦或是你担心将门之人会报复于你?” 李治被宋致远这么一问,暂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跟秦羽自然是熟识的,且秦羽也待他尚可。 宋致远明显看出李治的迟疑来,他冷哼一声,脸上微微有些不悦的道:“记住!你是读书人!当你秉持着读书人的风骨,行此等大义之举时,你觉得你还能被你那张家亲戚所接受吗?” “得罪一个张家,你那些所谓的将门朋友,他们还能与你相敬如宾吗?” “我辈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做下决断,便没有后悔之时!更何况是这等关乎我等读书人颜面和骨气之事!” “哪怕前路艰辛,如刀临身,我辈之人,岂有畏惧之理?” 宋致远此番话一说,李治不由的挺起胸脯来。 似有道义在身,又或是大仇能报! 宋致远对李治的表现,还是认可的,遂放缓一些语气,道:“至于你可能担心将门报复你之事,大可放心!老夫虽手中无甚权力,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要保下你,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即便老夫不行,朝堂之上的读书人,可会置之不理?”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宋致远用这一句话来安定李治,语气说的极重! 李治不由点头应承道:“多谢宋太傅。” 宋致远微微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继续说道:“此事结了,老夫自会为你谋条出路,令你有自保之力,也无须日日担惊受怕。” 李治骤然大喜。 能得宋致远保荐,那他日后何愁官运不通? “学生李治多谢宋太傅知遇之恩!” 李治起身对着宋致远伏地跪拜。 宋致远欣然接受这一礼。 “你先且回去等消息,待老夫联络一些人员后,再派人通知与你!此事,当急办速办!” “学生明白!”李治恭敬的应道。 出了宋致远的府邸,李治抬头望向天空,久久未曾挪步。 前半生,困顿于泥沼,今日当抬头望日,他朝亦要腾飞直上九万里! 李治深吸一口气,迈步坚定的走下台阶。 今日李治,亦非昨日李治! 第二百五十六章 国子监众师生堵营门 “大人,不好了!有人朝青营这边过来了。” 秦羽正在纠正一个士卒的动作,听到这话,反手就敲了那个报信的士卒一个栗子。 “你瞎喊什么?咱们青营又不是荒郊野岭,有人朝咱们这边来不是很正常吗?” 秦羽这话说的,引得士卒大笑起来,对于秦羽这种时不时的‘动手’举动,他们没有半分抗拒,甚至有时候还很乐意故意引得秦羽‘动手’。 “大人,这次是真的有一大群人...” 报信那名士卒话还未说完,便有其他人出声打断道:“是那群灾民吗?他们又想着给咱们青营修缮一下营区旁边的杂草,好换取一顿肉食吗?” “他们倒是想的美啊!那可是肉食啊!”见有人这么说,立马有人接话道。 有次秦羽见营区附近有好几个妇人带着小孩面黄肌瘦的挖着野草,便发了一次善心,让她们叫些人来把营区附近的杂草给除一下,报酬便是一份鸭肉。 对于这种要求,这群吃不饱的灾民怎么可能会拒绝,不到半天,营区周边四十米之类的杂草便被除的一干二净,以至于供应青营士卒的鸭肉都被秦羽全部拿出去,那天整个青营士卒‘怨声载道’。 也正是如此,营区附近总有妇人带着小孩闲逛,以期待有好事发生。 要不是青营是兵营,就以秦羽这般慷慨的手腕,指不定就有灾民冲进来抢鸭肉吃。 “你们别瞎起哄!来的人不是灾民,人数具体不清楚是多少,但是有很多!”报信的士卒都有些急了,明明只是过来报告重要情况的,现在都感觉有些跑题了。 秦羽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也有些严肃起来。 看到秦羽脸色变化,其余士卒也是正经起来,不管来人是何人,只要目标是他们青营,那这事便可大可小了! “全体人员集合!” 秦羽也是这种想法,所以直接叫起了集合命令。 被秦羽时不时的夜间偷袭一下,青营对于集合命令,已经深刻的融进骨子里,更何况还是这种不需要打包铺盖卷的集合。 秦羽见所有人集合完毕,他就站在前头,不说话也不发布命令。 若是朝着青营来的人,只是路过或是带着善意来的,那么他手底下集合的士卒,便当是进行一次紧急集合外加军姿训练了,若是有人吃了狗胆,要对青营如何,那么在场的这些人,便是他最有力的拳头! “报!营门外聚集之人皆是读书人,人数大概在五百之数!不乏有穿绫罗绸缎的家伙!” 报信兵的一番话,不止让秦羽有些摸不着头脑,底下站着的士卒也是丈二和尚! 在那群读书人眼中,他们这群当兵的,就是一堆臭丘八,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你要说两者有什么交集,那纯粹就是放屁! 他们这群当兵的倒是羡慕那群读书人能看会写,懂的多,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愿鸟你啊! “他们在营门口都干什么?”秦羽不解的问道,他甚至在心中已经默默过了一遍,他最近是不是又惹到什么读书人了。 “他们只是在营门口坐着,并没有要闯营的意思!” “草!”秦羽一阵无语,这还是静坐示威啊? 可是他也没有招惹什么人啊! “他们喜欢坐,那就让他们坐着吧!”秦羽无所谓的表示道,同时又说道:“但是给本将放激灵点,他们要是敢闯营,立马通知所有人,青营的面子,不是别人给的!” 静坐示威,又出不了什么事,在现在这种日头下,没几个人能够待得住的! 冷处理,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只是秦羽颇为有点纳闷,这是哪路神仙对他不满了? “大人,小的感觉那领头的好像不是普通读书人,您要不要去看一眼啊?”面对秦羽的吩咐,报信兵并没有立马去执行,而是提醒道,总不能让秦校尉吃这明亏吧! 报信兵的话,让秦羽不由的重视起来。 若只是一群书生闲的没事干,想着在营门口用这种静坐的方式给他‘下马威’,秦羽自然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可要是有文官掺和其中,那么这事就有点问题了! 他最近好像是没有得罪人,但你架不住文官那张破嘴瞎说啊!到时候没有的事情,变成有事,关键他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岂不是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每都的教官,还有二牛,你们二十个人跟我走。” 秦羽一招呼,孟常胜自觉的走了出来,他身为副尉,自然也需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一走,队伍身后却悄悄的跟来了一人。 刘彻纯粹就是去看热闹! 秦羽和孟常胜都走了,他家的十名老卒也去了,谁还能管的了他? 行至青营营门口,秦羽看着那群书生前头坐着一排衣着不俗的读书人,他就感觉有些脑袋大! 他这是得罪谁了? 阵仗这么大? 尤其在那排衣着不俗的读书人前头,还坐在三位身穿白色丝质罩袍,头顶黑色儒冠的老人,秦羽更是头大! 他们这三人身上的气质,可不是他们身后那群读书人可以比拟的! “秦校尉,他们是国子监的太学生!” 孟常胜看到这群人身上的衣着,也是吞咽了一下口水,这才小声对秦羽说道。 国子监,这三个字落到秦羽耳中,他都有点发愣。 他跟国子监半点交集都没有过啊! 这群国子监的读书人这是发什么疯? “秦哥,你最近又干什么了?惹的人这么大?国子监的祭酒都来了?”刘彻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的摸了上来,口中有些咋舌的说道。 “什么?祭酒?”秦羽顾不得追究刘彻为何没有留在校场,反而是出现在这里,只因‘祭酒’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让人傻眼。 国子监的祭酒,按照秦羽前世的地位划分,那便是相当于大学校长的存在! 虽说国子监的祭酒不止一位,可你绝对不能轻视对方! 说句不好听的,你得罪一位国子监的祭酒,恐怕你得罪的就是满朝一半的文官! 祭酒虽无较大实权,却是清贵中的清贵! “来者可是青营主将秦书宝?” 在秦羽几人还在嘀咕的时候,坐在中间交椅上的老人开口问话起来。 老人并没有称呼秦羽的姓名,反倒是称呼秦羽的字,显然是承认秦羽有一份读书人的身份的。 “秦哥,那是古庸古祭酒。”刘彻偷偷在秦羽身边透露说话之人的姓名。 “古祭酒有理,某便是秦羽。”秦羽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往前走出几步,走出营门抱拳回答道。 对于‘书宝’这个字,他还是有点说不出口的! “秦将军无恙!”见秦羽不肯自称字号,古庸便又改换了一个称呼,这次倒是从交椅上站起身来,还了秦羽一礼。 秦羽偏过身去,让过这一礼,开口问道:“古祭酒,不知您和他们为何堵我营门?” 古庸没有急着回答秦羽的问题,而是指着身旁的人说道:“这位是国子监博士徐西陵!” 秦羽无奈只得行礼。 “这位是国子监博士黄星,避圣讳‘玄’字。” 秦羽眼神着重在那名不知是叫黄玄,还是黄玄星,亦或是黄星玄的博士身上多看了几眼。 这老哥,有点惨啊! 待秦羽行礼过后,古庸这才缓缓说道:“此行,我等前来,是来讨一个公道的!” 秦羽有些目瞪口呆,又眉头紧锁!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古庸所谓的公道,倒是是什么? “古祭酒是不是误会了?我并不认识古祭酒乃至两位博士,也未曾与国子监有过交集,青营士卒近日都在营中,古祭酒所要讨还的公道,恐怕不在这里吧?” “秦羽,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干了什么好事,你们敢做,难道还不敢认吗?”坐在古庸右侧的徐西陵率先发难。 秦羽听到此人说话,都有些恍惚,明明是一副老学究做派,怎么出口却像是莽撞人一般呢? “徐博士,我等是来以理服人的,非是过来生事端的!”古庸微微皱眉,却也是开口制止道。 对于古庸的制止行为,秦羽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但最基本可以肯定一点,眼前这位古祭酒是位讲理的人! “祭酒,论事不论人,这次,老夫支持徐博士!若不能将此事解决,我等还有什么颜面存乎?天下学子又怎能安心读书?”黄星也站了起来,只是他并不是去劝阻徐西陵的。 听到两名博士如此热血,身后坐在地上的读书人纷纷呐喊起来,声势颇为巨大。 孟常胜嘬了嘬牙花,手不自觉的放到了随身的刀柄上。 刘彻也是被家中一名老卒,拉到几人身后,以防不测。 刘二牛等人手中长刀出鞘半寸,似乎随时都能上前护住秦羽。 “肃静!” 古庸在众人的呼喝声中,转头低喝,声音不大,却万分的有威慑力! 声音渐渐消失,古庸扫视四周,开口道:“我等是读书人,非头脑简单之辈,若不能让人心服口服,岂不是辱没了所学?倘若不讲道理,尔等何须在此静坐?” 秦羽对古庸训斥这群读书人的话,不太感冒,他此刻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祭酒,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一过来就是堵我营门,一说就是没有脸面,又是什么天下读书人不能安心读书的?您能不能把事情跟我说一下,咱们该解决事情便解决事情,您看如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安罪名 “你们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你们难道不清楚吗?竟然还在这里装无辜!简直岂有此理!” 秦羽跟古庸说完话后,有一读书人站起来大声对秦羽呵斥道。 面对古庸还是客客气气的秦羽,听到这人这样说,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冷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多嘴吗?还是你觉得你读了几本书,就不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了?” “本将即便再不成事,也是朝廷正经的命官!你不过是区区一庶民,有什么资格在本将面前犬吠?难道这是先贤教给你的道理?” “本将容许尔等在此胡闹,无非是看在尔等是读书人的份上,本将不想与尔等多计较罢了!你们还真当青营是个软柿子,说捏就捏啊?” “尔等读书人的身份,也成不了尔等的护身符!倘若本将一声令下,尔等皆是刀下亡魂!” 气氛在秦羽的一番话下,变的有些紧张起来。 “呵呵,秦羽你好大的官威!小可倒是想看看秦羽你敢不敢!”面对秦羽的威胁,有人根本就不吃这套,能够在国子监求学,又敢在这种时候出声的,身后会没有背景? “呵呵...”秦羽把冷笑还了过去,眼神看向那名衣着锦绣的读书人,道:“你们可以试试青营的兵锋!用你们的脖子看看青营的刀,到底利不利?” “当然,你们可以赌我不敢动手绞杀一群冲击青营的暴徒!” 秦羽说完这些,嘴角露出几分笑容来。 明明是看上去很温柔的笑容,此刻落在那群读书人眼中,却显得异常残暴。 即便是刚才那名敢跟秦羽较劲的读书人,也感觉心头有点忌惮! 他还真不敢赌秦羽会不会失心疯的将他们给斩杀了! 一群武将能有多少脑子讲道理? “秦大人,好大的威风!既然如此,徐某倒是想试试!”徐西陵耳中听不得这种屁话,往前一步,直面秦羽。 众书生瞧见徐西陵这种不畏强权的行为,顿时高声叫好起来! 秦羽看着往前走出一步的徐西陵,对漫天的叫声声,充耳不闻,他只是缓缓道:“徐博士,莫要自误!本将还是讲道理的,但要是有人非得要跟本将耍流氓,本将不介意让他明白什么叫规矩!” “你...”徐西陵被秦羽气的脸色涨红,他跟秦羽讲道理,秦羽竟然说他耍流氓? 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堂堂国子监的博士,什么时候成了不讲理的流氓了? 徐西陵气的大步往前,秦羽则大声吼道:“二牛!” 刘二牛长刀出鞘,直接架在徐西陵的脖子上。 众书生被眼前这幕给惊着了,吃惊的看着徐西陵脖子上架着的长刀,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徐西陵也是心头暴怒,他秦羽竟然真敢? 怒过之后,他有些不信邪的想要往前,他真就不信秦羽敢杀他这样一位国子监的博士! 刀锋划破脖子皮肤,一缕鲜血缓缓流下,徐西陵眼神也是彻底冰冷起来,眼底深处却如同有一株小火苗在炽烈燃烧着! 以死殉道! “徐博士,我劝你还是不要有其他想法的为妙!你的死,不代表你能拿我如何!” “呵,秦羽,你当真的人小口气不小,徐某的死,都不能拿你如何了?当真是好本事啊!”徐西陵怒急反笑道,秦羽这种狂妄的口气,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他徐西陵再不济也是国子监的博士,他若是死在秦羽手上,天下文官,天下书生还不能替他鸣冤,要求严惩凶徒了吗?面对天下民愤,哪怕秦羽是陛下最为看重的红人,也得秉公办理,否则民愤如何平? 如果他的死,都换不得秦羽一条命,那么这天下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了! “这点,徐博士还真说对了!你们不经本将容许私自进入青营所辖之地,其行为已经是擅闯军营!本将已经向你们问来意,你们皆数不答,更加坐实了擅闯军营之实!本将将你们斩杀,有何不妥?” “荒谬!”徐西陵气的大声呵斥起来。 秦羽没有理会徐西陵,而是眼神看向压在他脖子上的那把长刀上,徐西陵这么大的动作,他是真怕刘二牛那家伙手中力道不变,直接割断徐西陵的颈动脉。 好在刘二牛不是个直肠子的傻子,吓唬徐西陵,他可以做,但没有秦羽的命令,他还是会考虑后果的! “秦羽,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等何时进入青营军营了?营门,我等都尚未进入,何来的擅闯军营?”徐西陵被秦羽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气的不轻,整个身子不住的抖动着。 “徐博士,你非军伍之人,自然不晓军伍的规矩!在你们眼中,似乎只有进入军营才算!可是在军伍当中,营区之前必须设立缓冲带,为的就是让军营当中的士卒有时间反应!” “难道你认为沙场上撒出去的斥候,都是在做无用功吗?” “你们进入青营的缓冲地带,便是踏入我青营管辖范围,这不叫擅闯,难道还是本将请你们来的?” “本将之前便已经说了,本将觉得你们是读书人,本将不想与你们多费口舌罢了!若是你们想死,本将自然成全你们!” 秦羽对徐西陵说完之后,又把目光看向其他读书人,大声道:“好好看看你们跟前的地方,如果这些不是青营的所辖之地,青营用得着坚壁清野吗?” 被护在其他人身后的刘彻,听完秦羽所说,眼睛都瞪大了好几分,口中更是不自觉的小声说道:“秦哥,这不要脸的功夫,简直天下无敌啊!” 孟常胜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他握刀的手,却紧紧的捏了一下刀鞘。 将门之人,竟然还能在嘴皮子上跟读书人讨到便宜! 至于秦羽所说的瞎话,只要是青营之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营门口四十米的距离,那都是用鸭肉换出来的! 此刻秦羽说出来,却硬生生的唬住了所有读书人,且还挑不出什么破绽来,更是站在紧紧的将道理拽到自己手中! 实在是高啊! 随着秦羽一说,以古庸为首的所有读书人这才意识到,以青营营门为底,扩出去的三四十步的区域,确实跟其他地方不相同。 他们之前并没有重视这点,也不可能重视这点的! 秦羽趁着他们观察的时候,继续道:“古祭酒,如果大家都讲道理,本将就陪着大家说说这道理!要是你们想要耍流氓,本将便按本将的规矩来行事!这种官司,打到天子跟前,也是本将占着理的!” “秦大人,好手段!”古庸面色稍微变化了一下,却还是从容的样子。 “徐博士,回来吧!秦大人的口才,并不输于我等!” 秦羽浅笑一下,示意刘二牛将架在徐西陵脖子上的长刀放下。 徐西陵狠狠的盯了秦羽一眼,他虽有殉道之心,却也不想死后被人扣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 “古祭酒,我还是那么一句话,你们前来到底要讨什么公道?” 看到徐西陵退回去后,秦羽笑着问了起来。 “秦大人,既然这么问了,那咱们还是回归到正题来!”古庸见识过秦羽的嘴皮子后,自然不会再去跟秦羽说些有的没的,无意义不说,还容易被动,毕竟秦羽现在占据了几分道理在手中! 如今需要做的事情,那便是将主动权拿回手中! 秦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秦大人,老夫昨日跟人闲谈之时,听过一件事,让老夫十分气愤,今日前来之人,也是如此!多有得罪之处,事后秦大人寻老夫便是!只是在此之前,还请秦大人多多包涵!” 秦羽一听这话,心中就有点骂娘了。 这群老家伙,个个都是人精啊! 古庸这几句话一说,便将所有的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以秦羽如今的官职和身份地位,有本事跟国子监的一位祭酒叫板吗? 再者古庸这话说出来,那便是秦羽好不容易给他们安上的‘罪名’,便成了人家口中的‘义愤之举’,而非主动为之! 秦羽要想找他们麻烦,又回到去找古庸麻烦的前置条件上来。 几句话,便轻松瓦解了秦羽所营造出来的一切,而秦羽他却又不能不接受,除非他真想杀人! “古祭酒,这事,还得看情况来!总不能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无论是青营,还是我,也不能白受委屈吧?” 古庸一愣,秦羽的说辞,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刚才说那话,只是出于本心而已,并未有其它念想,秦羽回答这话,却透露出无处不在的狡诈来! 古庸身为祭酒,享受朝廷俸禄,多数之下,却只是在国子监中教书育人,并不如何参与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 不参加,并不等同于他不知晓,他身份在哪里摆着,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秦大人,只是讲讲道理而已!公道自在人心!说多少话,做什么事,道理不在己侧,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羽微微沉默,道:“请赐教!”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义灭亲 “秦大人,知不知晓有人将宣纸做成了厕筹?” 古庸说出这句的时候,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秦羽却是在他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随着古庸说出这话来,无论是徐西陵、黄星,还是其他读书人都是一脸愤怒的样子。 如若不是古庸替他们发声,恐怕现在已经是菜市场一般的喧闹了。 秦羽偷偷的吸了一口气,他也是没有想到他干出来的这件事,会引发如此巨大的反应。 只是卫生纸只在青营当中流转,并未传到外面去,古庸这帮读书人为何会知晓呢? “本将倒是有些好奇,古祭酒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个消息?” 古庸见秦羽并不承认此事,也是眼睛一眯,道:“老夫知晓秦大人不会这般轻易承认此事的,所以老夫带着人证过来,可以与秦大人对质!” 秦羽一愣,古庸他们这次,当真是准备充分啊! “劳烦古祭酒将人证带出来一下。” 秦羽这话说完,刘彻偷偷的来到孟常胜身边,小声说道:“孟老四,秦哥这次会不会输啊?” “秦校尉为何会输?卫生纸,只是在青营当中...” 孟常胜头都没有回的回答道,只是说到一半之时,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刘彻。 “是不是你?”孟常胜心中颇感不妙的问道。 “不....我...只是...” 刘彻支支吾吾的说话,瞬间让孟常胜有种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刘彻这狗东西当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经过这帮国子监的书生一闹,那卫生纸还能用吗? 肯定是不能了! 他才刚享受到卫生纸的好处,以后又得用回木质竹质的厕筹,这如何能忍? “你到底干了什么?”孟常胜有些恼火的问道。 “我没干什么啊!”面对孟常胜的质问,刘彻瞬间变回本来的自己,半点都不承认他干了什么事情。 “你...”刘彻这种抵死不认的态度,瞬间就让孟常胜恼怒起来,他气愤的低声道:“你就等着给你秦哥收尸吧!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想弄死他呢!” 刘彻:“......” 秦羽听到身后有动静,却听不清有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他没有回头,保持着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李治?你怎么在这?”看到人群中有一人站了起来,秦羽瞬间就看清了他的容貌,也是让他颇感吃惊的说道。 “秦少爷!”面对秦羽,李治似乎感觉有些尴尬,不敢跟他对视的偏移了目光,对他拱手问好一声。 看着李治走到古庸身旁,秦羽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谓的人证,便是李治! 秦羽感觉到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不算强烈! 李治跟他前身交好,跟他本人,却说不上有太多太深厚的交情,秦羽对李治的感觉,更像是一种有钱人对自强者的帮助! 只是再轻微的背叛,那也是背叛! “既然李治你如此选择,秦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之后,你我再不相见便是!” 李治本对秦羽有些抱歉之意,现在听秦羽如此说,反倒是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 “秦少爷既然这般说法,李治遵命便是!李治也是自知不配跟秦少爷为伍!” “只是今日过来,李治为的是心中之念,哪怕不是秦少爷,是某位位高权重之人,李治也会站出来的!” 李治这话一说完,黄星便接话道:“李治,你大胆说便是!在临安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国子监自然能够护你周全!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黄星的弟子了!” 李治一愣,随即大喜,转头对着黄星作揖到底,道:“拜见恩师!” 黄星点点头,笑着让李治起身。 黄星此举纯粹就是做给秦羽看的,今日他收李治为弟子,李治若是因今日之事而被人迫害,他黄星便是李治身后之人,国子监也是李治背后的背景! 想要动李治,先自己掂量一下身份够不够重? 跟着一起来的读书人,自然不全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也混有一些普通的读书人,他们见到此刻李治当场拜师黄星,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若是他们早知晓此事,恐怕拜入黄星门下的,便是他们! 成为国子监的太学生,这是多少读书人日夜盼望的事情? 秦羽看到李治此刻的表现,突然有种看不透李治的感觉,隐隐感觉李治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黄博士,你要收徒,本将不拦着,本将也没多少兴趣看!若是你担心本将会对李治如何,你大可不必叫他出来!有没有事情,还不一定能够有的说呢!” 面对秦羽的挑衅言语,黄星拍了拍李治的肩膀,道:“大胆去说!” 李治不由的抬起头来,用力‘嗯’了一声。 有这件事情发生,他的人生机遇,是一天一个样了! “前天,我在张一凡张将军家中的寿宴上,看到张天禄拿着一叠宣纸作为寿礼献给张将军,且是要张将军当作厕筹使用的!” “我与张家乃是远房堂表亲,张天禄便是在青营当差,这点,任谁也不能否认!” “宣纸是我等读书人日夜相伴之物,更是记载圣贤之言的重要物件,今日却遭如此羞辱,要是不能替圣贤讨回一个公道,我等读书人还有什么脸面读书求实?” 李治站在人前,慷慨激昂的说出这番话来,跟着太学生过来,只是一知半解的读书人,终于明白事情始末,更是气的哇哇大叫! 有人竟然将他们视若珍宝的宣纸,变成了厕筹,变成那种腌臜之物,简直是杀人诛心,天理难容啊! “交出张天禄,交出幕后主使!” “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 “我辈读书人,岂能受此屈辱?” “把人交出来!” 一声声带着怒气的吼声响起,无不表示这群读书人的愤怒! 秦羽站在原地,默默不语。 刘彻也是明白事情的差错出在什么地方了,他现在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张天禄那混账东西,怎么就在李治面前露了馅呢? 孟常胜叹了一口气,李治指名道姓的说出张天禄就在青营,只要有人深挖一下,便能查到秦羽头上,从而就会转变成文官与武将之间的矛盾。 至于会不会愈演愈烈,孟常胜不清楚,因为这种事情,牵涉到整个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他们要是不消停,恐怕没有人能够让他们消停!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秦羽,恐怕只会成为文武官员矛盾的牺牲品! 刘彻那点掩人耳目的小把戏,恐怕是个人都能看明白!若是刘彻能够痛下杀手,把所有的线索都终止在他家明面上那几个人身上,恐怕还能保秦羽几分。 “好一个大义灭亲啊!” 沉默一会的秦羽终于开口起来,只是一开口,却不是说他们在说的事情,而是将话头对准李治。 “此等事情,落到哪一个读书人头上,都会如此!”黄星既已收了李治当弟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让李治的声誉,被秦羽给败坏了。 “读书人若无脊梁,何以肩挑日月,顶天立地?” 秦羽闻言大笑起来,指着黄星怒道:“好一个自圆其说!那本将问黄博士你一句,可曾听过‘亲亲相隐’?” 黄星眉头一皱,亲亲相隐,这个成语,他自然是知晓的,说的是血亲之间和夫妻之间,除谋反、大逆以外的罪行,均可因相互隐匿犯罪行为免于法度。 本意是人伦和孝道之间的关系,却也不是说单纯的鼓励让人去犯罪,而家人去帮着隐瞒罪行。 秦羽在此刻说出‘亲亲相隐’来,明显就是意有所指。 “秦羽,莫要诡辩!此等之事,在我等读书人心中,无异于谋反、大逆不道之罪,我等读书人自可检举之!” “黄博士倒是学识渊博!可惜秦某还想问一句,被你们灭掉的‘亲’,所犯何罪?就凭尔等说上一句,他们就必死无疑?” 不等黄星答话,秦羽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他日尔等若是觉得他人使用的厕筹是竹子做的,与尔等所持之毛笔一般,尔等是不是要大义灭亲?” “他日制砚匠人所用砚石,不拿着去制砚,反倒是拿着去修葺茅房,尔等是否也要去大义灭亲?” “还是说尔等的大义灭亲,灭了亲,便能有青云大道,所以尔等才会如此追求大义灭亲之举?” 黄星闻言气的大声怒斥:“竖子,你这是诡辩!” 秦羽哼了一声,接着道:“何来诡辩一说?本将不过是以你们所说之事,来说同等之事而已!” “你们口口声声说的仁义道德,怎么到我这里又变了呢?” “你们上下嘴唇一开一合,所有的道理,都是你们的!但是你们何曾考虑过他人感受?被你们大义灭亲之人,他所犯何事?容得你们如此口诛笔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若是真犯了事,自有国法家规进行处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读书人来指手画脚了?” “张天禄确是我青营之人,其不过是拿出一份当作厕筹的宣纸孝敬给父亲,尔等看不到他的孝心,却一个个来此指摘,喊打喊杀,誓要将其沦落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们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天下有孝者,可举荐为官!尔等却是将一位孝心十足的人,逼迫成犯有‘谋反、大逆’之辈?” “哈哈,好一个读书人!” “好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读书人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口出圣言 秦羽的说法,越说越离谱,却落在耳中似乎还真就有点歪理! 可正是这种歪理,让国子监的那群太学生和跟过来的读书人气的火冒三丈! 明明是他们过来为天下读书人讨要一个公道,怎么就变成他们是一群不顾人伦,口舌如刀的鼠辈了呢? 要不是秦羽身后就是青营,他们都想冲上去打烂秦羽那张破嘴了! “秦大人,莫要鱼目混珠!你所说之事,实则为两件事!”关键时候还是古庸出声稳住局面,不至于让秦羽在那里偷换概念。 秦羽微微一笑,似乎进入了节奏,道:“古祭酒,若是觉得秦某用的这个说法,你们读书人不爱听,那秦某就换个你们能够接受的说法。” 古庸双眉动了一下,他能想到秦羽接下来的话,可能又是几分歪理,却又没有很好的理由去阻止。 “你们说宣纸变成厕筹,对天下的读书人是一种羞辱。” 秦羽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过所有读书人,接着才说道:“那秦某想问一下,你们读书人佩剑而行,是不是对将门的一种羞辱?” “剑者,百兵之首!亦是凶器!我后秦多少将士持剑杀敌,报效家国,以手中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威镇寰宇!而你们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却佩剑而行,将腰间悬挂长剑,当成配饰,是不是羞辱那些浴血杀敌的将士,是不是对天下所有将士的羞辱?” 秦羽这话一说完,刘彻乐的差点就要叫好了。 你读书人说将门拿宣纸当厕筹用,是对天下读书人的羞辱,那秦羽则说你们读书人佩剑,只当装饰,而非报效国家之器,便是对将士的羞辱! 这一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实在是太漂亮了! 