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 声声慢 版权信息 书名:声声慢 作者:由巴斯树 排版:集贝数媒 美编:墨鱼 isbn:9787556216178 本书由咪咕数字传媒有限公司全球范围内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前言 前言 不管你走了多远 不管你的心是否依旧 不管你是否如我一样 不愿让想你,变成回忆 我等你 年年,月月,日日 第一章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梦里时而是一阵阵急促的哨子声,舒曼看见自己跪坐在床沿边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地努力将被子压成豆腐块的形状;时而是昏暗的手术室,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后手术台上是一片猩红的血迹;一会儿又转换成婚纱店,她身着一件抹胸鱼尾婚纱,身前清俊的男子眉眼浸染笑意,可当她转过身,镜子里自己的脸忽然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最后,她是被一记响雷惊醒的。 舒曼拥着被子坐起来。深夜,屋里黑沉沉的,雨滴啪嗒啪嗒用力地打在窗户玻璃上,偶尔劈过几道闪电,房间被映照得忽明忽暗,显得有些骇人。 她的思绪有些停顿,好半晌混沌的脑子才清醒过来,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人已回国。 舒曼伸手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床头灯的开关,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推开门,声音有些急切:“做噩梦了?” “啪”的一声,灯光大亮。 舒曼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突如其来的光线,微微睁开眼,房门半开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那双脚突然移动,迈开步子,往床的方向走过来。 舒曼不想说话,垂着眼帘,躺下,翻过身继续睡。 窗外是风声雨声,屋内是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站在床边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将落在她腰间的薄被拉起,盖过她的肩头,轻轻掖好。 他看着床上侧躺着的人,炽白的灯光下,面容瓷白,浓密的睫毛微翘,原先齐耳的短发,不知何时已经留成长发,烫了大波浪卷。他的手顿了顿,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将几绺散落的发丝别至她耳后。 等他关灯,离开房间,床上的人才又睁开眼。 昨夜风雨大作,第二日倒是个晴天,舒曼起床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 她洗漱完,找了身休闲服换上,将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走下楼才发现餐桌前还坐着一个人,白衬衫黑西裤,一如既往严谨精干的模样,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神情专注,很显然是在处理公事。 林姨将早餐端上来,牛奶是刚热好的,舒曼喝得急,被烫了一口,对面的人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眉头微蹙着,对站在一旁的林姨冷声道:“替小姐换杯橙汁。” “是,先生。”林姨恭敬道。 舒曼拿了块吐司,抹上果酱,细嚼慢咽起来,好似整件事全然与她无关,一顿早饭,整整吃了二十分钟,两人之间没有半点交流,正当她准备起身时,对面的人再次开口:“吃好了?等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 舒曼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面色平静地回道:“我没空。”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回答,男人一愣,随即笑了笑:“噢,那什么时候才有空?” “你很闲?” “只要是陪你,我一直很有时间。” 舒曼走到他面前,直接往餐桌上一坐,左手将笔记本用力合上,身体微微往前倾,眯着眼睛道:“付希安,想软禁我的人是你,现在我很乖,没哭没闹没自杀,今天要是出了这扇门,我可不保证会乖乖回来。” 眼前的人,穿了一身大嘴猴的运动服,头发扎成一个松松的马尾,整个人看着青春又活力,可偏偏做出一副狰狞的表情,那模样像极了一只隐忍的小狮子。 付希安往椅背上一靠,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却冷冽如斯:“你可以试试。” 舒曼回到房间直接走到窗口,她房间的位置极佳,从这里望出去,楼下小花园与门口一览无余,门口站着两个黑衣黑裤的保镖,游泳池旁还有一个。昨晚她去厨房拿水喝,发现连后门都守着一个,没保镖守的地方,也有监控补位。 她苦笑,他为了困住她,还真是不遗余力。 有人敲门,舒曼抱着肩回头,付希安倚在门框上,抬手点了点手腕上的表:“你还有五分钟时间考虑。” 舒曼从茶几上随便拿了本书,往窗边的吊椅上一坐,随意翻看着,漫不经心道:“雇这些人的费用高吗?要不这样,我保证不逃,你把他们的薪水折现给我?” 付希安的面色沉了一下,才道:“曼曼,你妈妈的情况不太好。” 舒曼呼吸一滞,好半晌后才终于决定起身。付希安看着她把书往床上重重一扔,直接往外走,问道:“不换身衣服?” 舒曼面无表情地从他眼前经过:“我披块布都美。” 付希安盯着她的背影,“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司机半小时前就等在门口了,舒曼踱过去拉副驾驶室的门,怎么也拉不开,跟在身后的付希安就当没看见,直接坐进后座,舒曼瞥了眼假装看风景的司机,心一横,恨恨地朝门上踢了一脚,才认命地走到另一侧钻进后座。 一路上,她都靠着车窗,眼观鼻,鼻观心,付希安似乎也没有要聊天的意思,有那么一瞬余光里看见他靠坐着闭目养神,司机在她上车的那一刻就升起了隔音板,所以车内很安静,倒也不存在尴尬的问题。 也许尴尬这件事,算是他们之间最小的问题了。 车子开得很稳,舒曼盯着窗外,就当是欣赏沿路风景,城市发展太快,拆迁、修路、规划城市cbd,她其实已经有点不记得这里曾经的模样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三年。 离开这里三年了。都以为物是人非是人间极致的伤心,可有时候你回过头来会发现,你曾经以为的世界,早已连物都不再是了。 她还记得自己离开的那一天,艳阳高照,全城都在为同一件事沸腾欢喜,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她从医院出来,甚至拦不到一辆计程车。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便决定,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 她早已没有家,所以不用回家。 “到了。” 她被付希安的声音拉回现实,压下心底风起云涌的情绪,才发现车子停在医院大门的对面。 她收回视线,目光转向身旁的人:“不是带我出来逛街吗?” 付希安看着她:“真的不进去?” “既然没诚意那就算了,这里离你公司很近吧?不如去那儿坐坐?”舒曼看着他平静的脸色,自嘲般地笑了笑,才道,“也对,三年没见,我都忘了自己见不得人。” 他沉着脸,降下隔音板,吩咐:“去公司。” 舒曼侧过脸,唇角的一抹浅笑转瞬即逝。 付氏大厦。 虽然是工作日,大堂里倒是没什么人,前台见进门的是付希安,恭敬地打招呼,付希安行事一向举步生风,只是略微点头,一路走到专用电梯前,按了电梯才发现,身后的人还没跟上来。 舒曼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副散漫的样子,他也不催,就站在电梯口看着她慢慢走过来。 接近正午,外面阳光很好,大堂里的光线也很充足,舒曼越是一副疏离慵懒的模样,整个人倒越是显得白皙动人。 他忽然想起,遇见她的那年,她二十岁,利落的短发,大多数时候身上穿的都是迷彩服,脸还有些婴儿肥,散在人堆里,算得上清秀,但称不上美艳。 后来,他与她在一起两年,之后她离开三年,二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岁月这把杀猪刀却只是将她雕刻得更美。 电梯直达二十一楼,付希安先走出去,舒曼依旧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有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看见付希安刚想上前汇报工作,眼角突然瞥见一个身影,发出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与讶异:“小辣椒?” 舒曼一怔,循声望去,只见那人穿了件玫红色的衬衣,同色系的裤子,脚上搭了双白色的浅口鞋,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骚包劲儿。 舒曼笑着打招呼:“凌玿哥,好久不见。” “回来多久了?” “三天。” “哎,怎么回来三天也不和我联系?几年没见,倒是越长越美了啊。” “有没有吃饭?”凌玿抬手看了下时间,走过来热情洋溢地继续寒暄,“附近有家新开的日本料理店,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日本料理,我给你接风洗尘啊。” 舒曼含笑不语。 付希安能在她入境的第一时间里,赶到机场将她“劫”回来,他这个二十四小时首席秘书会不知道? 她和付希安在一起的那两年里,侦查报告她的行踪,偶尔挑拨离间几句,就是凌玿最乐意干的事。 三天前,她在伦敦突然接到一通医院的电话,正好手头的工作差不多结束,她便让助理留在那里收尾,自己则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回来。 她离开的时候发过誓,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可医院的那通电话,让她不得不违背誓言,再次回到这座曾让她身心俱疲、千疮百孔的城市。 有一些事,她必须要亲自回来确认。 回国,便有可能重逢。 两个已是陌路的人,关于重逢的定义,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大费周章地直接堵在了机场口。 付希安看着她温柔含笑的样子,抿了抿唇,侧过头,声音骤冷:“你不是有事找我?”凌玿心头一颤,扬起手上的文件:“哦,对。”“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儿,我处理点事情。”付希安对舒曼说完这句话,和凌玿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进了隔壁办公室。门一关上,凌玿脸上的八卦神色愈发浓烈:“老大,我说你真打算把小辣椒关一辈子啊?”“我听说她现在也是个正经人……”付希安霍然转身,幽深的眸子更是冷了几分。“说错了说错了,是个有正经工作的人。你看她这突然失踪,万一人家雇主找不到她报了警,影响多不好啊,机场那边的监控我可是没能力抹掉的……”付希安往办公桌上一靠,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手里的文件随意一掷: “昨天在拍卖会上正好遇见你爸,他问起了你最近的情况,我想等会儿抽个时间跟他详细谈一下……”凌家在酒店行业内算得上翘楚,凌玿虽不是独子,上头还有个哥哥,现在谈谁来继承家业的问题也尚早,但以后总要参与经营管理的。 可凌玿从小就立志要做一名服装设计师,凌家家长为了改变他这个爱好,直接将之扔进了瑞士洛桑酒店管理学院。 年少时总是很叛逆,在瑞士的那几年里,他除了将学业搞得一团糟以外,穿衣品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每天努力将自己搭配得像只花孔雀。好在他人俊身材好,对服装搭配也有独到的眼光,就算穿得再色彩斑斓,也只是让人觉得他够骚包。付家与凌家是世交,后来为了收拾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凌齐峰干脆直接拜托付希安将他带在身边做秘书进行管教。凌玿一听这话,敛了嬉皮笑脸,十分正经道:“老大,咱们来谈正事。泰国那边我已经安排人制造了点混乱,这种内部矛盾调解起来是需要时间的,我想短期内他应该没有空回来。”付希安挑了挑眉梢:“最好是这样。”舒曼进了办公室以后,没一会儿秘书送进来一杯咖啡,放下杯子后秘书悄无声息地退出去,门轻轻合上,再无人来打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付希安的办公室整体风格偏硬朗简洁,办公桌、椅子和其他家具都是红木的,看起来古朴而严谨,唯一不搭调的就属左手边那张黑色的真皮沙发。 这里她以前来过几次,和三年前的布置几乎没什么差别,她在沙发上坐下,手不自觉地伸向茶几下的暗格抽屉,拉开,里面果然放了好几本时尚类杂志。 将它们拿出来,一本本翻过去,封面上的日期显示,这些都是最新一期的,舒曼心头一滞,想了想,又将它们统统都塞回去。大约过了半小时,付希安还没回来。昨晚一场噩梦以后,她翻来覆去也没能再睡着,几乎睁着眼挨到了天亮,才又勉强睡了几个小时,现在整个人困乏,眼皮沉重,在沙发上坐着坐着,不知怎么就歪倒下去睡着了。 付希安推门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侧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也许是睡得不舒服,她头上的发圈不知何时解了下来,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与脸颊上。 他放轻脚步,从休息室里拿了条毛毯,俯身轻轻盖在她身上,沙发上的人忽然一动,双脚蹭了几下,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睡过去。 有几绺发丝落在她嘴角,他笑了笑,手刚伸出去,却又忽然顿住了。他将茶几下的暗格抽屉拉开,这里常年放着几本时尚类的杂志,每个月秘书都会将最新一期的杂志替换进去。舒曼刚才将杂志塞回去的时候,大概太用力,最上面的一本,几乎是卷曲着卡在抽屉中间。他的心一颤,她刚才打开过。 以前她最喜欢在这里等他下班,好几次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那时候这里放的还是一张红木沙发,每次醒来她都被硌得全身骨头疼,后来他就着人将之换成了这张柔软的真皮沙发。 他办公室里的杂志和报纸大部分都是财经类的,为免她无聊,他又让秘书给她准备了几本时尚杂志,就放在茶几下的抽屉里。 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仿佛她从未离开过,或许是他心里一直笃定,无论她走了多久,走得多远,一定会再回到他身边。 舒曼睡得迷糊,睡梦里总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潜意识里一直很想睁开眼看一看身边的人到底是谁,所以没睡多久就醒了。 舒曼坐起来,缓了下神,才想起自己在哪儿。“醒了?”舒曼转头,才发现付希安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手里是一份翻到一半的文件。“饿吗?带你去吃饭。”接近下午两点,她的早饭是上午九点多吃的,这会儿也真的饿了。选了家湘菜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以前警校附近也有家湘菜小饭馆,大一刚进校那会儿,每天训练很辛苦,食堂的饭菜看着更艰苦,一到周末,寝室里的几个女生就凑在一起商量,凑钱去外面撮一顿改善伙食。 因为嗜辣的人多,首选便是那家湘菜小饭馆。那家店的菜每一道都又咸又辣,舒曼不吃辣,平时也吃得比较清淡,那一顿饭下来,喉咙里差点冒烟。后来,但凡听说聚会是吃湘菜,她都主动退出。付希安知道她不怎么吃辣,偶尔遇上饭局在川菜馆,也会为她专门点几个不辣的她爱吃的小菜。倒是今天,她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将她拐进了这家湘菜馆。虽然一肚子的不愿意,脸上也没表现出半分,她不想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在撒娇,不就是吃点儿辣椒和盐巴吗,就当是人生磨炼好了。舒曼视死如归般跟着走进小包间,任他点菜。付希安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经理熟络又热心地推荐菜品,舒曼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窗外,只留个后脑勺给他们。等上菜与吃饭期间,付希安大概接了五六个电话,舒曼坐在对面默默挑菜吃饭。两个人吃他竟然点了五个菜,虽然每份量不多,但也吃不完,何况他自己就光顾着接电话,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吃到八分饱,舒曼才突然发觉桌上的每道菜似乎都不怎么辣,口味适中,麻而不辣。 一顿饭吃完,心情都似乎好了很多。“如果你忙的话,就派人送我回去好了。”舒曼看着正在签单的付希安,直接开口。“没事。”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无话,车子平稳地停在别墅门口,舒曼刚想下车,付希安突然开口:“曼曼。”舒曼拉门的手突然一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 付希安沉默了会儿,才道:“不用费尽心思给他打电话,他不在国内,救不了你。”舒曼眉头一跳,转过身,笑逐颜开:“怎么会?你这儿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看着她进屋后,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她刚才笑得真好看,眼睛弯弯的,唇红齿白,整个人看起来那么明艳动人,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刚才有那么一瞬,让他有种恍若回到了从前的错觉。他那么想,想将她拥进怀里,就那么抱一下,一下就好。舒曼回到房间,把刚才出门时扔在床上的那本书拿起来,在榻榻米上半躺着翻看。过了许久之后,突然听到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舒曼一惊,才发现手里的书一直停留在第一页。 那天刚下飞机,在机场口就被付希安“劫”走,手机也顺带被他收走了,刚才她故意说自己见不得人,只不过是为了激他带她去公司而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付希安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想必之前他已察觉出,她用过他办公室的电话了。 晚上八点,别墅里来了一位贵客。林姨上来敲门时,舒曼正好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下楼,就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舒曼定了定心神,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客厅里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再无旁人。 