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结婚狂》 楔子 睁开眼看见四周陌生的环境,汪芃絜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想起那天旋地转,霎时失去知觉的感受。 她是不是昏倒了?是谁把她送到医院来的?! 她挣扎的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正插了一根针,连接到另一头是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点滴,以此看来,她至少昏睡了数小时有了。 是谁送她来这的,希望不会是章劲那个混蛋,但是她心里十成十知道就是他。 他人呢?该不会把她丢到急诊室之后,就走了吧?! 哼,她自嘲的轻哼了一声。走了也好,反正她也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来,她叫住正巧经过她床边的护士小姐。 “请问这点滴一定要打完吗?我可不可以现在出院?”她问。 一个人躺在急诊室病床上,旁边没有半个朋友或家人守候的感觉挺可悲的,她实在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你等一下,我看看。” 护士小姐走到她床头抽起墙上的病例表看了一下。 “你还会觉得头昏全身无力吗?”她照着病例表上医生的指示问道,医生在上头批着如果不会有以上症状的话,病人随时都可以自行出院。 汪芃絜摇摇头。 “那我帮你把点滴拆下来,你就可以出院了。” “请问我要到哪里缴费?” 护士指向邻近出口处的柜台。 汪芃絜点了点头,说声谢。还好她向来谨慎,习惯贴身带张千元钞票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而没把钱全放在皮包内,否则碰到现在这种情形,她肯定求救无门。 她瞄了眼医院墙上的时钟,上头正明确的指着三点半。凌晨。 “好了。”护士在她打点滴的针孔上压了团沾着酒精的棉花,然后贴上透气胶布道。 “谢谢。”汪芃絜说。 “不客气。” 护士离开后,她下床套上鞋子往缴费柜台走去。 突然间,她停顿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四周川流不息的人们,皱了下眉头。 人这么多,她要如何将被她塞进内衣上缘的钱拿出来? 东张西望了一下,她朝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厕所内将藏在内衣中的一千元拿出来之后,汪芃絜推开厕所的门,却冷不防的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忙将踏出去的步伐给缩了回来,从门缝往外看。 “不知道?交给你们的病人不见了,你竟然不知道!”章劲怒声朝被他抓住的护士吼道,不敢相信她竟敢这样回答他! “先生,有话好好说……” “你要我怎么好好说?我将人交给你们医院,你们却把人弄丢了,还回答我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好好说?!”章劲怒不可遏的吼道。 “如果你要找的是躺在最靠墙边那张床上的小姐,她已经出院了。”一个声音突然开口,正是刚刚替汪芃絜拿掉点滴的护士,她刚刚将用过的点滴拿到物管室回来。 “你说她出院了是怎么一回事?”章劲在一瞬间冲到她面前。 字面上的意思,护士忍不住在心里答道,表面上则公事公办的说:“病人醒来说要出院,照医生诊视的结果也可以出院……” 她的话未说完,章劲已一个转身,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出医院急诊室。 汪芃絜呆站在厕所内,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要现身。他的样子看起来好着急,似乎是真正的在替她担心、关心一样。 该出去吗?不,还是不要出去好了,也许是她误会了,也许他的着急只是责任上使然,只是为了让他对爸妈、对大哥有所交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会心碎的。 还是不要现身好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彻底的与他划清界线,那就这样吧。 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冲出医院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地从厕所内走出来,到柜台缴费。 离开医院后,她猛然想起这时间不管回家或去投靠朋友好像都不对,于是在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饿了之后,她找了间夜间营业的饮食店坐下,一边吃东西里腹,一边消磨时间。 她完全不知道此时的章劲找她找到快疯了。 ╃⊙_⊙╃ 章劲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在离开医院前曾经寻问过附近的计程车司机,确定在那半个小时之间,并没有任何人去坐车,所以换句话也就是说,她是步行离开的,但是他将医院附近的每一条马路都找遍了,就是没看见她。 她到底跑哪去了?会不会出了医院后才到大马路招计程车离开,但她身上并没有带钱呀! 也许她是坐车回家之后才付。 他真是笨,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会没想到呢? 放弃无头苍绳找寻法,他直接将车驱向她家,但到了她家大门口之后,他的心又开始发冷。以她两手空空的情况看来,她应该不只没钱也没有大门钥匙才对,所以她如果有回家一定得按门铃才进得去,如果她真按了门铃,以他对她爸妈的了解,当他们见到她身上那件衣服时,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她一马,没问个彻底绝不罢休。但是眼前这一片宁静的气氛,哪像她有回家? 她没有回家。 如果没有回家,她会去哪里? 抓破头想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时咪咪那群死党最是可能,他开始有电话打电话,没电话就直接杀到对方家里去找人,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太阳公公甚至于都还没起床。 “敢吵本姑娘睡觉,你最好有天大的事,否则你就死定了!” 电话那头的时咪咪愤怒的朝他吼道,他置若罔闻冲口就问:“芃絜有去你那里吗?” “什么?” 她完全情况外的回答让他毫不犹豫的切断电话改拨尹胜柟的手机。 “喂?”一副爱困的声音。 “芃絜有去你那里吗?” “絜?没有呀。” 切断电话,他立刻改打吕姿嫈家里的电话,怎知它却一直在占线中,怎么打也打不进去,没有多想,他立刻将车掉头往她住的地方冲去。 门铃声响起时,吕姿嫈正在网路聊天室里和网友哈啦个没完。 不知道是谁在按我家门铃,我去看看。她在屏幕上键道。 这个时间,你不怕碰到疯子?网友帅哥回问。 如果真的碰到,你会来救我吧?她忍不住又键道。 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你不说什么事都难不倒你吗? 当然,只要我有一个小叮当的话。 吱!门外的电铃声仍响个不停,我真的要去看是谁了,待会再聊。她不悦的瞪了房门方向一眼,迅速键道,接着便起身走到门口,由门上的小洞往外看。 咦?竟然是他!他这么早跑到她家来做什么?吕姿嫈拿下安全锁,打开家门。 “芃絜有没有到你这儿来?”门外的章劲二话不说立刻朝她问道。 “絜?”她眨了眨眼,然后皱起眉头。“你到我这里来找絜,有没有搞错?她不是被你带走的……喂喂喂,你要干么?” 章劲推开她,直接往她屋里冲进去。因为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清醒,感觉就像屋内有人陪她畅谈一整晚一样,但屋里没有人,只有一台开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某聊天室的对话框。 她不在这里…… 他大受打击的几乎要站不住脚,她也不在这里。 “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pub时候,絜不是被你带走的吗?”看出他的不对劲,吕姿嫈皱眉的问。 “她不见了。” “什么意思?” 章劲大致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看点滴快滴完了,心想她醒来一定会肚子饿,便到附近便利商店买了些吃的,没想回来之后就听说她已经离开了。”他扯着头发懊恼着。他不应该离开她身边的。 “也许她回家去了。” “我去找过了,没有。” “也许她在咪咪那……” “时咪咪和尹胜柟那里我也都打电话问过了。”他痛苦的摇头。 “也许她们俩是在骗你,你知道,这一阵子我们几个人都很讨厌你。”吕姿嫈看着他说。 章劲倏然抬头看她,眼中兴起一抹希望。 “我知道我很迟顿、很白痴、很愚蠢,连自己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爱着她都不清楚,但是从现在开始不会了,我爱她,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她伤心的掉下一滴眼泪。”他发誓殷的向她保证。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的分上,我帮你打电话看看絜有没有在她们俩那里。”吕姿嫈说。 将电脑离线,她先拨给尹胜裕再拨给时咪咪,没想到她们两人竟都已发誓的方式说汪芃絜真的不在她们那里。 老天,难道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她慌忙的看向一旁的章劲,只见他面无血色的迅速转身,头也不回的奔出她家。 ╃⊙_⊙╃ 店内温暖与安静的气氛让汪芃絜吃饱后,不知不觉的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待她醒来时,时间已接近八点钟。 今天不是假日,她没理由在这应该去上班的时间回家,所以想了一下之后,她只能打电话给时咪咪说明她又要到她那里打混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当时咪咪接到她的电话时,竟莫名其妙的狂吼了她一顿。其所说的话大致上都离不开你跑到哪去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或该死的,你让我们有多担心之类的,然后她丢下一句待在原地不准动后,便叩声挂断她的电话。 汪芃絜被吼得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挂断公共电话后,突然想起昨晚她突然被章劲拉离pub时,她们三人好像都不知道,也难怪她们会担心了。 真是糟糕,听咪咪刚刚的语气一定是气坏了,她是不是应该避一避,等过些时候她气过了之后,再去找她呢? 可是除了去找咪咪之外,她还真不知道能去哪里,胜柟和姿嫈可能去上班了,而且如果她们没去上班的话,肯定也跟咪咪一样气她。 唉,可是话又说回来,她也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而是身不由己呀。 算了,自首无罪,更何况她还有正当理由,咪咪应该不会太责怪她才对。 窝在电话亭内等人,因为外面对穿着清凉的她来说实在太冷了,所以她没注意到章劲的车霍然刹车停在对面路边,然后不理车道上猛按不停的喇叭,迅速的穿越朝她而来。 “砰”一声,电话亭的门猛然被人用力的拉开。 汪芃絜从低头对冰冷的双手呼气中抬头,一件男用外套突然朝她微颤的身体罩来,然后她整个人被拉出电话亭。 “跟我过来!”他粗鲁的带着她再次横越马路,引发另一阵喧嚣的喇叭声。 汪芃絜被眼前突发其来的一切搞得昏头转向,几乎要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她被他塞进温暖的车中,他将车子驶上路之后,她才慢慢地惊觉发生了什么事。 “停车,你要载我去哪里?”她倏然叫道,心想着咪咪若接不到她,一定会更生气的。 “章劲,我叫你停车你听见没有?”她用力的去板被他中控锁锁上的车门,生气的叫。 章劲置若罔闻,一张脸黑得简直可以跟包公媲美。 “章劲——” “闭嘴!”火气可从他进声说话的方式窥知。 汪芃絜一怔,怒气倏然布满她整张脸。“我要你立刻靠边停车,放我下去听见没有?”她冷冷的说。 他再度置若罔闻。 “章劲!”她叫道,“昨晚你莫名其妙的把我拉出pub没告诉咪咪一声,已经让她们很生我的气了,现在你又莫名其妙的把我拉上车,咪咪她来接我若是接不到人……” “她不会来。”他莫名其妙的接口。 汪芃絜瞪向他。“咪咪不是那种会记仇和斤斤计较的人!”她为死党辩护。 “是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在哪的,所以她不会来,因为我来了。” 汪芃絜张口结舌的瞪着他,一时之间惊愕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她摇头不可置信,“咪咪怎么可能会告诉你,我在哪里。” “因为她知道我找你找到快疯了。”趁着等红灯,他转头看她,深深地凝视进她震惊的双眼中,然后忍不住低声咆哮,“你该死的,在这段时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汪芃絜傻傻的看着他,不是被他的咆哮声吓傻了,而是被他眼中心有余悸的担忧与害怕给震住了。他是真的在担心她是不是?他说他找她找到快疯了,难道说从他离开医院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停止,不断的在找寻她? “你找我做什么?”她忍不住的开口问,一顿之后又说:“我这么大的人还会把自己弄不见吗?”绝对不能让自己有所期待和盼望。 章劲看了她一眼,抿紧嘴巴没有说话。绿灯亮了,他开着车继续往前走。 对于他的沉默,汪芃絜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开始生气,气自己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受他影响自己心情,没想到誓词还犹言在耳,她的心情却又再一次随他起伏,而他甚至连开口都设有。 她真的好气、好气自己! 生气的转头瞪视着车窗外的风景,她忽然发现外头的景观是如此的熟悉,好像是往他家的路。 “你要载我到哪里?我不要到你家。”她迅速的转头朝他大声喊。 章劲再度恢复先前对她置若罔闻的态度,连瞥都没瞥她一眼。 “章劲,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不要到你家!”她再度提高嗓音。 他终于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问;“你在怕什么?” 汪芃絜被他问倒了,她在怕什么?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他既然对她完全没有意思,自然不会对她怎样,那么她到底在怕什么? 承认吧,她在怕他家在没有她帮忙整理之下,依然维持整齐干净;怕他家在这几个月内,已经驻入另一个女人的气息,怕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就像在工作上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让别人取而代之。 真是可悲,千百万个誓言却抵不过一个事实,也难怪多数人对誓言会嗤之以鼻了。 “我在怕什么?怕你家堆积如山的垃圾会压伤我。”她嘲讽的说,“路边停车让我下车,或载我到咪咪那里,你选择一个。” “除了我家,你哪里都别想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她睁大眼。 “对,你欠我的。” “我什么时候欠你的,欠你什么了?” “总之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祈祷到家之后不会被我活活给掐死。”他没有回答她,却咬牙切齿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汪芃絜不由自主的向车门靠了过去,惊恐的瞪着他。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_⊙╃ “下车。” “不要。” “我说下车。” “我说不要。” 站在车门前,章劲怒视着车内紧抓着方向盘不放,抵死不肯下车的汪芃絜,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一个将近一七五公分的女人做出这么孩子气的动作,这种画面光用想的就觉得很好笑了,而它却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上演,这对正在生气的他而言根本就可以说是一种折磨,因为他得不断的挣扎在继续生气和想捧腹大笑之间,实在是好辛苦。 “我再说一次,下车。” “我也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下车。”汪芃絜断然拒绝。 她才不要笨得跟着他走,然后被他揍哩。 未瘦下来之前的她,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抵抗他的力道,虽然肯定打不过他,但被他打死的可能性也不大,可是现在的她瘦了那么多,只剩下五十二公斤而已,而且几个小时前还曾昏倒过,这样的她哪承受得住他愤怒的拳头呢? 所以刚刚一路上她就在想,她绝对不要下车,因为车内的空间比较小,他即使真要打她,在有限的空间里挥拳,他的力道肯定会小上许多,这样要打死她也比较难,因此她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她绝对绝对不可以下车。 “为什么不下车?”章劲深吸一口气,捺着性子问。 “以防被你打死。” “被我……”章劲睁大双眼,一副真想动手掐死她的样子。“汪芃絜,你看过我曾动手打人吗?”他咬牙切齿的迸出声,差点没被她给气死。 “没有。”汪苠絜皱眉的回想,“但是你在生气中,谁也不能保证你什么时候会失控向我挥拳。” “我不会打你!”章劲咬牙切齿的保证。 “我不相信。” “你——”章劲气到说不出话。 “你当初拐我进你公司的时候,也曾保证过绝对不可能有炒我鱿鱼的一天,结果呢?你还不是害我变成无业游民?”她指证历历。 “我从来都不曾真的要你走,是你自己要走的。”章劲为自己辩解。 “我自己要走的?”汪芃絜怒不可遏的说,整个人倏然转而面向他。“你都已经开口叫我滚了,我能不走吗?难道真要厚着脸皮等你拿扫帚把我扫地出门,我才走?我没那个脸!” “那又不是我第一次开口叫你滚,如果你真那么听话的话,早八百年前你就已经不在公司了,为什么你这次偏要当真?”章劲不甘示弱的回声道。 “那是因为你当着第三者的面前叫我滚,而这第三者还是公司的客户,你叫我怎么有脸继续待在公司里,让外人说我厚脸皮、不要脸,啊?”汪芃絜再也忍不住,气得踏出车外,站在他面前朝他叉腰吼道。 这回章劲没再回嘴,却突然朝她咧嘴一笑,笑得莫名其妙,也笑得她心里发毛,并且警铃大作。 一只健臂突如其来的环住她的腰身,在她完全来不及反应之前倏然将她往前带,然后“砰”的一声,她只听见后方传来车门被甩上的声音,接着便是汽车防盗器的起动声。 完了!她中计了,她被骗下车子! 章劲低下头看他,脸上、眼中皆闪着得意的笑。 “你这不下车了吗?”他勾唇说。 她倏然握起拳头捶他,“混蛋,你这卑鄙小人!” 章劲哈哈大笑的握住她的手,然后搂着她走进电梯中。 电梯缓缓上升,其间隐隐约约似乎还听得见汪芃絜生气的叫骂声,持续不断。 第一章 办公室内暖气空调徐徐的吹着,与户外惨遭寒流侵袭的十度气温有着天壤之别。 章劲挂上手中的电话,疲惫的举起双手伸了个大懒腰。他扭扭脖子、动动肩膀,眼光却不由自主的被对面墙上的壁钟吸引过去。 三点半了。 他记得今天下午三点“立鹏”会派代表过来讨论续约的事,怎么约定时间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却仍未到?! 他皱起眉头再度拿起残留余温的电话拨了助理的分机,电话连响了五声都没人接,他挂上电话直接由座位上起身,走到门外去。 “小潘,芃絜呢?”左右张望没见到要找的人影,章劲扬声朝距离汪芃絜座位最近的潘民为问道。 被点到名的潘民为陡然浑身一震,他抬起头面对上司,眼角余光仍可感觉到其他同事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呃,我……” 他该冒着在未来五年被芃姐敌视的可怕后果实话实说吗?想到芃姐那身傲人的体格,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不,还是明哲保身吧。 “我刚回到公司就没看见芃姐了。”他迅速的回答道,只听四周倏然响起一阵抽气声。 “阿扬,芃絜呢?”章劲皱起的眉头更紧了些,他将目光转向另一名手下问道。 这回换张易扬浑身一僵了,他先是狠狠的瞪了“不死贫道死道友”的潘民为一眼,这才可怜兮兮的抬头面向上司。 “老板,如果我告诉你芃姐去了哪里,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告诉她,是我告诉你的?”他说。 章劲眉头紧蹙的看着手下,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只是问你芃絜人呢?你在怕什么?”他问。 “整间公司,大概只有你觉得芃姐不可怕。”张易扬喃喃自语的念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张易扬急忙摇头。“老板,你可以答应我吗?” “不告诉芃絜是你告诉我她在哪儿的?”他重复他的话。 他迅速的点头。 “好。”他爽快的答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吧?” “芃姐她在一楼的starbucks。” “在一楼的starbucks?”章劲眉头紧蹙,怀疑的看着他。 张易扬用力的点头,生怕他不信。“小潘他们也都知道。”他说。 “小潘?”章劲锐利的目光倏然扫向浑身僵硬的潘民为脸上,他以为他刚刚说了他不知道芃絜去哪儿。 “我……呃,我刚刚才突然想起芃姐是到starbucks去了。”潘民为咽着口水,勉强找了个烂理由说道。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冷沉的音调缓缓地从章劲口中发出,他阴沉的看着这群至少都跟了他三年的手下。 面对上司阴沉的目光,潘民为连伸手去抽张卫生纸来擦额角汗水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是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其他人也一样。 章劲深吸一口气。 “刚刚有没有人找我?”不想让手下变成真正的活化石,他换个轻松一点的问题问。 这下子,他们该恢复正常了吧?他心想着,但是眼前一张张瞬间刷白的腔,却让他眉心中的那道沟痕愈来愈显得深刻。 “你们谁要开口跟我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沉的音调有如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刮得人人颤抖不已。 他看向潘民为。 “小潘?” “老板。”潘民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阿扬?”他转向张易扬,后者脸上表情与潘民为如出一辙。“我数到三,如果再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的话,没与立鹏续约成功的损失,就由你们全体分摊负责,一——” 立刻,众人不约而同,一致的大叫出声—— “芃姐把立鹏的代表拉到starbucks去求婚了!” *  *  *  *  *  *  *  *  *  * 咖啡厅内,汪芃絜极力的推荐自己,希望对座的男人能忘了她高人一等的身高,只记住她的优点,所以一样的话,她可以不厌其烦的况上十遍也不觉得累。 这是第几轮,她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她一定得说服他,即使他无法立刻承诺两人的婚事,至少先当男女朋友总行吧? “张先生,我不骗你,我真的真的会是一个好老婆,你娶了我之后,绝对不会后悔。” “汪小姐……” “你别看我外表就以为我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其实我比任何人都还要细心,不信的话你可以当面问问你的上司或我的上司,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因为他们是我大哥的国中同学,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汪小姐……” “还有,除了细心之外,所有的家事几乎都难不倒我,不管是烧菜、煮饭、洗衣服、擦地板,甚至于一些家电用品的修理保养,我都在行。当然,女人的天职生孩子这事,那就更不必说了。” “汪小姐……” “不过现今世界乱象环生,不提散于世界各地的恐怖行动,光看台湾那些层出不穷的社会新闻就够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孩子不要生太多,最多两个就好,最好是一男一女,男的像我高大威武,女的像你斯文秀气。” “汪小姐……” “当然,如果你很爱小孩想多生几个,我也不介意。”她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低下头道:“谁叫我是那么保守的女人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旦嫁给了人,一定是以丈夫为天的。“ “汪芃絜。” “你可以叫我芃絜或小絜,这样比较亲切。”她低着头羞赧的说。 “汪芃絜!” “你不要不好意思,你真的可以直接叫我芃絜或小……” 一个拳头霍然出现在她前方,然后猛然的捶向桌面,吓得她倏然抬起头来,而一双喷火的眼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汪、芃、絜!你在这里做什么?”章劲咬牙切齿的朝她进声道。 汪芃絜微愕的张开嘴巴,原来刚刚连名带姓叫她的人是他——章劲,她的顶头上司。 “我……嗯……呃……这个……那个……”她嗫嚅的发出一些语焉不详的字音,趁机拼命的找借口。 但面对早已不是初犯的她,章劲这回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他咆哮着,“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准再把你的魔手伸到我们公司里的客户身上,你是忘了,还是没听清楚呀?” “我没有……” “你没有?”章劲脸色极度阴沉的瞪着她,一字一顿的朝她咬牙迸声道:“如果没有的话,你要怎么解释上班时间,你不在座位上工作,却跑到这里?