刘彻眼神扫过坐在国子监三名大儒身后的一二排读书人,不用多说,前两排的读书人,要是腰间没有佩戴过长剑,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家是士族! 读书人佩戴的长剑,多数情况下,都并非御敌兵器,而是一种象征风雅的佩饰! 在读书人眼中,剑有君子之德,文人佩剑,是意味着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凡是士族子弟,远游出门,都要仗剑而行,这代表着身为士族的尊严,也包含着礼治和修身养德的含义。 现在秦羽用这点来对比宣纸变成厕筹的事情,当真有种一刀就扎进他们七寸的感觉! “荒谬!我辈读书人佩剑,是在修身养德,谨记君子之道!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够胡言乱语的?”徐西陵气的胡须乱颤,伸手指着秦羽大喝道。 秦羽面对有些激动的徐西陵,双手一摊,道:“古祭酒,这便是你们读书人的修养吗?说不过人,便开口指责起来?” 秦羽这一句,让徐西陵恨的满口牙咬,差一点又要冲过去找秦羽麻烦,好在古庸将他拉住了。 “西陵,戒躁!” 古庸轻声提醒一句,徐西陵重重吐出一口气来,算是压住火气。 “秦大人,刚才说的那话,实在是过于偏颇了些!文人佩剑,乃是承古制,取剑之德也,而非视剑为凶兵!”对于秦羽的指摘,古庸自然不会不予回应,他回答的这点,立马赢得众书生的叫好。 你秦羽将剑视作凶兵,我等读书人却取其大德之意! 高下立判! 刘彻脸色顿时有些纠结起来,国子监的祭酒,果然出口不凡! 也不知秦哥能不能扛住? 秦羽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眼中略带几分不屑,道:“古祭酒,这话说的是好听!只是您不觉得你们读书人有些虚伪吗?” 古庸微微皱眉。 他堂堂国子监祭酒,竟然被一小辈当众说虚伪? 古庸心中都有些不悦,更加不用说其他读书人了! 秦羽说古庸虚伪,他们又如何自处? “竖子尔敢!” “秦羽,你当真是无耻!” “可恶至极!” “无耻之徒!” 秦羽对于这些痛骂,充耳不闻,反倒还上前一步,誓有一种要靠自己压过这群读书人的态势。 “本官说你们虚伪,难道不是吗?剑本就是凶兵,为的就是保家卫国,拒敌于国门之外,你们却只觉得剑有君子之德,以其标榜之!” “若是按照尔等所说,刀剑只取其德,不言其利,边疆上的百姓,边疆上的将士,为何要浴血奋战?光靠嘴巴说上几句,岂不是天下太平了?” “无论剑是被你们看成君子之德的象征,还是本将口中所说的凶兵之威,它本身的特质,就存在于天地间,不是我说一便是一,也不是你们说二便是二!” “如今你们只说其一,却不言其它,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等此刻说出这种言行来,要么是不学无术,要么就是虚伪!” “只是尔等能够在国子监入学,自然不是不学无术之辈,秦某也只能想到你们是第二种情况了!” “哈哈哈...”秦羽话音刚落,刘彻的笑声便响了起来,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秦羽这话说的实在是杀人诛心啊! 你要是不承认自己虚伪,那便是不学无术! 选哪头都不行! 听到刘彻的笑声,秦羽回头望去,刘彻这家伙真不怕这群读书人恼羞成怒吗? 刘彻见秦羽回头望来,他立马收敛起神色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秦羽添麻烦。 “你这是诡辩!”黄星有些气不顺的斥责道。 万物在他们眼中,都并非只是万物,更有付诸更多寓意在其之上,秦羽所说却根本不理会他们对万物赋予的寓意,形同鸡同鸭讲! “诡辩?某只是说出一些事实而已!如若尔等能够看到事物多面,又岂有某说话的余地?”面对黄星的指摘,秦羽轻描淡写的说道。 本该出声的古庸,此刻却是闭口不言,眼眉低垂几分。 “当然,回到这件事的本身上来!你们无非就是觉得对你们十分重要的宣纸,变成了厕筹,你们觉得受到了羞辱罢了!” “对于这点,本将只想说,你们当真是不堪一击!” 秦羽的嘲讽声,又惹得一众读书人鼻息粗重起来。 秦羽不待他们出声,便继续说道:“宣纸,难道在你们眼中除了写字绘画之外,便没有其他用处了吗?它就不能是厕筹,不能是窗户纸,不能是其它用途的东西?” “如果不能,那只能说明你们虚伪狭隘!陈规守旧!墨守成规!” “剑,可以杀人,亦可成为你们眼中君子之德的象征,那为何宣纸不能成为厕筹?” “难道只因它变成其它用途之后,它便低贱了吗?” “难道尔等封官拜相之后,便成读书人变成了圣人?还是说尔等考不上功名,回乡成了一个教书先生,尔等便成读书人变成一个废物了?” “承接古制,没有错!可世间万物都在变化,难道尔等非得守着刀耕笔牍,才是读书人的正统吗?” “宣纸变成厕筹,听着不甚好听,可它却实实在在的改善了尔等如厕的习惯,能够避免尔等痔疮发生的概率,此乃益事!尔等不曾用过,又怎可臆断宣纸变成厕筹便是不好呢?” “读书人无非就是在躬行践履中研究真理,学贵力行,行贵体悟,行而致知,知而促行,循序渐进,方能诚意正心,育修治平,造就经世致用之人才矣。” “局促于一矢之地,有何可用?” 秦羽一声声质问,让对面那群读书人渐渐沉默起来,尤其最后秦羽所说那番对读书人的期许,更是压的人抬不起头来。 刘彻轻轻碰了一下孟常胜,小声问道:“孟老四,你听懂秦哥说的是什么不?” “我哪知道?”孟常胜听到刘彻的问话,直截了当的回应道,只是看这群读书人的样子,似乎秦羽说的很厉害的样子。 秦羽嘴角微微一翘,对于眼前这群读书人的模样,他一点都不奇怪! 王阳明在他前世是号称‘半圣’的人物,秦羽拿他的理论来说,有几认能接招的? 半晌之后,古庸长叹一口气,眼中有欣喜,也有落寞,却唯独不见颓色。 他往前走出几步,在秦羽面前站定后,对着秦羽躬身作揖,道:“今日有幸闻此妙法,古庸受益匪浅!” “卧槽!!!”刘彻惊呼出声。 孟常胜也是不淡定了! 国子监的祭酒朝着秦羽躬身行礼,如同蒙学稚童。 这是什么鬼啊? 天下难道要变天了吗? 国子监的太学生虽说嘴上不承认,心中却也觉得秦羽刚才所说的东西,确实有嚼头,能让他们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但也不至于能够让古祭酒行如此大礼吧? 看着秦羽躲开古庸那一礼的样子,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荒谬感来,他们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古祭酒,严重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小子只是胡诌几句而已!”秦羽让开古庸的行礼,倒也不想让古庸下不来台来。 徐西陵和黄星嘴里咀嚼着这句他们耳熟能详的话,此刻心境,早已大变。 古庸起身,满脸笑意的看向秦羽,他要是相信秦羽这话是胡诌出来的,那他一大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 秦羽受不了这种眼神,只能硬着头皮道:“先贤之道!抄过来的!” “哪位先贤之道?老夫翻阅文章无数,可不曾听闻过?这道所谓何名?” “王明阳的心学!简单点,就是格物致知!”秦羽受不住古庸这种人的眼神,赶紧和盘托出。 古庸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所学所看之物,并未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再看秦羽的眼神,就更加炙热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章 散了吧 世人立言撰书,无非想的便是将自家思想传播出去,虽求万古留名,能成者,却万不存一! 秦羽口中所说心学,看似已经颇为成熟,若有人以此言而传世,古庸他定然不会缺漏! 即便那人穷困潦倒,所言不足成书,难以成册,可依此等才学,相比也非默默无闻之辈,即便偏乡地野,也会有名声传出。 现在古庸既无赏读文章,又不曾听闻名号,那就只剩下一点! 王阳明之名,乃是秦羽虚构! 心学之本,其实就是秦羽自己的本事! 古庸这般猜想,其实也是有点根据的! 秦羽之前名声,说临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就有些夸大了!但在读书人耳中,秦羽还是能够排得上号的! 只是名声有多好,恐怕就不见得了! 这些东西,自然不如古庸法眼,之所以会追究这般远,完全是古庸在捻麻寻根罢了! 秦羽身为将门子弟,混迹于读书人之间,显然是认真读过书的,后来又靠着几首诗词惊艳了众人,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至于为何当初在读书人之间的名声会是如此狼藉,恐怕也是受累于将门子弟的身份! 一个有真才实学,又能忍得住污水泼身的人,读书读出一条门道来,自然就不算奇怪了! 所以对于秦羽会将心学一道,归结到一个陌生人头上,古庸也不觉得有多突兀! 秦羽如今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如何能够脱离将门而再入文儒? 即便真做了,恐怕也是两头不讨好的结果! “秦大人,如有空,常来国子监闲坐!”古庸笑嘻嘻的发出善意邀请。 秦羽感觉心中微微有些发慌,他是不是盗窃王阳明的心学有些过于过火了? 不然古庸这位国子监的祭酒,怎会想着叫他去国子监闲坐? “有空,一定去!一定去!”秦羽口头上敷衍道,其实已经想要逃跑了。 这种一开始喊打喊杀的架势,突然变成相敬如宾的模式,秦羽着实没啥底气应付。 人家千年的狐狸,会玩不过你这种小菜鸟? 古庸微微点头,随即转身,一派潇洒模样。 秦羽自然不知古庸刚才对他作何猜想,现在见古庸这般鸣金收兵,他不赶紧跑,那就是纯粹没事找事了。 身后传来离开的脚步声,古庸下意识回头,瞧见秦羽那背影,眼中忽然觉得有趣起来。 秦羽一离开,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和跟来的读书人们,立马骚动起来。 他们是跟着过来讨要一个公道的,只是事情的发展,太出乎他们的所料了,虽被秦羽‘压着打’,但心中也不是说任由秦羽乱说一通,便能把怒气给消散的。 在不少人心中,事情还没有完,秦羽却先走了,岂能这样罢休? “噤声!” 古庸大声喝止众人的骚动。 “祭酒,您怎么能够让秦羽离开呢?事情还没完呢?他们还得把公道讨回来呢!” “就是啊!咱们是为了讨一个公道而来的,现在公道没讨回来,咱们算怎么一回事?” “秦羽那厮说些乱七八糟的歪理,不等于他们干出来的事情,就能这样算了啊?” “祭酒,我承认秦羽说的一些东西,确实有些道理,只是二者归结起来,是两码事,不能一概而论!” “蠢材!”古庸听到这些读书人所说的话,脸色头一次有些难看起来,口中跟是毫不留情的骂了出来。 古庸一发火,一众读书人立马低垂起脑袋来。 这一句‘蠢材’,从古庸嘴里说出来,无异于让他们刀棍加身。 “你们一个个的想着跟秦羽讨要公道,却不曾明白人家已经将道理明明白白的告知你们!读书不悟理,一辈子都读什么书?” 古庸这话一出,一众读书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茫然的神色。 “祭酒,学生不明!”站在第一排的一名太学生硬着头皮问道。 明明秦羽并未给他们一个公道,为何古庸会如此帮秦羽说话? “宣纸,其实是可以变成厕筹的!” 回答那名太学生的,不是古庸,反而是徐西陵。 听到徐西陵竟然认同这等荒谬之言,一众读书人的表情不亚于跟见鬼一样! 哪怕是古庸说出这话来,他们也不至于有如此感受,可恰恰是徐西陵这种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博士说出这话来,却足以让他们心神俱震! “为何?为何?为何啊?”有人接受不了的问道。 徐西陵正要开口说话,古庸却轻轻抬起手,拦下徐西陵。 徐西陵说话过于直白,且性子直,古庸怕他说出来的话,会让这群读书种子承受不住! 他们三人能明白一部分秦羽所说的心学,所言的格物致知,并不代表这群读书人能够看透彻! “尔等是觉宣纸被旁人变成腌臜之物,尔等觉得此事羞辱了天下读书人?读书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面对此事,我辈读书人自当责无旁贷?此前老夫也是这般认为,可是听过秦羽所言心学之说后,老夫觉得并非如此!亦不可如此!” 一众读书人听古庸这话,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古庸这话的意思,无异于是承认秦羽的学问比他高! 这个结果,让一众读书人心中难受异常,比讨不回公道还要难受。 “秦羽所言心学之说,简而言之为格物致知,其实此四字,便是一条大道!” “不懂其源,何明其用,又何谓其理?” “天下的道理,古今圣贤都给我们写在了书上,我等只是在先贤的脚步下,快速明晓其理,却有些忘却脚下的路,是如何行的!” “宣纸变成厕筹,看似是对天下读书人的一番羞辱,若实则不是呢?我等又如何自处?” “躬身其道,知行合一,方为良策!” “尔等手中笔,可描天下万物,可抒天人合一,亦能成万人冤,千人怨!本心难守,圣人教诲,又岂不是空话千言?” “金玉败絮,不念过往,不言心念,也只是徒增笑柄!” “文人要有风骨,亦要有胸襟,更要能沉下心来,循序渐进!” “散了吧!”古庸缓缓说出一番道理来,最后只落下这么一句。 “学生受教!”有人醍醐灌顶,恭敬告退。 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只能跟随他人离开。 一些榆木脑袋却是一脸恼火的负气离开,只觉古庸无半点大儒风骨! “我等也走吧!”见一众读书人散了个干净,古庸对着身旁两人说道。 “祭酒,您觉得秦羽...”黄星有些好奇的问道。 古庸笑了笑,道:“水到渠成。” 古庸说的一语双关,黄星听明白了。 若非秦羽突然说出心学一道来,黄星自然不会认同宣纸变成厕筹这点的。 只是秦羽能说出心学一道来,黄星自然不会一味的去钻牛角尖,能说出这话来的人,至于如此愚蠢的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唉,感觉读书读了大半辈子,却将自身困于尺寸之内,不得自由啊!”徐西陵莫名有些感叹的说道。 “大道宽阔,我等唯有苦作舟而已!”古庸也有几分相同的感受,好像他们所学,皆是片面,而非全部。 “哈哈哈...”徐西陵突然大笑起来,且指着古庸说道:“古祭酒,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啊!我倒是心宽了!” 黄星听到徐西陵的话,嘴角上翘。 古庸没有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此事乃宋致远告知你我三人的,如今这般,宋致远是为何意?”黄星好似想到什么,突然开口说了出来。 徐西陵眉头皱紧起来。 宋致远与他们三人关系说不上太亲近,却也不算疏离,宋致远那日寻他们小聚,酒过三巡后,才说出这事来,他们三人听后,气愤填膺,不免就有了今日之事。 如今想来,此事却有些蹊跷起来! 当日他们三人有邀请宋致远一同前来,宋致远却推脱他身为太子太傅不便参与,若是他参与便是文官对武将的倾轧,对储君不利。 事关储君,他们三人自然不便多说,且也顾不上多想。 国子监地位特殊,他们三人即便有官职在身,更多的却是读书人身份,前来讨回公道,自然无人可多舌。 现在回头想想,事情却感觉不似那般简单! “宋太傅可能也只是如同我等三人一般,见不得此类事情!”古庸开口说道,只是语气并非那般轻松。 身处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古庸只是愿意守规矩罢了,并不是不懂人心。 宋致远那日与他们所说这话,称不上阴谋,只能说是阳谋,他们三人也是自愿上钩,怪不得他人! 只是这人心... 古庸只是不愿把他推测的那份黑暗,拿出来说罢了! “福祸相依!也罢!也罢!”徐西陵舔了一下嘴唇,算是接受这点了。 黄星则是有些为难的说道:“那我收那李治的事情...” “人品不差,收了便收了,人品不够,师徒之谊,便到尽头。”古庸话语极重的说道。 黄星点了点头,多少有些不高兴,他好像是被人‘算计’最狠的那个!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六百里急报 “六百里急报!” 一人一骑从城门口纵马而入,只留下一串黄尘与马蹄声。 当赵阔得知消息,急忙赶赴宫中后,他在文德殿中,只看到脸色阴沉如水,闭目不曾有动静的赵玄朝。 “魏公公,父皇这是?”赵阔朝一旁站着魏贤招招手,小声问道。 “奴婢不知!圣上瞧过那份六百里急报之后,便是如此。”魏贤其实也是担忧赵玄朝的,只是这种时候,他这个身份不便去打搅,也不敢触碰龙威。 赵阔微微点头,行至赵玄朝御案前,大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听到赵阔的声音,赵玄朝缓缓张开眼皮,双眼之中尽是血丝,眼中更是多出几分倦意。 “太子来了,赐座!” 赵阔从未见过赵玄朝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心思坐,赶忙说道:“儿臣听闻有六百里急报传来,儿臣立刻赶来!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赵玄朝抬起一直握着急报的折子,摆了摆手,道:“朕无事!” “父皇!”赵阔喊了一句,现在赵玄朝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朕说没事便没事!”赵玄朝忽然有些暴怒的吼道。 赵阔越发察觉事情不对,他悄悄抬手对魏贤摆了摆手,魏贤微微点头,手一抬,文德殿中所有宫女太监陆续撤出文德殿。 “父皇,儿臣能够为您分担什么?您还得保重龙体啊!”文德殿中,只剩下父子二人,赵阔的语气也真诚许多。 赵玄朝深吸一口气,把手中一直抓住不放的急报折子放到御案上,有些疲惫的说道:“朕真的无事,只是朕可怜天下的百姓!” 赵阔眼睛瞟向御案上的折子,恐怕种种原因都出在这本折子上。 眼前赵玄朝又闭眼起来,似乎没有半点要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赵阔心中一咬牙,快步上前,拿下赵玄朝身前的那本急报折子。 赵玄朝微微睁开眼,却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已经默许赵阔这种行为! 赵阔翻开折子,从开头几句,便知这份急报是几府官员联袂写的东西。 一般来说,这种几府官员联袂写的折子,是不多见的,除非是发生大事,或是集体弹劾某位惹得天怒人怨的重臣! 看到开头几句,赵阔脸色便严肃起来。 折子越看的深入,赵阔的眉毛就越发紧靠起来。 “父皇!!” 赵阔看完折子,整张脸都不见得有什么好神色了,他急急的喊了一句。 赵玄朝睁开眼,抬手止住赵阔想要说话的念头,道:“朕自认持政以来,尚且勤勉,为的就是让后秦的百姓能生活过的好一些,不料今年先是河南府那帮畜生造出人祸,如今三府一州出现蝗灾,天怒人怨,难道这都是朕的过错不成?” “父皇!”赵阔听闻此语,顿时就跪地不起。 赵玄朝似乎没有看见赵阔的样子,继续说道:“若是此等罪罚,需有人承担,寡人一人承担便是!天下百姓何其辜也?” “父皇不可!此乃天灾,又不是您所为,犯不着如此!”赵阔心中一惊,赶紧劝道。 “哈哈哈...”赵玄朝忽然出声大笑起来,声音之洪亮,在文德殿中久久不息。 “阔儿,天下百姓是后秦的根,朕心疼他们,此为其一,其二,你当真觉得这份急报公布于朝堂,那群文人会向着朕吗?” “天下灾祸频出,你当他们不知晓是何故吗?你难道真以为他们会替朕真心排忧解难吗?” “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逼着朕下罪己诏!” 赵阔听的有些迷茫,朝廷当中的文臣,难道不都是替朝廷排忧解难的吗?他们不都是一直在这么做的吗? “阔儿,你不懂!”看到赵阔有些迷茫的神色,赵玄朝轻叹一口气,道:“朝廷当中的文人,他们追求的想要用心中所学,跟朕共治这天下,无这皇位,却要有皇权!” “父皇,这...”赵阔脸色有些震惊,从他父皇口中听到这话,简直有些震惊他的三观。 赵玄朝瞧了赵阔一眼,缓缓道:“朕不阻拦你跟朝中臣子走的过近,那是因为你的储君!你在储君之时,笼络人心,无可厚非,亦是在丰满羽翼...” “儿臣惶恐!”赵阔听赵玄朝这么说,额头上立马见汗起来。 赵玄朝说这些话,完全可能在下一刻亮出刀锋,直接废了他这太子之位! 赵玄朝依旧没有理会赵阔,而是继续说道:“你所行之事,朕都看在眼中,可若是你执掌天下后,还是如此,那便是真正的亡国之象!” “天下文人,你可以给他权,给他钱,唯独不能让他能够看到一丝能够站在你头上的曙光!” “制衡,才是王道!” “朕欲下罪己诏,愧对的是黎民百姓,也是不愿那群蝇营狗苟之辈犬吠一番后,有种他们胜利的感觉!” 说到这里,赵玄朝已经是双手紧握,眼中有凶光闪过。 罪己诏,无论哪个朝代,哪位帝皇都不会愿意承认是自己无德,惹得上天震怒! 一旦罪己诏下出,青史之上,必将记上这一笔,可谓是遗臭万年! 赵玄朝自然也不想如此,可如今这事态,他即便不想,也会被那群文官逼着下! 三府一州出现蝗灾,河南府旱灾之事,尚未平息,可谓是后秦三分之一的地界动荡起来,如有乱臣贼子趁机作乱,便是烽火四起! 倘若此事发生,后秦势必会四分五裂! 后秦不能乱! 赵玄朝绝对不容许这等情况发生,与其坐等事态变化,还不如让他背负一切,好交给太子一个稳定的后秦! 不得不说赵玄朝是有魄力的,可惜赵阔暂时体会不到赵玄朝身上这种魄力! “父皇,一定会有办法补救的!您不一定要下罪己诏的!”赵阔连忙摇头说道。 赵玄朝眼中有欣慰之色闪过,太子能在此时如此对他,也是父子之间少有的温情。 只是他在赵阔入宫之前,便在心中设想了所有办法,却没有半点能够解决事情的对策。 暂时养活三府一州之众的百姓,他倒是能够想到无数种办法,可是如今已是朱夏中段,三府一州的百姓无法再播种,秋日里无余粮熬过冬日,只会让三府一州的百姓心中怨念更加深重,对朝廷的怨气更为冲天,到时乱端一起,恐怕已是回天无力! 倒不如如今他给自己下罪己诏,安抚百姓,即便日后情况依旧会那般,百姓却不会对朝廷产生更深的怨气。 虽有掩耳盗铃之嫌,虽会死伤不少百姓,却能让后秦稳续的交接到太子手中! 所有的一切,在赵玄朝的谋划当中,都只为后秦的延续! “父皇,儿臣想到了!!!”跪在地上的赵阔突然站起身来,有些狂喜的说道。 赵玄朝见赵阔这种样子,也是一愣,难道太子真就想到办法了? “父皇,您还记不记得儿臣与您说过秦羽有预测到蝗灾的事情?” 赵阔一句话说出来,赵玄朝脑子当中忽然有种钟鼓鸣响的晕眩感。 一时之间,他心中竟然升起几分悔意来! 当初他觉得秦羽所说之话,如同在抹黑他的政绩,如今来看,却被秦羽一语成谶! 只是如今再悔,又有何用? 赵阔沉浸在有办法的喜悦当中,自然没有发觉赵玄朝的异样,他有些兴奋的说道:“既然秦羽能够预测到如今会有蝗灾发生,肯定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况且秦羽能够将青营从那番模样训练成如今的样子,自然是能做成我等觉得不可能为之的事情的!” 赵阔越说眼睛越亮,差点就把‘秦羽一定能够解释此事’挂在脸上了。 赵玄朝眼见赵阔越说越有些手舞足蹈起来,却还是第一时间将赵阔的幻想给戳破了。 “秦羽只是预测到了有蝗灾会发生,而如今蝗灾已起,二者非一事!秦羽可能有办法对付未起之蝗灾,恐怕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已起之蝗灾!” “何况蝗灾过后,百姓如何生活,他又如何解决?” 赵玄朝一盆凉水浇下来,赵阔心中的热情,已然消散大半,他却还是愿意最后再坚持一下。 毕竟这可能是他能够想到最有效的办法。 “父皇,儿臣还是想尝试一下!说不定秦羽当真有解决之策呢?父皇何不再等上一点时间,若真无对策,父皇再做决断不迟!” 赵玄朝自然能够感受到赵阔维护他的心思,他即便再糟,也不过是那般罢了! “太子便去试试吧!” 赵阔听到赵玄朝愿意等,眼中立马燃起火苗来。 只要真的能成,父皇便不需背负罪己诏,不用面对天下所有的骂名! “那儿臣告退!”赵阔自然不愿意耽误半点时间,转身便走。 赵玄朝看着从殿门口走出的背影,他摇头一笑,心中愁苦之余,又有几分得意。 “秦羽如今在做何事?” 等魏贤走到身旁,赵玄朝开口问道。 他对秦羽能解决蝗灾的期望,并不是太高,只是太子如今比较看重秦羽,他便要多过问几句。 魏贤张了张嘴,迟迟未曾发声。 “嗯?”赵玄朝脸上带着几分不悦的转过头来。 “圣上,秦羽如今在鼓捣厕筹那玩意。”魏贤苦笑的说道,这也是他不敢直接开口的原因所在。 赵玄朝脸色一黑,愤怒的将手砸向桌子,大骂道:“荒唐!荒谬!岂止是混账啊!” 【各位大佬,能来点收藏和票票吗?虽说都在一个劲的埋头苦干,但好歹也让我明白我不是纯单机!为爱发电,也得看到你们的爱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太子闯营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青营守在门口的两名士卒,见到几骑速度丝毫不减的奔着青营直冲而来,立马将手中的长枪斜握起来,同时大声呵斥道。 自从自家校尉大人把国子监的大人物给‘打’跑后,青营里的士卒们走路都抬着头,那架势,是谁也不惧! 眼看几骑想要‘闯营’,两名士卒一点都没有害怕的,哪怕真把人给伤了,按自家校尉大人的说法,青营前出几十米的地盘,都是青营营地,伤了不守规矩的人,那也是活该! “狗东西!太子殿下驾到,速速滚开!” 在听到两名守营士卒喝令后,一骑加快马速,冲了出来,单手握缰,一只手从腰间摘下一枚令牌,朝两人亮出。 守营的两名士卒,只瞧见那人手中有一枚金黄色令牌,至于倒是是什么样的令牌,他们根本就看不清。 可是他们听到那人所说了,一时之间,也是不知所措,纠结着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两人纠结一下的时间,先出来的一骑直接从两人当中冲了过去,两名士卒吓的只能往旁边躲。 他们这一躲,跟在后方的几骑,风卷残云的冲了过去。 只留下一道黄烟缓缓升腾起! “怎么办?” 看到那道黄烟直往营中奔驰,有人不太确定的问道。 “我他娘的知道怎么办?那人不是说那是太子殿下吗?校尉大人应该不会责怪我们的!” “如果不是呢?”问话的那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对方听到这话,只能选择沉默。 如果不是,他们就等着挨罚呗!还能怎么办? 可要是那几骑是那些读书人买来刺杀校尉大人的,那... “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追啊!示警啊!”想到不好处,那名回答问题的士卒顿时有些慌神起来。 两人如梦初醒,脸上又带着几分懊悔,大步往营中追去,同时大声呼喊起来。 “参见太子殿下!” 偌大的声音,从校场那侧传来,两名守营士卒不约而同的停下来脚步,逝去的闭紧了嘴巴。 他们要是敢再喊下去,恐怕不止他们一家老小不够砍,恐怕校尉大人一家老小也不够砍的! 两人环视四周一番,见周边没什么人,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这件事,权当没有发生过! “校尉大人,当真是太子亲信啊?之前他们跟着去法场的人回来说,我还只当他们是吹牛呢!” “你这糊涂蛋!有你这么说咱家校尉大人的吗?校尉大人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的亲信,你当当初过来传旨的人,是过来瞎胡闹的吗?如果校尉大人不是太子殿下的亲信,你见过咱家校尉一个芝麻大小的武将,能跟太子殿下站在一起说话的吗?校尉大人背后的靠山不是太子殿下,你觉得咱们营里那些将门子弟,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营里跟咱们一样苦哈哈的操练吗?” “现在太子殿下都亲自来咱们青营了,你竟然还在怀疑?你这一辈子注定也当不了官了!” 被人一顿教育,刚才问话之人,也是心中有愧,好像真就对不起自家校尉大人一般。 “以后咱们好好跟着校尉大人干!只要咱校尉大人能在太子殿下身边待的时间够久,咱们吃不着肉,也绝对能够喝上几口汤的!” 说起这点,刚才还觉得有愧秦羽的守营士卒,立马笑出声来。 前途光明啊! 校场。 秦羽十分弄不懂太子殿下如何会直接飞奔进青营,刚才他有听到士卒的示警声,结合太子殿下一行人的状态,很明显是直接闯进来的。 什么事情能够让太子殿下这般失态?甚至都不惜直闯军营? 也就是青营底子薄弱,战力不强,若是换成其他战力强悍的军营禁地,太子殿下敢这般作为,即便不死,也得伤上好几个! “秦羽,可有僻静处,本宫有要事要问你!”赵阔翻身下马,便有些急不可耐的询问起来。 秦羽心中一咯噔,他忽然觉得青营主将的位置,有些烫手起来! 贵为储君的太子,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仁勇校尉,能解决吗? 真需要用到他的地方,恐怕就只是手中不到五百的士卒了! 可是在临安城中,有什么事是太子解决不了,又需要用兵的呢?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可是观太子也不是那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之辈吧? 难道是皇帝老儿要废太子,太子这才打算拼死一搏? “秦羽,你干什么呢?这个时候,还走神?赶紧的,寻一处地方,本宫没有时间跟你耽搁!”见秦羽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本就心急的赵阔也有些不悦起来。 “太子殿下,有什么事,能否在这里说?”秦羽压下心中那种惶恐之感,他可没有做好要‘造反’,帮着‘篡位’的打算。 扶龙之臣,听着确实有莫大的吸引力,可他手底下青营的人是什么成色,他比任何人都懂! 你要指望着靠这些歪瓜裂枣,能篡位成功,那他还不如指望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是摆设! 他说出这话来,自然知道是会得罪太子的,只不过只要太子不要挟着他带着人去冲锋陷阵,那主动权多少还有点在他手中! 最起码,他能保命! “在这?”赵阔环视四周一圈,有些不解的问道。 秦羽赶紧点头,生怕赵阔会再次强迫让他跟着单独谈话。 赵阔心中虽有不满,只不过时间不等人,只要秦羽能有对策,他也暂时不去考虑的那么周道了。 “行!本宫之前在菜市口的时候,听你说过蝗灾一事,你之前便有预料到,你可有解决之法?” “诶...???” 秦羽惊呼出声,怎么赵阔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难道不是振臂一呼,许下种种重诺,只待撞开宫门,黄袍加身的吗? “秦羽,为何惊呼?难道你...” 秦羽赶紧打断赵阔的说话,把心头被影视剧影响的思维给甩出头脑,道:“太子殿下,这等事情,咱们去营房里说。” 秦羽的出尔反尔,让赵阔有些薄怒,只是他还有事需要求教秦羽,也只得将秦羽的无状,压在心中。 秦羽给了孟常胜一个眼神,孟常胜自然会意,站出来大声吼道:“都给本将把耳朵和嘴巴闭紧了,若是有谁敢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莫说你家中长辈不能护你,恐怕你还得连累到你家中长辈,明白没有!” “得令!” 秦羽见孟常胜交待清楚了,这才请赵阔往营房处走。 营房中,只有赵阔和秦羽两人,赵阔也不端架子,直接把今日在宫中看到的折子内容与秦羽说了一遍,静等秦羽的答复。 秦羽听完之后,也是吓了一跳。 三府一州都出现了蝗灾,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古代闹起蝗灾来,便注定是一场饿殍千里的惨状! 如今河南府的灾民,朝廷都没有处理明白,现在又出现蝗灾起来,也难怪太子会这般着急的寻上他。 可惜明明可以阻止的事情,在他说过之后,却无人重视! 不过这些倒也真怪不到赵阔身上,赵阔是这个时代的人,思维具有局限性,他没有把他所说的话,当作疯言疯语,都已经算不错了! 如今出事了,还能第一时间想到他曾跟他说过这事,单凭这点,也算是有听进去过他所说的话。 “秦羽,你难道也没法吗?”赵阔瞧见秦羽听完他所说后,便沉默起来,心态不免有些低落起来。 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似乎也不能救命? “太子殿下,您这是为难末将啊!”秦羽有些苦笑的说了起来,若是蝗灾未起之时,他倒是还能有把握制住,如今蝗灾在三府一州之地都起了,他只是听了个大概,又不知道蝗灾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他如何制止? 要是如今有杀虫剂,别说蝗灾,就算是蝗神来了,也得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赵阔听得秦羽说出这话来,脸色不由一暗,心中也是懊悔不已! 当日若是能够坚定几分,将秦羽所说之事,当成要事来办,恐怕也不会是今日这种局面! 赵阔微微低垂着脑袋,沉默好一会后,问道:“当真是没有办法了?” 