一时静寂无声。舒曼先开的口,笑了笑道:“付爷爷,好久不见。”付希安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酒桌上应酬。 平时的酒局,负责喝酒的那个人一般是凌玿,今天的饭局不同,酒桌上坐着的是本市的几个政要,付希安亲自上阵,正举杯邀饮。 凌玿出去接电话,听保镖报告完后回到包厢,看了眼酒桌上推杯换盏的情形,想了想,还是走到他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付希安喝了点酒,幸好今天司机没回去一直在停车场等。一路上见老板的面色不对,司机甚至不惜连闯了几个红灯。到了别墅门口,车子还没停稳,付希安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他进门的时候,林姨正将舒曼的行李从楼上拎下来,她则站在客厅的沙发前。 “箱子放回去。”付希安对林姨说完,走上前,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爷爷,曼曼她不走。”林姨听到这话拎着箱子愣在了楼梯上。付封只是略略抬头,也不说话,望着自己处事一向沉稳的孙儿,目光耐人寻味。 “爷爷,这次是我找她回来的……”舒曼侧身,对站在楼梯上不知如何是好的林姨道:“拿过来吧。”舒曼的手臂突然被用力一拽,猝不及防,她整个人扑向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还没等她站稳,付希安的手顺势搂在她肩头,他的声音里透着股坚定与毋庸置疑:“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总之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舒曼的头还埋在他胸前,他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从头顶灌下来,舒曼整个人一怔,好半晌后才站直。 一股浓烈的酒气弥漫在她身体周围,舒曼抬起头,看到他脸色苍白,双眸里布满了红血丝。他以前也经常有应酬,但似乎都没有喝成这样过。 她的心忽然像被针扎过一样,隐隐地疼。当时付希安并没有喝多少,接到电话后推说有急事,连干了三杯白酒众人才放过他。 付封终于站起来,脸上一副恍悟的样子:“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多事了。是这样吗,魏小姐?”付希安闻言,看着她。他的手还揽在她肩上,舒曼往前一步,将他的手拿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你误会了,付爷爷是我打电话请他来的。”“魏舒曼!”他知道,她用过办公室的电话,以为只是打给贺云岐,他人在泰国被他派人制造的混乱绊住了脚,所以他并没有去查那通电话的记录。没想到,为了离开他,她竟然直接走这一条路。“付先生,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没什么可以回报,就请让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吧。”她拖着箱子走出门。“深更半夜,你要去哪里?”“只要没有你的地方,都可以。”“好,我送你去。”付希安的性子一向倨傲。她倒是没料到这个回答,抿了抿嘴道:“不必了。”夜已深,这片别墅区在舒城的郊外,出租车并不容易叫,这一点她早就考虑到,若是付希安不回来的话,她打算厚着脸皮,让付封送她一程。没料到他会突然回来,她又冷着脸说了那么决绝的话,现在就算要她在这月黑风高里走一夜,也只好受着。前方突然有两道光直射过来,汽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们面前。有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语气里尽是歉意:“抱歉,来晚了。”舒曼看清来人,神色终于一松:“不会,刚刚好。”付希安站在后面,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贺总,别来无恙。”贺云岐:“付总,客气了。”付希安:“曼曼刚回国住不惯这儿,就麻烦贺总送一程,感激不尽。”贺云岐:“不必谢,小曼的事,就是我的事,和付总无关。”两人你来我往,语气和神色都是淡淡的样子,可心里都是恨不得想直接将对方揍一顿再说。舒曼拉着箱子在一旁望天。 付希安转向舒曼,语气轻柔道:“要是忘了什么没拿,明天我给你送来。”舒曼心里咬牙切齿,面上故作大方道:“我的手机,你要是喜欢的话,送你好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舒曼就后悔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将手机送给了某人,虽然里面没什么重要信息,但存下的号码就全没了,关机三天,助理找不到她,估计已经急疯了。舒曼洗漱完听到开门的声音,贺云岐拎着两个大袋子进门,拿出一个便当盒:“我顺路买了碗粥,先过来吃吧。”前几年贺氏的业务逐渐外扩,而这两年几乎退出了国内市场,贺家上下也都移民去了国外,但在舒城还留有几个物业,这间公寓便是其中之一,早在舒曼通知他决定回国时,他就已着人将这里打扫干净,也算是她暂时的落脚点。 舒曼在餐桌上坐下来,一看纸袋上的logo——宝记,那儿的砂锅粥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开心道:“谢谢。”“还缺什么楼下有便利店,附近也有大型超市。”“嗯,好。”舒曼尝了一口,香浓绵滑,一如既往地好吃,贺云岐坐在沙发上抽烟,抬眼看到她一副享受陶醉的样子,笑了笑。 “噢,对了,你公司是不是出了事?要不要紧?”吃了几口,她忽然想到那天付希安的话,以他的个性,那么笃定地认为贺云岐不在国内,那么,他肯定在背后动了些手脚,绊住了贺云岐。 “没事,已经解决了。”“真的?”“嗯,粥冷了不好吃。”舒曼眯着眼笑了笑:“没事就好,不然下次见到贺伯伯,我可不好交代。”贺云岐夹着烟的手一顿,沉默了会儿,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确定医院里的那个是你妈妈?”舒曼摇头:“不确定。”“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失踪很久了,而且你也曾经派人帮我找过……”“付希安昨天想带我去医院,我想医院方面应该是他让通知的。”付希安料定她会回来,所以在机场守株待兔。舒曼很快将粥喝完,把便当盒收起扔进厨房的垃圾袋,贺云岐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我陪你去趟医院。”付家祖宅。 除了节假日家庭聚会,付希安自从五年前搬出去以后,就很少来这边,今天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谈笑声。 进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右手边的见到来人,脸上先是一惊再是一喜,笑着问:“你们俩这一前一后的,怎么也不一起回来?”付希安:“妈。”陆嘉琦也是一愣,没料到今天他会回大宅,立马扯出个乖顺的笑脸: “希安他比较忙,我没事就先过来陪您聊聊。”付希安没心情和她们家长里短:“爷爷呢?”“在书房。”“我去找他。”付希安说完径直走向楼梯。 沈怡将两个人的神情收在眼底,也不说什么,只是让张姨将炖好的糖水端出来。 付希安走进书房的时候,付封正在练字。屋子里点了香,青烟袅袅,付希安走过去,站到一旁磨墨,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付封才搁下笔。“来,看看爷爷这幅字写得如何?”付封写的是“家和万事兴”,笔力遒劲,大气磅礴,很有风骨。付希安:“我从小跟着爷爷习字,爷爷的字当然是好的。”付封离开书桌,绕到茶几前坐下,开始摆弄茶具泡工夫茶:“今天好像嘉琦那个丫头也来了,怎么也不上来给我泡杯茶。”付希安眉头微蹙,下一瞬面色又恢复自然:“和陆氏合作的水上项目,我打算撤了。”付封沏了两杯茶,一杯放到他面前:“既然你接手了公司,生意上的事,你全权处理。”“爷爷这里只有一句话,心里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清楚你身边站的是谁。”付希安从书房下来的时候,客厅里没有人,走出院门上车的时候,副驾驶室的门突然被拉开,有个人钻了进来。 陆嘉琦:“送我一程。”付希安蹙着眉,脸上明显不悦:“你没车吗?”陆嘉琦转头指指眼睛:“隐形眼镜掉了,开不了。”“我让司机送你。”付希安作势要下车,被陆嘉琦一把拉住,唇角勾起弧度:“听说她回来了?”“和你无关。”“怎么会无关呢?全舒城都知道,我是你妻子……”付希安打断她,冷冷的声音:“名义上的。”陆嘉琦耸肩:“这就够了。你也知道,想要解除这个名义,需要我配合。”昨天魏舒曼突然出现在公司,没多久这消息就传到她耳朵里了,她今天回大宅,确实是为了探一探付封的态度,但是刚才看到他回来,一心找老爷子,心中便明白,肯定是去谈判的。 虽说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在公众和记者面前偶尔也需要扮一下恩爱,现在魏舒曼回来了,他想要抱得美人归,要解除的可不仅是夫与妻的关系,而是关乎两家公司的合作与利益,鱼死网破可是下下策。 陆嘉琦把玩着手机,语气异常轻松:“把我送到沈聿那儿就行,上周做了体检,报告还没有拿。”付希安看了她一眼,良久后,才发动车子。 仁禾医院。舒曼到前台咨询,护士一听到她报的名字,直接打电话通知了科室主任。没过多久,电梯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戴了副金边眼镜,步履矫健,走到她面前,主动伸手打招呼:“是魏小姐吗?”舒曼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证,伸手回握,微笑道:“张主任,您好。”张卫明引他们至病房,舒曼停在门口,垂着头,呼吸有些急促,贺云岐握了握她紧攥成拳的手,良久后,她才推开门。 病床上的人闭着眼,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声音,十月的阳光很寡淡,从窗户里透进来,映照在那张苍白瘦削的脸上,显得房间里愈发清冷。 舒曼在床沿坐下来,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床单上,握着那只枯槁的手,低喃的声音:“妈,对不起。”“你母亲是两年前转到我们医院的,因为前几天才得到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才通知你。 “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有可能会醒,也有可能不会。“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时常陪她说说话,或许她有一天真的会醒来。”……舒曼将她的手放平,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张主任,我妈是因为什么……才导致这样昏迷不醒的?”张卫明:“车祸,一开始其实伤得并不严重,可能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的脑部有血块,很分散,有些压迫着神经,脑干也有损伤,只是已经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间。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陪她说说话,至于她会不会醒,谁也保证不了。”舒曼听完点点头,想了想,才道:“张主任,这两年我妈的医药费需要多少?”病房是单人间,虽然不大,但很整洁,妈妈转院过来两年,可是她刚才走近床边都没有闻到一丝异味,甚至连消毒药水的味道都很淡,说明经常有护工来帮忙清洗、擦身。 仁禾是家私人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何况她知道,这里是付家的产业,有些事还是直接挑明了说好。 张卫明一听这话,推了推眼镜,才道:“这个,关于费用,近期我会让财务核算一下,到时候会通知你的。”贺云岐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卫明:“到时候通知我就行。”张卫明没接,目光在他们俩之间徘徊了一下。舒曼也是一愣,如果要说亏欠,她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就是他贺云岐,这几年要不是有他,这世上可能就没有魏舒曼这个人了。“你忘了?你的手机卡还没补办,到时候你让张主任怎么通知你?”贺云岐一句话,打消了她的顾虑。她想想也对,就顺势拿过他手里的名片,递给张卫明。“不好意思,我刚回国,手机卡还没办好,费用核算好后,就先通知这位贺先生吧。”张卫明只好接过名片,这位病人当初是付总亲自转入院的,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这两年来一直是vip待遇,连护工都请了两个轮流换班,所有费用也都是付总亲自签单,他刚才说需要财务核算不过是托词。 医院里不是没有流言传出,小护士们都私下猜测,关于这位女士同付总的关系,版本都有好几十个,但一直不见她的家属出现,便也没有定论。 只是他知道,无论是病床上的那位,还是他眼前的这位,对付总来说,必定是很重要的人。 张卫明看着手上的烫金名片,这人摆明了是护花使者的姿态,嗯,他该想想,等会儿应该要怎么报告了。 “对了,我想咨询下,如果办理转院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张卫明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就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想都别想。” 第二章 病房在十一楼,付希安走到门口的时候,房门虚掩着,他刚想推门进去,却听到贺云岐的声音。 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贺云岐的手轻拍在舒曼的肩上,语气里蕴藏的柔情,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眼神黯然了,却又听到她的声音。 “如果办理转院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她似乎并不在意肩上的那只手,侧着头望向张卫明,眼神里盛放了太多东西,悲伤、痛苦、愧疚、绝望,还有……还有一丝难以掩藏的厌弃。他推门而入,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转院?想都别想。”所有人一怔,全都看向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舒曼看着面前的男人,那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眼神阴鸷,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息。一瞬间,谁也没有说话。张卫明的眼神从三个人脸上溜了一圈,假装咳了一下,率先打破沉默:“那个……付总的意思是,您母亲的情况暂时不太适合转院,她在我们这儿……”“呵……”贺云岐突然轻笑出声,眼眸里全是玩味的笑意,“付希安,不知道你说这句话,倚仗的是什么?”剑眉微微挑了一下,脸上隐隐泛起薄怒,付希安的嗓音压得很低:“我倚仗什么,似乎不需要向贺先生交代。当然,如果你是来仁禾看病,我倒是随时欢迎。”贺云岐脸一沉,刚想说什么,却只见付希安一步上前,拽着舒曼的手就往外走:“我们谈谈。”等舒曼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拽到了门外。“你干什么?”她想用力甩掉他的手,却被他捏得更紧。贺云岐跟着到了门外,拦在他面前,语气里也有了怒气:“付希安,你弄疼她了。”付希安这才低头看了眼他抓着的手腕,手却没有立即放开,而是改成握着她的手掌。 手心相贴,两个人的手却都很凉,感觉不出一丝温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手挣脱不掉,舒曼干脆撇开视线,连一眼都不愿意看他。“你确定?”明明是很平静的一句话,可她的心,却莫名一紧,强压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转过头正视他:“对,我很忙,付先生要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付希安盯着她,良久。“贺云岐?”有个低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付希安与舒曼并排站着,贺云岐与他们面对面,声音是从他身后传过来的,贺云岐缓缓转过身,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映入眼帘。 白色上衣,粉色包臀半身裙,脚上是一双鱼嘴高跟鞋,棕色的大波浪卷发用一只精致的发卡夹着,其实光听声音,舒曼就知道是谁了。 也只有她,就算是在医院的走廊,也能走出t台的感觉。陆嘉琦身姿摇曳地走到他们跟前,唇角微微含笑,整个人看起来妩媚又动人。 “还以为认错了呢,真的是你。”贺云岐淡淡道:“嗯。”那两只手依然相握着,陆嘉琦像是没有看见,唇角含笑,连弧度都控制到最柔和的状态:“好久不见,魏小姐。”舒曼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她不喜欢陆嘉琦,是纯粹的不喜欢这个人。 舒曼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她,是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她以付希安未婚妻的身份出现。 她说:“唔……我就是纯粹路过来看看,不用紧张。”语气里没有不屑,没有咄咄逼人,甚至连一点点嚣张的意味都没有,她就那么笑意盈盈地望着你,却让你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她不是绿茶婊,她是真的高傲,有本钱的骄傲。“叮”的一声,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小护士左右搜寻了下,看到目标人物,面露欣喜地跑过来,递上手里的信封袋子:“付太太,您的报告。”陆嘉琦接过:“有劳了。”小护士递完报告,转头才发现付希安也在场。付希安朝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眼神在他们四个人之间转了一圈,很识相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跑。 呵,那厢她的手还被紧攥着,这边直接被称呼付太太,陆嘉琦永远都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将她击碎。 舒曼甚至不记得是怎么挣脱了他的手,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付希安,我不是你婚姻中的调剂品。”出了医院,舒曼直接去了商场。舒曼最怕研究新手机的功能,干脆挑了款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手机,顺便在旁边的营业厅办了张卡,算了下时间,伦敦那边应该还是凌晨,助理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舒曼不想扰人清梦,反正都已经失联三天了,也不急于一时,收了手机放进口袋,电话干脆等晚点再打好了。 