还把公司重要的客户一起拐来?” “我……”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只是看时间还早,所以……” “所以你就诱拐我的客人,把你的魔手伸到公司的客户身上?”他打断她的解释,“汪芃絜,我已经警告你多少次了,你自己说!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汪芃絜一副逆来顺受,无言的看着他。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公司去收拾东西,明天开始不必再来上班了!”章劲怒不可遏的冷声道。 “嗄?”她顿时傻眼,这……不可能这么严重吧?这种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做,他不可能……“章劲你不能……” “我不能?”他忿怒的打断她,“如果我不能,还有谁能解雇你?” “我大哥……” “你少拿汪浩出来压我。”他倏然打断她的话,“我告诉你,这次不管汪浩说什么,你都别想在我公司再多待上一天!” 看着他发狠的表情,汪芃絜忽然低下头,做出抽噎状。 “呜呜……” “不用装哭了,即使你真哭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更何况像你这么一个大块头,想学人家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根本就是东施效颦,难看死了!”他口不择言的说。 汪芃絜倏然抬起头来,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 “章劲,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做出揪心的动作。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他面不改色的说,“还有,算我求你,不要再做出那种不伦不类的可笑动作行不行?很吓人的你不知道吗?” “你——”汪芃絜终于遏制不住的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在突然想到她刚刚求婚的对象还在座,而猛然吸了口大气,转身,笑容可掬的朝一脸惊悚表情的张世意微微一笑。 “张先生,我知道像我这么一个宜室宜家的女人,你根本用不着考虑一定会答应我的求婚,不过我还是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你再来答复我好了,现在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失陪了。”说完,她优雅的朝他欠了欠身,然后才转身走。 但她笑容可掬的表情只维持到她转身的那一秒,转身后,她脸上表情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她恶狠狠的瞪着章劲,高傲的昂起下巴往前走,却在临经他身边时,狠狠的从他脚尖上蹬过去。 “该死!”章劲遏制不住的低咒出声,只差一点没抱脚痛呼。这个该死的蛮女! “章总,你没事吧?”一个犹豫的声音从他身后缓缓的响起。 章劲转身,只见立鹏的代表在一瞬间抬头挺胸的坐得笔直,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陡地,他像是想到只有自己坐着似乎不太礼貌,而猛然的站了起来。 “对不起。”他说。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敝公司家教不严,让你见笑了。”章劲嘴角抽搐的说,然后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与他一同入座。他的脚背仍痛得发麻。 张世意迅速的摇头,“汪小姐是一个……嗯,很有个性的女人。” “你觉得她不错?”章劲突然靠向椅背,状似轻松的问。 张世意犹豫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会认真考虑她的求婚?!”他端起汪芃絜先前留下的半杯拿铁,自然而然的就口喝,然后从杯缘上望着他,缓慢地开口问道。 张世意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按捺住想夺门而出的欲望。 “求婚是暂时不会,不过……”他瞄了他一眼,又吞了口口水。“我想……呃,先和她交往看看。” 章劲没有应声,先缓慢的又喝了一口拿铁,然后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杯子。 张世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 天啊、地喇、老板呀,你想看戏为什么不自己来,非要招我推出来当炮灰,还硬要我在火上加油,看看章总有何反应,再回公司报告,你这不是存心想害死我吗? 呜呜,我不干可不可以呀?可是想想现在产业一片低迷,经济又如此不景气,不干可是会饿死呀。而且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歹活,所以即使是硬着头皮,即使是他不想,也得要撑下去呀。 “合约书带来了吗?” “嗄?” “我说,上回让你带回去研究的合约书,你带来了吗?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正式签定续约了?” 张世意呆若木鸡的瞪了他半晌之后,这才惊醒的猛点头。 “喔、有有有有有,我有带来。”他犹如死里逃生般,立刻手忙脚乱的将合约书从公事包里拿出来,其间还不小心掉落地面一次。 章劲从他手中接过合约书却不急着翻看,而将它搁在桌面上。 “贵公司可有什么建议?”他问。 “不,敝公司很高兴能继续与贵公司合作,尤其……” “哔哔……”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世意一脸抱歉的看了章劲一眼。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他说着起身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 章劲将桌面的合约书摊开来看,密密麻麻的条约突然好像变成外星字体似的,让他有看没有懂。他蹙紧眉头又翻了几页之后,终于烦躁的直接将合约翻到最后一页,瞪着两方又大又红的印件章后,才稍稍放松了紧蹙的眉头,同时轻扯了下嘴角。 离座的张世意回到原位上。 “对不起,章总。”他向他道歉。 章劲摇头,不认为接个电话有必要道歉。 “既然合约没问题,那么……” “对不起,章总。” 他的话被另一声道歉打断,他微蹙了下眉头,直视眼前不安的双眼。 “我……”张世意不安的动了动身体,又咽了咽口水,目光由眼前气势迫人的男人脸上移到桌面的合约书上。“刚刚……呃,”他又吞了口口水,“打电话来的人是袁总。” 章劲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说……呃,他突然想到合约上还有点问题,所以……” “所以他想将签约的时间往后延?”章劲替他说完。 张世意怯怯的点头,伸手想将桌面上的合约书收回,却被章劲猛然伸手压住。他的胃部遏制不住整个痉挛了起来。 “章总?”他给巴的抬头看他。 “我和你们袁总是多年的老同学,有什么问题,我们俩电话上再联络,至于这份合约,既然该盖的章都盖了,就不要浪费重新做过,我和你们袁总讨论过后会直接将该加或该删的部分,更正上去,所以这分合约我先收下。” “可是……”张世意欲哭无泪的看着那被他卷成筒状,紧握在手中的合约书,垂死挣扎。 “我待会儿就会打电话给你们袁总,你不必担心,希望在未来的两年,我们两方都能合作愉快。”说完,他朝他伸出手。 张世意完全没有开口和拒绝的机会,只能被迫的伸手与他交握,然后——痛得半死。 合约就此抵定,而他——呜呜呜,医院也去定了,呜…… *  *  *  *  *  *  *  *  *  * 才推开公司大门,便能感受到办公室内草木皆兵的凝窒气氛,章劲怀疑的看着一室正襟危坐的部属们,不知道他们这回又在搞什么鬼。 以不变应万变一向是他的至理名言,他耸了耸肩直接走向办公室。途中,他将合约丢给潘民为。 “立鹏过去是你负责的吧?喏,这是接下来两年合作的合约,好好收好。” “老板。” 跨出去的前脚还没落地,便听到潘民为犹豫的叫唤,章劲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有问题?”他问,目光落在他刚刚丢给他的合约上。 潘民为先是摇头,然后欲言又止的瞄了瞄他办公室的方向。“芃姐她,呃……” 章劲随着他的自光转向,却没见到该出现在他视线内的人。 “她人呢?”他皱眉问,原本已被遗忘的怒气又迅速在体内蔓延开来。 “芃姐她在你的办公室里。” “她在我的办公室里做什么?”嘴巴这么问,他的双脚已迫不急待的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毫无预警的,他用力的推开原本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门板在他过度用力的情况下,“砰”的一声撞到门边的墙面上。但即使如此,那个蹲在他办公室档案柜前的身影却完全无动于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出声道。 “整理东西。”汪芃絜头也不回的说。 “我以为你的东西在外头。” “我大部分的东西都在外头没错,不过这些档案可是我花了三年工夫,一笔一笔建档出来……” “那是公司的东西。”他打断她道。 “公司的东西全在电脑里,这是我的。”她倏然回头,怒不可遏的朝他瞪眼。 从她大学毕业被骗进章劲他家经营的快递公司后,她就一直在为他做牛做马。整整七年的时间,她帮他将他家传原本只有两三只小猫的小快递公司,变成今日在香港、澳门分别都有间分公司的局面,她的功劳他可记得? 他竟敢炒她鱿鱼,只为了她想将自己嫁出去! 去他的混蛋、臭鸡蛋!他真以为少了这份工作她就会饿死吗?! 走就走,谁怕谁!不过在走之前,她也要把属于她的东西至带走,绝不让他占到半点便宜。 “如果你敢把这些东西带出公司大门的话,我可以以窃取公司机密的罪名控告你。” “我不带出门,我拿到厕所烧掉总可以吧?”她瞪眼道,然后一股作气的抱起那一堆至少有十公斤的档案夹朝门口走去。 一只手打横挡住了她的去路,她顺着他的手抬头瞪向比自己还要高上十公分的他。四肢发达的大混蛋!她在心中骂道。 “如果你肯发誓,以后绝对不再犯今天这毛病,我就让你留下来。”他盯着她说。 “希罕。”汪芃絜哼声道。 “你要想清楚。”他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说:“你已经三十岁不年轻了,现在换工作……” “我才二十九岁。”汪芃絜瞬间咬牙切齿的进声道。他有必要无时无刻提醒她她已经不年轻了的事实吗?混蛋家伙! “好,二十九就二十九,但道理是一样的,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以为现在的工作真的这么好找吗?更别提你那色女的恶习,见到男人就要向人求婚……” “你闭嘴!”汪芃絜再也忍不住的朝他咆哮。“我哪里像个色女了?我有对他们任何一个人上下其手吗?我只不过问他们愿不愿意娶我而已,这样也碍到你了吗?” “你动脑筋动到公司客户身上就不对。” “我每天到这里上班,就连假日都要来加班,除了客户之外,我要到哪里去找男人让我动脑筋,我不动脑筋动到客户身上去,你要我嫁给鬼呀?”她怒不可遏的叫。 “至少你不应该利用上班的时间,更何况你明知道他是我在等的人,你还把人带到楼下去,这种情形你做何解释?”章劲强硬的说。 “我……”汪芃絜顿时语塞,因为她承认这一点是她的错,但是他有必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吗?她为他所做的牺牲还不够多吗?他少掉一张合约也不会死,更何况那张合约在袁大哥的护航之下,根本就不可能会出问题。 他根本存心想找她麻烦,想“狡兔死,走狗烹”! “你什么?说不出理由了吧?” 她倏然抬高下巴。 “你真以为没了这个工作,我就会饿死吗?” “我没这样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叫道。 他耸了耸肩,默认。 生气的瞪着他,汪芃絜毫无预警的松手,十公斤重的档案夹带着重力加速度,乒乒乓乓的全砸在章劲的脚背上,一些还撞在他小腿陉骨上。 “该死!”一声带着呻吟的低咒声瞬间从他口中逸出。 “你去死吧!”她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抬头挺胸的走出他的办公室,然后走到她座位上拿皮包转身离开公司。 “老板,你还好吧?”一见她离去,潘民为立刻跑到章劲身边,关心的问道。 章劲没有回答他,在踹开压在脚上的那堆档案后,一拐一拐的冲出办公室。 “那野蛮的女人呢?”他一脸铁青的瞪着她空旷的座位,咬牙切齿的问。 “走了。” 章劲倏然看向大门的方向,只见那里什么也没有。 “算她跑得快。”他悻悻然的冷哼一声,然后瞪了她的座位一眼后,转身拐着脚回到办公室。 不平静的午后,至此终于恢复平静。 只不过,真的就此风干浪静了吗?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第二章 “芃絜,上回……” 瞪着前方空旷的座位,章劲的声音倏地戛然而止,但某个家伙却仍不知死活的开口。 “老板,你忘了芃姐已经被你炒鱿……呃,咳咳。”张易扬发出疑似呛到的声音,轻咳几声后即因老板的一记冷眼而闭紧了嘴巴。 坐在他对面的潘民为顿时给了他一记白眼,意思是,你白痴呀,没发现老板自芃姐真的没来上班后,火气一天比一天大吗?你还敢在他伤口上撤盐? 张易扬伸出桌下的脚狠狠的踹了他一下,无声的瞪眼道,你明知道我早上向来昏昏欲睡、精神不济,你就不会稍微提醒我一下呀? 谁知道你会这么笨。 你大哥就别笑二哥了,也不知道昨天会议上,是谁三不五时芃姐长、芃姐短的,丝毫都没发现老板的胜色愈来愈难看,害得大伙接下来一整天都心惊胆战的,坐立不安。 潘民为顿时撇了撇唇,一副总有人得试试台风警报是否解除了的表情。眼一转,他睨了他一眼。谁像你,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你就非要说我笨就对了? 有自知明,还不算太笨。 “潘民为!” 干么,恼羞成怒啦? 张易扬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以眼神示意:不是我叫你。 不是你?那——疑怀的,潘民为缓缓地将头转向上位,只见老板正黑着脸瞪他。他缩缩脖子,咽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呃,老板,你叫我?” “你明天不用来了。” 啊?! “不要啦,老板——”哀嚎声响起。 *  *  *  *  *  *  *  *  *  * 掩上门,藏匿在黑脸下的疲惫与忧郁顿时浮现章劲脸上。 他走到偌大的办公桌后,用力的将自己抛进皮椅内,然后闭上双眼喘了一口大气。 好累! 但,为什么会这样?他睁开眼,眉头紧蹙的瞪着前方的虚无,寻思忖度这个问题。 同样的工时,大同小异的工作,周围的环境不变,接触的人也大致相同,为什么这一个星期来,他会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呢? 不可能会跟那个蛮女有关吧?他拧紧眉头用力的摇头。 也许,他无法否认汪芃絜的工作能力的确比一般的女人,甚至于男人还要好,毕竟她有着女人的细心,又有着男人的体力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少了她的存在,也不至于会差这么多吧? 她平常的工作都做些什么?!让他想一想。 帮他联络一些重要客户,提点他一些重要事项,整理手下递交给他过目的文件,然后在他每每找不到他要找的东西、资料、甚至人时,像个神仙教母般轻轻的在他头顶上一点,然后一切问题就这样莫名其妙迎刃而解。 看来,他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了,过去的他在小事上实在太依赖她了,以至于少了她之后,他会像掉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般思绪全乱,以至于做起事来会事倍功半,累得快死。 可恶,她的存在不应该会这么举足轻重才对。 没错,就像记事本掉了可以再买一本,重新再做出一本—样。既然少了一个专属小妹让他这么不习惯,他何不再请一个人帮他呢? 章劲双眼一亮,猛然醒悟的握拳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然后刻不容缓的拿起电话按下专管人事的小吴的分机号码。 “小吴,你马上帮我登报,我要征一名助理。”他说。 “老板,你说你要征一名助理?”电话那头响起小吴充满了怀疑的声音。 “对。” “你要用的吗?”一阵沉默后,小吴试探的问。 “废话。” “但是……芃姐呢?” “你提她干么?她已经不做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可是芃姐她来上班了呀,而且她现在正朝你的办公室……” “砰!” 一声巨响倏地从门边传来,章劲抬头看向怒气冲冲朝他跨步而来的女巨人,隐约听见那头的小吴在说“去了”两个字后,即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啪!”两巴掌拍打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玻璃杯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章劲挑眉看她,先是缓缓的挂上话筒,然后才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靠向椅背看着她。 “怎么,终于发现工作不好找,所以决定吃回头草啦?”他凉凉的盯着她说。 汪芃絜有股冲动想扑上前去撕了他那张可恶的脸。 没错,过去一个星期来,她的确碰到不少钉子,不过那可不是因为她的能力不如人,而是每回应征时,她总会不由自主的盯着与她面试的主管,然后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你结婚没”、“愿不愿意娶我”等字句,而后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别以为她这样就会吃回头草,她才没那么没骨气哩!至于她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那是因为刚刚她去面试的公司就在隔壁栋楼,想想既然都已经来到这儿了,上来看看老同事也不会死,于是她就上来了。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她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听到他说要应征助理。 应征助理? 这个没血没泪的大混蛋,他竟然连遣散费都还没付给她,就忙着应征新人来取代她。他真的是……真的是气死她了啦! “拿来!”她怒气冲冲的将手伸到他面前叫道。 “拿什么?” “遣散费!”她使尽全力的气力咬牙切齿的咆哮道:“我在这里工作了七年半,乘以平均月薪五万二千七百二十八元,总共三十九万五千零四百六十元,拿来!” “你今天是特地来跟我拿钱的?”章劲难以置信的挺起腰身瞪着她。 “对。”汪芃絜用力的说。她气死了!他怎么可以让她感觉自己是如此轻易的让人取代,他怎么可以这样? 章劲圆瞠双眼的瞪着她,一副你有胆再说一次的表情。 “干么,你不想给呀?”要比凶,谁不会?她双手叉腰,与他大眼瞪小眼的叫道。 章劲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重新冷静的靠回椅背上,斜睨的看着她。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八月进公司的,现在才十二月中,根本未满七年半。”他说。 “你这个混蛋,那一个半月的时间也要跟我计较是不是?我没有告你为了省年终奖金而恶意解雇员工你就要偷笑了!”汪芃絜忍不住尖叫道。 “你连四百六十元都要,为什么我不能计较?一个半月的薪水有将近八万,它足够让我请三个月的助理。” “你……”汪芃絜用力的呼吸、气得眼睛都红了。“好,要算是不是,计算机拿来,我们就来算个清楚!”说完,她霍然大步绕过办公桌,然后猛然将挡路的他用力推到一边。 附有滑轮的皮椅受力往外滑去,重重的撞击到墙壁上,震得章劲差点没吐出来。 “你这个蛮女——” “七年又四个半月是不是?”她精准的从他抽屉里拿出计算机,劈哩啪啦的打着数字键。“那么就是五万两千七百二十八元,乘以7.375等于三十八万八千八百六十九元正。”她迅速的按着计算机,边按边说。 “除此之外,过去几年来,我每个月都会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去帮你整理你的狗屋,去一次算一千块就好了,一个月一次两次不一定,便宜你就算一次好了,然后大概连续有五年的时间,所以5x12xlx1000=60000。接下来是帮你买菜的钱,每次去打扫房子的时候还要兼替你补充粮食,那些钱零零散散的不好算,我看就跟打扫房子的钱一样,就算六万好了,所以,你一共要付给我的钱是五十万八千八百六十九元整。拿来!” 章劲怔怔的瞪着她,完全傻眼。 “你你是吸血鬼呀?”他叫道。 “是你要算清楚的,拿来!”她遇到他面前伸长手道。 “打扫房子是你自己主动的,又不是我叫你做的,为什么我要给你钱?”他抗议道。 “刚开始或许是我主动的,但是你敢否认后来你没有开口叫我去打扫?!” 章劲顿时语塞。 的确,刚开始或许是她主动的,但是后来他被她养成了习惯,一段时间见屋子乱了就会叫她去帮他整理房子,这真的是…… “好,打扫的钱就算了;但是买粮食的钱你不可以跟我要。” “为什么我不能要?” “因为那些食物有一半进你肚子里。” “敢情你连这个都要跟我算?”她反身再度拿起计算机,生气的猛按。“好,如果你要跟我算这个,我是不是也应该要跟你酌收厨娘费?三万块的伙食费还你,你一个月打算花多少钱雇用我这个厨娘?一万?五千?算你三千就好,五年下来总共十八万,现在你要付给我的钱一共是六十五万八千八百六十九无整,我接受支票,钱拿来!” 三十八万、五十万、六十五万,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在每按一次汁算机,就多冒出十多万来啊? 遣散费、打扫费、伙食费、厨娘费,是不是待会儿他再多说几句,她连汽车修理保养费都能要得出口? 他最好相信她能,因为他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不,说一年两年都嫌短,因为他认识她已经足足有十七年之久了。十七年,若他积极一点的话,都足够他升级当阿公了。 “你到底给不给?” 悻悻然的,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支票簿,迅速的在上面画了画,然后一股作气的撕下来丢给她。 “拿去!”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吗?没盖章你叫我拿去哪儿领钱?”瞄了一眼手上的支票,汪芃絜将它丢还给他道。 章劲差点没气昏。他只不过一时气极忘了要盖章而已,她有必要这样嘲讽他吗? 用力的拉开另一个抽屉,他拿出该本支票的印鉴,然后粗鲁的在印泥上压了一个凹槽,用力的盖在那张被她丢回来的支票上。 “现在你满意了吧?” 汪芃絜将支票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一遍,终于满意的点头。 “ok,再不,我想你应该比较想请不见吧?看在你开的支票一块也不少上,这句话就由我来替你说了。不、见。”说完,她将支票放在唇上轻轻一吻,头也不回的转身高去。 章劲气得用力推上抽屉,发出“砰”的一声,但心中的怒气却仍发泄不到十分之一,他站起身,因怒气而剧烈起伏的胸部顿时显得更明显,他左右张望,试图找出一个可以让他出气的东西,但连周遭的环境似乎都跟他作对,他找不到可以让他出气的东西。 “妈的!”他突然伸出腿用力的猛踹下桌脚一下,但却在下一秒钟自食恶果的抱腿咬叫出声:“痛呀!” *  *  *  *  *  *  *  *  *  * 六十三万足够让原本月入五万的汪芃絜游手好闲一整年,所以在确定钱真的进账了之后,她高高兴兴的与大学死党学“怎样做个让男人抵挡不住的万人迷”。 说起她那一票死党,在大学时代当真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那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们总共有四个人,她,汪芃絜,外号结婚狂,因一见到顺眼男人就会开口向人求婚,因被唤为色女一号。 时咪咪,外号万人迷,长相精致迷人的她走到哪儿都是男人注目的焦点,而她也毫不客气的善用美色以达目的,因此被妒嫉者唤为色女二号。 尹胜柟,外号男人婆,因自小生长在重男轻女家庭中,让她有股不服输的气魄,而时常与各式各样男人交朋友,再从他们身上学习成长与茁壮的行为,则让她获得了色女三号的头衔。 成员中最后一人吕姿嫈,外号哈啦妹,最爱与人谈天说地,即使聊上三天三夜也不嫌累。当她聊天的对象是女人时,it’sok!但是当她聊天的对象是男人时,她那股热情劲简直就可以让其他同坐在那男人四周的女人恨死她,所以色女四号于焉产生。 以上,不管是外号或色女几号的称号,她们都不在意,但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混蛋,竟然将“色女人”三个字改用国台语发音成“色女狼”,弄得她们一个个像变态一样,真的是有够圈圈叉叉的。 不过还好,那三个难听的字随她们大学毕业,同时也留在毕业纪念册里,现在的她们顶多只是结婚狂、万人迷、男人婆和哈啦妹而已。哈!不过哈啦“妹”改成哈啦“姐”会比较适合。 “人家我今年才十七岁。”吕姿嫈抗议的叫道。 “二十七岁都不止了,还十七岁。”时咪咪抽空将目光由蜜粉盒内的镜子上移到她脸上,白眼道。 “在网路聊天室里,他们都相信我只有十七岁。”吕姿嫈一脸无辜的说。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曾见过你的真面目。” “咪咪,你的意思是说,我看起来很老是不是?”她大受打击的瞠大眼问。 “是比我老。”时咪咪满意的打量着镜中完美的自己道。 “呜呜,絜,你看,咪咪她欺负我啦!” “好了,你们别再抬杠了,没忘记我今天找你们出来的目的吧?”汪芃絜像老师对待学生一样的对她们拍手道,然后转身将从来到后便一头栽进财经报中的男人婆拉过来这边坐。 “你们有什么建议要给我?”她期待的看着她们。 “如果要我说,我会要你先改掉见到男人就求婚的坏习惯,你知道太主动的女人是会让男人害怕的。”吕姿嫈将她从头看到脚后,一本正经的说。 “如果要我说,我会建议你干脆飞到韩国去整型,从头到脚整成我这个样子,包准你一定能成为万人迷。”时咪咪拿出口红补妆,看也不看的说。 汪芃絜瞬间嘟起嘴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向惟一未开口的死党。 “胜柟,你来说,你说的话向来最中肯、实在。”她说。 “先赚钱,等你有钱之后,还怕没有男人要娶你吗?”尹胜柟想也不想的说。 “果然实在。”时咪咪微笑的收起口红、阖起蜜粉盒道。 汪芃絜整个肩膀都垂了下来。 “你们难道就没有更好,或者更有建设性一点的建议可以给我吗?”她哭丧着脸问道。 “该给的,过去十年都已经给过了。”