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冽星》 序 唉唉唉,本来是不想写序的,不过有道是好康到相报,所以这篇序就成形了,一直以来我公开过我的信箱(中坜邮政8-37号)、我的e-mail(judylhl@ms28.h),但是可能很少人知道我有一个专属网站吧?其实那并不是一个秘密,只是我从未正正式式的在书上公布而己,至于现在为什么心血来潮会想公布呢?我上头已经说过了不是吗?好康到相报呀。 为庆祝跨世纪千禧年,萱在自个儿的窝办了一个赠书活动,这个活动与其他作者们在书页后所办的活动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所赠的签名书宝宝并非只有萱本身的,而是囊括了许多新月、邀月作者们的大作,换句话说,其实这个活动是集合了许多新月、邀月作者们一起共同举办的。 有哪些作者们与萱共襄盛举参与此活动呢?有子纹、简璎、段小楼、仲晓文、风淮璃、迷蝶、叶宁、羽娃、那漾、黄若妤、桑翎、唐筠等人。(对于热心参与此活动的作者们,萱在此郑重说声谢谢。) 以上包括萱所提供的五本书,萱至今大约已集三十余本签名书要送给各位,至于活动内容、所赠何书以及如何参与此活动,我想请大家上网看吧,萱的网址是——http://.geocities/pairs/musee/5299/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以及千禧年心想事成。bye! 楔子 北斗有七星,名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北中也有七星,名为倪“天枢”、罗致“旋”、梁矢“玑”、简聿“权”、麦峪“衡”、“杨开”敔、季笋“瑶”。 天上的七星看似相近,其实距离相差何只光年;地上的七星看似距离遥远,其距离却只是咫尺。他们七人的交情从何而来,老实说,这真的是说来话长,不过碍于种种前车之监的经验,七位莫逆之交的好友却不得不在校园内摆出形同陌路之姿。毕竟试问一个学生会长、一个榜内有名的坏学生、一个成天调戏女生、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一个不甘寂寞的花花公子,和一个冷淡如风独来独往的混血儿,这些人要怎么走在一起?更别提其中再混了一个娇滴滴,连阵风都抵挡不住的美少女了。 话说学生会长罗致旋有了管初彗之后,花花公子梁矢玑因受不了他们俩老在眼前万般恩爱的刺激,突然性情大变的浪子回头迷上了与杨开敔同班,对爱情不知不觉的艾媺,因而戏演出一场憨擒狂星来。 而现在,继天璇、天玑之后,又是哪一颗星发出了求爱的光芒呢? 请大家静静地观看关于那个冷淡如风的天权——简聿权的故事,猜猜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生才能掳获他的心。 第一章 天光透过层层窗帘射入房内,安置在书桌上闹钟铃铃作响,而蜷曲在床上的人在几经翻身拿棉被、枕头捂住耳朵却徒劳无功之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个反身坐起来,下床将闹钟铃声按停。 六点半!六点半!到底是哪个混蛋将她闹钟的时间调前半个小时的? “真是该——”死字尚未出口,施子婵己想起昨晚母亲交代她的事情。 惨了!惨了!她怎么可以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妈妈从今天起要在高雄出差三天,临走前将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地,其中最重要的事便是负责叫国二的弟弟起床,然后替他与自己做早餐、便当等事,而她却将它忘得一干二净。 子勋!她得赶快去叫他起床,若搭不上七点十分那班公车他不迟到才怪,真是该死了! 施子婵不忘抓起桌面上的梳子,一边梳头一边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隔壁房间叫醒酣睡中的弟弟,她手忙脚乱的叫他动作快点,人在下一秒钟又冲向厨房洗手调理起两人的早餐与便当。 两颗荷包蛋,四片白吐司。 “子勋,拿两个杯子来,冰箱里有鲜奶。”将荷包蛋捞进盘子里的同时,她扬声道。 ok,子勋的早餐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便当了。 她翻看著冰箱里现有的材料,青菜、豆腐、萝卜、肉、蛋…… 简直是应有尽有,妈妈难道是怕他们姊弟会饿死不成,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面对塞满食物的冰箱,她瞠目结舌的摇摇头后,从中取出最利于快速烹调的材料——一包熟食的综合蔬菜和一些绞肉与火腿。 午餐就吃什锦炒饭吧。 一有了目标,施子婵的动作便毫不犹豫的快了起来。 因为父亲的早死,母亲独自担负起养育他们姊弟的重责大任,成为忙碌的职业妇女后,身为长女的她便理所当然的为母亲分担起部分家务事,所以诸如洗衣、烧饭等事对她来说根本是易如反掌,更别提是区区一道炒饭了,不到十分钟,两盒色香味俱全的什锦炒饭便当已热腾腾的端上桌。 正当她想为自己的手艺发出赞叹声之际,却突然发现弟弟还没出来吃早餐,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走向他房间想看他到底在摸什么,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 “施子勋!” 她河东狮吼的尖叫声,将床上的弟弟吓得弹跳起来。 “你还不赶快给我起床,要迟到了啦!” 被吓醒的施子勋有一瞬间只是瞪著她,接著当“迟到”两个字慢慢侵入他既紧绷又混沌的脑袋瓜中后,他的反应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 “姊,你怎么不早点叫我?”他直口抱怨著,人影早已冲向盥洗室。 “我有叫,是你自己没起来的。”她站在盥洗室门外驳斥他。 “是我的错,拜托帮我整理书包啦。”含著一口的牙膏泡沫,施子勋央求道。 “告诉你多少次,东西在睡觉前就该先整理好。”她虽朝他瞪眼教训,脚步却已转回他房间,照著压在书桌下的功课表替他整理书包。 “姊,早餐吃什么?”回到房间的他一边迅速地穿制服,一边问。 “荷包蛋、吐司和……” 他截断她的话,“我没时间吃,你帮我装起来,我带到学校吃好不好?” “你真的是……” “拜托啦。” 真的是老大难为,想当初她在读国二的时候,哪有人帮她整理书包,做早餐、便当的,刚陷入单亲家庭的她没有权利撒野、学坏,因为夜半妈妈哽咽到天明的泪水已让她在一夜长大,不知不觉间代替了死去的爸爸成为妈妈的另一个支柱。 其实不只是她,当时还是国小的子勋也给了妈妈不少安慰,不但在课业上能自动自发,自身的事也都尽其所能在不麻烦妈妈的情况下做好,不过就赖床这一点,著实让她们母女俩不得不长叹一口气。 看了手忙脚乱的他一眼,施子婵妥协的往房门外走,临走前依然不忘催促他一声。 “动作快一点。” ☆☆☆ 将早餐、便当外加从皮包内翻出的五十元,交代弟弟自己去买瓶鲜奶喝后,当施子婵推送他出门再松口气的转身时,墙上的时钟已不偏不倚的指向七点十分。 往常在这个时候,她早已穿戴整齐,正准备一边吃早餐,一边和妈妈闲话家常的聊上几句,然而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牙没刷、脸没洗,制服也还没换上去,而且厨房那些油腻腻的锅碗瓢盆,正无声的向地抗议著它们要洁净,天!看来今天她是非迟到不可了。 迅速地洗净厨房内的锅碗瓢盆,再以同样迅速的动作整饰自己,当一切都就绪,她在踏出门前一刻望了墙上的钟一眼——七点四十分,很好,现在她至少知道自己还赶得上第一堂课。 施子婵以行色匆匆的步伐穿过了社区巷道,走在通往学校最近距离的一条路上。 错过上班族出门与学生上学的时间,一路上两旁的住屋都房门深锁,四周显得静谧非凡,不过赶时间的她根本无暇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气氛。 她转个弯抄近路走,却没料到途中会有一票不良少年聚集在那,并在她心生警觉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之前团团将她围住。 “嗨。” 这个开场白真不错,只可惜她根本不认识他们。 施子婵防备性的看著他们。 一、二、三、四,他们有四个人。 “漂亮的美眉,一起去喝茶吧。” “不,谢了,我还要去上课。”她谨慎的说,并试图想突破他们的围堵往前走,怎知下一瞬间手臂已被他们抓住。 “别这样嘛,反正都已经迟到了,跟我们去玩吧。”抓住她的男生将脸倾近她。 “不要,放开我。”施子婵惊吓的后向退,一边挣扎著。 “不行,我们兄弟都很喜欢你呢,你一定要陪我们。” “不——” “过来。”不理会她的抗拒,他粗鲁的将她拉到停在路边的四台机车前,“看看这四台车,你比较喜欢坐哪一台?” 她怎么会这么倒楣呢?瞪著眼前贴满各式萤光贴纸,说好听是炫,说难听是耸的四台机车,施子婵竭力镇定自己,拼命地想办法逃离这困境。 “快选呀,难道你四台都喜欢,所以难以下抉择?” “我看八成是这样。”有人道。 “那该怎么办?她只有一个人,而我们却有四个。” “我有个建议。” 另一人好奇的问:“什么建议?” “不如用吻来决定,看谁能将她吻得昏头转向,她就给谁载。” 瞪著眼前突然被色欲笼罩住的四张脸,施子婵惊恐地瞠大了双眼,双腿开始不住地往后退,然而对方钢铁般的手臂钳制住地,阻挠了她想逃离的一切努力。 “你……你们不要乱来,不然我要叫救命喔。” “救命?” 令人不寒而栗的淫笑闪过她眼前,施子婵便知道自己要完了。 她嘴巴被用力地捂住,身体则被拉向机车后方一扇半掩的大门。 天啊,天啊,她怎么会没想过他们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人便住在这里? 她要完蛋了吗?时常听到什么天妒红颜、红颜薄命的,她不会真这么歹命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突如其来的拳头一拳打飞捂住她嘴巴的男生,施子婵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著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男生,正以令她瞠目结舌的功夫,将那原本围绕著她的四名男生打得东倒西歪,逃命似地窜入半掩的大门内,然后砰一声关上大门。 这……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著他在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不慌不忙的弯身拾起刚刚被丢置在地上的书包便举步离去,施子婵再也抑制不住的冲口大叫。 “等……等一下!” 听到她的叫声,他停下步伐回头。 哇!好……好帅! 在他出手救她的时候,施子婵注意到的只有他矫捷的身手,却万万没想到他还是个大帅哥,深邃的眼眸、雕塑般的五官,和那不寻常的身高与体格,而且还是她们省士商的邻居学校,那所明星高中北中的学生,他…… “什么事?” 哇!声音也很好听。 她怎么从没看过他这号人物呀? “喂?” “谢谢你救我。”她毫不知羞的直盯著他瞧,突地发现了另一个惊人的事实——他的眼珠子竟然是蓝色的,原来是个混血儿,难怪他长得这么帅! 看了她一眼,混血儿帅哥什么反应也没有的转身就走,而施子婵则猝不及防的再次被他的酷态给震慑住。 哇哇哇,好帅、好酷,她好喜欢! 怎么办?怎么办?她好像喜欢上他了,地该怎么办? ☆☆☆ 到了学校,三言两语解释过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迟到后,施子婵忍不住心中的悸动情绪,开始向班上著名的几个“帅哥包打听”,探问起混血儿帅哥的名字。 提到北中的帅哥,最著名的不外是学生会长罗致旋和贵公子梁矢玑,然而亲眼目睹过他们的施子婵立刻否决这两个名字,并给了她们一个不容置疑的特点,他的眼珠子是蓝色的。 “你说的是简聿权,那个有著义大利血统的混血儿。” “你知道?”施子婵激动的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简聿权?这就是他的名字? “他的确也是北中的帅哥之一。”包打听一说。 “不过比起全能的学生会长罗致旋、多金又多情的贵公子梁矢玑,他活像一座不动不摇的山。”包打听二说。 “我倒认为他是一座可以冻死人的冰山。”包打听三一边点头一边这么说。 “你们在说什么呀?”施子婵一脸茫然的看著她们。 “我说施子婵呀,你该不会喜欢上简聿权,所以才来跟我们打听他吧?”包打听一一脸正经的盯著她问。 感觉一股热气突然冲上头顶,施子婵红著脸反问:“不行吗?” “不会吧。”包打听二和三同时以掌拍额,一副我的天的样子叫道。 “为什么不会?”施子婵一瞬间抬高下巴,不过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我劝你放弃比较好。”包打听一对她说。 眉头一皱,施子婵忍不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的反应会这样,她们甚至什么都还不知道就叫她放弃比较好,为什么? “因为你和他是不可能的。”包打听二在看了她一眼后,代包打听一回答她。 “他有女朋友了吗?” 这是她惟一想得到的答案,怎知包打听二却长叹了一口气对她摇头。 “如果有就好了,因为那只需要将他从另一个女人身边夺过来就够了。” 看著她们三人同时露出颓然叹气的样子,施子婵大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我还是不懂。”她看著她们希望有人能给她更明确的答案。 “他是个冷血动物。” “事实上我觉得用石头来形容他比较贴切。” “不爱讲话、独来独往,即使有女生明明白白的跑到他面前告白,他也会冷冷地叫她别挡路,然后头也不回的错身而过,才不管身后的女生哭得怎么柔肠寸断。” “那才不算什么,我还听过更惨的事哩。” “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个喜欢他的女生,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设计一堆男生来非礼自己,目的是想让他来个英雄救美,怎知他却视而不见从一旁走过去,连看也没看一眼。” “他真的这么做呀?” “没错。”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见死不救的。”一直静静地待在一旁听她们大放厥辞的施子婵忽然大声否认。 包打听三人同时面面相觑了几眼,然后由包打听一开口朝她皱眉道:“施子婵,你不要八字部还没一撇就这么护著他好不好?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施子婵激动地打断她的话,“他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冷漠无情,因为他早上就出手救了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包打听们彼此对看了一眼后才问她。 施子婵深吸了一口气后娓娓道出早上的插曲,而坐在她周遭的三人除了瞪眼之外,根本说不出半句话。好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开口。 “我想我们一定搞错了,他不是简聿权。” “可是他那不理人的酷样和那双蓝眼睛,除了他之外,北中还有第二人吗?” “好像没有。” “那么……” 突然之间,她们三人同时将目光投射在施子婵脸上,用力地注视著她,脑中不约而同的问著自己同样一个问题——她到底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为什么简聿权会出手救她,对别人却完全置之不理、视而不见? “你们在看什么?”施子婵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身后没有什么怪异后,莫名其妙的问她们。 “没有。” 这攸关面子问题,当然不能告诉她,她们都是“简聿权碎心族”的一员。 可是到底为什么简聿权会出手救她呢?她们眼中有著同样的疑问。 也许他当时觉得手痒。 也许他们刚好挡到了他的去路。 也许他只是心血来潮,突然决定日行一善。 可是为什么会是她?难道简聿权煞到她了?怎么可能?! 施子婵长得其实并不特别漂亮,事实上用“清丽可人”四个字来形容她的长相便已是绰绰有余,白净的一张脸,清汤挂面而毫无变化的披肩直发,再加上稍嫌清瘦,连b罩杯都不到的平板身材,她根本一点也不引人注目,怎么简聿权会…… 啊!难不成简聿权会出手救她就是因为她长得平淡无奇,根本配不上他,所以他才会出手相救? 或者根本是相反的,他就喜欢像施子婵这样平凡的女生? 会吗? ☆☆☆ 为了证实心中的疑虑,抹平心底的冲击,在放学后包打听她们三人热心的带著施子婵,来到简聿权每天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等待男主角的出现。 好一会儿之后,目标出现。 “来了、来了。”包打听一激动的叫道。 施子婵随著她的目光看到了早上的救命恩人。 “是他吗?”三女异口同声的问她。 “嗯。”施子婵热切的点头回答。 “那就快过去呀,你不是说你喜欢他,想和他做朋友吗?”她们立刻怂恿道,目的不是为了帮她,而是为了抹平心中因他早上出手救她的冲击,一方面则等著看好戏。 “可是……” 施子婵稍微犹豫了起来,在听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之后,她觉得若想跟他做朋友的话,一切似乎应该从长计议会比较好。 不过等著看好戏的包打听三人组可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去呀!” 她们一把将她推到了路中间,好巧不巧地正好撞上简聿权。 “对、对不起。” 没有时间为她们那三个人所开的大玩笑生气,施子婵忙不迭的对他道歉,怎知他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随即将脚步稍向右方挪移之后,越过她当什么事也没发生遇般的继续走他的路。 对于他冷淡的反应,施子婵著实呆愕了好一会儿,她没注意到躲在一旁的包打听三人组在看到她被简聿权抛在脑后时,脸上浮现出的满意笑容,也没注意到她们在何时转身离去,此刻她的一颗心、全副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那个又帅又酷的简聿权身上。 老天,她已经陷下去,除了简聿权这一味药外,再也无药可救了! 猛然跑步朝他追了过去,她扬声叫唤,“等一下,简聿权。” 听到自己名字,简聿权下意识的止步,回头看她。 施子婵带著微喘的气息站在他前方。 “有事吗?”他冷淡地开口。 冲著他露齿一笑,施子婵问:“你还记得我吗?” 简聿权面无表情的看著她,没作回答便代表不记得。 “早上谢谢你救了我。” 早上?他的目光微闪了一下,他记起眼前的女生是谁了。 “你记起来了对不对?”施子婵对他猛笑,对于他还记得她的事实高兴不已。她就说嘛,他绝对不像她们所说的那般冷漠无情,她们错怪他了。 “你有什么事?”看著她脸上得意的笑脸,简聿权面无表情地询问。 “没有。” 施子婵直觉反应的摇头回答,得意过头的她根本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直到站在前方的他突然又一声不响的转身离开,她这才急忙伸手想拉住他。 “简聿权、简聿权,你等我一下嘛!”她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紧追上他,一边叫道。 简聿权似老僧入定般,完全对她不闻不问,继续我行我素地走著。 在听过一大堆关于他的事迹之后,施子婵对于他冷漠的态度反而不在意,事实上他没像她们三个人先前所说的会冷冷地瞪她,再以零下三十度的声音叫她滚,已令她感到意外极了。 他没拒绝她是不是就表示接受她了呢?至少是不讨厌吧。 她为自己推敲出来的乐观事实粲然一笑,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他,她突发奇想的认为,这个简聿权或许并非真正的冷漠,只是有点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罢了。 “谢谢你早上救了我。”她微微颔首道,一边目测著他高了她将近有一个头的身高。他没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也有一百八十公分吧。 简聿权毫无反应。 “我叫施子婵,就读省士商资处科二年三班。” 施子婵毫不介意的向他自我介绍。 “你呢?我只知道你叫简聿权,就读北中,也是二年级。你是自然组还是社会组的?” 简聿权当然没有回答她,不过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打起退堂鼓的话,他可就要大大的失望了。 “我一直搞不懂自然组和社会组有什么不同,是学科不同吗?就像我们资处科和电机科的差异?” 明知道他八成不会回答她,不过她还是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久,她一直想不通,如果自然组和社会组的不同就像资处科和电机科一样,那么当初联招的时候,就直接分出自然组高中和社会组高中两种不就得了,干么这么麻烦。 简聿权从头至尾都没理会她。 看著他始终依然故我的姿态,施子婵开始怀疑起自己在他眼中是不是连只苍蝇都还不如,因为如果有一只苍蝇不断在她眼前吵、在她眼前绕的话,她至少还会嫌它吵、嫌 它碍眼的挥手赶走,而他在面对她时却能完全的不动声色。就这一点,她实在不得不佩服起他无远弗届的定力,了不起!不过他可能不知道她这个人什么优点都没有,就只会愈挫愈勇。 “你知道吗?简聿权,你在我们学校很有名呢。”看了他一眼,她告诉他。 倘若他的冷漠将周遭想接近他的人都吓跑了,那么他一定不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与误会,而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没有改变让人误以为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而惟一没让他吓走的她,似乎就有义务要负起这个告诉他的责任。 突如其来的使命感让施子婵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然而就在她准备对他晓以大义之际,他却突然向右转,离开了原本直行的路线。 施子婵呆愕了一下,硬生生的将踏出去的脚步给抽回来,转身拔腿向他追去。 “等我一下嘛。”她忍不住朝他叫道。 真是的,面对他真的是一秒钟都不能松懈,要不然下一秒他转到哪里去了,她都不知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第一次简聿权停下脚步面对她,接受她存在的事实。 这个女生到底在想什么?换做一般正常人,在面对他爱理不理、冷酷无情的表态下,早已发飙或者退缩了,然而眼前这一个却破天荒的完全无视于他的拒绝。她到底是…… 哇,好感动喔!他竟然有反应了耶! 施子婵一脸好感动的表情,目不转睛的盯著他的双眼,恨不得为此掬起一把泪水。 “你到底有什么事?”他不耐烦的又问。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她街口道。 又是一个看上他外表的女生!简聿权冷冷地撇唇一下,不再搭理她的举步往前走。 “你同意了?” 施子婵急急忙忙的追上他,脸上有著一抹令春花自惭形秽的灿烂笑容。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答应与她做朋友,哇,她今天晚上要睡不著了! 施子婵因为太高兴、太快乐,体内的每个细胞活脱脱就像要蹦出她身体一般的让她跳跃不已,所以她一点也没发现走在前方的简聿权已停下脚步,而她却像瞎了眼般的一头撞上他。 结果,他仍如山不摇、地不动般毫无感觉,而她却撞痛了头。 天啊!他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不成?痛死她了啦! “对不起!” 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错的毕竟是自己,施子婵揉著被撞痛的额头,苦著脸抬起头朝他道歉。她没想到眼前的他竟露出一张冷脸,虽然只被她撞一下,但是他也会疼吧? “别再跟著我。”他出声道,声音与他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冷。 呃? 施子婵连眨了数下眼睛,确定他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后,下巴终于忍不住的掉下来了。 别再跟著我?他的意思不会是要收回愿意和她做明友的决定吧? 这怎么可以? 他们做朋友甚至于连一分钟都还不到,而且就为了她不小心撞到他一下,就瓦解掉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她不要! “我不要!”她的心口果然是合一的。 简聿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抗议,也不管她从头到尾的自以为是,即转身迈著冷然无情的步伐离开。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施子婵欲哭无泪的扁了扁嘴,他们的感情真的这么脆弱,禁不起轻轻的一撞吗?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撞并不轻,至少她的额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著,可是就因为这样便否决了她的一切,他也未免太无情了一些吧! 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就把她给否决掉,她一定要重拾他对她的爱……爱?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不过向来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会答应与她交往不是为了爱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他是喜欢她的,施子婵的一颗心就这么心荡神驰了起来,因他绝然拒绝而垮下的一张脸也不由得神采飞扬了。 简聿权,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她无声的对著他离去的方向说。 扬起一抹笑,她改道朝回家的方向前进。 第二章 一大早,同样紊乱的一幕在施家屋内上演,施子婵手脚并用的将弟弟拖下床,在确定他是真的清醒之后,她犹如一颗陀螺般旋转向厨房,乒乒乓乓的为两人洗手做便当。 当然,便当内依然是那个营养丰富又美观大方的什锦炒饭喽。 没办法,时间有限嘛! 其实她一直很感谢老天,给了她一个有饭吃饭、没饭即使喝粥也不会抱怨一句的弟弟,否则像她这个一点也不尽责的姊姊,不早被一脚踹到外太空去才奇怪。而妈妈也不可能会这么放心将家里的一切交给地,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之中。 爸爸去世转眼已过三年多,这三年之间妈妈由一个家庭主妇走入社会成为一个职业妇女,在这期间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妈妈难免会出现许多追求者,然而妈妈却为了他们姊弟俩一一拒绝了对方,这让她感受到妈妈为他们所做的牺牲有多大。 