贺云岐见她一副蔫蔫的样子,提议去吃大餐。商场的五层六层都是饭馆,可上了楼才发现每一家店门口都或坐或站地排了很多人。 舒曼看着服务员给的号码牌咂舌,才十一点不到,居然已经排到了八十一号,三年没回来,她竟然不知道国内的餐饮行业已经发展得如此兴隆了。 贺云岐也是看着号码牌嘴角抽搐了下。两人看着这阵势转头就走,走到楼下电梯口的时候,舒曼突然停了脚步。“云岐。”“嗯?”贺云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直接拒绝,“不行。”“就一次?”贺云岐蹙眉:“没营养。”舒曼心一横,干脆拽着他往前走:“我这是在帮你省钱好不好?大不了我发誓,真的只吃这一次,从今往后,改邪归正!”舒曼对麦记有一种偏执的热爱,总觉得可乐、汉堡、薯条,比起那些精致的法餐更让人有大快朵颐的胃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真的?”舒曼举起左手,点头,做出认真发誓的表情,贺云岐看她一脸的兴致,也不想扫兴,就这样半推半就地排到了队伍里。“可乐要大杯,加冰,汉堡要香辣的,薯条最大份,嗯,番茄酱多要几包噢。我先去找座位咯。”说完人一溜烟就跑了,生怕他反悔似的。大约是周末的原因,餐厅里几乎满座,大部分都是带着小孩的家长,舒曼上下两层来回走了两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个靠窗的位置。没多久,贺云岐端着餐盘,从人群里挤到她身边。“怎么只有一份?你不吃?”贺云岐将餐盘往她面前推了推,一脸嫌弃的样子:“你在伦敦是不是也这样?一天三餐,顿顿都在吃这个东西?”舒曼将番茄酱撕开,统统挤在餐盘的纸上,顺口道:“我那是入乡随……哎,没有这回事,许晴将我看得可紧了。”许晴就是舒曼的小助理,跟了她一年多,除了工作之外还顺带照顾她的饮食,最擅长的就是向贺云岐打小报告,舒曼经常骂她是个白眼狼。国外的剧组盒饭就是这些速食快餐,整个片场里也就只有她,每天吃的都是许晴亲手做的中餐,偶尔嘴馋了,她也会趁许晴不注意偷偷先去领个便当吃。有时候吃完忘记擦嘴,唇角残留的番茄酱,就会被许晴当作呈堂证供拍给贺云岐看。 她不嗜辣,不爱吃湘菜,可偏偏汉堡就只喜欢吃香辣的,撕开包装纸,啃了一口,拿过可乐晃了晃:“怎么没加冰呀?”说完大大地喝了一口。 贺云岐忽略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这次想待多久?”“回来是临时决定的,也没多想,”舒曼想起躺在医院的妈妈,突然没了胃口,放下汉堡,勉强笑了笑,“反正伦敦那边的工作也结束了,暂时还没有接新的,我想干脆先休息段时间吧。”三年前,妈妈突然失踪,她到底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车祸是怎么造成的?这些事,她既然选择回来,势必要面对和查清楚。 贺云岐沉默了一会儿:“这几天,我会尽快帮你联系别的医院。”“好。”饭后,贺云岐将舒曼送回公寓,虽然贺家在这里还有好几处产业,大约是常年出差的关系,在外他更习惯住酒店。临走的时候,贺云岐欲言又止,倒是舒曼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啦,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魏舒曼了。”三年前的那个自己,狠狠爱过、疼过、疲惫过,心,也彻底死过了一回。“有事打给我。”“好。”贺云岐走后,舒曼将厨房里的两大袋东西拿出来整理,又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些日用品,直到下午三点整理完毕,才想起来要给许晴打电话。 伦敦那边是清晨,许晴刚刚起床,听到舒曼的声音,惊叫出声:“小曼姐?!”随后是一阵咳嗽声,再然后是吐漱口水的声音。舒曼抚额:“你在刷牙?呛到了?”那边忙活了好一阵,终于缓过来,声音里带着急切:“小曼姐,这几天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快急死我了!贺总有没有找到你?”舒曼一想到自己的手机心就疼:“嗯,刚下飞机我的手机就被偷了,这个是我新办的号。”“啊?该死的王八蛋!”许晴义愤填膺,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曼姐,伯格那边的余款付了,我昨天汇进了你的户头。“还有还有,有好几部新戏想约你……”“都推了吧。”“啊?”“我暂时不想接工作。”“可是其中有一部是徐靖安导演的,他已经连续两年拿到了小金人,这么好的机会,小曼姐,你真的不考虑吗?”“晴晴,”徐靖安的确是她很想合作的导演,最主要的是他开的薪酬很高,舒曼虽然惋惜,但还是打断了她的话,“我找到我妈妈了。”许晴一怔,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对于舒曼的意义,连忙道:“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工作你想停多久就停多久。我无条件支持你!”舒曼被她认真的语气逗笑了:“傻了吧?我要是停个十年八年的,你打算喝西北风啊?”在做舒曼的助理之前,许晴其实是贺云岐公司的员工。她在泰国留学了三年,大约是性格使然,做事有些迷糊,所以时常会被一些老员工欺负,那段时间舒曼刚到曼谷,没什么地方可去,贺云岐便时常把她带去公司。 许晴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姑娘,很热心,两人一来二去,倒是很合得来。那一年,舒曼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还经常厌食。许晴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没有妈妈,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所以做饭是她从小最拿手的事。因为念书的时候看了一些医书,略懂一些药理,后来就时常做一些药膳带去公司给舒曼吃。 之后,机缘巧合之下,舒曼进剧组做了武术指导,贺云岐干脆就将许晴放在她身边做助理,顺带照顾她的饮食。 “这几年我拿的可都是双份工资,有好多积蓄的,不用担心我啦。”这两年许晴作为助理领一份工资,但贺云岐依旧保留她原先的职位,每月支付薪酬,所以她除了感激之外,更是贺云岐的“小狗腿”。“小曼姐,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千万不要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随便吃垃圾食品。我待会儿传几份食谱给你,这样吧,你以后每天吃饭之前,拍张照片传给我看看……”舒曼没好气地打断她:“知道了,管饭婆!”又聊了几句,舒曼才挂了电话。真的停下来不工作是不可能的,她入行才两年,事业刚刚起步,况且妈妈的医疗费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她知道仁禾这两年的费用都记在付希安名下,必须要尽快还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早已是陌路,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联系好新的医院。大约是公司有事,贺云岐第二天一早就飞回了曼谷。接下来几天,舒曼每天都会去医院,找了好几次张卫明,护士都推说不在,倒是见到了两个护工阿姨,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其中一个有些唠叨,不过人倒是都挺热心的。 也不知听谁说了要转院的事,阿姨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劝:“我说姑娘,虽说这家医院收费贵了点,但是医疗条件好啊,你妈妈虽然一直没醒,但我听医生、护士说啊,情况一直很稳定,这两年来用的药物这边也最清楚,这正常人换地方都水土不服呢…… “哎,我这么说,你不要不高兴啊,我真的不是怕自己没了这个工作……”舒曼边帮妈妈擦身边说:“没事,谢谢您阿姨。这两年多亏了你们的照顾。”虽然病人的家属一直都不在身边,可是看得出来,她们也是很尽心的。舒曼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在阿姨的帮助下学着擦身、按摩,等以后换了医院,有时间这些事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少请一个护工。 舒曼走出医院的时候接近傍晚五点,舒城已经进入秋季,夜长昼短,天已经快要黑了。她知道这几天张卫明是避而不见,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授意,没有多想直接拦了辆出租车。 正值下班高峰期,一个路口的红灯让人等了又等,司机索性打开收音机,恰好是音乐电台,播的是当红影星jolie的新歌。 才听到前三句,司机“切”了一声:“这年头啊,真是什么人都能出来唱歌,你瞧,普通话不标准成这样还要来唱……”舒曼笑笑,没搭话,她见过一次jolie,在巴黎,她中文说得确实不太好。 大约是实在听不下去,司机将频道转到了交通台,主持人正在播报路况,舒曼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付氏楼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 下了车,舒曼倒是犹豫了。刚才只是一心想要解决烙在心底的事,可到了楼下才意识到时间太晚,二十四层的大厦灯已经灭了大半,这个点有些尴尬,或许他根本就不在公司,就算在,似乎也不是谈事的时间,舒曼刚想转身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辣椒?”路灯有些昏暗,身后的人快步走近才确认了眼前的人,笑眯眯道:“来找老大吗?一起上去啊。”舒曼想说不是,人已经被处于兴奋状态的“花孔雀”拉走了。此时“花孔雀”口中的老大,正被人堵在办公室里“审问”。“希安哥,舒曼是不是真的回来了?”说话的女生坐在付希安办公桌对面,跷着二郎腿让椅子来回转悠。付希安面无表情地继续看文件,也不接话。 时间什么的,沈蓉最耗得起,她从包包里拿出根棒棒糖剥了纸吃起来:“也不用回答了,只要给我她的手机号就行。”付希安原本在签字的手突然一抖,纸张瞬间被戳破。沈蓉捕捉到这个动作,倾身凑过去,棒棒糖指着他的鼻子,戏谑道: “不会你也不知道吧?”被戳到痛处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付希安嫌弃地挥开眼前那个还沾着某些人口水的东西:“你几岁了还吃这种东西?”沈蓉回过身,从垃圾桶里扒拉出刚刚扔掉的包装纸,在他面前挥了挥: “上面有规定少女不能吃?”付希安忽略她的痞样,神情严肃地问道:“谁告诉你的?你哥?”沈蓉是沈聿的亲妹妹,沈聿是仁禾高薪聘请的心胸外科主任,也是付希安的发小,沈家三代行医,属于医生世家,在舒城颇有名望。沈蓉一副“你还不了解他”的表情:“我哥那么闷的人,怎么会八卦这些事。”“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哎,此事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沈蓉将棒棒糖扔进垃圾桶,抽了张湿巾擦手:“我昨天去仁禾,听到他们科的小护士在聊天,说十一楼病人的女儿终于出现了。整个十一楼不就只住了一个人吗?所以我想肯定是她回来了。”付希安不动声色地说:“你老跑仁禾去干什么?”“逼我哥相亲呗,”沈蓉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赶忙补一句,“喂,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付希安起身,拿了外套就往外走,沈蓉霍地站起来追上去:“你干吗去呀?”“下班。”门拉开的瞬间,两个人差点撞上,凌玿倒退一步,看着眼前的人,惊讶道:“老大,你这……准备走?”“嗯。”“我在楼下遇到小辣椒,她说来看你。”凌玿脸上立马呈现出一副“老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的表情。 站在他身后的舒曼差点崩溃,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啊,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只多嘴的孔雀。 付希安挑眉看向她。舒曼不想有误会,只好淡淡应声:“我找你想谈下关于医院的事。”付希安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有人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开口道:“都堵在这儿干什么呀?”舒曼一惊:“蓉蓉?”沈蓉拉开另一扇门,走出来,一脸倨傲:“叫那么亲热,我跟你很熟吗?”整张小脸皱着,任谁都看得出,她在生气。 凌玿偏要火上浇油:“大晚上的你不去抓贼,跑这里来做什么?”他原本还奇怪呢,自从小辣椒离开以后,除了应酬,老大就从没在十点以前离开过公司,有时候甚至干脆在里间的休息室里睡一宿,原来是这个磨人精在,老大这么早走肯定是为了避难。 “和你有几毛钱关系?”“关系可大了,我是纳税人,你的工资里面可是有我的贡献。”“哟,福布斯排行榜第几呀?”“……”舒曼怕他们俩打起来,刚想上去调解,付希安一把揽过她的肩,往电梯口带:“别管他们,哪次不是吵够了才肯各回各家?”这两个人,从小就不对盘,小时候只要在一起就打架,长大后,一个认为对方太浮夸,家里安排了医学院,非要跑去念警校,矫情。一个笑对方生活自理能力太差,还要被送到希安哥这儿来学习,欠收拾。 以前但凡有他们俩共同出现的饭局,连他们俩的座位都要分开排,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舒曼心系沈蓉,没在意付希安的动作,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人已被带到了地下停车场。 付希安今天开的是黑色卡宴,打开后车门将外套扔进去,转身才发现舒曼一直站在身后没动:“怎么了?先上车。”白色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半截锁骨,袖子被卷至手肘处,一只手搭着车门,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地下车库里的灯很暗,他的脸有大半隐没在阴影里,可眼前的他,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舒曼定了定心神:“也没多少事,我说完就走。”付希安关上车门,走到她身前:“先吃饭,好吗?”她的心怦怦地跳动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睫毛微闪,轻声呢喃: “我不饿。”他忽然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鼻尖差点触上她的,他甚至感觉到了她呼吸的停顿,唇边泛起浅笑,嗓音低柔性感至极:“可是……我饿了。陪我吃,好吗?”车子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舒曼把车窗开到最大,夜晚的凉风呼啦啦灌进车里,好似它可以将刚才心底泛起的那些缱绻旖旎统统都吹散。 他低柔的声音,手掌的温度,身上淡淡的香草气息,都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人沉醉,她曾经就是这样,因着这些沉迷,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舒曼侧着身,微微闭眼,任由长发在脸上肆意横行seine。 这是家法国餐厅,位于东方之门顶层,整个餐厅的灯光都是特意调暗的,每一处都尽显着暧昧与浪漫。 服务生上来点单,舒曼没什么心情吃饭,要了杯柠檬水,将菜单直接推过去。 付希安拿过菜单,翻了几下:“法式鹅肝,烤澳洲扇贝,焗蜗牛……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舒曼喝了口水,抬了抬眼皮说道:“有刀削面吗?”站在一旁的服务生嘴角抽搐了下,付希安将菜单递给他:“再来份金枪鱼沙律,其他的照旧。”这顿饭吃得很沉闷,因为在整个过程中,舒曼都在专心地打游戏,从俄罗斯方块打到连连看,付希安坐在对面,也不主动说话,手臂搭着旁边的椅背,就这样看着她。 菜品一道道端上来又撤下去,舒曼始终低着头边吃边奋战,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稍稍抬头,便会对上那两道炙热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一道低沉而又柔和的嗓音打破沉默:“脖子不酸吗?”舒曼停了手上的动作,略略抬眼,见他已经放下刀叉:“你吃完了吗?”付希安拿起餐巾,擦了下嘴角,笑着问:“你是想我吃完还是没吃完?”舒曼将游戏关了,坐直身体,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吃完了我们谈一下医院的事,没吃完的话,请继续。”“是想让我盖章签字同意转院,还是想算清这几年的医疗费?”付希安顿了顿,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唇角勾起的浅笑泛着冷意,“魏舒曼,我们之间要清算的,何止医疗费这么简单?”付希安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她,“曼曼”是他的常规用词。以前只有她做错事,或者惹他不高兴了,她的全名才会从他牙缝里挤出来。每次只要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就知道他生气了,会第一时间屁颠屁颠跑过去装可怜,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不是说,钱能买到一切吗?你把它们折算一下,我照付。”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魏舒曼了。“呵……那你还记得自己欠了我什么吗?”舒曼将手机收进口袋:“付先生,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曼曼。当年你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找到她的?比起她现在住在哪家医院治疗和我替你付了多少医疗费,这些难道不是更重要吗?”这些话付希安说得很慢,低沉的声音敲进舒曼的脑海,好半晌后,她才开口问:“你……知道什么?”餐厅里突然有人开始拉小提琴,不知是什么曲子。妈妈失踪前的那个星期,她们吵了一架,两个人吵得很凶,如果当时她肯压下脾气,坐下来静心和妈妈谈一谈,如果当时她没有立即收拾行李走人,去投奔她所谓的可笑的爱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世上,哪有如果之说。“魏舒曼,我是个商人,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我没有多大的兴趣。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但我有一个条件。”“什么?”“搬来和我一起住。”……付希安整理了下衬衣的袖子,漫不经心地道:“在这件事上,我也算是你的恩人,恩人索报,天经地义。”舒曼盯着他:“是报应的报吗?”付希安微微一笑:“随你怎么理解,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我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你知道的。”