吕姿嫈安慰的伸手环住她肩膀,“说真的,絜,好端端的,你干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我一向都这么认真。” “我看八成跟那个章劲有关。”时咪咪看了她一眼,语出惊人的说。 “不要跟我提那个混蛋!”汪芃絜顿时怒声叫道。 “瞧,让我猜对了吧。”时咪咪挑眉。 汪芃絜用力吸气。“跟他无关,还有,你们以后少在我面前提那个混蛋。” 人的劣根性,愈是要人不要提,愈是令人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吕姿嫈探头好奇的问。 “他报错明牌给你,害你股票被套牢了?”尹胜柟猜。 “还是他除了要你做他佣人之外,也要你做他的女人?”时咪咪问。 “我说了,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都不是。”吕姿嫈看了一眼她不变的胜色,结论道:“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卖关子好不好,直接说出来啦。” “我没有卖……” “他是不是跟你借钱不还?还是让你一人做两人份的工作,劳役你却只给你一点钱?”尹胜柟再猜。 “不对,章劲对钱并不小气,要我猜的话,”时咪咪看向汪芃絜沉吟的说:“他是不是又交了新的女朋友,以至于你心理不严衡,想着为什么他的异性缘那么好,而你却连想交个男朋友也找不到?” “真的是这样吗,絜?”吕姿嫈好奇的膛大眼问。 “根本不是那回事,你们不要乱猜好不好?”汪芃絜生气的瞪眼。说得她好像是变态的老处女似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要我们不乱猜的话,你就直说嘛!”吕姿嫈忍不住叫道,她最受不了这种一知半解的情形了。 “对呀,你若不把话说清楚,要我们怎么对症下药?你没听过一刻值千金吗?时间就是金钱,若要你付钱的话,从我们来这里到现在的时间,把你卖了都值不了这些钱。”尹胜柟说。 “说吧。”时咪咪轻托下巴,媚眼如丝的勾得咖啡店中的男客人全都瞠大了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们这一桌。 “为什么你们全都猜跟那个混蛋有关?”汪芃絜紧抿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才以极不甘心的语气开口问道。 “因为除此之外,我们想不到任何可以让你生气抓狂的理由。”时咪咪代表回答。 “我没有生气抓狂。” “在我们看来,你气坏了。”时咪咪说,而一旁的两人则猛点头附和。 “好,我是有点生气。” 三人同时怀疑的盯着她怒气冲冲的脸。 “好,很生气。”汪芃絜喷气大喊。“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成为无业游民中的一员了?” “什么,”三人瞠目结舌,异口同声的叫道。 “对,就是那个没血没泪的混蛋,你们知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多狠?我只不过和一个我看得顺眼的男人喝杯咖啡,顺便向他求个婚而已,他就炒我鱿鱼,还迫不及待的应征新助理进来取代我的职位。那个该死的大混蛋,他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我为他做牛做马做了多少事,他竟然连点旧情也不念,还表现出迫不及待要我快走的样子,他简直就该死!该下十八层地狱——不,二十八层地狱,然后被割舌、掏心、上刀山、下油锅,尝尽所有酷刑,然后永世不得超生!” “看来你真的气坏了。”时咪咪说。 “气坏了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该要的权益你没忘吧?”尹胜柟认真的问。 “遣散费是不是?我要了。”汪芃絜咬牙说。 “既然要了,你为什么还要咬牙切齿的?”吕姿嫈发觉的问。 “因为他连那一个半月都要跟我算!” “什么意思?” “从我们毕业那一年的八月到今天,我总共替他做牛做马了将年七年半的时间,我以七年半来计算遣散费,没想到他竟然要我用七年又四个半月的时间算,半毛钱也不愿意便宜我。”汪芃絜怒冲冲的说。 “所以你就用七年又四个半月的时间算了?” “对。” “这不会太便宜他了吗?想想,再过一个月,你本来应该会有十几万的年终奖金可拿,现在却连个屁也没有?”尹胜柟皱眉说。 “他要算清楚我就跟他算清楚。”汪芃絜冷笑的说:“我把过去帮他整理房子、采购粮食和煮饭的钱全都要了回来,整整又跟他a了二十七万过来。” “真的假的?”吕姿嫈一脸兴奋的问。 “支票拿到邮局去兑现的收据还在这儿,你要不要看?”汪芃絜冷笑道。 “要要要要要。”吕姿嫈叠声回应。 汪芃絜无所谓的从皮包内翻出那张六十五万多的收据,先摊平在桌面上后,再推给一脸兴奋的吕姿嫈看。 “哇塞!六十五万八千八百六十九元整,絜,你发了耶。”吕姿嫈怪叫大喊。 “有你的。”尹胜柟给她一抹赞赏的微笑。 “照我看来你还是算亏本,而且亏大了。”时咪咪总有不同的见解。 “嗯,也对,如果你一直待下去的话,将来的退休金肯定比这六十五万可观。的确是亏大了。”尹胜柟想了一会儿道。 “错。”时咪咪摇头道。 三人同时好奇的看着她,等她解惑。 “以女人的眼光来看,章劲算是一项项不错的投资,现在你与他交恶,这张未来的长期饭票不就没了?这不是亏大了,是什么?” “咪咪!”众人顿时扬声叫道。真受不了她! 第三章 “芃——” 芃字一出口,章劲便自觉性,讪讪然的闭上了嘴巴。该死的他,为什么都过了一个月,还改不了叫唤她的习惯,真是该死! 而那个蛮女比他更该死,竟然连通电话也没打来,难道她真的就这样甘心放掉这么高薪、轻松,又可以对上司没大没小的工作吗?她真是可恶! “老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您做的?”彭苹倾心的凝望他问道。 她是新进的助理,娇小可爱,做起事来也挺利落的,才刚进公司半个月便有为数不少的男同事与男客户争相追求,不过小姐她却一眼相中了帅劲威武的章劲,对其他人皆处以冷淡客气的态度。没办法,谁叫她自小便独钟高大的男人。 “麻烦你帮我把过去三个月来与尽来和超峰往来的单据找给我。”章劲回神道。 “好的,您现在就要吗?” “中午之前可以吗?” “好的。” 章劲转身,想想又回过头来,“然后……” “嗯?”彭苹再度抬头看他。 “谢谢你。” 彭苹微微一笑,摇头,“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她柔声说。 章劲看了她一眼,草率的点了个头便转身回办公室,一个突然其来的惊叫声让他的脚步猛地打了个顿。 “芃姐!” 他迅速回头,精准的抓住刚发出惊叫声的潘民为,目不转睛的紧盯着他。 “你现在在哪儿……什么?你干么莫名其妙的跟我说这些?嗯……喔噢……嗯哼,什么?那我不是要向你说声恭喜吗?对……真的……我不相信,好啦……嗯……我知道……好……了解……嗯,好,再见。” 整整十分钟过后,潘民为终于放下手中的电话。接着,他迫不及待的转头要与坐在他身旁的同事分享最新消息。 “小秦我跟你说,芃姐她——” “等一下,小潘。”小秦倏然打断他要说的话,同时对他挤眉弄眼的,不知道在摘什么鬼。 “你干么,抽筋啦?”他问。 “老板在瞪你。”小秦嘴巴微张,以喉声发音道。 “什么?!”潘民为倏然转头,只见不远的前方,一张黑脸正目不转睛的瞪着自己。他犹如被火烫到般的赶紧将目光缩回,佯装出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但——来不及了。 “潘民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完了!他在心中苦叫。 “保重了。”小秦同情的说。 在同事们同情的目光中,潘民为苦着脸,姗姗的走进总经理室。 “老板,你找我?” “把门关上。”章劲命令道。 完了,他死定了。潘民为乖乖的走回门前将门关上。 “她打电话来做什么?!”章劲冷声问。 “嗄?”没想到老板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潘民为着实呆了一下。 “我说汪芃絜她打电话来做什么?”章劲不自觉加重语气问道。该死的她打电话来竟然没找他,而是找小潘,可恶! “没什么,芃姐她……”眨眨眼,潘民为话未说完,便被他怒声打断。 “没什么她会打电话来?” 潘民为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又舔了舔唇,斟酌着该如伺开口,才不至于踏到老板的痛处。 “芃姐她只是有点无聊,想找人聊天……”他的话再次被怒声打断。 “所以她是特地打电话来找‘你’聊天?”他眯眼,特别强调了那个“你”字。 “不不不不不。”潘民为的头顿时摇得像波浪鼓般,用力的澄清。“我只是刚好接到电话,芃姐并不是特地打电话来找我的,真的不是。”再不撇清关系,他就该死了。 章劲铁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她和你聊了些什么?”他问。 “其实也没聊什么……” “没聊什么你们会讲了十几分钟?”缓和的语气倏然又扬高了起来。 潘民为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一般人聊天不全都是这样,东拉西扯的没有重点,却可以聊上一个钟头、半个钟头的,而他和芃姐也只不过聊了十几分钟而已,应该还好吧? 不,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对象的问题,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让老板知道和他聊天的人是芃姐。唉! “老板,你真的不叫芃姐回来吗?”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章劲小心翼翼的问。老板他明明就是舍不得人家嘛,干么死不承认。 “刚刚她有跟你说她想回来做吗?”章劲面无表情的问,眼中却燃起一小簇的希望之火。 “没有。”潘民为犹豫的摇头。 希望之光倏然隐灭,章劲脸部表情瞬间又硬了起来。 “既然她根本就不想回来,你问这做什么?”他生气的冷道。 “也许芃姐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被你赶走……呃,请出公司的。” 章劲轻揪了下唇瓣。“她又不是刚认识我,更何况以我和她哥的交情,她若真的硬要回来,我拒绝得了她吗?”一顿,他忍不住以生气的口吻低吼道:“她根本连试都没试过!” “也许她真是不好意思,老板,你要不要打通电话叫她回来?” “为什么要我打电话给她,她要回来,自己不会打来吗?”他再度大吼。 “那……我打好不好?” 他看着他,看到潘民为心里都开始发毛了,才瞥开眼说:“打电话是你家的事,你问我做什么?” 意思就是默认他可以打就对了,潘民为兴奋的接下这个讯息。 “那我现在就去打。”他转身想趁机闪人,但—— “等一下。” 唉!他浑身僵硬,缓缓的回过头。 “你刚刚在电话中向她恭喜是怎么一回事?” 呜……完了,他最怕的就是老板会问起这个问题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回答?要老实说吗? “小潘?” 算了,也许这对冤家需要的正是这种刺激,才能够让他们真正的正视对方的存在。而他,也许真是命中注定要赚这个“得来不易”的媒人钱。 好吧,看在他们俩过去几年都待他不薄的分上,他豁出去了啦! “芃姐说她快要结婚了。”老天保佑,芃姐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只不过他将话里的“可能”两个宇删去了而已。 “什么?你说什么?像她那种蛮女,谁敢娶她?”章劲震惊的瞪着他大叫道。 “其实芃姐长得挺美的。”潘民为说。 “但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章劲迅速的批评。“她粗手粗脚嗓门又大,尤其开口闭口就要男人娶她这一点,更是令人发指,我实搞不懂她的脸皮怎么会厚到这种程度?!她不要脸可以,她有没有想过,她的亲朋好友还要脸呀!” 潘民为微顿了一下。“其实现在主动的女人也蛮多的……”他想为她说话,但—— “对,主动的很多,但像她这么不要脸的却是少之又少!” “那……”他语塞了一下,“其实撇开这一点来说,芃姐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例如她做起事来手脚利落……” “再利落也抵不过她的粗鲁!” “她头脑清晰……” “发起神经的时候比疯子更像疯子!” “她做事勤劳……” “勤劳到四处多管人家闲事!” “她会洗衣煮饭整理家务……” “那是她特意学来钓男人、钓老公的!” “老板。”潘民为终于忍不住的叫道。 “干么?”他生气的瞪他。 “在你跟中,芃姐真的一无是处吗?” 章劲在瞬间皱起眉头。 “不。”良久之后,他在潘民为等待的双眼中缓缓地回答,“她高头大马、力大无穷,是女人中的男人,很好用。” 潘民为听了之后差点没昏倒。现在他终于知道芃姐为什么向每一个经过她面前的男人求婚,就是独独遗漏了老板,原来是老板他自己罪有应得。 他作势点了点头,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不知道答应要娶芃姐的男人,是个怎样的人?真好奇。” 章劲目光一沉,倏然又瞪向他。 “老板,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回座位跟大家分享‘芃姐就要结婚了’这个喜讯。”潘民为鼓足勇气对他眼中的怒火视而不见,甚至还火上加油的说道。 章劲用力的瞪着他。 “老板?” “出去。”他几乎是咆哮的大喊。 既害怕又想笑,潘民为几乎使尽全力才让自己保持不动声色的反应,他恭敬的朝他轻轻一鞠躬之后,迅速的转身离开。 一关上门,他的嘴角便遏制不住高高的向上扬起。 呵呵,看来好戏就要开锣喽,还请大家拭目以待。 *  *  *  *  *  *  *  *  *  * 她要结婚了? 离开公司才半个月,她就准备要结婚了,这怎么可能?! 章劲在办公室里不断的踱步,烦躁的走过来又走过去。 不可能的,在她离开之前,她甚至于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说结婚就结婚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以她过去到处找人求婚的疯狂举动,说不定她前脚才踏出公司大门,双眼便已迫不及待的找寻结婚目标,然后…… 老天,难道这是真的吗?她真的要结婚了吗?和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还莫名其妙就接受一个……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向人求婚的女人的男人? 那男人神经有问题吗? 肯定是有,而且不只神经有问题,他的身体机能各方面可能也有问题,例如不能人道、身染重疾,或者根本是不久于人世,所以才会这样毫无条件、迫不及待的想娶老婆! 他实在想不透怎么会有男人答应她如此突兀的求婚,而她又怎会盲目到只要有人点头说愿意娶她,她就下嫁。她想嫁人想疯了不成? 不行,他用力摇头。即使她真的想嫁人想疯了,身为她老板……呃,过去的老板,还有她大哥最要好的换帖兄弟,他说什么也该给她一点良心的建议才行,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至少他曾劝过她,如果她将来后悔的话,也不关他的事。 对,没错,现在就去找她! 章劲想罢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在握住门把的那一瞬间,倏然又犹豫的停了下来。 他这样突如其来的跑去找她好吗?他问自己。以他们上回不欢而散的情况来看,说不定她根本理都不想理他,这不打紧,如果仍在气头上的她对他说的话硬是反其道而行,那不更惨? 不行、不行,不能去找她。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 对了,汪浩,打电话给汪浩!他是她大哥,他说的话她应该多少会听才对。 瞬间他又转身回到办公桌前,迅速的拿起电话拨子汪浩的手机,但是电话那口头却传来他现在没有开机。他眉头一皱,切断电话改拨他公司的电话,但是令他愕然的是汪浩竟然出差到日本去了,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妈的,那个臭小子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出国公干,他难道不知道他的宝贝妹妹就要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神经病吗?他还出差个鬼! 他忿忿的挂断电话,再度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 现在怎么办?汪浩人不在国内,要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回来,而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说不到等他回来时,那个蛮女都已经进礼堂去了。 不行,他一定要另外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才行。 一定要。 *  *  *  *  *  *  *  *  *  * 汪家的早晨如以往每一天一样详和而宁静,汪芃絜下楼时,习惯性的朝坐在客厅中看晨间新闻的父亲,以及站在厨房中张罗早餐的母亲打招呼。 “爸妈早。” “早。”父母不约而同的应声道,母亲转向她问:“你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汪芃絜摇摇头。 “又要到阿劲家去?” “唔。”汪芃絜虚应一声,她一直都还没让家人知道她已经失业半个月的事,每天早上还是准时出门。 “说真的,小絜。”客厅中的父亲突然开口,她转头看他,他正好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你们俩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是不是要找一天把该办的事都办一办?” “该办的事?”汪芃絜怀疑的看他,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 “你们的婚事呀。” “我们的……咳!”汪芃絜当场被口中的稀饭呛咳了起来,“咳咳……”她咳得整张脸都红了。“爸!你在说什么呀?!”她叫道。 “我说你们的婚事是不是该找一天来办一办。”汪父面不改色认真的看着她说。 “你们?!你说的你们是谁?” “当然是你和章劲呀。” “我和章——”汪芃絜的声音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你别开玩笑了,爸!” “谁在开玩笑,我吗?”汪父将目光转向老伴问道。 “小絜,”汪母开口道:“妈也觉得你们俩是该把婚事办一办了,两人都老大不小了,现在若还不计划结婚生孩子的话,再过两年你就会变成高龄产妇,到时生产的危险性……” “妈!”汪芃絜遏制不住的打断她。老妈怎么愈说愈夸张,她和章劲根本就不是……“我和章劲一点关系也没有,根本就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一回事。”她大声反驳。 汪母倏然皱起眉头。 “什么叫不是那一回事?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七八年了!” “那是工作!” “你的工作还包括替他张罗食衣住行?” 这回皱眉的换成了汪芃絜。 “那是……”她要怎么说呢?“那是因为章劲他太懒太脏了,每次到他家去赶工加班时,我看不过去,所以才……” “才替他打扫?替他整理?”汪母接道。 “对。”汪芃絜用力的点头,却见父母都以一脸怪异的表情看他。“你们干么这样看我?” “那你怎么解释替他上市场买菜,到他家煮饭烧菜这件事?”汪母设有回答她,径自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当然是——”她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发生的,她要怎么解释? “怎样?” “妈,你今天早上说话怎么都这样咄咄逼人?”她忍不住的埋怨。 “因为你不老实。” “我不老实?”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什么问题,为什么我要帮他买菜、煮饭?!那是因为——”她努力回想第一次煮饭给他吃的原因,好像是…… “我不想饿死!”她叫道。对,就是这个原因,“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他的冰箱里除了几瓶饮料和几碗泡面之外什么也没有,我到他家工作加班时,若不想被饿死只有自己动手做。”她撩着性子,无奈的解释道。 “是吗?” “妈,你在怀疑什么?” “怀疑既然他家巷口就有间便当店和7-eleven,为什么你不去买吃的就好,还要大费周章的上市场买菜自己动手煮来吃。” “那是因为我吃腻了外卖的东西。” “是你吃腻了,还是阿劲吃腻了?!” 汪芃絜一怔,瞬间蹙紧了眉头。是谁吃腻了这个问题,她过去从没仔细想过,现在回想起来,会叫“吃腻了”三个字的人,好像都是章劲,因为自从六年前他爸妈相继过世之后,他的三餐便一直是吃外头的。 “还有什么关系吗?”她皱眉道。 “如果没有关系我会提出来说吗?” 汪芃絜顿觉头痛了起来。 “妈,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干么突然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明说好不好?”她同时看向父亲。 “我以为我和你妈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汪父说:“总之,你该准备结婚了。” “我也很想结婚呀,你们以为我不想吗?问题是没有人愿意娶我。”汪芃絜忍不住委屈的叫道。 “阿劲不是人吗?”汪母说。 “他本来就不是人!”汪芃絜怒声道。 “干么,你们俩又吵架啦?” 汪芃絜倏然闭上双眼,用力的吸了口大气。“我不想说了,反正你们不要把我和他连想在一起就对了。” “果然是吵架了。”汪母断定道。 汪芃絜再度用力的吸了口大气,她推开座椅起身道:“我要出门了。”再待下去,她一定会失控。 “小絜,要不要妈妈打通电话给阿劲,做个和事……” “不要!”汪芃絜几乎是尖叫的打断母亲。若让妈妈打电话去,她没在那里工作的事不就穿帮了?! 她再度吸了口气,暗叫自己冷静。 “他到香港出差去了。”在妈妈怀疑的目光下,她冷静的说。 “真的吗?还是你只是想叫妈不要打电话去?” “是真的。”她用力的点头,一顿后又补充,“要不然你们以为我这几天每天加班到三更半夜是加假的吗?” 妈妈怀疑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而她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真是好险呀。 “那,我去上班了。” 夫妻俩同时点头,汪母则如往常般送她到大门口,然后在送走女儿关上大门后,迅速的回到客厅中,与早已迫不及待拿起电话拨给章劲的丈夫会合。 开什么玩笑,为了女儿的终于幸福,吵架这种事他们当然要管,至于章劲出差到香港去的事,他们若真相信她胡扯的话,也就柱为人父人母了。 嘟嘟…… 电话通了! *  *  *  *  *  *  *  *  *  * “铃铃……”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章劲怀疑的瞄了一眼车上仪表板上的时间。七点四十分,这么早会是谁找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眼熟的数字让他的心猛烈的跳动一下。 是她家里的电话号码,会是她打来的吗? 遏制不住愈来愈剧烈的心跳频率,他将大拇指移向接听的按键,准备轻轻的向下按去—— 一道人影霍然出现在前方巷口处,让他向下按压的拇指猛然打了个顿。 是她!那么打这电话之人…… 章劲回头兀自瞪着手中仍然响个不停的手机,然后忍不住轻拍自己的胸膛。 还好他还没接,因为她既然出现在前头了,那么会打这支电话找他的人,就只剩下汪伯父和汪伯母了,而现在的他根本还没准备好要如何向他们解释他开除芃絜的理由。 想到这一点,章劲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再度转向前方踽踽而行的背影上。 可恶的她!他生气的想,明明长得一副高头大马的样子,个性也是直来直往的,她干么硬是要学那些小眼睛、小鼻子的女人跟他闹别扭?想回公司上班就直接跟他说一声不就得了,这样ㄍ1ㄥ下去对她有什么好处?真是可恶! 看了一眼手中仍然响个不停的手机,他将它塞进置物箱内,然后启动引擎,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头。 两天前当他想了半天仍然发现自己无计可施之后,他终于决定还是先来弄清楚那个答应她求婚的男人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毕竟有句俗话说的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等他弄清楚那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之后,要说服她重新考虑结婚的事,自然能事倍功半,所以他决定用跟踪她的方式,来找出那个男人。 其实跟踪的行动昨天就开始了,只可惜晚来的他扑了个空,因为她一早就出门去了,所以他今天特别起个大早,七点钟就守在这里。 果然,让他等到她了。 而现在,他只要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后头,再等那男人出现就够了。 第四章 美容院、护肤坊、精品专柜,然后待在百货公司shopping一整天。 章劲傻眼了,完完全全的被吓呆了。 他知道有些女人是可以这样过一天的,但是汪芃絜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他知道,可是她却这样过了一天,这一切到底是该死的怎么一回事? 是那个男人的关系吗?因为他喜欢作假的美女,所以她才会择其所好,把自己弄得虚伪不实? 有可能,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的确是会做出这种蠢事的人。 那个笨蛋,她难道永远都不懂,内在比外表重要的多吗?会拿她外表做文章或会要求她改变外表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的。 她那个笨蛋! 看着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坐上计程车,另一项认知让他对那个男人更加厌恶,他竟然连来接她都懒,要她自己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去,真是他妈的浑球! 用力的吸口气,他小心翼翼的继续尾随在她后头。 计程车持续前进,在半个小时之后离开闹区驶进天母的某段高级住宅区中,最后停在一栋名流大厦前。 