秦羽嘴巴动了几下,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说辞,这才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末将如今不清楚三府一州到底被蝗灾祸害成什么样?如果只是小范围的蝗灾,末将可能还有些制止的手段,可若是蝗群一过,寸草不生的话,末将自然也是回天无力!” 赵阔猛的眼睛一亮,当真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秦羽的双肩,情绪有些亢奋的道:“无妨!只要有对策,皆可说来!本宫乃至朝廷总不能看着那三府一州的百姓如此受苦,而束手无策!” “只要有一点效果,也好过什么都做不了!” 秦羽龇牙咧嘴的指了指赵阔抓着的地方,没想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赵阔,力道竟然不小。 看到秦羽这番动作,赵阔也知道是他失态了,赶紧松开手,甚至还替秦羽抚平了一下衣裳的皱痕。 秦羽下意识的往肩头看了一眼,眼神深处有情绪闪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治蝗之策 “其实想要控制蝗灾最好的办法是在蝗灾没有形成之前,在田间地头那些阴暗潮湿的地方,把土给翻开,让那些土壤,在太阳底下暴晒,这样一来,便能将蝗虫卵给晒死!蝗虫的卵,被晒死了,自然就不会出现蝗灾了!” “为什么?”秦羽说的话,赵阔自然是听懂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要去翻那些田间地头的土。 “因为蝗虫喜欢在那种地方产卵啊!”秦羽很自然的说道。 “秦羽,你为何会知道蝗虫喜欢在那些地方产卵?蝗虫产卵吗?”赵阔困惑的问道。 在他的思维中,蝗灾的形成可不是什么因为蝗虫产卵导致的,甚至都没有这个概念!每当有蝗灾发生,便是蝗神将自己的子民散播到天地间,这是上苍对无德君王的惩戒! “蝗虫不产卵,它怎么繁殖后代?”秦羽被赵阔这个问题给问笑了。 “它们不是一朝生一朝死,最后都回归蝗神的怀抱了吗?” 赵阔这个回答,让秦羽愣了一下。 刚才赵阔回答的话,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秦羽倒是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 赵阔,或者说是整个后秦都没有人懂得蝗虫是怎么繁殖后代的! “太子殿下,如果真如你说的那般,那咱们还谈什么治理蝗虫的事情?” 赵阔也是一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如果蝗灾的发生,是由蝗神散播到人间的,那他找秦羽有何用?秦羽若是有对策的话,岂不是说秦羽也是神仙一流? 一时间,赵阔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混乱起来! 几息时间后,赵阔将脑海中的纷杂的念头搅碎,现在不是想这种东西的时候,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如何阻止蝗灾。 “秦校尉,既然知晓蝗灾是如何成形的,那可有解决之策?”赵阔终究是被培养的储君,问起正事来,气场也变化了一些。 “末将不敢有任何保证!”秦羽赤条条的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蝗灾有多大,三府一州受灾有多大,他并不知晓,恐怕赵阔也不知晓,且他又没有任何把握能将蝗灾控制住,与其现在吹牛皮打包票,事后被推上断头台,还不如光棍点的好。 赵阔要是能信他,那他便说,治好了,算功劳一件,治不好,那也是提前打过预防针的,赵阔或是皇帝老儿也不能找他麻烦。 赵阔被秦羽这一句话弄的心绪都纠缠如麻了,他咬咬牙道:“但说无妨!最不济便是一场空罢了!” 秦羽得了赵阔的保证,这才开口说道:“如果蝗灾小点的话,其实完全可以凭借人力控制住的?” “你是说靠人去抓蝗虫?”赵阔脸上微微难看的看向秦羽,他等了半天,期待半天的结果,便是这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需要听秦羽说吗? 但凡有地方出现蝗灾,当地的百姓,都会自发的冲进田间地头去驱赶,点火烟熏,蝗虫吃掉的可不止是庄稼,更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命! “太子殿下,你觉得靠人能行吗?”秦羽也听出赵阔语气当中的不同之处来,有些好笑的问道。 哪怕蝗虫不会跑不会飞,单是黑压压的一片蝗虫云覆盖下来,试问你靠一点人力,能应付的过来? “那你是何意?”见秦羽有不同的见解,赵阔赶忙问道。 “人力是辅助,其实真正的主力,另有他物!” 赵阔见秦羽卖关子,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每多耽搁几息时间,那三府一州的百姓,岂不是要多遭罪几分? “快说!”赵阔语气有些严肃起来,随即又觉得语气过于强硬了些,便解释道:“秦校尉,此事过急,容不得慢慢来!” “是鸭子!只要集结了足够多的鸭子,小范围的蝗灾,其实可以被消灭的!” 秦羽说的方法,自然是生物防治的方法,正常来说,自然界中也会有此景象,蝗虫过多的时候,自然界中的一些飞鸟便会聚集起来,成群结队的捕食蝗虫,而到达抑制的作用。 如今三府一州都出现了蝗灾,想靠老天爷出手整治,自然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靠不了老天爷,秦羽还能靠手中养的鸭子啊! 蝗虫在天上飞的时候,想靠鸭子去捕食蝗虫,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可当蝗虫落地的时候,鸭子就能去捕食了。 “鸭子?”赵阔困惑不解的看向秦羽。 他感觉秦羽这是拿他当傻子耍! 鸭子是什么东西,他还能不知道? 那种走路一摇一摆的小东西,还能飞到天上去吃蝗虫?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鸭子是吃蝗虫的,靠它们去吃,比起人力来,就方便多了。” 秦羽的回答,并没有让赵阔有半分的满意,甚至还有些恼火起来。 “秦校尉,莫要玩笑!鸭子的脚程,如何能够比的上蝗虫的脚程?蝗虫一飞,哪怕地上的鸭子死命追,恐怕也追不上吧!” “末将有说让鸭子去追蝗虫吗?”秦羽笑着回答道。 “那秦校尉的意思是?” “当然是等着蝗虫过来,然后就放鸭子去吃啊!”秦羽一本正经的说道。 “唉呀...”赵阔都被秦羽这话给气结的说不出话来了。 用力喘了两口粗气,平复一下情绪后,赵阔才语气严肃的说道:“秦校尉,蝗虫又不是人,它们是想往哪里飞便往哪里飞的,你怎么等?即便你能等,你叫本宫,叫朝廷去哪里弄那么多鸭子去?” “哈哈...” 秦羽突然发笑起来,这让赵阔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善起来。 “太子殿下,你说蝗虫往哪里飞不一定,我们等不到它们?这话,不准确,其实我们是能等到它们的?” “原理很简单!蝗虫在一处地方祸害完了,自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了,它们是不是得去其它地方找吃的,既然它们要去其它地方找吃的,是不是得奔着有东西吃的地方去?我们守株待兔便可!” “只是这种方式,相对来说不太可靠罢了!但最起码不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看着蝗虫在糟蹋粮食!” “至于鸭子能不能追的到蝗虫的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朝廷能够派兵,每名士卒一人双马,身上,马上带上一二十只鸭子,日夜兼程的追赶蝗虫踪迹,终归是能消灭一部分蝗虫的!” 赵阔有些听的痴了! 竟然还能这么做? 且听秦羽这种说法,不亚于是行军打仗中的骑兵游弋的方式! 如果将蝗虫看作是敌寇的话,背负鸭子的骑兵,便是消灭其有生力量的长刀,此消彼长之下,胜利终归是会属于朝廷的! 一时间,赵阔对秦羽刮目相看起来,甚至都有些怀疑当初秦羽在临安城的评价,到底是不是有心人为之的? 一个能够将小小蝗虫都当作敌寇视之的人,所言所行皆是行军布阵之术,他难道真的会一心想着混进读书人的圈子里? “靠鸭子捕食,也只能消灭一部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也能消灭一部分蝗虫。” “快说!”赵阔听过秦羽刚才所说之后,心中已经认定此法可行,现在秦羽还有对策,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便是靠人抓啊!”秦羽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也不知刚才是谁说靠人力抓,鸟用都没有? 赵阔有些傻眼的看着秦羽,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说不行的,是他,说行的,也是他? 赵阔用力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怨念,问道:“怎么个靠人抓的法子?” “用网兜啊!还能用啥?” 即便赵阔脾气再好,听到这话后,也感觉有些火冒三丈。 这些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秦羽也瞧出赵阔脸色难看起来,也不再想着逗弄赵阔,便说道:“太子殿下,其实末将想说的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点!” 赵阔哼了一声,都懒得回话了。 “末将所说的靠人力抓,字面上的意思,确实是指靠人力抓!但也不全指这点,而是另有含义!” “人抓了蝗虫,会如何处置,太子殿下有想过没有?” 赵阔几乎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用火将所有蝗虫烧死!” 蝗虫引发的蝗灾,吃掉百姓种植的庄稼,百姓对这些蝗虫自然是恨之入骨,不将它们烧成灰,都难解他们心头之恨! “错了!”秦羽出声叫停,摇着脑袋说道。 “何错之有?难道还得把那些蝗虫放了?要知道蝗虫...” 秦羽打断赵阔的说法,笑着道:“太子殿下,那些蝗虫吃了百姓那么多的庄稼,百姓本就少了粮食,你只是把蝗虫烧死,以泄心头之恨,百姓却未能解决缺粮的问题,所以啊!抓到的蝗虫,干嘛要烧掉呢?” “拿来给百姓当粮食吃,岂不是更好?” 赵阔脸色一白,有些抗拒的远离秦羽几分。 “秦校尉,你在说什么胡话?蝗虫是虫,如何能叫人吃?真让人吃,岂不是...” 赵阔有些词穷起来,实在是有些找不到能够形容的词来。 “蝗虫为何不能吃?把蝗虫往油锅里一炸,炸它个外焦里嫩,再往上面撒上一些盐粒,这等东西,不说那些吃不上好盐的百姓,即便是临安城的达官贵人也不见得能吃到!” 赵阔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顿感有些恶心。 如果他们连蝗虫都吃了,那他们生而为人,又与畜生有何差异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博弈 两个时辰后,文德殿中,朝中主要文官皆数到齐。 赵玄朝对魏贤示意一下,魏贤手捧奏折,面色有些沉重的走了下去,将手中奏折先拿给左相。 魏征明早些时间便已经听到消息,宫中有六百里急报呈上,只是到如今陛下才叫他们前来议事,心中便没有太过在意。 定然是不算太急的事情! 可看到折子里写的内容后,魏征明的脸色大变,迅速将手中的奏折传给右相。 蔺襄儒看到所写之事后,脸色有些发黑,眼神偷偷的往上方瞟了一眼。 为何这等大事,陛下却不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议事? 反手将折子交给身后的几部尚书,众人也是纷纷发出一声轻呼。 显然是三府一州的蝗灾,让他们感觉到了心悸的感觉。 蝗灾若是控制不住,莫说三府一州,恐怕这天下都得遭殃! “众卿,可有良策?”赵玄朝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问道。 “臣认为该立刻组织三府一州官员进行准备,以防百姓生变!”魏征明脸色严肃的说道。 蝗灾一起,百姓没了活路,自然会出现抢杀之事,朝廷若是不过问的话,三府一州之地,恐怕会成为人间炼狱。 “臣以为当安抚百姓为主,施以粥食,勉励百姓共驱蝗虫!”蔺襄儒开口说道,他更加倾向于百姓这方。 “陛下,国库存银,不足以支撑三府一州之开支啊!”两位相爷一说完,户部尚书杜福泰立马哭穷起来。 这次不是假假的哭穷,而是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三府一州,占据后秦版图的三分之一,要是短暂供养,咬咬牙先拿国库里的银子顶一顶,等着秋收过后能收回来税收,也可渡过难关。 现如今,河南府闹旱灾,灾民遍布四方,尚未有解决,又有三府一州闹蝗灾,国库里的银子却没得变化,他怎么可能能拿的出银子来呢? 就算他现在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把国库里的银子先拿出来救急,可事后?四府一州之地,秋收过后的税收,肯定是没有的! 这么大的窟窿,他就是把他一百多斤交待出去,也堵不住一星半点啊! “按照当初赈济灾民的形式,难道不可吗?”赵玄朝听到杜福泰的话,立马问了起来。 秦羽当初提供的策论,在左相的完善下,其实也付诸了行动,效果自然是有的。 “陛下,臣无能!”杜福泰直接跪地请罪,这种活,他是真干不了,毕竟他也不能凭空多出银子来。 赵玄朝眼睛一瞪,喝道:“你连想都没想,便知不行吗?” 杜福泰跪在地上,头也没抬的解释道:“陛下,国库内银子账目皆在,按说按之前行事,确实可解决一部分问题,可如今三府一州之地皆是如此,臣变不出银子!河南府灾民之事,尚且需缓缓进行,如今却是三府一州四地需要银子供养,哪怕臣把所有银子掰成两瓣,也不足以支撑啊!” 赵玄朝待杜福泰说明完后,便没有再去管他,而是向其他人问道:“其他爱卿是否有良策?” 众人面面相觑,说对策,大家心中多少都有点,但所有的对策,都是建立在朝廷银子的基础上! 户部都说没有银子用,他们即便说出花来,到头来也不见得能够多出一碗米粥来!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况且历史上每逢蝗灾,都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硬抗过去,朝廷富足,百姓能稍微过的好点,朝廷不富裕,那只能是百姓苦痛! 赵玄朝见到众人没了声响,他抬手一拍桌子,大怒道:“朕养着你们干什么?想要用你们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没了动静?” “臣有罪!” 众人齐齐跪了下去。 文德殿中,出现了沉默的光景。 好半晌后,赵玄朝终于出声起来,“今天下如此多难,莫不是上天对朕的警示,是对朕的不满?” 左相和右相微微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好像读懂了赵玄朝话里的意思。 难道陛下要下罪己诏? 罪己诏一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触赵玄朝的霉头,哪位君王都不会认为自己德行有亏的? 除非是天下民不聊生,他们才敢谨言,以天下之势,来逼迫天子下罪己诏,从而感召上苍能够垂怜天下! 纵观历史上,也没有几位君王会让人逼着下罪己诏,如今赵玄朝说出这种意思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心中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起来! 而跪在两人身后的其他人,虽是脑袋抵在文德殿的地砖上,心中却是有另外一种想法。 如果赵玄朝真的下了罪己诏,那么他们这群人是不是也会在史书中留下一笔? 能够让帝皇下罪己诏的人,那一个个的可都是鲠骨忠臣之流啊! “天下百姓如此,朕五内俱焚!朕宁可所有罪责都归结到朕一人身上,也不愿天下百姓如此遭罪!” 听着赵玄朝所说的话,跪在左右两相后面的其他人,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兴奋来。 难道今日便是他们留名青史的日子? “陛下,不可!陛下德行并未出现亏损,又何须自责?天子乃天下万民表率,陛下若如此,岂不是天下百姓皆是畜生一般的人物?”魏征明忽然抬起头来,劝谏道。 他突然有些明白赵玄朝为何要这么做了! 在读书人心中,任谁都有想着制约帝王的念头,哪怕是一次,也足够让人满足! 且只要做成一次,便能有种与天子共治天下的自豪感! 如今灾祸四起,朝廷并无良策,陛下恐怕是看到日后的结果了,这才提前发难的! 被他们这么读书人逼着下罪己诏,世人只会称赞读书人风骨傲然,不惧生死,敢于直谏!若是天子主动降下罪己诏,那便是他们这群读书人的无用,从而彰显天子的爱民之心! 蝗灾之事,若是不能解决,罪己诏,恐怕是不得不出的! 但今日之事,定然会有起居郎如实记录,他们如今若真就成全陛下,让陛下降下罪己诏,恐怕他们这群人就得遗臭万年了! 魏征明一开口,蔺襄儒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他也是附和道:“陛下,如今之计是当如何解决蝗灾,而非是陛下您将所有罪责归结到自己身上。” 赵玄朝微微眯眼看向两人,这两只老狐狸! “若是尔等有良策,朕又何须如此?” 赵玄朝一句话,顿时就让魏征明和蔺襄儒有些说不出话来。 跪在左右两相身后的众人,在听过三人的交锋后,终于有些明白起来。 他们差点就成全了赵玄朝,也差点‘成全’了自己。 “陛下,此事还需再议!断不可轻下结论!”哪怕赵玄朝已经说得他们无话可说,魏征明却还得进行阻拦。 众人闻言也是齐声劝道:“还请陛下三思!” “天下百姓若是能少受点灾祸,朕的一点声誉,又算的上什么?”赵玄朝语气坚定的说道,大有一种为了天下百姓,可以牺牲自我的气概。 魏征明与蔺襄儒心中诽腹,赵玄朝此时若是真的给自己下了罪己诏,那么这天底下最大的罪人,便是他们这些人了! “陛下,后秦建朝立国百又七十三年,期间无论战乱还是灾祸,历代先皇皆不曾愧感德行有亏,此乃国本之气,陛下切莫如此行事!”既然劝不动赵玄朝,蔺襄儒便开始数起历代先皇的事迹来。 历代先皇都不曾给自己下罪己诏,陛下此时若是给自己下罪己诏,那便是愧对列祖列宗! 赵玄朝心中一阵恼怒! 蔺襄儒这老匹夫,这话说的,当真比唱的好听! 若天下时局动乱,恐怕他们会是第一个冲过来‘请’他下罪己诏的!如今他想掌握主动权,将祸水抛至他们身上,一个个都是忠良贤臣模样了! 赵玄朝面上没有什么神情,口中却说道:“若有他法,朕岂会如此?” 赵玄朝再一次把锅给丢了回去。 魏征明和蔺襄儒感觉赵玄朝这是赖上他们了,非得让他们背锅不可。 “陛下,若您准开金口,国库银钱还是能够救济不少百姓的!”杜福泰见左右两相都有些哑火起来,立马出声道。 毕竟这份‘名气’,他是不想要的! 赵玄朝眼睛一眯,眼中有危险的信号。 “杜尚书,朕听你这口气,好似朝廷后面的日子不过了?” “臣惶恐!臣掌管朝廷国库银钱,自当要为陛下分忧,若陛下心怜三府一州的百姓,而今之计,唯有拆东墙补西墙!倘若国境平安,这般亏损,两至三年便可补充!” 杜福泰的回答,不免有些扎到了赵玄朝的肺管子上! 你若是真可怜三府一州的百姓,那你就得将国库银子拿出来,你若是不心疼百姓,那就无需理会! 至于在亏空这段时间内,朝廷是不是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或是需要花多少银子的事情,那只能再另寻他法! 反正臣子的事情,杜福泰已经做了,至于赵玄朝要如何做,该如何做,那便是赵玄朝的事情! 这一脚,算是彻底把问题踢还给赵玄朝了! 赵玄朝眼中有隐隐杀机,杜福泰这人,貌似不... “太子殿下,觐见!” 殿外的通传声,打断了赵玄朝的思路。 他不免抬眼朝殿门口望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压人好几头 “参见父皇。” 赵阔进入文德殿,便朝赵玄朝行礼。 文德殿中的众人,都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太子穿的是便服,且便服之上还有一些尘泥,这样的太子,暂不说君前失仪的问题,单是本身浪荡之气,便有失威严! “父皇,儿臣找到了解决蝗灾的方法。”赵阔平身后,直接把这话说了出来。 赵玄朝眼睛一亮,他是自然知晓赵阔去何处寻方的,只是在文德殿中,他却只是淡淡问道:“什么样的方法?” 殿中站着的人也是一脸期待的看向赵阔,想听听赵阔有什么良策。 “儿臣不敢保证彻底解决蝗灾之难,但至少可以缓解蝗灾之祸!”若是只有他们君臣父子二人,赵阔自当直言不讳,如今朝中重臣都在场,赵阔自然得留一些后路。 赵玄朝轻轻点头。 “儿臣从一位良才口中得知,天地间有蝗灾,并非蝗神将其子民散播至天地间,而是因蝗虫产卵延续,导致的蝗灾爆发。” 赵阔这话说完,有好几名官员都欲张嘴,甚至想斥责太子殿下再胡说,只是说话之人是太子殿下,他们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全部都吞咽回去。 “哦?还有这事?”赵玄朝也是有些吃惊,这等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位良才说想要控制住蝗灾,必须从根本上解决它,也是命人去田间地头的阴暗潮湿角落,把土给翻开,将所有的翻开的土进行暴晒!” “太子殿下,您是被人蒙骗了吧?”有人有些听不下去了,太子殿下说的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瞎胡闹! 若不是这些话都是从赵阔口中说出来的,他们顾及太子殿下的身份,恐怕绝对不会说的如此委婉! “林大人,那本宫问你,蝗灾是如何发生的?是否知晓田间地头那些阴暗潮湿的角落会有蝗虫产下的卵?”赵阔看了那人一眼,直接问了起来。 “这...下官...不知!”那人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呢? “儿臣却知晓!也亲眼看到了!”赵阔掷地有声的说道,同时对殿外喊道:“将土壤呈进来!” 众人不免有些疑惑,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赵阔声音落下,立马就有小太监捧着一个装有土块的托盘走了进来。 “诸位大人请看,此土乃是临安城城外所取,土中这些细小如米的东西,便是那蝗虫的卵!” 众人闻言都凑了上去,果然在土块当中看到有一簇簇挤密在一起,如同米粒的东西。 “这真的是蝗虫的卵?” “蝗虫就是靠这些卵,变成蝗虫的?” “蝗虫为什么会产卵呢?为何又会把卵产在土里?这解释不通啊?” “奇哉怪哉啊!” 文德殿中,充斥着众人不解的声音,赵玄朝却碍于身份,不能主动凑上去查看。 “将东西呈上来!”魏贤通过赵玄朝细微的动作,敏锐的猜到此刻赵玄朝所想,便出声喊道。 带有虫卵的托盘被放置在赵玄朝身前的御桌上,赵玄朝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脸上却添了几分煞气。 “太子,你说此土是在城外所取?” “正是!” “此不是说临安城也将面临蝗灾?”赵玄朝问出他最不想知道的一点来。 底下朝臣闻言,先是一惊,随后也是脸色难看起来。 刚才他们被这新鲜事物给吸引,忘记思考其中利弊了! 赵阔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起来,道:“若是我们未曾发现这点,恐怕等蝗虫从土地里爬出来,临安城便会有蝗灾,如今我们已经知晓蝗灾是如何形成的,只需下道旨意,命各府各州各道按部就班的去翻土除卵,便能化解!” “哈哈哈...好!”赵玄朝听到这话,终于有些高兴起来。 只要能断蝗虫的子嗣,那蝗灾之情,便可缓解! “那人可还曾教过太子如何治蝗之法啊?” 赵阔点了下头,接着说道:“灭杀蝗虫虫卵,只为一步,却有釜底抽薪之妙!只是如今蝗灾肆虐,若不控制如今的蝗灾,蝗虫子生孙,孙又生子,恐怕到时候我们做的再多,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要控制如今的蝗灾,其实可用鸭子来控制!” “鸭子?”赵玄朝亦如当初赵阔一般的迷惑。 文德殿的官员,也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不然就赵阔说的这话,都活该被他们嘲讽。 “是的,父皇。就是靠那种常见且能吃的鸭子!只是鸭子需靠骑兵携带,灵活转战于各处蝗虫可能出没的地盘。” 众人听赵阔这么说,完全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会鸭子,又一会骑兵的呢? “太子殿下,老臣想知晓这其中到底是怎样的关联?”魏征明开口问道,也是替赵玄朝询问。 赵阔见左相开口,便将从秦羽那里听来的东西,重述一遍。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又觉得精奇古怪,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个鬼才想出这等‘别出心裁’的办法来的? 不否认的是,你还真觉得它好像真可以这么干? “想要抑制住蝗灾,所需鸭子数目定然不可少,如今这时,即便命人快马加鞭,恐怕也聚齐不了这么多鸭子吧?” 赵玄朝说出此策最为关键的一点来,众官员刚升起的一点高兴之感,全然消散殆尽。 左右两相也是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显然两人是有想到这点的! 正如陛下所言,哪怕收拢各地农家所养之鸭子,收拢时间即便只算一日,但对那些吃完庄稼便飞走的蝗虫有用吗? “父皇,仁勇校尉秦羽家城外的庄子里,饲养鸭子最少三千余只,咱可先行派那些鸭子去灭蝗,随后便可有时间再征调更多的鸭子!咱们先保下百姓的一些庄稼,百姓见此有效,自然也会主动进行的!” “秦羽家为何养这么多鸭子?”赵玄朝对于赵阔后面的话,并没有太在意,他只在意为什么秦羽家会养这么多鸭子。 要不是鸭子不是什么朝廷禁物,他刚才也看到了土块里的蝗虫虫卵,不然就凭秦羽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他都会怀疑秦羽到底是打算图谋什么不轨? 赵阔被问的有些懵,停顿一分后,才不确定的回答道:“应该是吃吧。” 赵玄朝看了赵阔一眼,不再过多询问此事,只是换了一个问题,继续问道:“可还有其他之法?” 赵阔点头。 左右两相面面相觑,有种被人压下去好几头的感觉! 他们半点办法都没有,太子殿下这里却是办法,一个接着一个! “最后一个办法,很简单!” “那就是派人去抓蝗虫...” 听到这里,魏征明不由笑了起来,还打断了赵阔的说话,道:“太子殿下,这点不需太子殿下或者朝廷提醒,凡是闹有蝗灾的地方,百姓都会自发去抓蝗虫,他们会为保护自己种的庄稼而努力驱赶抓捕蝗虫的。” 赵阔微微一笑,左相所说跟他当时与秦羽所言,几乎不差分毫。 “左相所言甚是,只是本宫并不是想说这点。” 赵阔的回答,让魏征明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命百姓抓蝗虫,并不只是单纯的消灭蝗虫,而是替百姓解决一部分粮食的问题?” 众官员都是不解的看着赵阔,总感觉赵阔所说之话,有些前后矛盾。 “蝗虫将百姓的庄稼吃掉,百姓自是没有粮食可收,家中粮食也不可能保证他们能吃过久,可若是将捕捉的蝗虫当作粮食来食用,便能让百姓果腹,且还能剩下部分粮食。” “什么?这怎么行?” “这...太子殿下,不妥吧?” “这等事情若是传到外邦,岂不笑话我后秦无能?” “蝗虫如何能食?” 一大片反对的声音响了起来,赵阔一点都没有慌,反倒觉得很正常。 赵玄朝看到赵阔胸有成竹,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样子,心中几乎是有了答案。 “太子,你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父皇,容儿臣命人将东西呈上来。”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各异,显然大家都知道过会太子会把什么东西呈上来。 赵玄朝哪怕猜到结果,却也是顿了一下,才点头示意赵阔。 毕竟,这种事情,恐怕是前无古人的头一遭。 “将食盒提上来。”赵阔对着殿外喊道。 又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走进大殿之中,赵阔命人揭开食盒盖子,让其取出食盒中存放的菜碟,他将菜碟拿至手中。 “这便是油炸过后的蝗虫!哪位大人想要尝试一下?” 赵阔问出这话来,无论是谁,都连连后退。 盘中蝗虫足目分明,虽看上去色泽焦黄,但实难让人有动嘴之感! “父皇,您要尝一下吗?”赵阔见众人不吃,便把菜盘对向赵玄朝问道。 赵玄朝脸色一板,突然有种生出一个逆子的感觉来。 “太子殿下,奴婢先尝吧!”魏贤一脸难看的说道。 在场之人,也就他地位低些,这种不入眼的事情,恐不得得他来做! 赵阔半点推脱的话都没说,便直接举着那盘炸蝗虫走向魏贤。 魏贤脸上笑容都僵了,哪怕他真的要吃,也得给他一点时间来适应下啊! 见赵阔眼神盯着自己,魏贤嘴巴蠕动几分,强装出一个笑容,认命般的捡起一只炸好的蝗虫,眼睛都不敢多看,直接丢进嘴里。 也不见魏贤如何咀嚼,便将嘴里的蝗虫给吞了下去。 “魏公公,你得嚼,不然你根本吃不出是什么味道来。” 魏贤差点要被赵阔这话说的哭出来! 我的好太子殿下啊! 这玩意,还要嚼吗?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再来点?”赵阔又示意道。 魏贤真的要哭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吃蚂蚱 魏贤在赵阔的注视,哭丧着脸又重新捡起一只炸好的蚂蚱,嘴边动了几下,终究是把蚂蚱放进了嘴里。 赵阔微微一笑,直接抓取几只蚂蚱,丢进嘴里。 文德殿里,众官员都看呆了,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魏公公,你得像本宫一样嚼,越嚼越香的!”赵阔对着魏贤嚼动腮帮子,示意他跟着一起做。 “太子殿下!”魏征明忽然跪在赵阔跟前,语气有些悲愤的喊道。 太子殿下竟然在吃虫子,这点,对于他们读书人来说,简直就是毁三观的事情! 更毁三观的是,太子殿下竟然还教人怎么去吃虫子! 魏征明跪了下去,其余人如梦初醒,纷纷跪了下去,更有甚者,眼中竟然用泪花涌动。 赵阔一边吃着炸蚂蚱,一边扫向他们,他自然明白他们这是何意! “本宫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本宫也知道本宫在做什么!尔等识文断字,尚且畏惧蚂蚱如虎,那本宫想问你们,若是想让那些百姓吃下这些蚂蚱,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立身为正,以己为样,方能标榜!如今本宫吃得,本宫料想你们也吃得,你们吃得,天下百姓自然吃得!” “况且这东西,还真的挺好吃的!” 最后一句,赵阔确实是说了一句实话。 左右两相对视一眼,似乎在赵阔身上找到了几分仁君的感觉。 魏贤在听完赵阔所说,又见赵阔那般吃法后,心中一横,摒弃掉心中的那几分厌恶作呕,开始用牙齿咀嚼起口中的那只炸蚂蚱来。 一股焦香味带着盐的咸味,开始在口中蔓延开来,魏贤眼睛一亮,甚至有种越嚼越香的感受。 正当他想要继续体会一下时,口中却再无能够咀嚼的东西! 一只蚂蚱能有多大? 自然是嚼几下就全碎了! 魏贤对于刚才那种味道,有些回味的舔了一下嘴唇,往前走上几步,笑着问道:“太子殿下,不知能否再赐几只蚂蚱给奴婢尝尝呢?” “当然!”赵阔笑着把手中的盘子递了过去,同时笑着问道:“魏公公,你吃出其中滋味来了?” “嘿嘿,奴婢也就是嘴馋,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炸蚂蚱,吃进嘴里,脆脆酥酥的,有股子特别的焦香味道,倒真是越嚼越香!” 魏贤这么一说,魏征明,蔺襄儒等官员都有些傻眼起来! 刚才不是还嫌弃的整只吞咽吗?怎么才一会功夫,却感觉是吃上一道美味佳肴了呢? “咕咚!” 有人吞咽口水的动静,在此时响起,魏征明和蔺襄儒回头望去,眼中多少有些失望! 一只炸蚂蚱,至于让你丢人现眼的吞口水吗? 文人身上的风骨,就是被他们这种人给丢完的! 在魏征明和蔺襄儒等人的眼神中,那名有些自然反应的官员,臊红的低下了头。 反观魏贤那边,则是手中抓起十来只蚂蚱,没有半点犹豫的放进嘴中,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赵阔看到魏贤的样子,如同看到了他自己的样子。 他之所以回来的如此迟,自然是跟着秦羽马不停蹄的去了城外的庄子。 秦羽即便说在再如何正确,他没有亲眼看到,自然也不可能说服他父皇,更加不可能说服朝中官员。 