相比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那一桌就显得更加的……沈蓉用菜单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观察着不远处的情况,凌玿坐在对面优雅地喝着苏打水,一脸鄙夷:“你怎么这么猥琐?”“你高尚那你跟着来干什么?”菜单后露出的那双明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凌玿的眼神里透着“我这不是怕你捣乱”的讯息,回身看了一眼:“你看气氛不是挺好挺和谐的吗?你还怕老大欺负小辣椒不成?”“气氛两个字你懂?她被希安哥欺负得还不够惨?”提起这件事,沈蓉肚子里的火气就往上蹿。当年舒曼无缘无故消失,这三年来她一直没有放弃打听她的下落,虽然人没找到,个中缘由她倒是打听了个七七八八,这笔账她可一直替她记着呢。 “你不是跟她不熟吗?”刚才不知道是谁,在办公室门口摆出一副傲娇脸,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要你管,小跟班。”服务生见缝插针地上来问:“需要点什么?”沈蓉将手里的菜单塞给凌玿:“他点。”“我怎么知道你要吃什么……喂,你干吗去?”凌玿刚翻开菜单,就见沈蓉起身,气势汹汹地大踏步朝他身后的方向走去。 “我叫你一声希安哥是尊重,但是你别想再欺负舒曼了。”沈蓉走到他们桌前直接拉开椅子坐下,这句话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再配合她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 舒曼没想到她会跟过来,刚才紧绷的神经,立马松懈了下来:“蓉蓉,我没事。”付希安不禁皱眉:“上次遇到顾阿姨,她托我留意下身边的青年才俊,我想了想,符合你妈条件的,大概就剩凌玿了……”正在走过来的凌玿听到这句话,一个趔趄差点滑倒,但在摔下去之前,还是接收到了付希安的眼神。 沈蓉的死穴瞬间被点住,内心里挣扎酝酿了一番,最后给了舒曼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甩下一句“我还有事,你们慢聊”,溜了。 回去的车上,一路无话。 付希安的心情似乎很好,开了车载音乐,都是一些老歌,慢悠悠的调子,舒曼闭着眼假寐。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舒曼愣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是自己新换的手机铃声。是贺云岐打来的,他已经被许晴同化了,每次打电话只要是饭点,第一句一定是问吃饭了没。“嗯,刚吃好。”“我这边有些事需要处理,短期内应该不会回国,医院方面我选了几家,资料都已经发到你邮箱了,有空可以看一下。”“好的,多谢。”曼谷和国内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差,按照时间,那边公司应该早已下班了,舒曼却似乎听到脚步纷杂的声音,没一会儿,有秘书过来请示是否继续开会,贺云岐低声跟对方交代了几句,舒曼刚想说“你先忙”,只听到他喊了一声:“小曼。”付希安见舒曼不说话,以为是音乐影响了听觉,伸手去关掉,旁边一辆车突然蹭过来,付希安急忙将方向盘往左打,舒曼整个人倾过去,脸颊恰好蹭到扬声器的键,一个急刹,车子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整个车身几乎是斜插在车道上,车头似乎蹭到了旁边的花坛,就在舒曼惊魂未定之时,贺云岐低沉的声音在车内扬起:“离他远点。”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舒曼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僵直着,不知该做何反应,刚才那个声音她敢打赌付希安一定听得出来是谁,而他口中的那个“他”,虽没有明说,但意指谁,显而易见。 舒曼掐断了通话,舔了舔嘴唇,问道:“要不要报警?”付希安仿佛没听到,目光直视着前方,车窗外霓虹闪烁,映照着那张线条紧绷的侧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隐隐有些泛白,直到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响彻整个夜空,他才又重新发动车子,直接将车子倒了一把,轰着油门开走。 很快到了小区楼下,他刚停稳车,舒曼便解了安全带逃离似的下了车,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脚踏了进来。 舒曼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你跟着来做什么?”付希安走进电梯,不看她,也不说话,很快电梯到了她的楼层,她走出去,他也跟着出去。舒曼走到门口,转身:“你……”“开门。”“很晚了,不太方便请你来我家。”“你家?”一丝阴鸷悄然从眼底滑过。 住在他那儿的时候,她为了离开,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千方百计打电话叫来他爷爷付封,现在住在贺云岐的公寓里,她竟然堂而皇之地对他宣称这里为自己家。 呵……魏舒曼,你当真以为我付希安是说说就算了的人?“如果你忘了带钥匙,我可以叫开锁匠。”他说着真的掏出手机,准备拨号。舒曼太了解这个人了,平时他可以任你撒泼胡闹发脾气,可当他一旦真的动怒较真起来,任你再楚楚可怜地撒娇都没用。舒曼无奈地开门,开灯,付希安跟着进去,随手将门关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去收拾东西。”舒曼下意识地拒绝:“不要。”付希安突然上前一步,扣着她的双肩,猛地一个转身,将她直接抵在了门板上,深邃的眼眸里都是冷然的光:“我不是和你在商量。”整个后背磕在生硬的门板上,硌得她生疼:“你说过给我时间考虑。”“现在,”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脸缓缓贴近,声音几乎嘶哑,“我给的时间,到了。”舒曼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垂下来:“如果我拒绝呢?”这次他的声音里竟然有笑意,可脸色冰寒如铁:“舍不得走?我委屈点,那换我搬过来也可以。” 第三章 根据以往的经验,在付希安动怒的时候执拗,占不到半分便宜,舒曼咬着唇想了想,最终还是收拾了行李跟他走。 她以为会去上次那栋别墅,到了才发现,是离市中心很近的一个小区,一套复式公寓。 楼下是客厅厨房,两间卧室和一个书房;楼上是一间阳光房,一间卧室,还有个储物间。 付希安带她参观了一下,随后说道:“想住哪间自己决定。”屋子很干净,干净得像是刚刚才买下布置好的新家,一点住过的痕迹都没有,而事实上,这套房子确实是付希安新买的,在得知舒曼竟然住在贺云岐名下的公寓里以后,他让凌玿连夜找人买下的。 付希安的要求是,地段要比贺云岐的好,环境要比贺云岐的幽雅,面积要比贺云岐的大,布置要比贺云岐的新潮,最关键的是,价钱要比贺云岐那套贵! 快接近午夜,凌玿忍着瞌睡打电话到处挖人看房,差点被当成神经病,直到凌晨五点,终于选定了这套房子签下合约。 凌玿看着镜子里眼睛布满红血丝的自己仰天长啸,两个幼稚男人的厮杀,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却是他这个炮灰啊? 舒曼只想着离他远点,很直接地问道:“那你住哪间?”“你决定。”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如果你住楼上那我就住楼下,你要住楼下那我就选楼上,还没等她开口,付希安的电话突然响了。 两个人恰好站在楼梯边,他退到一旁接电话,舒曼先走下来。厨房做成了开放式的,大理石铺成的流理台,顶上吊了一排橘黄色的罩灯,光线昏黄,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付希安接完电话下来,看见舒曼坐在高脚椅上发呆,便对她说:“这里没有请人,冰箱里有食材,如果饿了可以自己做,或者直接叫外卖。”“噢。”付希安看着她,抿了抿唇才道:“公司有些急事,你先睡,不用等我。”舒曼低着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淡淡地应了声“好”,直到付希安关上门她才反应过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追出去。这个小区主打花园洋房,一栋楼只有四层,等于是四套叠加的复式,付希安已经进了电梯,舒曼转而走楼梯,噔噔噔地往下跑。“等等。”彼时付希安正要走出楼道,听到声音转过身,只见一道身影正急匆匆从楼梯上跑下来,他正想说慢点,她已经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看着她的样子,他不禁皱起眉心:“怎么了?”“你是……出差……吗?”“嗯。”“去多久?”这句话她问得太自然,样子又太过急切,因为疾奔而发丝凌乱着,面色红润,晶亮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他,付希安整张脸舒展开来,笑着答道:“也就一两天,我会尽快回来。”舒曼听到答案“噢”了下,心里盘算着往回走,付希安叫住她:“曼曼。”“啊?”“你带钥匙了吗?”她愣了下:“应该没有。”付希安将身上的钥匙塞在她手里,顺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用低沉而又性感的嗓音说:“外面凉,回去早点睡。”舒曼走进电梯前,想了想,说道:“那个……你回来前给我打个电话吧。”“好。”凌玿就把车停在小区楼道口,刚才舒曼追下来的情景他看得一清二楚,付希安一拉开车门,他嘿嘿笑着问:“小辣椒住得还满意不?”虽然这间公寓的布置是付希安交代的,但每一样采购都是凌玿亲自完成的,里面添的“一砖一瓦”可都是他的心血啊!付希安拂了拂衣袖,忽略他的八卦,直接问道:“她人在哪儿?”“还在机场。”凌玿发动车子,表情也瞬间凝重起来。 “走吧。”一个小时后。到了机场,两人一路直奔vip候机室,里面的人似乎等了很久,个个满脸焦灼,见到推门而进的付希安,立马激动得就跟见了佛祖一样。冰姐迎上来,一脸抱歉和无奈:“付总,这次真的麻烦你了,可是已经耗在这里两个多小时了,说什么都不肯走,明天早上还要参加发布会的……”付希安略略点头,一脸沉静,目光扫向冰姐口中的正主儿,她此刻正半躺在真皮沙发上闭目养神,左手边半蹲着的助理正在给她做指甲保养。付希安在她对面坐下来,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性感:“十分钟。”对面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下。他也不恼,双腿交叠,身体往后一靠,继续自顾自说道:“嫌多?那五分钟好了,现在开始计时。”半躺着的美人终于有了反应,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漂亮的双眸差点喷出火来,以一口纯正的伦敦英语问道:“哼,上次我来,你自己承诺亲自来接我,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坐了两分钟不到,就不耐烦了。”小助理吓了一跳,本来就是半蹲着,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付希安偏头问凌玿:“你有收到预约吗?”凌玿从进门开始,就事不关己地坐到一旁,拿了本时尚杂志慢悠悠地翻看,听到老大提问,立马举起右手严肃地道:“本人对着灯火发誓,绝对没有。”美人朝冰姐瞪过去,那边立马机警地调到认错状态,手一拍前额,叹气道:“瞧,是我年纪大了,给忘了。”冰姐是g&s影视公司的王牌经纪人,打造过不少影后影帝,但从三年前开始,她移交了手上所有明星,此后只带一个人,就是眼前的jolie,短短三年,就将这位主儿打造成了国际影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的资历和手腕,都是不容小觑的,jolie的脾气很大,但从不会和冰姐硬来,今天闹得这么僵是例外,因为对象是付希安。 jolie小嘴一噘,语气换成了撒娇:“总得等我指甲做完吧?”付希安见她脾气下去了,脸色也缓和下来:“还有多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小助理,她被盯得心里发毛,瞟了一眼沙发上正对着她似笑非笑的jolie,硬着头皮对付希安道:“二……二十分钟吧。”付希安抬手看了下时间,没再说话。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准时出发。付希安和凌玿走在最前面,冰姐、助理和两个保镖将jolie围在中间,没走几步,jolie突然快步上前,挽住了付希安的胳膊。付希安脚步一顿,偏过头,眉头微皱:“你也不怕狗仔?”jolie是混血儿,蓝眼睛,发色倒是黑的,她的美属于很张扬的类型。大部分明星出行都喜欢头上扣个大帽子或者直接戴口罩,可她偏不,走到哪儿都把自己打扮得艳光四射,一年四季都只穿裙子,牛仔裤这种东西根本不会存在于她的衣橱里。 jolie侧头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怕,就当是考验你们公司公关的能力吧。”凌玿在一旁听着嘴角抽搐了下,这位姑奶奶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明星所到之处,怎么会没有狗仔出没,尤其是机场这种地方,每天在这里蹲守的没有十个八个,也有两三个。付希安没估错,没走几步,不远处就有闪光灯亮起。 凌玿见状,只好赶过去处理。jolie也不避嫌,依旧挽着他的手往前走:“不想住酒店了,今晚我住你那儿吧?”付希安看了她一眼:“别任性。”jolie退一步:“那明天陪我吃午餐?”“明天再说。”要求接二连三被驳回,jolie的小姐脾气终于上来了,拽着他的胳膊干脆不走了,小脸皱成一团,指责道:“不好你对我。”这次说的是中文,还是个倒装句。她从小在伦敦长大,进演艺圈这三年也都是在国外发展,英语算是母语,中文是后来才学的,词不达意和发音不准是她的标签。通常人生气想吵架的时候,首选语言肯定是母语,掐架起来才不会输阵,可是很奇怪,jolie只有在气急败坏的情况下,才会飙中文。 这真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可是她改不过来。冰姐在他们后面抚额,中文不好就别学人家吵架啊,没看见右前方的狗仔群吗?发脾气也得拣拣场合啊。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冰姐虽然心里清楚,jolie和付希安的新闻绝对不能见报,而凌玿也在处理,但是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他们俩男俊女美站在人堆里本来就鹤立鸡群,保不准有人认出来,万一有粉丝拍照po到微博微信上,那样出来的新闻比狗仔写的更可怕,想拦都拦不住。 付希安也想到了这层:“好了,明天发布会结束以后,我让凌玿来接你。”“不要,亲自你接。”“ok。”jolie和冰姐他们坐保姆车先行回酒店,付希安等凌玿处理完被拍照的事以后一起回去。 下了高速,已接近凌晨,凌玿也有些疲惫,今天蹲守的狗仔原先是来堵另一位男明星的,没想到要逮的人没等到,却无意撞上了悄然回国的jolie。 她挽着的人,竟然是付氏的总裁付希安。这位美艳的国际影星从出道以来就没传出过任何绯闻,这条消息要是放出来,无疑是一枚炸弹。付氏在媒体这一块的公关做得很好,几乎没有爆出过不利的新闻,付希安本人也鲜少接受采访,即使是财经方面的杂志。但狗仔的职业习惯就是,不管稿子发不发,先拍了再说,说不定还能拿笔封口费。 现场的狗仔有些多,又都是些“老战士”了,凌玿也是颇费了一番口舌才解决的。 深夜的路面很空旷,凌玿脚下的油门踩得有些猛,怕困开着窗,风呼啦啦灌进车里,沁凉的风让他缩了缩脖子,转头问道:“老大,送你回哪儿?”付希安闻言,微挑了下眉,忽然就想起临走时舒曼急忙追过来问他要走多久的模样,还有那直勾勾的眼神,心底的某处突然被触动了一下,连唇角都不自觉地勾起了弧度:“你那儿是不是还有把备用钥匙?”公寓的钥匙一共有三把,当初劳心劳力布置家居的时候,凌玿的确留了一把,他从右手边的小抽屉里找出来扔给付希安。车子到楼下时已是凌晨,付希安轻手轻脚地进屋,只开了一盏小灯,不知道她到底选了哪个房间,他一间间地找过去,连带开门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已经熟睡的人,可所有房间都找过来,哪里有她的身影? 付希安心中一沉,掏出手机拨号码,可铃声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彼时,舒曼正在电脑前看贺云岐发过来的资料,他选了三家医院,从医疗设施到费用,涉及的东西都列得很详细,她看得认真,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大跳,待看清屏幕上跳出来的那一串号码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付希安的号码她没有存,但那串数字,即使时隔三年,她依然烂熟于心。铃声回荡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舒曼瞄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已是午夜,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喂。”付希安沉住气:“睡了?”她莫名地有些心虚,装出迷蒙的声音:“嗯,有事?”“住这儿习惯吗?”“还好。”“半夜如果肚子饿的话,厨房的储物柜里放了一些零食。”“知道了。”整个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昏暗的灯光只能投射到餐厅,付希安站在楼梯口,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他握着电话站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舒曼也没有再开口,耳边只剩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低哑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温柔,他道:“曼曼,我好像落了一份文件在书房里,你能帮我去看下在不在吗?”她心中一惊,缓了缓才道:“能明天吗?我很困了,不想再爬起来。”他的下巴紧绷着,沉沉的暗夜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另一只手早已紧握成了拳,却简单地只回了个“好”,然后直接掐断了通话。大约半个小时后,舒曼刚刚入睡,迷糊间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仔细辨认敲的确实是她家的门,并且敲门声持续着,一阵比一阵急促。她早已不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一遇到事就胆小慌乱,相反她冷静得很,这个时间点会出现的人,不是贼就是酒鬼认错门,她想着应该不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贼,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刚想拨物业电话,才发现有十五个未接来电,点开,都来自同一个号码。 