老实说并不是她存心想背叛爸爸,只是为了妈妈的幸福著想,如果有好对象的话,她觉得妈妈有权利可以再嫁,毕竟往者已矣,来者可追不是吗?而她也相信生前始终深爱著妈妈的爸爸,在天上也会乐见其成吧,毕竟一旦儿女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到时便会剩下妈妈孤独的一人,这对始终心疼妈妈的爸爸来说,又怎舍得呢? 爱一个人并不全只是占有不是吗? 想到爱一个人,施子婵的思绪不由自主的转向了简聿权,那么冷淡如风的大帅哥,今天她说什么也一定要他收回昨天拒绝她的决定,毕竟他也难得心动不是吗? 哇!一想到他只为她心动,她怦然的一颗心就像要跳出胸膛一样,真是太刺激了。 因为神游的关系,施子婵出门的时间甚至比昨天还要晚上个五分钟。 她锁上房门,小跑步上路。 真是伤脑筋呀,连续两天迟到,想不引起老师的注意都不可能了,只希望老师别太大嘴巴打电话告诉妈妈,否则她一定跟他誓不两立。 沉重的书包因她小跑步的关系,压得她的右肩疼痛不已,拖子婵因而将它改置在左肩背,但小跑步的动作却并未因此而缓慢下来; 正当她越过昨天抄近路的巷口——没办法,对昨天早上的事依然心有余悸的她实在不想为了省几步路,再次将自己陷入困境中——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吸引住她的脚步,让她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是他!简聿权。 不知道为什么,仅是一个背影就能让地这么笃定是他,施子婵的心情有如拨云见日般一下子便开朗了起来。 立即的,她改道尾随著那个背影进入她在一秒钟之前,即使打死她也不肯再涉足一步的巷道。 加快脚步通过巷道内的第一个转弯处,追上早已失去背影的他,施子婵正想扬声叫前方的他等一下,没想到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整个人顿时冻结在原地,呆若木鸡的瞪著眼前让她肃然起敬的画面,忘了一切。 简聿权——那个外传冷漠无情,尖如山、硬如石的人,竟然拿著一包五公尺外依然可以看到它飘扬著热气的水煎包,蹲在路旁喂食流浪狗。 天啊!这真的是大家口耳相传,比地狱使者还要冷酷无情的简聿权吗? 施子婵第一次感觉到舆论的可怕! 眼见抢食的流浪狗由一只、两只,突然激增到四只、五只,而他却已撒光手中的水煎包无计可施时,施子婵再也抑制不住的冲向前去。 “我这边还有。”她对他说道,一边从书包里翻出早上弄的什锦炒饭便当,然后蹲在他身逞将什锦炒饭倒在地上, 五只狗狗立刻一拥而上。 “喂,你们两只别抢,让另外三只也吃点东西!”驱赶著吃最多水煎包的前两只狗,让其余较瘦弱的三只前进到什锦炒饭边,她忍不住发出了银铃似的笑声。 简聿权整个人都僵掉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间——八点整,这巷道竟然还会有学生在此走动。被人看到他喂食流浪狗的行径可不是他所能接受的,所以不管这个女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管她拿自己的便当喂流浪狗的举动有多令他瞠目结舌,他所有的反应只有一个,那就是起身离开。 感觉到他起身离开,施子婵呆愕了一下,忙不迭的盖好空空如也的便当,起身追去。 “喂,等我一下嘛!”她叫道。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心一意急著想离开的简聿权破天荒的停下了脚步并回头。 “谢谢。”为他的驻足等候道声谢,施子婵朝他露齿一笑,“你每天都这么晚才到学校吗?”昨天他也是这么晚。 是她,真的是她! 简聿权差一点就要发出挫败之声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情绪,但是被她瞧见刚刚自己善良的一面真的让他很不悦,更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感觉?老实说他并不知道,而对于这一点,更让他感到不惑的是,为什么他能这么轻而易举就认出她的声音?这个女生…… 不愿想自己为何会这么容易就记住她的声音与说话的语气,简聿权迈开步伐往前走。 施子婵很自然的追著他,与他并肩走。 “你常带东西来喂那些流浪狗吗?”地好奇的问。 简聿权没有回答。 “看它们与一般在街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流浪狗不一样,我还以为这附近有什么好心人在喂食它们,没想到那个好心人竟然是你。”她笑道。 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会让她撞见呢?他抿著嘴巴无语问苍天。 “你很喜欢狗吗?”她问。 简聿权依然沉默。 “我很喜欢,不过因为我妈妈会对小狗、小猫这种小动物过敏,所以我家根本不能养狗。”她笑著说,沉默不到三秒钟后又问:“你家有养宠物吗?” 简聿权依然故我的不搭腔,并在走出巷道后直接右转,朝自己学校的方向走去。她的学校在左方。 “啊,学校到了。” 吐吐舌头,施子婵为自己的忘我扮了个小小的鬼脸,她半转九十度身,朝著已经离自己好些距离的他,双手圈在唇边扬声叫道:“简聿权,我们放学后再见。” 简聿权被她的大嗓门给吓了一大跳,回头瞪她。 然而施子婵却以为他是为了回应她而回头,兴奋得高举著手朝他挥舞。 “再见。”她说。 迅速地转回头,简聿权沉著脸,僵挺著身体朝学校大门口走去。 放学后再见? 见鬼了,谁要与她再见! ☆☆☆ 虽然不能每天与他一起上学——因为那表示她每天都得迟到,但是却能每天跟他一起放学走路回家,为此施子婵已是心满意足了。 其实说每天跟他一起放学走路回家,倒不如说是她每天堵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死缠著要跟他一起走路回家。 她很厚脸皮吗?才不呢!那是因为他的个性实在太被动了,她若再不主动一点的话,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戏可唱?更何况他又没啥微词,管他人去说什么。 算算他们相识至今也快一个星期了,然而他对待她的态度始终如一,冷淡如风。当他们俩走在一起的时候——事实上是地缠著他的时候啦,永远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在唱独脚戏,他连点头、摇头都吝惜。 不过他若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打起退堂鼓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在深知隐藏在冷漠面具下的他,有著为善不欲人知的一颗心之后,她就已经彻底沉沦了,并誓死不改其志的决定要倒追他了。 反正有道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就不相信他真能铁石心肠永远无视她的存在。 站在骑楼下的石柱边,施子婵静静地等待简聿权的出现。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不知道他有什么计画,如果她主动提起要跟他约会,不知道他会有何反应? 事实上关于他的反应,她根本不需要花脑筋去想才对,他还不就是冷著一张脸没反应,然后她说她的,他走他的。 唉!想和他约会,她大概是有得等喽! “你在等简聿权?”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惊动了沉思中的施子婵,她抬头,看到一个大概要比简聿权还要高,前额头发几乎覆盖住他鼻粱上方黑框眼镜下一半眼睛的男生。他身上穿著北中的制服。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问。 “天权——也就是简聿权,他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没来上课。” 麦峪衡透过鼻梁上的眼镜看著眼前的女孩。 这就是最近让泰山崩于前而能面不改色的天权蹙眉不已的女生? 长得满可爱的嘛!他还以为她长得像母夜叉哩。 “不舒服?他没事吧?”施子婵立刻紧张的问道。 他忽然间朝她一笑。“我正要到他家去看他,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家? “要!” 施子婵马上脱口而出的点头答应,却在看到对方毫不掩饰的朝她咧嘴大笑时,恨不得立刻咬断自己的舌头。 天!她现在给人的感觉一定是不知羞耻。 “那跟我来吧。”麦峪衡勉强收起脸上的笑容道。 没时间管羞不羞耻的事了,他的身体情况比较重要。她举步追随在他身后。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天权的同学,我叫麦峪衡。” “我叫施子婵。”她说,并好奇的问:“为什么你要叫简聿权为天权?”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之前曾这样叫过简聿权一次, “没什么,只是习惯而已。”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麦峪衡轻描淡写的说。 “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天权,它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不管是大事、小事,只要是关于筒聿权的事她都有兴趣想知道。 “你们俩交往得还顺利吧?”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却好奇的侧头盯著她问。 交往? 施子婵被他的说法惊得差一点没跌倒。 “是简聿权跟你说我们俩正在交往吗?”她羞红著脸问,不会吧,没想到他真的默认她了! “不是!” 麦峪衡丝毫不懂得婉转的回答让施子婵再次差一点又跌倒,她翻著白眼忖度,她就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 “那你怎么会这么问呢?”她苦著脸问他。 “我猜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生可以像你一样缠他这么久,我以为你们已经在交往了。” “你这是在亏我,还是在夸我?”拖子婵的脸更臭了。 麦峪衡咧嘴大笑,突然发现自己满喜欢这个表情丰富的女生。 “相信我,我这是在夸你,因为你可是史无前例第一个让天权弃械投降的女生喔。” 其实,这个说法是有点夸大其词啦,不过呢,天权拿她没办法倒是真的,他真想看看他们俩的后续发展。 “真的吗?真的吗?”施子婵忍不住欣喜的叫道,但在下一秒钟嘴巴却又慢慢地嘟了起来。“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有弃械投降呢?至少他那张冰雕脸就从没变过。” “别理他,他对人向来都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你只要知道他没拒绝你就对了,不是吗?” “对,你说得对,他并没有拒绝我。”施子婵霍然猛点头的朝他粲笑,心情一下子又好转了起来。 她的喜怒哀乐可真明显! 麦峪衡好笑地想著,她和天权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冰与火的差异嘛,就不知道老天将这两个极端个性的人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挺有趣的。 哈!想到有趣,等会儿天权看到他带了什么人去探视时,反应会更有趣吧?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 来到简聿权的住处,麦峪衡伸手按了按他家的电钤, 施子婵握紧书包的背带,紧张地盯著前方紧闭的房门,猜想著不知道他看到她会有什么反应?有他的同学麦峪衡在场,他应该不至于会当著她的面把门甩上吧? 一会儿后,门内响起开锁的声音,紧闭的房门在她眼前向内拉了开来,身著便服的简聿权出现在他们眼前。 “嗨,我把你女朋友带来了。”麦峪衡一开口便冲著他咧嘴而笑。 听见他对她的称呼,施子婵顿时羞赧的臊红了脸,她伸出手小家碧玉似的朝像是被吓呆了的简聿权打招呼。 “嗨。” 瞪著眼前的两人,简聿权有股冲动想将房门用力地当著他们面前甩上。 该死的麦峪衡,到底在搞什么鬼,不只将她带到他这里来,还露出那一脸暧昧的表情。 手一伸,环住麦峪衡的颈项,一把将他勾向屋内,简聿权怒不可遏的瞪著他咬牙切齿的进声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麦峪衡装傻道。 “哼!” 他冷哼一声的松开麦峪衡,转头看到施子婵己踏进他家,正张著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环视他屋内的一切。 “喏,今天课堂上的笔记,还有各科老师交代的作业我都有记在上头。”麦峪衡眼中精光一闪,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笔记丢给他。 简聿权看了他一眼,翻了翻手中的笔记。 “好了,功成身退,我要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俩了。”手一拍,麦峪衡突然神秘的一笑,然后便退出了门外,甚至还好心的替他们俩带上了房门。 啊…… 看著房门在眼前被他带上,施子婵的眼珠子差一点没掉下来。 他……这……天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卜通!卜通!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好大、好刺耳,简聿权会不会也听到了呢? 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 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竟然已席地坐在组合式地毯上,支手撑在茶几上翻看著麦峪衡刚刚丢给他的那本笔记。 怎么办?她是不是也该学他一样坐下来呢? 想著、想著,施子婵真的谨慎地坐了下来,而室内则依然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来干什么?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忽然之间,沉默的简聿权开口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实在伤人。 施子婵以受伤的表情看著他。 “难道你一定要这么冷酷吗?我是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才特别来看你的。” “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他冷漠的看她一眼。 “你……”看著他,她认真的问:“难道你感觉不到我真的很喜欢你?” “感觉不到。”他毫不考虑的回答。 “你!”施子婵简直为之气结,她用力的呼了一口气平息怒气,“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不知道。” “你……” “你喜欢我哪一点?”简聿权冷冷地开口道。 “我……”他根本不让她有机会说话。 “对我的事你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却开口、闭口都说喜欢我,还厚脸皮的不断缠著我,你知道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人吗?”他以嫌恶的语气盯著她说。 认识他至今,施子婵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讲出这么长一段话,即使他话中多是贬抑、嫌恶她的话,她依然觉得兴奋莫名,地真的好幸福喔,他真的正视她的存在了耶! 哇,她好感动!不过还是得回答他的问题。 “你问我喜欢你哪一点?如果你能再给我多一些时间的话,我想我一定能够给你更明确的答案。”她一本正经地看著他,“其实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会想了解你,才会不断地接近你,这是很自然的行为。” “是吗?”简聿权冷笑一声,突如其来的转向她,然后吻住她。 施子婵被吓傻了,张得奇大的双眼瞪著近在咫尺的他,一时之间竟忘了要挣扎。 “唔……” 终于,出窍的七魂六魄都各就各位了,她抡起拳头挣扎的想捶他,却在第一次出击就被他抓了个正著。 他的唇稍微离开了她的唇瓣,而一得到空隙的她立刻怒不可遏的朝他狂吼,“你在做什么?!”吼完,她以另一只依然拥有自由的手攻击著他。 一瞬间,她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攫住了。他冷漠无情的看著她。 “怎么了,你不是想了解我吗?” “可是不是这样……” 简聿权抓著她的双手,瞬间将她往后压倒在地板上,然后居高临下的看著她。 “你到我家来为的不就是这个?”他无情的说。 他……下流! 怒气——不是害怕,让施子婵突如其来的拥有一股足以挣脱他的巨大力量,她挣开被他紧握的双手,然后用力的将压在她身上的他推开,一起身便夺门而出。 下流!无耻!龌龊!他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他……真的是太过分了! 逃出他住处才知道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施子婵感觉到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的泪水早已沾湿她两颊,她喘吁吁的坐在骑楼下的坐椅,茫茫然的双眼视而不见的盯著前方。 是她看错眼了吗?他只是个虚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坏东西吗? 也许真的是她看错了。 轻抚著被他夺走初吻的唇瓣,回想著他那张冷酷无情的俊脸,以为已经停止的泪水却不经意的沾湿了她停放在唇上的指间。 她在哭什么呢?是为了逝去的恋情,或者是为她赔上的初吻呢? 只有她心里知道,其实两者都不是,她哭是因为他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来拒绝她。 没错!其实他并不是一个虚有其表,也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因为一个会喂食流浪狗的人是绝对坏不到哪里去的。而他之所以会有那些举动,其目的无非是为了吓跑她而已,这就是地泪流不止的原因了,他依然不喜欢她。 唉,还说什么女追男隔层纱,地真的是彻底失败了。 看来她是非放弃他不可了,可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她就…… 唉!为什么她会一下子跌得这么深呢? 无力的站起身往回家的方向走,施子婵不断地告诉自己,他都已经做得这么绝了,她若再以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就实在太愚蠢了,她还是放弃了吧。 第三章 说要放弃就能放弃吗?真的是谈何容易! 强忍了一个星期,施子婵终究忍不住思念他的心,偷偷摸摸地跑到之前等简聿权的地方静候他的出现,一心的想著即使不能像以前那么接近他,但只要能从远处看他一眼,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想是这样想,但是在看到他之后,她就一点也不——满——足! 为什么她会这么喜欢他呢?谁能告诉她? 本以为看简聿权一眼便足以告慰她这一个星期以来对他的相思之苦,然而没想到看那一眼,却反倒引发出被强制压抑在她心中对他的全部想念,让它们一瞬间有如泛滥的洪水,滔滔地将她整个人、整颗心淹没,让她的理智毁于一旦,迷失在他伟岸挺拔的身影之中,完全不能自己的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于是她决定不再强忍对他的爱慕之意,恢复以往每天放学后在他回家必经之路等他的举动,只是现在的她对他只敢远观,再也不敢亵玩焉了。 简聿权在她恢复出现在他回家路上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她,更知道她一路上都远远的跟在自己身后,然而只要她不再打扰自己,对他来讲,她从远处跟踪他的举动是影响不到他的。 没错,像她那样的举动根本是影响不到他,因为他并不是没有碰过这种情形,可是为什么对这种事,向来只会愈来愈淡忘对方存在的他,对于她的存在感却愈来愈鲜明,鲜明到连她跟随著自己的距离比之前稍远了一步,他都能注意到。 不该这样的! 那个女生的存在与否不应该影响到他的情绪,即使她因为太注意跟踪他而没注意到路上的车子而被撞了,或者在他眼前被居心不良者调戏,并害怕的朝他大喊救命,他都应该能视而不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将她抛得远远地,然后再回家开香槟庆祝他终于甩掉这个橡皮糖了。 没错,正是这个心情,他…… “简聿权!” 一声惊慌的叫喊声突然从他身后响起,简聿权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回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在干什么?他无声地自问着,前一秒钟他不是才清清楚楚的厘清自己与她毫无关系的吗?还道即使她在他眼前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冷眼旁观的将她置之不理,怎么这么快就打算自掌嘴巴了? 不,别多事了简聿权,她的死活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他举步往前走。 “简聿权!” 又是一声! 该死的,她这样叫他的名字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根本不会理她吗? “不——”她的尖叫声霍然响起,“不要!走开!” 身形一僵,简聿权忿忿不平的低咒出声,该死的,他竟然离不开! 迅速地旋过身,他带著毁灭性的怒气朝距离自己约十公尺的他们前进。 三名调戏著施子婵的不良少年没料到他会折返,待他们由突然变得呆若木鸡的她身上感觉到不对劲而回头时,挟带著毁灭性的怒气,出手快如风的简聿权已在一瞬间同时将他们三人撂倒。 因突然地松懈,施子婵整个人虚脱的滑坐在地上,她抬起头,仰著脸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我以为你不管我了。” 瞪著她脸上的笑容,简聿权怒气难消的转身离开,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出手救她?好不容易丢开的包袱可能又要回到他身上了,真是该死的! “哎哟!”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痛呼让他倏然止步,并遏制不了自己的回头张望。 她这回又怎么了?他怒视她。 施子婵朝他歉然地一笑,眼中强忍痛楚的瑟缩样却让她的笑颜失色不少。 简聿权循著她紧握在脚踝上方十公分处的双手找到了那个祸源。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她抱歉地向他说明。 她真是该死!脚扭到干么跟他说?他又不是医生能开药治好她的伤,她——真是气死他了! 怒气冲冲的往回走,简聿权冷著一张连正牌阎王爷看到都要甘拜下风的脸走到她身边,然后一伸手腾空的将她抱了起来? 施子婵惊惶失措的急忙以双手揽住他颈部,以防止自己跌倒。 “我还可以走。”她有些羞赧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他说。 天啊!如果她知道扭到脚可以有这么优厚的待遇,她早把自己的脚给折断了。 “啊!” 惊恐的尖叫出声,施子婵下意识的抓住周遭所有可以支撑住自己,不让自己跌得四脚朝天的东西——事实上就只有他,她惊悸地猛喘气,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么突然松手,连预告一声都没有就将她抛下! “你干什么?”她瞪著他问。 “你不是说你还可以走吗?”他冷声道。 天啊!也许在折断自己的脚之前,她最应该做的是先把自己的舌头给割掉,真是气死人了!施子婵恨恨地想。 “啊——” 因为太过生气,一时间没注意到扭伤的脚踝无力负荷她全身的重量,施子婵再次因剧痛而惊呼出声,并跌坐在地。 可恶!连她的脚都要欺负她! “你不是说还可以走,坐在地上做什么?”简聿权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她。 “你管我,我高兴坐在地上不行吗?”她生气的斜睨著他,气他一点怜香惜玉的温柔都不懂。 “起来。” “不要。”她执拗道,“你别管我,反正我还可以走,等一下自己会走路回家。” 简聿权生气的瞪著她,气自己明明可以转身就走,却又狠不下心来将她一个人抛在路边。而她却又可恨地抓住了他这个弱点,耍出三岁小孩子才会有的动作赖在地上死不肯起来,她真的是……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你别管我,就让我一个人在这边自生自灭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施子婵开始自暴自弃了。 可恶!他再也受不了了! 带著千年寒冰的气势,简聿权走到她身前,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起来!”他无情的冷声道,一逞将她的一只胳臂绕过他颈背,支撑著她站起身来。 将身体三分之二的重量交给他,施子婵倚靠著他一跛一跛的走著,简聿权这才知道她脚踝的伤势其实满严重的,对她的怒气也慢慢的平缓了一些。 “你一直跟著我到底是为什么?”两人靠得这么近却不讲话似乎有点奇怪,他破天荒的开口问她,当然他的声音依然维持一贯的冷漠。 “我只是想看你嘛。”施子婵思想单纯的回应。 面对她的单纯,他仍然一脸冷酷。 “既然你不理我,又讨厌我缠在你身边,我只好选择从远远的地方看著你。”瞧!她多委屈。 简聿权完全不知道她脑袋瓜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哪有人被他这么严厉的拒绝之后,竟然还……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他怒声道、 “就喜欢上你的那根筋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怒气竟然让她心情好了起来,施子婵开玩笑地朝他嘟嘴嘀咕著。 简聿权依旧面无表情。 “可以吗?”她期待地看著他问,“我可以远远的看著你吗?或是你肯让我再靠近一点?” 毕竟他又再次出手救了她不是吗?如果真如别人所说的,他向来只会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那么这回他走了又折回来救她的事实,是不是正表示他是在乎她的? 不敢再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喜欢她的,但至少他有把她当成朋友看吧,否则他又怎会出手救她呢? 朋友?