为了这一盘蚂蚱,赵阔更是特意让庄子里的村民和孩童去地里逮了一番。 与其它的田地一比,秦羽家庄子里的田地,着实要好看许多! 凭借这一点,赵阔对秦羽所说的事情,也是更加信任几分! 秦羽似乎能够给人带来奇迹! 而真当蚂蚱被炸出来后,赵阔自然是不敢吃的,只是在秦羽带头下,他才尝了一只。 尝过之后,便有点爱上这种怪异的‘食物’,有种莫名的新奇感! 文德殿内,赵玄朝看着魏贤大口大口的吃着炸蚂蚱,他也是有些好奇起来。 莫不是真的就跟魏伴伴所说的一样,确实好吃? “魏伴伴,拿过来,朕也尝上一尝!” 赵玄朝突然说要吃这炸蚂蚱,魏征明等人脸色一变,想要开口劝谏,却看到了赵玄朝的眼神。 他们想要说出口的话,统统都被堵在口中。 魏贤举着从赵阔手中接过的盘子,送至赵玄朝跟前,赵玄朝伸手捻起一只炸的腿脚直撑的蚂蚱来。 若是单论手中蚂蚱的样子,赵玄朝也是没有半点胃口的,这东西再如何看,也就是一只蚂蚱,谁会想着去吃它呢? 放在鼻下闻了一下,确实有股焦香的味道,若是闭眼不视的话,倒还真能勾起人的食欲来。 想到真要吃这东西,赵玄朝也是在心中建设了一番,这才闭眼把手中这只炸蚂蚱丢进嘴里。 舌头上传来蚂蚱腿特有的扎刺感,赵玄朝差点要把口中的炸蚂蚱给吐出去,好在他强行按下这种不适感,不真正尝过,如何能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呢? 当牙齿嚼碎蚂蚱身体,轻轻脆脆的动静响起,随后便是一股特有的焦香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更是伴随着一丝丝的咸味,倒是有几分异样的风味。 甚至赵玄朝还尝出用在这炸蚂蚱身上的盐,应该就是秦羽献出精盐法子所制造的精盐! 论起价值来,恐怕用的这些盐,就比这盘炸蚂蚱要贵上几分! “尚且不错!”赵玄朝简短的给出一个评价,随后眼神看向底下这群读书人,问道:“爱卿们,都尝尝吧!” 赵玄朝说出这话来,顿时就有一两人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他们是读书人,怎么能够吃这种东西呢? 只是赵玄朝的旨意,谁又敢违抗呢? 看着魏贤端着盘子走下来,谁也不敢不拿,只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缤纷罢了! 魏征明和蔺襄儒倒是与身后那群官员表情不同,他们两个倒是有些想知道这炸蚂蚱的滋味到底是如何的! “诸位大人,咱们同吃,同吃!”蔺襄儒举起手中的炸蚂蚱对着身后人说道,是鼓劲,也是给不让自己临战脱逃。 好奇滋味是好奇滋味,真要吃这玩意,谁心底还不膈应了? “一同,一同。”两人身后的官员有气无力的回应道,要不是赵玄朝开口说这话了,他们绝对不会吃这玩意半口,哪怕是左右两相,也不行! 蔺襄儒当了第一个吃螃蟹,不,是吃炸蚂蚱的人,魏征明则是第二个,他们身后的官员见左右两相都这样了,也只能认命的把手中的炸蚂蚱丢进嘴里。 赵玄朝坐在位置上,看着这群人的动作,自然是一清二楚。 有人苦着脸,整张脸都快要纠结到一堆去了,有人则是紧咬着牙关,好似这样便能忘掉嘴里的是那炸蚂蚱一样,而有人则是将蚂蚱放进嘴中后,便直接吞下肚去,眼神环视四周后,又赶紧做出一副类似的表情来。 反倒是魏征明和蔺襄儒是在认真的咀嚼。 让这群文官吃这种他们不会吃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只是这群家伙有惹到赵玄朝,赵玄朝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罢了。 魏征明与蔺襄儒口中的炸蚂蚱,率先被两人吃完,两人看向对方表情,都知道对方对这炸蚂蚱的味道,是不抵触的! 好吃,可能是有一些,但真是人间美味吗? 恐怕不是! 单是那蚂蚱的样子,就能让人感觉不适! 可若是这种东西,拿来给受蝗灾影响的三府一州的百姓,当替代粮食,就这点而言,倒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陛下,臣觉得此物倒是能够成为三府一州百姓的部分替代粮食。” “臣附议!”蔺襄儒在魏征明说完后,立马跟着说道。 原本还在扭曲着脸的官员们,纷纷咽下口中的蚂蚱,赶紧跟着点头称是。 他们知道个屁啊! 反正只要不让他们再吃这玩意,怎么说都好! 赵玄朝点了一下头,随即对杜福泰说道:“若是按照太子殿下所说的对策去办,户部能够从国库中支出多少银子来救济三府一州的百姓?” 有解决办法,赵玄朝自然不会再想着去搞什么罪己诏的事情。 至于三府一州的百姓,还能保留多少庄稼,朝廷又需拨出多少银两,自然又是另外一桩事情了。 “臣暂时不知!需等三府一州受灾情况报上来后,臣才能得出结论来。” 赵玄朝对于杜福泰所说的这点,他并不会对杜福泰如何,若是杜福泰张嘴就是多少万两银子来,那他才会觉得杜福泰有问题。 “左相,右相,稍后拿出一个章程来!”赵玄朝吩咐道,左右两相躬身领命。 “三府一州的百姓不能等,随后传朕旨意,按照太子所言对策,命三府一州官员加紧实施,早一天落实,百姓便能少遭一分罪!” “同时命青营士卒带上鸭子,即刻出发,前往津门,命津门右骑卫人马不歇,赶赴三府一州!” 一道道口谕下达,文德殿中的官员赶紧牢记,这些事项,都是需要加急处理的。 见赵玄朝没有口谕下达后,魏征明走向赵阔,笑着问道:“太子殿下,老臣想问您,给出这些对策之人是谁?老臣是否认识啊?” “左相自然认得!那人便是秦羽!”赵阔说出这话来,眼底深处有些玩味的意思。 魏征明神色微微一变,随即便轻轻摇起头来。 蔺襄儒闭紧着嘴巴,拉开了脸上的皱纹,似乎在憋笑。 这是秦羽第二次灭左相的威风了吧? 他们身后的官员,却一个个在脸上显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来! 这些对策,当真是一个将门子弟想出来的?而不是他们读书人建言献策? 第二百六十七章 路遇右骑卫 前往津门的官道上,一百士卒押运着三千多只鸭子,足足装了五十车! 一队人马有说有笑,几乎没有什么紧迫感! 押运三千多只鸭子的队伍,自然是青营的士卒,而且多数都是将门子弟! 在青营操练的这段时间,可谓是把他们给憋坏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出来放风的机会,自然是抢着出来,也全然不顾那一车车鸭子的味道不太好闻了! 领队的是秦羽,谁叫这三千多只鸭子是他家庄子里的财产?他又比较熟悉鸭子的习性呢? 在路上已经走了一天多了,押运的三千多只鸭子略有损耗,不过还在能够接受范围之内! 死掉的鸭子,自然成了队伍加餐的伙食,如今队伍里也还在讨论今天能够吃多少只鸭子? 秦羽听到这些话,也只能无语应对,这帮将门子弟完全就没有押运的感觉,纯粹就是出来郊游来的。 “哒哒哒...” 有马蹄声响起,声音正是朝着他们这方过来的。 秦羽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倒是不担心有什么山贼绿林之辈,毕竟他们走的是官道,身上穿的又是军服,哪怕是押运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即便有山贼绿林之辈瞧见了,也不会失心疯的来打劫他们。 只是在官道上,还不惜马力奔驰的人,不是那种膏梁纨袴,便是驿站信使,无论是哪种人,只要速度不减的从他们车队旁边飞驰而过,都恐会令车队发生骚乱。 将门子弟的骑术,自然不需人多担心,只是驾车这活,恐怕没有几人能够拿得出手的! 与其耽误功夫,还不如停下来,等人过去,他们再启程,左右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秦羽便看到了纵马奔驰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队佩刀挂弩的士卒迎面朝他们策马而来,而这队人马在他们跟前五丈左右勒马减速,待马儿平稳行走时,离秦羽最近的那人,也不过咫尺之遥。 “可是临安押送鸭子去津门的队伍?” 离秦羽最近的那名骑军朝秦羽问道,眼神中略带几分不屑。 “正是!请问你是?”秦羽对于这名骑军的马术,还是有点羡慕的,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何此人会对他好像有点敌意。 “右骑卫都伯!”那人自傲的说了一句,语气当中的骄傲,掩藏不住。 刘彻哪里瞧的惯这名都伯这副无礼的样子,哪怕是右骑卫的主将,碰到他都得给几分薄面,何况来人还只是一个小小都伯呢?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青营主将仁勇校尉秦校尉!还不速速下马参见!” 被刘彻这么一吼,那名都伯也是颇为意外,实打实的一名校尉,竟然亲自押车? “右骑卫都伯霍光参见秦校尉!”霍光心中虽有几分讶异,脸上却不见有多少尊敬,更没有下马参见,而是只在马背上抱拳行礼一下。 刘彻瞧见霍光如此傲慢,自觉感受到了屈辱,正要发难,秦羽却抢先一步说话了。 “霍都伯为何在此?” 右骑卫驻地在津门,此地离津门不近,右骑卫的一个都伯领着一支小队突然出现在这里,貌似有点不合情理。 “末将奉将军之命前来迎接!”霍光说出他为何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秦羽微微一笑,觉得右骑卫还挺重视这事的,正要开口说几句场面话,对面的霍光却又开始说话了。 “秦校尉,将军有令,命你等明日,必须赶到津门!” “凭啥啊?”刘彻老大不爽的喝问道。 他对霍光这种态度,本就有些看不惯,现在右骑卫又打算命令他们,他们青营是归右骑卫辖制吗? 这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点? “你是何人?”三番两次被刘彻如此出言不逊,霍光眼神有些危险的看向刘彻。 “怎么的?老子是郑国公的儿子,你一个小小都伯,还敢打老子吗?再说老子是归青营管,又不是你右骑卫的人,你算哪根葱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的?” 霍光听刘彻自曝身份,又拿两者身份说事,心底也是有些冒火,只是对于这种膏粱子弟,他还真奈何不得! “末将只是传达将军口令!秦校尉是不是会做,末将说不得!只是秦校尉莫要自误便是!” 秦羽听的也是有些皱眉,诚如刘彻所说,他们青营是归他管,又不是归右骑卫管,你好说好商量的,他多少给点面子,该配合的,配合就是,可来人便是一副你需要听候命令的态度,他也不是太能接受。 “本校尉没有接到什么几日必须到达的命令,霍都伯,还请自便!” 跟一个传达命令的都伯,秦羽也没心思去斗,反正只要他们把鸭子送过去便是完成了任务,哪里还需要看人眼色行事? “秦校尉如此说,末将便在前开道,静候秦校尉佳音。”霍光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说完便朝秦羽抱拳一下,调转马头,半刻不留的往回走。 “什么玩意!不就是骑军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彻看到霍光这副鸟样,不由开口骂了起来。 秦羽听到这话,也是笑了起来。 说起来骑军还真就比步卒要牛些!人家弓马兵器,都比步卒要好上不少,机动性更是没法比,骑军看不起步卒,那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况且右骑卫是负责拱卫临安城的军伍之一,人家的主将是游骑将军,从五上的官职,比起他这小小的仁勇校尉,高出好几级去了,底下人要是不狂点,恐怕也难在这等精锐军伍中待着。 刘彻骂完之后,心中痛快一些后,又对着秦羽说道:“秦哥,要不咱们还是加快一点赶路的速度吧?” 秦羽有些不敢相信刘彻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认怂,刚才那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架势呢? 刘彻脸上略有尴尬之色,却还是如实说道:“我突然想起津门右骑卫的主将是谁来了!那家伙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哪怕我认识津门守将郑贺,恐怕也不见得能够讨到什么好处?” 对于刘彻都有几分忌惮的家伙,秦羽自然不能不放在心上,只是他有点困惑起来,津门本就不算一个大地方,怎么还有这么多军伍呢? “既然津门有守将,为何还会有右骑卫驻扎呢?” 刘彻听秦羽问出这个问题来,脸上那表情如同在看白痴。 “校尉大人,右骑卫直属禁军统辖,只是临安城容不得这么些人,便将其安置到津门,可随时策应临安!右骑军只是驻扎津门,并非津门势力!” 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刘家老卒,替秦羽解开了疑惑。 秦羽了然,难道以刘彻的身份会怵一个只是从五上的游骑将军! “既然如此,队伍加快速度前进!” 哪怕秦羽不太爽右骑卫,此刻也只得‘按要求办事’! 他一个混子营的主将,恐怕真掰不过禁军直属的右骑卫! 为了赶路,秦羽队伍一行,赶路赶到戌时,这才寻了一处开阔地准备暂且休息。 按照刘家老卒的说法,明日傍晚时分,他们便能赶到津门,既然如此,那便不需要如此拼命赶路了。 一处背风凹地中,有一团篝火点燃,十几人围坐篝火旁,一骑声音细微的走了过来。 “探查的如何?” 霍光见来人回来,开口便问道。 “稀疏平常,没有半点警戒,全部都是一群新蛋子!”探查之人摇着头,不屑的说着。 他都抵近探查了,秦羽那一百人竟然无一人察觉出来的,若是双方是敌我关系,恐怕他一人便能带回来十几颗头颅。 “呵!你小子还觉得人家是什么精兵良将吗?青营要是真行,就不会是那些废物子弟混日子的地方了。”霍光也是满脸嘲讽的说道。 原以为青营主将多少能够有些东西,没想到也是一个鸟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都伯,当真要去吓唬他们一下?”有人笑着问道。 霍光哼了一声,他之所以没有带着人马直接返回,便是因为秦羽等人对他们的态度,秦羽等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便是对待右骑卫的态度。 他们右骑卫什么时候能吃亏了? 对待青营的人,他们自然不能选择跟他们厮杀,可若是青营的人,自行乱了阵脚,坏了大事,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无非就是干一点催化的事情! 荒郊野岭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不是? 谁又能说是他们干的呢? “都伯,你就不怕那群新蛋子,被你这么一吓,连夜跑回去找娘亲吗?” 有人说出这句话来,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霍光也是笑了一会,这才说道:“我倒是很期待看到他们那副屁滚尿流的样子!” 众人闻言又是默默一笑。 “收拾一下,咱们给那群新蛋子去练练胆子!” 十几人默然起身,牵马,灭火,一切井然有序! 而另一方,秦羽等人吃上一口热乎食物后,一日奔波的疲惫也涌了上来,留下一组守夜人员后,大家也都各自找地休息。 谁也不知有一场针对他们的‘战争’,正在悄悄进行!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夜袭 鸣虫夜唱,凉风徐徐。 秦羽等人扎营的地方,除去一队有些困倦的士卒在勉力支撑外,便无一人在行动。 不远处,一双双眼睛却盯住这边。 “就这副模样,顷刻间便能将他们给屠戮干净!”霍光瞧见秦羽等人如此松懈的模样,语气中说不出的瞧不起。 “都伯,你这是高看他们了!要是他们能有翻天印,还至于是传言中的那般吗?”听完霍光所说,立马就有人小声说道。 霍光也是一笑,青营的人,哪里能跟他们这群人相比啊! “看他们睡的这么熟,那咱们就让他们清醒一下吧!”霍光嘿嘿笑道。 众人也是无声笑了起来。 “救命啊!有贼人!杀人了!” “不要杀我!” “救命啊!” 夜里忽然传来这几声凄惨尖利的喊叫声,顿时让整支巡逻的小队,浑身一颤,整个人如同被人丢进冷水当中,又被人捞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瞌睡迹象。 这荒郊野岭的,莫不是遇到鬼怪之事了吗? 霍光等人看着营地当中的巡逻小队炸毛般的动弹一番,全部笑出声来。 他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吗? “给他们加大点火候!”霍光吩咐道,眼中尽是捉弄对手的戏谑。 “得令!”众人齐齐小声道。 “啊!我的肠子!” “不要杀我!不要!不要啊!” “快来人啊!谁来救救我们!” “你们这些贼人,不得好死啊!” 霍光等人在这边卖力喊叫,秦羽营地那边,秦羽几乎是第一时间醒来,刚才声音听着有些杂,他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何事,如今他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个‘死’字! “敌袭!敌袭!敌袭!” 秦羽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同时用眼神瞪了那一队巡逻的家伙,外面都这么热闹了,这群王八蛋竟然都不出声预警! 这次要是能够活下来,他非得扒掉他们的皮不可! 原本只是被嘈杂声勾的迷迷糊糊的青营众人,耳中听到‘敌袭’二字,几乎是本能的蹿了起来,下意识就要打包行囊。 “拿兵器!御敌!” 看到此景,秦羽心中有些欣慰,却又不得不出声喊道。 正要准备收拾行囊的众人,再次听到秦羽的喊声,原本还迷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一个个的有些着忙的拿起自己的兵刃,下意识的组成一个个三人小队。 这里不是营地,秦羽不至于大半夜跟他们开这种玩笑! 再加上刚才他们迷迷糊糊听到的动静,恐怕是真有敌寇了! 想到这点,所有人都不免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来的人几乎全部都是没有上阵对敌过的新兵蛋子,即便多数人都有作威作福,欺压他人的过往,只是那时都是带着一帮人,被他们欺压的人,是畏惧他们的身份,如今要是真碰上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主,谁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不远处的霍光等人,瞧见青营的人,竟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全员警醒,且迅速结合成一个个小小的战阵,霍光便知他们都料想错了。 哪怕是他们右骑卫,也不敢说他们在突然遇袭的时候,能够比青营的人快出多少时间去!且也无法保证所有人能够在第一时间内组成与己方有利的阵型! 也是幸好他们只是过来‘戏耍’青营的人一番,若是真换到沙场,他要是敢目中无人的冲杀进去,恐怕就得去多少人,死多少人了! “都伯,他们少人了!”有人忽然提醒道。 哪怕是在惊讶于青营的人会如此反应迅速的时候,右骑卫的人依旧能够察觉到对手人数的变化。 两者的差距,几乎可以一目了然! 霍光眼神明灭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下令道:“撤!” 若不是不想给右骑卫惹上官司,霍光还真是想试试青营这群人的深浅,只是若是被青营的人逮着,抓到了把柄,恐怕他们右骑卫面子上会过不去! 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有些屈辱的让人撤走! 霍光这一队人,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憋屈的,不过他们也大致能够猜到霍光所想,为了大局,他们必须得走! 霍光等人纵马而去不久,便有两三人出现在他们刚才所待的位置,细细查看一番后,心中大致有了数。 “校尉大人,刚才我等在树林间查验到有十几人骑马聚集在那!只是我等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查探回来的几个老卒,对着秦羽禀报道。 “当真是有贼人?”秦羽心下一惊,他们还真就被蟊贼给盯上了? 有老卒摇头,随即说道:“应该不是!周边无打斗痕迹,也没有半点血腥味!” 秦羽微微一愣,按照那名老卒所说,既然不是贼人,那他们怎么就被人给盯上了呢?他之前耳中听到的动静,也不是幻听啊! 而当他想到盯住他们的人数是十几人,且还有马匹的时候,秦羽瞬间清明起来! “右骑卫?”秦羽有些咬牙的问道。 “恐怕是了!”有名老卒点头回应道。 对方能够干干净净的撤出,且没有杂乱的痕迹,定然不是什么贼人行径! 如果贼人真有那般水准,恐怕他们这百十来号人,根本不够对方杀的! “混账玩意!他们想干什么?”秦羽听到老卒的回应,气的有些想跳脚。 右骑卫的那十几个人当真是闲的吗? 没事过来找他们麻烦? “秦校尉,我等太平日子过的有些久了,也大意疏忽了!我等保证只有这次,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十名老卒领头之人抱拳对着秦羽承认起错误来。 他们远离沙场时间过的久了些,也是疏忽放松的过久,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不关你们的事!”秦羽没有想要责罚刘彻家十名老卒的想法,毕竟这里不是沙场,无需处处防备着他人。 只是他不责备这十名老卒,却要对巡逻的家伙责罚! 幸亏右骑卫的那些家伙并不是真想将他们如何,若是他们想将他们怎样,恐怕现在地上已经摆满尸体了! “刚才巡逻的人,给本将滚出来!” 秦羽怒吼一声,晚间留下巡逻的一支小队,低着脑袋走了出来。 “你们这群混账玩意!干什么吃的?为何不在第一时间示警?若是对方真是贼人,你们觉得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多少人站在这里?” “本将把所有人的性命交到你们手中,你们是如何做的事?” “校尉大人,我们以为是...” 秦羽见还有人想要狡辩,不由分说的冲了过去,一脚踹在那名将门子弟的身上,吼道:“还他娘的有理由?难道你非要看到这些跟你朝夕相处的同袍,流干身上的血,脑袋彻底搬家,你才能认识到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末将知错!”听秦羽形容的这般惨烈,刚才被秦羽踢了一脚的将门子弟,也不敢讲什么理由了! 倘若真如秦羽所形容那般,恐怕今夜是他永世不能忘怀的夜晚! “今天的事,都给本将记着!生死,就在一瞬间,想要偷懒的,你们掂量一下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是不是能够挡住别人的一刀!” “而你们这群混账东西,等这次任务结束后,自己去领二十军棍!谁要干玩什么花招,本将亲自动手!” “不让你们疼,你们怕是记不住!” “末将(小的)领命!”刚才负责巡逻的人,纷纷应了下来,毕竟这事,确实是他们的错! “几位老哥,后面的时间,还得辛苦你们几个一下,这群小崽子,我不太信任,你们带他们一下!”秦羽自然不能因为一件事,而让所有人往后的时间都不休息了,只是让这群家伙放哨警戒,他是不太放心的,他也只能是让刘彻家里的十名老卒多带带他们,省的再被右骑卫那十几个家伙闹腾。 “校尉大人,放心!只要他们敢再来!我等必然会留他们几个下来!” 骑军本就看不起步卒,如今被人摸到跟前,还遭受了一番戏耍,他们十个老卒也是憋着口气呢! 他们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今天右骑卫那十几个家伙,恐怕还在用尿和泥!而恰恰是那十几个家伙,却让他们丢了面子! 这口气,自然是找机会出的! 秦羽用力点了点头,被右骑卫那十几个人搅和了好好的休息,谁还没几分火气了? 秦羽安排好事情后,便让其他人继续休息,刘彻却抱着铺盖靠近秦羽,道:“秦哥,我待会在你旁边睡。” 秦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隐隐将他围起来的钟满子等十人,忽然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冒上心头。 就刘彻这种人,真要上了沙场,恐怕也不会是第一个死的! “随你的便!” 刘彻大喜,立马把铺盖放置到秦羽刚才所睡的附近,钟满子等人则分散在秦羽周边,显然是不打算睡了。 被右骑卫那十几人一弄,哪怕秦羽让营地中其他人去休息,其他人也暂时睡不着了,不少将门子弟更是希望能堵着那十几个右骑卫的人打上一顿,以消心头之恨。 第二百六十九章 征召 官道上,一群人哈欠连天的赶着车,精神没有多好。 昨天自从被右骑卫的那十几个混账闹过之后,谁也不敢说睡死过去,心中也是打着要堵那群混蛋的念想,可是谁知天亮了,都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这就让人更加恼火了! 秦羽也没怎么睡好,依靠在马车上打着瞌睡,忽然闷雷声响起,地面有些微微发颤起来。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秦羽猛的一惊,以为是地震了。 刘彻家的一名老卒,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秦羽跟前,道:“校尉大人,有人来了!” “???”秦羽不解的看向他。 “骑军!”老卒舔了一下嘴唇,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眼中多少有些羡慕和忌惮。 秦羽脸色一凛,此地距离津门已经不算太远,又有骑军过来,恐怕便是那右骑卫了! “全队停止前进。”既然有可能是右骑卫的人,秦羽就懒得再往前走了,把这五十车鸭子交给他们,他们的任务便算是结束了。 不多时,秦羽便先看见滚滚黄烟在远处升起,随后在黄烟底下,看到有一个小黑点出现,片刻之后,那黑点就变成了黑色的一线。 伴随着马蹄声轰隆,秦羽脸色微微有些凝重。 不曾面对万马奔腾的场景,你永远都体会不到那股震撼之感! 一支骑军在秦羽的车队前五十步止步,马蹄卷起的黄尘,随着风向,覆盖住停止下来的骑军,让人有种大片的既视感。 一骑从黄尘中走出,来人一眼便扫到秦羽,马头轻转,那人朝秦羽问道:“你可是青营仁勇校尉秦羽?” “本将既是,不知你是?” “呵!一个小小的仁勇校尉,也是这般大的口气吗?”听到秦羽的答复,那人不屑的说了一句。 秦羽眉头一皱,右骑卫的家伙说话都是这般话里带刺吗? “本将右骑卫游击将军孙戟,知道了吧?”骑在马上的孙戟嘲讽完秦羽后,好似有些怜悯的报出名号来。 秦羽心中有气,不过面对孙戟这位游击将军,也是右骑卫的二把手,只得按规矩行礼。 “末将秦羽参见孙将军。” “破礼,就不用做了!你们押送的鸭子足不足数?”孙戟似乎有些不耐,在秦羽抱拳行礼的时候,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秦羽深吐一口气,道:“鸭子三千余只,除一些损耗外,还是足数的。” “那便行了!”孙戟好像对到底有多少鸭子,根本就不太在意,刚才之所以问那么一句,纯粹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秦羽也不愿听孙戟多说话,见孙戟对数目没有什么异议,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孙将军,那这些鸭子便交由你们,我们将车上的鸭子卸下后,便回临安了。” “本将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孙戟一句话,让秦羽无语起来。 怎么还打算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不成? “孙将军考虑清楚了?我们这里百十来号人,可能挡不住右骑卫的兵锋,但我想孙将军和右骑卫也挡不住大半个将门的怒火吧?” 孙戟忽然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在马背上俯下身子,看向秦羽。 “你这家伙说什么胡话呢?” “莫说你们是青营的军伍,即便不是,我右骑卫也不是打家劫舍之辈!” 说到这里,孙戟又冷哼了一下,手中马鞭指向秦羽身后的车队,道:“即便我等是打家劫舍之辈,也没这个脸皮去干这事!就你们这押送的三千只鸭子,你觉得哪路匪寇会劫你们?把你们劫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都得被人给笑死!” 秦羽也觉得会意错了意思,不过谁让右骑卫的霍光,干出了那恶心人的事呢? 他先入为主也是正常。 “那不知孙将军刚才那话是何意?” “你们这些人被右骑卫征用了!你们跟着我们右骑卫前往三府一州,灭杀蝗灾。” 孙戟这话一出,跟随秦羽而来的将门子弟和青营士卒,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最多是跟随秦羽来津门溜达一圈,算是出门放松一下心情,哪有计划去什么三府一州啊? 现在孙戟突然说让他们跟着去三府一州,这算哪门子的事? “我们没有接到这种命令,我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些鸭子交由给你们,鸭子给你们了,我们就回了。” 刘彻跳下车,迎着孙戟的目光说道,来津门,他只当是放松,可没想着去什么三府一州看什么蝗灾和灾民。 “呵呵,老子可不管你是谁家的子弟!这是军令!你若是敢违抗,谁都救不了你!”孙戟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森森然的看着刘彻说道。 刘彻听闻这话,也是眼神有些躲闪起来。 对将门子弟来说,军令,比任何话都好使! 孙戟看到刘彻这将门子弟的神情,眼中闪过几抹讥笑。 秦羽轻轻拉了一下刘彻,他不知孙戟口中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只是他也核实不了。 不过既然孙戟能这么说,恐怕也不会有假的! “既然如此,末将领命便是。” “算你识趣!”孙戟瞧了秦羽一眼,给他留下一副‘算你识趣’的表情。 秦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问道:“孙将军,既是跟随你们一同出发,我青营士卒的给养如何处置?” “少不得你们一口吃的!你们这些马车全部舍弃,跟随我等骑马奔赴三府一州。” 秦羽看了一下身后的众人,除开大部分的将门子弟,剩下来的都是普通士卒,可能不少人都没有骑过马,现在让他们骑马紧跟骑军的步伐,这不是开玩笑吗? “孙将军,青营的人是步卒,有部分人都没有骑过马,怎么能够跟上你们的脚步?这不是为难人吗?” “那就全部绑在马上!”孙戟对于秦羽说的这点,只是嘿嘿笑了一下,眼中更多的是逾掖之色。 秦羽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也是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般的话,秦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孙戟微微一笑,算秦羽识相,至于青营的人能不能跟上,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青营的人若是不行,那便是路途之上的笑话了! “不过秦某还有一件事想要跟孙将军说一嘴。” “什么事?”孙戟也有点搞不清秦羽要说什么。 “昨夜我等在扎营的时候,凑巧遇到了一队匪寇...” 孙戟‘哦’了一声,似乎有点兴趣。 “只是那队匪寇并没有杀人越货,还只是在暗处吓唬了我们一下,还不等我们青营的士卒追上去,便落荒而逃了。” “还有这事?”孙戟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观青营的这些人,也不像是那种敢打敢拼之辈。 “对于这点,我想霍都伯应该明白。如果霍都伯遇到那十几人,恐怕能轻轻松松的解决问题。” 秦羽提到‘霍都伯’,孙戟还得在脑子里转了一个弯,才明白秦羽说的是霍光。 孙戟回头看向骑队中的霍光,霍光不敢跟孙戟对视。 看到霍光的样子,孙戟忽然明白秦羽所说之事起来。 什么只是吓唬一下,怕不是霍光他们所为! 至于‘落荒而逃’一词,孙戟听在耳中,就不是个滋味了! 不管霍光当时是什么想法,如今这事从秦羽嘴里说出来,那便是右骑卫在青营的人面前丢了面子。 “霍光!滚出来!”孙戟阴沉着脸吼道。 霍光一脸难看的催马出列。 “本将觉得你们这些混蛋最近操练有所怠慢!这在右骑卫中能行吗?从今日起,不准骑马,给本将牵着马当步卒,胆敢掉队,本将废了你们这些混蛋!” “末将领命!”霍光咬牙应下这番惩罚。 早知道会是如此,昨日就该领着人冲进青营的临时驻地,狠狠的揍他们一次才是! 秦羽等人听到孙戟的话,也不在意孙戟话里有话的意思,全都无声笑了起来。 刘彻对着秦羽竖起大拇指,论骂人,我秦哥就没有怂过! 