章劲愕然的看着她下车,然后在警卫和善的微笑下,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厦内。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要走进那栋大厦里!而且看她与守卫熟悉的样子,她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认识她半辈子了,她有什么朋友、住哪里、或者嫁到哪里,他可能比她还要熟,但是这里……这里到底是见鬼的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住在这里的?! 那个男人! 章劲猛然一震,接着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用力的解开安全带,一脸杀气腾腾的下车,直冲向那栋大厦的入口。 “先生!先生!” 他直接闯入的举动让警卫瞬间冲出警卫室,挡住他的去路。 “请问你要找谁?麻烦你先到前面等一下,让我通知屋主你来了好吗?” “不必了,我的朋友刚刚走进去。”他越过他,但一瞬间那警卫却又再度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继续前进。 “请问你的朋友是哪位?住在哪一栋哪一间?” “刚刚走进去的那一个就是。” “你是指汪小姐?” “对,就是她。” “所以你是来找王先生的?” 章劲倏然停下一切举动,缓慢地转头看他,然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进出这三个字。 “王先生?” “难道不是吗?”警卫怀疑的看着他咬紧牙关的表情,怀疑即使他真是来找王先生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是来者不善,所以他真该放他进去吗? “没错,我就是来找王先生的。”章劲一副想杀人的说。 “那么请你到警卫室坐一下好吗?让我通知王先生。”以防万一,他决定还是先告知王先生再说。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会进去。”章劲二度越过警卫,只要快点追上去,说不定他还可以在芃絜坐上电梯之前赶上她。 “对不起,这是规定。”警卫倏然出手拉住他,同时硬声道。 “刚刚她进去的时候,我也没见到她登记。”章劲忍不住忿忿的说,双脚犹如在地上生了根般的,僵持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上。 警卫松开他,警备的将手放在警棍上。 “汪小姐不必登记。”他目不转睛瞪着他说。 “为什么她可以不必,我却要?” “因为她也住在这里。” “你说什么?”章劲倏然震惊的叫道:“你说她也住在这里?” “没错。” 章劲瞪着他,一副要他把刚刚所说的话全部吞回去一样。芃絜不可能做出这种尚未结婚就和人同居的事,绝对不可能! “我以为你刚刚说的是,她是来找王先生的。”他冷声反问。 “汪小姐她现在的确是来找王先生的,但是她再过几天之后,她便会成为这里的住户,所以我说她是这里的住户并没有错。” 如果章劲刚刚瞪他的眼神,像是要他把话吞回去,那么现在就是想杀了他一样。 再过几天便会成为这里的住户?! “她永远都不会成为这里的住户。”他双眼发红,指关握得咯吱作响。 警卫聪明的不与他争辩,因为他看得出来眼前这男人气疯了,而且那感觉就像是抓到老婆与人通奸一样,碰到这种事,第三者最好还是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如果你愿意依照规定做个登记,然后让我向王先生确定一声的话,当然没问题。”他公事公办的说。 双方沉默的僵持了许久,章劲突然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 警卫眨眨眼,有些讶然的目送他气冲冲的上车,然后开车离开。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有着无数的问号,接着便用力的摇了摇头,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他告诉自己。 *  *  *  *  *  *  *  *  *  * “美丽的女人是三分靠姿色,七分靠打扮,所以行头特别重要。” 听从时咪咪的建议,汪芃絜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拜金女,从头到脚狠狠的将自己整治了一下。她上从头发做起,然后修眉、做脸、塑身、丰胸、细腰、美臀,下到修指甲、去脚皮,可以做的无一放过,目的只想让自己变得更有女人魅力,让男人拒绝不了她的求婚。 但是连续一个星期,她花的钱比过去一整年加起来还多,成效却不见明显,因为就连咪咪也这样觉得。 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本来咪咪是可以陪她直到找出问题为止,可没想到咪咪的白马王子临时订了机票要搭机,她这个白雪空姐不跟进怎行?所以身为服装设计师的王朔也便临危受命的成为她的魔术师了。 说起这个王朔也,其实她们几个都早已耳热能详,只不过一直没机会见面而已。 身为企业家第二代,多金、英俊,又拥有令男人妒嫉、女人眼光一亮的一技之长——服装设计的他,是多少麻雀和凤凰趋之若骛的对象,偏偏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gay。 提起咪咪与他的结缘,自是摆脱不了这种孽缘,不过不同于其他人,咪咪与他最后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交给他准没错。”咪咪在临走前这样说。 一开始时她是有些怀疑的,不过经过这些天,在他的巧手与魔鬼般的教练下,她发现真的开始有男人将目光停驻在她身上。 老天,说她虚荣也好,但是这种感觉真的是“爽”死人了! 朔也说,她最大的问题出在驼背,其次是穿着打扮,再来便是自信。其实她长得很漂亮,只不过太过在意自己过人的身高,并下意识的选择一切可以令自己矮化的动作与衣着,以至于才会把自己的外表搞砸了。 他说只要听他的,包管半个月后,连人称万人迷的咪咪都会对她另眼相看,甚至于还有可能把她万人迷的封号转送给她。 这……真的会这么神吗? 管他的,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时间最多,赌它一赌也没关系。 所以自从咪咪出国后,她每天都到这里报到,而且一待就是三四个小时,或五六个小时,搞得警卫先生都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王朔也的亲密爱人。 其实怀疑不打紧,问题在那天朔也心血来潮的竟然跟警卫开玩笑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还煞有其事的请人家到时一定要来喝喜酒,害得她现在一听见有人向她恭喜,就尴尬的想钻地。 到达十二楼,走出电梯,只见王朔也家的大门虚掩着,并未完全密阖,她轻轻地推开大门,扬声喊,“朔也,你在家吗?” “你来啦。”王朔也由内厅探出头来。 “嗨,又来打扰你了。”汪芃絜扮了个鬼脸,同时举高手中大包小包都印有“也”字精品店名的纸袋说:“唔,这些是我今天的作业。” “秀给我看。” 将一堆纸带放在客厅沙发中,汪芃絜逐一将纸袋内的服饰拿出来,然后依照自己的意思搭配给他看。 这是王朔也改造她的第一步,改造她的眼光与品味。他免费提供他名下的服饰店让她练习采买,所有以她名义签账的衣服饰品皆可原价退回,不需花费她半毛钱,当然,如果真有中意要花钱买下来的也行。 “不错,大有进步,看来你已经知道什么样的衣服才真正的适合你,能将你身上的优点展现出来了。”朔也一边审视她所带来的衣服,一边点头道。 汪芃絜微笑,她自己也有那种感觉。 “那从今晚起,我们开始来改变你的习惯与姿势。” “我要怎么做?” “知道模特儿训练吗?” 她眨了眨眼。“不会要我学走台步吧?” “要学走台步你还早,喀,顶着。”王朔也弯腰从茶几下抽出一本三十二开的精装书递给她。 汪芃絜怀疑的看着他。“这……你该不会是要我用头顶吧?” 王朔也一脸“你说的没错”的表情瞄了她一眼。 “好吧,虽然这样看起来有点蠢。” “接下来呢?”把书顶在头上,汪芃絜抬头挺胸,有些僵直的站着问。 “暂时就这样站半个小时吧。” “就这样,不必走直线?” “如果你想走也行。”他看了她一眼道。 “不,我还是站着好了。”因为她今天已经走了一天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汪芃絜发现随时间的累积,原本简单立正站好的姿势愈来愈累人,她的腰和脖子都已经开始发酸了,而背部更是紧绷得像是随时会断裂一样。 天啊,才过了多久的时间,三分钟?五分钟?才不过几分钟她就觉得累,那么半个小时后,她不会整个人都瘫到地板上去吧? “朔也,这样真的会有效吗?”她怀疑的问,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有没有效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以后是多久以后?”她问。 “觉得累了?”他看出她的心思。 汪芃絜干笑几声。 “你只要心想着结果,就不会这么难熬了。”他救她,“放心,这一切辛苦都会是值得的。”他微笑安慰她。 “希望如此。” “拭目以待吧。” *  *  *  *  *  *  *  *  *  * 旭日东升,冉冉升腾,章劲的怒气亦跟随着它升起,熊熊的在他眼底燃烧着。 她没回家,她昨晚竟然没有回家! 守在汪芃絜家巷口,章劲本想放下一切的不愉快好好的与她谈一谈,没想到他等了她一夜,她竟然没有回家。 她昨晚住哪儿,该不会是姓王的那里吧? 一个女孩家还没嫁人就随便住在一个男人家里,她到底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搞错?如果那男人突然反悔不娶她的话,那她…… 真是个笨蛋!她都已经快三十岁了,还不懂得保护自己,她……真是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说曹操,曹操到。 章劲怒然的视线停驻在不远前方,正朝这方向踢踝而来的身影上,直到她快接近他停车的地方时,他才猛然一把推开车门下车,再狠狠的将车门给甩上。 “砰”的一声在清晨里格外引人注目,汪芃絜倏然抬起头来,接着便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怒气让章劲跨大步的走向她,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揪住,用力的摇晃。 “说,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住在那个姓王的男人家里?” 汪芃絜呆愕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真的是想嫁人想疯了吗?你以为这样倒贴,别人就非得娶你吗?你是白痴、智障,还是把男人都当成了圣人或呆子?你可不可以用用你的脑袋清醒一下,不要再发神经了?”他继续朝她咆哮着。 “什……么?”汪芃絜坚难的开口,因为他摇得她头都昏了,而且剧烈的摇晃让她一开口就险有咬到舌头的危险。 “什么?!”他生气的重复她的话,停止摇晃她。“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住在那姓王的家里?”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他咬牙进声道。 汪芃絜眨了眨眼,仍然有点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再度重复她的话,一样以咬牙切齿进出声的方式说道。 汪芃絜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变成鹦鹉了?” “你呢?你什么时候学会利用肉体勾引男人了?” “你说什么?”汪芃絜一瞬间睁大双眼。 “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利用肉体来勾引男人了?求婚不成,就改用这种手段来套牢男人,你真以为这样做会有效?和你睡过就一定……” “闭嘴!” 巨声咆哮轰然响起,汪芃絜一脸苍白的用力将他推开,巨大的后座力让她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管我,又凭什么对我说出这些话?”她瞪着他叫,难以置信他会对她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利用肉体勾引男人?!在他眼中,她是这样的人? “就凭伯父伯母待我如子,汪浩待我如兄弟。”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污辱我?” “我污辱你?”他冷笑,“你为了想嫁人,都可以随便跳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这样的你还怕什么污辱?” “我没有!”她怒声叫道,气得全身发抖。 “好,那你说,你昨晚睡哪儿?” “我睡哪儿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说我?”她握紧拳头,颤抖的说。 该死的混蛋,他怎么能、怎么敢这样污蔑她的人格,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如果真的是的话,她有必要等到现在才这样做,有必要一次又一次经历被人拒绝的伤心与苦涩吗? 他混蛋,思想龌龊的混蛋! “所以,对于昨晚的去处,你还是无话可说就对了。”他冷笑道。 “对,没错,我昨晚是住在朔也那里,你想怎么样?”她倏然上前一步,握紧拳头道。 “你当真这么饥不择食,只要能嫁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是又如何。”她回道。 “你——” “怎样?”这不就是他眼中的她吗?她如他的意! “不要脸。” “你说什么?”身体血液的温度急速下降,汪芃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 “我说你不要脸。” “章劲!”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间全爆发了出来,汪芃絜尖叫的扑向他,抡起拳头不断的朝他身上猛力的槌打。 该死的他,不断的污辱她就算了,他还当着她的面说她不要脸! 她哪里不要脸了?她只不过想结婚,在约会和求婚方面主动了一点而已,难道这样都不行吗?是,她是脸皮厚了些,见了不错的男人就会忍不住想问对方结婚了没,有没有兴趣和她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但是只要对方摇头拒绝,她是绝不会强人所难。这样的她哪里不要脸了? 他混蛋、该死,平时在她伤口上撒盐伤害她,并且毁了她多年来在事业上投注的苦心就算了,竟然还不请自来的跑到她面前将她批评的一文不值,讲得如此不堪,他——混蛋! 章劲虽然高壮,但被一个身高一百七十几,体重六十的女人尽全力攻击,也有点吃不消。 “你这个粗鲁的蛮女!” 他扣住她双手,将它们高高举起以遏止她疯狂的攻击。 汪芃絜立刻改以脚来攻击他,把他当成色狼、歹徒,毫不留情的猛踹他小腿骨。 “该死!”章劲吃痛的诅咒出声,他瞬间松开她的双手,弯腰搓揉恐已被她踹裂的小腿。“你疯啦?”他生气的叫道。 汪芃絜的回应是抬腿二度向他踹来,还好让他眼明手快的向后一跃,避了开来。她并没有紧追跟进,一击不中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章劲一愣,拐着腿,追上她。 “等一下!”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臂,用力的将她拉扯着停下来面向他,但是下一瞬间,在他瞧见她那双沾泪的眼眶之后,他的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 汪芃絜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章劲呆站在原地半响,倏然惊醒急速的追上她,但这一回,他不敢再对她动手动脚的,只敢紧跟在她身边,然后心慌又不知所措的看着泪水不断的滑下她脸颊。 他从来都没见她哭过。 “芃絜,我……”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断抹着淌下股颊的泪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往前走。 “芃絜。”他再度唤她,却仍得不到她的回应,无计可施下,他只有一个箭步的挡在她面前,迫使她停下来。 她终于停了下来,但却没有看他。 窒息的感觉迅速扩散弥漫四周。 “我……” 他该说什么?他从来都不曾碰过这样的事,她竟然会哭,怎么会这样呢? 认识她十七年了,他一次也没见她哭过。毕业典礼没哭,工作再累没哭,被男人拒绝没哭,就连被他fire时,她仍是一副气势凌人的姿态,没掉下一滴眼泪来。曾经他不止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天生没有眼泪,所以他才从未见她哭过,直到现在。 他刚刚究竟说了什么,才会让她伤心落泪? 不要脸。是的,好像就是从这句话以后,她才开始发飙的。他承认他说的是有些过分,但那也是因为他关心她,才会气得失控说出如此的重话。 他是关心她呀,难道她不懂吗? “你……”他朝她伸出手,又颓然的放下,“不要哭了,你知道吗?眼泪一点也不适合你。” 她倏然抬头,沾满泪水的双眼带着恨意的目光射向他。 “走开!”她冷冷的进声道。 章劲僵了一僵,知道她误会了,他急忙解释。“我只是关心你……” “走开!” 她跟中的决然与恨意让章劲的心跳在一瞬间乱了频率,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抓她,“芃絜——” “不要碰我!”她迅速的闪开,然后退后一步往旁边走。 “芃絜。”他再度挡住她的去路,试图解释,“我并不是在嘲讽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她抬起头看他,冷冷的说:“原来你一直认为我不要脸。” 章劲徒地一窒。“不,我说的是你的眼泪,你……” “不适合泪眼泪?因为它适合娇小、柔弱、可爱,浑身充满女人味的女人所有,而我只适合被拒绝的时候,仍然得笑着说‘应该的,你拒绝的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咄咄逼人的抢声道。 “我的意思是……” “你什么都不用说,也用不着跟我解释!”她迅速的打断他的话,同时向后退去,眼眶中的泪水因她激烈的动作而滑了下来。“章劲你给我听好,从今天起,我跟你一刀两断,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她转身跑开,并在他赶上她之前坐上路边的计程车绝尘而去。 第五章 呜呜…… 伤心的哭泣声不断地持续着,坐在哭泣者两旁的女人无奈的以同情的目光对望。 唉,好好的一个休假日,她们俩是招谁惹谁了呀?只有这一刻,她们才会羡慕假日也得飞的咪咪了。 “絜,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吃过早餐后再继续哭?我刚刚在来的路上买的,我们趁热吃好不好?”尹胜柟叹息的问道。 汪芃絜摇头,用力的抽噎着。 “那你要不要停一下,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一直哭下去,我担心我家客厅会淹水耶。”吕姿嫈无奈的说。 别说她没爱心,见从来不曾哭泣的好友哭得“花容失色”,还有心情管家里的客厅,实在是因为从她一大早跑到她家哭到现在,整整两个半小时,她能说、该说的安慰话都说尽了。 唉,如果咪咪也在这里的话就好了,因为她虽然时时语出惊人,但是对女人的心思呀,不说全部至少也有七成机率可蒙个正着,尤其对象是絜就更准了。 也许她该打通国际长途电话给她,问问她对这事的看法。 不过说到看法,咪咪的看法总是八九不离男人,而能让咪咪惟一想得到与紧相连的男人,好像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章劲。 “絜,是不是章劲他……”试探的话都还未竟完全,答案已然出现。 “不要提那个混蛋!” 宾果!吕姿嫈差一点没朝尹胜柟摆出胜利的手势,她们俩对看了一眼,决定由尹胜柟率先发问。 “他这回又对你做了什么?” “他混蛋!” 很好,这样一个答案有答跟没答一样,该你了。尹胜柟将发言权丢还给吕姿嫈。 “絜,你上回不是说不再理他了吗?怎么你们俩又有冲突发生,难道说,你又回到他公司上班啦?” “他这辈子永远也别想!” 轮你了。吕姿嫈将目光转向尹胜柟。 “既然如此,你们俩是怎么杠上的?啊!”她倏然瞠大眼,紧盯着她问道:“难道是他上回开给你的支票,跳票了?” “那些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吕姿嫈忍不住给她一记白眼道。 “花得差不多?”尹胜柟倏然将视线转向吕姿嫈。 “谁叫上回聚会你为了那一点加班费而不来,絜拿那些钱请了我们吃一顿凯悦大餐,然后在咪咪和我的陪伴下,又狠狠的买了一堆衣服,所以……”吕姿嫈耸了耸肩。 “所以你们就把那六十五万花光了?”尹胜袍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们大叫。 “没花光啦,不过好像刷了一二十万吧。絜,对不对?” “一二十万?”尹胜柟一脸痛心疾首的大叫道:“一二十万一般人要存多久你们知道吗?一二十万如果拿到股票市场投资,能赚多少你们知道吗?” “我们对股票又不在行,投进去百分之九十都会赔钱,不如用那些钱及时行乐还比较实在。”吕姿嫈说。 “你们不懂,我懂呀!”她说着忍不住站起来,在客厅里走过来走过去。“你们不会交给我帮你们投资吗?虽然以我现在的功力,25%获利机率还不算太高,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百分之百不会让你们赔钱。”说着,她倏然转向汪芃絜一脸认真的紧盯着她。 “絜,你只花掉其中的了二十万,那么那笔钱至少还剩下有四五十万对不对?来,交给我,我帮你投资,包管一个月内让你获利15—20%。你要不要?” “我不要。” 没料到汪芃絜会这么回答,尹胜柟和吕姿嫈同时间愕然的瞠大双眼。 “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汪芃絜用力的抹掉脸上的泪水说。 “为什么,我是想帮你赚钱耶?” “我决定了。”没有回答尹胜柟的问题,汪芃絜以沙哑的嗓音,发誓般的口吻说。 “你决定什么?”吕姿嫈好奇的问。 “我决定用那些钱把自己变成万人迷。” “变成咪咪?”吕姿嫈倏然瞠大双眼,“你决定要去整型啦?” “不要,千万不要做傻事,絜。”尹胜柟惊恐的叫,“咪咪那天只是开玩笑的说说而已,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尤其你要想一想,要整成咪咪那样子,你要花掉多少钱!” “你们俩干么,我又没说我要去整型。”吸吸鼻子,汪芃絜皱眉看着两个死党。 “但是你说你要变成万人迷。” “对,我说的是变成万人迷,而不是变成时咪咪。” “可是咪咪就是万人迷呀。” “好,那我不当个万人迷,当个千人迷总可以了吧?”汪芃絜有些气愤的说,难道她真的没有资格当一个万人迷? 感觉到她的怒意,吕姿嫈和尹胜柟不自觉的同时朝对方看了一眼。 “絜,我以为你比较想当的是某‘一个’男人的老婆。”吕姿嫈试探的开口,她特别强调“一个”这两个字。 汪芃絜的下巴瞬间抽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再接再厉,小心翼翼的发问,并试着学咪咪什么事都从男女关系上切入来猜测。“是不是那家伙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才会让你一反常态哭成这样,还誓言要当万人迷?” 汪芃絜抿紧了嘴巴。 “絜,如果你真当我们是死党、好朋友,那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有办法帮你。”尹胜柟说。 汪芃絜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吸了吸鼻子,哑声开口道:“他说我不要脸,为了结婚不择手段的以肉体来套住男人,还嘲笑我说,眼泪不适合这种庞然大物的女人。” “他真的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吕姿嫈和尹胜柟双双睁大双眼。 汪芃絜伤心的点头。 “那该死的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吕姿嫈怒声骂道。 “他没事怎会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些王八蛋才会说的话来?”习惯思考的尹胜柟提出疑问,总觉得这事没这么单纯。章劲并不是一只疯狗,应该不会没事乱咬人才对。 “我昨晚住朔也那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一大清早等在我家巷口前,不分青虹皂白将我唾骂一顿。” “你昨晚住在朔也家?” “嗯。” “所以章劲是因为知道你住在朔也家才发飙的?” “我不知道,好像是。” “我的天!”吕姿嫈突然惊呼。 “怎么了?”尹胜柟转头看她。 “原来咪咪说的没错。”她瞪着汪芃絜说。 “咪咪说了什么?”尹胜柄好奇的问。 “她说章劲喜欢絜。”吕姿嫈看着汪芃絜说。 “什么?!”尹胜柟愕然的惊叫,连一旁的汪芃絜都是惊瞠双眼的瞪着她。 “这话是咪咪说的,不是我。”吕姿嫈声明道:“可是说真的,刚开始我也觉得咪咪是在说笑,可是你们不觉得章劲早上的行为,很像是在吃醋吗?” “吃醋?”尹胜柟眨了眨眼,好像不知道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一样。 “你们别开玩笑了!”汪芃絜叫道。章劲喜欢她?我还明天太阳会打西边出来咧。 “姿嫈说的有道理,章劲的反应就像是在吃醋。”尹胜柟点头说。 “要我说,他比较像是狂犬病发作一样。”汪芃絜板着脸说。到处乱咬人! “你不觉得吗?”吕姿嫈问。 “一点都不觉得。”汪芃絜咬牙切齿的说。 “但是……” “好了,你们俩到底帮不帮我?” “帮你成为万人迷?” “对!” “你不当结婚狂了吗?” “等我成了万人迷之后,要结婚还怕没对象?” 吕姿嫈和尹胜柟顿时对看了一眼。 “好,你打算怎么做?” *  *  *  *  *  *  *  *  *  * 同一时间,另外一个屋檐下也聚了一对相交半生的死党。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章劲不满的瞪着瘫平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死党叫问道。 袁飖头痛欲裂的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无力的瞪着他。 “兄弟,算我求你,同样一句话你不要问上八百遍好吗?”他呻吟的说。 “既然你有听见我说的话,你为什么都不开口?” “你要我开口说什么?” “说……”章劲忽然顿住,然后生气的瞪着他。 “你瞧,你自己都不知道要我说什么,我又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袁飖无奈点明事实。 “你在跟我绕口令吗?” “我还跳火圈咧,绕口令。”袁飖没好气的说。昨晚陪美国来的客户玩到凌晨两点才回家,睡不到四个小时的他都快累死了,哪还有精力陪他绕口令。 “拜托你不要开玩笑好吗,我都快烦死了,你难道就不能帮我想点办法吗?”章劲烦躁的踱步。 “那我也拜托你,先让我睡饱再说好吗?我躺下来还不到四个小时耶!”袁飖反求他说。 章劲倏然停下脚步生气的瞪他。 “四个小时!我连家门都还没踏进去一步,你要跟我比吗?”他忿忿不平的顶回去。 “是谁碍着你的脚不让你回家的?肯定不是我。”袁飖说。 “你就是宁愿和我说废话,也不愿意帮我想办法是不是?”章劲瞪着他。 袁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要我帮你想什么办法,想如何赶走芃絜的追求者吗?”他问,“你有没有摘错,芃絜她想嫁人都快想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你没亭干么硬要破坏人家的好事,棒打鸳鸯?” “鸳鸯个头啦!那人根本就是匹色狼,我是要救她!” “问题人家又不希罕你救,我看你还是省省回家睡觉吧。” “你到底当不当汪浩是兄弟?” “这又关汪浩什么事?” “她是他妹妹,亲妹妹!”他用力的强调着。 “奇怪了,你干么硬要执着这件事?” “我说了,那是匹色狼,那笨女人一定会吃亏的!” “就算她吃亏也不关你的事,更何况你刚刚不说她昨晚没回家吗,要吃亏的话早就吃了,你——”袁飖凉凉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像个弹簧般,瞬间从床铺上跳了起来。 “喂喂喂,你想干么?”他瞪着他叫,“那把武土刀是我最宝贝的珍藏,你不要动它,你拿它干么呀?” “我要去杀了那混账。”章劲一脸嗜血的迸声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袁飖瞠大眼叫道,他冲上前去,一手抓住被他握在手中的刀,一手不断拍打着章劲握力的手。“放手、放手、放手。” 章劲瞪着他,丝毫没有打算要松手的迹象。 “喂,兄弟,你到底放不放手?”袁飖皱起眉头,略显不悦的加重口气。这是他的宝贝耶,他竟想拿它去杀人。 章劲动也不动。 “喂,你到底放不放手?”袁飖脸色逐渐向下沉。 他仍是不动。 “该死!”袁飖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声骂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章劲,我忍受你已经忍够久了,你知不知道?喜欢人家就喜欢人家,你难道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感情,承认会死呀?” “我没……” “你没有喜欢她,你只是把她当成妹妹。”他替他说,然后狠狠的瞪他一眼。“你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借口吗?例如你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上司,连职员的终身大事都会关心,或你是前无古人的好哥儿们,连死党妹妹的终身大事也都倾注十分的关心。”他嘲讽的说。 章劲抿紧嘴巴瞪着他。 “你到底曾不曾仔细的想过,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每一个与她接近的男人?说是将她当妹妹,那你这个做哥哥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汪浩也不当像你这样,将所有接近他妹妹的男人当敌人,你确定真的只是将她当妹妹吗?”他再接再厉的试图骂醒他。 章劲仍是瞪着他。 “放手。”袁飖缓缓的将目光向下移,看着他握刀的手,又说了一次。 章劲没有松手,却霍然开口,“我没有喜欢她。我不可能连自己喜不喜欢她,都不知道。” “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对每一个被她求婚的男人都带有敌意?”他抬头,问了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 “我没有。”章劲立刻辩驳。 “要人证吗?”袁飖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公司里就有一堆,最新一任受害者手上的石膏甚至还没拆下,你要看吗?” “我只是和他握个手,庆祝双方合约签定,谁知道他如此不济。”他硬声道。 “是吗?那么上一个受害者呢?他只是到贵公司去查验一下商品包装,结果却扭伤着脚回来。” “那是他自己走路不小心,关我什么事?” “喔,是喔?我以为他是不小心拐到某人故意伸到走廊上的脚,跌倒而扭伤的。”袁飖意有所指的瞄了他一眼说。 天知道那个可怜的家伙只是在等待时,无聊的和汪芃絜聊一下天而已,竟就是这种下场,也难怪上回张世意会带着骨折的手回来了,可怜的家伙。 “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凑巧不小心的。” “当然,你每次都这样说。” 章劲再度抿紧嘴巴。 “总之,随便你爱承认或否认,先松手把我的刀子还我,然后麻烦你转身,大门就在那个方向直走,以后,不要再拿汪芃絜的事情来烦我,行吗?” “你和芃絜认识的时间不会比我短,难道你就不能关心她一下吗?”他忍不住的埋怨。 “我很关心她呀,所以现在的我会乐观其成,等着喝喜酒,但倘若那个男人最后胆敢辜负她的话,放心,到时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拖也会把他拖进礼堂里成婚。” “可恶,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章劲握刀的手指头全数泛白。 “我又怎么了?!”袁飖明知故问的道。 “我都已经说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想将芃絜嫁给他!”他大声的怒叫,接近咆哮。 袁飖倏然摇了摇头,他决定投降了,任他执迷不悟直到后悔莫及。 “我不想再多费唇舌了,随便你想怎样,只要不要再来烦我就行了。”他说着忽然一个用力,将自己的宝贝刀子抢了回来。 “请自便,恕不招待。”说完,他转身倒回床上睡,怀中则紧紧的抱着那把价值不菲的武土刀。 章劲生气的瞪着背对他而睡的袁飖半晌,终于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因为那混蛋竟然才躺下去不到一分钟,就发出打呼声来送客。真是个混蛋! 第六章 汪芃絜虽然嘴里说不信章劲会喜欢她,但是她却完全无法阻止自己去想这件事。 章劲喜欢她?会吗?可能吗? 从离开吕姿嫈的住处后,她满脑子充斥的都是这个问题。 和他认识了十几年,一起工作七年,不是她夸口,她可以说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个性、习惯和喜好,也因为如此她才会不相信他会喜欢她,因为他喜欢的女人类型跟她是完全相反。 娇小、柔弱、纤细、轻声细语、吐气如兰,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也是任何人皆可从他历任女朋友身上看见的共通点,而和她则是八竿子打不着。 章劲会喜欢她?这大概比太阳会打西边出来的说法更加难以令人置信。 但如果这句话是从对男人最有一套,也最了解男人心里在想什么的咪咪口中说出来的,那就不得不让她的心头如小鹿乱撞了。 章劲真的喜欢她吗?那天早上他的反应真的是在吃醋吗? 还有一件事是她一直想不通的,那就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前一天晚上没回家是住在朔也那里,难道这些日子里,他并不像自己所想的对她不闻不问,而是默默的、偷偷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章劲会做那种事吗?她看过他与每一任女朋友交往的情形,他从来都不是个会紧迫盯人的男友,即使女朋友脚踏双船,他恐怕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而且最重要一点就是,她从未见过他为哪一个女人吃过醋。 他会为她吃醋吗? 不想则已,愈想愈害羞。 她从没想过向来只有去倒追人家、喜欢人家的她,也会有被人暗恋、主动喜欢上的时候,尤其那人又是章劲这种优质男。 优质男? 对,优质,也因此她敢向所有跟她有交集的未婚男子求婚,却从不曾向他开口,因为他的好条件让她怯步,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他真的也对她有兴趣的话…… 等一下,她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个“也”字? 天啊,不会吧?她一直以为在自知之明的控管下,她成功的没让一丝感情流向他,结果…… 呵呵呵,难怪爸妈会误会他们俩在交往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对他的感情一直都在付出,在她帮他整理屋子的时候,在她帮他煮饭作菜的时候。 原来,她一直是爱着他的。 他喜欢她,她爱他。 唉,她好像在做梦喔! 但如果这一切真是她在做白日梦,事实上的章劲根本就对她无意,而是咪咪误解了他,那怎么办? 他不喜欢她…… 眉开眼笑的表情在一瞬间垮了下来,汪芃絜蹙起眉头,哭丧着脸,因为她想起了他上回在她离开公司后迫不及待应征助理的事。 也许他是存心想吓她,想逼她回到工作岗位上也说不一定。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对她说。 但是他的确也应征了一个新的助理。另一个声音说。 那有什么办法,你没去上班,你的工作总还是要有人做,你总不能叫他自己做吧? 他可以叫小潘他们帮忙。 你以为小潘他们没事干吗? 对了,小潘他们平日一星期至少也要加一次班才能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完。 那就对了,新征一个助理是势在必行的事,所以你不能怪他。 唉,这么说起来,从头到尾错的人不全是我? 也不能这么说,谁叫他明明喜欢你却不表明,弄得你到处向男人求婚,也搞得他乱吃醋又乱发飘,以至于弄成现今这个模样,所以他其实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 那就不全是我的错了? 没错。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才有脸回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你该不会想向他求婚吧?带着贼笑的声音问道。 “呵呵呵……”汪芃絜不由自主的傻笑了起来。 不知道章劲在听见她的求婚后,会有什么反应……唔,还是不要向他求婚好了,以他大男人的霸道个性,肯定会希望求婚这种事是由男方来进行的。 请你嫁给我。他会这样说呢,还是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不,以他的个性大概会直接命令她说,嫁给我。 呵呵呵…… 怎么办,真是愈想愈期待那一刻能快点到来。 啊,管他的,现在就到公司去吧,她已经等不及想见他了。 汪芃絜脚步一转,走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向公司。 她似乎看见了,幸福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她。 *  *  *  *  *  *  *  *  *  * 章劲烦躁的无心工作,他一直在想袁飖说他喜欢芃絜这件事。 他不懂袁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会连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呢? 章劲用力的呼了口大气靠向椅背。 他还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六的学生,娇娇小小的好逗人,长长的头发每次都梳成公主头,就像个小公主一样。放假的时候,每当他们这群死党约在一起打球时,总是可以看到她怯怯的黏在汪浩身边,跟着来到学校,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球场边看他们打球。她很害羞,不多话,但是每当他们打闹追逐互亏时,她都会在一旁咯咯笑得好开心。 等她上了国中之后,见到她的机会便变得好少,刚开始他们还不太习惯,总吵着要汪浩再带她来,但每次聚会仍然只见他一人前来,理由则是她要写功课、她和同学有约、她明天要考试等等的烂借口。 后来,在过了几年后他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原来她不肯来见他们是因为上了国中之后,她的长发被剪掉了,她觉得自己变得好丑,所以才不肯来见他们。 国三课业变重,玩乐的时间也相对的变少,所以除了偶尔听汪浩提起她之外,他们几乎差一点就要忘了他们三剑客的小公主。 上了同所高中的他们继续混在一起,然后有次他们约了要去撞球,时间到了却不见汪浩的入影,在打了电话却没人接之后,他们担心的跑到他家去,然后在事隔两年之后,他们终于又见到她了。 她变了好多,变得他和袁飖都认不出她,还以为她是汪浩的弟弟。 想到这儿,章劲忍不住的摇了摇头。正巧,门板上传来几声敲门声,他的新助理彭苹推门而入。 “老板,这是你要的资料。”莲步轻移,彭苹将手上的报表轻轻的放在他桌上,柔声的说道。 章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连一秒也没将视线移到她送来的报表上,也没有应声。 如果芃絜照着她小六时的模样长大,而没有像是突然吃了过多的“欧罗肥”,突然暴长的话,她应该会像眼前的彭苹一样,娇柔可爱,浑身都充满女人的柔媚才对。 彭苹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脸红心跳,忍不住的垂下眼睑,轻舔唇瓣。 办公室内的气氛顿时暧昧了起来。 章劲缓缓的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向她。他看着她,心里却想着,如果他真的喜欢芃絜的话,应该不会想吻除了她以外的女人才是。他定在彭苹身前,低头看着她鲜润的红唇。 试试看吧,他对自己说,就当做他工作累昏了头,所以才会突然亲吻她。他伸手慢慢地抬起她的下巴。 “老板?” “嘘。”他缓缓的低下头,轻轻碰触她的柔唇。 没什么特别感觉,是不是因为吻得不更深入?他伸手将她拥进怀中,舌尖缓缓的探出口,但是就在此时,办公室的们毫无预警的被人由外推了开来。 “章……” 没料到办公室门会突然被人打开,章劲未看向来人已暴怒的朝门的方向咆哮出声。 “搞什么鬼,进来之前不会先敲……”他的咆哮声在惊见站在门口的人时,浑身一僵的愕然止住。 芃絜,她怎么会突然跑来? 下一秒,他立刻想到怀中的彭苹,他迅速的抽手,却在下一秒钟赫然止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为了她的出现而推开彭苹? 难到他真的如袁飖所说的,他喜欢她吗? 会吗? 他默默的注视着她,仔细的感觉自己的感觉。 心跳比平常要快一些,呼吸比平常不顺一点,然后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但是他在紧张什么、期待什么?如果他真的喜欢她的话,应该会很介意让她撞见他吻别的女人,而那种感觉应该是慌张、不安、担心或者害怕不是吗? “劲哥,她是谁?”彭苹圈住章劲的手臂,无声的宣告自己的地位。 从这女人出现,章劲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却倏然间抽离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刚刚爬上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她是谁?章劲的前女友吗?据她打探来的消息,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女方移情别恋,现在她是否终于发现情人还是旧的好,所以又回过头来找他?! 章劲低头,皱眉看着贴在他身旁的彭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伸手将她推开。 “劲哥?”汪芃絜轻轻的出声道。 章劲倏然看向她。 “劲哥?”她又重说了一次,然后突然轻笑了一声,接着便道:“对不起。” “什么?”章劲眨了眨眼。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她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就走,甚至没再看他一眼。 章劲怔愣的眨了眨眼,接着立刻推开身旁的彭苹拔腿追了出去。 “等一下。”他一把抓住正往外走的她,将她转向自己。是他眼花了吗?他刚刚似乎从她眼中看见了背叛的指控,与被背叛的伤痛。 整间办公室的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她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你今天到这里来做什么?”他犹豫的问,一边努力想从她眼中找寻他刚才所看见的东西。没有,除了冷漠之外,什么也没有。 “对不起,我忘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可以再到这里,我现在就离开。”她面无表情的说,然后低头看着他抓着她的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章劲烦躁的低吼,不喜欢她以这种冷漠的方式和他说话。 “请你放手好吗?”她仍看着他的手。 章劲不想放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他这一放手,就会永远失去她一样。他不想放手。 “劲哥,别这样一直抓着人家,不礼貌的。”彭苹从后方走上来,伸手将他的手从汪芃絜的手臂上扒开。 四周顿起一片耳语,他们都不知道彭苹和老板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竟然还叫老板“劲哥”。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汪芃絜盯着刚刚被他握住的地方,嘴角不由自主的轻扯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刚刚在办公室里与他亲热的女人,正小鸟依人的靠站在他身边。 他果然还是喜欢这类型的女人,她不该做那场白日梦的,不过还好,至少她还没开口向他求婚或告白,否则一定会被人给笑死。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你做什么,彭苹!”章劲厉声道。 “我……对不起。”被他一吼,彭苹立刻红了眼眶低下头。 章劲顿时僵住,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她,又看向汪芃絜。 汪芃絜不发一语的转身就走,这次,他没有拦她。 *  *  *  *  *  *  *  *  *  * “哇,絜,你当真要跟我抢‘万人迷’这个绰号呀,干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一趟巴黎行回来见到汪芃絜几乎换了个人,时咪咪吃惊的说。 距上回碰面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真是令人惊喜。 “看来我祭出‘朔也牌’果然没错,瞧瞧你现在,如果还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你的话,他肯定是个瞎子!”她喜悦的绕着她转圈,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成就感。 汪芃絜无言的笑了笑。 “别这么夸张,我也只不过瘦了点,将头发烫起来,然后走路不再驼背而已,我还是我。”她说。 “是吗?但是看起来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时咪咪微笑的说。 “我以前真的有那么惨吗?” “惨毙了。”她夸张的说,逗得汪芃絜忍不住微微一笑。 “唉,拜托你下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别这样微笑好不好?”看着她的笑容,时咪咪突然说道。 “为什么?”汪芃絜不解的问。 “因为你这种带点忧郁又带点落寞的笑容简直迷死人了,所以以防我万人迷的称号变为笑话——因为到时所有男人都只会看你。你千万不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露出这样的笑容知道吗?”她一本正经的说,明眸之中却闪着笑意。 汪芃絜再度笑了出来,这回不只是微笑,还轻笑出声。 “这样好多了。”时咪咪衷心的说,眼中的笑意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关心。“你知道吗?姿嫈和胜柟都很担心你。” 汪芃絜顿时怔住,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不见。 “真心要说吗?”时咪咪静静的望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摇了下头。 时咪咪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轻叹的说:“你不说我大概也猜的出来,是不是跟章劲有关?” 汪芃絜微微地一僵,没有说话。 时咪咪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发现自己的感情了是不是?而那个笨蛋却还是不知不觉对不对?”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摇了摇头,然后强颜欢笑的说:“别说这些了咪咪,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时咪咪问道。既然她不想谈,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你有很多男性的朋友对不对?”她犹豫的问。 时咪咪一时之间想不出她想做什么,只有点头。 “那其中有没有想结婚,却找不到伴的?” “你想干什么?”她怀疑的盯着她。 “可不可以帮我介绍?” “你——”时咪咪突然住嘴,一个突如其来的计谋忽然从她美丽的脑袋瓜一闪而过。她看着她唇边落寞的微笑,与忧然的双眼。“你想要我帮忙替你安排相亲?”她问。 汪芃絜点了点头。 “好吧。”她像是认真的犹豫了一会儿,“需要些什么条件?” “你觉得不错就行了。”只要愿意娶她。 “意思就是一切由我来决定喽?” 她点头。 “好,交给我吧。”她允诺。 *  *  *  *  *  *  *  *  *  * 晚上七点是橘园餐馆最忙碌的时候,穿着整齐制服的服务生穿梭在餐馆内,或带客人上座、或送餐饮的忙碌个不停。 突然之间,待在柜台内忙碌的美丽老板娘不知听闻服务生对她说了什么,急忙抛下手中的工作朝门外迎了出去。 “章劲,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这个大忙人!”林琤快速的拥抱了下表弟,欢喜的问道。 “你这样抱我,不怕表姐夫吃醋?”章劲似笑非笑的挑眉。 “他出差去了,这个星期都不在家。”林峥得意的笑。 “难怪你这么大胆。” 林琤笑了笑。“你是来找芃絜的对不刘,她早到了,我带你过去。” “她也在这儿?”章劲一怔,藏不住脸上讶异的表情。 自从上回大吵后,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是不是依然和那个姓王的男人在一起,然后痴痴的等候他允诺要给她的婚礼。 “你不是来找她的吗?”林琤讶然的问。 “我是来吃饭的。” “我以为她在等的人是你。” “她在等人?”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下,章劲转头看着表姐。 林琤点头。“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喔,感觉跟以往好像差了很多,还有,她是不是正在减肥?因为她看起来比以前瘦了许多,但脸色不是很好。” 章劲瞬间皱起眉头。 “你要不要跟她坐同一桌?”林琤问。 “不。”他立刻摇头道,然后在她怀疑的看向他时,解释,“她既然约了人就表示有事要谈,我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好了。” “好吧,那我叫人另外替你准备一个座位好了。” “林琤,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个可以看到她,却又不被她发现的位置?”他忍不住脱口要求。 林琤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章劲,你该不会是跟踪芃絜来的吧?” “我干么跟踪她?” “不是吗?要不然你干么不敢让她知道你在这儿,又要找一个看得见她一举一动的位置坐?” “我……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林琤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真的,章劲,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快点订下来呢?” “我们俩?订下来?”章劲脸上的表情像被吓傻了一样。 “结婚呀。”林睁理所当然的说。 “为什么连你都要把我和她扯在一起,我和她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讲一样的话?” 他忍不住提高嗓音。 林琤蹙起眉头。“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没关系,如果你想让芃絜……咦?和她坐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在哪?”章劲立刻转头找寻她的踪影。 “一点钟方向。” “哪里?”他找不到她,那个方向只有一个松发的女人。 “穿着粉蓝色上衣的就是。” “她?”章劲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但是芃絜是直发。” “她去烫起来了,大波浪,很妩媚,很适合她。” 章劲有一瞬间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 “妩媚适合她?”他一股怪异的表情盯着她的背影,“你在说笑吗?