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见简聿权将她扶到大马路边,替她招了辆计程车,并交代司机到最近的医院。施子婵正暗爽著拼命挪动她的屁股,想让出个座位让他坐时,怎知他却砰一声甩上了车门。 “简聿权?”她呆愣愣地望著他。他不陪她到医院吗? “司机,麻烦你在地看完医生后再送地回家?”他从皮包内抽出两千块递给司机。 “你不陪我去吗?”施子婵失望的问。 简聿权不吭一声的退后一步,连看都没看地一眼便叫司机可以开车了。之后,看著载她的计程车驶离原地,他就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回家的路前进。 ☆☆☆ 脚踝的伤让施子婵几乎有一个星期行动不便。 前两天,她请假在家休息,第三天开始便拄著拐杖,在母亲的接送下一拐一拐的到学校读书,直到她终于可以不要人接送时,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著简聿权了。 不知道他是否曾经想过她、担心过她的伤势?或者一个星期不见,他早已经忘记她了…… 施子婵的脑袋瓜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会吗?他不会这么无情吧? 可是他好像就是那种热情人的耶! 一想到先前所有的努力可能都已付诸流水,她顿时有种全身无力,将要虚脱之感。不会又要她从头开始当他的跟屁虫吧?还是一个让他视而不见、不屑一顾的跟屁虫。 唉—— 也许她这一声叹气来得太早了些,毕竟这一切都还未得到证实,只是她缺乏自信心在这边胡思乱想而已。 嗯,没错!一切就等见到他之后,再来下定论吧。 睽违了一个星期的骑楼依然伫立著不变,而她等待的人呢? 怀著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施子婵默默地望著路的那一方。 简聿权远远的就看到了在骑楼下缩头缩脑的她,然而一股突如其来的释然却将他整个人震慑在当场,动弹不得。 该死的,他不可能会为了她安然无恙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的! 看到他的出现,及他在看到她时呆愕在原地的反应,施子婵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了起来。她才不管他看到她的感觉是高兴或是厌恶,她只知道他没有忘记她就够了。 哇!好感动耶,他竟然真的没将她忘掉,而且还一改常态地没对她视而不见,她真的好高兴。 一蹦一跳的来到他面前,施子婵带著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仰望著他。 如果她一直不开口,不知道他会不会先开口说话,而第一句会对她说的话又是什么呢?地好奇的盯著他的冷脸。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简聿权沉著脸朝她冷声道。 “哈哈哈……” 施子婵抑制不住的笑出声,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正所谓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他明明都已经无法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无视于她的存在了,结果还是要板出那张阎王脸,以冷如寒冰的声音说话。他真的是一点都没变耶! 瞪著她笑不可抑的脸庞,简聿权怒不可遏的丢下她一个人往前走。 他该死的干么要理地呀! “等……等我一下嘛。”她急忙追上他。 他独自生著自己的闷气,甩都不甩她。 “对了,差点儿忘了我今天来这儿还有个目的。”紧跟在他身旁的施子婵习以为常的自问自答,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递到他眼前,“这是那天搭计程车的钱,还你。” 简聿权视若无睹的没理她。 有道是花钱消灾,他早已经把这两千块当成消灾之钱,根本就没想过要将它拿回来。 “我妈妈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事实上妈妈只说把人家借她的钱拿去还给人家,还要记得说谢谢。 “这两千块还给你,如果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你可要再跟上次一样帮助我喔。”她微笑著说,让简聿权恨不得伸手一把抹去她脸上的笑容。 见鬼的!他根本不想再跟她扯上任何关系。花钱消灾、花钱消灾,难道这句话是假的不成,要不然她干么还来缠著他? “拿去。” “我不要。”他避如蛇蝎的倏然将她塞入他手中的钱丢还给她。 施子婵瞠目结舌的看著他孩子气的举动,搞不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这两千块。 “你干么?”她一脸莫名其妙的问。 “随便你把那钱拿去丢掉或花掉,不要塞给我。”他冷然的看了看她,以警告式的口吻说。 “为什么?”她愕然的问道。 简聿权冷冷地瞪她一眼没有回答。 为什么他不要这两千块呢?施子婵拼命的想找到一个答案,然而一片空白的脑袋瓜子却怎么也不肯浮现出东西来。 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他,还是那么面无表情,一副什么都不在乎、不关他事的冷漠样,唉!帅哥何其多,她怎么会偏偏去喜欢上他呢? 施子婵无声的轻叹了一口气,却叹出了一个突发奇想的想法来,也许…… “简聿权,你星期天都在做什么?”她晶亮的眸光一闪,表情热切地盯著他问。 “不关你的事。”简聿权简短地扔下这句话,然后一如往常般,到了他该转弯的路口便转弯。 “等一下啦!”她伸手将他拉住,“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他冷箭似的目光射向她抓在他手臂上的那双手。 她吐了吐舌头,松开手,将手收回。 “星期天我们俩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她不怕死地问。 “不好。”简聿权毫不考虑的冷声答道,随即转身就走。 “等一下,你听我把话说完啦!”施子婵这次不敢伸手拉他,怕被他那千年寒冰般的目光射死。她追著他,“我找你出去玩并不是要跟你约会,你别误会了。我之所以找你出去是为了你这两千块,你既然不肯拿回去,我又不可能把它丢掉,惟一的办法就是把它花掉。这是你的钱,要花理所当然有你的一份。” “用不著,那两千块我不要就不是我的,随便你怎么花,不要扯上我。”他冷冷地说。 施子婵霍然停下脚步,生气的瞪著他的背影。 亏她连走带跑的追著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却一点也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她是请他去免费吃喝一顿耶,又不是要他自掏腰包,他干么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真是令人生气! “我不管了!”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愤怒,施子婵朝他背影大叫,“星期天早上十一点,我在sogo的大时钟下等你。不见不散,再见!”一喊完话,她立即迅速的转身跑开,没见著简聿权回头,蹙著眉头看她跑开。 哇哇哇,她说了,她说了! 跑开的施子婵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怎么办、怎么办?他到底会不会来呀? 其实说是为了将那两千块花掉,但扪心自问她真的没有一丝想要和他约会的念头吗?没有才怪! 认识他这么久,也缠了他这么久,然而不提上回到他家的那一次,除了制服之外,她甚至连便服的他都没看过,想一想,她真的很逊。 或许和他之间的一切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毕竟他的确是异于常人,不过呢,她可是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想和喜欢的人成双成对成为男女朋友,然后和男朋友在假日的时候约会,看著他、黏著他,偶尔向他撒撒娇、耍耍小脾气…… 唉,太阳都还没下山,她怎么就在这里作起白日梦了呢?她还是少痴心妄想,多合掌祈祷吧,祈祷星期天的约会他会来。 第四章 星期天,施子婵起了个大早,在母亲怀疑她是否神经错乱了,竟然在不用上学的星期天这么早就爬起来的眼光下,带著一抹神经兮兮的笑容将自己关在房内足足有两个小时之后,这才神采飞扬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问著母亲她这样好不好看。 约会两个字让她脸颊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两朵红云,在母亲频频摇头说著女儿长大了的叹息中,她离开了家朝约会的地点sogo前去,并在十点五十分到达了那裹。 他还没到,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约会的时间根本就还没到嘛。 事实上即使是时间到了,而他却依然还没出现,她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因为只要他肯来,哪怕他迟到个十分钟、一个小时,她都不在乎,怕的就是他根本就不会来。 唉,他到底会不会来呢?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施子婵的心跳频率也愈来愈快。 他到底会不会来呢? 头顶上的大时钟突然唱起歌来,吓了她一大跳,她抬头,看著时钟四周成双成对的小人偶们随著音乐声翩然起舞,美不胜收, 哇塞,多么令人嫉妒呀!什么时候她也能让心爱的人拥抱在怀翩然起舞呢? 还在幻想,计时十五分钟的表演已近尾声,施子婵收回心绪,开始转著头眼巴巴的在四周寻找简聿权的影子。 经过刚才每一个小时才有一次的花钟表演,四周不知在何时之间聚集了一堆人,穿梭不停的让她找人的行为变得愈加困难。 他来了吗?会不会也正在这堆人群之中努力寻找她呢?光想到他找著她的样子,施子婵就觉得自己好幸福,不过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何其大。 随著时钟下的人群散去却依然见不到简聿权,她的心情也愈来愈低落。 唉,毕竟她是姓施,不姓福,像他这么冷、这么酷的人怎么可能会穿梭在人群中找她呢?她真的是在痴心妄想。 他没有来,而现在却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五分了,他到底会不会来呢?拜托,求求他,快点来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撞击在她心坎上,等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却更是难熬,到底他会不会来呢?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那天丢下了约会的时间后,为了害怕他的拒绝,她在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都不敢去找他,然而她真以为只要没听到他亲口拒绝,他就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吗?这明显是自欺欺人的表现,因为冷漠如他,又怎么会理会她的一相情愿呢? 唉,她是否该摸摸鼻子走人呢?反正他是不可能会来的,他…… 倏然感觉到身边停伫了一个人,施子婵下意识的抬头,然而这一抬头她就傻住了。 天啊,他来了,他来了! 不相信他真的会来,她足足瞪了他三分钟,又傻笑了三分钟之后,这才期期艾艾的开口。 “你来了呀?”她傻笑著说。 简聿权不自在的僵著身体,板著脸,既不答腔,也没看她。 真是该死,他干么要来呀!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允诺今天的约会,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那边一相情愿,他根本可以不用理会她,管她要等到明天还是后天,管她会被雨淋湿、被不良少年调戏…… 他到底是来干么的呀?可恶! “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施子婵笑咪咪地问他,今天一整天要她不笑可能很难,因为他真的赴约来了耶!好像在作梦喔!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在作梦,她突然用力的捏了自己睑烦一下,然后痛呼出声。 嘻嘻,她真的不是在作梦耶。 她的痛呼让简聿权忍不住的瞄了地一眼。褪去学校那身刻板的制眼,穿著现今流行服饰的她显得娇俏可人,而其多样化的表情与因快乐而闪烁不已的眼眸,则愈益彰显她迷人的气息。 “你想吃什么?”她朝他问道,灿烂的笑容始终在她脸上绽放。 简聿权猛然收回视线,像是生气般的大步往前走。 他在干什么?比她漂亮迷人的女生他又不是没见过,更别说那些为了他混血的长相而对他前仆后继的女生了。 好,不拿那些虚有其表的女生来说,就拿惟一真懂他的小瑶——季笋瑶来说好了,她的美丽、慧黠、聪明才智,抑或者是喜怒哀乐的一举一动,都不是一般庸脂俗粉可以比拟,可是三不五时和她混在一起的他却从未为地心动过,又怎么会对眼前这个……这个…… 又看了施子婵一眼,简聿权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头,他竟不知道该拿什么称号来形容她。 以往,对于那些自以为长得美就可以成为他女朋友,一旦事与愿违却又发泼的说什么不屑、少自以为是之类的话的女生,他都将她们定格为花痴。然而对她他就是不知道为何无法将这两个字用在她身上,她这个缠死人也不偿命的小麻烦! “哇,这个好可爱。” 无视于他的冷酷,施子婵高高兴兴地走在他身边,走著、走著,突然之间她不由自主的被路边的小饰品摊给吸引了目光,她轻赞出声的停下脚步,觊觎的望向身旁的他。 简聿权一如往常般的面无表情,但却也停下了脚步。 真好,他愿意等她耶!施子婵喜孜孜的想, “看看,喜欢的话可以算你便宜一点。”老板对驻足的她微笑道。 施子婵欣喜的点了点头,发亮的双眼忙不迭的在那小小的皮箱内寻找她喜爱的饰品。她找到了两条银链,一细一粗,花式不同,坠式也不同,但却一样漂亮的吸引她。她犹豫不决了。 “怎么样?两条都很适合你,要不要一起买下?我算你便宜一点。”老板怂恿道。 “我没带这么多钱。”她摇头说。 “这样呀……”老板算计的目光突然射向始终站在一旁不言也不语的简聿权,“喂,帅哥,买来送你女朋友吧。” 简聿权整个人霍然一僵,呆愕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而施子婵却在那一瞬间通红了脸。 女朋友?他们看起来像一对恋人吗? 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见他也正在看她而不好意思的急忙将目光移开。 女朋友、女朋友,老板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耶,真是不好意思。 “两千块够不够?”忽然之间,简聿权开口问老板。 “用不著这么多啦。”表情一呆,老板立刻眉开眼笑的对施子婵说:“你男明友对你很好喔。” 施子婵表情茫然地抬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板,两千块以下的东西部可以,你尽管介绍给她。”简聿权面无表情的对老板说道,之后就转向她,同样不带一丝表情。“两千块的问题解决了,从此我们各走各的。”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瞠目结舌的瞪著他,施子婵在惊觉他当真抛下她一个人离开,而想急起直追的将他追回时,她的手已被热心的老板紧紧的攫住,并直拉著向她推销各式各样“暗坎”在箱底的好货,想走都走不了。 怎……怎么会这样呢?! 看著他的背影离自己愈来愈远,逐渐隐没在人群中,施子婵欲哭无泪的问苍天。 这就是他们的约会,怎么会这样呢? ☆☆☆ 轻抚著制服下挂在脖子上的银链坠,施子婵站在骑楼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在做什么呀?人家都已经这么明显地在拒绝她了,自己怎么还不死心呢?将心比心,如果换做她被人像她这样纠缠不休的话,自己的反弹可能会更大吧,而他只不过是不理她而已。 唉,可是她只不过是想见他,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纠缠行为…… 唉,她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别再出现在这里了,反正他根本也不理她…… “嗨!”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施子婵从垂头丧气的姿势下抬起头来,一个穿著北中制服,看起来有些面善的男生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猛叹气?”他问道。 “你是?”虽然有些面善,却想不起自己在哪看过他,她疑惑的问。 “麦峪衡。”他朝她露齿一笑,“简聿权的同学,你忘了呀?” 施子婵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她有气无力的道。 “怎么了?” 她摇摇头,随即又改变主意的开口, “简聿权他……他有没有……呃,跟你说过我很烦、很讨厌?他曾不曾经……嗯……”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在这边猛叹气了。”麦峪衡恍然大悟的说,看著她,他忽然朝她一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是天权碰过史无前例、最特别的一个女生,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可是他的表情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我甚至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高兴还是生气。” “正常,别说你不知道了,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他讨厌一个人,会不会明白的告诉对方?”地自言自语的说,“昨天,我们出去……” “昨天?昨天他和你出去?!”麦峪衡惊讶的挑高了眉头叫道。 “是我一相情愿的约他出去。”施子婵点头承认,“原本我以为他根本不会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来赴约,然而……” “发生了什么事?”她欲哭无泪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柔声问道。 施子婵将事情经过娓娓道出,顿时惹得一旁的麦峪衡笑不可遏,好久都直不起腰身。 他真的是败给天权了,明明就抛不下她所以才会去赴约,没想到和她在一起之后却又演出这么一段可笑的笑话来,天权真是一点也不老实。 “很高兴这件事可以带给你这么大的快乐。”施子婵瞄了一眼笑不可遏的他,自嘲地说。 “呃,对不起。”呆愕一下,麦峪衡急忙收起脸上的笑容。 “没关系,反正它本来就是个笑话。” “施子婵。”看著颓丧的地,麦峪衡突然一本正经的朝她开口,“相信我,你在他心中绝对占有一席之地。” “你别再安慰我了。”她摇著头。 “我不是安慰你,是说实话。”他目不转睛的看著她,“因为昨天天权他其实是有事的,他和我以及一群朋友约好有事要谈,然而他却放了我们鸽子而选择你。” 施子婵眼中乍现一道曙光,但她还是有点儿不相信他所说的话,简聿权怎么可能背弃朋友之约跑来赴她一相情愿所定下来的约会?不可能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怀疑的问。 麦峪衡认真的朝地点头。 “真的?”她呆愕了好半晌之后还是不敢相信,简聿权竟然会选择她? 麦峪衡朝她微笑,笑容却在目击到简聿权的出现而在一瞬间收敛了起来。 “我有事要先走了,你对自己要有信心,还有,别告诉天权我对你说过的话,拜拜。”说完,他像阵风溜得好快。 注意到他的目光,施子婵一回头便看见了简聿权。 延迟离开校门的时间,简聿权踽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是怎么了?竟然为了那个女生而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他到底还是不是那独来独往、冷淡如风,而且不受任何外力所影响的简聿权呀? 当他一看到站在骑楼下等待他的施子婵,就知道他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因为他根本无法对她视而不见。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他冷然的盯著她,以一副厌恶的口气问道。 施子婵顿时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我只是……” 她不懂,若真如麦峪衡所说的,她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那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她都是冰冰冷冷的,有时甚至还可以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不耐烦与厌恶。 简聿权等著她的答案。经过昨天他这么恶劣的对待之后,他以为她多少会打起退堂鼓,要不然至少也会赌气几天不来见他,没想到她今天竟依然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又多等了他半个多小时。 她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对他的喜欢又有多深呢?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无怨无悔的地步? 他半眯著眼研究她,冷冽的眼眸中闪著锐利。 “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昨天买的项链。”她从衣须中将挂在脖子上的银链翻出来给他看,期待能从他口中得到一句赞美;当然,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简聿权没有说话,依然以锐利的眼光盯著她,似乎知道她一定还有后续动作的样子。 施子婵在他的目光下,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由墨绿色盒子装著的东西,递给他。 “这个给你。” “我不要。”看都不看它一眼,他便断然拒绝。 “你连什么都不问就说不要?”她有些生气,才出现一下子的小媳妇姿态顿时消失无踪。她将小盒子塞到他手中,赌气的说道:“不要你可以丢掉。” 简聿权瞪著她,却始终未扬手将她硬塞到他手中的小盒子丢开。 施子婵霍然一笑,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是昨天我买这条银链的时候,一起买给你的,你戴戴看,我觉得它很适合你喔。”她期待的看著他。 “我不要。”他突然一个动作将小盒子掷还给她,并在她手忙脚乱的企图接住它之间越过她往前走。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要就把它丢掉啦,干么还给我?” 施子婵气呼呼地追了上来,一个矫捷的动作又将小盒子塞给他,不过为了防止他有所拒绝的准备,这回她是直接将它塞进他侧背的书包里去。 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简聿权只能怒气冲冲的瞪著她, “要丢要留随便你,”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反正这是花你那两千块买的,而且我是因为不好意思独占它,所以才会也买一条送给你,如果你不要大可以丢掉,不要丢还给我!” “你……”惊觉自己竟对她扬起遏制不了的怒气,简聿权霍然闭紧嘴巴加快脚步往前走。 她说得没错,要丢要留随便他,他干么要为了这点小事气得面红耳赤的?别再理她了。 施子婵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笑,对于他这次没再将东西丢还给她而高兴著。 “简聿权,你赶时间吗?”她又追上来问。 他置若未闻不理她。 “你知道吗?那两千块还剩下一千三耶,要不要我们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一起去吃点东西,把它花掉?反正我们都一起回家。” 简聿权蓦然转头瞪向她,她在开什么玩笑?! “嘿嘿。”施子婵奸计得逞的冲他一笑,“我开玩笑的啦,白痴也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对不对?” 简聿权恨恨地收回视线,该死的,她竟然在戏弄他,这个女生…… “不过这一千三还真是个问题,”她以伤脑筋的口吻说,“找你一起去花,你不愿意,偏偏我一个人又无法花得心安理得,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你就不会把它捐出去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口而出,一出口便后悔的沉下脸来。他真的是……他干么要理她呀! “嘿,我们是不是真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呀?”施子婵仰著脸,一脸粲笑的盯著他打趣道。“我也是这么打算耶。” 那你还缠著我做什么?他怒不可遏的在心里暗问。 “走吧。”她突然圈住他的手臂。 简聿权冷眼盯著她圈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这是继上回之后,她第二次有这么一个碰触他的动作。 “对不起,我有点得意过头了。”接受到他冷然的目光,施子婵吐吐舌头,然后将双手举得高高的,离开了他的手臂。“我们一起去捐钱吧。” 他将目光移到她脸上,而她则了然于心的不等他问即自动自发的向他解释。 “我们当然要一起去,不然你又怎么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把钱捐出去呢?”她微笑说。 “那是你的事,我根本不需要知道。” “错!这钱是你的,你当然需要知道。”施子婵一本正经的纠正他。“况且,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去,这跟你不肯跟我一起去将这钱花掉的道理还不是一样,我们还搭这么久做啥?简直白搭!” 谁跟你搭了,自始至终我说了几句话?简聿权无声的撇唇。 “走吧,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把钱捐出去。” “我不去。”他踩著步伐,维持著一贯的面无表情往前走。 “那你的意思是选择每天放学后要跟我一起去吃东西喽?” 简聿权的脚步倏然停止,一贯冷漠不理世事的表情在一瞬间起了些微的变化,他蹙眉瞪她。 “是不是?”