秦羽微微一笑,人家都这么对他们了,他要是不反击回去,怕是青营的人,谁心里都不舒服。 孙戟见青营的人全部发笑,却没有笑出声来,一种很不爽的感觉在心中萦绕,只是他没有什么借口能够发作,只得大吼道:“都别给本将闲着!立马抓鸭子!” 右骑卫的人也是感觉被秦羽驳了面子,听到孙戟这一声,立马扯着嗓子回应道:“是!” 声音之洪亮,惹得装在笼中的鸭子,嘎嘎乱叫。 秦羽则是笑着道:“弟兄们,把车上的笼子都拿下来,给右骑卫的兄弟装啊!” “哈哈哈...” 青营所有人回应他的是一阵大笑声。 孙戟双眉倒竖,伸手拉住一人,道:“把装鸭子的东西,分给青营的人!他们跟我们一起走,该做的事情,他们也得做。” 秦羽看着落了一地的布袋,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孙戟。 并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靠言语来占便宜的! 无声捡起地上的布袋,秦羽示意一下其他人跟着做,脸上没有半分不悦,反倒是还挂着几分笑意。 孙戟看到这一幕,气的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他宁可看到秦羽等人不忿不爽的跟他们对着干,也不愿见到秦羽等人这般模样。 第二百七十章 送蝗神 太原府,阳曲县。 一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手捏三山诀,三根手指顶着一只碗,碗中盛有谷物,一手持铃铛,三步一响。 身后跟着十余名青衣道人,手持长幡,沿道路两侧行进。 后方跟着八名壮汉,肩上扛着一只由稻草扎成的大蚂蚱,头顶三支点燃长香,身上披红,八人一步一顿。 街边跪满百姓,双手合十,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词,临街鞭炮,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秦羽朝身旁跟着的刘彻问道。 身上挂满布袋的刘彻摇头不知,此刻的他只想把身上的布袋,以及马背上的布袋全部放下来。 日夜不歇的纵马奔驰,刘彻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布袋中装着鸭子,鸭子在布袋里拉撒,这种味道简直了! “他们是在送蝗神!”霍光听到秦羽的话,不由出声道。 右骑卫加青营一百人,被分成四支队伍,每支队伍都需带上一千只鸭子,也不知孙戟是怎么想的,直接将霍光塞进秦羽青营的百人队伍中。 真分配地方的时候,孙戟并没有真正为难秦羽等人,也可能是不敢刁难秦羽等人,毕竟他们是执行朝廷的命令,只让秦羽等人来了最近的太原府。 “蝗神?”秦羽看到那只被人抬着的大蚂蚱,也是笑了一下,这手艺,倒是真不错! “蝗神要是能够被他们送走,恐怕也不需要我等没日没夜的赶过来了。” 霍光没有搭话,而是叫来附近的一名维持秩序的衙役,冲他道:“我等奉皇命而来,速速叫太原府的府尹过来。” 秦羽等人这支将近三百人的队伍,他们早就瞧见了,而且这支队伍有不少人是一人双马,又身负兵刃,若不是他们都穿着军服,且上面的大人也打过招呼,就这等武备力量,早就引发骚乱了! 如今听到霍光说出这话来,算是彻底证实他们身份,被叫到的衙役不敢有丝毫怠慢,与同伴言语几声后,拔腿就跑。 秦羽等人则跟一个个看客似的,看着送蝗神的队伍在街上行进。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场面,也是头一回看到。 送蝗神的队伍慢慢朝他们走来,走在最前头的道士,手持铃铛朝着他们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把道让出来。 秦羽等人却没法动弹,毕竟接近三百号人马就堵在这里,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军马,也不是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所以让出的道路实在是有限。 “诸位军爷,还请将道路让出来,我等这是要将蝗神给送走,若是误了时辰,恐怕...不太好!” 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见秦羽这一堆人马并没有将道路让出来,只得出声提醒道。 面对一群当兵的,他也不敢太过分的招惹。 “实在不好意思!人马多了些,让不出太多道路来了,你们挤挤过去吧!”秦羽微微有些歉意的说着,只是他们这些人马较多,想要把整条街道给让出来,恐怕一时半会也做不成。 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听到秦羽所说,脸色一肃,脚下也停了下来,冲着秦羽道:“这位兵爷,送蝗神讲究的就是一个心诚!若是蝗神老爷还得看人脸色行事,那如何能谈得上心诚?又如何能够送得走?” “时辰不等人啊!” “如果实在让不开,那烦请所有兵爷,退出街道,好让蝗神老爷通过!” 秦羽嘿嘿的笑了一下,感觉这道士装神弄鬼的话术,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让?肯定是不能让的! 刚才霍光已经叫人去通知太原府的府尹去了,若是他们现在走了,恐怕被叫过来的府尹得扑个空! 他们虽说是奉命前来,却不表示他们就是钦差大臣,河南府府尹是正四上的官职,他们一行人中,也就秦羽官职高,只是他那官职,在人家正四上的品阶上,那就跟初出茅庐的小子一样! 他们能叫太原府的府尹过来,那是因为他们执行的皇命,无论是太原府府尹,还是普通百姓,都必须听从! 只是他们能不能真正指使太原府府尹做事,那就得看太原府府尹乐不乐意做了! 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 “我们在这里等人,暂时让不了。况且你们抬着的那只稻草编织的蚂蚱,侧侧身,挤挤就过去了,也不会耽误你们什么事的!” 秦羽态度还算好的商量着,在这件事上,他们确实占理不多。 倘若是按照刘彻的性子,恐怕会是直接亮出身份来,直接以身份压人! 对付这种普通百姓,他们绝对是有一套的!且谁也不会跟比他们身份低上不止一等的百姓如此好说话! “那是蝗神!你这是在亵渎神威!”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听秦羽直呼蝗神为‘草扎的’,立马就变了脸色,大声呵斥起来。 秦羽刚才还挂在脸上的歉意之色,瞬间消失。 他大大小小也是一个朝廷命官,他不要这群道人给他下跪行礼,已经是不错了,现在他竟然被人给呵斥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只是不等秦羽开口,那名道士又接着说了起来,道:“耽误蝗神出城,蝗神不愿离去,这天大的灾祸,你担待的起吗?” “草!”听到这种往人脑袋上扣帽子的话,秦羽心中暗骂一句。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他经常给别人脑袋上扣的吗? 街道两旁的百姓听到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说出这话来,纷纷议论起来,只是碍于秦羽等人人多势众,又是朝廷军伍,不敢太大声。 言语中对秦羽等人的不满,哪怕他们只是小声在说,也足够让秦羽等人听到了。 “让不了!再特么废话,本将让你去见你那鬼样子的蝗神!” 秦羽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来,耳中听那些百姓说的话,他要还能和颜悦色,那只能说明他城府深如大海! “你...你...”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显然也是被秦羽给气着了,握着铃铛的手不住的指向秦羽,铃铛声乱成一片。 “你手中那破铃铛别摇了!听的烦人!”秦羽对于那铃铛声,听的有些燥,不由开口道。 “百姓们,有人要阻拦蝗神出城!他们这是想让大家都得死啊!”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被秦羽刚才那话给气急了,下一刻顿时开始高呼起来。 “什么?谁要拦着蝗神出城?” “狗娘养的,谁敢拦着,老子就要谁的命?” “都这种时候了,哪个挨千刀的不让我们活啊?” “老子看谁敢不让我们活?” “求求军爷们发发善心,我们还得活着啊!” 身穿蓝色法袍道士的几句言语,瞬间便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蝗神要是送不走,那他们指定是活不了! 既然都活不了了,谁还管是现在死,还是今后死?反正死之前,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霍光一开始是在看戏,论职位,论想报复,他都不可能替秦羽发声,只是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内,事情飞速变化,他现在就算想拦下,也肯定是拦不住了! 面对已经隐隐靠前,又人多势众的百姓,霍光可不敢将手中的长刀挥向他们,但他又怕这群要发疯的百姓会突然对他们动手! 这种没有足够空间腾挪的地方,绝对是他们骑兵的噩梦! “秦校尉,咱们赶紧走吧!不然这群百姓得把咱们给吃了!” 控制百姓,恐怕是不太行,那霍光只能是让秦羽低头了。 秦羽自然也是看到了所有百姓的反应,后路已经被围,只要现在这些百姓一拥而上,恐怕他们医好了也是扁的! 时不我待! 秦羽只能趁着这些百姓尚未动手之际,把局面给稳住,以防被这群有些愤怒的百姓给打杀在此。 “呵!好你个妖道!竟敢唆使百姓围攻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将这名妖道拿下!” 秦羽话音一落,钟满子和刘二牛便跳下马去,一个绊子,就将那名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给按在了地上。 已经围上来的百姓,见钟满子和刘二牛如此干脆的将人拿下,又听秦羽自称是朝廷命官,心底畏惧官员的思想,让他们不由脚步一顿,不敢在上前了。 “本官奉朝廷命令,前来平复蝗灾!此等妖道却在这里妖言惑众,死不足惜!尔等皆是朝廷子民,念在尔等并未犯错之际,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速速离去,不然就不要怪本官无情了!” 趁着所有百姓都被唬住的空档,秦羽趁热打铁,几乎是将在场的道士给判了死刑。 似乎之前他跟这名道士所说的话,都不是他说的一般! “你胡说!你在血口喷人!”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听秦羽这么说,立马大叫起来,甚至还想挣扎的起身。 “本官胡说?好大的狗胆!”秦羽大声一喝,根本不给所有百姓能够思考的时间。 “本官尚且问你,你们这些妖道进行这送蝗神的把戏,是否收取了大量银两?如若蝗神尚且存在,那它便是神祇!神为何要用凡间的银子?” “你们既然收取大量银两,无非就是事后把所有银两都卷走,中饱私囊罢了!至于能不能送走蝗神,又关你们什么事?太原府百姓的生死,又与你们何干?” “你们得了大量的银钱,何处去不得?天下之大,有多少粮食是用银钱买不到的?多少饮水又是银钱买不到的?” “种种物件,都能用银钱买得到,你们又怎么会跟太原府的百姓一样呢?” “本官说尔等是妖道,难道还冤枉你们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放鸭 秦羽对道教没什么意见,毕竟在他的前世,烽火岁月中,道士下山,一去不回! 只是能够在此等年月,弄这种阵仗的道士,他不敢说百分之百都是骗子,但一刀下去,肯定不会有太大错的! “大人,你这是往贫道身上泼脏水!蝗神若是没有百姓的供养,它为何离去?又怎么回离去?贫道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骗子就是骗子,在秦羽这番言语攻势之下,他竟然还能张口就是他自己的那一套东西。 刘彻早就被那些鸭子搞的不爽,如今竟然还要跟一个妖道掰扯? 掰扯他大爷的! 他快步走上去,扬起手就往那个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脸上抽去。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传进每个人耳朵中! 也正是刘彻这种毫不讲理的霸道行为,让围拢过来的百姓,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名道士所说的东西。 “狗一样的东西!你当你是个什么玩意?老实给六爷交待了,不然六爷打到你哭爹喊娘!” 刘彻将手抽疼了,这才收手,嘴里却是半点不留情的骂着。 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被抽的两眼冒金星,嘴角处也已经开始淌血,一张脸似乎被人吹肿了几分,根本就不能回答刘彻的问话。 刘彻见这货竟然胆敢不回话,好像是在挑衅他,他又感觉不爽了! 抬手抽脸,他手疼,这种事情,他不做了! 他选择更加直接的! 他让人将这道士拉起,一脚便踢向那道士的两腿之间! “嘶...” 身穿蓝色法袍的道士如同被人戳破的气球,口里发出嘶嘶的响动,一双迷离的眼睛,一下子瞪圆起来,眼光透亮。 原本架着那道士的钟满子和刘二牛,此刻也不需要架着他了,就算他们给他跑,恐怕那道士一时半会也不能动弹。 两人眼神往刘彻身上扫了一眼,默默往后退开半步。 果然这些纨绔子弟,根本就不会把普通百姓当回事对待! 刘彻一脚废了那道人,转头便朝那些被人制服的道士看去,阴恻恻的问道:“你们都想跟他一样吗?如果想,六爷送你们进宫!”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谁敢去试啊? 去试的话,恐怕真就得去势! “那还不从实招来?”刘彻大吼一声道。 “军爷,我们招!我们招!” “我们举办这场法事,一共收了七百多两银子...” 秦羽听到这个数目,咂吧一下嘴巴,这收入,可比他卖鸭子要轻松多了! “还有五十两金子!” “草!”秦羽有些怒目了! 果然无论是在后秦还是他前世,骗子总是能够这般容易的弄钱! “吴道长,哦,不,是吴妖道往日里有些威信,想着借着这次蝗灾捞上一笔,然后就远走高飞,我们是被他拉过来凑数的,事后他会给小的们总共分一百两银子!小的们真就只是过来凑数的,还望军爷明察啊!” 霍光此时已经有些看傻眼了。 按说秦羽之前说了那么多,事态的走向,不应该是双方开始唇枪舌战一番,最后分出个雌雄吗? 怎就如此粗暴的结束了? “那这妖道真的能送蝗神吗?”秦羽故意问出这句话来,只为让所有百姓亲耳听到一个结果。 “吴妖道哪里会送什么蝗神?他此举纯粹就是为了谋财!大人,还请放过小的们吧!” 负责办法事的凑数道士,一股脑的把罪责都推到那名穿蓝色法袍的道士身上,当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街面上的百姓听到这话,瞬间就炸锅了。 “什么?这是骗子?我可是捐了二两三钱银子的啊!” “我也捐了一两银子啊!” “我的三十两银子啊!” “狗东西,亏老子还给了一两金子!老子要你们的命!” 一声声声讨在人群中响起,被骗者都是怒气上脸,要不是秦羽这一行人的军伍还在场,恐怕这十几个骗子,当场就得被他们给打死! “哎呀呀啊!蝗神送不走,我们可怎么活啊?” 在一片声讨声中,突然传来一声悲鸣,不禁让整个场面为之一静! 他们出钱出力,为的不过就是让蝗灾消失,好让他们能够过上正常的日子,让老天爷怜悯他们几分! 如今送蝗神,却只是一个骗局,他们心中最大的希望,似乎已经破灭! “哎呀!我怎么这么苦命啊!” “这年头,还能怎么活啊?” “该杀的贼老天啊!还能不能让人活了啊?” “难道今年我们一家老小都得活活饿死了吗?贼老天,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当最后的希望破灭之后,人群中立马发出一阵阵哭嚎声来! 蝗灾没得办法解决的话,他们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啊? 秦羽倒是想开口跟所有人解释一下,他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蝗灾带来的损失,只是现场的哀嚎声,根本就不是他能够压下来的。 而在这时,天空之上飘来一片黑云,在这种情形之下,谁也不见得会去观察天上云彩动静。 只是那块黑云迅速的落进城内,人们立马便察觉到身上,衣物,周边物件上,都落满了蚂蚱。 “蝗神来了!蝗神来了!” 见到此景,有人愚昧的大喊起来,似乎秦羽拆穿那群道士的骗人把戏之后,蝗神开始发怒,命令它的子民前来报复。 听到有人喊‘蝗神来了’,又亲眼见到这么多的蝗虫落在周边,不少人赶紧磕头起来。 祈求蝗神能够听到他们的祈祷,不要过来伤害他们!给他们留下一条活路! 只要蝗神愿意离去,往后三牲五畜,定当奉上! 秦羽也是有些诧异,蝗虫一般只会往水草丰密的地方飞,毕竟那是它们需要去吃的口粮,像这种直接往城镇里头飞的,还是少见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他不用跟这群百姓费口水讲如何治理蝗虫了! “快!把所有鸭子都放出来!这正好能够让它们吃掉不少蝗虫!” 秦羽大喊起来,青营的人第一时间就开始动手起来,右骑卫的人则是看着青营的人动手,他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秦羽不是右骑卫的人,自然是不太可能命令的动他们,其二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鸭子能抵挡住蝗灾! 他们这一千人被挑选出来后,右骑卫的兄弟都在笑话他们,说他们是鸭子军! 这也是他们右骑卫对青营之人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原因。 如今蝗虫降临,他们倒是非常想看青营的人出笑话,也好报一仇之恨! 一只只鸭子被人从布袋里放出来,神情虽有萎靡,不过腹中饥饿,倒是让它们在看到满地的蝗虫之后,保持了高效的战斗力。 一只只鸭子扑腾起翅膀,一嘴一只或者几只蝗虫,吸面条般的吸进嘴里,细长的脖子一缩一缩间,便将嘴里的蝗虫吞进肚内。 周而复始,片刻之后,原本还落满地面的蝗虫,明显空出一大块来,只有零星几只蝗虫,还能在地上爬着。 “所有人都别看着了!每个人配合着鸭子抓蝗虫,抓到的蝗虫越多,被鸭子吃掉的蝗虫越多,你们的庄稼粮食就能保留的越多!” “蝗神送不走,但是可以被消灭!只要大家齐心,天下就没有战胜不了的灾祸!” “我等奉命前来,为的就是太原府的百姓!现在该怎么做,你们知道了吧?” 若是秦羽这些话放在之前说,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信他说的,现在他们看到这群鸭子,竟然真的能够把蝗虫给消灭掉,众人眼中似乎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蝗虫只要被弄死了,那它们就少了,它们一少,庄稼不就保住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转,街面上的百姓,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蝗神? 赶紧抓蝗虫喂给鸭子吃啊! 尤其是那些攀附在建筑物上面,鸭子吃不到的蝗虫,那就得靠他们了! 有人第一个动手开始抓了起来,立马就有第二个,随即便是第三个,第四个... 片刻之后,整条街面上的人都动了起来! 有人抓着蝗虫,直接揪掉它们的脑袋,扔到地上,有人则是脱掉鞋子,一鞋底一鞋底的抽死蝗虫,有人则是将蝗虫死死攥在手心,生怕抓到的蝗虫跑了一样... “这样,真的能成吗?”霍光看到满街动手的人,又瞧着如同军队一般行进吃蝗虫的鸭子,他第一次有些怀疑起心中的疑惑来。 “那些抓到蝗虫的人,先不要弄死,来来来,都往这布兜里头放,待会我这还有用!” 秦羽命钟满子去附近布行弄来一匹布,简单的窝成一个布兜子,朝着那些抓着蝗虫不放的百姓喊道。 没有蝗虫,他也不能让人凭空做炸蝗虫! 况且有如今这份‘信任’在,他想到时候推销众人吃炸蝗虫,恐怕也不会那么麻烦! 到时候有这两条打底,再加上覆灭蝗虫卵的手段,那太原府的蝗灾架势,就能靠所有百姓去防治了! 他们这支队伍,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应急的队伍!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刚出锅的 “嘎嘎嘎嘎...” 一群鸭子吃的食囊鼓胀,兴奋的嘎嘎叫了起来,地面上落下的蝗虫,几乎不剩多少,那些落在墙上或者建筑物之上的蝗虫,大部分也被抓进了布兜之中,唯有落在房屋顶上的蝗虫,才幸免于难。 “好啊!” 终于有人回过神,大声叫好起来,众人如梦初醒,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面对蝗灾,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只是收效甚微,如今一群鸭子便将难以攻克的问题给解决了大半,他们似乎已经明白该如何去治理蝗灾了。 面对那群吃饱了的鸭子功臣,有人抬着水桶过来,准备好好犒劳一下它们。 “哈哈,不亏是京中来人!本官算是见识到了奇人奇招啊!” 原本早就赶来的太原府府尹,正巧赶上鸭子灭蝗与百姓抓蝗的场面,所以他也没有第一时间与秦羽等人照面,而是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后,这才开口说道。 百姓们听到有人这么说,纷纷转过头去,见到一人身穿便服,却有不少衙役跟随,一看就是大人物,便纷纷让开了道路。 “可是太原府府尹当面?”秦羽看那人身后跟着的衙役,心中已经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本官正是!不知阁下是谁?本官好将此事上报朝廷,表明功绩!” 秦羽微微一笑,太原府府尹不亏是能做到一府之首的人,这种顺水推舟的手段,张嘴就来。 “青营仁勇校尉秦羽。”对于这种本就属于他自己的功绩,秦羽自然不会嫌多。 “原来是秦大人!这次太原府的百姓,可算是有救了!”太原府府尹语气感激的说着,如同秦羽当真是太原府百姓的救星一般。 “尔等还不快快谢过秦大人!”太原府府尹对着秦羽谢过后,立马对周边百姓说道。 “多谢秦大人!”众百姓听闻这话,不由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秦羽眼神看向太原府府尹,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感慨。 不愧是混官场的老油条! 这等借花献佛的手段,完全没有半点违和感。 至于之前那群道士送蝗神的把戏,秦羽绝对不相信太原府府尹不曾知晓,毕竟数目在那里摆着,又那般大行其道,没有上面人的首肯点头,恐怕谁也赚不了这个空子! 尤其是太原府府尹如今是穿着便服前来,而非官服,怕是原先一段时间,他也在街边的某间酒楼居高而望! 秦羽对于此事,倒也不想过多评论,太原府如今景象,倒也是需要安抚百姓的民心,送蝗神的把戏,到底是对是错,秦羽也不好说! “府尹大人客套了!秦某只是奉命而来,为的就是让太原府的百姓多上几分活路,谈不上什么功德无量!倒是府尹大人为了太原府的百姓,每日忧心忧虑,秦某是佩服的!” 花花轿子人抬人! 这点,秦羽还是明白的! 堂堂一府府尹,开口左一个秦大人,右一个秦大人,秦羽还能不懂点事? 太原府府尹听到秦羽的话,脸上也是挂上了笑容,对于眼前这名年纪轻轻的武将,多少有了些好感。 “愧不敢当!徐某每每想起境内蝗灾肆虐,便无心饮食,如今终于盼到希望了!走走走!诸位,且随本官前往府衙,徐某定要好好犒劳诸位一番,以消周身疲乏。” “徐大人,吃饭之事不急!秦某还有治蝗之策,没有向百姓们传达,待做完之后,再去也不迟!”秦羽笑着回答道,毕竟布兜里的蝗虫还未炸呢! “喔?既是如此,那便快快传授!百姓受蝗灾之祸,苦矣!”太原府府尹徐长明赶紧说道。 众百姓听到这里,也是一脸希翼的看向秦羽。 霍光等右骑卫之人,也是有几分不解的看向秦羽。 他们并没有被告知如何控制蝗灾,所知晓的只是接收从临安过来的鸭子,真正知晓如何治理蝗灾的,都是右骑卫中层将官。 如今他们见过携带而来的鸭子,真能治理蝗虫之后,对秦羽的观感,也是有了不小改观,最起码不是当初那副敌对仇视模样,现在听秦羽还有治蝗对策,也是觉得自己算是真正在为百姓做实事。 “徐大人,劳烦架起两口油锅,准备些精盐,秦某有大用!” 徐长明听到秦羽这个请求,心中有些不解,感觉这不像是要治理蝗灾,更像是要准备生火做饭! 徐长明并没有收到朝廷下颁如何治理蝗灾的命令,只是赵玄朝觉得无需多费一道命令,毕竟他已经让人即刻出发,右骑卫的人到达后,自然会按照指令行事,到时三府一州的官员,只要不是傻子,定然会知晓如何治蝗。 而现在见识过鸭子灭蝗后,徐长明对于秦羽的请求,多少也有了抵抗力! 不奇,难道还能称作是奇招吗? “速速去备!” 不多时,两口油锅准备妥当,有衙役准备点火,秦羽却拦了一下,指着那只被丢弃在地上的‘蝗神’,道:“用它来点火!” 衙役看到那只被秦羽指着的‘蝗神’,双手不由的哆嗦一下,即便他刚才有看到秦羽揭穿那些骗子的把戏,可是毕竟这玩意是‘蝗神’,谁又能知道天底下到底真的存不存在蝗神这样的神呢? “大人,不要为难小的,小的还是拿其它东西点火吧!” “世间没有什么蝗神!你慌什么?这不过是草扎的东西而已,跟你用其它稻草去点火,有什么区别吗?”秦羽对于这名衙役的态度,微微有些不满。 “小的...小的...”秦羽可以不在乎,但不见得这名衙役不敬畏不存在的神祇啊! “混账东西!滚开!本官来!”徐长明也看到了这一幕,大骂一声,踢开那名衙役,拖着地上那只草扎的大蚂蚱往油锅底下塞。 这等时候,可不能让人动摇民心! 被踢开的衙役赶紧爬了起来,双手奉上点燃的火折子。 徐长明接过火折子,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火折子抵近草扎的‘蝗神’身下。 火苗吞噬‘蝗神’身上披着的红布,随即便开始扩散起来。 “子不语神鬼怪力...” 秦羽隐隐听到这声,目光搜寻而去,这声音,正是从徐长明口中低声发出的。 看来徐长明心中也是有忌惮的! 只是能够做出这事来,也算得此人有几分魄力! 伴随着‘蝗神’周身被火光吞噬,秦羽举起手大呼道:“蝗灾必消!” 秦羽突然这一嗓子,吓的徐长明浑身一哆嗦,而后他却听到山呼海啸的呼喊声。 他嘴里小声骂了一句,算是不去计较秦羽吓他的事情了。 等待油锅中的油水翻滚起来,秦羽命人从街道上找来两把竹编的捞勺,随即命人打开了一直缠着的布兜。 “秦大人,这是何意?”徐长明见秦羽将两把竹编捞勺伸进装有蚂蚱的布兜里,很是不解的询问道。 对于秦羽脚边的这个布兜,徐长明本是不太在意的,觉得秦羽只是想将抓到的蚂蚱事后处理而已,现在秦羽的古怪举动,让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徐大人,如今百姓受蝗灾影响,庄稼粮食都少了不少,百姓没了吃的,日后的日子,肯定难过!秦某这是在给百姓解决部分粮食问题。” “粮食问题?”徐长明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后神情巨变。 秦羽现在这一系列操作,他要是还猜不到秦羽打算要干什么,那他也枉费能成一府府尹了! “秦大人,这是可开不得玩笑!这蚂蚱如何能吃?” 最后一句,徐长明已经是压低声音,只得二人听见。 “如何不行?太子殿下已经吃过!况且这事,朝廷不是跟徐大人通过气吗?” 徐长明满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秦羽说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是... 看到徐长明的表情,秦羽瞬间便明白过来了。 太子好像有点坑啊!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底下的官员说,政令不通,又怎么能推行下去呢? 只是他如今身在太原府,又是人微言轻的存在,也只能做好他能做的事情,先让太原府的百姓接受后,自然会有人将事情传去其它两府一州! “大家伙都瞧好了!这些蝗虫,吃我们的庄稼,害的我们没有粮食吃!你们恨不恨它们?” “恨!” 众人齐声吼道。 岂止是恨,简直是恨之入骨! “它们敢吃我们的庄稼,敢让我们没有粮食吃,那本将就替大家把它们给炸了!以消大家心头之恨!” 说罢,秦羽便让人往油锅里塞蚂蚱。 一勺勺蚂蚱被塞进油锅,立马得到百姓的叫好! 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恨不得那人下油锅,过刀山!如今秦羽所作所为,确实让人看的心情舒爽。 而随着蚂蚱被热油炸的久了,一股特有的炸东西香味,飘了出来。 众百姓不禁微微抬起鼻子嗅了嗅。 秦羽看到这场景,嘴角微微一笑,命人把炸好的蚂蚱给盛了出来,装进一个大木盆中。 撒盐,颠锅似的搅拌。 一气呵成! 随后一句,让人吓尿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 “谁来尝尝刚出锅的蚂蚱?”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以身作则 现场一片寂静。 众人面色诧异的看向秦羽,都不知为何这位刚让他们看到希望的大人,会说出这种话来。 蝗虫,这种东西是能够吃的吗? 现场所有人的反应,自然是在秦羽预料当中,即便当时的太子,哪怕有思想准备,都踌躇了许久。 让这群百姓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是不太现实的! 告诉他们,太子曾经也吃过这种炸的蝗虫,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但,现场有一个更加具有说服力的人! 太原府府尹徐长明! 徐长明是太原府的府尹,在整个太原府的父母官,只要他以身作则,势必会有人跟随,而只要真正吃下一只炸蚂蚱,自然会改变想法! 而且刚才他也已经跟徐长明说过,太子曾吃下过炸蚂蚱,太子吃得,他又如何吃不得? “徐大人,来尝尝味道吧!” 还有些愣神的徐长明,听到秦羽的声音,浑身一颤,眼神顿时清明起来。 “不...”徐长明摇头拒绝,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只是秦羽并未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开口道:“徐大人,现在这些百姓都看着你呢!若是你拒绝,就相当于变相让百姓们挨饿,如今尚且在夏日,百姓家中尚有余粮,可是过后呢?入冬之后呢?” “百姓家中的余粮,能多撑一天,便是太原府少赈灾一日的功劳,这笔账,徐大人不会不会算吧?” “太子殿下也曾吃过秦某炸的蚂蚱,口感不算差,徐大人定然也可吃得!且这法,是朝廷决议下来的,徐大人于公于私,都需拿出一个表率来的!” 徐长明听秦羽这番话,心中那点对秦羽较好的观感,也消散的一干二净,他咬着牙,低声对秦羽说道:“秦大人,本官不曾有得罪你的地方吧?” “徐大人,此事,只是为百姓而已!秦某不想如此,却不得不如此,有徐大人这种父母官以身作则,那定然事必功半!换成其他人,恐怕逢人弱三分!” “再说,这事要是办好了,太原府的百姓,还能忘掉徐大人?到时徐大人高升,那万民伞,岂不是要收到手软?” “无非就是带头吃几只炸蚂蚱的事情,做好了,好处不少,即便办砸了,也无非就是吃几只炸蚂蚱的事情,徐大人何须如此呢?” 徐长明看了眼秦羽,就这厮牙尖嘴利的样子,全然不像什么粗坯武人,更像是心猾如狐的阴险小人。 不过秦羽说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秦羽等人确实是朝廷派下来的,事情办不办的成,这事可以两说!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要是不配合,秦羽一封奏折呈上去,恐怕朝中多少都得往他身上吐口水。 哪怕他事后能解释清楚! 可是那些重要吗? 他觉得重要,别人难道还会觉得重要?别人只会想要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 尤其秦羽这番明里暗里的说法,徐长明除非是想被人往脑袋上扣大帽子,否则他就躲不掉! “秦大人,你最好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否则本官朝中多少还是有些好友的!”碍于局势,徐长明也只能放下这么一句狠话了。 秦羽微微一笑,感觉这‘好人’有点难当啊! “秦大人,既然如此,本官来替太原府的百姓尝尝!若是可行,对于我太原府的百姓而言,又是一桩大善事!” 两人交谈的时候,声音都不大,所有的百姓都只以为两人在说些悄悄话,如今徐长明说出这话来,众人心中无不震颤! 