她身上根本没有半点女人味。” “那是你的眼睛被虾蟆肉黏到才会这样说,这也难怪芃絜迟迟不愿意嫁给你。” “你讲到哪里去了?”他抗议道,“她的外号叫做结婚狂耶,你不知道吗?” 林琤耸了耸肩,不想与他争辩。 “坐二楼好吗?还有,你想吃什么?”她问。 “随便,你作决定吧。”他仍在看她,并且希望她能突然回头,让他看看她的正面。妩媚?真的很难相信这两个字可以用在她身上。 “反正只要可以监视到她的位置就行了嘛。”林琤点头道,顿时惹来章劲不悦的白眼。她毫不在乎,伸手差来一名服务生稍微交代一下后,缓缓地陪他走上二楼。 第七章 咪咪的效率果然好,不过隔天而已,便已为她找到了相亲的对象,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巧,对方竟然选择了章劲他表姐所开的餐厅做为相亲的地点。 汪芃絜好犹豫,一点也不希望在相亲的时候碰到熟人,尤其那个熟人又跟他有关系。 可是她在意些什么呢?相亲又不犯法,更何况她相亲与他何干,他既然对她无意又已经有女朋友了,她相亲与他何干? 嘲笑自己的愚蠢与自作多情,她毅然的接受了这场相亲,而且庆幸自己接受了。因为与她相亲的对象真的是个好人。 “我没想到你会长得这么漂亮。”他说。 “我!漂亮!”汪芃絜笑了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称赞她。 郭宴全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是第一个称赞我漂亮的男人。”汪芃絜看着他说。 “不可能吧?!”他眨了眨眼。 “这是事实。” “但是……”他摇头,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 “老实说一个月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差很多。”汪芃絜笑着解释,“一个月前,我的体重有六十公斤,不会化妆,头发也没烫,成天只会将它束在脑后,连放也不敢放下来,因为只要一放下来就会有人说我像个大块头的女鬼,一脸死气沉沉的了无生气。” “怎么可能。”他讶然的睁大眼,“你的头发那么漂亮,漂亮到让我看了,都心痒难耐的忍不住想摸摸看那是不是真的,怎会死气沉沉的呢?” “你想摸?” 郭宴全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点头。他知道很多女人漂亮的发型都是抹了一堆发瞪而成型的,毫无质感可言,但是她的头发感觉完全不是那回事,它自然轻柔的披散在她的肩后、胸前,随着她每一个动作轻轻摆荡着,无声的挑动男人想触摸它的欲望。 “喏,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让你摸。”汪芃絜忽然将身体倾向桌面,靠向他。 “真的可以摸吗?”他不想唐突佳人。 汪芃絜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郭宴全轻轻的伸手抚触她的头发,它柔软滑顺的触感一如他所想像的。这样的女人,这样的一头长发,不属于他。 “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美好。”他收回手,赞道。 “这是我身上惟一称得上像女人的地方,”汪芃絜低头看着自己长发若有所思的说,“所以即使有人说我短发比较好看,我还是舍不得将它剪掉。” “虽然我没见过你短发的样子,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看了,真的。” “谢谢你。”她微笑。 郭宴全看着她,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芃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她点头。 “有一件事我想向你坦白。”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 她看着他。 “其实,”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说:“我今天会到这儿来,是被咪咪逼来的,我喜欢的人是咪咪。” “我知道。”汪芃絜平静的看着他。 “你知道?”他愕然的看向她。 她微微一笑。“你可能没注章到,刚刚我们聊天时,其实有三分之二的话题都是绕着咪咪在打转,而每次一提到她,你总会显得特别有兴趣,特别专注。” “我没注意到。”郭宴全喃喃自语的说,接着他看向她,一脸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我……” “没关系。”汪芃絜摇头打断他。“我很清楚咪咪的魅力,除了心有所属的男人之外,和她有所交集的男人,十之八九都会对她有意思,尤其是心甘情愿任她差遣的男人。” 郭宴全微微地张着嘴,接着却突然像是自嘲般的苦笑了一下。 “你别露出那种苦笑的表情,或许是我的用词不当,拿差遣来说很伤人,但是也只有真正被咪咪当成朋友的人,才会有机会被她吆来喝去的,我们这几个死党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安慰着他。 “所以我该知足?”郭宴全垂下眼,自嘲的笑了笑。 “至少比起我来,是的。”她握起桌上的红酒杯,凝视着杯中摇晃不已的红色液体,“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外号?”她突然问道。 他抬起头,稍稍犹豫了一会儿。 “叫做结婚狂对不对?”他说。 “你知道?” 他摇头。“其实这件事是咪咪告诉我的,不,以当时的情况,应该说是警告我比较恰当。她说如果你突然开口向我求婚,问我愿不愿意娶你时,我绝对、千万不可以夺门而出。” 汪芃絜忍不住轻笑出声。 “看来咪咪对你还不错,才会特别警告你,以防你被我吓到。” “不,她是担心我的态度会伤害到你。” “其实对于男人听见我的求婚,吓得夺门而出的事,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笑笑的说,没有自嘲,只是说出事实。 “我不知道那些勇人是哪根筋不对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很漂亮也很有女人味,如果我不是喜欢咪咪在先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郭宴全真心诚意的对她说。 “谢谢,你今天真的让我拾回不少身为女人的信心。”汪芃絜笑着看他。她就说,他是个好人吧。“好了,今天真的很高兴认识你,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郭宴全看了下手表,然后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的?搭车吗?”他问。 “嗯。” “那我送你回去。” “这样不会太麻烦吗?” “朋友之间算什么麻烦,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 “那就谢谢喽。”她朝他眨了眨眼。 “不客气。”他回礼。 两人对看一眼相视一笑的起身,郭宴全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账单,准备先走去结账,却在向前踏出一步时,猛然看见起身的汪芃絜突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像要昏厥一样,吓得他迅速伸手扶住她。 “怎么了,你还好吧?!”他蹙眉关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头昏而已,我站一下就没事了。”她微笑着摇头。苍白的脸色加上瘦削的脸庞和微笑,形成一种楚楚可怜的气韵,让人想疼惜。 “你的脸色不太好,待会儿我顺便送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好不好?”郭宴全柔声的询问。 “不必你送,我会送她去。”一个冷然的声音突然插入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汪芃絜遏制不住的倏然转过身来,却因剧烈的动作与先前尚未平复的昏眩,让她立足不稳的差一点又要跌倒,就近的郭宴全立刻伸手将她抱住,但下一秒钟,一记铁拳朝他飞了过来! 匡啷一声巨响,桌面上的杯碗盘匙瞬间被撞落一地。 汪芃絜只来得及倒抽一口气,整个人便已被章劲拖了过去,紧紧的被他搂住腰身,动弹不得。 “老天,章劲,谁允许你在我店里动手动脚的?”林琤惊呼一声,随即立刻赶到跌撞到椅上的郭宴全身边,满脸抱歉的将他扶起。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放开我,章劲,你发什么神经,凭什么乱打人?”汪芃絜错愕后,挣扎的怒叫。 “他就是那个姓王的是不是?你竟然准许他在这种公共场所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到底还要不要脸?”章劲怒不可遏的垂下眼瞪她,咬牙切齿的进声骂着。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绝不相信她会改变这么多,除了外貌、穿着改变了,连性格都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作风既大胆、风骚又不要脸,这是她吗?是他所认识的汪芃絜吗? “你——神经病,放开我,放开我!”她挣扎着,气得几乎要说不出话。 “放开你好让你再对他投怀送抱吗?” “我想怎样关你什么事?放开我!” “我答应过汪浩要照顾你,他现在既然不在国内,你自然就是我的责任。”那个该死的汪浩说什么出差半个月,现在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竟然还不回来! “谢谢你的多事,我的事根本用不着你管,放开我。”她继续用力的挣扎。 章劲怒不可遏的瞪着她,不懂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多。不由分说的,他带着她转身,强搂着她往门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汪芃絜愕然的叫,她拼命的挣扎,但搂在她腰上的铁臂却是动也不动的,无计可施之下她终于出声求救。“郭宴全,救我!” 她的叫声让章劲蓦然停下脚步,他低下头眯眼瞪她,一字一顿的进出声来。 “郭宴全?他姓郭,不是姓王?” “他姓什么关你什么事,放开我!”汪芃絜仍然不放弃挣扎。 “你到底和几个男人在来往?上回姓王,现在姓郭,下一个要姓什么?”她现在到底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 “你放开我!” “回答我的问题,”青筋在他脸上跳动。 “一百个行吗?”汪芃絜怒极的朝他叫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一个列出来交给你,章大哥?” “你用了什么手段?”章劲瞪着她,怒不可遏的问。 “我用手段?”她睁大眼,缓慢地重复他的话。 “像你这样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女人味,却又拼命想结婚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磋到你都会想要逃跑,没跑……”怒气让他口不择言,但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汪芃絜凝聚全身气力的脚跟已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 “该死!”他吃痛的在瞬间松开她,金鸡独立的抱脚哀嚎不已。 “说的没错,你是该死。”汪芃絜冷然的丢下这一句后,转身大步离去。 *  *  *  *  *  *  *  *  *  * “你确定他真的不可能喜欢你吗?但是他的反应怎么看都像是在吃醋。”听完汪芃絜带着怒气的叙述之后,吕姿嫈怀疑的皱眉。 “如果他真的喜欢絜,却还一次又一次说出那些伤害絜的话,章劲他肯定是个爱情白痴。”一旁的尹胜柟断定的说。 “话也不能这样说,不是有句话说什么爱之深,责之切吗?也许章劲是因为对絜用情太深了,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来。” “别再谈他了,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汪芃絜面无表情的想结束这个话题。 爱之深,责之切?真是可笑至极,和他认识了十七个年头,共事七年多,她不是没看过他如何对待他女朋友,所谓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融了。而他对待她,除了极尽伤害之能事,还曾做了什么?更何况他还有个女朋友。 “咪咪,你觉得呢?”吕姿嫈看向一旁正在修指甲的时咪咪问。 “觉得什么?”修着指甲,时咪咪抬头问。 “你觉得章劲对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予置评。” “咪咪!” “反正絜都已经对他死心了,我们再讨论他只有浪费时间而已,不如留下这些时间来讨论下一个和絜相亲的人选。”时咪咪实际的说。 “但是……”吕姿嫈犹豫的看向汪芃絜,因为她们大家都看得出来絜其实是爱着章劲的,而章劲那个呆瓜其实也不像对她无情的样子,但她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咪咪打断。 “絜,你说对不对?” 汪芃絜愣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的点头,“对。”可惜语气虚弱了些,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好,那么胜柟,你帮我把那边桌上一本蓝色笔记本拿来好不好?”时咪咪放下手中的修刀,指着床头方向道。 “这个?”原本就坐在床上的尹胜柟腰一弯手一伸,即拿到那本本子。 “打开来看。”时咪咪吩咐。 尹胜柟翻开本子,然后看着它的内容,双眼愈睁愈大。 “这是什么?”她难以置信的抬头问时咪咪。 “你觉得呢?”时咪咪笑而不答。 “张圣义,三十二岁,身高一七三,体重六十一,血型朋型,星座双子,个性开朗、大方、健谈,评语多重性格的星座与血型,人面可能配兽心,金絜其外可能败絜其中,不可靠,评分五十九,结论不及格。”尹胜柟将所翻到的那一页照念出来,然后又往后翻了几页。“天啊,全是男人。” “嘿,借我看、借我看。”吕姿嫈立刻扑上前看。好有趣! “我无聊弄的,没想到这回刚好能派上用场。”时咪咪微笑道,“你们挑一挑,看看哪几个男人比较适合絜,我负责将人约出来。” “这些全是追求过你的?”吕姿嫈好奇的问。 “大部分是,不过现在大多都只是朋友。” “他们摆明是喜欢你,再把他们介绍给絜好吗?” “对男人而言,老婆和爱人原本就是不同的,与其让絜面封别的女人,你们不觉得不如让她面封我比较好喝?至少看在多年朋友的情分上,我舍手下留情。”时咪咪说。 吕姿嫈和尹胜柟不约而同的看了汪芃絜一眼,然后异口同的说:“也对。” “随便吧,只要他愿意娶我就行了。”汪咒絜无所谓的说。 三人同时看了她一眼,时咪咪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抹狡黠。 “好。”她起身开始分配工作,“姿嫈,你和胜柟负责选人,我来负责化妆。” “化妆?” “去相亲不用化妆吗?!” “但是现在……”现在已经是晚上快要接近十一点了耶! “不相信我的魅力吗?即使是半夜两点,我也有办法约到人。” “不用那么急吧?” “你们没听过打铁趁热这句话吗?好了,行动吧。” *  *  *  *  *  *  *  *  *  * 拉开门,看见好像随时随地都很忙碌的死党竟然出现在他家门前时,章劲有一瞬间愕然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还活着?”袁飖微笑的与他打招呼。 “这算哪门子的问候?”章劲皱眉。 “袁氏问候。” 袁飖笑着推开挡在门口的他走进屋内,他打开屋内的灯,啧啧有声的看着向来井然有序,如今却乱成一团的屋子。 “你干么,准备改行当收垃圾的啦?”他看着满地的空瓶空罐,揶揄的说。 “你来干什么的?”章劲靠在门框边上,有气无力的问。 “当然是来关心你的。”袁飖转身挑眉看向他。 “明天太阳大概会打西边出来。”章劲白他一眼。 “最近好吗?”袁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不好。”他直截了当的回答。 “为什么,还在关心你的芃絜妹妹?” 章劲瞬间皱起眉头。“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我刚已经说过了。”袁嘱说着转头看了看他家的客厅,然后摇头朝他走去。“走吧。”他搭上他的肩膀。 “去哪儿?”他怀疑的问。 “没听过一醉解千愁吗?”袁飖说:“找间pub喝几杯。” “要喝酒我家就有。”他不太想出门。 “要我坐在这种垃圾堆里喝?”袁飖嫌恶的瞄了客厅一眼,坚决的摇头。“noway!” “它哪里像垃圾堆了?”他瞪他。 “ok,它是离垃圾堆还很远,只不过你若再不整理的话,不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你恐怕连走路的位置都没有。”袁飖好意的提醒。 “不整理?你哪一只眼睛看见我不整理了?!你没瞧见那些空瓶子一个个被排得整整齐齐的吗?”章劲忍不住气愤的叫道。 “东一堆西一堆的叫整齐?更何况你留着那些瓶子做什么?做环保呀!”袁飖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不想拿去丢吗?!问题是该丢哪里,你知道吗?!”章劲气冲冲的问。 袁飖被他这么一问也呆了,因为他家有请钟点女佣,倒垃圾这种事向来不必他管。 “不是有垃圾车会定时来收垃圾吗?”他皱眉说。 “那是普通垃圾,这种分类回收的垃圾,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收。”章劲生气的说,没想到人背的时候,连垃圾都骑到他头上! 袁飖撇了撇唇,决定不再讨论垃圾的问题。他今天来此可是身负重任。 “走吧,就算是回报我对你的关心,我们找间pub坐好吗?” 章劲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不是很情愿的点了点头。 袁飖差一点没喊万岁,不等他进房拿皮夹钥匙,勾了他肩膀就往外走。 “等一下,我的皮夹……” “晚上我请你。” “我的钥匙……” “坐我的车。” “我说的是我家大门的钥匙。” 脚步一顿,袁飖对上蹙起眉头的眼,然后举高他勾在他肩膀上的手。 “对了,你的大门钥匙,没钥匙我们怎么锁门呢?”他干笑道,心里直祈祷希望他别起疑心。 也许老天还没睡,真听见了他的祈祷,章劲什么话也没说的转身回到屋内拿钥匙,然后走出来后锁上门,与他并肩下楼。 感谢老天他没起疑,袁飖在心里用力的呼了口大气,thanksgod! 第八章 “瞧,我说的没错吧,你现在还会觉得冷吗?” pub内,光华璀璨的霓虹灯闪烁着迷人的色泽,照得在场男男女女也都变得迷人。 汪芃絜穿着黑色削肩小洋装,只及大腿中的短裙充分勾勒出她修长迷人的双腿,她的脖子上围了条缝着些许亮片的黑色薄纱围巾,在霓虹灯闪烁的照耀下忽明忽灭,成功的营造出一种神秘色彩。 时咪咪、吕姿嫈和尹胜柟三人陪坐在她身旁,一方面是为了替她壮胆而来的,另一方面则是趁机来玩。 自从大学毕业后,汪芃絜便没来过pub了,但这并不是致使她退缩的原因,她之所以不想来的原因在于她的盛装打扮就像是来吊凯子或找一夜情的,但是咪咪却坚持一定要她这样穿,因为今晚她相亲的对象是个非常会玩,而且时髦的男人,所谓输人不输阵,她们女方自然也要好好的打扮一下才行,尤其她还是她万人迷所介绍的。 抗议无效.她最后只能利用天冷的理由争取一件外套,勉强遮住身上毕露的身体曲线,只是她没想到一踏进pub内,她的外套便被咪咪没收了去,只留下一条遮不住任何东西的丝巾给她。 “咪咪,我觉得有点冷,你把外套还我好不好?”她要求道。 “不好。”时咪咪断然的拒绝她。“如果冷的话,可以喝杯酒,或者到舞池去跳支舞,包准你一下就热了起来。” “咪咪……” “好了,我去帮你们点饮料,你们要喝什么?”她打断她的哀求。 “啤酒就好了。”尹胜柟道。 “我也一样。”吕姿嫈举手说。 “你呢,絜?”时咪咪看向她。 “我要我的外套。” “我的外套?ok,我去看看这间店里有没有卖这种饮料,如果没有……” “咪咪!”汪芃絜败给她了,而吕姿嫈和尹胜柟则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等我,我一下就回来。”时咪咪紧抓着汪芃絜的外套,朝她们挥了挥,然后转身朝吧台的方向扭腰摆臀的走了过去。 她骗人! 说是一下就回来,但是汪芃絜她们三人等了半天,却仍不见她回来的身影。尹胜柟等不下去了,她对她们俩示意她去找咪咪后,起身离去,但是过了一会儿,留下来的两人发现她竟也一去不回。 发生了什么事?! 这回起身的人换成了吕姿嫈。 “我跟你一起去。”汪芃絜紧跟着起身。 “不行。”吕姿嫈一口回绝她,“你必须占着这个位置,如果我们都一起离开的话,待会儿回来准没位置可坐。” 汪芃絜知道她说的没错,但是要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不然,你去找咪咪她们,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了。”看出她脸上有异议的表情,吕姿嫈改议道。 汪芃絜倏然睁大双眼,然后用力的摇头。她想起自己身上奇短无比的裙子,与其叫她顶着这身显眼的穿着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她不如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好。 “你去找她们,我坐这里等你们。” “ok,我去找她们。”丢下这句话,吕姿嫈转身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汪芃絜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桌面上没有任何一杯饮料可以喝,身边的座位也没人可以陪她讲话,汪芃絜无聊的呆坐在位置上等人。 突然之间,她右方的位置被不请自来的男人占据,然后左方、前方,桌边原本空下的三张椅全被陌生男人给占了去。 “对不起,这些位置已经有人坐了。”她眨眼的告知。 “我知道,我们只是想跟美丽的小姐你做个朋友。”她左边的男人说。 “这杯饮料请你。”她右边的男人献上手中的饮料。 “不知小姐贵姓芳名?敝姓陈,单名一个盛字。”她前方的男人则是朝她自我介绍。 汪芃絜呆住了,整个人傻愣愣的瞪着他们。他们这是……来跟她搭讪吗?!天啊! “我叫黄国彰,现年二十八岁,身高一八○。”她右边的男人开口。“我觉得你有点面熟,是不是曾经拍过广告,或做过平面模特儿?” “不是做过,我想你本身就是个模特儿吧?”她左边的男人接着说,“你好,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邱世修,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八三,本身也是模特儿。” “我虽没他们俩这么高,却是真心想认识你。”坐在她对面的陈盛深情的凝望着她。“我从你刚踏进pub看见你的第一眼时,就对你一见钟情。” “我也是!”其他两人立刻异口同声的附和。 汪芃絜膛目结舌的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说了半天的你们,她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老天,她的行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二十八岁、二十六岁,还有一见钟情的,天啊地啊,她快要昏倒了乐昏了,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结婚狂的身上? “先说好,公平竞争。” “什么事要公平竞争呀?”一直偷偷待在一旁观察的时咪咪适时的出现。 “咪咪,你终于回来了。”汪芃絜惊喜的看向她,同时间,桌边的三个男人迅速回头,然后不约而同的睁大双眼,又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 “时咪咪?!” 三人同时对看一眼,汪芃絜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而时咪咪却扬起她美美的柳叶眉,笑盈盈的看着三人。 “我们认识吗?” “我……”三人争相开口,却被咪咪伸出来的玉手打断。 “等一等,有什么话待一会儿再说,现在先请你们让位好吗?男主角来了。” “男主角?”三人愕然的将目光同时转向她身后,望向那正朝这方向走来的男人,然后全部倒抽了一口气。 “陆昱?!”pub王子! 听见他们的惊叫,时咪咪倏然回头,接着笑容可掬的对来到她身边站定,高大俊逸的男人微笑。 “嗨,你来啦。” “咪咪女皇召唤,在下怎敢不来。”陆昱挑眉的调侃。 “你的嘴巴还是那么的坏。”时咪咪白他一眼,眼中闪着笑意。她看向座位,只见那三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不知何时竟已跑得不见踪影,留下呆若木鸡的坐在原位上的汪芃絜一人。 她知道她的感觉,因为第一次看见陆昱时,她也曾被他迷人的丰采震得瞠目结舌,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絜,跟你介绍一下,他叫陆昱,今晚的男主角。汪芃絜,我的大学死党兼好姐妹。”她替两人介绍。一顿,她故做讶然的转头寻找,“姿嫈和胜柟人呢?” “她们俩去找你了。”汪芃絜眨了眨眼,猛然回神。 “是吗?我刚刚碰到几个朋友与他们聊了一下。”时咪咪蹙起眉头思索了一下。“好吧,我去找她们,你们俩先聊聊。”说完,她转身就走。 “等一下,咪咪!”汪芃絜惊愕的呼唤想唤回她。 “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她慌乱的样子让陆昱微笑开口,他大方的坐进她前方的空位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汪芃絜有点不知所措,她从来没被男人这样专注的凝视过,尤其还是像他这么帅的男人。 “你……其实心里喜欢的人是咪咪,只是受她之托,所以不得不来与我相亲的对不对?” 这些话像有自我意识般的冲出口,汪芃絜眨了眨眼,像是难以置信自己怎会这么唐突一样,脸色倏地红了起来。 陆昱愕然的看着她,接着却不由自主的大笑了起来。 “你果然和咪咪是同一挂的。”他笑不可遏的说。 不确定这句代表的是赞美还是嘲笑,因为他的确笑得很夸张,不过至少她不再觉得紧张或不知所措,可以把他当成普通的朋友来相待,因为咪咪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不是吗? “我很好奇,咪咪这回是不是也事先警告过你,千万、绝对不可以在我开口向你求婚时,夺门而出?”汪芃絜问。 “开口向我求婚?”陆昱挑眉,一脸兴趣。 “我的外号叫结婚狂,因为每当我遇见一个不错,而且未婚的男人总会遏制不住的开口向对方求婚。”汪芃絜笑笑调侃自己。 “真是这样,你怎么至今仍未开口向我求婚?”他挑眉微笑,脸上表情忽然变得邪佞而且令人心跳加速。 汪芃絜一愣,然后眨了眨眼轻笑出声。 “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夺门而出吗?”她问。 “是有那么一点,不过我怕以后会被咪咪追杀。”陆昱再度微笑,终于明白咪咪告诉他的,绝对不会为他徒增不必要的麻烦是什么意思。“所以,你要不要失陪我跳支舞,再让我夺门而出,这样我才好向咪咪有所交代,至少我曾经努力过?” 汪芃絜又一愣,接着立刻笑着摇头。“我不会跳舞。” “我教你。”不由分说的,他起身将她由座位上拉起,然后带进舞池中。 现场热闹的动感舞曲在突然之间变成了抒情歌,那种情人间相拥共舞的抒情舞曲。 “音乐换了,我们回去吧。”她欣喜的说道,以为逃过一劫了,没想到他竟然摇头。 “正好,你穿得这么淑女,比较适合慢舞。”他说完,便分别握起她的左右手、实放在他肩上与手中。“来,放在这里,别管脚步怎么走,只要跟着我动就好了。” “陆昱……” “别紧张,再放松一点,你跳得很好。”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舞跳得再好,叫一个不习惯受人注视的人,顿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还是很痛苦,尤其她又穿得如此清凉,稍微一旋转就好像要露出她的小屁屁一样,他居然还说淑女。 天啊,她好希望现在地板上能突然裂开,然后将她整个人吞噬掉。 好希望呀! *  *  *  *  *  *  *  *  *  * 既然是来喝酒的,自然坐在吧台边最方便。 章劲和袁飖在吧台边挑了一个最不显眼的角落坐下来,然后各自点了一杯酒之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场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其他酒客的笑闹声完全影响不了他们两人。 “说实在的章劲,你究竟想通了没?”一阵闲扯淡后,袁飖问道。 “想通什么?”章劲仍是那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你对芃絜的感情。” 握着酒杯的手突然紧了一下,章劲一仰而尽剩下四分之一杯的酒,然后朝酒保招了招手再要一杯。 “想通了又如何?”他转头看他,“她现在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即使我想通了我是喜欢她的,那又如何?” “她变成另外一个人?”袁飖缓缓的蹙起眉头,“这怎么说?” 章劲没有开口回答他,目光突然定住,牢牢的瞪着在袁飖身后,因人群逐渐散去而突显出来,正在舞池中慢舞的男女。 “怎么了?”袁飖怀疑的转头看,以为女主角终于上场了,但是他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呀。“你在看什么?” 章劲仍然没有回答他,瞪着在舞池里的双眼却逐渐掀起黑云,让人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他异常的反应让袁飖忍不住再次转头,这回他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将视线所及的每一个人都看得仔细点,然后,他终于惊愕的发现,舞池中央那对亮眼的几乎要让人转不开眼的男女,那女的竟然就是芃絜! “老天!”不需要再装腔作势,袁飖这回完完全全是发自于内心的惊呼出声,“那是芃絜吗?我没有看错吧?” 那张脸没错,但是那惹火的身材、性感的穿着,还有那头妩媚的发发,天啊,那真的是平时穿着保守,从来不会好好打扮自己,又缺乏女人自信的芃絜妹妹吗? 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震惊,那么他呢?章劲在看见她的改变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忍不住的转头看向他。 黑云罩顶、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大多数可以用来形容他此刻脸上表情的形容词都还没浮现袁飖的脑中,神色阴沉的章劲已遏制不住的倏然跳下椅子,怒气冲冲的朝舞池大步走去。 哇,时咪咪这帖药果然下得又猛又强,就不知道那个被她拿来当药引的男人是哪里得罪了她,她竟然这样陷害他! 兴冲冲的,袁飖也跳下椅子,紧随他身后而去。看热闹去也! *  *  *  *  *  *  *  *  *  * “你做什么?又再发什么神经,放开我!” 自从两人闹翻之后,每次一碰头,总会有此类的叫喊与对话。 汪芃絜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背,晚上在橘园餐厅相亲才被他碰个正着,事隔三四个小时之后,竟又在pub里被他撞见。 真的是,全台北市的pub都倒了,就只剩下这间没倒吗?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真是该死! “放开我章劲,你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放开我!”被他粗鲁的强拉着走,汪芃絜几度踉跄的差点没跌倒。 他该死的到底想怎样,凭什么干涉她交友?先前揍了郭宴全一拳,刚刚又动手打陆昱,他到底是哪条神经不正常了,凭什么这样四处乱打人?是郭宴全和陆昱有风度,若换成是她的话,早一拳将他打昏送进警察局里,告他伤害了。 他到底该死的要拉她去哪里? “章劲——” “闭嘴!” 他突然停下脚步,让她措防不及的一头撞上,来不及发怒,来不及站稳脚步,原本钳制在她手臂上的手倏然移至她赤裸的肩上,紧紧扣住,然后用力的摇晃。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他咆哮的朝她大吼。 汪芃絜被他剧烈的摇晃摇得头昏目眩,痛苦的几乎要吐出来,幸好她近来食欲不佳,每餐都只吃一点点而已,而上一餐距现在至少也有六个小时了,所以她的胃里根本就没东西可以吐,可是即使如此,头晕也是很难熬的。 “你做什么……放手!”她挣扎的叫喊。 章劲摇红了眼,扣住她肩膀的十指几乎掐进她柔嫩的肌肤之中。 “放手?”他咬牙切齿的进出声,“好让你回到pub里做限制级表演,娱乐现场所有观众?” “我限制级表演娱乐观众?”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一件衣服他妈的是从哪里来的?你竟然敢穿着它在pub里和男人卿卿我我的表演给大家看,你到底是怎么了,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你说呀!”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激动,章劲又狠狠的摇了她好几下。 晕眩的感觉才稍微平复,没想到另一波更剧烈的摇晃却将它刺激到最高点。 “你……不要摇……不要再摇……”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昏倒了。 “汪芃絜,你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汪芃絜吗?!我所认识的汪芃絜跑哪去了?把她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他咆哮的朝她吼叫,摇晃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剧烈。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说现在的她比之前要漂亮许多,也自信许多,但是她原有的端庄、静美、温婉、宜室宜家,和让人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对她卸下心房的特质跑哪儿去了?他的芃絜跑到哪里去了? “住手……”汪芃絜虚弱的制止他的摇晃,血色已尽效褪下她苍白的脸颊,接着她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随即失去了知觉。 章劲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抱住她突然往下沉的身体,脸上表情充满了惊慌失措与害怕。他脸色发白、低头看着怀中早已失去知觉的她,感觉自己抱着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芃絜?”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轻飘、空洞的。 “芃絜?”一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明显的掺杂了恐惧与颤抖。他伸手轻触她冰冷而苍白的脸颊,然后伸到她鼻子感觉她虚弱的呼吸。 下一秒钟,他迅速抱起她往停车场上飞奔而去。这一刻,他突然感谢起自己,还好他最后还是坚持自己开车来,而没和袁飖共乘一部。 她,好轻,跟他想象中的相差好多,但是以她的身高,她的体重不应该只有这样才对。 林琤说她瘦了,他本不以为意,因为在他印象中,她的体力几乎可以与男人媲美,瘦一点也该不至于会改变或影响什么吧。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该死和自以为是! 她为什么会变瘦,是林琤所说的减肥的结果,还是生了什么病? 她昏倒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她是不是染上了什么重病,而他却不知道? 拜托,老天不会这样残忍的,在他好不容易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之后,拿她的身体开他的玩笑,不会的。 她会没事的,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在一路飙到最近医院的急诊室之间,他仍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她会没事的。 *  *  *  *  *  *  *  *  *  * “你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次。” “病患只是因为营养失调,再加上饥饿过头,才会昏倒的。”医生耐心的重复,“我先替她打瓶葡萄糖,等她清醒恢复体力后就可以出院了,不过以后得请她注意饮食营养摄取均衡,不要因为爱美减肥而把身体给搞坏了。” 医生说完后,稍稍点了下头离去,而章劲却仍维持同样的姿势,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良久都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营养失调? 饥饿过头?! 爱美减肥! 他要杀了她! 章劲怒不可遏的转身冲向汪芃絜躺卧的病床,一张铁青色的脸让其他同待在急诊室里的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避之而危恐不及的恐惧感。这高大魁梧的男人是来寻仇的吗?!是哪个呆子竟然笨的会去得罪他? 害怕却又忍不住好奇的目光随他而动,大家都在想那个呆子是谁,却惊讶的发现随他愈接近那张靠墙的病床,他脸上铁青色的怒气就愈显淡化。 当他停站在病床边,低头探视病床上的长发女人时,那张本该充满严厉与愤怒的脸只剩下温柔与担心。 她的脸色真的好苍白,真的只要滴上一瓶点滴就能出院吗? 所有的怒气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章劲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却突然发现她的脸竟然连他一个巴掌的大小都不到。 视线落在她手上,他忍不住的将它拿起来与他的手掌贴合。 好小,他的手粗厚充满力道,而她的则是细致修长,充满了女人该有的感觉。 他真是个笨蛋,过去怎会一直拿她跟男人相提并论呢?她从头到尾都像个女人,他怎会白痴的认为她不像呢?!他真是个自以为是又反应迟顿的大笨蛋! 当真是当局着迷,旁观者清。 早知道他就早点听从袁飖所说的话,承认他喜欢她了,这样至少可以省下过去一个月身体与心理的双项折磨。 那天他在吻了彭苹又气走她之后,他坦白的向彭苹道歉,说他对她并无意,结果彭苹赏了他一巴掌之后就离职了,而他则罪有应得的从此落得每天都得加班。 公司的事不提,他的生活自他们俩闹翻之后也变得一片馄乱。他的家乱成一团,冰箱内空空如也,除了啤酒,找不到第二种能下肚的东西。他睡眠不足、三餐不正、脾气暴躁的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除了得专心工作的时间外,他所有的时间全都花在想她,想她的好、想她的坏,想她的所有一切,却始终都想不通他爱她。他真是有够愚蠢的! 是的,他爱她。如果他再有疑虑,只需回想一下当他惊见她昏倒在地的那一瞬间的感受,便可知道了。 他爱她,不管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的确是爱着她的。 章劲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然后无声的轻笑。他爱她,多么不可思议!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喜欢娇小柔弱,小鸟依人的可人儿,没想到他却爱上了她。 可笑吗? 其实一点也不会,因为就刚刚,他突然顿悟自己之前之所以会一直选择娇小柔弱的女生来交往,竟是因为他在她小六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而那时的她的确是娇小柔弱的。 他在找她,下意识的一直在寻找第一个烙印在他心中的她,却忘了她其实早已在他身边。 老天,他真的是一个白痴。 薄唇一撇,章劲似乎可以看见袁飖事后会怎么嘲笑他了。 第九章 睁开眼看见四周陌生的环境,汪芃絜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想起那天旋地转,霎时失去知觉的感受。 她是不是昏倒了?是谁把她送到医院来的?! 她挣扎的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正插了一根针,连接到另一头是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点滴,以此看来,她至少昏睡了数小时有了。 是谁送她来这的,希望不会是章劲那个混蛋,但是她心里十成十知道就是他。 他人呢?该不会把她丢到急诊室之后,就走了吧?! 哼,她自嘲的轻哼了一声。走了也好,反正她也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来,她叫住正巧经过她床边的护士小姐。 “请问这点滴一定要打完吗?我可不可以现在出院?”她问。 一个人躺在急诊室病床上,旁边没有半个朋友或家人守候的感觉挺可悲的,她实在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你等一下,我看看。” 护士小姐走到她床头抽起墙上的病例表看了一下。 “你还会觉得头昏全身无力吗?”她照着病例表上医生的指示问道,医生在上头批着如果不会有以上症状的话,病人随时都可以自行出院。 汪芃絜摇摇头。 “那我帮你把点滴拆下来,你就可以出院了。” “请问我要到哪里缴费?” 护士指向邻近出口处的柜台。 汪芃絜点了点头,说声谢。还好她向来谨慎,习惯贴身带张千元钞票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而没把钱全放在皮包内,否则碰到现在这种情形,她肯定求救无门。 她瞄了眼医院墙上的时钟,上头正明确的指着三点半。凌晨。 “好了。”护士在她打点滴的针孔上压了团沾着酒精的棉花,然后贴上透气胶布道。 “谢谢。”汪芃絜说。 “不客气。” 护士离开后,她下床套上鞋子往缴费柜台走去。 突然间,她停顿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四周川流不息的人们,皱了下眉头。 人这么多,她要如何将被她塞进内衣上缘的钱拿出来? 东张西望了一下,她朝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厕所内将藏在内衣中的一千元拿出来之后,汪芃絜推开厕所的门,却冷不防的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忙将踏出去的步伐给缩了回来,从门缝往外看。 “不知道?交给你们的病人不见了,你竟然不知道!”章劲怒声朝被他抓住的护士吼道,不敢相信她竟敢这样回答他! “先生,有话好好说……” “你要我怎么好好说?我将人交给你们医院,你们却把人弄丢了,还回答我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好好说?!”章劲怒不可遏的吼道。 “如果你要找的是躺在最靠墙边那张床上的小姐,她已经出院了。”一个声音突然开口,正是刚刚替汪芃絜拿掉点滴的护士,她刚刚将用过的点滴拿到物管室回来。 “你说她出院了是怎么一回事?”章劲在一瞬间冲到她面前。 字面上的意思,护士忍不住在心里答道,表面上则公事公办的说:“病人醒来说要出院,照医生诊视的结果也可以出院……” 她的话未说完,章劲已一个转身,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出医院急诊室。 汪芃絜呆站在厕所内,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要现身。他的样子看起来好着急,似乎是真正的在替她担心、关心一样。 该出去吗?不,还是不要出去好了,也许是她误会了,也许他的着急只是责任上使然,只是为了让他对爸妈、对大哥有所交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会心碎的。 还是不要现身好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彻底的与他划清界线,那就这样吧。 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冲出医院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地从厕所内走出来,到柜台缴费。 离开医院后,她猛然想起这时间不管回家或去投靠朋友好像都不对,于是在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饿了之后,她找了间夜间营业的饮食店坐下,一边吃东西里腹,一边消磨时间。 她完全不知道此时的章劲找她找到快疯了。 *  *  *  *  *  *  *  *  *  * 章劲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在离开医院前曾经寻问过附近的计程车司机,确定在那半个小时之间,并没有任何人去坐车,所以换句话也就是说,她是步行离开的,但是他将医院附近的每一条马路都找遍了,就是没看见她。 她到底跑哪去了?会不会出了医院后才到大马路招计程车离开,但她身上并没有带钱呀! 也许她是坐车回家之后才付。 他真是笨,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会没想到呢? 放弃无头苍绳找寻法,他直接将车驱向她家,但到了她家大门口之后,他的心又开始发冷。以她两手空空的情况看来,她应该不只没钱也没有大门钥匙才对,所以她如果有回家一定得按门铃才进得去,如果她真按了门铃,以他对她爸妈的了解,当他们见到她身上那件衣服时,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她一马,没问个彻底绝不罢休。但是眼前这一片宁静的气氛,哪像她有回家? 她没有回家。 如果没有回家,她会去哪里? 抓破头想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时咪咪那群死党最是可能,他开始有电话打电话,没电话就直接杀到对方家里去找人,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太阳公公甚至于都还没起床。 “敢吵本姑娘睡觉,你最好有天大的事,否则你就死定了!” 电话那头的时咪咪愤怒的朝他吼道,他置若罔闻冲口就问:“芃絜有去你那里吗?” “什么?” 她完全情况外的回答让他毫不犹豫的切断电话改拨尹胜柟的手机。 “喂?”一副爱困的声音。 “芃絜有去你那里吗?” “絜?没有呀。” 切断电话,他立刻改打吕姿嫈家里的电话,怎知它却一直在占线中,怎么打也打不进去,没有多想,他立刻将车掉头往她住的地方冲去。 门铃声响起时,吕姿嫈正在网路聊天室里和网友哈啦个没完。 不知道是谁在按我家门铃,我去看看。她在屏幕上键道。 这个时间,你不怕碰到疯子?网友帅哥回问。 如果真的碰到,你会来救我吧?她忍不住又键道。 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你不说什么事都难不倒你吗? 当然,只要我有一个小叮当的话。 吱!门外的电铃声仍响个不停,我真的要去看是谁了,待会再聊。她不悦的瞪了房门方向一眼,迅速键道,接着便起身走到门口,由门上的小洞往外看。 咦?竟然是他!他这么早跑到她家来做什么?吕姿嫈拿下安全锁,打开家门。 “芃絜有没有到你这儿来?”门外的章劲二话不说立刻朝她问道。 “絜?”她眨了眨眼,然后皱起眉头。“你到我这里来找絜,有没有搞错?她不是被你带走的……喂喂喂,你要干么?” 章劲推开她,直接往她屋里冲进去。因为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清醒,感觉就像屋内有人陪她畅谈一整晚一样,但屋里没有人,只有一台开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某聊天室的对话框。 她不在这里…… 他大受打击的几乎要站不住脚,她也不在这里。 “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pub时候,絜不是被你带走的吗?”看出他的不对劲,吕姿嫈皱眉的问。 “她不见了。” “什么意思?” 章劲大致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看点滴快滴完了,心想她醒来一定会肚子饿,便到附近便利商店买了些吃的,没想回来之后就听说她已经离开了。”他扯着头发懊恼着。他不应该离开她身边的。 “也许她回家去了。” “我去找过了,没有。” “也许她在咪咪那……” “时咪咪和尹胜柟那里我也都打电话问过了。”他痛苦的摇头。 “也许她们俩是在骗你,你知道,这一阵子我们几个人都很讨厌你。”吕姿嫈看着他说。 章劲倏然抬头看她,眼中兴起一抹希望。 “我知道我很迟顿、很白痴、很愚蠢,连自己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爱着她都不清楚,但是从现在开始不会了,我爱她,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她伤心的掉下一滴眼泪。”他发誓殷的向她保证。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的分上,我帮你打电话看看絜有没有在她们俩那里。”吕姿嫈说。 将电脑离线,她先拨给尹胜裕再拨给时咪咪,没想到她们两人竟都已发誓的方式说汪芃絜真的不在她们那里。 老天,难道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她慌忙的看向一旁的章劲,只见他面无血色的迅速转身,头也不回的奔出她家。 *  *  *  *  *  *  *  *  *  * 店内温暖与安静的气氛让汪芃絜吃饱后,不知不觉的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待她醒来时,时间已接近八点钟。 今天不是假日,她没理由在这应该去上班的时间回家,所以想了一下之后,她只能打电话给时咪咪说明她又要到她那里打混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当时咪咪接到她的电话时,竟莫名其妙的狂吼了她一顿。其所说的话大致上都离不开你跑到哪去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或该死的,你让我们有多担心之类的,然后她丢下一句待在原地不准动后,便叩声挂断她的电话。 汪芃絜被吼得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挂断公共电话后,突然想起昨晚她突然被章劲拉离pub时,她们三人好像都不知道,也难怪她们会担心了。 真是糟糕,听咪咪刚刚的语气一定是气坏了,她是不是应该避一避,等过些时候她气过了之后,再去找她呢? 可是除了去找咪咪之外,她还真不知道能去哪里,胜柟和姿嫈可能去上班了,而且如果她们没去上班的话,肯定也跟咪咪一样气她。 唉,可是话又说回来,她也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而是身不由己呀。 算了,自首无罪,更何况她还有正当理由,咪咪应该不会太责怪她才对。 窝在电话亭内等人,因为外面对穿着清凉的她来说实在太冷了,所以她没注意到章劲的车霍然刹车停在对面路边,然后不理车道上猛按不停的喇叭,迅速的穿越朝她而来。 “砰”一声,电话亭的门猛然被人用力的拉开。 汪芃絜从低头对冰冷的双手呼气中抬头,一件男用外套突然朝她微颤的身体罩来,然后她整个人被拉出电话亭。 “跟我过来!”他粗鲁的带着她再次横越马路,引发另一阵喧嚣的喇叭声。 汪芃絜被眼前突发其来的一切搞得昏头转向,几乎要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她被他塞进温暖的车中,他将车子驶上路之后,她才慢慢地惊觉发生了什么事。 “停车,你要载我去哪里?”她倏然叫道,心想着咪咪若接不到她,一定会更生气的。 “章劲,我叫你停车你听见没有?”她用力的去板被他中控锁锁上的车门,生气的叫。 章劲置若罔闻,一张脸黑得简直可以跟包公媲美。 “章劲——” “闭嘴!”火气可从他进声说话的方式窥知。 汪芃絜一怔,怒气倏然布满她整张脸。“我要你立刻靠边停车,放我下去听见没有?”她冷冷的说。 他再度置若罔闻。 “章劲!”她叫道,“昨晚你莫名其妙的把我拉出pub没告诉咪咪一声,已经让她们很生我的气了,现在你又莫名其妙的把我拉上车,咪咪她来接我若是接不到人……” “她不会来。”他莫名其妙的接口。 汪芃絜瞪向他。“咪咪不是那种会记仇和斤斤计较的人!”她为死党辩护。 “是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在哪的,所以她不会来,因为我来了。” 汪芃絜张口结舌的瞪着他,一时之间惊愕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她摇头不可置信,“咪咪怎么可能会告诉你,我在哪里。” “因为她知道我找你找到快疯了。”