施子婵仍微笑以对。 也罢!与其每天遭受她死缠烂打的骚扰,不如陪她走这么一趟,把那些钱捐出去以绝后患。 “到哪儿?”他妥协地问。 嘿,成功了! “邮局。”她笑得甜滋滋地回答, 简聿权旋转过身子,循著来时路往回走。在他们学校门口就有间邮局,而且是距这里最近的一间。 “等一下,你要上哪去?”施子婵呆愕了一下,急忙追上他问道。 “邮局。” “可是邮局的方向……” 施子婵霍然住嘴,该死的!她忘了在他们学校门口就有间邮局,而她却还在妄想跟他一起漫步走到总局的半个小时,哇,失策了啦! 她苦瓜脸似的表情让人发噱,简聿权发现自己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不过还是给他强忍地把持住了。 邮局转眼就到,因为快要接近五点,邮局的铁门已放了一半下来,简聿权不理施子婵改到总局去的建议——总局营业到八点,由铁门与地板剩下的空隙间钻了进去。 虽然气得跳脚,施子婵还是乖乖地跟著钻了进去。 拿了份划拨单,在询问到世界展望会的帐户后,她多此一举的解释著为什么她会选择世界展望会,而不是同样世界闻名的国际红十字会。 其理由当然是强而有力的。 因为台湾并不是国际红十字会的会员,中共却是,而基于中共在国际间的分量,许多畏于强权武力的国家多不敢得罪中共,进而只要扯上台湾便会不由自主的事先询问中共的意见,这真的是令人气愤!为什么台湾人捐的钱却要让中共来掌控?这根本没有道理嘛!所以要捐钱,绝对不能捐给国际红十字会! 简聿权默默地听著她义愤填膺的解释,虽没发表任何言论,在内心之中却是支持她的。对于国际红十字会这一点作法,事实上他也感到很不快。 “简聿权,你过来一下。”埋头苦干的写了一会儿,施子婵突然神秘兮兮地朝他招手。 他一时之间毫无防范的走向她。 “你看我写的对不对?”她指著划拨单上划拨人那一栏她填上的“简聿权”三个字问道,“可不可以念一下你的住址和电话给我?” 简聿权根本说不出话的瞪著她。 “快点呀,人家要下班,正在等我们呢?”施子婵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催促著。 恨恨地,他朝她念出家里的住址与电话之后,即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可恶,这个女生真把他给气死了! 该死的! ☆☆☆ 盯著手上的小纸片,施子婵笑得好像中了统一发票特奖两百万一样,好奇的人就近一看,那纸片根本就不是统一发票,只不过是一张写了个电话号码和住址的普通小纸片而已,不知道她在高兴个什么劲。 是呀,她在高兴什么呢?只不过是个电话号码和住址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嘿嘿嘿……这个可是简聿权,那个冷如冰、淡如水的混血大帅哥的住址和电话哦!当然比中统一发票特奖两百万还要让她雀跃。 盯著纸上的住址与电话,施子婵的唇角不由自主的一扬再扬,一想到这份资料是怎么弄来的她就觉得好笑,简聿权那时候对她咬牙切齿的恨然表情,简直可以列为世界奇观,真的满好玩的。 可是就后果而言,她可就笑不出来了。 施子婵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垮了下来,因为为了这份用不著的资料,她已经有三天不敢去见他了。 有他的住址不敢写信给他,怕的是他可能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将信直接扔进垃圾桶去;有他的电话她也不敢打,因为以他的个性不难猜测,拿著话筒他根本不会答腔,而光想到那种冷场的感觉,她就觉得全身乏力。 除此之外,她最害怕的还是他一听到她的声音会二话不说的就将电话筒摔上,到时候一个人的她一定会哭的。 唉,她为什么要这么笨?明明都已经去过他的住处,每天又能与他一起走路回家,她干么还非要弄来这几个没用的数字和国字,搞成现在这副进退不得的样子?她真的是…… 唉,好想他喔,不知道他的气消了没,如果她现在出现在他眼前,他会不会又恢复最先前对她视而不见的冷漠? 突然之间,施子婵颓丧的长叹了一口气、 “子婵,你在叹什么气?这是什么?”好友凌白忽然抽走她手中的小纸片,好奇的盯著上头的字问道。 “别闹了,还给我。”施子婵皱眉想抢回小纸片。 “四九七五六六七,正武三街十二号三楼之三,这是谁家的电话和住址呀?”凌白不解的念著小纸片上的字,一只手举得高高的让她够不著。 “还我啦,凌白。”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还你。说!是不是男朋友?” “我有没有男朋友你会不知道?”施子婵瞪眼道,顺便趁其不备抢回小纸片。 她和凌白是国中同学,感情的深浅几乎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那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因为凌白个头高,长得又挺中性的,娇小的她和凌白走在一起时偶尔还会被误认为一对,时常弄得她们俩又好气又好笑的,不过这却丝毫影响不到她们之间的友谊。 国中毕业上高中,施子婵一直以为向来名列前茅的凌白会读省高,没想到凌白考运竟会如此不好,一所省立高中都没考到,最后只能跟她一样跑来读省士商,而巧的是她们竟能再续同窗之谊。 其实凌白在学校名气一向很大,不管是国中时期或是现在。帅气的中性长相配上一七二的身高,再加上是学校女篮校队队长,凌白简直就是女生们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只可惜凌白是个女生,不过即使如此依然有不少女同学爱慕凌白。而她,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众矢之的了。 真的是有点受不了那些爱慕凌白的女生们,吃什么醋嘛!她和凌白只不过是同班同学,又恰巧认识凌白比她们久一点、感情好一点而已,她们干么活似老公有外遇,将她当成那个抢人汉子的第三者般看待,真是莫名其妙! 为了转移凌白的注意力,施子婵巧妙地将话锋一转,“怎样,我们学校得第几名?” 连续一个月的北区高中、职篮球赛于昨天进行最后两场,省士商因有凌白这个胜利军在第一次打进前四名,就不知道昨天激战后,她们学校获得第几名了。 “第二名。”凌白皱了皱鼻子,好似没拿到第一名实在很丢脸的样子。 “真的?”施子婵惊喜的叫道,“我就知道有你在,前三名根本不是问题,果真——第二名耶!恭喜了。” 看著她脸上的惊喜,凌白缓缓地露出笑意。“为了庆祝篮球队获得第二名,今天放学后我们教练破天荒的要请客,一起来吧。” “可以吗?”施子婵眉开眼笑的盯著她。 “当然,篮球队的聚会你又不是第一次参加,更何况教练也认得你。”凌白无所谓地说。 “好,那我参加……不,不行,我不行去。”施子婵迅速地点头,但却在下一秒钟突然皱起眉头改变主意。 “为什么?”凌白睑上的笑容一瞬间尽失,她疑惑地问道。 “嗯……我有事。” “什么事?” “这个……”要地怎么讲嘛,这么多天没看到简聿权,她真的好想他喔…… 不,不行了,她已经忍到极限了,管他会给她什么脸色看,她今天是非见到他不可就对了,否则她今晚定会寝食难安的。 “对不起,凌白,我真的有事不能去,你们好好玩,明天再讲好玩的事给我听好不好?”施子婵道歉的说,一颗心已渐渐地飞向了简聿权,没注意到凌白变得深沉的眼眸中所闪过的异样之光。 第五章 放学后,施子婵一如往常般来到等待简聿权的骑楼下,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她常站的位置竟已被一个女生占去,她扬扬眉不以为意的随便另选一角站,目光即开始密切的注视著路的那一方,等待他的出现。 终于,在她千呼万盼之下,他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 “聿权!” 施子婵根本还来不及决定要以什么表情面对他时,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女生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越过她,直朝简聿权飞扑了过去,口里还喊他的名字——聿权。 她简直吓傻了眼。 聿权?这个女生是谁,凭什么对他叫得这么亲密? 施子婵妒火中烧的瞪著飞扑到他面前,然后一瞬间便以占有性的姿态环靠在他手臂上的女生。天啊、天啊,她到底是谁? 被人黏著的简聿权好生气。 基于前车之监,他早该受到教训,即使对自己的良心不安,他在面对有女生被人骚扰时也该见死不救的,然而看看现在,他又替自己招来了什么祸害? 哼,这一切其实都该怪施子婵的,要不是因为她,他也用不著这么生气,以至于怒不可遏的想找人干架,又巧得遇见那几个不学无术,只会调戏女生的不良少年,最后招来这么一个祸害,这一切都是她害的!然而最可恨的不是这个,是她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连续三天不见人影,真是气死他了! 眼前这个花痴大概姓黄吧,反正什么名字他记不注,不过她是他遇过最不要脸的一个,简直比蟑螂的生命力还强,不管他怎么冷眼怒斥,依然无法遏止她对他毛手毛脚的行为,如果不是基于不打女生的原则,他早一巴掌送地,就当做替她父母教训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哪容得她继续用她那营养过剩而下垂的乳房猛撞他手臂了,真是该死! “聿权,明天是周末,我们去约会好不好?”黄菁菁嗲声嗲气的对他说。 简聿权冷著脸才想给地点教训——没办法,对于给脸不要脸的人就是不能客气,否则用不著三分颜色她铁定给他开起染房——的时候,一个静站在骑楼下的熟悉身影却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是她,那个莫名其妙失踪了三天的施子婵!她可出现了。 没发现他的注意,施子婵一双因嫉妒而燃烧的眼睛,笔直的瞪著他们俩亲密的动作。 她是谁?为什么他容许她这样亲密的勾著他——事实上是贴著他,而自己却连碰他一下都会遭冷眼。真嫉妒她! “聿权,好不好嘛?” 怎么了,她不是应该上前来缠著他,硬跟在他身旁和他一起回家吗?怎么这回他都已经走过她眼前了,而她却连动都没动一下呢。她该不会已经打退堂鼓,宣告放弃了吧? 忍不住想回头看施子婵的冲动,简聿权在看到她依然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丝毫没有打算追过来时,不禁纳闷了起来,甚至于有种生气、想发火的感觉。他到底是怎么了? “聿权,好不好嘛?我们先去看电影,再去逛街。那天我在sogo看见一件裙子好喜欢,你陪我去……” “你够了吗?”瞬间抽开被黄菁菁紧缠的手臂,简聿权冷厉地瞪向她警告著。 “有什么关系嘛,我喜欢你。”黄菁菁一瞬间又缠上他手臂,紧紧地将它抱在她胸前,然后低声、挑逗的看著他说。 “那是你的事,少来烦我。”简聿权厌恶的将地推开,脚下像装了轮子般快速向前奔去。 现在的他心情极为恶劣,如果她再这般寡廉鲜耻的纠缠著他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打破绝不出手打女生的原则。 “简聿权,我喜欢你。”黄菁菁霍然朝他背后大叫道。 简聿权缓缓地停了下来,他带著冷若冰霜的表情回头瞪视她,然后以冰冷得让人打颤的声音说:“我不喜欢你,所以别再来烦我了,听到没有?”语罢,他冷峻的看她一眼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黄菁菁被他凛冽的眼神和冰冷的声音给吓坏了,她不知不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又恐惧的屏住了呼吸,直到他转身离去之后才怯怯地偷偷呼吸。 她错了,她不该向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挑战,简聿权根本就是个爱情绝缘体、是个冰人。她再也禁不起这种惊吓,再也不要自讨没趣了,再也不要了。她转身朝反方向迅速的奔离。 而施子婵当他们俩胶著的背影一离开她的视线,便再也忍不住的泪如泉涌。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被骗了,为什么他有这么要好的女朋友却从未告诉过她?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她他有要好的女朋友了,那么她世不会这么痴缠著他,既惹人嫌又作践自己。 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笨,在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感情之后,才知道自己根本是所托非人,她好笨、好愚蠢! 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而且相当艳丽。 丰腴的臀部、不禁盈握的细腰,还有那对丰满的胸部,原来那才是他喜欢的女生类型,跟她这瘦骨如柴,有如营养不良没发育好的干扁四季豆相比,简直是云与泥之差。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错得离谱了。 泪洒衣襟,施子婵一路哭著回家,到家之际泪水是流干了,但伤心却不减。 母亲加班,弟弟和同学出去玩,家里冷冷清清的只剩她一人。悲惨的滋味伴随著始终挥不去的伤心再度为她带来大量的泪水,她将自己关在房内大哭一场,为还没开始却已经逝去的恋情哀悼。 十七岁的年龄却有著七十岁的心,她觉得自己好可悲。 ☆☆☆ 校门口一个挺拔、英俊的身影吸引了所有过路女学生的注目,即使刚开始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依然会在下一秒钟惊艳的为他驻足。可是停停走走的女生们最后还是没有一个去接近他,只因他那副书呆子的形象实在太让人怯步。 穿著以升学率著名的北中制服,鼻梁上又挂了一副老土的黑框大眼镜,再加上马桶盖般的西德发型,麦峪衡即使站在女生占百分之八十的省士商校门口,亦不必担心会有女生来烦他,因为他知道她们顶多只会为他一八七的挺拔身高多注目两眼而已,至于其他的……嘿嘿,不是他要臭盖,他对自己的表相可是信心十足喔。 他难得为了工作以外的事请病假跷课,然而这第一次的例外却是为了简聿权,实在想不到。 麦峪衡嘴边噙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想著这一个星期来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火气甚大的酷man简聿权,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有机会看到天权发火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有道是感同身受,同样身为二年三班的一分子,他实在无法再继续漠视同班同学陷于苦难中而自己却乐不可支,更何况同学们对于有一半时间都花在请病假的他时常不吝惜地伸出援手,不管是考前猜题或重点整理无不copy一份给他,他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忘恩负义呢?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等施子婵,那个陷二年三班于水深火热中的罪魁祸首。 说曹操,曹操到。 “施子婵。”看到她走出校门,麦峪衡立刻趋身上前叫道。 “你……” “麦峪衡,天权的朋友,记得吗?”他朝她微笑道。 “有事吗?”点点头,施子婵意兴阑珊的问。 “你和天权吵架了?”废话少说,麦峪衡直截了当的抓重点问。 “我有什么权利和他吵架?”她自嘲的苦笑道,接著却又忍不住关心的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才想问你呢,他这一星期来像颗不定时的炸弹,弄得大家都坐立难安。”麦峪衡皱眉道,是自己猜错了吗?除了她之外,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惹得天权焦躁不安,一副大家都欠他钱似的样子? “你真的没和他吵架?”他再次问。 “为什么他心情不好,你会认为和我有关?”施子婵摇摇头,心里忽然一阵抽痛,她勉为其难的对他微笑说:“或许他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就是这样想,所以——”忽然住口,麦峪衡的表情渐渐被怀疑所侵占,他盯著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说女朋友?天权的女朋友?他和她吵架?不……不是和你?” 点点头,施子婵一挺肩抖落所有的伤悲、 “你去问过她了吗?即使不是,说不定也能替你们安抚简聿权,他们的感情满好的。” “见鬼了!”麦峪衡忍不住爬了一爬头发冲口而出,“除了你之外,天权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女朋友。你说的那个女生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施子婵撇撇唇,想为他看得起自己而道谢,然而谢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除了她之外,简聿权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女朋友……呵,这句话说得可真动听,只不过如果它是事实就更完美了。 “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麦峪衡拉她向前走。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并不能告诉你什么你想知道的事。” “不,相信我,你绝对可以的。” 在他的坚持下,他们走进路边五里香的饮料量贩店中,并各自点了一杯金桔柠檬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有别的女朋友?”麦峪衡丝毫不浪费时间的一坐下来便朝她问道。 “不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是我亲眼看见。”施子婵深吸了一口气后缓慢地摇头说。 “怎么回事?” 不愿去回想那每想一次便心痛一次的画面,她摇头不语。 “施子婵?”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麦峪衡忍不住翻白眼。“我不知道你了解他的个性有多少,像他那种死鸭子嘴硬的脾气,不想说的话即使是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关于这一点,施子婵大概想像得出来,可是问她,她又怎么知道关于他女朋友的事呢?她也不过见过对方一次而已,就那一次已让她痛不欲生了,她并不愿回想关于对方,以及他们的一切。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判断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天权亲口跟你说的吗?” 看来不说他是不会放弃的,施子婵只能强忍苦心痛的感觉,让那历历在目的画面再次浮现脑中。 “不。”她摇头喃喃地说,“他不用说,我也有眼睛可以看。他们勾著手臂走路。” “啥?” 麦峪衡的下巴差点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为她那句天权和女生勾著手臂走路,而是为了她竟因为这一点就认为那个女生是他的女朋友。 开什么玩笑!以天权的个性,即使是女朋友,他也不可能会让对方勾著他的手走路,所以用头发想也知道一定是那女生自己死缠上他的。她真笨,竟然会为了这种小事误会他有女朋友。 啊!他现在终于知道天权这一星期来在火大什么了。 “你是不是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去见他了?”麦峪衡心知肚明的问。 “我并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既然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我就不会继续再缠著他。” “笨!”麦峪衡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的骂道,“你误会他了。” 施子婵不以为然的没有反应,这种事是她亲眼目睹的,哪还有什么好误会不误会的。 “你不相信我的话?”看出她的不信,他皱眉道。“如果我以项上人头向你发誓、保证,那个女生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天权的女朋友,你信不信我?” 没有回答表示不信。施子婵没有回答。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麦峪衡觉得自己很无聊,又不是在挽回自己的女朋友,他干么这么激动还拿出项上人头来发誓、保证,他真的是神经有问题!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们俩的事他就是无法袖手旁观。 看著她,他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我欺骗你,你就可拿这个秘密威胁、报复我。”说著,他在施子婵茫茫然的表情中从书包里拿出迈斯的工作证递到她面前。 即使她目不识丁,也能轻而易举就认出工作证上的照片是现在当红炸子鸡偶像迈斯,一个难得既是偶像又拥有无限实力,不仅被乐坛、影坛看好,甚至于连国外一些唱片公司都已经主动前来接洽合作的大明星。 “这是……”施子婵满脸疑问的望向他,不懂他拿这给她看做什么,还有,这张工作证他是从哪拿来的? “我的秘密。” 她不懂。 背对著入口坐的麦峪衡忽然神秘地一笑,在拿下鼻粱上的眼镜后,以手轻轻地将盖住他额头的刘海向上爬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著坐在他前方顿时倒抽了一口气的施子婵,以瞠目结舌的表情瞪著他。 “现在你懂了吗?”放下刘海盖住他性感的美男尖,他戴回眼镜,再从呆若木鸡的她手中拿回工作证收进书包。 施子婵不敢相信,虽然她知道偶像迈斯好像跟她同年龄,但是打死她也不相信他居然还能安然无事的在学校里读书,而且还就读升学率奇高的北中,这……这怎么可能?! “别告诉我你突然决定移情别恋,不要天权改要我喔。”看著她惊魂未定的表情,麦峪衡打趣的调侃她。 心痛在被遗忘了一会儿之后再度攫住施子婵的感觉,她的表情再度陷入先前的忧郁与伤怀中。即使是当红明星迈斯,亦无法取代简聿权在她心里早已根深抵固的地位。 “相信我。”看著她忧郁的表情,他收起玩笑的心情微皱眉劝她,“你口中的女朋友绝对不是天权的女朋友,因为以他的个性,他根本是不可能让人勾著他的手臂走路的。” “就是因为知道他的个性,所以能勾著他走路的女生不就代表与他关系匪浅吗?”施子婵低头苦笑。 “错!”他颇为激动的叫道,“如果你真这样以为就错了!” 她被他激动的口吻吓了一跳,抬头看他。 “和他三年多的交情,除了小瑶之外,他尚未给过任何一个女生好脸色,而小瑶甚至于都还勾不上他那双手臂,你认为随随便便一个女生就能勾著他手臂走路吗?” “小瑶?” 又是一个女生的名字,这个小瑶又是何方神圣?惟一一个能让他露出好脸色的女生,他们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吧? 嫉妒!施子婵不能自己的陷入自我厌恶的泥沼中。 “我们这一群国中死党中的惟一女生。”他不愿她再误会地告诉她。 “死党?”呆愕的抬头看他,施子婵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地摇头说:“那就更没话好说了,因为死党和女朋友是不同的,勾不上他手臂是正常的,但是……” “天!你怎么会这么冥顽不灵呀?”麦峪衡受不了的打断她哇哇叫道,“我都已经把我惟一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怎么还在怀疑我说的话?那女生不可能会是天权的女朋友,如果他真有女朋友的话,那个人绝对是你,否则我从此退出演艺界!” 错愕的在一瞬间瞠大了双眼,施子婵霍然跳站起身,急急忙忙的跑到他身边猛安抚著。 “喂,你别激动、别激动呀。” 退出演艺界?他想害她被全台湾一半人口的口水淹死、香港脚踩死、利眼瞪死呀!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成为演艺界史上的大罪人! 麦峪衡的反应让施子婵瞠目结舌,她的反应也让他大开眼界,他以为除了经纪公司会对他意气用事的言词顿时草木皆兵外,大概再也没有人会理他玩笑似的威胁了,没想到她竟然…… 呵呵呵,他真的是愈来愈喜欢她了。 “现在你愿意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吗?”虽然很想对她笑,但他还是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盯著她。 “你不会真的退出演艺界吧?”她依然心有余悸的看著他问。 麦峪衡没有正面回答她,却道:“你要不要我陪你到天权面前,找他当面对质?” “不要。”急忙摇头,施子婵走回座位上坐下。 “其实不管那个女生是不是简聿权的女朋友,我都没有资格去管,因为对他而言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谁说的?”麦峪衡激进的说,“他只是不愿承认而已,其实在他心中你早巳进驻在他心里,成为他惟一的女朋友了。” 她笑了,然而笑容却含有太多的苦涩。 “你不相信我?” 他不会又想拿退出演艺界的话来吓她吧?施子婵急急忙忙的点头想对他说相信,不过速度却没他快。 “好吧。” “什么?”她愕然地看著他,不了解他那两个字的含意。 “我不强迫你相信我了,不过答应我,至少再去见天权一面,你都不知道你这一星期不见他,他变得有多番、多喜怒无常。” 施子婵脸上写著你要我去当炮灰? “不是。”看出她脸上的疑问,麦峪衡摇头道。“我只是想赌一下,凭我对他的了解。还有,我不能置同班同学于水深火热中,却不尝试去救他们。”他的意思还是深信她可以左右简聿权的喜怒哀乐就对了。 “好吧。”施子婵在挣扎了一下后答应他。 其实她一直想找机会再见他一面,毕竟她是那么想他,无奈一直找不到理由,然而现在不正是一个可以欺骗自己,她并不是因为太想他才会去见他的机会吗? 听到她的回答,麦峪衡重重地松一口气。 “谢谢。”他朝她微笑道,今天他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 挣扎了一夜又一天,施子婵带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情来到那个骑楼下,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她没见到简聿权的女明友,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占据了她最常站立的方位的女生。 她今天怎么没来等简聿权?抑或者是自己来迟了,他们俩早已亲热的勾著手相偕离去? 心酸的泪意一下子由心底冲了上来,而令她鼻酸的泪水则在同一瞬间由眼眶内掉落了下来,这时,他的身影突然走人她蒙胧的视线内, 不知是她拭泪的动作太过鲜明,或是怎么的,他凌厉的视线一下子便攫住了站在骑楼下,石柱右后方的她,让她拭泪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只能用著忧怨的目光与他对视。 