因为职业的关系,她从不关机,由于最近手上没有工作,所以她睡前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她看着屏幕上的号码蹙起眉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拨,那边又打了过来。 “开门!”很不好的口气,可熟悉的声音倒着实让她嘘了一口气,披了件衣服起身去开门。 舒曼刚拧开锁,外面的人就用力推开门挤了进来,她顺势后退了几步,付希安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他身上带着初秋的凉意,深邃的双眸里透着几分倦意,发丝有些凌乱,可依旧掩盖不了他的清俊,舒曼移开视线,喃喃问道:“你……不是出差了吗?”舒曼穿着睡衣,肩上披了一件薄外套,眼眸低垂着,声音也低低的,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 “所以我一走,你就迫不及待回了这儿?”她不出声。 “呵。”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他刚才是有多蠢才会以为她急奔的样子是因为舍不得他走。 大约他前脚刚走,她就拉着行李箱打车回了这儿吧?所以还特意嘱咐他回来前给她个电话?还真是避他如蛇蝎。 舒曼有些冷,不想和他对峙下去:“我要睡觉了。”付希安突然上前一步,将她往身前一带,抱住。她一怔,下意识地挣扎,放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一收,两个人贴得更紧了。“付……”“别说话。”他半侧脸贴在她颈窝处,闷闷的声音传入耳。她的头发香香的软软的,让他忍不住亲了亲。 她离开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让他以为这次她回来只是他的幻觉而已。所以,他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箍在身边,甚至不惜软禁、胁迫她搬来同住,只是不想再有一天,她又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刚才回去发现她不在公寓里时,他心底除了愤怒以外,竟然还有一丝慌乱。他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等了很久的出租车,在门口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直到她打开门的瞬间,他才明白,心底所有的愤怒与焦灼,都只是为了确认,她还在。 他紧紧地抱着她,是的,即使她明目张胆地逃离,哪怕她疏淡冷漠得像个陌生人,但至少,她还在。 伤口可以愈合,遗憾可以弥补,你说不再爱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好,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第二天舒曼醒来推开卧室的门,就闻到一阵香味。舒曼走到厨房,只见付希安挽着袖子正在下面条,流理台上放了两个碗,里面是拌好的作料,付希安回头看见她,笑着说:“等一下,马上就好了。”她转身回去洗漱换衣服,再回客厅,餐桌上已经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吃。”付希安招呼她,热情得好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昨夜实在太晚,舒曼也没忍心赶他走,让他在沙发上睡一宿,付希安竟然也不嫌弃,甚至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舒曼扔了床薄被子给他就回去睡了。作料配得不错,面条很好吃,舒曼看见他先吃完,说道:“谢谢你的面,你吃完可以走了,碗我会洗。”他挑了挑眉,忽略她的疏离,说道:“等你。”舒曼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随即很认真地说道:“冰箱里还有好多菜,会坏掉的。”“昨晚你心急火燎地搬回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些菜吧?”他的嗓音低沉轻柔,眼睛眯了眯,笑道:“还是你真的想让我搬过来?”舒曼气得无语,干脆低头继续吃面。“当年阿姨失踪后不久,贺云岐帮你找过,但似乎一无所获,过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还能查到什么?“还是你认为,可以等阿姨自己醒过来,然后告诉你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经过一夜休整,他早已恢复成那个无奸不商的人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击中她的软肋。的确,当年她求着贺云岐帮忙,甚至还惊动了贺伯伯出面,连续搜寻了一个星期都杳无音信,时隔三年,自然更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付希安看着她神色松动,继续攻心:“当年我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帮你是我不好,阿姨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她或许会醒,或许不会,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我们必须要知道,对不对?”付希安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笑容温润:“曼曼,让我帮你,好不好?”舒曼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真诚,明明是他胁迫在先,这时候却让人觉得,是他在求着她答应让他帮忙。她只是想,姑且一试。“付希安,我们约法三章。”“嗯?你说。”付希安面上春风和煦,温润无害,心里在冷笑:你约啊,约三十章都没问题,所有的前奏都是为了等待羊入虎口,我等得起。 “第一,一个月为期。”“曼曼,我没那么神,起码三个月。”“那好,查到的事情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第二,我住楼上的房间你住楼下的,没事最好不要上楼,当然如果你决定不住更好。”“没问题。”“最后一条,这几年的医药费,我们结一下。”“好。”等收拾完所有东西两人一起下楼,舒曼锁好门转身,却见付希安站在她身后不动,掌心摊在她面前,舒曼眨了眨眼:“干吗?”“钥匙。”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最后舒曼落败,咬牙切齿着十分不情愿地将钥匙交到他手上。司机将车送到楼下,付希安亲自开车将她送回公寓,然后直接去了公司。沈蓉打电话来的时候,舒曼正在整理衣服,看到来电是个陌生号码,顺手按了接通键后直接开了扬声器,然后继续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收进衣橱。扬声器里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语气里带着股倨傲:“要不要陪我逛街?”舒曼一愣:“蓉蓉?”“我要庆幸你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吗?哼!”沈蓉是她最好的朋友,当年她出国没有给她留只言片语,甚至切断了所有联系,她一直心存愧疚,沈蓉心底自然也有气。舒曼拿起手机端正态度讲电话:“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给你赔罪好不好?”沈蓉说了个地址,是商业街的一家咖啡馆,因为修路司机绕了下,舒曼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买单准备走人了。 舒曼坐下,苦着脸:“不是吧?就迟到了一会儿连赔罪的茶都不肯喝了?”沈蓉签完单,拎起包包,哼道:“一杯茶就想解决恩怨?想得美!先陪我去个地方。”舒曼亦步亦趋:“去哪儿?”沈蓉走向停车场找自己的座驾,言简意赅道:“我哥在相亲。”舒曼有些莫名其妙,沈聿相亲?所以她们这是作为亲友团去加油?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吓到对方怎么办? 沈蓉是亲妹妹,出场友情支持是应该的,舒曼拉开车门坐进去:“你哥相亲我去不太好吧?”“不,你去正好。”“啪”的一声,沈蓉当机立断地锁了车门。舒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皱了皱眉:“说,你又想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沈蓉嘿嘿笑:“是不是想我原谅你?帮我一次,我们就一笔勾销。”沈家兄妹一起被家长逼婚,沈蓉为了自保,下了一盘很大的棋,私下里和母亲大人达成协议,先给沈聿物色人选相亲,并由她亲自监督负责,直至尘埃落定。 “你哥肯相亲,不是正好顺着你和阿姨的计划在走?”沈蓉翻了个白眼:“你傻呀,要是我哥真成了,老太太的枪口不就马上转向我了?”舒曼“噗”地笑了出来:“所以你这会儿是一边帮着你妈监督沈聿,一边又要使计破坏他的姻缘,你是双面女间谍呀?”“我这叫缓兵之计。”沈蓉一想到昨晚付希安说凌玿是最符合她的人选,身上就一阵恶寒,“反正不管,待会儿见机行事。”舒曼被“劫持”无力反抗,只好顺着她直奔相亲地点。沈医生相亲的地点是寰亚酒店的西餐厅,沈蓉带着她在离他们不远处挑了个位置坐下来,静观其变。舒曼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女方,浅棕色的头发在脑后绾了个发髻,五官算不上很美,但整个装扮看起来特别淑女,不知道沈聿说了什么,那位女士唇边漾着浅浅的笑容,气氛看起来相当融洽。 “喂,对方看起来很淑女,脾气应该不错的。”舒曼喝了口水下结论,这年头姑嫂问题很重要的。 沈蓉皱着眉,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她才急。之前她给沈聿介绍的那些,他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咖啡还没端上来,就借口医院有事头也不回地走掉,这次竟然直接吃上午餐了。再不阻止,就真的要轮到她和那只“花孔雀”面对面坐着相亲了。沈蓉突然凑到她耳边:“我们来个情节设定,初恋女友这个角色你能hold住吗?”舒曼还没消化完她的话,人就被推着走了,经过他们的桌子,沈蓉故作惊讶道:“哥,好巧呀。”舒曼嘴角抽了抽,你这么有目的性地主动出击,能不巧吗?沈聿抬头看向舒曼,微微颔首:“好久不见。”“舒曼刚回国,既然好久不见了,不如大家拼个桌啊?”沈蓉哪里会给她哥拒绝的机会,说完直接转头询问那位淑女的意见,“介意吗?”淑女笑笑:“没事,请坐。”舒曼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钉在了座位上,而且还是坐在沈聿旁边。气氛略略有些尴尬,沈蓉主动搭话介绍:“你好,我是沈聿的妹妹,这位是舒曼,她是我哥以前的朋友。”说到“以前”两个字的时候,咬字还故意特别的重。舒曼正在喝水,差点呛着,这话听着怎么就觉得不对味呢?什么叫以前的朋友?她这不是在赤裸裸地扭曲事实,暗示人家自己是前女友吗?这姑娘入戏还真快!舒曼瞪了她一眼,沈蓉收到眼神,笑着继续解释道:“噢,当然,现在也还是朋友。”这一句,简直是神补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种气氛下,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淑女,我是他妹妹,带着他前女友复合来了,这边没你什么事儿。 只见对面淑女的脸色白了白。舒曼跟沈聿的交情不深,也就是最好朋友的自家哥哥,点头之交罢了,所以此刻被沈蓉拿来当枪使,实在是很抱歉很抱歉,她扯了个很愧疚的表情,而沈聿回她一个“我理解你,放心,看我回家不弄死这个小兔崽子”的眼神。这种无声的交流,实属解释这糟心的误会,但看在淑女眼里,两人的互动就是藕断丝连情深深雨蒙蒙了。沈蓉一看,误会加深得差不多了,岔开了话题:“你们点菜了吗?要不再加几个?”手机突然响了,舒曼庆幸终于可以暂时离开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了,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来电的是许晴,电话的大意是徐靖安导演的助理再次来接洽,希望她能接新电影的工作。舒曼想了想自己的近况,还是忍痛让许晴代为拒绝。 挂了电话本想消磨一会儿再进去,一转身,她脑海里就蹦出个词,狭路相逢。 前方两百米,付希安挽着个美人,正款步走来,舒曼的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美人是国际影后jolie,舒曼微愣,随即转身走回餐厅。付希安身体一僵,很快恢复自然,但挽着他的jolie还是感觉到了:“认识?”付希安不说话,但也没否认。沈蓉正在研究菜单,看见舒曼落座:“你的口味还和以前一样不?”“嗯。”“不吃辣,讨厌葱?”她可不想再喧宾夺主:“没事,你随便点。”“那就来个咕噜肉,凤尾虾球,紫薯银耳羹好不……希安哥,你也来吃饭吗?”右手边突然出现两道身影,舒曼脊背一僵,连拿杯子的手都顿住了。沈蓉的目光在付希安和jolie脸上来回转了一圈,再低头看向舒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影后是你情敌?舒曼眼睛眯了眯,表达得也很清楚,你要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我弄死你。沈蓉干笑两声,挥手:“呵呵,吃饭愉快。”旁边的两道身影没有离开的意思,jolie偏过头问付希安:“你朋友?”“嗯。”一直没说话的沈聿突然发出邀请:“难得遇上,要不要一起?”舒曼眼皮一跳,只听到身旁的男人很自然地应道:“好啊。”于是这顿饭从两人变成四人,再从四人升级成了六人,服务生替他们换了张大桌子,可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百倍。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沈蓉率先沉不住气:“希安哥,你们公司正在找代言吗?”“没有。”换了大桌子以后,六个人调整了下位置,舒曼、沈蓉还有淑女坐在一侧,沈聿、付希安还有jolie坐一侧,付希安看了眼对面安静吃菜的舒曼:“jolie今天来参加电影发布会。”舒曼突然想起来,刚才进酒店的时候,确实看到了某电影的宣传海报。jolie突然侧首对付希安说了句什么,用的是法语,付希安也用法语回话,两人开始交谈起来。舒曼虽然在国外待了三年,英语很不错,但法语除了“你好”和“我爱你”,其他的完全听不懂。只觉得jolie在说话的同时还在打量她,虽然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总觉得很不友善。“舒曼?”淑女突然出声。“啊?”“你能告诉我一些沈聿的喜好吗?虽然我知道你可能是他的前女友,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舒曼正在夹肉丸,手一抖,那颗肉丸咕噜咕噜滚到了付希安面前。淑女的表情异常真诚,看得出来她说的喜欢也真的是打心眼里的喜欢,如果不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刻,她真的很想赞一下这位姑娘的勇气。所有人都安静了。沈蓉瞄了眼付希安接近铁青的脸色,想着这个前女友的角色可是自己挖出来的坑,这时候哪还敢说半句解释的话?还是沈聿打破了沉默:“咳……陈小姐,你误会了,舒曼不是我的前女友。”这位陈小姐却不依不饶,铁了心要走别出心裁的追求道路:“不是吗? 那你们也是好朋友对不对,我就问几个小问题好吗?”舒曼真是头痛,不解释吧怕这姑娘继续纠缠下去,解释吧好像显得她多怕付希安误会似的,索性踢了一脚身边的沈蓉。沈蓉抓抓头,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才不会那么蠢这会儿去撩某些人的老虎须呢。 某些人不说话,下巴紧绷着,目光冷厉地盯着对面的人。沈聿道:“陈小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陈小姐再迟钝,也发现气氛明显不对了,倒是没有再开口说话。舒曼刚想松口气,只听见付希安慢悠悠道:“沈医生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红颜知己。”陈述句,语气也是淡淡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却又是一副质问的口气,瞬间把舒曼压在心底的火苗给点燃,她转过头笑眯眯地道:“陈小姐,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蓉撑着脸的手一滑,差点磕到下巴,这下何止是摸老虎须,简直在刮他的逆鳞。 沈蓉朝舒曼悄悄竖大拇指,英雄!那一瞬间,所有人像是被点了哑穴,没有人再说话。那位陈小姐扯着嘴角笑了笑,沈聿是静观其变,沈蓉则是往旁边挪了挪,努力把自己当成空气;而jolie的中文很一般,这种冷暴力式的吵架,不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内,只当沉默就是沉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付希安,一直盯着舒曼。她挺直着脊背与他对视,只是那对幽深如墨的眸子里泛着凛冽,像是要将她吞噬。 英雄气太短了,十秒钟后,她移开目光,借口去洗手间,直接跑路了。 舒曼在外面晃荡了半日,找了家面馆点了碗小馄饨,吃完直接去了医院,其间沈蓉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都被她直接按掉了,等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 回到公寓是晚上八点,屋里是黑的,他还没回来,她舒了口气,洗漱完就躲回房间里上网查资料。 沈蓉再次来电,舒曼接起来,那边是小心翼翼的口气:“曼曼呀,还在生气?”舒曼没好气地回话:“你猜?”沈蓉赶忙哭诉:“曼曼,我是冤枉的。我跟你说,我们是被摆了一道,那个姑娘绝对是故意的,她认识希安哥,也认识你,也知道以前你们在一起……”“蓉蓉,以前的事别再提了。”舒曼打断她,“我们说点别的吧。”自从她回来后,两人见了两回,可还没好好叙过旧。沈蓉:“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舒曼避重就轻简单讲述了下这三年来的生活,包括在剧组做武术指导时遇到的一些趣事。“所以,你现在暂时住在贺教官那儿吗?”贺云岐在接手家业之前,是警校特聘的教官,沈蓉对他的称呼一直没改。“不是。”舒曼顿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搬到付希安的公寓里了。”沈蓉拿掉嘴里的棒棒糖,用了三秒钟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你们这是要重修旧好了吗?”“不。我这次回来,纯粹是因为我妈妈。”舒曼揉了揉太阳穴,“而且,他已经结婚了。以前那是不知道他有婚约在身,现在是明知道怎么可能还会去做同一件事? “我住过来是因为有些事还需要他帮忙,等事情一结束就会搬走,不会插足他和陆嘉琦……”“哎,那朵白莲花啊。”陆嘉琦是舒城的名媛,沈母一直将其奉为范本,二十多年来致力于将女儿打造成第二个她,所以沈蓉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烦,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啊?”“三年前希安哥和那朵白莲花的婚礼最后没办成,你不会不知道吧?”