趁着等红灯,他转头看她,深深地凝视进她震惊的双眼中,然后忍不住低声咆哮,“你该死的,在这段时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汪芃絜傻傻的看着他,不是被他的咆哮声吓傻了,而是被他眼中心有余悸的担忧与害怕给震住了。他是真的在担心她是不是?他说他找她找到快疯了,难道说从他离开医院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停止,不断的在找寻她? “你找我做什么?”她忍不住的开口问,一顿之后又说:“我这么大的人还会把自己弄不见吗?”绝对不能让自己有所期待和盼望。 章劲看了她一眼,抿紧嘴巴没有说话。绿灯亮了,他开着车继续往前走。 对于他的沉默,汪芃絜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开始生气,气自己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受他影响自己心情,没想到誓词还犹言在耳,她的心情却又再一次随他起伏,而他甚至连开口都设有。 她真的好气、好气自己! 生气的转头瞪视着车窗外的风景,她忽然发现外头的景观是如此的熟悉,好像是往他家的路。 “你要载我到哪里?我不要到你家。”她迅速的转头朝他大声喊。 章劲再度恢复先前对她置若罔闻的态度,连瞥都没瞥她一眼。 “章劲,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不要到你家!”她再度提高嗓音。 他终于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问;“你在怕什么?” 汪芃絜被他问倒了,她在怕什么?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他既然对她完全没有意思,自然不会对她怎样,那么她到底在怕什么? 承认吧,她在怕他家在没有她帮忙整理之下,依然维持整齐干净;怕他家在这几个月内,已经驻入另一个女人的气息,怕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就像在工作上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让别人取而代之。 真是可悲,千百万个誓言却抵不过一个事实,也难怪多数人对誓言会嗤之以鼻了。 “我在怕什么?怕你家堆积如山的垃圾会压伤我。”她嘲讽的说,“路边停车让我下车,或载我到咪咪那里,你选择一个。” “除了我家,你哪里都别想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她睁大眼。 “对,你欠我的。” “我什么时候欠你的,欠你什么了?” “总之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祈祷到家之后不会被我活活给掐死。”他没有回答她,却咬牙切齿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汪芃絜不由自主的向车门靠了过去,惊恐的瞪着他。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  *  *  *  *  *  *  *  *  * “下车。” “不要。” “我说下车。” “我说不要。” 站在车门前,章劲怒视着车内紧抓着方向盘不放,抵死不肯下车的汪芃絜,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一个将近一七五公分的女人做出这么孩子气的动作,这种画面光用想的就觉得很好笑了,而它却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上演,这对正在生气的他而言根本就可以说是一种折磨,因为他得不断的挣扎在继续生气和想捧腹大笑之间,实在是好辛苦。 “我再说一次,下车。” “我也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下车。”汪芃絜断然拒绝。 她才不要笨得跟着他走,然后被他揍哩。 未瘦下来之前的她,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抵抗他的力道,虽然肯定打不过他,但被他打死的可能性也不大,可是现在的她瘦了那么多,只剩下五十二公斤而已,而且几个小时前还曾昏倒过,这样的她哪承受得住他愤怒的拳头呢? 所以刚刚一路上她就在想,她绝对不要下车,因为车内的空间比较小,他即使真要打她,在有限的空间里挥拳,他的力道肯定会小上许多,这样要打死她也比较难,因此她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她绝对绝对不可以下车。 “为什么不下车?”章劲深吸一口气,捺着性子问。 “以防被你打死。” “被我……”章劲睁大双眼,一副真想动手掐死她的样子。“汪芃絜,你看过我曾动手打人吗?”他咬牙切齿的迸出声,差点没被她给气死。 “没有。”汪苠絜皱眉的回想,“但是你在生气中,谁也不能保证你什么时候会失控向我挥拳。” “我不会打你!”章劲咬牙切齿的保证。 “我不相信。” “你——”章劲气到说不出话。 “你当初拐我进你公司的时候,也曾保证过绝对不可能有炒我鱿鱼的一天,结果呢?你还不是害我变成无业游民?”她指证历历。 “我从来都不曾真的要你走,是你自己要走的。”章劲为自己辩解。 “我自己要走的?”汪芃絜怒不可遏的说,整个人倏然转而面向他。“你都已经开口叫我滚了,我能不走吗?难道真要厚着脸皮等你拿扫帚把我扫地出门,我才走?我没那个脸!” “那又不是我第一次开口叫你滚,如果你真那么听话的话,早八百年前你就已经不在公司了,为什么你这次偏要当真?”章劲不甘示弱的回声道。 “那是因为你当着第三者的面前叫我滚,而这第三者还是公司的客户,你叫我怎么有脸继续待在公司里,让外人说我厚脸皮、不要脸,啊?”汪芃絜再也忍不住,气得踏出车外,站在他面前朝他叉腰吼道。 这回章劲没再回嘴,却突然朝她咧嘴一笑,笑得莫名其妙,也笑得她心里发毛,并且警铃大作。 一只健臂突如其来的环住她的腰身,在她完全来不及反应之前倏然将她往前带,然后“砰”的一声,她只听见后方传来车门被甩上的声音,接着便是汽车防盗器的起动声。 完了!她中计了,她被骗下车子! 章劲低下头看他,脸上、眼中皆闪着得意的笑。 “你这不下车了吗?”他勾唇说。 她倏然握起拳头捶他,“混蛋,你这卑鄙小人!” 章劲哈哈大笑的握住她的手,然后搂着她走进电梯中。 电梯缓缓上升,其间隐隐约约似乎还听得见汪芃絜生气的叫骂声,持续不断。 第十章 “该死的混蛋,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汪芃絜简直不敢相信,章劲竟然将她当成沙包般的扛在肩上。 天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尤其她现在身上所穿的裙子又是那么的短,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安静点,你要整栋楼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吗?”章劲毫不客气的在她俏臀拍上一记。 真是不能大意!没想到短短的从地下一楼到十八楼的电梯距离,竟也能让她有办法从他手中逃脱。 仍然隐隐作痛的小腿骨和脚背让他完全不敢再冒险,捉回她后立刻甩上肩头,直接扛进电梯中,然后暗暗发誓除非进了家门,并脱掉她脚上那双有谋财害命之嫌的鞋子之前,绝不让她的双脚重新站在地板上。 “章劲!”汪芃絜羞愤的尖叫,他竟敢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般打她屁股,她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耶,他竟敢! “叫你安静点,你怎么反而叫得更大声?”章劲又拍了她俏臀一记,立刻换来她更惊人的尖叫声。 十八楼一晃眼就到,章劲扛着她走出电梯,转眼便走到自家门前,然后用钥匙开门进屋。进屋后,第一件事果然是动手脱掉她脚上的皮鞋,然后往门外一丢,即关上大门落上锁。 虽然知道他在脱自己的鞋子,但汪芃絜完全不知道他会将她的鞋子丢出门外,直到咚咚的两声自门外响起,她才恍然大悟的大叫。 “我的鞋子!” “我会赔一双给你。”章劲说着微微地弯腰将被他倒挂在肩上的她放到地面上。 “你混蛋!”脚一落地,汪芃絜立刻用力的推开他,“我不要你赔,我只要我原来的那一双。” 她说完,迅速的转身冲向大门,但腰一紧,她倏然又被拉回到他怀中,紧紧的抱着。 他的头由她身后重重的埋进她颈间。 汪芃絜一愣,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来。他这是干什么? “章劲!”她挣扎的叫道,在他收拢双臂中,深刻的感觉到两人的身体是那么的紧贴,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契合。她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嫣红。 “别动,静静的让我抱一下好不好?”他的声音喃喃的由她耳后传来。 她愣愣的由他抱着,半晌之后才蓦然惊醒,她干么要这么听话?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竟然叫她让他抱一下! “放开我章劲,你要发神经自己去发.不要发到我身上。”她挣扎的喊叫。 “你讲话的方式应该改一改。”章劲沉默了一下,终于从她肩膀上抬起头。 “放开我!”她用力的又挣扎了一下。 “这辈子绝对不放手。”他喃喃地说。 “你刚刚说什么?”她眨了眨眼,勉强转头看他,愣愣的发问。 章劲突然放开她,然后退后一步。汪芃絜在第一时间转身面对他,眼中有着明确的怀疑与不确定。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真的有说?这辈子……绝对不放手! “算账时间到了。”他在她来不及探索前,又变了个人开口。 汪芃絜再度眨了眨眼睛,完全反应不过来。 “算账?”她重复道。 “对,算账。”章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底逐渐兴起黑云。“你究竟在想什么?”他审问着。 “什么想什么?”她完全不解他在说什么。 “减肥减到饿昏。”他用力的说。 “嗄?” “嗄什么?”她茫然的表情让章劲忍不住的发火吼道:“汪芃絜,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发什么神经?” 她继续眨眼,一副还没进入状况的表情。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是不是?”章劲隐忍咆哮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进出声,但愈说愈气,最后仍是忍不住的咆哮出声。“你没事学人家减什么肥?减肥就算了,居然还给我减到饿昏!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汪芃絜莫名其妙被他炮轰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之后才赫然回过神来。 “你才在发神经!”她生气的朝他回吼过去,“我减肥关你什么事?我减肥减到昏倒又关你什么事?你少对我大吼大叫的。”更何况她的体重之所以会骤然下降这么多,还不是拜他所赐,根本与减肥无关。 “不关我的事?你有胆再说一次。”他怒吼的朝她跨前一步。 发觉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向后退,汪芃絜赶紧煞车,向前跨出一步,然后抬头挺胸与他对峙的说:“不关你的事。”她才不怕他哩! “你再说一次。” “不关你……” 章劲蓦然出手按住她后脑,然后倾身用力吻住她,同时也封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汪芃絜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她双眼圆瞠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他,然后倏然用力的挣扎。 “唔……” 他不放手,又用力的吻了她一会儿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柔软的唇瓣。她的味道甜美极了,他好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要不然这样的软玉温香早就属于他了。 “你再说呀,再说一次我就吻你一次。”他靠着她的唇低哑的威胁。 汪芃絜被吻得茫茫然,瞪了他一会儿之后,才浑身一僵的用力推拒他。 “你——放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吻你?”他替她接下去,搂着她的双手丝毫没有松动。 汪芃絜浑身僵硬的瞪着他。 “因为我喜欢你。”他说。 她瞠大双眼,血色慢慢地从她脸上褪去。 “不要跟我开玩笑,章劲,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陪你玩游戏。”她冷然说道。 “我喜欢你。”他认真凝视着她的双跟,又说了一次。 汪芃絜瞬间抿紧嘴巴,不再开口说话。 章劲倾身想再度吻她,被她迅速的避了开来。 “你不相信是不是?”他维持倾身的姿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 汪芃絜仍没开口,却在心里问,要她怎么相信?十天前,她才亲眼看见他在办公室里亲吻别的女人,要她怎么相信? 她的沉默不语让章劲逐渐皱起眉头,抿起嘴巴。 这绝对不是他所期待的反应。在听见他的告白,她应该心喜若狂、喜出望外的又叫又跳,或者感动得不能自己、泪流满面,再不就该露出得意忘形、自吹自擂的样子才对,怎么可能会是这么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除非…… “你是不是爱上谁了?”他沉声问,紧接着危险的微眯起双眼。“是那个姓王的、姓郭的,还是那个在pub舞池里对你动手动脚的男人?”一顿,他缓慢地接着猜测,“或者,还有别的男人?” 汪芃絜愕然的看向他,一丝怒气慢慢的潜进她眼中,却迅速扩大。 他真当她是交际花?还有别的男人? “是又如何?”她冷冷的开口。 “我不准!”他倏然吼出声。 “你凭什么不准?” “就凭我认识你在先!” “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认识我比你久的人,都有权力管我要去喜欢谁?” “当然不是,只有我有权力管!”他大言不惭的说。 她瞪着他。 “凭什么是吗?”他替她问道,接着用力回答,“除了凭我认识你在他们之前外,还凭我喜欢你在他们之前,凭我已经喜欢你整整十七年之久,凭我爱你!” 汪芃絜震惊的看着他。 喜欢她十七年、爱她……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可能吗? “你……”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章劲陡地猛然的喘了口气,然后接着语气一变,柔声的再度对她告白,“我爱你,芃絜。” 她应该说不可能的,应该说她不相信的,因为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十七年的话,对于过去他那些从未断过的女朋友们他又该如何解释?但是,她的泪水却在她开口前抢先一步潸然落下。 他说他爱她,他说……爱她…… 双眼迅速的变得模糊,汪芃絜再也遏制不住的呜咽出声。“呜呜……” “对不起,是我太迟顿了,对不起。”他将她搂进怀里,连声道歉。 汪芃絜哭不可遏,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他竟然爱她,呜呜…… “嘘,别哭了,你是不是应该也有话要告诉我?”他伸手拾起她的脸,温柔的替她抹去脸上、眼角的泪问道。 “没有。”汪芃絜又抽噎了好几下,然后才报复的说。谁叫他这阵子等她这么难过。 “没有?”章劲脸色微变,接着却在她被泪水洗刷的晶莹瞳孔中看见了赌气。他的脸色缓和下来,眼中则迅速的闪过一抹不怀好意。 “真的没有吗?”他倾身靠近她的脸,缓慢的问。 “没有。”他的突然靠近让她心跳失控,但汪芃絜仍然坚决的回道。她才不让他这么轻松的得到一切哩。 “好。”章劲说。 汪芃絜愕然的眨眼,还在思考他这个字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时,他却蓦然将她拦腰抱起,吓得她尖叫着紧搂住他肩膀,以防自己掉下来。 “章劲,你要干什么?”她尖叫。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生米煮成熟饭?”他低头,不怀好意的朝她咧嘴一笑。 汪芃絜倏然睁大双眼,“你敢?” “要不,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没有话想要对我说的?”走向卧室的脚步稍微停顿下来。 哪有这样逼人的?汪芃絜眼中写着控诉与不屈服。 “没有。”她倔强的说。 停顿的脚步再度移动往卧室走去,转眼间,两人已到达卧房。 章劲用脚踢上房门,“砰”的一声却犹如撞击在汪芃絜的心头上,让她浑身剧烈的一震。 “章劲……”关上房门后的嗳昧气氛让她迅速的开始后悔,但—— “来不及了。”他哑声的说,在将她放人床中的同时也倾身吻住了她。 血液以惊人的速度在两人体内沸腾,章劲是因为兴奋与亢奋,汪芃絜却是因为紧张与害怕。 这是她的第一次,虽然她有足够的性知识,但是纸上谈兵与真枪实弹根本是两回事,而且她害怕自己的身材会让他失望。 不过她着实担心太多了,因为从章劲吻住她,压到她柔软的身体上时,他就什么都不能想了,只除了身下的她以外。 *  *  *  *  *  *  *  *  *  * 激烈的床上运动加上前一晚两人皆不算有睡,章劲和汪芃絜两人在一觉醒来之后,夜幕竟已低垂的笼罩整个大地。 两人都有些讶异,但讶异再大也抵不过尴尬,还好一个大得几乎可以轰掉屋顶的咕噜声——由章劲肚子里发出来的,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 “哇哈哈……”汪芃絜指着他,夸张的笑倒在床上。 “笑什么,这还不全都是你害的,你知道我已经超过一天没吃东西了吗?”章劲扑向她,脸颊微红的将脸里进充满她独特馨香的长发中,因为刚刚那一个咕噜声实在太大了。 “关我什么事?”怎么什么事都推到她身上,连肚子饿也行? “当然关你的事,昨晚要不是在橘园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吃饭,我会食不下咽?”他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然后开始逼供,“说,那个男人是谁?你和他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还骗我说你没吃东西,至少你喝了醋不是吗?这么酸。”她调侃他。 他立刻瞪了她一眼。“说不说?”他已经双手准备好往她腋下攻去。 “他叫郭宴全,我们昨天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去相亲的。”在他双手的威胁下,她乖乖的吐实。 “真的吗?”他皱起眉头问。 “真的。” “那昨晚pub里那个男人呢?” “另一个相亲的对象。” “你一夜之间哪来那么多相亲的对象?”他怀疑的盯着她。 “咪咪介绍的。” “那个狐狸精!” “她的绰号是万人迷,不准你说她狐狸精,她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瞪眼警告。 章劲不置可否的撇了下唇。 “那么那个姓王的又是谁?也是那狐……你那个好朋友介绍的?”他及时改口。 “朔也是个时装设计师,他教我修正驼背的姿势,和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穿着的衣服。” “像昨晚在pub穿的那件?”他眯眼问。 “那件是咪咪的衣服,因为临时起议要去pub,我没衣服穿,所以……” “她就拿那件借你,而你也不拒绝?”他接下她未说完的话,看起来极度不悦。 “我拒绝过,但是咪咪不是一个可以接受别人拒绝的人。”她皱眉回答。 “以后你少跟她在一起。” 汪芃絜倏然将他推开的坐起身来。 “她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能接受她的话,那我们俩就算了。”她生气的准备下床,却被他一把给捞了回来。 “我没说不能接受她,只是叫你少跟她在一起,少花点时间在她身上,而把时间留给我。”他解释的说,然后安抚的亲吻她一下。 汪芃絜怀疑的看着他。是这样吗?她跟里写着这样的疑问,章劲聪明的决定视而不见,转移话题。 “肚子好饿,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你想吃什么?”他问。 说到吃,汪芃絜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章劲……”她欲言又止的开口。 “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她犹豫的说。 “什么事?” “就是……嗯……其实我变瘦,并不是因为减肥的关系。” “不是减肥,难道你去抽脂?”他睁大眼。 汪芃絜倏然狠狠的瞪向他。“你以为我身上有多少肥肉,必须用抽的?”她用力的问,差点被气死。 “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绝对没有。”他将手伸进被单中抚摸着她。 汪芃絜脸颊微红的将他不安分的手抓出被单外。“别闹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听我说?”她瞪眼斥责他。 “ok,请继续。”他做出请的姿势。 “我变瘦并不是因为减肥的关系,而是心情不好食欲不振的关系,所以我怕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又会恢复以前的样子。”她低头喃喃的解释。 “然后呢?”等了半晌没有后续,章劲开口问道。 “然后呢?”她倏然抬头看他,“然后,如果我变回之前胖胖的样子,你不会嫌弃吗?” 章劲倏然蹙起眉头,不悦的瞪着她。 “你当我是什么?” 她意外的看着他。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你以为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变瘦了的关系?汪芃絜,你是存心想找我吵架,还是存心想气死我?”他生气的对她吼出声。 “好嘛,对不起,那句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他的回答让她笑容满面。心里好高兴。 “下次你若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小心皮痒。”他警告道。 她依然笑得像花痴,而他则忍不住倾身吻了她一下。 “好了,想到要吃什么了吗?” “随便,你想吃什么?”她问。 “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你煮的东西。” “那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就去煮。”她急着下床,却被他叫住。 “芃絜。” 她看向他。 “家里冰箱除了啤酒之外,其他东西可能都不能吃。” “为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没注意到吗?”他有些不好意思。 “注意到什么?” 不好意思的一笑,他套用了袁飖的话,答道:“家里像个垃圾堆……” 尾声 “咪咪,你是怎么认识袁飖的?”pub内,尹胜柟在四人庆祝终将章劲和汪芃絜送成堆,袁飖先行离去后,紧巴着时咪咪问道。 时咪咪耸了耸,一刻还不就是那回事的表情。 “他喜欢你?”她紧盯着她。 “干么,你喜欢他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他让给你,反正男人对我来说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差别。” 尹胜柟眨了眨眼,“这是你说的?” “嘿,不会吧,难道你真的对他心动了?”她还以为在她眼中只有钱而已,不过这也难怪,袁飖长得的确不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有钱。 “对他心动?可以这么说。”尹胜柟一本正经的点头。 看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时咪咪反倒怀疑起来,因为她看过她这种表情,就是在锁定可以让她赚钱功夫再技高一筹的目标的时候, “袁飖在商界是不是小有名气?”她试探的问,她一向不太注意这类的事。 “大家都叫他投机分子。”尹胜柟迅速而且用力的点头。 “我的天!”时咪咪忍不住轻拍了下额头。“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原来说到最后,你还是为了钱,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把他让给你了,让给你简直就像是在暴殄天物一样!” “咪咪,你不用把他让给我,只要帮我一把,让我进他的公司当他的助理就行了。” “别想。” “咪咪……” “姿嫈,我介绍你去。”她倏然将一旁和其他酒客聊得不亦乐乎的吕姿嫈拉了过来。 “什么介绍我去?”吕姿嫈一脸茫然状。 “你明天把工作辞了,我介绍你另一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给你。” “真的吗?” “她骗你的!”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 “姿嫈,你别听咪咪胡说,她是想陷害你,你知道她要介绍你的工作是什么吗?袁飖的助理,以他工作狂的个性,不用两天你准会被他操死!”尹胜飖对吕姿嫈晓以大义。 “你觉得袁飖是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吗?更何况你刚刚不是跟他聊得挺投缘的,还不断的赞美他博学多闻,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最近不是很缺钱?”时咪咪仍是那副优雅的姿态,以不疾不徐的语气开口,和尹胜柟的着急完全不同。 “嗯,对,我最近一直在烦恼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赚最多的钱。”吕姿嫈微微地蹙起眉头。 “这件事我来帮你!”尹胜柟迅速的说。她说什么也要得到袁飖助理一职。 “可是我手上连投资的钱都没有。”吕姿嫈犹豫的挣扎,然后看向时咪咪,“咪咪,你刚刚有说到钱多这一项对不对?” “没错。” “好,那我去。”她毅然决定为五斗米折腰。 “不行!”尹胜柟大叫。 然后……结果……请待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