还在消化再次看到她站在骑楼下等他的感觉,简聿权已被她眼眶中的泪水与忧怨的目光搅乱了心中那潭幽幽冰湖。他挺立在原地,心乱如麻的瞪著她,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成功的渗入他体内,而且正加紧攻势的拆解他的心防,让他想忽略她的存在都不可能了。 不知不觉的移动步伐来到她面前,简聿权没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走向她。 他依然瞪著她,以压抑的声音朝她低吼,“你在哭什么?!” “没有,我哪有哭。”急忙背对他抹去眼眶中的泪水,施子婵牵强的否认道。 简聿权的眼中慢慢地凝聚起风暴,他弄不清楚这怒气是因何而来,又是因谁而发。 最近的他老是焦躁不安、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感觉到一股郁闷之气将他整个人笼罩,让他拳头格格作响得恨不得找人大干一场,而现在,他竟然有种感觉这一切一切的起因都是由她而起。 不太愿意接受这种吓人的恍悟,他霍然转身,只想远离她,一个人好好的想想。 “简聿权!” 她忽然叫他,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这一点又让他震惊了好一会儿,因为除了他们七个死党之外,在校外他从未为任何人的呼唤而停步,只有对她,他常会不由自主的停步。 简聿权转身面对她。 再次看到他,施子婵才知道自己对他的思念有多深,对他的爱恋有多难以割舍,就像记忆一般一旦深入脑海,再怎么割舍、怎么切挖都难以除去,除非是心死了、人死了。所以,即使痛苦再剧烈,她强迫自己执行了惟一可以让她死心的方法。 “你女朋友呢?怎么没见到她?”她强颜欢笑地问,而天知道笑脸之下的她是多么痛彻心肺。 女朋友?简聿权差一点就要失控的尖叫出声,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女朋友? 瞪著她,他试图从她那张笑脸下寻找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端倪。 “你说什么?”他以惯有的冷漠嗓音问。 “女朋友,就是上星期在这里等你,身材很好的那一个女生。”她再次微笑道,笑意却丝毫没传进她幽怨的双眸中。 简聿权想不起除了她之外,还有什么女生在这里等过他——或许有很多,但是惟一存在他脑中的影像除了她之外还是她,对于其他人他根本是半点印象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身材很好的那一个了。 “我没有女朋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点。 “没……没有?”施子婵的嘴巴张得好大,他……他的意思是说那个丰满的女生根本就不是他女朋友? 简聿权唇角一撇,他没有女朋友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吗?更何况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那他还容得下她紧巴著他不放的举动吗?她真的是…… 咦?等一下,他这么想不就表示他……他已经承认和她的关系了? 不!他不承认!他惟一愿意承认的是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花痴们,他宁愿跟在他身后、身边的人是她。 见他再次转身要走,施子婵急忙抛开震惊后的错愕感,随后追上他,一边走一边问道:“那女生真的不是你女朋友?” 简聿权抿著嘴巴没有回答。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这样勾著你,而你却没像现在瞪我这样瞪她。”她示范性的以手臂勾住他手臂,然后在他的冷眼瞪视下微嘟著嘴巴松开他。 瞪?原来她还知道他在瞪她呀,那为什么每一个人在接触到他的瞪视之后便都恨不得多长一条腿,好让自己能以最快速的动作远离他,而她却不痛不痒的还能跟他扮鬼脸?简聿权生气的想著。 “简聿权,听麦峪衡说,你最近心情很不好呀?”沉默了一会儿,施子婵再次不甘寂寞的开口。 峪衡?她什么时候跟他扯上关系了? “告诉你哦,他认为你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跟我吵架耶,你说好不好笑?”说著,她一个人迳自笑了起来,没注意到简聿权突然变得生气的脸部表情。 该死的峪衡,到底在搞什么鬼,跟她胡说些什么呀!他心情不好是因为跟她吵架?那个混蛋竟敢胡说八道! “其实我跟他说你心情不好是跟你女朋友吵架,不是我。”她收起笑声又道:“不过既然你说你没有女朋友,那你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简聿权直挺著背,冷著脸,不发一言。 看了他一会儿,施子婵忽地一笑,笑声诡异得让走在她身旁的他不由自主的转向她,只是一看到她那张令人炫目的灿烂笑脸,他就恨不得自己没转头。 为什么她的笑容会这么甜、这么灿烂、这么让他不能自己,恨不得占为己有呢? 该死!他忿忿地将脸转正,却在下一秒听到她所说的话时,迅速的再次转向她。 “你的心情不好该不会真的和我有关吧?” “当然不是!”一见到她脸上扬起的笑容,简聿权就知道自己否决得太快了。 “真的是因为我?” “不是!” “原来麦峪衡说的都是真的,在你心里真的是在意我的。”完全没听到他极力的否认,施子婵以幸福的表情凝望著他傻笑道。 “我说不是,你没听到吗?” 她当然没听到,要不然紧跟在他身边的她,又怎会眉开眼笑的继续说著令他恨不得想掐死她的话。 “那么我是否也可以相信麦峪衡所说的话,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那个人绝对是我?” 沉著脸不再吭声,简聿权浑身散发著冻人的冷气,每向前踩踏一步,便像要在地上烙下足印般,他真的是气死了。 那个该死的麦峪衡,到底见鬼的对她说了多少鬼话?该死的!他要杀了麦峪衡! 他的沉默让心花早已朵朵开的施子婵以为是默认,一个忍不住,她冲上前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之后,立即羞怯的飞奔而去。 一瞬间,简聿权犹如被定格般的完全动弹不得,脑袋则是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他茫然地问著自己,一只手却像有自我意识般的抚向依然存留著她余温的脸颊,发现它忽然灼热了起来,心跳亦在同时间加快,这种感觉…… 倏地遏止心中出了界的思绪,简聿权继续举步往前走,想当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怎么可能?她那轻轻一吻早已侵入他身体、渗入他心底,并霸道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赖著不走。 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能吗?他无奈的摇头叹息。 第六章 老师前脚甚至还没踏出教室,施子婵便迫不及待的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根本忘了还要打扫这一回事,直到与她同组的小芬出声提醒,她这才恍然大悟的丢下书包,以最迅速的动作拿起抹布在窗户抹了两下,然后便犹如急惊风般的飞奔而去。 这种情形在最近几天放学的时候都会出现一次,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可能兼差做了什么,所以要赶时间去上班,只有凌白真正知道地去了哪里——在那个骑楼下,等那个男生。 阴郁的瞪著早已失去她身影的前门,凌白握著扫帚的双手因用力而泛白,她好嫉妒,真的好嫉妒! 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会和子婵特别好是因为她喜欢子婵,没错,她是个同性恋,从国小的时候就已经隐约的知道,而到国中认识了子婵之后才更加确定。 喜欢她的笑容、率真,更喜欢她随遇而安的处世态度,凌白还记得国二时她父亲遽逝那段期间地带泪的笑容,就是那个坚强的笑容让自己无法自拔深深地爱上她。 为了能待在她身边,凌白故意将高中联考考坏,然后与她一起就读省士商,可是即使如此深爱著她,这些年来自己却始终不敢对她越雷池一步,只因害怕吓到她或是伤害到她,然而…… 想起第一次跟踪发现子婵竟然喜欢上一个北中男生时的感觉,凌白心痛得几乎无法承受,然而令她恢复神采的却是那个北中的臭男生竟然有别的女朋友,根本就不理会可爱的子婵,唉,别说她幸灾乐祸,可是她真的、真的好高兴子婵失恋了,因为这么一来她又能继续独占子婵。 但是为什么只有一个星期而已?为什么上个星期还会借她怀抱叹息的子婵,在这个星期却突然生龙活虎了起来? 她想的果然没错,就是北中那个臭男生搞的鬼,没想到他既然有女朋友了还敢来招惹她的子婵,他想享齐人之福吗?哼!她倒是想看看他有那个命吗? 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阴森的微笑,凌白内心已有计画。 ☆☆☆ 上学、放学,然后风雨无阻的出现在骑楼下等简聿权,施子婵的生活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公式化,然而即使如此她却感觉幸福不已。 简聿权一如往常般冷酷,不太搭理她,不过她却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不再对她视而不见,并且偶尔还会回答她呱呱不停的疑问,以及不由自主的对她的自以为是予以反驳。例如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紧迫著他问“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感觉”时,他会不堪其扰的冷冷地回她一句“你烦不烦”。 唉唉唉,其实他这种回答是有点伤人啦,不过呢,不必一个人唱独脚戏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更何况他的个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他心里有她就行了。 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施子婵走出骑楼站在路旁等他,而一如往常的,走过她面前的简聿权只是瞄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反正他知道她一定会自动自发的跟上去不是吗? “简聿权,明天又是周末耶。”跟上他,施子婵顶著灿烂的笑容抬头对他说。 他没有反应。 “我们出去玩好吗?” “不好。” 唉,丝毫不考虑呀!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她不死心地问道,“那没关系,我们改后天星期日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出门。” 天,难道他就不会含蓄点骗她说有事吗?那她至少也会好过一点,更不会激起自己不屈不挠的斗志。不想出门这个理由是不可能打发得了她的。 “简聿权你知道吗?每天闷在家里对身体健康是有害无益,你应该多出外走走才对。”她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在停顿了一下之后自己决定道:“好,决定了,我们就到植物园去好了!” “要去你自己去。” 笑容顿时从施子婵的脸上垮了下来。 “呜……你怎么尽泼我冷水嘛!”终于受不了的她,以一脸小媳妇的委屈表情看著他,抱怨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都没有约会过耶,你就不能陪我一次吗?” “不能。” “你别这么无情嘛,好歹我也是你女朋友耶。” “那是你自己说的。” 真是令人生气!可是他说的也没错,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一相情愿的说自己是他女朋友,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反而像现在这样一直吐她槽。 也许……也许他根本很讨厌她,觉得她烦,不希望每天都看到她…… 不,不会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会理地,可是…… “简聿权,”施子婵霍然窜身挡在他身前,然后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盯著他,看进如同大海般神秘的深蓝色眼眸,“如果你不承认我是你女朋友的话,你现在就开口叫我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这样我就会死心了,你快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简聿权看了她一眼,侧身越过她。 “你……”施子婵气死了,她忿忿地追上他,怒目相向的朝他猛嚷嚷,“好,你不说就表示承认了我是你女朋友。” 简聿权一副懒得理她的表情,没有说话。 瞪著一声不吭、我行我素的踩著流畅的步伐向前走的他,施子婵感觉自己好可怜,别人家的男朋友对女朋友都是甜言蜜语、温柔体贴、有求必应,而她的呢?别说甜言蜜语、温柔体贴、有求必应了,连想跟他有个像一般情侣的约会,她都还得大费周章的对他又哄又骗、又气又怒的,哪有人家谈恋爱谈得像她这么辛苦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谁家的男朋友比她的帅、比她的酷、比她的有个性?如果她要的是那么普通的男朋友的话,她也用不著这么辛辛苦苦的紧迫在他身后了不是吗? 可是他到现在,甚至连一次都还没承认过地。 “你不说话就表示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喽。”她像赖皮狗一样重申,等著他再次无情地否认,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回他竟什么也没说。 一抹突如其来的惊喜隐藏不住的乍现在她眼中,他没否认她耶! 施子婵兴奋的看著他,这是他第一次没冷眼瞪她,也没吐槽她自以为是与他的男女朋友关系。他终于默认他们的交往了,他终于默认了! 一股冲动,也可以说是感动让她不能自己的上前勾住他手臂。 “你干么?”简聿权愕然的想甩开地。 “就这么决定!”施子婵死也不放手的紧勾著他手臂,然后抬头对他笑道:“我们星期天去植物园。” “不要,放开我!” “要要要,不只星期天要去植物园,我们现在还要去庆祝我们的关系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见鬼!放开我!”他忍不住朝她低吼。 “不放、不放、不放,我死也不放!” 施子婵一脸赖皮的表情,不只双手紧缠住他手臂,现在连身体和头部朝他紧依了过去。 没办法,谁教霸著他、靠著他的感觉是那么舒适,让她忍不住碰上一次便上了瘾,这下子除非断了他的手,或者是她的,否则休想要地对他松手。 简聿权拢紧了眉头,瞪著紧黏在自己身侧的她,他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往缠著他的女生不要说被他一吼了,只要他冷冷地一瞪,哪个不花容失色跑得比世界金牌选手还快?就只有她,他实在是……唉! “你要怎么样才肯松手?” 他投降了。施子婵暗暗地一笑,安然地靠在他手臂上享受著这短暂,而且即将就要结束的幸福感。 “你觉得呢?”她调皮地反问,眷恋著他,始终不想放手。唉,多一秒总是一秒嘛。 简聿权愤怒地抿紧嘴巴,气自己为什么不一把甩了她了事,他应该不会甩不开她才对。 “你生气了?”施子婵偷偷地瞄了他冷峻的表情一眼,小心翼翼的问。 “对,你还不放手?”他凌厉地冷声道,本以为至少可以吓吓地,没想到她却蓦然朝他咧嘴一笑。 “错!”她自有一番理由地说:“既然你还会理我就表示你并没有那么生气,你骗不了我的。嘻嘻!”她的脸颊忍不住在他手臂上磨蹭了一下又一下,脸上的笑容美妙得让他差一点就忘了要生气。 “你到底想怎样?”简聿权皱眉瞪她,为她的举动,与自己骤然想伸手留住她脸上那抹美丽的笑容而感到非常不悦, “吻我——开玩笑的啦!”虽然是开玩笑,施子婵依然为自己的大胆而涨红了睑。 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心想著不知道他是否有被她吓了一跳,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脸颊上亦浮起了一抹令人不可能错认的酡红,他在害羞! 天啊、天啊,施子婵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她一眨再眨,想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因害羞而脸红呢?可是她好像没有看错耶! 无意识的抬起手轻抚上他的脸,企图想永远留住他脸上的那抹酡红,手却突然被他给紧紧攫住,两人炽热的视线一交集,时间、空间便都像突然停止了一般。 屏住呼吸,施子婵有点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愈压愈低的脸,他的目光,他…… “简聿……”她不自觉的出声。 猛然抽开身,简聿权为自己刚刚的出神愕然不已,他匆忙的踩著往前走的步伐,不敢回头看自己粗鲁地甩开她的动作是否有伤害到她——不管是身体或是心理的,此刻他的思绪紊乱得毫无章法可言。 他……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他竟然想吻她,就在这随时会让人撞见的马路上? 他疯了! 有如疾行军般迈步向前走,简聿权紊乱的心境无以复加,现在的他只想赶快远离这几乎要他中邪之地,根本没空理会被他抛在身后的施子婵的感受,然而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却让他赫然止步、转身。 “简聿权……” 施子婵面无血色的看著他,声音与她的双腿部因害怕而微微颤抖,她从来没碰过这种事! 当她正为突然被简聿权甩开而错愕之际,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臂却由身后勾住了她脖子,使劲得像是要杀死她一般的将地往后拉,直到撞上一堵会喷气的臭墙,臭气冲天地将她箍紧在他身上。 她碰到疯子了吗?或者是色狼、强盗?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不会太招摇吗?如果不,那至少也要注意一下周遭是否有其他人存在吧,简聿权就在距她五步之遥而已,他就不怕偷鸡不著蚀把米吗? 不不不,他竟然还有同党! 施子婵由眼角余光看到从她身后跨出了两人,而箍著她的人还在,那么这些坏蛋至少就有三人,或者……更多? “简聿……” 想叫他别理她,至少在明显的寡不敌众之下别轻举妄动,应该先去叫警察搬些救兵来才是上策。然而勒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却在此时一紧,扼住了她所有的话,以及空气。 “放开她。”简聿权凛冽如千年寒冰的声音犹如一条长鞭般,无情的破空而出,他全身绷得紧紧的,脸上阴鹜森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手上握有胜利筹码的三人却不怕他。 “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哩,没想到只是小白脸一个嘛。”勒著施子婵的阴狠男子对同伴说。“小子,有人花钱要我来教训、教训你这目中无人的小鬼,如果你不想你女朋友的脸变花的话,就乖乖地让我打一顿吧。” “不!”施子婵挣扎地猛朝他摇头。她不知道简聿权和抓住她的人有什么过节,但是她绝对不会让他因为她受威胁而被毒打一顿,绝对不会。“不要,别理我,去找人来救……” “你给我闭嘴!” 脖子一紧,施子婵顿时发不出声音来,更因呼吸困难而露出痛苦的表晴。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阴狠男子对简聿权露齿笑道,同时又对身边的同伴示意可以动手了,因为他不相信在他们握有人质的同时,这小子敢反抗。 冲著有人质在握,原本分站在施子婵两旁的男子,在对看一眼之后同时迈步向前,唔,虽然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实在有失男子气概,但是为了那一万块,只好暂时忘记气概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了。小子,算你倒楣了。 然而他们太过一相情愿了,全身怒气逼人的简聿权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只见那两人还没近身到可以触碰到他的距离,他已以两个迅雷不及掩耳的俐落动作,重重的而且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一个踢飞,一个打昏倒地。接著,他便以犹如地狱来的死神般,冷冷的瞪向钳制著施子婵的男子。 “你别过来!”一见情势不对,男子立刻由身后裤袋中抽出小刀,紧紧地抵在施子婵的脸颊上威胁道。该死的,这小子竟然会功夫,怎么没人跟他说? 这番威胁让简聿权的身形顿时一僵,但是在踌躇了一秒之后,他带著前所未有的无情,继续一步步的朝他们前进。 “站住!”握著刀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男子带著施子婵不住地往后退,“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敢就试试。”他平静的声音却有著最骇人的威胁。 简聿权目不转睛的瞪著他,如果说眼光可以化成利剑杀人的话,那男子现在身上大概已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我就让你看看我敢不敢。”咽不下这口气,男子霍然将小刀举高就要往施子婵的手臂刺去。这只是个警告,如果这小子敢再逼他、不乖乖束手就擒的话,下一刀他会毫不留情的划在这女生的脸上。 小刀在举起的那一刹那间,简聿权快如闪电般的扑向他们,在千钧一发之际替施子婵挡住了那一刀,小刀笔直的插进他手臂。当然,他可没因此就忘了钳制著她的男子,并趁男子在刺错人的惊愕之际,狠狠地迎面赏了男子一记铁拳,让男子头昏眼花倒地不起。 “简聿权——” 看著血液透过制服由插在他手臂上的小刀边缘汩汩流下,施子婵的泪水早已爬满她面无血色的双颊,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因为要救地,他也不会受伤,都是她害的! 想替她抹泪的手在一瞬间突然僵在半空中,简聿权倏然推开她,强忍著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同时也包括来自心底深处的莫名情愫,他笔直的走向被他丢在地上的书包,并在弯身拾起书包后头也不回的踏步离去。 脑筋在短暂的一片空白之后,施子婵急忙的追上他,虚弱、迟疑地想伸手扶他,却又担心反倒会扯痛他伤口的猛盯著他脸上阴冷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你的伤必须要到医院去才行……”她终究还是伸手扶他了。 “不用你多管闲事。”简聿权甩开她,声音比冰还冷。 “可是你受伤了,而且还因为我……” “没错,就是因为你!”蓦然停下脚步,简聿权转身冷酷无情的朝她吼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受伤,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在,你听到没有?你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施子婵瞪著他吼完后猛然转身离去的背影,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承受著他刚刚字字有如利刃般刺进心中的痛楚。 他在怪她? 他说得没错,这一切的确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因为要救她,曾经以一敌四、敌五都能安然无恙的他怎会受伤?是她害的。 流著泪水看著他逐渐远离,终至消失的背影,施子婵终于再也忍不住伤痛的转身狂奔而去。 她知道他再也不会理她了。 ☆☆☆ 哭了一夜,施子婵再怎么样也无法放心受了伤的他。 他有去看医生吗?受了伤有人照顾吗?他只有一个人住,现在一只手受了伤,生活起居方面的家事谁帮他?更甚者,如果他根本没去看医生呢?或者在一个人走路回家的时候,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在路上…… 担心、恐惧、忧虑,各种令她不安的感觉纷至沓来,将她震骇在原地。 她昨天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竟然就这么让受伤的他一个人走路回家! 不,不行!地一定要去看他,即使会惹得他勃然大怒,她也要去确定一下他的伤口是否有让医生处理过,受了伤的他是否有人照顾、衣食无缺,还有,他昨天平安回到家了吗?她必须去看他。 寻著记忆来到他家门口,施子婵迟迟不敢伸手按电钤。 她不知道在看到简聿权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她的出现会不会激怒他,进而加重他的伤势?抑或者,他根本连门都不开一下就叫她滚? 她害怕面对这样的情形,可是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她能无功而返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气,她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按电铃,之后便屏息以待等著屋内的他回应,可是什么都没有! 一分钟、两分钟,施子婵的心情由紧张转为疑惑,从疑惑变得忐忑不安、乱了方寸。 “简聿权,简聿权!”她倏然张口,随著双手拍击在门板上的声音呼叫著他。 他在家吗?为什么不应门?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 “简聿权,简聿权,你在家吗?开门呀!” 没有回应,就是没有回应!施子婵拍得双手发麻,声音发哑,沉静的屋内依然一点回应都没有,反倒是引来他对门邻居的不满,横眉竖目的警告她“再吵,小心揍你一顿”的威吓言词,吓得地再也不敢拍门、叫喊,眼泪不禁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在经过她这样叫喊与拍打门板之后,如果简聿权在家的话不可能会完全不应声的,可受了伤的他不在家里休息会去哪儿? “医院”两个字突然浮现眼前,施子婵呆愕了一阵子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她怎么会这么笨?他—定是到医院去换药了嘛,她怎么会没想到,还在这边猛敲猛打,活似个疯子似的,她真笨。 想通了—切,她干脆就在简聿权家门口坐了下来,而一夜未睡的她很快地在不知不觉间阖眼,头靠在屈起的膝盖上睡著了。 不知过了多久,砰然一声巨响,吓得施子婵在一瞬间睁眼,面对昏暗的四周,她有短暂的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然后,慢慢地她想起了简聿权,想起了这里是他住的地方,她正坐在他家门口等他。 