堂堂的府尹大人,竟然愿意为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去尝这些不知能不能吃的炸蚂蚱! 试问天下间,能有几名官员能做出? 秦羽见徐长明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在场百姓的情绪给调动了,便笑着对他示意。 徐长明眼不见心不烦,没有搭理秦羽,径直走向那盘炸好的蚂蚱,伸出有些发颤的手,眼神挑挑拣拣的从盆中捻起一只炸蚂蚱来。 只见他手往上一抬,眼睛一闭,一只炸蚂蚱落进嘴中。 “徐大人,你得嚼!这样才能吃出味来。” 秦羽的话语,在徐长明耳旁响起,差点就要将炸蚂蚱吞下去的他,顿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喉咙蠕动好几下,这才把要吞进去的炸蚂蚱给退回到口腔中。 徐长明睁开眼,怒气涛涛的瞪向秦羽,若不是顾忌有这么多百姓在场,他要出口成脏的话,他自身的威严恐怕不保,否则他高低都得骂秦羽一个狗血淋头。 秦羽没有对徐长明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边。 徐长明眉头皱了一下,现在的他似乎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他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还得再吃几只炸蚂蚱这种玩意! 想到那种情况,徐长明索性心一横,牙齿开始磕碰般的嚼了起来。 太子殿下既然吃得,那他也是能吃的! 只是他眼神看向秦羽,好像嘴里头嚼的不是炸蚂蚱,而是秦羽一般。 那副模样,看着让人生寒! “咦?” 当口中味蕾告诉他炸蚂蚱的滋味后,徐长明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徐大人,味道不错吧?再来几只?”秦羽笑着问道。 只要是被热油炸过的东西,哪怕是鞋垫子,都能有些滋味,何况是蝗虫这种蛋白质呢? 说话间,秦羽笑着往嘴里送上几只炸蚂蚱解解乏。 “那...再来几只?” 徐长明不太确定的说着,论炸蚂蚱的古怪程度,他是不怎么能接受的,不过单纯的从味道上来说,这东西确实不算太赖。 刘彻看着有点懵,这鬼东西,当真能吃? 如果不能吃,这两个人也太会演戏了吧? 带着几分好奇,刘彻倒是主动的走了过去,伸手抓住几只炸蚂蚱往嘴里放。 他不是不怕不担心,他之所以敢这么干,纯粹就是相信秦羽。 毕竟秦羽弄出来的东西,基本上就没有让人失望过。 “唉!好吃诶!” 刘彻嚼了几下,眼睛忽然一亮,有些赞叹的发出言论来。 “都来,都来!这东西确实可以!拿着下酒,当真是不错的玩意!”刘彻一边吃一边招呼其他人过来吃。 秦羽倒是有些佩服起刘彻来! 这种黑暗系的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光是心理那关,便能吓退不少人,刘彻却跟个美食达人一样,不仅自己吃,还招呼别人,就这种人,放在秦羽前世,那绝对是商家最爱的人! 青营这一百号人里,多数都是将门子弟,山珍海味,不说他们吃过繁多,但绝对不是那种没吃过好东西的人,现在他们见刘彻吃的这么欢,一半人不禁条件反射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剩余一半人的一多半人,则是好奇,只有极少数人,觉得刘彻这是打算忽悠他们过去吃! 毕竟自己吃了屎,不把你骗去尝一下屎的味道,这岂不是这辈子被人嘲笑的污点了? 青营的人马暂时没有多大的动静,反倒是霍光第一个走了出去。 看也不看,直接从木盆中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刘彻看他这副样子,眼中倒是高看了一眼。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嘴里响起,舌尖上传来的味道,让霍光眼睛一亮,他转过头去看向秦羽。 第一次觉得秦羽不是那般面目可憎! “兄弟们,过来吃!味道不错!” 霍光咽下这一口炸蚂蚱后,便开口招呼起来。 听到霍光的话,右骑卫的人立马就走了出来,刘彻看到这副场景,顿时有点火了,大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啊!右骑卫的家伙都来了,你们还杵在那里,不嫌丢人啊?” 青营的人听到这话,也是不服气了! 右骑卫的人本就看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来的路上,他们更是仗着骑术比他们高明,半点都不给他们留情面,如今在这事上,还比他们要积极,他们要是不干点什么,怕是真的要被看轻到死了! 不就是吃炸蚂蚱嘛? 大不了拉个几天,难道还能死人吗? “兄弟们,吃!” 有人怒吼一声,冲锋般的冲向那盆炸蚂蚱。 有一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落后太多,一瞬间,如同两方人马要去争夺什么兵家要地一般。 “卧槽!真的可以吃啊!” “好吃啊!” “吗的,别挤我,我拿了就走!” “你们让我一下啊!我还没有拿到呢!” “草!给我留点啊!我刚尝到个味!” 秦羽看到这副场面,笑着喊道:“别急!后面还有呢!” “徐大人。”秦羽安抚一句后,对着徐长明笑了笑。 徐长明自然明白秦羽是什么意思,他大步离开这些抢炸蚂蚱吃的家伙影响范围,面向所有百姓说道:“大家伙都看到了吧!蚂蚱能不能吃,不是徐某一个人说的算!好不好吃,你们看看眼前这个场面就明白了!” “秦大人说此物能够代替一些粮食,本官觉得此事也可行!灾年不慌,本官想来这便是所有百姓的盼望!蝗虫吃掉了尔等的庄稼,但我们亦食其骨肉,这倒也是印证了天道循环!” “天衍五十,大道四九,遁去其一!必不会灭尔等种乎!” “所有人皆可上前品食!” 第二百七十四章受阻 “将军,那帮混蛋又开始闹起来了!恳请将军让末将镇压!” 一名都伯抱拳对孙戟满脸怒气的说道,自从来到河间府,他们这群人便处处受阻,说好听是过来消灭蝗灾的,说不听,完全就是过来收拾烂摊子的。 孙戟听到手下这么说,也是不由的揉起眉心来。 河间府与河南府相邻,旱情不算小,此刻又开始闹蝗灾,整个河间府充斥着不安定的氛围。 他之所以带着人来此,是想带着弟兄们立些功劳,灾祸越大,待治理好后,自然功劳也越大,况且他手中有从上至下的治蝗对策,还愁治理不好吗? 只是过来之后,他就发觉他有些来错地方了! 从官面上来讲,孙戟并未遭受什么刁难,或者说河间府的府尹正是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他带着人过来,而且还带来了治蝗的法子,河间府府尹恨不得把他当菩萨供着! 对于他所说的事情,河间府府尹听到什么,便做什么,行动上没有打半点折扣,只是真正落实下去的时候,就变味了。 号召河间府的农人去清除蝗虫的卵,被蝗虫袭扰不堪的百姓,根本就不觉得这种事情可行,甚至还觉得官府这是瞎指挥,让他们白费力气! 有这时间,有这力气,还不如多抓几只蚂蚱,这样最起码还能有一线机会多保住一株庄稼! 孙戟当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倍感愤怒,不去蝗灾的根,他们就算有再多的人,再多的精力,也赶不上蝗虫的繁殖生育! 无奈之下,孙戟只能要求河间府府尹强行推行此举,不管百姓到底能不能理解! 河间府府尹倒是配合,手中的衙役多数都被分派出去,就为了看着百姓去翻地垄阴沟。 只是结果,就没法说了! 衙役没几个想在烈日底下暴晒的,百姓又是被强制出力,没有半分好处,见衙役不怎么太管事,自然是装装样子,一天下来,都干不了百十来米! 当孙戟得知第一天的结果后,气的当场就把桌子给掀了! 他是过来治蝗的,底下百姓都这副鸟样,还治个屁啊? 气过之后,孙戟又不得不收敛起火气,毕竟他要是没有几分成效出来,到时候回津门,恐怕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好事变坏事,这可不是他的初衷! 好在治蝗的策略,不单单只有一条,面对河间府百姓的不理解,孙戟多少还是能够体会一点的! 鉴于河间府府内存有不少的河南府灾民,孙戟便有了新的对策! 暂时去不了蝗灾的根,那让河间府的百姓和河南府的灾民,填饱几分肚子,事情不就有转机了吗? 第二天,孙戟便命人在城门口架起几口大铁锅,同时让河间府府尹张贴告示,称只要抓到蝗虫的百姓,都需将蝗虫送至城门口来。 然而,等了一个上午,除了一群河南府的灾民问讯围了过来,以为是要施粥外,便没有一名百姓拿着抓到的蝗虫过来。 孙戟当时气的连中饭都没吃,大太阳的情况下,命令右骑卫的人出去抓蝗虫。 右骑卫的人本就是人生地不熟,周边又没有蝗虫袭扰,想抓够足数数量的蝗虫,自然无异于痴人说梦。 临近黄昏时,右骑卫的人回来,抓到的蝗虫也不过只有小小的一袋子。 孙戟半点招都没有,只能有多少东西,用多大的锅! 一袋子蝗虫,便被他命人炸了,为了能够让河间府的百姓和河南府的灾民吃的不错,他还特意找河间府府尹要了一些精盐。 河间府府尹当时就感觉有些肉疼了! 不是出不起那点精盐,只是他看到一锅油和那些精盐,只是为了用在炸蚂蚱身上,他怎么看都觉得是浪费! 蚂蚱炸好后,孙戟让底下人端着分发给河间府的百姓和河南府的灾民吃,可惜没有一个人接的! 蝗虫这玩意,看着就让人膈应,哪怕你炸出来,闻着挺香,但谁敢吃啊? 况且这些蝗虫都是蝗神的子民,朝廷的官老爷敢这么对待它们,那是因为官老爷身上有官气护体,蝗神轻易不敢惹,可他们呢? 指不定吃下去,就得去蝗神老爷面前谢罪! 他们要是百无禁忌,河南府的灾民,难道还愁吃的吗? 最终,孙戟炸好的一袋子蝗虫,最后都被丢弃在城门根子底下,大半夜的倒是便宜了几条野狗! 左右两条治蝗对策,都没有半点成果后,孙戟也只能选择最后一条。 每天命人背着带过来的鸭子,去灭蝗! 只是效果不显,每每到达一处蝗虫降临的地方后,都只能赶上一个‘尾巴’。 要么是蝗虫快把庄稼吃完了,要么是鸭子只能吃掉暂时未飞走的小部分蝗虫! 孙戟来河间府好些天,总有种力气无处使的挫败感! 面对那群可恶的蝗虫,他宁可领着右骑卫的弟兄去跟贼人厮杀! 至于今日听到底下都伯说的情况,也是最近两日才出现的! 河间府的百姓和河南府的灾民,看到他们携带这么多鸭子,觉得他们东奔西跑的,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和气力,有这么多能吃的鸭子,干什么不给他们吃? 更有甚者,还觉得他们去那些被蝗虫肆虐的地方放鸭子,会踩死他们种的庄稼! 双方发生冲突的原因也很简单! 有人趁着右骑卫的人不备,就偷偷的偷上几只鸭子藏起来,准备在吃饭的时候见见荤腥! 这群鸭子是从临安城带过来的,为的就是治理肆虐的蝗虫,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们右骑卫的人都死了,这群鸭子也不能死太多! 右骑卫的人发现有人偷鸭子,自然不会对那些偷鸭子的人客气,一来二去,有人偷鸭子,右骑卫的人就直接开揍,随后便是一群百姓的指摘,右骑卫当然是仗着人强马壮,丝毫不惧! 只是次数一多,右骑卫的人也烦! 看河间府的百姓,如同在看暴民,恨不得统统都打趴下才好! “让底下的兄弟们都克制点!咱们是过来治理蝗虫的,不是过来平叛的!”孙戟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平衡之事,也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道。 “将军,可是那些混账天天都偷咱们带来的鸭子,咱们那点鸭子,能够经得起几天消耗啊?”都伯有些不舒服的埋怨道。 “废什么话?让你做就做!”孙戟听到这名都伯还敢顶嘴,脸色一板,不由训道。 “是。”都伯声音发闷的应答道,心中自然是不爽的。 “报,将军,府尹来了。”两人交谈刚结束,便有一名士卒跑进来报告。 “让他进来吧!”孙戟口中吐出一口气来,对于河间府府尹汪进贤,他也是有点意见的。 虽说汪进贤对于他说的话,是半点折扣都不打的去进行,但看不到多少效果,堂堂一府府尹,似乎还不如他这样一个武将,他那些书,简直就是白读了! 但凡汪进贤能够起到几分作用,他在河间府的治蝗之事,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不堪! “孙将军,好消息!好消息啊!” 一位胡子微微有些发白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门内,大声的对着孙戟喊道。 孙戟面色一喜,急忙起身迎接,问道:“汪府尹,什么好消息?” 正当孙戟以为河间府的治蝗之事,能够有新的局面时,汪进贤笑着抚着胡须道:“太原府的蝗灾得到了初步控制!” 孙戟闻言,真就想一巴掌扇到汪进贤脸上。 太原府和河间府相隔好几百里地,太原府蝗灾得到控制了,你高兴个什么劲? “汪府尹,那是太原府的事情,咱们这里是河间府,咱们能够有什么值得可高兴的事情?” “孙将军,太原府能够控制住蝗灾,那咱们河间府也能控制住蝗灾啊!正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汪进贤很是高兴的说着,太原府既然能够控制住,他这河间府凭什么控制不住? 河间府又不差太原府什么东西! “太原府的人,也是右骑卫的人,哦,最多是多了青营的人!” “治理蝗灾的对策,都是一样的!咱们又不是没有推行过,就河间府百姓这个样子,你觉得能成吗?” 孙戟没好气的说道,办法都是一样的,人家太原府能够把蝗灾给初步控制住,多半是太原府的百姓能够配合,河间府的百姓都跟暴民似的,怎么搞? 汪进贤一愣,他只是接到太原府底下同窗县令给他写的信,并不知晓孙戟口中所说的事实,现在一听,也有种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 “那怎么办?”汪进贤真想不曾听到孙戟告知他那个事实结果,现在希望被浇灭,他也没了刚才的高兴劲。 孙戟心中狂骂一通,越发觉得汪进贤有些无能起来。 “将军,要不让秦羽他们过来?既然他们能有法子说服太原府的百姓,那也定能说服河间府的百姓的!”尚未离开的都伯突然出声提醒道。 孙戟瞬间眼神一亮! 治蝗的对策,定然是相同的! 缺的环节,恐怕就是说服百姓而已! 秦羽若是能够说服太原府的百姓,势必也能说通河间府的百姓! 孙戟本想让人叫秦羽将如何说服百姓的过程写下来,他照搬便是,只是他觉得这般不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速速命人去叫秦羽过来!太原府留下一半人马继续治蝗便可!” 汪进贤听孙戟如此果断的下起命令来,顿时有了斗志,开口道:“孙将军尽管去请人来!河间府暂时拿不出太大的诚意来,但绝对不会亏待诸位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风流 “秦校尉,孙将军有令,让我等留下一半人马在太原府继续治蝗,其余人马赶赴河间府治蝗。” 霍光拿着孙戟手写的亲笔信来到秦羽所住的地方,恭敬的说道。 通过将近半月的时间,霍光多少是有些服秦羽了! 这种服气,并不是军伍当中的服气,而是对人品方面的服气! 自从秦羽所推行的灭蝗三策在太原府推行下去后,他们右骑卫的人虽说每日都需奔波几趟,赶着去灭蝗,或者是大概判断一下有可能出现蝗灾的地方,带着鸭子去蹲守,这种情况,不见得每次都能‘大获全胜’,却也有了几场让人鼓舞的战役。 如今太原府的百姓,每每看到他们这支灭蝗的骑军,那待遇,没得说! 水,给你端上来,家中仅有的食物,也给你端上来! 小孩子则一脸崇拜的跟在你身后面跑! 这种感觉,是霍光从未体验过的! 甚至都有种什么时候百姓能够这般看得起当兵的感觉? 至于青营里头那些将门子弟,更是没法说! 一个个每天都想着出门放鸭子吃蝗虫,对他们来说,百姓那种发自内心的淳朴感激,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用银子能够买到的! 干活干的高兴,他们自然愿意成天往外跑了! “我们这里弄的好好的,干嘛要去河间府?治蝗的法子,应该都是相同的,他们难道搞不定吗?” 秦羽看向霍光,微微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他在太原府都可以摸鱼了,干嘛要去河间府帮着干活? 尤其是右骑卫的人,说让他动,他就得动! 就这一点,秦羽不是很舒服! “这个,末将就不知了。”霍光不好接这话,如果孙将军能够搞定河间府的事情,恐怕也不会亲自写封书信过来了。 “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去点一小部分右骑卫的人出来,其余的人,都算我青营的人!太原府的蝗灾,只是初步控制,你们右骑卫的人若是少了,也成不了事,总不能刚有点成效,就把尾巴翘上天去。” 对于霍光,秦羽倒是没有怎么为难,起先他倒是对霍光有些意见,如今相处下来,霍光也算是一个能干的助手,之前的小事,也就懒得去追究了。 待霍光走后,秦羽让钟满子去询问底下人的想法,愿意待在太原府的人,便继续待在太原府,想出去走动的,那便跟随他继续往河间府走,人数不足的话,到时候他便直接点名。 这种事情,不是什么急事,也不是什么战事,秦羽自然不需要强制命令,给他们一个选择也没问题。 然而当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秦羽倒是有些意外,青营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前往河间府。 霍光也是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主将都走了,底下的士卒,自然会跟随。 最终确定人数的时候,秦羽只要了右骑卫,包括霍光在内的二十人,剩下的人,全部被他留在了太原府。 当徐长明得知秦羽一行人准备开拔后,火急火燎的赶来送行。 “秦校尉,此去保重!太原府百姓不会忘记你们!本官略备薄酒,给诸位践行!” 没有秦羽带领这三百多号人来太原府治理蝗灾,太原府的百姓,以及从他自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定然会过的苦不堪言。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秦羽等人,秦羽等人却要离去,军令如山,他也拦不住,只是最基本的送别,他还是能够做的。 “多谢徐大人美意!”秦羽抱拳谢道,接过由徐长明递过来的酒水,仰头一饮。 “山不转水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徐大人,若是日后秦某带着兄弟们路过太原府,徐大人可不要忘了,您还欠兄弟们一顿宴席啊!” 徐长明重重点头,此刻竟然有些‘小家子气’,眼中亦有水雾弥漫。 看到众人都饮过酒水后,秦羽翻身上马,喝道:“出发!” 众人齐齐翻身上马,右骑卫之人,催马打头阵。 临近城门口时,百姓自发的站立于两侧,看到有骑兵过来,立马大力的拍手叫好起来。 霍光坐在马背上,不由挺直腰杆,喝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丢了右骑卫的脸面!” 如此场景,只有打了胜仗,才会出现的,如今他们只是替百姓控制住蝗灾,百姓便如此夹道欢送,谁能拒绝? 右骑卫的人,一个个挺直腰杆,纵马而行,脸上带着骄傲的神采。 秦羽等人跟在后头,听着街道两侧的掌声,也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挺直腰杆。 秦羽回头一望,心底微微发笑,青营的人,哪怕将门子弟众多,想在骑术上压右骑卫一头,或是赶上右骑卫的骑术,那都是痴人说梦! 只是这种时候,他不能让青营的人落了气势! “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太原府的百姓,再会!驾!” 秦羽大声嘶吼而歌,刘彻头一个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是青营士卒齐齐大笑。 百骑龙跃而前,自有风流常伴! “好!” “太好了!” “漂亮!” “愿将军公侯万代!” “恭送将军!” 身后百姓的送别叫好声,便是秦羽等人最好的‘折柳之谊’! 奔走一日后,秦羽一行人在一处荒庙中醒来,此次赶去河间府,皆是轻装,又无时限,自然不需太过耗费马力和精神。 “秦校尉,底下人打了两只野鸡回来,咱们好好吃上一顿饭再走吧?”霍光提着两只野鸡走了过来,笑着对秦羽说道,眼中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让霍光如此,只因是昨日秦羽出城时,口中念诵的那几句诗词的缘故。 武将看不起读书人,却不代表他们不愿意让人觉得他们能拥有风流气质! 只是武将想要让人觉得风流,实在是本事有限罢了! 霍光昨日领着右骑卫的弟兄通过百姓夹道欢送的街道,也只是挺直腰杆,其他什么都不能做,半点都比不过秦羽几句诗词的威力! 如今要去河间府,到时候治蝗成功,功成身退的时候,他好歹也能装上一把啊! 不说能跟秦校尉一样,赢得满堂彩,最起码也得让右骑卫的那帮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伙,对他另眼相看才是! 秦羽自是不知晓霍光所想,只是见到霍光提着野鸡过来,自然欢喜。 吃干粮,哪有吃上一顿新鲜的鸡肉粥来的舒服? 早餐用完过后,秦羽就后悔吃霍光这两只野鸡了! 这家伙,竟然开始一直缠着他,让他教他怎么吟诗作诗! 他哪里有这种水平啊! 他所有的诗词,都是搬来的! 早知道霍光是这样的家伙,昨日就不该搬运王维的《少年行四首》当中的诗句了。 行至一处林间的时候,一骑突然返回而来,直奔霍光处。 “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没看到秦校尉在这里吗?”霍光见这人如此‘不长眼’,不免故意如此说道。 为了能够从秦羽口中套弄几句诗词来,他也算有点没脸没皮了。 霍光的小把戏,右骑卫的人都知晓,自然也不会对霍光这种屁话感到不舒服。 既然霍光让他明说,他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口道:“秦校尉,前方五里处有尸体!” “嗯?!” 秦羽和霍光神色各异起来。 右骑卫有一点好,那便是自发的派出斥候侦查,保持着军中行进惯例。 “是受灾而死的百姓吗?”秦羽定了一下神后,赶忙问了起来。 “应该不会!”回来报信的骑兵还未开口,霍光便笃定的开口起来。 如果只是饿死在道边的百姓尸体,他们右骑卫的人,自然不会特意回来回报的。 “不是!有兄弟在前方五里处开路的时候,忽然闻到有血腥味,便搜寻了过去,看到现场有十几人倒在地上,无一活口。” “能看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霍光敏锐的找到一个重点,脸色也有些严肃起来。 ‘无一活口’这四个字,就代表着危险! “恐怕是山贼干的!现场脚步很乱,原有的车辙印也是先乱后规整的!地上死的人,衣着也不是普通百姓常穿的衣物,明显是特意换的!估摸着是那些逃难而出的乡绅之流!” “只是没有到地方,就遭遇了山贼,断送了性命!” 霍光听到这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那种特意针对他们而来的,那便可以。 至于替天行道,为人报仇之类的念头,霍光脑海中连想都没有想过。 “秦校尉,这种事情,留给地方官府去处置便是,我们还有军务在身,没时间管其它杂事。” 秦羽如同没有听到霍光所说,而是对那名右骑卫的骑兵问道:“那场凶案,是发生在大道上吗?” “那倒不是!偏离大道不远的小路上,估摸着那些人是打算从小道走上大道来的。” “前面带路!我们过去看看。” 霍光一听秦羽这么说,也是有些无语的嘴里咯吱了一下。 不就是死了些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想杀人 五里路的距离,在马匹的脚力下,不消片刻即到。 只是在大道上,秦羽鼻间便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虽然心中已经知道被山贼迫害的人,无一人生还,只是如今真真闻到这股血腥味,你才会在心中觉得那几个字到底有多重。 霍光瞧见秦羽两条眉毛都快要皱到一块去了,不由再劝说一句:“秦校尉,死人就不必看了!反正都死了,省的晚上睡不好觉。” 霍光这种冷漠的态度,让秦羽心底有些不适,只是秦羽多少也能理解霍光为何会说的如此冷漠。 右骑卫是拱卫临安的精锐骑军,你说他们没见过血,恐怕就是在闹笑话了! 如果精锐都是新兵蛋子的话,恐怕皇宫里的皇帝老儿,半夜都不敢睡着! 人家见过的尸体多了,自然会习以为常,如同你在菜市场看到躺在砧板上的家畜一般。 “既然遇见了,哪怕替他们收尸一下,也算一桩功德。” 霍光撇撇嘴,没有说话,秦羽虽是青营的主将,只是从他这句话一出口,便暴露他还是个愣头青的本质。 这种事情,直接派人去通报官府,由地方上的官府来处理,自然比他们处理的好,更何况他们现在身上还有军务。 秦羽示意右骑卫的人接着带路,在小路上走上一会后,众人便看到了惨烈的一幕。 一群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身上,地上都是血迹,流出的鲜血滩,外黑内红,这是血迹浸入地底,尚未干透模样! 如今天气炎热,一群群苍蝇如饼上布满的芝麻,星罗密布的落在血迹和尸体上。 他们这些人一来,地面震动感一强,嗡嗡的飞了起来。 青营的人看到这种场面,鼻子中又闻着血腥味,喉头一阵滚动! 全都是在强撑着,不然自己吐出来! 只是他们这种强撑,只会让他们脸色越发的显示苍白。 右骑卫的人瞧见青营的人如此,心中自然冒出一个抓弄的念头来。 “秦校尉,咱们要把这些人给埋了吗?” “埋了吧!”秦羽微微闭眼,脸色缺少血气,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颤的说道,这种场面,对他来说也是刺激了些。 果然电影电视剧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那小的把那个倒霉蛋的手给他送回去。”说罢,那人用脚勾起一只断手,稳稳的接在手中。 苍青色的断手,落在那人手中,僵直冰冷的感觉,透过视觉直接传达到身体中。 刘彻第一个没有忍住,哇的一声,侧开脑袋,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有一个开始,后面便跟推倒多米诺骨牌一样,哇哇之声,不绝于耳! “别闹了!把那断手放回去!把尸体集中遮掩一下,留个人去通知当地官府便行了。”霍光主动叫停,开口吩咐道,他之所以这般,实在是有些受不住周边这股酸臭味了。 他要是再多闻会,恐怕也得跟着吐! 秦羽是硬生生的忍住,这才没有吐出来,不过这心,这胃,就跟翻江倒海一样,只是听到霍光这般吩咐,他眼神看向霍光。 人都已经到这了,把这些尸体埋了,也不算太费事的事情,为何不做呢? “这些人,定然是周边地区的人,他们是能找到苦主,又不是寻不到亲人的流民!我们若是将他们给埋了,那他们的亲人是把他们接回去呢?还是不接回去?如果要接回去的话,是不是还得把他们挖出来?” 霍光这么一说,秦羽突然转过弯来,只是眼中冒出了些许火气。 霍光一直都明白这事要如何处置,才是最佳方案,可是他并没有说! 不是,霍光他是说了,只是并没有往深了说!而他却没有将霍光说的东西,太放在心上! 霍光似乎见秦羽明白过来了,这才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秦校尉一个劲的要坚持过来嘛!我也不能让秦校尉不得功德不是?况且让你们见识见识尸体,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能够让你们少一分变成尸体的概率!”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秦羽没好气的说道。 只是丑都丢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而且看在场青营当中,唯一一群面不改色的人,便只有刘彻家的十名老卒,他们似乎对霍光的话,还是比较认同的! “就当是脱敏训练了!”看到那十名老卒的神色,秦羽也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了。 右骑卫那二十号人看完了青营的丑态,便开始分工起来,有人抬尸体,有人去林中砍伐树枝,准备替这些倒霉蛋暂时遮掩一番,不至于受到蚊虫的骚扰。 “草!这帮畜生!” 忽然右骑卫的人爆出一句愤怒的粗口来。 秦羽抬眼望去,只见两名右骑卫手中抬着一具肥大的尸体,而那具尸体底下躺着一个三到四岁的幼童。 幼童胸口衣襟上破开一大洞,凝固的血液,已经将他整个胸口都打湿,呈现出一种半粘的状态。 很明显这名幼小的孩童,是被人从用刀从护着他的那名男子身上扎透,然后刀尖穿过胸膛的! 能够在生死关头,还如此护着的人,恐怕非至亲莫属! 然而那群穷凶极恶的山贼,却连一个这么小的娃娃都没有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混账!”秦羽咬着牙,声音从牙缝当中透出来。 秦羽第一次有如此想要杀人的冲动! 霍光脸色也难看的紧! 山贼杀人越货,自古便是这般,只是如此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山贼,当真是世间罕见! 一个三五岁的小娃娃,能够干什么?能够成什么气候? 他们竟然能够这般下的去死手! 半点活路都不给人留,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能够追上去不?”秦羽朝霍光问道,他的眼中杀气腾腾。 霍光眼神看向手下擅长追踪之人,那人出声道:“他们被杀的时辰不到两个时辰,根据地上的车辙痕迹,应该走不快!” “此处未发现女人的尸体,恐怕所有女人都被他们给劫走了!如果那群畜生中途想要乐呵一下的话,追上的可能更大!” “霍都伯,本将要你们的前出,顺着痕迹追上去。”秦羽用一种十分严肃的声音说道。 就那小孩子的死状,他秦羽不做点什么,恐怕这辈子都难原谅自己了! “秦校尉,去杀那群畜生,右骑卫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一点,我得先说清楚!如果那群畜生没有回老窝,自然是一个不留!倘若他们回了老窝,就咱们这些人,恐怕是拿不下来的!” “我得为我的兄弟负责!” 霍光这么说,其实已经很给秦羽面子了! 青营的人,看到这堆尸体都能吐个稀里哗啦的,真让他们去攻城拔寨,恐怕只能是给贼人送头颅! 真正有战力的,只有右骑卫二十号人,他秦羽若是想拿他们这二十号人硬顶着去攻城拔寨的话,那他霍光绝对不伺候! “这点,没问题!” 秦羽对于霍光说的,半点异议都没有,他们一百几十号人,想去攻打一座山贼的山寨,简直是痴人说梦! 倘若对方矛尖箭利,又人数众多,他们只能是送上门的肥肉! 他想杀那群畜生,只为胸中正义,绝非无脑之辈! 能够跟上那群畜生,他们一百多号人对付对方小股人马,自然是靠着人多马全,兵刃快! 大概率能全员无损的拿下那群畜生! 人数差距多大,或是对方一看便是精兵强将,哪怕真跟上去,秦羽也不会冲动的去动手的! 霍光听秦羽认可他的话,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怕主将命人猛打猛杀,就怕主将是个全外行! “桐子,醉鬼,前出。” 霍光开口点了两人的名,那两人一声不吭的翻身上马,直接奔马而去。 霍光命人离开后,便转头对秦羽一众青营的人说道:“如果我的人追上了那帮畜生,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一点!” “接近时,先用弓箭攒射一波,随后利用马匹的冲锋之力,横冲过去,手中的刀,有多大力,使出多大力来!最大限度的杀掉那群畜生!” 青营的人不是骑军,霍光只能用这简单明了的话来说明骑军的打法! 这种是最省力,也是最能杀伤对手的打法! 当然,当马匹奔跑的速度起来后,单单以马匹的冲撞之力,也能撞死一些人! 不过以青营这群人的马术来说,这种情况,完全就是瞎猫去碰死耗子的概率! 秦羽率先点了一下头,远攻,才是首选之策。 弓箭就挂在马鞍前方,这是右骑卫的标配装备,本以为他们这些人从头到尾都不可能会用上这些,没想到却还有机会用上。 “所有人从现在开始都休息,这是你们第一仗!也是你们穿上这身衣服,所要承担的责任!” “看到那孩子的惨状,咱们是个爷们,是个人,都会愤怒!到时候把你们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到那帮畜生脑袋上去!” “所有人,到时候都听霍都伯指挥!我希望我们是去给那些死掉的人去报仇,而不是让你们长眠异乡!我们多少人去的,那便要多少人回!” “听明白没有?” “明白!” 一百声低沉的怒吼,震飞林中飞鸟。 霍光眼神古怪又诧异的看向秦羽,嘴角倒是多了一丝笑意。 第二百七十七章乌合之群 “大人,前方三里外的树林里,便是那群匪人的临时落脚点,大概六七十人左右,看上去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有半点警惕之心。” 