舒曼的脑袋一瞬间嗡嗡嗡,后面沈蓉还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了。那场全城直播的婚礼,规模空前而盛大,她还记得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镜头切过去,他就站在红毯的另一端,修身剪裁的礼服将他映衬得更加俊朗,他望着教堂门口,那是他的新娘走来的方向,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因为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沈蓉的话像一排绵密的针,细细地扎在她心上,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冲进洗手间,用冷水冲洗自己的脸,抬头看着镜中那张苍白的脸,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回去打开电视机,没什么可看的剧,来回切换着频道,恰好看到娱乐新闻在播jolie参加的新片发布会。jolie一袭宝蓝色的露背长裙,站在台上巧笑倩兮,艳压群芳。 她忽然想起,下午jolie打量她的眼神,似乎隐隐含着敌意,这个念头一晃而过,继续无聊地转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抱她,舒曼睁开眼,只听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醒了?”付希安将她抱上床:“怎么睡在地上?天凉了会冻到的。”舒曼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再特意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你怎么上来了?”“约法三章”第一条,他第一天就犯规了,她突然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提出犯规后的惩罚措施。 “曼曼。”他的嗓音低沉而轻柔,带着一种蛊惑人的性感。舒曼突然害怕听到他后面要说的话,急急打断他:“付希安。”“嗯。”她低着头,把语气调整为淡漠:“我回来不是为了和你再续前缘的。”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良久。付希安忽然倾身,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那深邃的双眸里盛满柔情,嗓音低哑:“可我是。” 可我是。 不管你走了多远。不管你的心是否依旧。 不管你是否如我一样,不愿让想你,变成回忆。 我等你。 年年,月月,日日。 第四章 舒曼遇见付希安的那年,她大三。 那天是周末,侦查系筹办了一个犯罪心理学的讲座,本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回了家,唯一的电风扇刚巧坏了,她一个人待着无聊又闷热,想了想,随便捡了本书抱着去蹭空调。 才六月末,天气已经热得不像话,舒曼走在路上觉得自己像个地瓜正在被煎烤,到礼堂的时候,讲座已经开始。 她猫着腰在最后一排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翻开手里的书才发现竟然是本少女漫画,应该是误拿了沈蓉的珍藏。 座位正好对着空调口,清凉的风吹过来,舒曼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舒爽起来,她瞄了眼讲台上的男人,很年轻,戴了副眼镜,很斯文的扮相。 原本她就只是来纳凉的,对讲座没什么兴趣,干脆低着头看手里的漫画,突然前排几个女生开始很小声地八卦起来。 “听说他是个‘海龟’?”“嗯,传闻说是斯坦福毕业的,很高价,一般人请不动他,这次我们系领导也真是蛮拼的。”“哎,等会儿要是布置写听后感,我只记得他的脸怎么办?”“多半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吧?”“我目测了下,没戴婚戒。”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发出感叹:“这都能看清?你瞳孔自带望远镜啊?”舒曼听闻也好奇地抬头看了下,从讲台到这里少说也有六七十米吧?她也很想问一句,姑娘,你天生远视吗?“喂喂,你们看到台下那个男人没有?就是右手边那个?”“哇哦,霸道总裁即视感啊。”舒曼顺着她们说的方向看过去,讲台右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穿得很正式,黑色的西服西裤,离得也真是远,五官看不清楚,但坐在那里,他就像是天生带着一种贵气,让人移不开视线。 舒曼心底正赞叹,男人突然偏头看过来,视线的碰撞让她慌得转过头,莫名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深吸了口气,舒曼心里暗忖,怂什么呀?整个礼堂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注意到她?何况前面一排女生都在盯着他。 这么想着,她干脆合上了书,撑着下巴,开始肆无忌惮地欣赏起来,虽不真切,但整个脸形轮廓都比常人好看百倍。 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舒曼回头,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手里拿着个单反,凑过来小声说:“学妹,麻烦让一下?”“啊?”男生指了指大家,再指了指她:“我需要拍一下照。”舒曼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糟糕,刚才出宿舍光想着蹭空调忘记换衣服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正规军”,穿着统一的制服,就她,半路杀过来借地儿纳凉的,穿了件明黄色的短袖,胸前还画着一只翘着大嘴巴的小黄鸭。 但凡学校举办大型活动,都需要拍照存档,男生应该是学生会的,舒曼扯了个抱歉的笑容,抱着书准备撤,刚走到过道手机来了条短信,舒曼拿出来看,是沈蓉发来的:“在哪儿?”舒曼用肘窝夹着书边走边回短信:“礼堂。”那边回得很迅速:“犯罪心理学讲座?”“嗯,晚上几点回校?”因为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人回国,沈蓉要去接机,上午已经和中队长请好假要晚点回来。 舒曼发完收好手机,突然听到讲台上的人说:“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书本上就可以找到答案。“嗯,就是穿黄颜色衣服的那位同学,她手里拿的那本书,你可以问她借来看一下。”舒曼心想不妙,想溜已经来不及了。“同学同学……”舒曼被一声声“同学”喊得定在了原地,尴尬地转过身,演讲不知何时已经进行到了提问环节,人群里站着的男生不知提了什么蠢问题,“海龟”讲师竟然都懒得回答,让他自己翻书,并且是现场翻! 那位站着的男生也是一脸尴尬:“同学,能把你的书借给我用一下吗?”舒曼的眼皮直跳,这位牙有点龅的同学,咱们能先把书念好了再学人提问题吗?整个侦查系一千多号人,都转过身来看着她,甚至还有前排坐着的几位老师,她整个人有点蒙。 没有穿制服来听讲座已经不是小事了,现在她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这本书是沈蓉的,而沈蓉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看少女漫画。 为了能在上课时间保质保量地看,她很用心地给书做了伪装,替每本珍藏的漫画都弄了个教科书的封面,比如这本,外面套的就是《犯罪还原现场》的封面。 这让她怎么借?“海龟”老师,你的眼镜是望远镜改装的吧?这么远都能看清?已经犯了一个错,绝不能再错上加错,于是她调整了下情绪,非常高冷地拒绝道:“对不起,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书。”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然后她立马转身大踏步往外走,刚走出礼堂,脚软得差点扶墙,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一路往宿舍跑,连手机响了好几遍都没顾上,快要到宿舍楼下时突然被人一把拉住。 沈蓉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你干吗呢?不是在听讲座?”舒曼一见是她,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喘气,完全不想提关于讲座的话题: “你不是……晚上才回吗?”“哎,情报错误。”沈蓉嫌弃地推了推她,一身汗,黏黏的,“走啦,陪我去个地方。”舒曼不明所以地被拉着走,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快走到礼堂门口,她顿住了脚,很严肃地问道:“你要去哪儿?”她一把拉住沈蓉:“不能进去,咱没穿制服。”沈蓉指着鱼贯而出的人群:“没事,讲座都结束了,陪我进去找个人呗。”两人从人潮里挤进去,整个礼堂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沈蓉忽然停住脚步挥着手,大喊了一声:“叙诚哥哥。”这一嗓子,特别成功地将全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尤其是站在讲台边正互相攀谈着的侦查系的那几位老师和“海龟”先生。舒曼见状,拿手挡着额头,转身就想撤:“我肚子疼我急。”沈蓉一把将她拽住:“憋会儿。”“海龟”先生叙诚往她们的方向看了眼,又转头和眼前的那几位说了几句,才朝她们走来。待走到她们面前,叙诚推了推眼镜,一脸温和地问道:“今天没有回家吗?”沈蓉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我去机场接你了。在机场等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知你早已回国。”“这次是临时受邀,才改成了上午的航班。你吃饭了吗?”沈蓉摇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你去吃?”“好啊。”叙诚这才把目光偏向舒曼,沈蓉连忙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舒曼。”舒曼把那只还拿着《犯罪还原现场》的手往身后一藏,尴尬地笑了笑: “你好。”“可以走了吗?”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低沉而性感的嗓音,淡漠的语气。 舒曼转过身,是刚才她坐在最后一排时偷偷看的那个男人。舒曼不算矮,一米六二的个子,但身前的男人起码一米八,况且还站在高两级的台阶上,她几乎是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五官。不再是模糊的轮廓,剑眉薄唇,一对眼眸锐利而深邃,视线掠过她的那刻,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沈蓉看到来人,有些惊讶:“希安哥,你怎么也在?”付希安淡淡道:“嗯。”四个人出了礼堂走向停车场,她们两人落在后面,舒曼戳了戳沈蓉后背,用眼神询问:这位“海龟”就是那个你喜欢了九年也没敢表白为了和他有共同语言才考来警校的你的男神? 沈蓉回了一个羞答答的表情,点头:嗯。付希安开的车,沈蓉拉着舒曼作陪坐在后面,车子平稳驶出的时候,沈蓉终于注意到她手上的书了:“你怎么拿了我的漫……咳咳……我的书?”坐在副驾驶的叙诚闻言,朝后偏了偏头。舒曼觉得没法当着前面这两人的面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含糊道: “不小心拿错了。”沈蓉大约也怕她的男神发现那书内有乾坤,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聊些琐事,舒曼坐在副驾驶的后面,偶尔抬头正好看到前方的付希安,他开车的样子很专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她忽然就想到了“性感”这两个字。 付希安突然侧首看了一眼后视镜,舒曼心口一滞,下意识地低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又松开,一边应付着沈蓉的话,一边又偷偷抬头瞄一下前方,心情莫名地起伏着,好在行程很短,车子很快停在了饭店门口。 除了沈蓉,其余三人并不饿,菜单就交到了她手上。沈蓉:“这家的烤翅很好吃,你的最爱,来两对?”一想到吃这种东西时候的吃相,舒曼立马摇头:“我不饿,你吃吧。”“那冰激凌还是冰可乐?”舒曼的视线刚好停留在付希安胸前第二颗纽扣处,甚至不敢再抬头一点点,怕情不自禁盯着他的脸,怕撞上他的视线,暴露自己的慌乱,她现在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一杯红茶就可以了。”汉堡、可乐、鸡翅一向都是她的最爱,沈蓉狐疑地看着她:怎么回事?到底是朝夕相处快三年的人,默契跟得上,两人用眼神也能对话。舒曼:我大姨妈造访,红茶暖胃。沈蓉在心里默默掐算日子:不对啊,上月不是这时候。舒曼:劳累过度会提前好吗? 沈蓉:也不能提前二十多天吧?舒曼:要不要去洗手间检查? 最后沈蓉半信半疑着点完了餐,大概也是顾及着在男神心里的形象,胃口和吃相都收敛了很多,这年头搞暗恋工程的人也是蛮心酸的。 这顿饭在安静而祥和的氛围中进行着,舒曼握着茶杯,假装眼神放空的样子,时不时侧过头不经意地扫一眼,付希安和叙诚正在聊天,偶有视线碰撞的时候,她就慌忙低下头喝茶。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沈蓉突然的关心,让她的手一抖,杯底磕在了桌子上发出声响,付希安朝这边看了一眼,瞬间舒曼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呃……热,热的吧。”幸好沈蓉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叙诚哥哥,你这次回来多久?”“一周左右吧。”叙诚抬手看了下时间,“学校晚上门禁几点?”“五点。”“嗯,那差不多等你吃完,就送你们回去。”直到回学校,舒曼都没有再看一眼付希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心思太昭然若揭也是不好的。念警校的女生,大部分为了省事都剪了短发,每个人都穿着一样的制服或者宽大的迷彩服,站成一排乍一眼看过去,任谁都分不清哪个是秋香哪个是石榴姐。可只要细看,总有人身段凹凸有致,就连站军姿都比旁人端正好看上几分,这样的人就是舒曼和沈蓉。 刚入校的时候,前赴后继追她们俩的人成打地出现,可沈蓉心中有男神,谁来明里暗里表白都不会多看一眼,而舒曼的原则更简单,谈恋爱多费钱啊,不要。 她当初之所以选择念警校,就是因为听说毕业后便是公务员,不用愁找工作,她所有的心思就是好好念书,争取分到好的单位。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俩是在装矜持,随着在奔往她们的爱情路上死去的灵魂越来越多,才明白她们是真的清心寡欲,到最后这两人都成了异性绝缘体,革命友谊就是这么建立的。 而现在,舒曼终于知道,当那个人真正出现的时候,你所有坚持的原则都会在瞬间崩塌。 连着两天,舒曼上课都有些走神,导致了写作业这项任务受阻,沈蓉走进宿舍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把头很用力地磕在书桌上。 沈蓉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哇,你抓痒的方式好特别噢。”舒曼的额头抵着书本,侧首,半眯着眼道:“你写完了?借来抄抄。”“那可不行。”沈蓉傲娇地拒绝,从书架上抽了本书随意翻着,“不能随便让你偷走我的智慧。”舒曼嗤笑了一声,正准备反击,只听沈蓉惊叫一声:“我的书呢?”舒曼直起身:“什么书?”“你上次拿的那本,放哪了?”舒曼无辜道:“记错了吧?你知道我不爱看小人书的。”沈蓉瞪着她,这一瞪让她灵光乍现,瞬间眼神里盛满了心虚。“别告诉我,你忘在希安哥的车上了。”“呵呵。”那天她为了不让人重新提起这个话题,将书随手一塞,好像是下车的时候塞在了副驾驶椅背后的袋子里,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她的心都是飘着的,哪里还记得那本小人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帮我去拿回来!”“怎么拿?”除了沈蓉喊他一声希安哥以外,她甚至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沈蓉已经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放在她面前,舒曼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在心里轻轻念了出来,付希安,名字真好听。舒曼假装镇定:“直接打过去吗?这样好吗?”“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好朋友吗?不该两肋插刀吗?”沈蓉的心一向不大,从小只装着叙诚一个人,舒曼脸上的那种完全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直接被她忽视过去了,“等等,千万不能提书是我的。”“为什么?”“哎,措辞自己想,总之不要提就行。”舒曼很想提醒她,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经说过了书是她的,如果他们俩不是聋子的话。 舒曼还想提醒她,既然这样,重新买一本不就好了吗?可是舒曼看着屏幕上的那串数字,还是把那些话给咽了下去,这应该是接近他唯一的机会了吧?一边按数字一边想着,第一句话要怎么介绍自己,手速就慢了下来,沈蓉大概觉得她磨蹭,凑过来看见她按完最后一个数字后,直接帮她按了接通键。舒曼看着正在接通的电话,蒙了,下意识地把手机贴在耳边,心绪乱了起来,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声音,没一会儿,她心里舒了一口气:“他关机。”“噢,他是大忙人,可能在开会,你过会儿再打。”“要不……还是发条短信吧?”虽然很想听一下他的声音,那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清冷与疏离,不知道通过电波传递会是什么样的,可又怕自己对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自己会连打电话这件小事都做不好。 第二印象也很重要的是不是?所以,还是改发短信比较保险吧?沈蓉已经欢快地转去选她的棒棒糖了:“随你咯。”舒曼打电话的时候,付希安确实在开会,还是在飞机上,所以手机才是关机状态。 纽约分公司的新项目出了点问题,很棘手,付希安和凌玿下了飞机直奔公司继续开会,手机还是第二天凌晨凌玿帮忙开的。 舒曼琢磨了好久才编好的那条短信,就在这时候跳进来,凌玿作为秘书有时候会帮付希安过滤短信和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内容还和工作完全无关,就像是发错的一样,但他没删也没理,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忘了这茬事。 付希安没有发短信的习惯,更不会随时去检查收件箱,所以这条短信就被淹没在了忙碌的工作中。 短信刚发出去的那几天,舒曼将手机时刻带在身边,连晚上集合都不忘开了静音揣在口袋里,生怕错过他回过来的短信或者电话。 