站起身来,她霍然被麻痹的双腿夺走了呼吸。咬牙强忍著抽筋刺骨之痛,她维持著笔直的站姿等待那阵阵麻痹过去。 现在是几点了? 她看了看手表,七点。 怎么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即使对简聿权担心不已,但施子婵却不能不顾虑到母亲可能会对她失踪了一天而担心,所以地留了张附有她家电话的纸绦从他门缝下塞了进去之后,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 电话是留给他了,但是他会打吗?施子婵从不敢抱任何希望,可是即使如此,她仍然在电话旁守了一夜。 当然,他果然没打。 于是第二天星期日,放心不下的她只能再跑他家一趟,觊觎这次能成功的见到他,并确定他的伤势无碍之后,她便会一如他所愿的从此不再出现在他眼前。 第七章 连续出外景五天的麦峪衡一回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向罗致旋的住处,他听说简聿权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身负重伤,现在正住在罗致旋家就近让他们小俩口照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权的伤势真那么严重吗?要不然向来习惯独来独往的天权怎会接受旋的帮忙住进他家呢?真是急死人了! 门铃按得像恨不得它立刻烧掉,麦峪衡站在罗致旋家门外,心急如焚的等人应门。 “拜托,你在……” “天权怎么样了?”不让前来开门的罗致旋有抱怨的机会,他一边推开罗致旋进屋,一边忙不迭的问道。 “搞什么鬼?”罗致旋皱著眉头将抱怨说完,这才关上门走回客厅。 客厅中,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管初彗因讶异麦峪衡的突然来访,在朝他微笑招呼后,习惯性的走向冰箱处,翻看看里头有什么饮料、糖果、饼干等东西可以招待他。而寄居者简聿权,根本动也不动的继续看八点当武侠剧。至于初来乍到的麦峪衡则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玄关处,忙著将简聿权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他哪里身负重伤了? “害我担心得要命,你们耍我呀!”麦峪衡怒不可遏的找正经过自己身边的罗致旋出气,一把勾住了他脖子,恐吓地勒紧他低吼道。 罗致旋一点也不害怕的将他的手臂从脖子上抓下来。 “谁耍你了,要不然天权干么住到我家来?” “他哪里像受伤的人?”麦峪衡横眉竖目的望向简聿权。 “你是刚认识他吗?”罗致旋不答反问。 麦峪衡皱起了眉头。“伤在哪里?” “这里,不过我怀疑连这里也有。”罗致旋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指了指自己心脏部位以较小的声音说。 “怎么说?” “因为不管受多重的伤,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太可能会心甘情愿的住到我这里,可是这一次,你知道吗?” “怎样?” “我只是礼貌性的开口而已,他竟就这么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四天,活似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不走一样。”罗致旋瞄了一眼丝毫不动声色正坐在沙发上的简聿权,突然夸张地大叹了一口气,“唉!你说我能不怀疑他除了手臂受伤之外,连这里都受了伤,”他拍著自己的心口,“得了失心疯吗?” 的确,除了疯了之外,向来享受独来独往的天权,是不会做出这种打扰旋他们小俩口快乐生活的特异举动。不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麦峪衡蹙著眉头走到他身边,然后再坐进他身旁的位子上,首先做的便是掀起他的袖子,检视他的伤势。 “你干么?”麦峪衡来到至今,简聿权首次正视他的存在。 “我才想问你干么,这伤是怎么来的?你是睡著了吗?”放下他的袖子,遮住他束著纱布仍然带有血色的伤处,麦峪衡冷嘲熟讽地朝他挑眉问。 简聿权撇了撇唇没有回答。 “老师、同学没人发现?” “他这两天根本没去学校。”一旁的罗致旋替他答道,“幸福的家伙!”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跟那件事有关吗?”麦峪衡将疑惑的目光转向罗致旋问,而他所指的那件事是指黑道入侵校园的事,近来因为风平浪静的关系,他还以为对方已经转移目标,暂时放弃进占北中了,没想到…… “他说不是,至于其他的事他连屁都不放一个。”罗致旋耸肩道,不雅的说词遭来坐在他怀中的管初彗一记白眼。他朝她粲然一笑。 如果不是,那便是私人恩怨了,麦峪衡看著默不作声的简聿权暗自忖度。 他们几人都知道简聿权外表虽然冷漠,但却是他们之中心肠最好、最温柔的一个,所以凡是只要让他碰到一些欺善怕恶、以强凌弱之事,他总会不由自主的伸出援手,因此他的敌人也是他们几个除了身处于黑道的倪天枢之外最多的人,只是有办法刺他一刀的人…… 一种突如其来的想法在心中成形,麦峪衡不由得朝他冲口问:“施子婵没受伤吧?” 简聿权倏然轻震了一下,带著阴沉沉的表情冷瞪了他一眼,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开了客厅。 他猜得果然没错,天权之所以会窝在这里不回家的确跟施子婵有关,恐怕连天权身上的伤也和她脱不了关系。麦峪衡抿著嘴忖度。 “峪衡,施子婵是谁?”将视线由楼梯口拉了回来,罗致旋忍不住好奇的紧迫著麦峪衡问。 他从来没见过天权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个施子婵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好奇死了! 不过他没想到麦峪衡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突如其来的在他眼前站了起来,不等他问怎么了即道:“这个我有空再跟你们说,我先去找天权。” 不等罗致旋做何反应,他已笔直的朝楼梯口走去,尾随著简聿权爬上了二楼。 ☆☆☆ 上到二楼,麦峪衡直接走向紧闭房门的那间客房,连门都没敲便直接进入。 简聿权并没有在房内,他正站在连接著这间房间的阳台上,一个人静静地在那里吞云吐雾。 看著他,麦峪衡深吸了一口气,反手关上了房门后慢慢地走向他。 “也给我一根吧。”来到他身边,麦峪衡背靠著阳台围栏对他道。 简聿权不发一语的将整包香烟和打火机一并丢给他。 麦峪衡接过点燃烟后,立刻狠狠地给他吸了两口。 “偶尔来根烟,快乐似神仙。”徐徐地将烟从口中喷出,他叹息著说。 简聿权继续抽著他的烟。 “怎么会惹上麻烦呢?”麦峪衡问,随即很习惯地替他作了回答,“又是见义勇为的后遗症对吧?” 简聿权没有答腔,表示默认了。 “既然在第一次动手时没受伤,却在这次挂了彩,肯定是为了保护每天跟你一起回家的施子婵,我猜得没错吧?”麦峪衡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 简聿权默然不语,却在一瞬间将烟抽得更用力了,以致他手上的那根烟用不著几口就被抽完,他接著又燃起另一支。 “你这么想得肺癌吗?”麦峪衡撇撇唇,嘲弄地看著猛抽烟的他,“或者纯粹只是想看她为你哭的样子?” 麦峪衡的话让简聿权想起那天站在骑楼下,她梨花带泪的脸庞,他用力的甩头将它 开,拿著烟的那只手却已用力的将烟头按熄在墙面上,扬手将那支早已扭曲变形的香烟以奇准无比的姿态投入墙角的垃圾桶内。 麦峪衡满意的也将手上的香烟捻熄丢入垃圾桶中。老实说,他其实对香烟一向是敬谢不敏的,只有碰到偶尔的特殊情况他才会抽他几口,像现在陪烦闷的兄弟的时候便是一例。 “碰到什么麻烦人物,需要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吗?” “用不著。” “那你干么躲到这里来?”他是明知故问。 果然,简聿权又开始沉默了。 “她知道你在这里?”他淡淡地问。 “你别多嘴!” 看吧!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天权之所以会躲在这里不是为了躲仇家,而是为了躲她。 “你指的是什么?告诉她你在这里?”麦峪衡装傻的问。 简聿权眼神凌厉的盯著麦峪衡,威胁性十足,可惜与他兄弟多年的麦峪衡根本不吃这一套。 “难道你一点也没想过她会担心你?”麦峪衡好奇的直视著他问,“说不定现在的她早已经哭得花容失色了。” “那跟我没关系。”简聿权避开他的眼冷冷地反驳。 “是吗?我还以为你之所以会躲到这里来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再卷进这类恐怖事件中。”麦峪衡嘲弄的说。 “你少罗唆!”他瞪眼道。 麦峪衡还他一个我就是要罗唆的表情,继续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之前你们每天一起回家的画面早已被太多人看过,而你的那些仇家便是他们其中之一,或许在你忙著想跟她撇清关系的时候,他们早已将她锁定为向你报仇的棋子。” “那是她的事。”简聿权的脸色明明在一瞬间刷白,但他却依然逞强的说。 “那即使她真因你而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也不管就是了?” 说不出一个是字,简聿权霍然咬紧了牙关,青筋在他两颚边隐隐浮动著。 看著他,麦峪衡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就不能老实点承认你在意她、担心她呢?”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如果没有,你的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麦峪衡以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撇唇,“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话你有听过吧?” “该死的,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简聿权终于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低吼。 “没什么,”麦峪衡耸耸肩,“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势,顺便提醒你不要让事情到了后悔莫及的时候再来后悔而已。现在目的达成了,我也该回家了。”他转身欲走。 “峪衡。”简聿权叫住他。 麦峪衡回头。 “别多嘴。” “我不过一张嘴而已,你期望我能多嘴到哪里?”麦峪衡扬眉道,然后朝他挥挥手就离开了。 看著他离开,简聿权整个人犹如虚脱般的往阳台围栏一靠,不知不觉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是为了她的安全而离开她,或者是为保护她而待在她身边,这两者之间到底哪一个对她才是最好的呢?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人能告诉他。 ☆☆☆ 才踏出校门,麦峪衡便意外的被人拉住,回头一看,他立刻在心里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施子婵,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嗨,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他明知故问的向她打招呼,一对英气逼人的剑眉却不由自主的为她轻蹙了起来。 距上回他们见面至今才不过一个星期而已,她的一张脸却已明显的削瘦、憔悴了下来,可见这几天为了天权的事,她过得有多痛苦,他就是不知道天权那位仁兄怎能这么狠心对她避不见面。 “迈斯……” “嘘,我叫麦峪衡。”一瞬间惊慌的睁大了双眼,麦峪衡急急忙忙地纠正她的叫法,将她拉到离校门口远些的地方之后才放心地问:“怎么,找我有事?” “你知不知道简聿权在哪?”施子婵将所有希望部放在他身上。 从事发至今已经过了五天,他也失踪了五天,每天地都会到他家去找他,然而寂静无声的门内却一次又一次的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现在的她几乎是害怕天亮,因为天一亮带给她的不只有希望,还有更大的失望与恐惧,多一天没有他的消息,她的害怕恐惧就多几分,她怀疑自己究竟还能撑几天,因为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昧著良心摇头,麦峪衡不忍目睹的将目光放远,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淡道:“他今天没来学校,嗯……怎么了?” 泪水在一瞬间掉落了下来,施子婵再也抑制不住这几天来的痛苦压抑,哇哇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站在她身旁的麦峪衡立刻乱了方寸。 “喂喂喂,你别哭呀!”他手忙脚乱的安抚她,同时感觉到自四面八方传来的侧目指责,该死的天权,看把他害成了什么样子。 “施子婵,你别哭呀,有什么话好说,你这样……你这样……” 麦峪衡完全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偏偏四周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人却愈来愈多,一个紧张,他终于忍不住咒骂起罪魁祸首简聿权了。 “该死的天权,都是他……” “不!”听见他咒骂简聿权,泪眼模糊的施子婵立刻惊恐的朝他喝止道:“不要诅咒他,不要!” “好,我不诅咒他、不诅咒他,那你也别哭了好吗?”麦峪衡急忙乘机安抚她,并指著不断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四周要地看,“你看看四周,好多人在看我们呢,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在欺负你,你别害我呀。” “对不起、对不起。”猛吸鼻子,泪水却依然狂泄不止,施子婵只能不断的以哽咽的声音朝他道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慢慢地将她带向更偏僻的一角,他逼自己狠下心来暂时对她的泪水视而不见,冷静地开口询问她无法从简聿权那儿得到的答案。 “他受伤了……可是他不见了……”抬起梨花带泪的茫然脸庞,施子婵语无伦次的告诉他。 “你冷静点,从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攫住她肩膀,双眼直视她茫然的眼眸。 “上星期五回家的时候,有三个人突然把我挟持住,简聿权为了救我而被他们刺了一刀,之后他很生气的对我说,他之所以会受伤都是我害的,以后不准我再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麦峪衡喃喃自语的说。 “我不是故意要扯他后腿,也不是故意要害他受伤的,”施子婵丝毫没注意到他有开口说话,迳自说著。“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所以被他吓住的我根本忘了他受伤的事,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他了。迈斯!”她茫然的目光突然找到了焦距。 “朋友都叫我峪衡。” “你说他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会不会……会不会——死了?” “死?” 麦峪衡在瞠目结舌了一秒钟之后差一点没喷笑出来,不过看著眼前泪眼婆娑、一脸担心欲绝的她,他勉强忍了下来。 “别胡思乱想,那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他安慰著她。 “也许那些人败而复返,趁著他受伤的时候……”施子婵的脸色瞬间被这种胡思乱想的可能性吓得惨白,再也说不出话的呜咽了起来。 看著她,麦峪衡真不知道他该为她想像力丰富而喝采,或者为她哭得花容失色、肝肠寸断而掬泪,也许,他最该做的应该是把天权那个无情的家伙给抓到她面前,要天权看看自己的杰作,让天权知道自己到底伤她有多重,那个笨蛋! “怎么办……如果简聿权他真的就这么……这么失踪了,我……我该怎么办?” “施子婵……” “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我……呜呜……” 真是的,他受不了了! “我带你去找他!”麦峪衡街口道。 施子婵霎时间抬头,她睁著通红而含泪的双眼笔直的盯著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她语气中有著又惊又喜又害怕的挣扎,如果这又是一个空欢喜呢? “跟我来。”没有明确的回答她,他看了她一眼之后率先起步,领著地朝罗致旋的住处迈进。 到了罗致旋家门口,麦峪衡心知肚明身为学生会会长的罗致旋一定还留在学校为学生会的事忙,而管初彗则理所当然会夫唱妇随的陪著他,两人都尚未回家。 所以既然主人不在,麦峪衡也就毫不客气的拿出罗致旋送给他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去,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屋内竟然真的是空无一人。 “简聿权呢?你不是说他在这儿?”施子婵抖著声问,真的又是一场空欢喜吗? “你别问我,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麦峪衡瞪著空荡荡的房子,喃喃自语。 突然之间,桌面上的一张白纸攫住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麦峪……” “他回家了。” “什么?” 麦峪衡将纸条递给了施子婵,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起一抹笑。 不赖嘛,他还以为那家伙至少要花上三、五天才会想通,没想到才短短的一天而已,那家伙就这么坦然的接受了事实。不错嘛! “这是他留下的?”看完纸条上的留言,施子婵还是有点儿不相信。 麦峪衡朝地点头。“要是你不信的话,可以马上到他家去与他当面对质。” 看了他一眼再沉默地看了手中纸条上刚正的字迹半晌,她摇了摇头,“不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 “现在,你要去找他吗?” “不。”她摇头说。 “为什么?”他以为她会马上转移阵地赶到天权家去看天权哩,怎么…… “我只要确定他没事就够了。”她朝他露出一抹动人却又含著无比哀戚的笑容。 “可是……”麦峪衡为她的笑容一闪神,怎知她却已走到了门边。 “谢谢你,麦峪衡,我要回家了。” “施子婵……” “再见。” 第八章 不断想著麦峪衡所说的话,简聿权终于决定不再做缩头乌龟的回家面对现实。因为诚如峪衡所说的,或许在他正忙著为了保护她而跟她撇清关系的时候,施子婵早已陷入危险之中,成了对方向他报复的棋子,而这种事他是绝对不容它发生的。 在意她?是的。 想保护她?是的。 峪衡所说的一切都对,他也都认了,只是他一点也不希望连对方已盯上了施子婵这一点也被峪衡说中,如果她真在他避开她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即使把自己杀了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突然为自己激进的想法微微地一怔,简聿权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不大相信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对那个始终对他死缠烂打、聒噪不已的女生交了心,这爱情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呀。 掏出口袋中的钥匙开门,一进入有五天不曾涉足的住处,简聿权本想进屋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喝口水后便到她学校去等她放学。 关于这一点,老实说他也挣扎了好久,毕竟这种事并不是他的专长,事实上根本是要他的命,然而为了能确实的保护她,他也只有勉为其难了。可是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间,有如雪花般散落一地的纸片却让他傻了眼。 这是什么? 带著怀疑与忍不住的好奇,他蹲下身拾起其中的一张纸片打开来看。 我好担心你,你去了哪里?给我一个电话好吗? 这是什么?简聿权脑袋在经过短暂的一片空白后,无声的问著自己,手则不由自主的拾起其他的纸片来看。 至少告诉我你没事吧。 拜托,求你给我一通电话。我好担心你。 你的伤不要紧吧,有没有去看医生? 简聿权,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伤怎么样了,不要不理我! 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的留言?知道我在担心你吗? 笨蛋、呆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你到底在不在家? 我——好想见你…… 抓著这些心知肚明是谁写的纸片,简聿权呆若木鸡的坐靠在门边,好半晌都无法平复内心中波涛汹涌的感受。 那小妮子竟然骂他是笨蛋、呆子,她自己才是呢,在他这样吼她、无情的指责她之后,她居然还傻傻地关心他,那个小呆瓜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呆瓜! 从头再将这些纸片看了一遍,简聿权不由得揣测当地留言给他时的心情与表情,她一定为他流了不少眼泪吧。 轻抚著其中一张疑似沾有她泪水而字迹模糊了的留言,他怔愣了好久、好久,直到房内电话突然响起。 由地上爬起来,简聿权反身关上房门后才去接电话。 “你的动作也未免太快了。”麦峪衡揶揄的说。 麦峪衡的话让筒聿权猛然惊醒,该死的!他竟然忘了要去接施子婵的事,以现在的时间——四点五十,他还接得到她吗?该死! “如果没事,我要挂电话了。”他蹙眉说。 “有事!你别急著挂我电话!”担心他真会挂电话,麦峪衡急忙地叫道。 “什么事?” “你女朋友刚走。” “什么?” “嘿嘿。”听出他声音里的错愕与紧张,麦峪衡得意地干笑了两声。 简聿权忍不住出声警告道:“麦峪衡!” “相隔两地你还想蒙粝湃?呵呵,你别傻了。” “麦峪衡!” “别气,兄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你何时变得这么禁不起玩笑了?”麦峪衡好声好气的说。 不过心急如焚的简聿权可没空理他。“你说谁刚走?” “你女朋友呀。” “施子婵?” “除了她还会有谁?”麦峪衡笑意十足的说,心想著不知道天权有没有发现,他刚刚已经承认施子婵是他女朋友了? “走去哪里?还有你在哪儿?” “走回家。我在旋的家里。”麦峪衡老实回答,接著又本著坦白从宽之理对简聿权承认,“我本来是打算把她带来见你,没想到你却早我们一步离开了。”他一顿又道:“抱歉了,兄弟,看她哭得这么凄惨,我实在没办法继续欺瞒她,你若真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简聿权沉默了一会儿。 “她知道我回家来了?”他问。 “知道。” 而她却“走回家”,没打算到这里来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简聿权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她不是很担心他、很想见他吗?怎么…… “天权。”麦峪衡在电话那头叫道。 “什么事?” “对她好一点。” 这……真是干卿何事? “没事我要挂了。”简聿权有些生气的说。 峪衡为什么这么关心她?除了昨晚拼命游说他待在她身边保护她之外,现在竟然又一本正经的要他对她好一点,峪衡到底是凭什么对他说这些话?还有峪衡的态度……难道峪衡也喜欢上施子婵了? 颓然的坐到床上,简聿权茫然得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碰过这种事,如果峪衡也喜欢上施子婵的话他该怎么办? 浑沌的脑袋瓜子想不出任何一个确切的办法来,他并不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可是如果要他放弃施子婵将她让给峪衡…… 不,他做不到! 房内静默得几乎可以听到他挣扎的心跳声,理所当然门外一举一动的声响也逃不过他的一双耳朵。然而从简聿权拒绝再想关于他、麦峪衡和施子婵之间的三角关系后,门外踌躇的脚步声益发清楚了起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霍然冲到大门前,刷地推开了大门,而她就这么站在他眼前。 施子婵有如突见惊涛骇浪般的睁大了双眼,她没想到会这样见到他。 原本在他冷酷无情的告示下,她是没打算要再出现在他眼前,然而心系他伤势的她脚步却不听使唤的走到了这儿,可是即使如此,她亦不敢轻举妄动的伸手按铃,因为她真的害怕再见到他时,他脸上浮现出的是厌恶她的表情。 不过以她的个性,或许地早知道自己害怕的不只他会给她难看,她更害怕的是自己顾前不顾后,完全不经大脑思考的莽撞行为,就像这样! 一看到他完好如初的出现在眼前,施子婵在一阵呆愣后立即感动地扑向他,紧紧地揽住他脖子。 简聿权完全僵硬的站在原地,他的背挺得不能再直,全身肌肉则紧绷到发痛的地步。 “我真的……真的好担心你……”施子婵哽咽地在他耳边低诉。 简聿权一时的僵直反应渐缓,他微微低头看著紧贴在自己胸前的她,慢慢地感受到她有如劫后余生般的颤抖,一股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他伸手环住她轻拥了一下。 施子婵隐约感觉到他拥了自己一下,不过在同一瞬间却让她想起了他决绝时的冷漠,他怎可能会回抱她呢?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她松开他退后一步。 “对不起。”她低著头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简聿权瞪著地黑漆漆的头颅。 “我知道我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可是你的伤……我……”她突然停了下来,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既然你没事就好,我走了。”地转身欲离开。 “施子婵。” 害怕或许是自己听错了,施子婵没有回头。 “施子婵。”他这一声又明又亮。 真的是他的叫声!施子婵惊喜得倏地旋身回头,却忘了自己这时正站在楼梯口上,一个立足不稳,她只觉得身子突然悬空便直要往下坠。 简聿权眼明手快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她的手臂,使劲的将她往上拉,她先跌进了他怀中,两人随后又呼吸急促的跌坐在地板上。 