霍光站在秦羽身旁,虽说秦羽说这次行动由他指挥,但霍光也不会真就当仁不让,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秦羽的官职,毕竟还在那里摆着! 只是手下这话,他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秦羽脸上一喜,如果那群匪人真是一帮乌合之众的话,也不枉他们追了二十多里山路,最起码青营那帮兄弟安全大大提高。 他心中感觉不错,只是这种事情,还得问问霍光这种专业人士。 “霍都伯,你怎么看?” 霍光瞪了回报那人一眼,当日就是因为他们的低估,才导致他在这次治蝗之后,还得被孙将军‘调理’。 “秦校尉,那群人既然是落草为寇的匪人,战力不说如何,单是一条不怕死,恐怕会比咱们这里不少人都要凶悍些!” 霍光这话一出,青营的人多数都朝他露出愤怒的眼神。 这是在点谁的名呢? 他们虽说不如右骑卫的人,见过血,拼过命,可他们里头的将门子弟谁不是那种跟人打过群架的主? 如今他们在人数上远远超过对方,又是人马俱全,弓箭齐备,这种富足的仗,难道还打不赢吗? 真当对方那群匪人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吗? 秦羽也看到青营之人的神色,只是他并没有理会他们。 能少伤些人,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他还怕霍光脑子一热,直接喊着他们提着刀往前冲呢! “稳妥一些,自然是好的!” 霍光见秦羽认同自己的说法,便继续说道:“咱们这方人马和刀弓,都占优势!末将认为先缓缓靠近,然后利用咱们骑兵的机动快速性,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在接触初期,以弓箭尽量带走那帮匪人的性命,剩余的人,基本上也不是一合之敌了!” “就按照你说的办。”对于此道,秦羽并未有插手的意思。 霍光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所有人,道:“所有人将马蹄裹布,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提前出击。” 林中空地。 相对空旷的地方,传出靡靡之音和女子悲凉的叫喊声,几个坐在石头上吃着干粮的男人,嘴角始终挂着淫笑。 “二虎,这小子猛啊!折腾那娘们这么久,都没有停过!断牙七,你怕是得捡二虎的剩饭吃了!” “二虎那犊子,没见过娘们,自然是这副德行,老子算是亏了!谁叫刚才划拳输给那犊子了呢?”被人称作断牙七的汉子吐了一口唾沫,有些后悔的说道。 “知足吧!趁着现在咱们还没有回到寨子里,多少还能吃口肉,等到了寨子,想要喝口汤都难了!” “哈哈...是这么个理!该说不说,就那嫩的那个小娘子,当真是看着就能掐出水来,想想都心动!只是咱们本事不如五爷,不然咱们也想尝尝那小娘子的味道!” 说起这点,所有人都会心一笑,好几个人更是抓了一把裤裆。 今天逮着这群肥羊,真是没有白费功夫! “杀!” 有怒吼之声传出,随后便是阵阵马蹄声如地上滚雷。 刚才还在聊天的几人,随即一惊,下意识的起身往引发动静的地方看去。 “咻咻咻...” 破空声传入他们耳中,下一秒,他们身上便多了几根箭矢。 那名唤作断牙七的匪人,眼窝当中插着一根快要没入箭尾的箭矢,他到临死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场景,在这一小片的空地中,还有好几处地方发生。 霍光看到这一波收割的战绩,他都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他们所有人摸到距离这群匪人不足一里地,才进行冲锋的,之所以是这个距离,实在是再往前靠,便没了遮掩的地方,而且距离太近也不利于马速的起来。 只是现在这幅匪人被箭羽割麦子的倒下,霍光觉得如果他们能够摸的更近一些,他们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弓箭,一一给这群匪人点名! 这群家伙,如今看来当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霍光心路电转之间,他与右骑卫的人已经骑马冲进这片空地,连带着靠着马匹的冲撞之力,撞飞好几个无头苍蝇乱跑的匪人。 至于其它能够从第一波箭矢当中逃过性命的人,此刻已经如同炸窝的野猪,只顾着抱头鼠窜,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不要放走一人!” 霍光驱马斩杀一人,那名匪人的脑袋还在空中滴溜的转动着,他大声吼道。 现在这场景,他们要是放走一人,那都是被军功的不尊敬! 秦羽紧随霍光话音之后,也是大声喊道:“兄弟们,给老子杀!建功立业,就在此刻!” 青营的人听到秦羽的喊声,也是高举着手中的长刀,大声吼着,朝着身边最近的匪人追去。 现在与其说是他们在剿匪,倒不如说是几百号人在抢人头! 本来就不算太大的空地,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外加马匹,感觉差一点就要被塞爆了! 一波箭羽带走十几二十个匪人,又加之右骑卫的人率先冲进来杀了一部分人,留给青营士卒的匪人,还能剩几个? 这不,有将门子弟觉得此刻骑马太过繁琐,直接弃马不用,哇哇大叫的朝他最近的一名匪人追去。 这种捡了芝麻丢西瓜的打法,实在是太浪费了! “少爷,小心!” 秦羽正朝着一名留着小辫的匪人追去,耳旁传来钟满子急迫的叫喊声。 秦羽心中警铃大作,容不得他多想,他第一时间选择将身体尽量贴合马背,以减少受伤面积。 “当!” “咚!” 一声金铁交至之音,一道重物砸地之响,在这一个瞬间,错落有致的传进秦羽耳中。 秦羽扭头一看,他马匹旁边倒着一名胸口被长刀穿透的汉子,不远处一把朴刀刀身还微微发颤,刀身上留有一个浅浅的坑陷。 “好箭法!谁射的?这刀,谁丢的?” 秦羽在鬼门关门口稍微转了一圈,此刻竟然不觉得有多害怕,看到这场面,还能夸赞别人来。 钟满子和刘二牛快速朝秦羽靠拢过来,两人脸上都露着后怕的神情。 本以为现场没有太大的危险,便任由大少爷去追击匪人去了,没曾想这名倒地的王八蛋就,竟然一直躲在马车当中,等到大少爷靠近之后,才冒出头来。 想来是打算杀死大少爷,再抢走大少爷的马匹,好做殊死一搏! “大少爷,那箭是关教头射的,刀是我丢的!大少爷,这地实属危险,您就不要再往前靠了!”钟满子快速说了几句,不敢让秦羽再去追击匪人了。 “好样的!回去以后,老子给你们奖赏!” “啊!五爷死了!五爷死了!”秦羽这话才说完,他追击的那个匪人忽然回头出声叫了起来。 秦羽一看脚边尸体,嘴角一翘,对刘二牛吩咐道:“二牛,砍下此人脑袋,命其他人跪地不杀!” “好嘞!” 刘二牛跳下马来,一刀斩断那五爷的脖子,顺手抓起钟满子的佩刀,丢给钟满子,这才拎着一颗带血的头颅,翻身上马。 “匪头已死!跪地不杀!” “匪头已死!跪地不杀!” “.......” 刘二牛骑着马,举着手中的头颅,大声喊道。 原本就在逃命的匪人,回头一看,他们带头五爷的脑袋被人抓在手中,心中那点积攒下来逃命的勇气,也彻底被这颗头颅给砸碎。 剩余不到十人的逃窜匪人,纷纷抱头跪地,口中大声祈求不要杀他们。 霍光等右骑卫看到地上跪着的那几个剩余的匪人,心中微微有些不爽起来。 论杀贼,他们右骑卫闭着眼睛数,都能比青营的人多! 可是青营的人,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直接把匪首给宰了,还拿着匪首的脑袋,喝令其他匪人跪地待俘! 这种感觉,就跟你快要把城门给拿下了,就差推开城门,而在这个时候,有人却帮你推开了城门。 功劳,是你最大,但最重要的一环,却被他人给抢先去了! 搁谁身上,都得郁闷啊! 面对青营的人,他们右骑卫此刻也说不得什么,毕竟此时他们是一伙的,而他们心中的郁闷,尽数发泄在了那几名跪地的匪人身上。 青营的人将几名被打的都快不成人样的匪人,绑成一串押在秦羽面前,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这一仗,青营绝对是露脸了! 秦羽没有急着去审问这几名被绑着的匪人,而是命人去清点马车当中的情况。 从那名匪首的衣着上来看,恐怕是有姑娘被这群畜生给糟蹋了! 不多时,刘彻便走了过来,他脸色有些发青的说道:“秦哥,三辆马车中有五名女子,草丛里有一名老妇,全部被糟蹋了!草丛里那名老妇,此刻已经死了!其中有一名女子,身上有不少刀伤!” “草!” 秦羽有料到被劫的女子会遭到糟蹋,却没想到这群畜生如此不堪。 第二百七十八章末将愿往 “问清楚相关信息,交由官府法办!” 秦羽深吸一口气,这才将这话说出口来。 霍光有些不明白秦羽这话的意思,秦羽想知道这伙贼人的情况,抓几个舌头问问,他明白,只是还要交由官府法办,这就没有这么大的必要了吧? 一刀砍下脑袋,倒是派个人拿着这些人的脑袋去官府领赏便是! 就这种贼人左右都逃脱不了一个死字,费这么多功夫干什么? 只是霍光随后瞧见秦羽眼睛闭了一下,他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秦校尉放心!末将一定把他们所知道的事情,都给掏出来。” 剩余的几名匪人听他们不会被杀,反倒是会被送去官府,一个个如同磕头虫一般的磕头起来。 至于这些军爷想要知道的事情,他们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都如今这副光景了,谁还想着多吃些苦头呢? 他们只要不是被当场斩杀,那事后便有几分活着的希望,大不了一辈子待在牢房之中呗! 好死不如赖活着! 霍光将人带了过去,没多长时间,便将所有信息都问了出来。 “秦校尉,他们这伙人是周边黑龙寨的山贼,领头的一帮人是县里几个犯过命案的泼皮,剩下的人则是周边一些山民和吃不饱饭的灾民,大概有个三四百号人的样子!” 秦羽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道:“就这种货色,地方上的官府竟然不去剿灭他们?” 三四百号人,听着挺多的,可是这些人的成分,却是简单! 无非就是脑子一热,想要找口饭的‘百姓’,这类人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也不能成什么气候,官府只要一发兵,剿灭起来,恐怕不比上家里去抄家难吧? 霍光摇头笑了一下,道:“秦校尉,如今天气炎热,地里收成都快没了,现又有蝗灾,官府哪里还能有空闲的心思去管这种不成气候的山贼啊!如果是之前太平年景,恐怕官府的人都恨不得拿他们的人头去跟朝廷请功!” 秦羽听完霍光所说,心头也是微微一怔,好像确实是这种情况。 比起三四百号人的匪患,一府一州境内的百姓,恐怕才是官府需要重点头疼的问题。 “少爷,不好了!那些女子都自尽了!” 刘二牛突然快步跑了过来,朝着秦羽喊道。 秦羽双眼一瞪,顾不得说什么,快步往那几辆马车的方向跑去。 停着的马车车帘已经被掀开,里头横躺着几具衣衫不整的尸体,每个人喉间都留有一个血洞,最后一人喉咙上插着一把剪刀。 “草!救人!”秦羽看到这一幕,大声吼道。 喉咙受创,只要没有伤到动脉,人还是能够救回来的。 霍光却一把拉住秦羽的手,对他轻轻摇了一下头。 秦羽眼神锋利的看向他,眼光中全是怒火。 “秦校尉,你将这些人救回来了,她们能怎么办?” 霍光一句话,顿时让秦羽身体当中的力气,泄了一大半。 对啊!把她们救回来,她们今后能如何自处? 这可是古代,女子将贞洁看的比天大! 她们这群女子被贼人给玷污了,即便他们把她们给救了,世俗的眼光和流言蜚语,足够让她们活的痛不欲生! 如今解脱了,便是真的解脱了! “草!草!草!” 秦羽大骂着,大力的往马车车架上踢着,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一条条性命,就在眼前,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消散! “啊...” “不要杀我!” “你们不讲信用!不是说不杀我们嘛?” “大爷,饶命啊!” 惨叫声,求饶声猛的响了起来,秦羽双眼通红的看向霍光,随即大声喊道:“住手!刀下留人!” 霍光脸色微微难看起来,让他灭口这几个匪人的,不正是秦羽吗?怎么到这个时候,秦羽又要出尔反尔呢? 莫不是他真要把那圣人当到底不成? 秦羽快步赶去右骑卫准备行刑的地方,右骑卫的人听到秦羽的喊声后,虽不明所以,好在终究是停下了手中的长刀。 这是如今这绑在一起的一串人,此刻也只剩下五人而已! “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这是要杀我们啊!” “您说过要放了我们的!” “大人,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啊!” 右骑卫的人瞧见秦羽双目通红的赶了过来,霍光跟在后面脸色有点难看,几名行刑的右骑卫骑军,心中咯噔一下。 莫不是霍都伯领会错秦校尉的意思,秦校尉这是过来问罪的? 只是这帮匪人有什么好赦免的,一刀一个,才是正道吧? “闭嘴!” 秦羽朝着那五人暴喝一句,压下了他们的求饶叫屈声。 “现在老子给你们一个机会!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 “大人,我们想活!” 恐怕没有人会说自己想死! 秦羽看着他们五人,慢声道:“领着我们去你们黑龙寨!不要给老子耍什么花招,不然老子直接命人砍了你们的狗头!”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明白!”几人放肆点头,完全不在乎秦羽到底让他们做什么。 霍光脸色终于多云转晴,原来秦羽的怒气,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只是秦羽的‘想法’,让霍光不敢有多少赞同之感。 为了一群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却要搭着自己的命去博,这笔买卖,怎么都划算不来啊? “霍都伯,你的人愿意跟随本将前往吗?” 看到那些自尽的女子,秦羽心中的怒火,实在是难掩,人不是畜生,有时的冲动,终归是人性! 只是涉及到右骑卫的事情,秦羽做不到大权独揽,能同去,最好,不能同去,秦羽也不勉强,今后就当陌路便是。 霍光苦笑一下,暂时没有言语。 待笑意从脸上收起,霍光正了正衣冠,抱拳道:“末将愿往!” 这等胡来之事,若是被秦羽的青营拔了头筹,他如何有脸面回右骑卫? 明晃晃的军功,干嘛不要? “所有人由你指挥!” 秦羽继续给霍光下一颗定心丸。 “定不负秦校尉所望!”霍光森然答道。 夜间,一队零星举着火把的队伍在小道上行进,不远处便是一座一丈来高的简易木寨寨头。 守在寨门上的几名山贼看到由远及近的火光,吓的瞌睡全无,正欲鸣锣示警,底下便传来了喊声。 “开门!我是刘二。”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寨门上的山贼手中要去敲锣的动作,也为之一缓,朝着底下喊道:“你是哪个刘二?” 被推到前头的那名匪人,被钟满子用刀尖顶了顶后腰,身子微微一颤,便大骂道:“去你娘的!老子还能是哪个刘二?老子跟五爷出去打生打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在家里享福,如今老子带了东西回来,你们还他娘的问老子是谁?老子是你爹!” 站在寨门上的贼人定睛一看,果然在零星的火光中看到有车马的样子。 “草!你骂个卵啊!老子这也是为了寨子的安全啊!” “五爷呢?怎么没看到五爷?”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五爷的事情,你他娘的少打听!到时等五爷回来,你自己去问他就是!跟我们扯什么?车里有娘们,你特么的不麻溜的开门,老子就让大当家的,让你们几个狗东西最后才能玩!” 在钟满子手中匕首的威胁下,前来喊话的匪人半点东西都没有回答,却又回答了一大堆东西。 寨门上的几名匪人听到车里有姑娘,态度立马大变,笑着道:“你着个什么急?不就是问问嘛?还能让你们不进来不成?这次,你们怕不是劫了只大肥羊吧?” “肥不肥,你们没长眼吗?这么多东西呢!” 底下骂的越凶,寨门口看守的贼人便越不怀疑,没有东西,底下那帮孙子敢有这种口气? 只是不知道抢回来的娘们,到底嫩不嫩,滋润不滋润? 寨门被缓缓打开,钟满子等人一人或两人胁迫着一人,慢慢往前走。 临近寨子门口,右骑卫选出来的人,青营的五名老卒,外加钟满子几个,突然发难。 几把匕首,稳稳的插进门口几名匪人的胸口。 弓弦崩动声响起,几根箭矢准确的射向寨门上的几名匪人。 “冲锋!” 霍光在暗处见己方已经得手,大手一挥,下达出击命令。 一时间,马蹄声在夜间骤然响起,几百骑如一股旋风直冲寨门,杀向寨子内部。 突如其来的动静,莫说训练有素的军队,都不能组织及时有效的反击,更加不用说这群能够轻易骗开寨门的乌合之众了。 几百骑杀进寨子当中,如同狼群杀进鸡窝,一根根火箭射向周边建筑,凡是能够看到的匪人,都躲不过几根箭羽的招呼。 刹那间,火光四起,有人命如草芥! 慌乱,溃散,在山寨当中如同瘟疫蔓延,谁都想逃命,谁都不愿让谁,这种场景,正好成了青营士卒练习弓箭准头的活靶子! 秦羽骑着马缓缓踏破山寨寨门,眼神正好与山寨上头三名身穿亵衣的男子交汇。 “满子,二牛,带一群人插过去,老子要那几名匪首的脑袋!” “得令!” 第二百七十九章伤亡如何 半个时辰后,整个山寨被秦羽一群人,彻底平定下来! 周边房屋的火势也渐渐小了起来,之所以用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为了搜捕逃窜的贼人,不然只以破寨斩匪,让其不在具有威胁,其实头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足够了! “抓了一百八十多号人,还有四十多个喘着气的。” 霍光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鸡骨,有些含糊的朝秦羽说道。 “咱们伤亡多少?”秦羽对霍光所说,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而是询问起己方的伤亡来。 霍光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他眼神朝青营的人看了一眼,心中多少有些羡慕起来。 不说秦羽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能够在一场战役过后,第一时间关心底下人的伤亡,单凭这点,恐怕也会有不少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混吧! “咱们这帮兄弟,没有死的!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咱们还是夜间偷袭,要还能被宰他们给宰了,末将那得率先往他们尸体上吐几口唾沫!” “这特么的不够丢人的!” “别说这些!咱们伤了多少个?严重不?”霍光的‘俏皮’话,秦羽不予理会,没有死人,那便是说有人伤了。 “重伤一个,轻伤十多个!”说起正事,霍光倒也没有故意废话。 “重伤多重?”秦羽听到有人重伤,立马有些紧张起来。 “被人阴了一把!箭头扎进胸膛里头去了!能不能挺住,那得靠他命了!”说起这事来,霍光眼神也有些黯淡。 “青营的人?”秦羽张口,却觉得有两片嘴唇有千斤重。 “嗯!”霍光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好像是一名将门子弟。” 秦羽双手握拳,猛的一紧。 沉默一会后,秦羽阴沉着脸说道:“我去看看。” 伤员全部被安置在山寨的聚义厅中,说是聚义厅,无非就是一间大点的木头棚,这也是山寨里头为数不多,没有被火箭点燃的地方。 “校尉大人!” 看到秦羽过来,在聚义厅里休息的伤员纷纷起身。 他们身上无非就是破点皮,被人用刀砍伤皮肉,没有伤筋动骨,不算什么严重的伤势。 秦羽点了点头,随即站定,对着他们所有人,右拳叩胸。 很是庄重的行礼。 众人纷纷回应,脖子挺的笔直。 “张教官,殷寿怎么样?”看到唯一躺着的那人,秦羽开口朝负责治疗伤势的刘家老卒问道。 “箭头扎进去了,射他的弓箭是山民用的猎弓,劲道不似军中硬弓,应该没有扎进去多深!只是现在咱们缺医少药的,暂时不敢动他,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后面能不能保住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明日早上送到最近的县中,能不能保住他一条命?”秦羽开口问道。 “不知道!”张姓老卒摇着头回答道,答完这句,他怕秦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便接着说道:“秦校尉,这种箭伤,只要当场不死,事后进行拔除箭头的活,大概率不会死,我说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活下来,是说后续的治疗!” “很多兄弟没有死在刀箭之下,却死在往后的养伤过程中,谁也不能保证谁会活,谁会死!” “只是这小子箭伤在胸膛处...还请秦校尉早做打算吧!”张姓老卒叹了一口气,停顿之后,说出一句颇为丧气的话来! 他是亲眼见过不少老兄弟最后活活疼死的,这种胸膛中箭,能够活下来的几率,真不算高! 若是此人只是一名普通士卒,他也不会画蛇添足的说最后一句,毕竟你到了军伍,生死便不由人!人死了,该发的抚恤金,没人克扣,便算当官的良心好! 只是这人是将门子弟,秦羽虽说也是将门子弟,只是真论起底蕴来说的话,最后恐怕吃亏的,还得是秦羽! 早些做点准备,总好过什么准备都没有! 秦羽却听的感觉有些意外,连忙确认道:“张教官,你是说从殷寿身上把这箭拔出来,大概率他不会死?只是后续治疗,他死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张姓老卒不明所以,也只能点点头。 转瞬之后,他觉得秦羽太过乐观了,还是提醒道:“秦校尉,不要小看这事!胸口上挖出一个洞来,他当场不死,事后死的概率也会很大的!” “我明白了!这家伙只要能够熬过取箭这一环节,后续我能保证他活下来的机会会变的相当大!” 众人一片傻眼! 秦羽这是没有听明白刚才那些话吗? “张教官,你带着弟兄们在这里搜搜,看能不能找到陈年老酒!找不着的话,就带着人去最近的县里找,我有大用!” “殷寿这小子也别留在这里等死了,把他带上马车,连夜往县里赶!夜里慢一些,无所谓,保证人没事!” 秦羽刚说找酒,众人还以为秦羽是打算让大家庆功一下,只是后面越听越不对,怎么感觉有种要把殷寿给丢远的感觉。 “别愣着!干活啊!我说能保证殷寿这小子活下来,就有把握保证他活下去的!” 张姓老卒看着秦羽脸上那副自信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叹,对着聚义厅里的伤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全部出去。 战役过后,有人情绪异常,张姓老卒也是见过的! 只是秦羽这般明显的,他是头一次见! 不过他倒是也能体会几分,毕竟这要死的不是那种能够拿银子摆平的对象。 张姓老卒出了聚义厅,立马找到刘彻,把刚才在聚义厅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立马按照秦哥说的办!秦哥说可以,那便是可以!” “来人啊!把马车清理出来,多垫几床被子!待会送殷寿那家伙去最近的县里!” “鼻涕虫,还特么哭呢?殷寿那小子死不了了!赶紧的去干活!还有你三傻子别木着了,你是想抱着殷寿的骨灰坛子回去,还是跟他一起回?” 刘彻立马招呼起来,语气之坚定,让霍光看的一阵侧目。 以至于霍光都有些怀疑秦羽到底是将门子弟,还是杏林高手了? 安排完所有事务后,刘彻走进聚义厅,正好看到醒来的殷寿与秦羽在说话。 “殷寿,阎王不收你!你小子走运了!” 听到刘彻的话,面孔略显青涩的殷寿,脸色有些苍白的一笑,道:“六爷,我要是真没了,你记得回去跟我爹说,我斩杀了两人!没有跟殷家丢脸!” “你自己回去跟你爹说吧!阎王都不要你,我帮你跟你爹说个屁?”刘彻骂完之后,又柔声说道:“好好休息!明天去到最近的县里,你还得遭罪呢!” “怕啥?我都这样了,还能遭多大的罪?”殷寿不愧是将门子弟,面对生死,就是比一般人要看的要开些。 “小子,别在六爷面前吹牛!你小子要是抗不过去,老子到时候抽死你个犊子!”刘彻说着说着语气也有点不对起来。 都是一起长大,相互认识,还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家伙,如今殷寿只能躺在那里,刘彻哪能不动容。 “别多说话了!让殷寿多休息!” 秦羽把刘彻拉着转了过去,这个时候,让殷寿看到刘彻哭出来的话,恐怕殷寿的求生意识会减弱不少。 “殷寿,本将说过,要带出来多少人,便带回去多少人的!刚才也跟你说了,本将独门的秘方,会让你好起来的,你也不需要太多担心!” “秦哥,我没事!”殷寿学着刘彻的叫法,不再叫秦羽为秦校尉,而是秦哥。 “相信哥哥就行!” “秦校尉,外面准备好了!”张姓老卒站在门口说道。 “把殷寿送过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看着马车跟一点火光,渐行渐远,刘彻站在秦羽身边,问道:“秦哥,真能保下殷寿那小子的命吗?” “我不确定!我只能说,我尽我最大的能力给殷寿增加活命的机会!” 刘彻沉默不语。 “这事,等后续再说吧!”秦羽也是沉默了一会后,这才开口冒出这句来。 “霍都伯。” “末将在!”霍光从远处走来,抱拳道。 “那些受伤的贼人,全砍了!听的烦躁!” “遵命!” 霍光知道这是秦羽要找一个口子发泄,也是活该那些贼人该死! “满子,把那几名匪首带上来!” 三名匪首被押了上来,秦羽看着他们身上的血污,开口问道:“做了多少恶?”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一名脸上长有一块青斑的男子仰头说道,宛如戏台上那种战败的将军一样。 秦羽嘿嘿冷笑一下,下一刻,一柄长刀寒光闪过。 一刀砍在那人肩胛骨处,脸上长有青斑的匪首,放声惨叫起来。 “狗东西,要不是你们在这里作恶,老子的人会这样?你还敢在老子面前装硬汉?老子让你装!” 砍在肩胛骨的长刀,被秦羽拔出,又是一刀斩到另外一侧的肩胛骨上。 刘彻不禁后退几步,这般模样的秦羽,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本就是泼皮的匪首,哪里见过这种人,面对死亡,怎么可能不惧。 “现在求饶?晚了!” 秦羽脸色狰狞了一下,想起那些被这些贼人残杀的百姓,抽刀而回,一刀捅了这人一个透心凉! “吗的!全砍了!老子还是太仁慈了!” “留下首级!所有尸体,给老子堆成京观!” 秦羽喘着粗气的声音,不禁让霍光这等人都不免有些发颤! 第二百八十章擒县令 清晨时分,正打着哈欠的守门士卒,慵懒的举起城门的门栓,听到门后的动静,他嘴里骂道:“这群泥腿子,今日又不是赶集,这么早就赶着牲口进城吗?耽误老子睡回笼觉啊!” 骂完这句,守门士卒门未开,便先吼了起来。“都给爷让开!撞着爷了,看爷不把你们的皮剥了!” 随着城门门扉,被他缓缓拉开,这人,一个屁墩,直接瘫倒在地上。 任谁一大清早,便直面马脖子上一串死不瞑目的人头,都得被吓呆掉! “滚远点!什么玩意?” 霍光瞧见这名守门士卒竟然吓的裆部冒出黄汤来,半分都看不起他。 “是是是!大爷们,里头请!”守门士卒双脚在地上往后蹬着,赶紧让开道来。 这一群人,全是一帮杀星,他敢惹? 何况他们身上穿的是后秦的军服,又装备精良,人均一马,这等架势,恐怕县令老爷瞧着了,也得低头三分。 城门被右骑卫的人,坐在马背上用脚彻底推开,秦羽等人策马而进。 右骑卫骑军的马脖子上最少挂着三颗人头,多的则挂着十来颗,青营士卒的马脖子上,却是要少一些,他们还是没有适应这种计算军功的粗暴手段。 单单是一行为,也足以吓人了! 若是在夜间碰到秦羽这支队伍,恐怕真会以为是遇见百鬼夜行了! 而在队伍后方,有几人被绳索牵引着,待所有人过去后,守门士卒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口中嘀咕道:“那几人怕是要被这群杀星给活吞了!” 秦羽一行人并未直接去寻受伤的殷寿,而是直接奔着县衙前去。 秦羽这么一大波人,悬刀负弓,又是人马俱全,县令自然是得到消息了,等他穿戴好出现在县衙门口时,秦羽等人正好走来。 “鄙人宁远县县令杜莫,不知诸位是哪位将军所属?” “临安青营主将秦羽。”秦羽开口回答道。 杜莫愣了一下,不太确信的问道:“可是京都临安?” “正是!” “秦将军,不知你们这是?”杜莫心中一震,随即指着他们马匹脖子上挂着的人头,弱弱的问道。 这种一大清早便悬挂人头来找他的方式,让杜莫感觉脖子有些发凉。 “这些是黑龙寨的匪寇,本将带着底下兄弟,一夜之间便把他们给剿了!”秦羽淡淡的说道,随即又继续说道:“杜县令,黑龙寨的事情,你可知晓?” “知的!知的!”杜莫脸色有些发白的点起头来。 看这些人头数量,少说也得有个二三百个,临安城过来的丘八,当真是不把人命当人命啊! 尤其是现在这种讨问的语气,杜莫只感觉喉咙发干,后背冒汗。 他们应该不敢直接对他这位朝廷命官动手吧? “既然你是知晓的,那本将这里还有几个人需要你辨认一下!他们说是你派去的,还有的说是朝廷的人?” 秦羽坐在马背上一挥手,队伍后面被绑着的人,便被拉了出来。 “大人,救我!” “大人,薛家兄弟死了啊!” “大人,求您让这位将军容我两日,我家大人必定会来救我的!”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就是想要吃口饱饭啊!” “大人,小的刚进黑龙寨啊!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求求您让这些大人不要杀我!” 看到杜莫,好几个人立马叫喊起来,有几个人却开口求饶起来。 秦羽抬手指向刚才那几个求饶的人,口中说道:“斩了!” 听得命令,那几名周边坐在马背上的青营和右骑卫的人,直接抽刀,挥砍而下。 “嗤嗤...” 血流激射而出的动静,让杜莫身子抖了三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没了。 这些人,真是说杀人就杀人啊! “杜县令,这几个人当中,有你派出去的人吗?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毕竟我不只是路过,本将可能还需在这里停留几日。” “有有有...” 杜莫忙不迭的点头,碰上他们这种说杀人就杀人的杀星,杜莫哪敢对着干啊? 哪怕现在这些人里头,有他小舅子,只要不是他派出去的,他都不敢认! “这个,这个,还有另外那两个,都是本县...鄙人让其去摸黑龙寨的底细的!” 秦羽在留下这些自称是官府的人后,心中大抵便有了一个猜想,如今亲耳听到杜莫说出这话来,他还是有点高看杜莫几分的! “派他们去摸黑龙寨的底细?” 杜莫见秦羽不信,立马解释道:“黑龙寨是头一个月才出现的一伙贼人,下官本不以为意,小小山贼,不足以成什么气候,况且如今多地闹旱灾和蝗灾,下官以为稳住一县百姓才是重中之重,他日等有机会了,下官再派兵剿灭不迟。” 秦羽对杜莫的话,有认同的,也有不认同的! 黑龙寨才短短出现月余,便发展出三四百号人,若是给他时间,岂不是三四万人? 这种人数,固然有灾民的因素存在,但跟杜莫的不作为,也存在极大关系! 明白是何起因后,秦羽对杜莫的印象,自然没有多好了。 “后来呢?” “后来的话...”杜莫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杜县令需不需要本将帮你回忆一下?”能够在秦羽这种小小仁勇校尉面前自称下官的人,能有多大的胆子。 果然,秦羽一吓唬,杜莫立马摆手,道:“不用不用!下官想起来了!” “后来,黑龙寨日益壮大,下官手中的衙役和民勇,对付不得,便只能安排人进入黑龙寨探查底细,争取把黑龙寨一击毙命!” 秦羽哼哼了两下,杜莫说的这些话,全都是春秋笔法! 只说黑龙寨如何强大,却只字不提他是怎么放任其扩大的此种地步的? 而且最简单的一点,你做不了主,那你便派人通知府尹,请求上面调兵遣将过来帮忙不就结了? 为了脑袋上的官帽子,杜莫肯定没有这么干过! 安排人进黑龙寨,恐怕是他能够想出来的最能推责任的法子! 只可惜那些被他们趁夜斩杀的人,当真是稀里糊涂的当了鬼! 也正是杜莫的昏庸,秦羽才觉得砍了这么多脑袋,一点都不为过! 为了养活这么多的人,鬼知道黑龙寨的人抢了多少人?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把他给本将擒了!” 秦羽抬手指向杜莫,大声喝令道。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在杜莫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钟满子和刘二牛便跳下马去,将杜莫按在了地上,杜莫被人这么一按,立马大声叫喊起来。 “本将此时不杀你,待事后让朝廷的人来处置你!” “你身为父母官,不行父母官之责,纵使山贼匪患日大,那些枉死的人,他们该死吗?” “此刻,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叫唤?