可是没有。关机,她可以说服自己再打一次,可是发出去的短信,过了好几天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基本上可以断定人家不想理你,或者压根不记得你是谁。沈蓉知道付希安很忙,性子也很冷,也不再执着,倒是舒曼颓废了。那几天正好是期末的体能考核,舒曼文化课的成绩很好,可是体能训练成绩一直都是打着擦边球过。第一天的三千米勉强能过;第二天轮到仰卧起坐和单腿深蹲,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还好计分的老师也算手下留情;到了第三天的五十米往返跑,她连自己怎么倒下去的都不记得了,只依稀听到身旁沈蓉的惊叫声。 醒来时人已经在医务室了,膝盖和肘都有些破皮,伤口处理过了,舒曼起身掀开病床前的帘子时,门口正好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看着舒曼胳膊上缠着的白色纱布,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来人是贺云岐,这学期新来的教官,听说以前是部队的,学校特聘来负责学生的体能训练,因为长得帅,新来的第一天就掀起了一股花痴风潮。他给人的整体印象是偏硬朗,大概是常年在太阳底下训练的原因,皮肤有些黝黑。他训练时很严格,但又不是一板一眼的人,后来有人总结说,贺教官是个非常有人情味的男人。 所以,私底下有女生经常感慨,能整天对着这么一张脸,就是被虐两下也是开心的。 舒曼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女医生已经红着脸抢答了:“贺教官,你们的体能考核什么的,能男女分开考吗?”贺云岐:“嗯?”女医生听说贺云岐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作为医生她觉得自己应该给点专业的建议,于是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你看,小姑娘家的,遇上生理期还得这么拼命地跑啊跳啊,本来那几天人就很虚弱,考不及格还是小事,身体出了毛病可怎么办?”女医生一番话说完,静静期待贺云岐的反应,这下倒是轮到舒曼脸红了,她在心里呐喊,医生啊,我不是生理期啊,我只是失眠了两个晚上导致体力不支而已,请不要随便误会成我的大姨妈来了好吗?您再专业,也不要当着我的面和一个男人谈论我的生理期啊…… 贺云岐倒也不尴尬,只是看了一眼低着头默默不语的舒曼,微笑着答道:“好的,多谢,我会考虑。”唇角勾起的弧度刚刚好,原本硬朗的五官瞬间柔和了起来,看得人怦然心动,女医生的脸瞬间红得通透。 贺云岐询问:“她可以走了吗?”女医生还满眼红心地愣着,过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哦,可以了,胳膊和腿这两天最好不要碰水,明天再来换下药吧。”话是对舒曼说的,可眼睛依旧盯着贺云岐。贺云岐略略颔首:“魏舒曼,来下我办公室。”贺云岐说完转身就走了,舒曼闻言和女医生道了谢以后跟了出去。她膝盖比胳膊伤得轻,只是稍微蹭破了点皮,消了毒贴了纱布,但走路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微微的痛,所以她走得很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到了办公室,贺云岐见她进来,说道:“坐吧。”随后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放在她面前,“喝点热水。”舒曼心想果真被误会了,脱口而出道:“教官我不是……”贺云岐还在给自己倒水,闻言挑眉问:“不是什么?”“呃……”舒曼瞬间愣住,对啊,不是什么?跟他解释自己晕倒不是因为生理期吗?这种话说出口难道不是比刚才的情况更让人尴尬吗?再说她出了这茬事,往返跑肯定算不及格了,得补考吧?要让他知道不是因为那啥了晕倒,还不得又把她拎出来单独训练?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舒曼还在心里绕来绕去地想着怎么把话圆回来,贺云岐已经换了话题了:“上周你去侦查系的讲座捣乱了?”舒曼的心一跳:“那不能叫捣乱。”她只是在去蹭空调的路上,忘了换制服和不肯借书而已啊。“噢?那你觉得什么样才是?”那几位老师的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吧,上周的事还拿出来说,那天她着实不是故意的。舒曼有些憋屈了,就着热水杯喝了口水,结果烫得舌头发麻:“教官,往事不再重提。”贺云岐倒是笑了起来:“放心,那边不会再追究。”“不过五十米往返跑还是要重新考核的,你看是过一周后再考,还是单独训练两周后考?”还没等舒曼消化完他的话,对面的人继续说道:“看在你最近失眠的分上,我帮你选两周后吧。”“你怎么知道我失眠?”贺云岐抬了抬下巴:“你那两个黑眼圈啊……”舒曼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你早上不照镜子?”“你不懂,女生照镜子的时候眼睛是自带磨皮功能的……不对,你刚才说我什么时候重考来着?我没听清楚。”“没事,训练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舒曼欲哭无泪:“贺教官,我的人生能让我做一次主吗?其实勉强及格也是挺难做到的,我想继续挑战这种高难度。”“不太好吧?在别人眼里你也算是我的嫡系,次次都是压着线过,我偶尔也是需要面子的。”舒曼第一次见贺云岐,是她误闯办公室。 那天她是去补交作业,办公室的门半阖着,她没多想直接推开,一抬眼就看到办公桌前站着一个男人,裸着上身,手里拎着一件迷彩服,应该是在换衣服,那画面太美,她都不敢回忆。 后来才知道,那间办公室,原来的老师腾出来换给了他。 第二次见他,已经是在课堂上了,他穿了迷彩服戴着帽子,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他站在列队前,报了长长的一串训练项目,舒曼的脑海里闪过他的八块腹肌,再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心里想着,这样的教官,惹怒他,挨揍会很疼吧? 后来每次训练的时候,她都尽量表现出“我很努力很努力,可是依然达不到优秀也不是我的错”的样子。 所以,贺云岐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努力、很乖顺、很正常。说正常是因为,舒曼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其他女生那种两眼放光的样子,所以每次上课需要女学生配合的时候,他都钦点她。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传说中的嫡系,而成全教官的面子就成了嫡系的责任与烦恼。 因为受伤,贺云岐特赦了她三天的训练,甚至连晚上的集合都不用去。突如其来的空余时间,倒是让她觉得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随意翻着手机通讯录,本来想给妈妈打个电话的,又一想这原本是训练时间,要是她追问起来,这晕倒受伤的事就会暴露,还是算了,免得她担心。 手指一路按下去,她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一个名字上。付希安。 是的,即使他们从来没有对过话,即便这个号码或许一辈子都用不上,可她依然储存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一点。 舒曼恍惚着,再看屏幕的时候,竟然显示电话正在接通的状态,舒曼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无意中按了拨通键,连忙去按挂断键。 电话挂断后,她深吸了两口气,才平静下来,然后发现……刚才那通电话是……对方来电,最近手机一直调到了静音状态,所以她刚才没分辨出来。 付希安真的给她回电话了?不对,她刚才……挂了他的电话?! 一瞬间她脑袋有些凌乱,心里只想着赶紧回拨过去,这次很快接通了,那边传来清冽的声音:“喂。”“对不起刚才不小心按掉了我是那个沈蓉的同学舒曼你还记得吗?”舒曼一口气说完,那边却突然安静了。 五秒钟后,那边依旧是淡淡的声音:“需要喘口气吗?”“啊?”“说这么多你不用换气?”舒曼瞬间窘了,刚才她是急于解释,一股脑儿地把想说的一口气说完了,他这么一提醒,倒是真的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她捂着听筒小声地轻喘了几下,继续说道:“那个……我是蓉蓉的同学。”“我知道。”那边有翻动文件的声音,过了几秒,他问道:“是想拿回那本书吗?”舒曼咬了下唇:“嗯。”“急吗?我让司机去找找送过来。”舒曼心里突然一阵失落,忙道:“不急不急。”“呃……付先生,不能麻烦你的司机,还是等周末我自己出来拿吧,可以吗?”舒曼隐隐听到那边有人在喊开会,付希安对着来人交代了几句,随后才对着电话说:“既然这样,等我回国再说吧。”舒曼刚说完“好”字,那边就挂断了。挂完电话,她看着屏幕上两人通话记录的时间,才觉得脸颊发烫得厉害,她走到阳台上透气,远处传来训练场上高高低低的喊声,这夏夜,闷热得厉害,她心底却好似有一股清泉流入心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的心,突然有了一种归属感,心有所属的属。付希安回来时正好是两周后的周末。司机去机场接他和凌玿,到了公司,突然想起前几天去清洗车子的时候,发现车里多出了本书,他知道前段时间付总陪叙诚去过警校做演讲,可能书是叙诚落下的,于是在他们下车时开口提醒了下,付希安这才想起书要还给那个小姑娘。 贺云岐给的两周期限到了,为了成全教官的面子,这天下午舒曼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去借了个秒表计时器,让沈蓉帮忙掐表。烈日炎炎,操场上几乎无人,沈蓉蹲在一旁,一副被晒得蔫蔫的样子,看着舒曼来来回回跑了十多次以后,终于忍不住把她拖回了宿舍。舒曼回到宿舍立马洗了个冷水澡,拿着干毛巾擦头发时,顺便看了下手机,突然就愣住了。沈蓉找了把扇子拼命扇:“咋了?”“噢,刚才你的希安哥回电话了,他可能已经回国了?”舒曼回拨过去,无人接听。“别打了,你直接去找他吧。”“去哪儿找?”“公司呗,他是个工作狂,多半在那儿。”直接去找他吗?好像不太好吧?可想要见他的心驱使着舒曼,舒曼还在犹豫,沈蓉拿着扇子的手搭在她肩上,闪着无辜的大眼:“小曼曼,交通费我报销噢。”“好吧。”舒曼走进付氏大厦的时候,值班的前台拦住了她:“请问您有预约吗?”舒曼摇头:“没有啊。”“不好意思小姐,没有预约的话……”舒曼打断她:“我其实只是想问一下,你们付总今天在公司吗?”前台小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舒曼今天穿了t恤和牛仔裤,脚上是双运动鞋,背着一个双肩包,一看就是个学生妹,还是看上去穷得不会跟付总有半点关系的学生妹,态度自然轻慢了起来:“抱歉,今天是休息日,你可以下次预约好了再来。”舒曼自然也看懂了她的眼神,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是这样的,你们付总刚才打我电话,只是我在逛街没有听到,我知道他周末都有加班的习惯,正好我也路过这里……”付希安确实每周末都会来公司,这倒真的是他的习惯。前台还是有些不信,像他们这种底层的员工是不可能会有总裁的电话号码的,无奈凌秘书刚刚回去了,她也没法求证。“他大概在忙,那我也不打扰他。”舒曼以退为进,指着旁边的椅子,“我就坐在这里等好了,不会让你为难的。”说完,舒曼真的走过去端端正正地坐着等上了。 半小时后,前台小姐内心纠结了,她的话,是信还是不信?一个小时后,前台看了眼依旧坐得端正的舒曼,心里有些动摇了,也许那个电话是真的,付总真有事要找她谈,不然谁会没事这么干坐着等一个小时啊?于是前台悄悄拨了内线电话,可是无人接听。 彼时,付希安正在里间的休息室里睡觉。他在伦敦整整忙了两周,加上今天回来舟车劳顿,人已经累到了极点,很快就睡着了。 最后前台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舒曼去二楼的小会议室里等,这样即使她真的是付总的朋友,她也算在职责范围内尽力做到了最好。 这一等,等到了傍晚五点半,会议室的门才被推开,付希安站在门口,就看到一个小姑娘趴在会议桌上睡着了。 舒曼一直睡得很警醒,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舒曼连忙起身,拉了下衣服,微微欠了欠身,礼貌道:“你好,付先生。”付希安略略颔首:“跟我来吧。”一路跟着到了地下车库,付希安从车里拿出本书,递过去:“是这本吗?”舒曼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沈蓉,问她什么时候回校。她打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这才惊觉,竟然快要接近晚上六点,门禁时间早过了。付希安看着那抹往电梯口跑的娇小身影,突然喊住了她:“等等。”“啊?”“我送你回去吧。”他看着拿着手机愣怔在原地的小姑娘,拉开车门:“上车,门禁不是过了吗?这时候打不到车的。”好近好近的距离,伸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的脸,舒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心跳加速,觉得心快要蹦出胸膛了,她双手揪着安全带,逼迫自己尽量直视前方。 车子很快滑入下班高峰的车流中,付希安开车很专注,舒曼也不知该搭什么话,一路上车里很安静,静到她连呼吸都刻意控制着放慢放缓,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正好是红灯,付希安轻轻踩住刹车,偏过头问:“饿了?”“没。”为了掩盖这种尴尬的声音,舒曼还故意咳嗽了几下,岂料她刚咳完,肚子又诚实地咕噜了一声。舒曼窘得好想捶地,干脆把头朝向车外假装看夜景,付希安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后脑勺唇角微微勾了下,然后在下个路口,打了个左转的方向,将车驶入另一条道。 车子停稳在路边时,舒曼才惊觉不对:“这是……哪儿?”不是说好了送她回学校吗? “先吃饭。”付希安径自熄火,解了安全带,“反正已经迟到了,也不差那么一会儿。”付希安见她不动,皱了皱眉:“真的不饿?”舒曼再次窘得脸红,立刻很乖地下车跟他走。付希安将车停在商业街,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餐馆是随意选的,等舒曼从洗手间出来,菜已经点好了。坐下来十分钟,付希安都在接电话,舒曼连说句谢谢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低着头喝茶。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人,她才注意到,他的嗓音有些嘶哑,眉眼里也尽是倦意,可即便如此,看着依旧是一副俊逸非凡的模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家店的生意还不错,厅堂满客,难得的是菜上得也很快,第一盘菜上的是黄焖鸡块。舒曼拿着筷子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臂,之前的擦伤已经好了,痂也掉得七七八八,只是还有些淡淡的印记。 小时候每次擦伤破皮,妈妈都不让她吃红烧的菜,说酱油里的色素会让身上的疤的颜色褪不掉,这个观念在脑海里被灌输得根深蒂固,于是落筷的时候就有些踌躇了。 对面的人正好打完电话:“怎么?不喜欢吃?”“啊?不是啊……”舒曼在心里鄙视自己,人家请你吃饭,你还一副嫌这嫌那的样子,矫情死了,于是补了一句,“只是还没想好吃哪一块。”付希安将手机放在桌上,看着对面一撒谎就会被自己慌乱的眼神出卖的小姑娘,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伸手将盘子推了过去:“这样啊,那整盘都给你吃好了。”那天晚上,魏舒曼真的“不负圣望”,吃完了整整一盘鸡块,并且还佯装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啃完最后一块骨头,她心里默默垂泪发誓,这一年都不再吃和鸡有关的东西了。 吃完饭回车上前,舒曼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那个……你能不能等我一下?一下下就好。”说完也不等付希安回答,转过身撒腿就跑。 五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拉开车门坐进去,手里多了一盒润喉糖,递过去:“那个……我看你嗓子有点哑,吃这个试试,很灵的。”付希安看了眼递过来的小铁盒,再看了看身旁那个呼吸还没稳下来的小姑娘,那对澄澈眸子里饱含着期待、关心还有忐忑,他笑了笑说:“我不喜欢吃薄荷味的东西。”舒曼闻言,只是微微一怔,随即解下身上的双肩包,拉开拉链,然后捧出一堆小铁盒,眨着眼问道:“那你喜欢哪个味道?”车内的阅读灯突然暗了下来,瞬间一片黑暗,只有她手心里那堆银色的小铁盒发着熠熠的光,紧闭的车窗车门隔绝了马路上的喇叭声、人行道上的喧闹声。 这个夜,突然很寂静。那一年,她还不懂爱情究竟是什么,只是在那个瞬间,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她记得,灯光暗下来的刹那,他的眼神亮了亮,从此照亮了她的全世界。她也捧出了,她的全世界。 第五章 舒曼没想到,那天她会连晚上八点的集合点名都迟到。前方恰好有两台车相擦,停着等交警看现场,占据了两股车道,导致他们一个红灯连续等了五次,二十分钟车子只滑出了五十米,舒曼蹙着眉头盯着前面排成长队的车流,刚才那点花痴的小心思早已灰飞烟灭。 “迟到会处罚?”绿灯了,舒曼张望着,试图看清楚视线所及的最前排的车子有没有往前挪动:“没事,晚上八点会集合点名……那之前到就可以了。”付希安抬手看了眼时间,按照目前这个速度,恐怕……“要是到不了呢?”“呃?”舒曼还没消化完这句话,电话突然响了,刚接起就传来沈蓉的咆哮声: “你跑哪里去啦?怎么还没回来?我听说今天你主子亲自来点,还有二十分钟就八点了,赶不回来你就死定了!”舒曼欲哭无泪:“我……堵车。”“你觉得这个理由很好用?我得换衣服了,回来之前赶紧想个好点的借口,挂了啊。”舒曼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付希安,刚才沈蓉的分贝太高,想必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没事,你慢慢开。”身边坐着的人又不是出租车司机,可以抱怨也可以死命催,大不了车费双倍甩他的脸上。 因为这个人,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牵肠挂肚,何况今天还是他主动说送她回学校。舒曼整理了下心情,反正迟到一分钟和一小时没什么区别,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想个靠谱点的借口。 付希安就这样看着身旁的这个小姑娘拧着眉思考,舒曼突然偏过头问道:“付先生,如果你的员工迟到了,什么样的借口你才会接受?”付希安:“既然是借口,为什么要接受?”呃……对噢。 第一次迟到,战斗经验值为零,舒曼不耻下问:“那……要怎么解释,你心里才会好受点?”付希安挑了挑眉,敢情她是在拿他当预演啊,回答道:“迟到的又不是我,我心里为什么要难受?”咦……也是噢。舒曼:“那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你原谅她,免除处罚什么的?”