在急遽起伏的胸膛下,两颗心相互撞击著,他们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却同样震慑在刚刚千钧一发的危险之中。 “谢谢你。”施子婵首先恢复过来的开口。 颇不自在的松开她,他在她从他身上爬起身后紧跟著站起来。 “你流血了!”突然看到他被血染红的袖子,她惊慌地叫道。 简聿权淡淡地瞄了一眼因用力拉她而再度进裂的伤口,对鲜血染红纱布祸延衣袖的手臂一点也不在意,毕竟比起让她跌下楼去,他流点血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望向她,有如深海般的眼眸中,首次毫不隐藏的流泄出对她的情感。 施子婵并没有发现,她一双眼全部焦著在那片触目惊心的血红上。她咬著唇,告诉自己冷静些,他的伤口必须要赶快做处理,否则一等血液凝结在伤口与纱布之间时,那就麻烦了。 以不容置疑的跋扈姿态将他拉进屋,她横行霸道的要他坐下,并告诉她药品在哪里,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和包扎。待一切都弄好之后,她反倒不知所措了起来。 “呃,那你好好休息,如果要换药再叫我……呃,记得要到医院去,我走了。”她背起书包转身要走。 “施子婵。”简聿权叫住她。 她踌躇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对不起。”他看著她说,“那天对你说了重话。” 下巴差一点没掉下来,眼泪却已夺眶而出,施子婵看著他好半晌都说不出话,她从来都没想过他会对她道歉。 “呃……”她的沉默让简聿权有点不知所措。 “我原谅你。”突然之间施子婵朝他露出一个带泪的微笑,“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让我帮你换药喔。” 简聿权不自在的点点头,目光开始在四周飘忽不定就是不看她。 她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也不点破他。 挥挥手,她朝他微笑说再见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 风平浪静,一切似乎都已回归至正轨上。 施子婵恢复以往每天在骑楼下等他一起回家的生活步调,简聿权也依然冷漠对她爱理不理的,然而这一切只是旁观者在乍看之下的错觉,事实上其中的改变却多了太多。 过去施子婵只是一相情愿的藉著一小段“同”路回家的理由,死缠烂打的“跟”他一起回家,现在的“同”是名副其实的跟他一起回家——回他的家,在帮他换药之后,再由他“自动自发”的亲自送她回家。 呵呵……想不到吧,冷如冰、淡如水的简聿权竟然会主动送她回家耶! 当他第一次送她出门,又跟著锁上房门尾随著准备回家的她走时,她还以为他有事,没想到他的事竟然是护送地回家。 哇塞,当她恍然大悟时,她差一点没乐昏。 看来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喔,他现在不是对她动了情吗? 得意的发现他对她其实也并非无情的之后,“行得春风望夏雨”这句俗语便立刻应验在施子婵身上,因为她发现自己开始气恼他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的冷漠性子,抱怨他明明是在意她,为什么就是不懂得给她一点笑容,或者干脆开口承认他喜欢地? 唉,贪心不足蛇吞象,是她太过贪得无厌了吗?可是情侣之间说说笑笑、亲亲爱爱不是很正常吗?就没看过有人笨得会和一块冰谈恋爱! 啊——等一下,她这不是在说自己笨吗? 算了,笨就笨嘛,谁教她要喜欢上他呢。 不过她倒是记得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等久就是你的。 没错,对于他她绝对会再接再励,誓言得到他的亲口告白,否则绝不罢休,反正总有一天会等到他嘛。 “简聿权。”一见到他出现,施子婵笑咪咪地从骑楼下走了出来。 一如往常,简聿权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啥特别反应。 “我们去喝茶好不好?”习以为常的施子婵紧跟在他身边。 “不要。” “为什么?反正下午又没事。”她嘟嚷著叫道。 人家情侣都是巴不得星期六到来可以去约会,就他,每次跟他提议来个小约会都像要他命一样! “浪费钱。” “那我请客。”跟他对垒了这么久,她早已学会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是对付他最有效的方法。 让女生掏腰包?简聿权摇摇头,“这种事我不做。” “那最简单不过了,你请客我出钱。”她聪明的说,“这样一来你既不会浪费钱,也不会丢面子。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走吧。” “要走你自己走。” 一股怒气突然冲上施子婵的双眸,她生气的停下脚步不愿再走。 走在前方感觉她没跟上来的简聿权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 “自己走就自己走!”她瞪著他,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这个毫无情调、没有感情的大冰块,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简聿权蹙眉看著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不了解她怎么突然生起气来了。 看她愈走愈远,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扬声叫人的他,只有打消回家的意图,紧跟在她身后,他可从没忘记过自己要保护她的决心。 “你跟著我干么?”回头看到他跟了上来,施子婵没好气的朝他瞪眼道。 “这条路不是你开的吧?” 真是太可恶了!明明都已经跟过来了,他低一次头会死呀! 施子婵忿忿地旋过身,打算再也不要理他。 老实说,这种情形真的很好笑,若不是她在气头上的话,她早就笑出来了。 先他一步进店门、先他一步点餐,理所当然她的东西也要先他一步送上来,可是偏偏不!在辣妹的服务下,帅哥永远是最吃香的,而她这个美眉呢,可能连屁也不值。真是贱! 冷眼看著不断徘徊在简聿权桌边的女生们,施子婵一张脸冷得几乎可以和他媲美,两人配成一对后正好可以称之为冰山情侣。 哇!气死她了,那群花痴到底想对他抛媚眼抛多久呀,没注意到她点的东西都还没送上来吗?还有他,平常最会用冷言冷语吓人的,怎么现在却可以心平气和的任那些女生对他猛抛媚眼?真是气死她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施子婵再也抑制不住熊熊大火般的怒气,愤然的站起身朝他走去,然后猛然坐进他身边的空位上,抢过他的餐具和餐点大口的吃了起来。 “你干什么?”四周的辣妹被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出头为被夺走餐点的简聿权抱不平。 施子婵甩都不甩她们,继续低头吃他的东西。 “你这个……”见她不为所动,一个脾气较暴躁的辣妹已受不了的举起手要教训她。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一直默不作声、动也不动的简聿权却突然站了起来,并截住高举在半空中正打算击向施子婵的那只手。 “走开。”他冷冷地说,在松开那只手的同时再度坐回椅子上。 施子婵的动作在他出声的一刹那也停了下来,她茫茫然的抬头看他,瞬间突然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竟然……竟然抢了他的筷子、吃了他的东西…… 哇啊!地做了什么?! “对不起,我会付钱的。”她倏然跳起身朝他冲口道。 “你肚子很饿对不对?没关系,你先吃,我可以吃你那一份。”简聿权意外地轻扬了一下嘴角,淡淡地对她说道。 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施子婵只注意到他嘴角虽小却是货真价实的上扬动作。老天,笑了!他竟然对她笑了耶!她做了什么大事? “吃呀,发什么呆?” 猛然的摇头,施子婵笑靥如花的坐下来低下头吃饭。 真好,如果每次和他吵架都能像今天这般,不仅可以和他单独出来约会、喝茶,又可以看到他那比昙花一现更引人人胜的笑容的话,她倒宁愿天天都跟他吵架闹别扭。 呵呵,开玩笑的啦,她才不愿意和他闹别扭让别的美眉有机会取而代之呢。至于今天的一切,她会将它视为幸运,然后她将带著这个幸福永远痴缠在他身边,直到他再也缺少不了她为止。 简聿权,你认命吧! ☆☆☆ 与施子婵因恋爱而愈变愈娇媚相比,凌白就像一朵逐渐枯萎的黄花,褪色得让人吃惊。 她考试考不好、篮球打不好,连常挂在脸上意气风发的笑容也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问也问不出个结果,而惟一能触及她更深一层感情的施子婵,却因恋爱而完全忽略了她的转变,为此地对简聿权的恨也一天天深重了起来。 上回她花了三万块请人教训他,本以为成功的吓阻了子婵对他认识不深的恋情,因为有几天子婵的确是郁郁寡欢得令人疼惜,但是几天后一切却又脱离了所有的预测,他们俩不仅重修旧好,感情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所以她好恨!恨自己是个同性恋,更恨简聿权是个男生,可以不受任何世俗眼光的拥有子婵,她真的好恨,好恨他! 从未想过子婵会因为喜欢别的男生而与自己疏远,当然,她知道对身为“正常人”的子婵而言,这是迟早的事,她只是不愿去想而已,可是这么早……子婵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女生,她以为自己至少还可以独占子婵五、六年,结果却…… 简聿权,部是因为他!如果他不出现的话,子婵还是她一个人的,都是他、都是他!她一定要破坏他们,不让他将子婵从她身边抢走,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她发誓! 凌白阴沉的眼眸中充满了狂乱的色彩。 ☆☆☆ “嗨,施子婵。”带著一脸朗笑,麦峪衡远远地看到她站在骑楼下便走上前,熟络地朝她打招呼。 “嗨,峪衡,你怎么会在这儿?”有点意外会遇见他,施子婵问。 “我怎么会在这儿?”看著身著制服的自己,麦峪衡似笑非笑的重复她的话。 “呃,对不起。”她抱歉的朝他笑道,“我还是会不由自主把你当迈斯看,所以……” 他知道她的意思,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最近和天权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施子婵皱皱鼻头说,像是向哥哥抱怨委屈的小妹一样,可爱得不得了。 麦峪衡忍不住微笑。“老样子是什么样子?我看天权最近心情似乎不错,还以为你们的感情有所进展呢!” “他的心情不错?”她怀疑的看著他点头。 “会帮女同学做一些较粗重的工作,也不再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觉得他的心情不错?”麦峪衡眼中闪烁著笑意。 “女同学?”声音像是鸭子叫般的粗哑,施子婵心情郁闷的感觉就像要窒息,她还以为他只对她不再冰冷、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没想到他根本是一视同仁,连对他班上的女同学都这样,甚至还帮她们做“一些”比较粗重的工作。 “真的只是一些吗?”她酸味十足的忖度著,而且还将它说出来。 “嗯,该算是还好吧。”强忍著狂笑,麦峪衡一本正经的诉说著。“帮学艺收作业送给老师;和副班长一起到校外买游艺会用来布置的东西,帮她提;还有扫除的时候,替女同学提水、擦较高的窗户、搬桌倚等,另外……”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施子婵再也忍不住伤心欲绝的打断话。 “怎……咳咳,怎么了?”差点被强忍的笑声噎死,他咳声问道。 她扁著嘴没说话。 看著她,麦峪衡再也抑制不住的大笑出声。 “我骗你的啦!”他笑著说。 “你……” “谁教你一脸好幸福的样子,让我一时忍不住想戏弄、戏弄你,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恍然大悟自己被捉弄的施子婵,突然抡起拳头朝他猛追狂打。 “开个玩笑嘛,谁教你这么幸福。”麦峪衡绕著骑楼下的梁柱一边跑给她追,一边反驳。 “你混蛋,这种事怎么可以开玩笑嘛,停下来,我要打你。” “我又不是呆子。要打我,就想办法追到我呀。”他得意的笑。 “冲著你这句话,我非打到你不可!”嘴角一扬,施子婵斗志昂然的宣示,追著他的脚步不再只是傻傻地狂追,开始有了引诱的诀窍,前、后,忽停、忽追,而且笑意盎然。 简聿权看到的就是这一个画面,同样畅快、笑意十足的两人,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在骑楼下追逐。他们俩看起来是那么快乐! “啊,简聿权,你来啦!”突然注意到他的出现,施子婵笑盈盈的叫道,并趁著麦峪衡也看向他的那一瞬间,偷袭成功。 “嘿嘿嘿,你还是被我打到了吧!”她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你这举动一点也不君子。”麦峪衡伸手揉弄她的头发,一脸的溺爱神情。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记得吗?”拖子婵对他吐吐舌头,一点也不介意被他笑做小人,反正她打到他了不是吗? 麦峪衡正想对她摇头,却冷不防的听到简聿权的话—— “你们俩的感情真好。” 第九章 你们俩的感情真好? 施子婵和麦峪衡两人同时一呆,面面相觑的对看了一眼,并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疑问,有吗?然后又不约而同相视的笑了起来。 简聿权抿紧嘴巴看著这一切,接著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 “简聿权?” 没想到他会这样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施子婵在对麦峪衡无声的道歉后急急忙忙的追上他。 “怎么了?”她追上他与他并肩走著问道。峪衡不是他的好朋友吗?他怎么连招呼部没打一声就冷漠的抛下人离开,难道连对待好朋友他也是端著这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不必介意我。”简聿权冷若冰霜的开口。 “什么?”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施子婵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你跟他在一起比较快乐吧?” “跟谁?”她努力想听懂他的话,“他……你是指峪衡?” “峪衡?”瞧她叫得多亲热!简聿权沉著脸,眼神极为阴郁的瞪著前方,“你们的感情真不错,他是不是也叫你子婵?” “不,他——”霍然之间,施子婵瞠大了双眼,他该不会是在误会她和峪衡有什么吧?“简聿权,你误会了,我和峪衡只是……” “你用不著跟我解释。”他冷言冷语的打断她的话。 “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他……” “我说过了,你用不著跟我解释!”她的话再次被他打断,“反正我们俩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你……你说什么?”施子婵震惊的看著他。 “怎样都可以,你喜欢谁和谁交往都跟我无关!” “啪!” 一个巴掌印在简聿权冰冷的脸上,拖子婵眼眶含泪,怒不可遏,而且伤心欲绝的盯著他狂叫道:“你要说这种话之前就不要对我那么好,就算我半夜一个人走路回家会被绑架、被强暴、被撕票,也用不著你送我回家,你——我恨你!” 用力的抹去蒙胧了视线的泪水,她掉头奔离,却没料到一头撞进随后跟来的麦峪衡怀中。 在他们离去之后,麦峪衡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可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今天的天权有点怪怪的,即使在学校期间为避人耳目,他们七个死党有约定过少牵扯为妙,但是他们俩可是同班同学,就算不是,至少为了拥有个共同的朋友——施子婵,也该闲话两句、点个头吧,怎么天权只撂下一句“你们俩的感情真好”就掉头离开。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他的举动、他的话,还有说那句话的表情……啊哈!难道说他是在吃醋?天权在吃醋耶,这么精采的事自己怎么可以错过? 抱著看好戏的心态尾随其后,他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向来冷静自若的天权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不过看到施子婵狠狠地甩了天权一巴掌时,他却也忍不住为天权叫痛。唉,看来他这个“第三者”不出现是不行了。 走上前却正好让转身奔离的施子婵撞个满怀,麦峪衡稳住她,在她挣扎著想跑开之际伸手强迫性的留住她。 “别意气用事,他只是一时之间误会了,让我来解释。”他告诉她,并在确定得到她的允诺不离开之后,走向身子挺得又僵又直,一双蓝眸怒火沸腾得几乎想要痛揍他的简聿权。 “天权……” “你什么都不必说。”简聿权打断他,硬邦邦的转身就走。 “拜托,你这是吃哪门子飞醋呀。”麦峪衡伸手攫住他肩膀调侃道,怎知他却突如其来的转身送麦峪衡一记铁拳,打得麦峪衡差点儿没哭爹喊娘。老天!他来真的! “峪衡……”施子婵惊愕的街上前,扶著痛弯腰的麦峪衡斥责的瞪著简聿权,“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她护短的举动伤透了简聿权的心,他冷绝的看了她一眼,“放心,他死不了的。” 说著他即转身要走。 “站住!”施子婵咽不下这口气,怒不可遏地朝简聿权叫道。简聿权那是什么话,他死不了的? 简聿权冷冷地回头看她。 “我要你跟峪衡道歉。”她也冷冷地迎视著他,“你误会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该出手打他,也没有权利打他,因为你自己说我们俩根本就没有特别关系,我喜欢谁、和谁交往都跟你无关不是吗?” 简聿权在一瞬间咬紧了牙关,盯著她,他的胸膛因过度激动而鼓动得厉害。 “施子婵,你别……”麦峪衡试著开口劝她。 “道歉呀!”施子婵紧盯著简聿权,然而他的嘴巴却紧得像个蛤蜊一样,始终闷不吭声。两人就这么像对仇人般凌厉地对峙著。 东看一眼施子婵,西看一眼简聿权,麦峪衡在深吸一口气后突然开口。 “很好,你们最好一直都这样,这样我才好讲话。首先,天权,我要你知道我跟‘你的’女朋友,”他看著简聿权,语气中特别强调“你的”两个字。“除了普通朋友,就像我和小瑶、初彗、艾媺一样,一点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没有,我可以发誓,随你信不信我。其次,” 他转向施子婵的表情,与在面对简聿权时问心无愧的凛然,所不同的是添加了为人兄长般疼惜小妹的温柔。 “施子婵,你既然喜欢天权,那你就应该多少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熟、口里不一的人。之所以会误会我们,是因为他在意你;之所以会说那些什么你喜欢谁都不关他的事的话,是因为他喜欢你;之所以会出手打我,更是因为他气不过我,以为我把你给抢走了。总之一句话,不要被他外表的冷漠给欺骗了,他是喜欢你的。” 是真的吗? 施子婵将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转向简聿权,在眨掉眼中的泪水之后,清楚地看见了因麦峪衡特意将声音转小,不让他听见麦峪衡在对她说些什么而浑身僵直的他。他倨傲地僵直身子,表情阴郁却充满了嫉妒,那双湛蓝的双眼更深刻的刻划著他想隐藏却隐藏不了的懊悔与伤痛。 不由自主的,她慢慢地平熄了心中对简聿权的怒火与伤痛。那个笨蛋,难道他还不知道她对他的心吗?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他们两个,而她还差一点就中计了,那个笨蛋! 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中流泄出的炽热情感,麦峪衡侧头看了一眼欠他一拳的兄弟,带著唇角微扬的笑意默默地退场。反正现在的他已经是尽人事了,至于结果嘛,他想不单只有看天意,还得看看他们俩的情意了。 简聿权没有注意到麦峪衡的退出,他的视线自从在空中无意与她的相接触之后,便离不开了。 她的视线炽热而且充满对他的感情,让他在心生不忍之余有了更多的挣扎,他们俩真的适合吗? 看见她和峪衡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对他的打击比他所愿意承认的还重,因为和峪衡在一起的她是那么快乐、充满活力,而和他在一起的她却得勉强营造两人之间的气氛,让它们不至于太过冷漠、毫无生气。 和他交往,她一定感觉很累吧?与其和他交往,峪衡的幽默风趣、温柔体贴才是一般女生所想要的吧,更何况峪衡还有明星迈斯的身分。 也许,他真该识相的主动退让,可是付出去的感情要他如何收回,他已经爱上她了呀。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一步步地朝他前进,施子婵停在与他约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盯著他问。 简聿权抿紧了嘴巴。 “我和你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管我去喜欢谁,和谁交往都跟你无关?”她逼视著他继续问。 简聿权保持姿势不动的仍然抿紧嘴巴。 “你不要不讲话,回答我呀!”他的沉默让施子婵无所不用其极,她绝望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说著,她难掩伤心的转身就走。 简聿权被她的话骇住了,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她意指她要永远离开他吗?不! 不知不觉中移动脚步,他双手更是难以控制的在追上她之前伸了出去,由她身后将她抱住。 施子婵整个人僵在他怀中,他的反应吓到了她,在她估计中,或许他会开口叫她、会在千钧一发之际矢口否认之前所说的都是气话,但是抱住她?她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气直冲她脑门。 “简聿权……”她有点不知所措。 “对不起。”他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实……”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开她,即使和他在一起的她没有和峪衡在一起时快乐,但是他还是无法就这样放开她。他慢慢地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 施子婵鼓足了勇气才敢回头面对他,希望她的脸没像猴子屁股一样红。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她抬头盯著表情深奥难懂的他问。 如果她不是已被峪衡点醒了,变得更加了解他的话,她一定猜不透现在有著这种表情的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至于现在—— “你是不是已经承认和我并不是没有关系,而我喜欢谁、和谁交往其实你是有点在意的?”她替他说出难以启齿的话,逼他承认对她的感情。 简聿权挣扎著不让自己点头,一向冰冷现在却炽热不已的深蓝眼眸已泄露了一切。 心知他性子的施子婵不想为难他,反正事实胜于雄辩,他的眼睛早已回答了她所要的答案不是吗?她满意的朝他展露久未浮现的笑脸,在他失神盯著她笑颜之际,走向他,勾住了他臂膀。 “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再回家好吗?”她仰头看他,娇憨地朝他微笑道。 来不及阻止自己,简聿权的头已向下点了一下,他蹙起眉头,眼光在同时间不自主的投射在她紧挨著他的手臂上。 施子婵迅速的低下头,一边假装没注意到他蹙眉的目光,一边掩饰唇边扬起的胜利微笑。 他真的是愈来愈不会拒绝她了耶,竟然毫不考虑就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还有这只被她强揽在身侧的手臂,往常不到三秒钟他利如冰刀的声音早已破空而下,笔直的砍断他们之间的接触,没想到现在……嘿嘿嘿,三十秒都不只了吧?她真的是破纪录了。 颇不自在的瞄著侧身的她一眼又一眼,简聿权几次想抽回被她紧勾著的手臂,却反倒惹来她愈加紧缩的手劲和身型之后,终于放弃的让她勾著自己走,然后一边安慰著自己,也许她是肚子饿到无力必须靠在他身上才不至于脚软走不动。 唉,天知道这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有多荒谬可笑,但不管如何,现在的他觉得好过点了。 ☆☆☆ 星期六中午放学后,施子婵硬是拉著简聿权陪她逛街,虽然他一如往常般的冷著一张俊脸,而且极少开口说话,但是却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展露他的温柔。 例如走在马路上的时候,他总会走在外边,让她走里边;在她看到路边摊喜欢的东西时,主动的停下步伐在一边等她;在吃东西付帐前,先她一步递出钱;以及在她感觉到累时,事先说他口渴或想吃什么的,找间有座位的店面让她有机会休息。 一点也不老实,平常是冷若冰霜的家伙,但认真时却又是体贴温柔,这就是简聿权,她所喜欢的人。 “简聿权,我们去逛夜市,饿了顺便在那边吃晚餐好不好?”走出点了一杯可乐,两人却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麦当劳,施子婵看著被暮色笼罩的天际对他说道。 “该回家了。”他看了她一眼,婉转的拒绝她。 “你晚上有事?”她好奇的问。 简聿权挣扎了一下才摇头。 施子婵的嘴角立刻扬起一抹笑。“那正好,我也没事,我们就到夜市逛逛吧,我想吃麻辣臭豆腐。” 简聿权蹙眉看她,怀疑她听不懂他的拒绝。“我不想去。”他直载了当的对她说。 “为什么?” “我累了。”他直视著她淡淡地说。 “那,你总要先吃完晚餐再回家吧?你家里又没东西吃。”周末夜晚耶,这么早回家叫她做什么呀?挖粪涂墙呀! “我不饿。” “到夜市走走你就会饿了。”施子婵不肯放弃,一双晶亮的眼睛热切的盯著他。“ 走啦,陪我到夜市吃盘麻辣臭豆腐,吃完就回家好不好?”她软声的求道,自从知道他是标准吃软不吃硬的人之后,她便慢慢地学会了撒娇。 “要吃臭豆腐,市区里也有。”看著她,简聿权在不知不觉间退让了一步。 “我知道,可是味道不一样嘛,我想吃的是夜市那一家做的。”她的手绕上了他手臂,差一点没将它前后摇晃的对他撒娇。 “走吧。”简聿权不自在的欠了欠身,在她毫无防备之前抽离了手臂,率先往前走。他到现在还不太习惯别人紧挨著他的感觉。 施子婵跟在他后头,偷偷地笑了。对于自己愈来愈能掌握他,她简直得意极了,不过呢,对于始终想不出办法让他开口说喜欢她这一点,她也著实懊恼极了。 到底在什么情况之下,他才会老实的对地倾吐爱意呢?不会要她等到发白齿落的那一天吧?唔,应该不会那么惨吧! 