若不是你身上还披着那身皮,老子第一个斩了你!” 秦羽的话,让杜莫脸色煞白,他也知这次他跑不掉了。 被杜莫点名的人,秦羽命人将他们放了。 这些人,倒是有些胆识,可惜都跟错了人! “将其他人的头颅寻出,事后朝廷会对其抚恤!” 被松绑的几人,此刻得了自由,也不见得有多高兴,瞧见杜莫这副模样,他们也是明白他们之前是什么角色了。 “多谢大人。” 秦羽鼻中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太高的情绪。 “你们几人如何说?” 秦羽看向还能站着,却还绑着双手的人,这几人没有求饶,却不是杜莫派出去的人,但又自称是朝廷的人。 “将军可否容我等一两日,我等上面的大人,自会给将军一个答复。” 见识过秦羽的铁血后,几人也不敢乱说话,只是到此刻还是嘴巴闭的紧。 “什么玩意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秦校尉,若我说,直接砍了得了,给兄弟们算军功!他们上头能有什么大人,恐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打算逃跑而已!” 霍光朝秦羽使了一个眼色,故意说出这番话来。 秦羽会意,也是点头道:“本将给了你们机会,既然你们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本将不留情面了!即便你们是朝廷的人,事后最多给你们家人多分发点抚恤金便是。” 说着,秦羽便假意让人动手。 “大人且慢!”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出声起来,而且还是走了出来。 秦羽一行人入城的动静,早就引得人注目,只是秦羽一行人杀气腾腾,又如此霸道,以至于杜莫被秦羽擒下,也无人敢出声,只敢远远观望着。 “你是何人?”秦羽心中乐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能钓出大鱼来。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巧的令牌来,双手奉上,交给身旁的士卒,道:“这些人等,皆是小人手下!大人看过此物后,便会明白。” 秦羽命人把东西拿过来,那枚小巧的令牌由硬木所制,当中只有一个‘令’字,后面纹饰如同一张蛛网一般,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气质。 秦羽哪里能够看懂这些,把令牌交给身旁的霍光,霍光也是微微摇头。 反倒是蹭过来的刘彻看到这枚令牌,眉毛有些皱了起来,似乎在竭力想着什么事情。 “来人,把他给我抓了!随便拿枚破令牌,就敢充当朝廷之人?” 原本还信心满满的那人,一下子也是有点慌神,下意识的打算反抗,不过一看周边士卒,便强迫自己收起反抗的架势。 “秦哥,你问问那家伙是不是朝廷的蛛网?” “蛛网?”秦羽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只是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不良人’这三字来。 恐怕刘彻口中的蛛网,便是朝廷类似的机构! 看来后秦也不似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熟人 “秦将军,莫要自误!” 宁远县蛛网头子见秦羽还是命人擒下他来,不由大声呼喊起来。 至于反抗,他是不敢的! 马脖子上挂着的头颅,便是最好的威胁,而且秦羽直接把宁远县县令也给抓了,碰到这种主,胆敢反抗,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底下的桩子,在自曝身份后,秦羽并没有杀他们,而是要核实身份,他也只需等待秦羽将他们的身份核实,便可安然无恙! 之所以喊出这话来,无非就是给秦羽一点压力,替自己争取几分面子而已。 秦羽懒得理会这蛛网头子的喊声,反正这种组织见不得光,他抓了便是抓了,哪怕事后也不太会有惩罚。 除非皇帝老儿想着让这种躲在阴暗处的组织彻底曝光出来! 他将人抓了,反倒是在保护这群家伙,说不定日后还能额外的得到一些好处。 “霍都伯,接管县衙!我去看看殷寿那小子怎么样了!” 秦羽留下一句话,便领着三什人马,跟着寻找过来的青营士卒离开。 回春堂。 “殷寿那小子怎么样了?”还没跨进回春堂门口的时候,秦羽对站在门口的张姓老卒问道。 “秦校尉,殷寿那小子中的箭矢正在取。” “嗯?”秦羽停下脚步,脑袋侧过来看向张姓老卒。 昨天夜里,他们便送着殷寿往宁远县走,哪怕动作会慢些,也绝对会比他们先到!况且他身上的腰牌也给了他们,不存在进不去城门的缘故。 “秦校尉,殷寿那小子没事,也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是回春堂的大夫说,今天会来一位神医,有他操刀,殷寿能够活下去的机会会大些!所以才等到刚才,现在殷寿那小子正被那位神医施救呢!” “神医?”秦羽眉头直皱。 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他不是不相信有神医,而是这种概率,如同去买彩票! 殷寿本就胸膛上中了一箭,情况不算太好,如今又多拖了一个晚上,鬼知道伤势会不会恶化? 真要是神医,那还能从阎王手中把人抢过来,若是医术只有一般般的,岂不是坐等殷寿受死? 只是这股子怨气,秦羽也对不着张姓老卒发,从出发点来说,他还是为殷寿好的! “让你们烧的热水呢?怎么没看见送来?你们是想看着你们的人死是不?” “一大早就把我跟我师父从道上架来,你们还有点数没有?懂不懂什么是请人?” 一阵不满的呼喝声响起,秦羽的目光,不由朝着发声的地方看去。 一个眉眼灵动的小孩,端着‘架子’在那里骂人,黝黑的皮肤,承托出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人一看便觉得有些难忘。 “这人...” “是那位神医的弟子。”张姓老卒以为秦羽要问这名童子的身份,立马答道。 “我好像见过他。”秦羽摆了摆手自语道,只是他有些想不起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了。 “秦少爷,你怎么在这?噢,你是他们的头?” “你认得我?”听到这小童直接叫出他的姓氏来,秦羽也是有些好奇的看向那小童,感觉越发有些熟悉起来。 只是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神医朋友,暂时想不起这小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自然认得!”小童点了点头,随即又接着说道:“那天在报国寺门口,我跟我师父可是瞧见秦少爷的威风,压得那群秃驴没有半点脾气。” 被这小童这么一提点,秦羽恍然大悟,眼前这皮肤黝黑的小童,不正是当初在去报国寺山门路上遇到的背竹箱童子吗? 只是短短光景,这小童的皮肤,简直没法看!都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他感觉熟悉,又不能想起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 “你师父是神医?你怎么跟你师父来这里了?你们当初不是在临安吗?” 小童听秦羽话语当中有几分不信,刚才熟人相逢的亲切感,立马被他丢开,硬抬着脑袋,脖子上鼓起几根青筋,一脸骄傲的道:“我师父不是神医,难道你是?你们要是不知道我师父是神医,还能把我们师徒两个从大道上架着回来救命?” 秦羽倒是被小童这种‘炫耀’劲,给冲淡了不少对殷寿的担心。 如果论面相来说的话,就当初遇到这小童师父时,确实觉得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神医,不过能够让这家回春堂的大夫推崇,最起码能够证明一点,医术会比回春堂的大夫高。 往好的方面想,可能确实能够让殷寿多些活下去的机会。 “我跟我师父来这里,只是路过,我们要去蝗灾发生的地方,就是为了悬壶济世!倒是秦少爷你怎么就成了将军?还出现在这里呢?” 听着小童用一副大人口吻的说话语气,秦羽笑着骂了一句:“人小鬼大!” “张教官,按照他的吩咐去办!一切以救殷寿为主。” “对了,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没有?” “都在后院放着。”张姓老卒点了一下头,随即回应道。 小童见秦羽根本不理他,顿时有些生气起来。 “你师父要是能把我的人治好,我给你银子买糖吃。”秦羽从小童身边走过的时候,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说道。 这小童气鼓鼓的模样,看着就想让人欺负两下。 小童挣脱秦羽的手,对着秦羽皱了一下鼻子,嘴巴无声蠕动着,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秦羽哈哈笑着往回春堂后院走去,他得去着手准备殷寿后续治疗的东西去了。 小童见秦羽走了,眼睛一转,便直接跟了过去。 他在他师父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过来‘吆五喝六’,只是不爽这群丘八对他跟他师父的态度而已。 就他师父那性子,只要有病人需要他,莫说被架着过来,即便不给诊金,他师父也能去! 如今碰到个‘熟人’,这‘熟人’又惹着他了,他不得跟着去找找机会,扳回一局啊? 有青营的人在,回春堂的后院,在秦羽这边,如同自家的后院一般。 回春堂后院,堆放十几坛好酒,酒坛外面都落满一层白灰,一只木质蒸饭桶,摆在酒坛旁边,木质蒸饭桶上,还有一个明显新开的小洞。 “你不管你手下死活,你跑过来喝酒啊?” 小童的声音在秦羽身后响起,也正因为秦羽跟这小童认识,钟满子等人也没有在意他跟着。 “你懂什么!我这是打算给我手下配制治伤的东西。” “呵!你这是在说笑话嘛?天下的药方,我见过不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酒水能治箭伤的!喝少量酒水,对人身体倒是能舒筋活血,但绝对不会对伤者有益,酒水能做药引,却也不是受箭伤之人能用的!” 听到这些,秦羽不免回头看去,这小童年纪不大,却好像真是有几分本事的样子。 以小童水准,推测其师父水平,恐怕还真是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正如你当时就看不懂报国寺的那些江湖把戏!” 小童一阵语塞! 他哼了一声,倒要看看秦羽能不能真的弄出什么能够医治箭伤的药物来! 如果没有,那就不要怪他说话不好听了! “把锅架起,加水烧火!酒坛子里的酒水,全部倒入铜盆中,然后把铜盆放置到水中,砍根竹子回来,劈开斜架在桶里,出口这里用一根小竹管接着,必须跟里头的竹管连接到一起。” 时间紧迫,秦羽也弄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蒸馏酒器来,只能先对付着蒸馏一些酒精来,用于给殷寿消毒,至于浪费不浪费,暂时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只要殷寿的情况能够稳定下来,那便可精细化操作。 小童听得秦羽的话语,根本就想不到秦羽要干什么。 不止小童听不明白,跟来的刘彻,同样也不懂,不过他感觉秦羽又要准备干大事了! 所有东西都就绪后,秦羽便守在炉火旁,看着铁锅里的水慢慢沸腾起来。 一缕缕酒香,随着铁锅中的水液沸腾而飘散开来,小童深深的嗅了两口,脸色便有些微红起来。 “秦少爷,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小孩子的好奇心,怎么可能一直能忍住呢? 秦羽笑了一下,指着跟前如同塔基一般的蒸馏设备,道:“这是在出酒。” “里头不就是酒吗?你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小童对秦羽的回答,十分不满,感觉秦羽就是在哄骗他。 “哈哈!我说是就是!难道已经是酒水的酒,就不能再变成酒吗?正如你看不懂报国寺...” “停停停停停!”小童嘴里如爆豆子般的叫停秦羽,这报国寺的事情,难道就过不去了吗? 秦羽更是大笑起来,逗弄这人小鬼大的小家伙,还挺好玩的。 刘彻没瞧见过秦羽这一面,也是跟着笑,只是他笑够后,蹲在秦羽身边问道:“秦哥,这真能出酒?” 刘彻双手比划的样子,让秦羽乐了一下,笑着道:“如果出的酒水量大,我可以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一杯倒的感觉。” 刘彻听后嗤之以鼻! 他对秦羽做事有信心,但不代表他对他的酒量没信心! 喝的高兴时,他一人都能喝上一坛,秦羽竟然说能让他一杯倒,这看不起谁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必须拿下 “嘿嘿...” 秦羽朝着刘彻笑了一下,刘彻感觉事情不太妙。 难不成秦羽说的话是真的? “好香的酒气啊!” 正当刘彻惴惴不安的时候,一道声音算是‘救’了他一命。 秦羽还未转过头去,身旁的小童则是开口喊道:“师父。” “辛苦神医了!不知我那兄弟如何了?”秦羽起身询问道,语气真诚。 鹤发童颜的老人瞧见秦羽也是一愣,没想到在此地,能够见到秦羽,又见秦羽第一时间询问那名伤员的情况,他微微点头。 “手术很顺利,箭头扎的不算太深,没有伤到脏器,箭头已经取出来了!只是中箭时间有点长,恐怕得需休养时日较长!” 秦羽眼神有些异样的朝这位老人望去,从他出现开始,就没有说殷寿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是底气十足呢?还是纯纯的骗子? 哪怕秦羽有前世的认知,也从来没有听过有哪位医生敢保证术后不会出现问题的。 “如无邪气入体,且按照老夫所配药剂按时换药,绝无后患!” “我师父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还质疑起我师父来?你当我师父孙神医是浪得虚...” “唉唉唉...师父,你轻点!疼!” 小童话说到一半,便被孙无漏给揪住耳朵,讨饶起来。 孙无漏有些歉意的对秦羽说道:“小徒无状,还望秦少爷见谅!草民孙无漏只当得一赤脚郎中,称不上神医。” “孙神医谦虚了!”秦羽微微拱手,能够有这么谦逊的态度,就算医术不怎么样,恐怕医德是不会缺的! 最起码殷寿那小子不会越治越没治! “孙神医稍等片刻!容我去看看我的弟兄。” 孙无漏点了点头。 秦羽走出去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孙神医,这边的酒水,您随意!只是这刚出来的酒水,日后还需给我兄弟用,秦某便不请您喝了!” “多谢秦少爷!”孙无漏拱手道谢,虽不懂为何秦羽会这般说,且在他的认知中,大伤之人不宜饮酒,不过既然现在有酒可喝,他又何须去多想呢? 至多事后多交待几声便是! 走进殷寿暂时躺着的屋子,殷寿脸色恢复一些红润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如果不是秦羽明知他受了箭伤,恐怕单看这一眼,绝对想不到床上躺着的人是有伤在身的。 “倒是有些本领在手上的。”看到躺在床上的殷寿脸上多了一些血色,秦羽不由轻声说道。 “那可不是!人家可是孙神医!也就孙神医脾气好,不然以你们这种粗鲁的手段,谁也不会救你们的人!” 一道声音从卧室里屋传出,随后秦羽便看到一人端着一盆带血的布条走了出来,脸上更是带着几分不高兴。 “情况紧急,实属无奈!”秦羽见那人年纪,大概率是回春堂的郎中,此刻也只能陪着笑脸说道。 “罢罢罢,孙神医都不说什么,我在这里多嘴,也没有什么意义!”听到秦羽的道歉,那人摇头起来。 “大夫,我兄弟如今看着像是睡着了,他何时能醒?醒了之后,需要注意些什么?” “麻沸散的功效还没过去,等过去了,自然就会醒了!不然你以为从他胸口取出那根箭头来,他还能不发一声吗?” 秦羽眼中精光一闪,麻沸散,这三字,在他前世,几乎是神药一般的存在,只是没有流传下来,不然哪还有西医什么事。 “麻沸散?大夫,孙神医自己研发出来的?” 听到秦羽的问话,回春堂的大夫,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当孙神医的名号是浪得虚名吗?麻沸散不是孙神医研制出来的,难道还是凭空出现的?” 哪怕秦羽现在被人鄙视,此刻也阻挡不住他脸上的笑意。 孙无漏果真是神医啊! 这等人物,必须拿下! 即便拿不下来,也得处理好关系! 在古代,感冒发烧都能死人的情况,有一名神医当后盾,那不是妥妥的保命神器吗? “等他醒了,按时给他换药吃药,不让他吃发物,不饮酒,大抵便可。” “多谢大夫。”秦羽又是一声道谢。 等回春堂的大夫离开,秦羽走到殷寿病榻前,轻轻掀开他身上盖着的被子,只见被子下面,殷寿胸前绑着一圈布条,布条上虽有鲜血渗出,不过量很少,如同冬日里暂时先开放的点点红梅。 “厉害!” 看到这副场景,秦羽又开口称赞了一句。 在古代能够做到这种水平,恐怕真没几人! 殷寿没得性命之忧,且此时又在酣睡,秦羽也就不打扰了,出了房门,直奔他酿酒的地方。 走到酿酒的地方,只见孙无漏手中端着一只瓷碗,小口小口的抿着酒水,脸上全然都是享受的神色。 “孙神医,喜欢饮酒?” 孙无漏睁开眼睛,看向秦羽,笑了一下,道:“谈不上多爱,只是有些闲钱的时候,喜欢喝了这么两口!” “这种十来年的窖藏,老朽好久没有喝过了!” “哈哈,孙神医若是喜欢,秦某可以一直给孙神医供应的!”秦羽笑着表露出几分暗示来。 孙无漏也是笑了起来,他听懂了秦羽想要表达的意思。 “秦少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师父好酒劣酒都喝的,唯独就是不喜欢固定在一个地方喝酒!他要真想喝好酒,哪有什么难的?”小童在孙无漏的笑声中,说出这些话来,语态中有自傲,也有怨气。 明明医术天下无双,却弄的师徒俩行同流民,满嘴的风霜雪雨! 孙无漏这次并没有叫停自己的徒弟,只是浅浅笑着,便是借由徒弟的嘴把他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 秦羽错愕一下,却又瞬间释然起来。 有这么一手医术,功名富贵肯定不缺,缺的只是想不想要而已! 他的家世,身份地位,恐怕在孙无漏那边都排不上号! 他拿着供应美酒的条件,想要说服孙无漏,恐怕也是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不说这个!孙神医,尝尝这个!” 既然说不顶事,那么就用实际行动来‘说服’孙无漏。 “秦少爷,这不是...”孙无漏没有去接秦羽递过来的酒水。 这些清洌的酒水,酒香四溢,比起他碗中酒水的酒香,都要更甚几层楼,这也是他愿意待在这里喝酒的缘故。 只是秦羽之前有说过,这些酒水是留给他兄弟用的,不会请他喝,如今却一个态度大转弯? “如果不是见识到孙神医的医术,这些酒水,自然是给我兄弟用的!不过如今见过孙神医的医术,我觉得这些酒水,可以往后挪挪!我兄弟的一条命,总归需要些东西来当谢礼的!” 孙无漏微微停顿一下,便接过秦羽递过来的酒水。 对于这种清洌如水的酒水,他一早便好奇的很,只是碍于情况,不能品尝罢了! 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又何须惺惺作态呢? 碗中酒水,清洌如水,却又散发着浓厚的酒香,刚才他喝的十余年的窖藏,哪怕也是较为干净的那种酒水,不过与之一比,简直没法说! 鼻间闻着这么浓厚的酒香,孙无漏肚子里的酒虫也窜动起来,他也不在观察了,端起来往口中闷了一口。 秦羽看着有些傻眼,他还不确信的又舀了一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 不是后秦的低度酒! “好烈的酒!” 秦羽刚闻完酒,孙无漏的感慨就说了出来,而且脸上还出现了两抹红晕,不住的张嘴吸气。 秦羽嘿嘿一笑,后秦的酒水原浆,哪怕只有十来度,经过他这么一蒸馏,最起码也是三四十度的酒水,普通人一直都只是喝那种低度酒,一下子喝这种高度酒,还是那么一口,这还不得从口中烧到肚中啊?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刘彻在一旁看着,觉得孙无漏的动作有些夸张了,半点都不相信。 秦羽见他不信,笑着把手中舀出来的酒水递给他。 刘彻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 “噗...” 酒刚喝到一半,刘彻控制不住的直接把酒水给喷了出来。 “热热热...” 刘彻大声喊着,整个人身上跟点了炮仗一样,左右观望的寻找着茶水。 “哈哈哈...” 秦羽跟孙无漏大笑着。 “孙神医,这酒水如何?”秦羽不去理会出洋相的刘彻,反倒是问起孙无漏来。 “好烈的烈酒!”孙无漏咂吧一下嘴巴,似在回味。“老朽也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烈酒!” “如果秦某能够天天给孙神医提供这样的烈酒呢?” 孙无漏笑着看了秦羽一眼,眼光又投向旁边蒸馏的酒具。 他没有说话,却好似说了很多。 “孙神医,果然还是神医性格啊!” 听得秦羽的说法,孙无漏自然是不愿过多的得罪他,便说道:“老朽一生清苦,好东西尝过便好,日后还能有个念想,天天皆是如此,那便是有福也享受不住了!” “老朽谢过秦少爷的美意!” 秦羽笑了一笑,他自然没有想着能靠这种蒸馏白酒把人留住。 “孙神医,你救了我兄弟的命,这种酒水,都是小意思!你要是需要,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只要言语一声,秦某绝对不会缺你这点酒水!” 孙无漏笑着抱拳。 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 “只是孙神医不想知道秦某为何会在我兄弟这般的情况下,还弄出这种酒水来吗?” 孙无漏微微一愣,好似对秦羽说出这种话来,也是有了几分兴趣。 如果秦羽不在乎那受伤的人,有闲心弄出这些酒水来,倒也说的过去,只是秦羽明显是关心那受伤之人的,那弄出这些酒水来,是想着伤病之后,为其庆祝,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做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老朽不知。” “其实很简单!”秦羽见孙无漏上钩了,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若是没有孙神医出手,我兄弟只会在这回春堂接受这里的大夫治疗,恐怕事后能够活命的机会小,秦某做这些事情,实则是为了保住我兄弟多几分活下去的机会。” “秦少爷,会治病?”孙无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不会!但我能让患有创伤的人多几分活下去的机会!” 第二百八十三章大医精诚 “此言当真?” 孙无漏当即站起身来问道。 对于一名医者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治病救人更加有吸引力的东西了! “孙神医,要不要跟在我身边看看呢?”秦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问道。 孙无漏盯着秦羽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叹了一口气,问道:“秦少爷这算盘打的很响!只是老朽没有见到秦少爷所说之事,老朽是不喜欢被束缚的!” “老朽的愿望是悬壶济世,而非富贵荣华!” 秦羽点点头,对于孙无漏这种人来说,荣华富贵不过就是过眼云烟而已。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孙无漏听到这几句,眼睛顿时一亮。 秦羽说完自然闭口不言,药王的这篇《大医精诚》,他也只是听过几句而已,想抄也抄不全! 不过此时用在孙无漏这里,倒也算是应景了! “秦少爷,这是...” “孙神医,医者可为人忧,却无需拒富贵!救人一命,为医者命!世世救人,又何不为医者命?” “秦某手中产业不多,做做印刷之事,倒也可行!孙神医若是舍得将一身医术交予天下人,秦某倒是能够帮上几分忙!” 孙无漏陷入了沉思,脑袋也低垂了下去。 孙无漏身边的小童看到他师父这样,当下就有些急了,看秦羽的双眼都充满了怒火。 秦羽简直就不当人子,这是让他师父把手中所有的本事,都无偿贡献出去啊! 这番做法成了,岂不是人人都是神医? 那他师父最后算个什么? 孙无漏徒弟的样子,秦羽自然是看到了,他只对着那小童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古人看重自身本领,哪怕是面对亲传弟子,做师父的都得留一手,以防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自然是没有人跟秦羽一般,为了赚钱,各种手法和本领都能往外传! 不过秦羽就是在赌孙无漏会答应! 一个医术高超之人,为了救人,可以不要富贵,本着就是一颗救死扶伤的高洁之心,只是受锢于时代,思想上并没有能够超脱,他刚才说了几句《大医精诚》的内容,孙无漏显然也是听进去了,再结合秦羽所说的推广医术,他不相信孙无漏禁锢的思维,没有松动! 半晌之后,孙无漏抬起头来,脸上有着几分憔悴,又带着通透的愉悦。 显然刚才那些时间,是他天人交战的时间。 “秦少爷,你所说这么多,也未曾说出你到底有何法子给创伤之人多留几分活命的希望?” “哈哈哈哈...” 秦羽大笑起来,孙无漏随即也是跟着大笑起来。 孙无漏的徒弟和刘彻都有些看不懂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试问孙神医,伤者伤口大者,如何治?” “止血,敷药,包扎!” 秦羽点点头,这是古人最简单的办法,同时也是靠个人身体素质的治疗方法。 “若是从头到脚都是伤口呢?”秦羽针对此事问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哪有人这样还不死的?”孙无漏的徒弟率先不满起来。 受这种伤的人,哪里还需治疗? 直接抬回家准备后事才对! “人可以水充饥,月余不死,为何受这种伤就必死?凡事皆有例外不是?若是孙神医真碰上此种大难不死之人,你师父难道还不救了?” 小童被秦羽说的哑口无言,眼睛都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 眼前这富家公子,简直就是在抬杠! 孙无漏认真的思量几分,却是摇头道:“老朽即便用上浑身解数,也无太大把握将人救回!” “但是秦某有增加他活命的机会!” “何解?”孙无漏如同一名好学的学生,急切问道。 “缝合起来!用桑白皮便可。” “秦哥,是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刘彻脸色有些发白的问道。 秦羽点了下头,刘彻脸色更白了几分。 人,怎么能跟衣服一样呢? 孙无漏听到这话,眼中却有几分迷茫和兴奋之色在交替。 “当真可行?”一会后,孙无漏问出这话来。 “自然可行!若是孙神医不信,秦某到时可以命人买些兔子,狗之类的动物,让孙神医练练手!实在不行,我军中还有不少兄弟也受了伤,孙神医也可以亲自试验一番。” 刘彻听到这话,背后一凉,秦羽为了留下孙无漏,简直是没得半点人性了,都直接把军营的人给卖了。 好在他没有受伤,不然想想都脊背发凉。 “这倒是一个值得尝试的东西!老朽定要试试!” 听到孙无漏的话,刘彻只想脚底抹油,这当大夫的人,都是这般生猛的吗? “倘若人流血过多,一个不慎,自然难以活命,在这时,便可抽血注入其身体!只是血需一样,不然被注血之人也是个死!” “卧槽!”刘彻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爆出粗口来。 怎么人跟人之间,还能换血注血呢? 秦哥怎么说的越来越渗人? “这点,老朽倒是听过换血之法!只是过于苛刻,鲜有能成者!秦少爷是如何知晓血与血之间是有参差的呢?” “既然血与血之间有参差,秦少爷可知如何才是一致?” 秦羽不得不佩服孙无漏的理解能力,只是他也不知道如何辨别血液之间血型的区别。 “孙神医,我并非杏林之人,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个方向,自是不懂如何操作!只是此法,已经得到验证,绝非秦某杜撰!” 孙无漏见秦羽自信满满,却又说不出一二三来,只当是秦羽不愿说。 对于这点,他自然是能理解的! 现在同秦羽聊了这么一会天,他已经觉得思路大开,受益无穷了。 秦羽见孙无漏不言语了,当下便觉得孙无漏可能有要脱离的意思,便赶紧捡他能弄出来的东西来当筹码。 “孙神医,血液之事,我弄不懂!但有一事,我却是能够弄明白的!此事做成,只要是伤创伤者,都能受益!” 孙无漏看向秦羽,用眼神询问。 “孙神医,你所喝之酒,便是我需要弄来治疗伤创伤者的药!”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酒水还能给伤创伤者喝了?”孙无漏的徒弟当即反驳道。 如果给伤创伤者喝酒,无异于把人架在火上烤! 等同杀人无异! “我又没说是喝!酒水难道不能外用吗?” 秦羽的回答,让小童小嘴一瘪,却是不服气的准备开口,只是被孙无漏给拦了下来。 “秦少爷,酒水之用,老朽倒是知晓,只是这外用?老朽暂未听过。” “孙神医,你刚才喝的酒水,并非最终成型药物,而需再经过相同工序,才能使用!” “等酒水点火既着,便是可用之际!凡伤创伤者,只需用此物冲洗伤口,日后伤口便不会流脓溃烂,能让其多上几分活命希望。” “当真如此?”孙无漏有些激动的抓住秦羽的双手。 若说秦羽不懂杏林之术,孙无漏是有所怀疑的,可当秦羽说出这些话来后,他便不疑有他。 不是杏林之人,又如何懂得凡刀兵农事之伤,若不得及时救治,便会使伤口流脓溃烂,最后无药可医!且部分伤势,即便能得及时医治,也无法阻挡伤口发脓溃烂,医石无用,最后只能看着人活活疼死! 此前,孙无漏也曾想过此问题,若是能够保证伤者伤口不化脓溃烂,岂不是能够救治更多的人? 但是一直不得其法,没有半点头绪! 如今秦羽说能用酒水制止这种情况发生,真若可行,那便是功德一件啊! “孙神医,你都决定跟着我们一起走了,殷寿那小子也需要人照看,我军中又有一些受伤之人,你到底观察他们便是!” 刘彻听到这话,心中又替那些受伤的兄弟,掬一把心酸泪! 摊上这样一位主将,恐怕是他们八辈子倒霉才能有的啊! “秦将军,无需这般三番五次强调!老朽又不是那种失言之人!” “只要秦将军所说之事,皆能成,老朽一辈子跟在你身边,自然也可!学无止境嘛!” “哈哈,是秦某有些小心眼了!” 得到了孙无漏的保证,秦羽那嘴脸立马就变化起来,看的孙无漏的徒弟直翻白眼。 为了能够让孙无漏直白的看到效果,秦羽自然没有多耽误,剩余的几坛子酒水,全部被他蒸馏了一遍。 蒸馏过后的酒水,总共加起来都不到三坛子,着实浪费了些。 为了得到浓度可观的酒精,秦羽又将那不到三坛子的酒水,继续蒸馏。 最后得到半坛一点就着的酒精。 刘彻不信邪的喝了一口,顿感整个人都要被烧着了! 看得秦羽大笑不止,这种都能称作是酒精的东西,哪能这么喝啊! 得到这些酒精后,秦羽一声令下,便将那些受伤的人给叫了过来,想让孙无漏看看效果。 被叫过来的人听秦羽介绍孙无漏后,心中一阵狂喜,校尉大人当真是体恤下属,这么点伤,还让神医给瞧瞧。 这种待遇,恐怕宫中的禁军也得不到这种好处。 而当秦羽命人搬出那一坛蒸馏好的酒精后,众人心底都乐开花了。 没想到受伤之后,还能喝上一口,这伤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可当秦羽命他们把伤口处的布条拆下,让他们准备被酒水涂抹后,有人不解的问道:“秦校尉,这酒不是让我们喝的?” “想什么呢?受伤了,喝什么酒?这是给你们治伤的药!” 一听是药水,有人就不禁嘀咕道:“还不如给我们喝呢!” 秦羽笑眯眯的看向那人,那人感受到秦羽的目光,立马正色道:“秦校尉如此关爱我等,我等自然不能浪费秦校尉的一片好心!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我绝对第一个涂药!” 见到有‘勇士’自主报名,秦羽这才满意的笑了一下,且不顾众人眼神如何,准备亲自给那人上药。 “秦校尉,我自己来便是!不用劳烦您的!” 看着秦羽手握酒角,那人总感觉心里发毛。 “你们都是本将的弟兄,本将只是给你们敷药而已,哪来这么多屁话?” 说罢,秦羽直接抓住那人受伤的右手,手中酒角朝着他受伤的伤口直直的倒了下去。 “啊........” 高浓度的酒水,刺激到伤口,还能有个好? 疼的那人直叫唤,只是他的手被秦羽抓着,他想挣脱也挣不开,整个人比被受刑还扭曲的原地蹦跶。 其他人一听这惨叫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更多人是想跑! 这点伤,养养就好了,没必要受这个罪! 秦羽眉毛一抬,眼神看向他们。 所有人吞咽了一口唾沫。 自己来,应该不会那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