花费半个小时走到观光夜市,天色已经完全的暗沉了下来。 周末的夜市人声较往常更加鼎沸,即使在七点多,这个有三分之一摊贩依然忙于架设摊位的时候,川流不息的人潮已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施子婵在第二次让人潮冲散了她和简聿权之后,便开始气自己发什么神经,竟然选到夜市里来继续他们的约会。 和简聿权走散的她郁卒地站在原地,闷闷地生著自己的气,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阻挡到了别人。最好也有别的情侣因为她的挡路,被紊乱的人潮给冲散了。她甚至心情恶劣的这般诅咒著。 “喂,施子婵。” 熟悉的嗓音让郁卒的施子婵在瞬间抬头,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便找到了高人一等、与她隔著四、五个人,正蹙著眉头挤过人群朝她前进的简聿权。 他回来找她了?她真不敢相信! 仰著四十五度的头望著来到她眼前的他,她无法忽视在十二月天里他急喘而呼出的雾气,与微渗著汗水在灯光打照下微微发光的额头,他一定找了她很久不是吗? 一股暖意突然由心底升起,随著四肢百骸传达到她整个人,温暖了她整个冬天。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微蹙眉头低头看她。 “等你呀。”施子婵好心情的对他展颜微笑。 简聿权气恼的瞪著她。像夜市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是他一直想带她避开的,因为他不知道在人群中是否会有他的仇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盯上他们,进而伤害到她,然而…… 当他无意间回头没见著她的人时,他的心脏简直在那一瞬间停止。这一生中,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心慌意乱成如此,只有刚才发现她失去踪影之后,他竟像死过一遍般。 然而最让他气恼的不是她带给他的恐惧,而是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对他笑得比花还灿烂,他真的是……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盯著他问。 当然!看他找她找得气喘吁吁的,他不气才怪!可是这哪能怪她,人这么多,一个不小心被人撞一下就失去了他的踪影,她有什么办法呢?施子婵不知不觉间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微微地嘟起了嘴巴。 “下次要停下来看东西,记得告诉我一声。”他淡淡地告诉她。 “问题又不是因为我停下来看东西才和你走散的。” 简聿权才缓和下来的眉头在不知不觉间又蹙了起来。 “那是为了什么?”他快速地瞥了四周一眼后问她。 “逛夜市的人这么多,随便一个人这里挤一下,那里借过一下,你我身上又没绳子绑在一起当然会分散。这就是为什么。”施子婵耸耸肩,无力的低头说道,一双转动不停的眼珠子却将目标锁定在他那一双手上,拼命地动著脑筋,想办法如何让他主动牵起她的手。 “来。” “什么?”他没头没脑的开口让全神贯注在想办法的施子婵霍然抬起头来,茫茫然的盯著他看。 简聿权没让她有时间去反应,直接伸出手握住她的,拉著她开始穿梭在人群之中。 施子婵简直被吓傻了,她魂不附体的呆瞪著以一臂之遥走在她斜前方的他,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他拉著自己在人群间穿梭。 “你说你想吃的麻辣臭豆腐在哪里?”他突然开口问她,视线凝聚在前方。 “什么?”呆愕一秒,她急忙将出窍的灵魂给揪回来回答他的问题。“喔,你说那间店呀,就在不远前的右边,‘鲁氏’麻辣臭豆腐就是了。”她伸手遥指道。 简聿权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如果不注意看,大概看不到。 从他牵起她的手之后,他便没有再看过她一眼,施子婵突然发现到这个事实。她虽然始终看不到走在前方的他的表情,即使看到了,她想大概也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样子吧,可是从他微微颤抖的手和灼烫的手心,她知道现在的他一定很不好意思。 微微一笑,心情突然变得极好,施子婵两个跳跃的小跑步便与他齐肩,挣脱被他紧握的手,她在他朝她愕然一望时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改勾住他手臂整个人倚在他身边。幸福,原来是这种感觉。 第十章 离开观光夜市,朝市区反方向约莫走个十分钟便是简聿权的住处,而要到施子婵的家则大约要多花个五分钟的时间,所以他选择过门而不入地先送她回家。 不过男朋友体贴,女朋友却不懂得善解人意,在简聿权选择要过门而不入时,施子婵反倒在要转入他家的路口处停了下,始终霸占的勾著他手臂的手,在同时间也放了下来。 简聿权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今晚你可以不必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她对他说。 简聿权朝她蹙起了眉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你之前不是说累了吗?”她还记得硬要拖他到夜市前他所说的话,现在他既然都已经舍命陪君子了,她又怎么好意思让他送她回家? “不差这几分钟。”他松开眉头,语气坚定的说。 但施子婵摇头拒绝了他。“我可以自己回家,真的,反正现在也不过九点而已,不算太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简聿权才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表情不悦的盯著她,“我说不差这几分钟,走吧。” 奇怪,她是为了他著想,不想让他太累才要他不必送她的耶,他干么要生气呀?算了、算了,算她多事,他坚决要送就让他送,反正她是何乐而不为不是吗? 上前一步,圈住他的手臂作为依靠,施子婵抬头正想对他说走吧时,没想到宁静的四周却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五个人,站成一字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好巧呀。”居中男子皮笑肉不笑的朝他们招呼道。 施子婵不认识他们,简聿权却很快的认出说话那男子,正是一个月前拿刀刺他的混球,而除了那天那两个原班人马外,他们又多找来了两个一丘之貉。他面无表情的看著他们,下意识的将靠在身旁的她推到自己身后去。 “简聿权……”施子婵隐约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有些担心的望向他。 “别担心,他们伤不到你一根寒毛的,”他安慰她,却惹怒了站在他前方的五个人。 “我们就伤她给你看!” 五人同时群起而攻之,简聿权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迎上去与他们逞凶斗狠,而是用力将身后的施子婵推到更后方,并大声的叫她,“快跑!”之后以阻止他们追她为主要,攻防为次要。 所谓双手难敌四拳,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简聿权已连续挨了好几拳,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与他纠缠的人数自始至终都是五人,没有一个人脱离他威胁到施子婵。 ok,经过这段时间,想必施子婵也逃出一定的距离范围,他终于可以放心的反击了。简聿权才冷笑的忖度著,双手已狠狠地连续赏了围攻他的五人好几拳,将酝酿已久的怒气爆发出来。这群只懂得以多欺少、欺善怕恶的混球,今天即使要豁出他的性命,他也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拳出如雨,不曾停歇,如果双方都只用拳头或木棒的话,简聿权保证在他倒下的同时间,对方五人也绝对没有一个人能站立著。然而这几个混球如果有人懂得“道义”两个字怎么写,那么他们也就不会是混球了。 刀光一闪,简聿权只觉手臂一凉,被划破的衣袖上已沾上一片红。 “卑鄙。”他阴狠地瞪向举刀之人,咬牙进声道。 “抓住他!”持刀男子笑得猖狂,脸上的表情完全嗜血。今天不捅这小子一刀,给这小子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他是不会罢休的。 挂彩的简聿权凭著以一挡十的气势排开一波波向他涌来的攻击,然而孤掌难呜的他在面对卑鄙小人专攻他受伤那只手,终无法再负荷的节节败退。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到右方突然射出一道刺目的光芒,接著施子婵的惊叫声“不!快闪!”便在他耳边响起,而他的人则重重的被撞倒在路边,一辆瞬间加速的轿车引擎声从耳边逝去。 发生了什么事? 有点儿知道,却不愿意去接受那样的事实,简聿权面无血色,表情阴狠地直勾勾的盯著呆站在对面马路上,也被突发事件吓呆了的五人。 “这、这不关我的事,是你们自己不小心的。”接触到他阴狠的目光,持刀男子有些惧怕,却仍不甘示弱的挺胸说。 简聿权缓缓地站起身,全身上下透露著凌厉杀气的朝他们前进。 “干!虎哥,我们走!等一下警察要来了,就走不了了。”五名男子中有一名忍不住诅咒出声的说道。 “啐!”被唤虎哥的持刀男子在看了简聿权一眼,并啐了一口口水示威之后,带著四名兄弟迅速窜入小巷中,瞬间走得精光, 这时,一辆汽车转入此路上,车灯照映在站立于路中间的简聿权时,车主惊吓得紧急煞车,煞车声在空气中爆出尖锐的声响。 “天权?发生了什么事?!”正打算到他家找他的梁矢玑,紧张地迅速下车跑到他身边问道。梁矢玑从来都不曾见过脸色苍白如雪,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简聿权。 发生了什么事? 像要回答梁矢玑的疑问似的,静极的简聿权突然有如电光火石般的奔向离他们约有三步之遥,倒躺在马路边的一个人影,他这才惊觉的发现那里竟然躺了一个人。 “天权——”他尚未走上前,简聿权却已抬起头狂啸的朝他大叫—— “救她!救救她!” ☆☆☆ 对简聿权的恨意让凌白泯灭了良知,在得知她花钱请来修理他的那批人马今晚要动手时,她竟突然有股变态的冲动想亲眼目睹他被人修理,所以她也来了,并远远地躲在阴暗的一角看著所有事情的发生。 当施子婵伴著简聿权一起出现在凌白眼前,并体贴的要他不必送她回家时,恨意与不快在瞬间凌驾了凌白,对她可能会被牵扯进即将上场的紊乱已无暇担忧。 因此从头到尾凌白都是带著恨意冷眼旁观一切,直到施子婵的尖叫声响起,接著传出一阵巨大的碰撞声,施子婵有如破碎的娃娃般躺在马路上不起,然后一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车将他们俩都载走了,她这才面无血色,有如行尸走肉般的晃出了隐身的角落,走向施子婵刚刚倒地的地方。 那里,血染了一地,而她则是泪流满面。 子婵死了,是她一手害死子婵的,天啊——不! ☆☆☆ 一通电话,急诊室内立刻聚集了医院内所有最权威的医生,不管是内科、外科、脑科、骨科,甚至心脏科,就连院长都亲自大驾光临,准备指挥坐镇。 一声尖锐的煞车声划过凝滞在急诊室内的空气,等待在急诊室门外的推车马不停蹄的送进一名昏迷不醒,头部受伤正流著血的病患,依她身上的制服可知是个学生。 “砰!”一声,急诊室的门赫然关上,阻隔了一路护送病患至此的两人——简聿权和梁矢玑。 简聿权表情呆滞的瞪著紧闭的门扉,一颗心在一路护送施子婵到医院时,就已经碎成了灰屑,飘飘然的飞离了他的人,现在的他已经丢了心。 “别担心,医院里最好的医生都在里面,她会没事的。”梁矢玑将手按在他肩膀上安慰道。 即使没见过面,也不必问,梁矢玑就知道急诊室里面的女生一定是施子婵,那个峪衡告诉过他们天权的女朋友。只是他从来都没想过向来拒女生于千里之外的天权,一旦投入了感情之后竟是那样痴狂,若不是他也有深爱的女朋友,能将心比心的了解天权的感受,他铁定会被天权吓傻的。 “那边有椅子,我们坐下来等好吗?”他又拍拍简聿权的肩膀。 简聿权有如行尸走肉般的走向座椅,一坐下去之后,苍白若雪的脸就一直埋在屈成山状的双手之间,有如雕像般动也不动、 梁矢玑没有再打扰简聿权,拿起手机走到急诊室门外开始联络麦峪衡他们,并要麦峪衡代为通知施子婵的家人这个意外,之后,他再度回到简聿权身边,默默地支撑著明显已被这场意外击倒的好友。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门刷的被打开,梁矢玑迅速的上前迎向走出急诊室,父亲众多老友之一的院长张召司。事实上这间医院是他们家开的。 “张伯伯,我朋友怎么样了?”他急忙问,注意到依然坐在椅子上,却全身僵硬如化石的简聿权正以害怕的眼光紧紧地盯著他们? “已经脱离危险了。” 紧绷的身心在一瞬间松弛,如果不是坐著,简聿权一点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会不会因为一下子的放松而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太好了,她没事…… “可是因为脑部曾经受到严重的撞击,我们担心她在醒来之后,有可能会失去记忆……” 才放下的心瞬间又被提得高高的,简聿权被张召司接下来的话给震呆了。 失去记忆?院长的意思不会是说她醒来之后会忘记她自己叫什么名字、忘记她住哪里,以及忘记周遭的一切人、事、物,包括……包括忘记他吗? 以为丢掉的心终于找了回来,却未料跟著它回来的是永无止境的椎心刺骨之痛,忘记他、忘记他、忘记他——不! 忽然从椅子上跳站了起来,简聿权旋风似的往急诊室外冲去。 “天权!你要去哪里?”梁矢玑在他踏出急诊室的当口,迅速的追上他伸手攫住他肩膀。他不看看施子婵吗? 肩一耸,抖开他的手,简聿权带著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要去找那堆混球,他要宰了他们。若不是因为他们,施子婵就不会发生今天这场意外,也不会为了救他而被车子撞到,更不会因撞到头而失去记忆忘了他。 忘了他…… 从此她将不再理他、再缠他、再爱他了,因为她已经忘了他,忘了他了! “天权!” 梁矢玑想追上发狂的他,无奈却不能不留下来等侯待会儿即将到来的一批人。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梁矢玑怀疑他要去哪,更担心现在放他一个人走,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该死的!峪衡、致旋,他们几个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帮忙!他一个人分身乏术要怎么顾及到两边呢? 真是该死的! ☆☆☆ 十二月,在曙光微露的清晨,露水凝结在四周可以附著的景物上,显得寂寞不已。 狂奔了一夜,简聿权终于在一间正准备拉下铁门的pub门口找到那五名男子。他静谧的站在路边,阴寒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的看著他们。 那五人在同时之间也注意到他了,扬起一抹讪笑,他们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迫,反正是手下败将嘛,他们就不相信经过几个小时之后,他能精进多少。 “怎么?你还没受够教训吗?”江虎奚落的说。 简聿权冷峻地看著他们,开始以沉稳的脚步一步步向他们挑衅逼近。 “看来你是真的想死。”江虎冷笑了起来。 “会死的是你们。”简聿权冷冷地说,锐利的双眼由一张脸换一张脸的将他们五人一次看尽。 “试试看呀!”他的冷静同时惹火了他们五人,一声放肆的狂啸后,他们一拥而上的攻向他。 简聿权发狂了,毫不留情的出拳,恨恨地揍向对方,他要为施子婵的车祸出拳,更要为自己可能会被她的记忆所排除积压出来的怨气出拳,今天非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他是不会甘休的。 拳影纷飞,刀光闪烁,天雷地火般的对峙在简聿权以不要命的搏斗方式下,稍感害怕的人立时应接不暇的被打飞,昏眩躺下。然而早已失去理智的他却丝毫没有停止自己不要命的攻击,出手之狠、之重、之快简直吓傻了对方。 经过一阵缠斗,简聿权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然而比起他来对方五人却更严重,有一人昏迷不醒,三人面无血色的扑倒在地,爬不起来,而惟一能站著与他对峙的只剩持刀的江虎。江虎正以螳螂捕蝉之姿,握著刀,阴狠地瞪著几乎都要站不稳的简聿权。 “你死定了。”江虎说完即持刀掹击向他。 简聿权再强,体力早已耗尽,根本无法完全躲开江虎疯狂的划刺。所以很快的,在他身上又多了数道血痕,而蹒跚的脚步更在一个不留神之际让他跌落倒地。 见他倒下,江虎一瞬间停止了攻击,猖狂而且放肆的狂笑了起来。 “你再狠呀。”江虎持著刀一步步的朝他逼近。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动他一根寒毛。”不知何时到来的倪天枢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著江虎开口道。 “倪……” 江虎几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吓得全身发软,持刀的手再也无力,匡啷!刀子由他手中掉落地上。 简聿权趁此机会,突然一鼓作气的由地上跃起,狠狠地将他压制在地上,扬起拳头便猛朝他的脸击去,活似要置他于死地般的无情, “够了,天权。”倪天枢走近他身边,半弯腰的阻止了他疯狂的举动一边将他扶起。 “你别插手。” “施子婵醒了。” 一句话便让疯狂的简聿权冷静了下来,倪天枢不再看他,反倒将冷若冰霜的目光投射在几乎要奄奄一息的江虎脸上。 “别再让我看到你。”他冷冷地警告江虎说,然后将简聿权扶进手下开来的轿车后座,很快的坐上驾驶座旁的位子。 车子在瞬间绝尘而去,留下惊魂未定的江虎等人。 倪天枢…… 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过那小子有倪天枢这么一个朋友? 倪天枢……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只小蚯蚓拿什么去跟人家争强斗胜? 天啊,他要赶快搬家才行。 ☆☆☆ “喂喂喂,这伤势是真的假的?”一见到简聿权,杨开敔即忍不住大呼小叫道。 “假的。”倪天枢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还不过来帮忙。” 他急忙跑到另一边,帮忙著倪天枢撑住早已昏厥的简聿权。 “你在哪里找到他的?”杨开敔好奇地问。 “地狱门口。” “我的天,他没事吧?”迎面而来的季笋瑶在惊见他的惨状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有事也要把他变成没事。”跟在她后头的罗致旋皱眉说。 “看来他真的是爱惨了施子婵。”麦峪衡扬眉道。 五个人团团地将小小的急诊室挤得水泄不通。 “好了,你们先让让。”梁矢玑忍不住排开他们,“要看奇观也要等医生先帮他诊断之后,张伯伯?”他疑问的望向正替简聿权诊断的张召司。 “鼻梁断了,肋骨要照x光才能确定是否有断,至于身上的刀伤大多无碍。”张召司诊断道,“放心,除了几天的疼痛和下不了床之外,他不会有事的。” 几天下不了床?麦峪衡不以为然的撇撇唇。 如果天权醒来后,别说几天不下床了,就连一时半刻想要他乖乖的待在床上,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吧?他甚至敢用迈斯的前途来打睹,在天权醒后若不是马上下床冲到施子婵的病房去的话,他迈斯二话不说立刻宣布退出演艺界。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简聿权一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起身下床,不管旁边的护士怎么阻止也没用,他步履蹒跚的走到施子婵的病房。 以同学名义,暂代施妈妈留下来照顾施子婵的季笋瑶一见他出现,即了然于心静静地退出了病房,留给他们独处。她在门外看到了斜靠在墙壁上的麦峪衡、罗致旋他们几人,他们正冲著她微笑。 简聿权静静地坐人病床旁的椅子,望著头部缠绕著纱布,双眼闭阖,浅浅地呼吸著的她。 他知道她曾醒来过,却不敢问任何人她真的失去记忆了吗?因为他真的害怕如果答案是是的话,那么他还有勇气到此接受她陌生的眼光吗? 这一生中从未如此无助过,他不知如果她真的将他遗忘,向来被动的他有没有办法将她赢回,如果真的失去她,他失去重心后的人生该去哪里寻找平衡点? 施子婵,他的平衡点、他的阳光。 有了她在身旁,他的生活、他的表情、他的心不再处在阴郁冰冷的角落,也可以接触到温暖的阳光,然而他才真正的敞开胸怀接受,阳光却被突如其来厚重的云层给掩没,让他好不容易才汲取的一丝暖意在瞬间消耗殆尽,荡然无存的坠落最深层的冰冷之中,冰封起来。 “你真的打算忘记我,不再理我了吗?”简聿权伸出裹满纱布的手,轻轻地抚上她沉睡的脸颊,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低语的问。 或者是因为他手上的纱布太粗糙了,施子婵在他轻轻地一碰下惊醒的慢慢睁开双眼。 简聿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回手,屏气凝神的看著她。她、认得他吗? 看到他,尤其是他伤痕累累的脸颊,她惊愕地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简聿权?”只这三个字,施子婵甚至还来不及表现出她的惊愕与关怀、不忍与疼惜,整个人已被他紧紧地搂进怀中。 她顿时惊慌、傻眼,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的僵在他怀中。 “简聿……”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觉得之前她似乎想要开口对他说些什么。 “你不要紧吧?”跟突然拥抱她时一样突然松开她,简聿权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问道。 “我没事。”直觉反应的回答他,施子婵霍然想起自己之前想要说的话,“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轻触著他肿胀的睑,不敢太用力,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他包裹著纱布的各个伤处,“怎么会伤成这样?”她重复的问著,语气却变得哽咽而虚弱,就像受伤的人是她一样。 简聿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猛然吻住她,热切、深刻,然后迅速地在她呆若木鸡、错愕不已的时候离开她的红唇,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施子婵。”他紧贴著她突然开口。 “是……是。”在他怀中,施子婵紧张得几乎要咬到舌头。 “我只说一次,你仔细听好。”他深情的说,“我喜欢你。” 感觉到他有点快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手臂,她知道这是他的真心。 施子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听到他说喜欢她,她没听错吧? 急切地将他推开,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料到这举动会推压到他的伤处,简聿权忍不住轻蹙了一下眉头,但急欲求证的她只能嘴上说著「对不起”,脸上表情和眼睛却都一样急切地写著一个讯息,那就是——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简聿权不太自然的将眼光移开,刚刚他并没有面对著她,所以说得出那种让他全身不舒服的肉麻字眼,但是现在要他面对著地再说一次,呃,那可真的是会要他的命! “你刚刚真的对我说了‘我喜欢你’四个字?”施子婵不容他躲避的以双手将他的脸扳正,近距离的凝望著他问道。 筒聿权极度不自在的想避开她的凝视,怎知却让她脸上极度温柔的气势给定住,不知不觉间,他再度对她脱口而出那句肉麻的话语。 “我喜欢你。” 三秒钟的呆滞状后,施子婵喜出望外的霍然大叫,“你终于说了!终于说了!”她的举止吓傻了坐在病床边的简聿权。 她突然朝他献上一吻,微微一笑。“你这个慢郎中,我还以为我要等到齿摇发白才等得到你对我说这句话。” 简聿权的脸颊顿时爬上一抹红晕,他将视线垂了下来。 他在不好意思呢!施子婵惊讶的发觉到。 看著他,她嘴边忽然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只见她倏然将睑凑近他的脸要求道:“再说一次好不好?” 被吓著的他迅速将头往后拉,双眼睁得大大的,瞠目结舌的瞪著她。 “哈哈……”施子婵哈哈大笑出声,真好玩,每次见他都是顶著一张一本正经的冷脸,原来他被吓到的表情竟是这么可爱。好好玩喔! 瞪著她笑不可支的表情,简聿权在一瞬间沉了脸,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感受到他的不悦,施子婵急忙收起玩笑的心情,睁眼说瞎话的对他道歉。 简聿权依然瞪著她。 地朝他微笑。“再说一次好不好?” 他不答话。 “再说一次好不好?” 他将目光转移,干脆不再看地、 施子婵秀眉一拧,倏地又松开,她看著他决定使出终极之法。“再说一次好不好?再说一次好不好?再说一次好不好?再说一次……” “你很烦耶!”简聿权终于不堪其扰的朝她冷脸怒视道。 “但是你还是喜欢我呀!”施子婵一点也不在意的,依然对他展露著甜蜜的笑容,“再说一次啦!”她抓住他的手软语的要求。 “走开!”简聿权厌恶地甩开她,却温柔地不弄痛她一根寒毛。 “哼,别想!”施子婵在眨眼间又迅速夺回他的手,并紧紧地与他十指交握。 温柔在一刹那间闪过简聿权湛蓝的双眸,看著她,他突然倾身亲吻她,给了她一个不用言语的承诺。 此时、此景,早已是无声胜有声了不是吗? 尾声 一束黄玫瑰倚在临时墓碑上,省士商资处科二年三班五名代表同学和篮球队代表三名同学,随著级任老师与篮球教练立在殡仪馆中,为突然出车祸而死的凌白上香,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哀悼之情,他们真的没想到两天前还好端端的人现在会毫无生息的躺在冰柜里。 人生真的很无常,而且巧得不可思议,因为平日和凌白感情最要好的施子婵竟也跟 她在同一天发生车祸,所以依然在医院住院观察的施子婵才没办法过来,不过可想而知施子婵在听到这个意外时有多伤心。 凌白,施子婵要我带一句话给你,她说,你永远都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会一辈子记得你的。 小芬对著凌白的墓碑在心里无声的转达施子婵要她说的话,当她说完之后,身边突然起了一阵风,阴阴凉凉的好似在九泉下的凌白给予她的回应…… *想知道罗致旋与管初彗的相恋过程吗?请看邀月璀璨风情006《挑战阁星》 *想了解梁矢玑与艾媺的浪漫恋曲吗?请看邀月璀璨风情022《憨擒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