付希安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公司规章制度是摆放着玩的?”舒曼的脸瞬间垮成一条蔫蔫的苦瓜,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一路上再无话。八点三十五分,车子终于停在了校门口,舒曼从来没有这么归心似箭过,当她走进门卫室时,才想起,刚才竟然连句谢谢都没说。再回首,车子早已消失在夜幕里。舒曼瞅了瞅,今天居然没有学生督察站岗,保安竟然也没有为难她,只问了她的名字,就放她进去了。舒曼踏进学校的那一刻,心底才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给沈蓉。 为了尽快回宿舍,她走了条没有路灯的捷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自动挂断后再拨,舒曼的注意力完全在手机上,走走停停,突然额头“咚”的一下,似乎撞到了个人? 舒曼摸着额头,后退两步,仰起头,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才看清对面人的脸,这时手里的电话终于接通,沈蓉的声音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开心,特别高亢,只听她道:“小曼曼,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点名你主子没来,学生督察那儿我也搞定了,放、心、吧!”暗夜里,林荫小道上,身前的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贺云岐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七,舒曼瞬间感到有种压迫感弥漫下来,屏幕的蓝光恰好对着他的脸,从下往上看去,显得十分骇人。 舒曼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手忙脚乱地掐断了通话,然后脱口而出:“主……主子好。”“……”“我……我散步……睡不着……”“……”“我……我有个快递,就去门卫那儿看看来了没……”“……”“教……教官,您还是说句话吧?”贺云岐的声音很沉,从头顶灌下来,问道:“理由编完了?还有别的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整盘的鸡肉把她的胆儿喂肥了,她居然反问道:“说别的你信吗?”好半天没声音,舒曼悄悄抬头看过去。贺云岐的脸隐没在暗夜里,突然道:“念在你第一次迟到,明天考核过八十分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真的吗?舒曼眨眨眼,再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贺云岐这么没原则,心里想着一定要亲眼见他说出来,于是说道:“哎,教官你能往前走一点吗?这儿太黑了,我都快找不到你的脸了。”“……”等舒曼回到宿舍,描述完今晚的战况后,沈蓉指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不是缺心眼吗?明知道你主子的脸黑得跟块炭似的你还这么说啊,哈哈哈哈哈。”舒曼抱着自己的双肩包趴在书桌上叹气,有气无力地道:“六十分瞬间变成八十分,你说我现在开始喝红牛来得及吗?”沈蓉很认真很正经地分析道:“满分1分25秒,你想想今天下午我帮你掐表的成绩,我估计……嗯,起码得提前一年喝吧。”舒曼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通报批评被张贴在公告栏里供人“瞻仰”的盛况了,这会儿忧愁真不是她多愁善感:“这样啊,那书一年后再还你吧。”在回宿舍前,舒曼好奇地仔细翻了下那本小人书,她终于知道,沈蓉为什么死活都要拿回来并且不能提是她的,因为最后一页上,写满了叙诚的名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心中存有爱情的人,都会在那个人住进心底的瞬间成为一个傻瓜,做一些旁人认为毫无意义、自己却沉浸其中的事情。 她想,她也是。“……”沈蓉扑通一跪:“女神,明天我帮你作弊。”第二天下午,当她站在烈日炎炎下热身时,终于见识到沈蓉作弊的手段了,就是集结了一群人,打算在贺云岐最后掐表时,来捣个乱。 舒曼无语地擦汗,她这是当贺云岐白痴呢,还是把自己当白痴了?警校的男生虽然体格都不错,但是贺云岐那完全是特种兵的身材,何况平时他一个眼神就能完全定住他们,两军对垒,实力悬殊天差地别,还选择硬碰硬的战术,智商不足也得有个底线吧?! 已是下午三点,头顶的太阳依旧亮得她睁不开眼,她扭了扭右脚踝,天要亡她,现下也只能一心赴死了。 沈蓉突然跑过来,背对着贺云岐的方向,拉着她朝旁边努了努嘴,说道:“看见没?”“看什么?”舒曼朝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操场旁边正好是篮球场,这么闷热的天气,光是站着就能冒一身汗,竟然还有人在打球,舒曼在心里钦佩,这是有多热爱这项运动? “等会儿你跑到第二圈回过来的时候,那边会有人不小心手滑,把篮球丢过来,你呢就来个假动作摔倒什么的,懂?”舒曼愣愣地听她说完,直到沈蓉拍了拍她的肩,抿着唇点了点头,一副“姐只能帮你到这里”的表情,然后退至一旁,舒曼才彻底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布置新战术? 有新战术你到开场前才告诉我?难道不是应该昨晚整夜密谋研究细节如何应对,然后才可以天衣无缝地配合吗?假动作也是要练习的啊,浑蛋! 没想到沈蓉的新战术,最终不仅帮她逃了往返跑、迟到既往不咎,甚至连这学期期末都不用再去上课了。当时手滑的那位同学还在选助攻的角度,身旁突然有人跳起来想“盖火锅”,那位同学心一慌,直接将球甩了出去,那么巧砸上了她的脑袋。 轻微脑震荡。直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舒曼还是觉得有些眼冒金星,脑袋嗡嗡的,她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罪魁祸首,问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怕我打你吗?”沈蓉把凳子搬到离病床最远的地方,缩了缩脖子,心虚地问候道:“呵呵……头还痛吗?晕不晕?”她闭起眼睛:“你猜?”门被推开,贺云岐手里拿着病历卡和一个纸袋走了进来,对着病床上的人说道:“观察一周,你们中队长那儿我会说明的。”舒曼有呕吐现象,虽然拍了片没什么大问题,但保险起见,贺云岐还是决定让她先住院观察一周。他转过身,看了眼还躲在角落里的人。他是谁,在部队待了近八年,有七年在做战略分析,两个小姑娘的那点心思和伎俩怎么骗得过他,只是现在也不是训人的时候。 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袋,说道:“洗漱用品我买了,还缺什么别的让沈蓉帮你去买,不过她八点前必须回学校,等会儿我帮你请个护工。”“不用了教官,我也没手脚不方便,自己可以的。”舒曼连忙摆手,朝坐在远处的某人看过去,“蓉蓉,你跟教官一起回去吧,晚了打不到车的。”省得等会儿我想揍你。沈蓉呵呵笑,哪敢这时候就撤,她是要留下来端茶倒水赎罪的:“教官你先走,八点前我一定走进校门。”贺云岐留下五百块钱,又叮嘱了几句才走。沈蓉这才战战兢兢地挪到病床前,主动承认错误跪求原谅:“我的错,绝对是我脑残,我接受你任何形式的惩罚,只是别打脸。”舒曼没好气地将她的脸拍过去,沈蓉顺势半蹲着趴在床边,仰着头继续扮可怜相:“晚上我不在这儿,你有事找我哥,他今天正好值班,电话号码我等会儿发你。”舒曼抓住了重点,诧异道:“这里是仁禾?”沈家是医生世家,她哥是舒城最贵的私立医院仁禾医院心胸外科的招牌,舒曼晕过去后,贺云岐第一时间开车将她往医院送,仁禾并不是离学校最近的医院,但是沈蓉坚持将她送来这里,毕竟有熟人在比较放心。 沈蓉举手:“住院费算我的。”“……”你以为请客吃饭呢姐姐? 傍晚六点的时候,舒曼终于成功将她赶了回去,头还有些晕,干脆就睡觉,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下午的时候一直干呕,没有食欲,这会儿醒来倒是觉得饿了,医院里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沈蓉临走的时候大致描述了下位置,舒曼起身去觅食。 她找到电梯坐到负层,打开门却发现是个停车场,她又坐回去找另一部电梯。舒曼住的这栋楼都是vip房,小单间里微波炉、冰箱、洗手间一应俱全,陪护的家属几乎不需要出门,楼道里很安静,所以一下子她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仁禾楼层的设计太迷宫,舒曼走了几个来回,终于找到另一部电梯,门打开,舒曼看见电梯里站着个人,喜上眉梢,边走进去边问道:“不好意思,你知不知道这里哪儿卖吃的?”等舒曼仰着头站定,看清对方的脸,瞬间石化了。付希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眼神蒙蒙的,问道:“饿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反应。“想吃什么?”小姑娘还是没反应。 舒曼背对着门,付希安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然后按了负一层,电梯缓缓下降,而身旁的人还沉浸在懊恼的情绪中,怎么每次见他都是饿了要吃饭,要是被当成饭桶怎么办? 电梯出来左拐就是便利店,付希安扫了一圈,问道:“吃香芋包还是豆沙包?”舒曼被香味吸引住:“能吃关东煮吗?”“很喜欢吃?”“嗯嗯。”她点头,晚饭没吃,这会儿是真的很饿,而它真的很香。“不能。”“啊?”舒曼没想到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一个豆沙一个香芋,再拿杯热豆浆。”付完钱,接过袋子走人,舒曼只好默默地跟上。到了电梯口,他看了眼身旁满脸失望的小姑娘,笑着道:“不新鲜。便利店里炒面、鸡腿饭等什么都有,但都不是新鲜的东西,只有蒸箱里的包子,是当天的供货,所以你只能吃这个。”找了个休息区坐下,付希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在喜欢的人身边啃包子,压力实在太大了,舒曼尽量让自己的吃相好看一点。 等她把包子啃完,他问:“怎么住院了?”“噢,不小心被同学用篮球砸了下头,没什么大问题。”舒曼尴尬地笑了笑,问道,“你呢?”“来看望长辈。”“噢,那你快去吧,不好意思,耽误你了。”付希安起身:“一个人?”舒曼点头:“嗯。”“走吧,先送你回去。”舒曼也没矫情地推辞,只是单纯地想,能在一起多走一段路也是好的,即使这里是医院,一个生老病死的地方,一个和浪漫这个词完全沾不上边的地方。 一段路,两个人,即使还未肩并肩,也会成为心中美好的回忆。走到一个三岔口,舒曼突然顿住脚步,左右张望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最后选定了一个方向,正准备走过去,身后的人突然问:“不记得病房号了?”被看穿了。 舒曼红着脸老实承认,点了点头。哎,还能再蠢一点吗?她内心已经泣不成声,这下不仅是个饭桶,还是个笨蛋,完全是负分形象了。付希安的手机正好响起来,他打了个手势让她等等,便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电话是凌玿打来的:“老大,你哪里去了?伯母说没见着你来?”付希安:“一会儿就过来。”凌玿:“你不会在自家医院迷路了吧?所以我说当初那个设计师是个变态……”付希安打断他:“去查个病房号,魏舒曼。”没一会儿,付希安收了手机走过去:“a5303。”“啊?”“你的房号,左拐第三间就是,我还有事,自己可以回去?”“噢噢,你去忙吧。”舒曼挥手再见,转过身很快地回到自己病房。 付希安到十二楼的时候,凌玿正好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手上拎了个保温瓶:“独家秘制燕窝粥,伯母的最爱,快,拿进去尽孝道。”付希安接过保温瓶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赞许,推开门,病床上没人,走到里间的小客厅,才发现要见的人坐在沙发上。 付希安在她身旁坐下:“妈,怎么还没睡?”沈怡正在看一本时尚杂志,眼皮都没抬下:“心脏疼,睡不着。”付希安将保温瓶打开,盛了一碗出来,说道:“护士说你今天晚饭都没吃,你最爱的燕窝粥,喝一点?”沈怡将杂志放下,冷着脸道:“糖衣炮弹也没有用,她不走,我是不会出院的。”“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以后想见我了,就来这里。没别的事,就早点回去休息。”付希安将碗放下,揉了揉眉心:“妈,jolie还小……”“小?”沈怡的音量高了几分,打断他,说道:“18岁以上就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我记得你爸去年刚去伦敦帮她办过成人礼。“也幸亏她是个丫头,要是个儿子,以你爷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付氏说不定就落到她们手里了。“你当她是妹妹对她好,我不反对,但是别杵在我眼前。我看见她的影子脑袋就疼。”jolie是付希安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付钦国刚接手伦敦分公司,为拓展那边的业务,经常参加一些画展和慈善拍卖会。jolie的亲生母亲当时是位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付钦国买过几次她的画,后来在付希安9岁那年,小jolie就出生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沈怡的娘家也是名门,这种家庭的婚姻,从来都不是说离就能离的,当年的沈怡压下心底所有的愤怒,以退为进在付封面前立了一条铁律,只要她还在这世上,她们就不许入境。 后来jolie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好几次偷偷回国,每次都去付宅闹个鸡飞狗跳才肯走。 她没有遗传到艺术家的细胞,倒是有着艺术家的脾气,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连你说的这种语言我都不喜欢。为此,从小到大她赶走了无数个中文老师。 沈怡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有多坚决,付希安是知道的,jolie三番五次偷偷回国来闹,她已经忍了下来,再让她退步是不可能的,他想了想,说道:“我明天派人送她回伦敦。”付希安看着沈怡喝完一碗粥后才出来的,凌玿正趴在护士台边和小姑娘们聊八卦,看见他走过来,抛着媚眼和姑娘们说再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付希安边走边道:“明天你去送jolie回伦敦。”凌玿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大,我又做错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jolie公主的脾气属于前一秒扬言要烧你家房子,下一秒就直接拐去买汽油和打火机的那种,她说的最溜最完整的一句中文就是,说到做到真君子! 凌玿每次去收拾和她沾边的事,回去都要吃上三碗饭才能补回点元气,他声泪俱下:“虽然我们家不是九代单传,但我也是个儿子啊,很娇贵的。”付希安停住脚步,一脸赞同道:“说得挺有道理,明天我让凌叔来接你回去,好好当个娇贵儿子。”凌玿立刻了,征求意见道:“娇娇公主要是反抗,我能用绳子吗?”电梯到了,两人走进去,付希安说道:“把amy调去伦敦。”amy是付氏旗下g&s影视公司的王牌经纪,人称冰姐,她手上的艺人,几乎都拿过小金人。 凌玿有些不明所以。付希安:“jolie一直想进演艺圈,让amy带她。”电梯缓缓下降,付希安看着那一排数字键,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随后就伸手按了个五:“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付希安走到a5303门口,犹豫了下,抬起的手终究没敲下去,刚转身想走,拐角处突然出现个身影。 他站在原地等着。小姑娘走路实在太专注,走近,再走近,直到两人相距只有两米时,才猛然发现他的存在,显然是吓了一跳,随后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 付希安想笑:“不是有洁癖吗?还吃这么不干净的东西?”舒曼讪笑了下:“呵呵,您记性真棒。”讲座那天,她不过是随口胡扯了句,他竟然还记得。 付希安:“这么晚了还不睡?”舒曼喃喃道:“傍晚睡了一觉,现在不困了。”付希安走过去,站定在她身前。她穿着医院统一的病号服,齐耳的短发,看着松松软软的,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周围都是他的气息,舒曼只到他的肩头,她第一次觉得一米六二的身高实在太矮。舒曼盯着他的领结,完全不敢抬头。 突然,他身体往前倾过来,左手搭上她的肩膀,宽厚的掌心热热的,她整个人瞬间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手里一空,等她反应过来,特意跑去买的关东煮已经到了付希安手里。 “吃了这些更睡不着。”舒曼还蒙着,没说话。付希安蹙了蹙眉:“是又饿了?”这话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赶紧摇头,她这次真不是因为饿才跑去买的,而是想吃的东西没吃到,抓心挠肝地睡不着,纯粹是为了解馋。 谁知道,被抓了个现行。 因为临近期末,大部分课程都已经结束了,只等最后的考试,第二天下午没课,沈蓉请了假过来陪她,顺带搬了一书包的珍藏。 舒曼看着她一本本拿出来往她床上放:“你是来度假的?”沈蓉:“给你看啊。”“……”沈蓉拿着其中一本,咧嘴一笑:“哎,不是撞到了脑子吗?说不定转了性喜欢看了呢。”舒曼突袭,一个右擒拿,将沈蓉上半身压在了那堆书上:“呵呵,脑子坏掉的人还喜欢这样呢。”沈蓉哀号:“投降投降!”舒曼放手,看着沈蓉揉胳膊:“你怎么请到假的?”除了周末的假,她们班的中队长可不是个容易签字的人。 沈蓉打了个响指:“贺教官特批。”留院观察,除了每天护士的例行检查外,就是睡觉发呆,已经无聊了一上午,舒曼也不嫌弃了,随手拿了本漫画翻着,只是每次有人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都下意识地抬头张望。 几次以后,沈蓉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你在等谁?通知了你妈妈?”“没。”舒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要是打电话到宿舍找我,你们千万别说漏嘴啊,免得她担心。”“嗯,好。”午饭时沈蓉找她哥沈聿借了饭卡,跑去员工食堂打了两份豪华大餐,有鱼有肉有鸡有鸭的,舒曼看着面前的两个大饭盆瞠目结舌:“今天吃饭不要钱?”沈蓉夹了只大鸡腿给她:“给你补补。”舒曼突然就想起那盆黄焖鸡块,又把它给夹了回去,整顿饭她只扒拉了几口,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倒是沈蓉吃得特别欢快,因为仁禾的员工餐比学校食堂好吃多了。 “身体不舒服?没胃口?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啊?等会儿我去找我哥,找个专家再给你彻底检查下。”舒曼咬着筷子:“没有啦,又不训练整天躺着也不消耗体力,当然不会饿。”沈蓉:“噢噢,对了,这个暑假你别回去了吧?”舒曼:“嗯?”沈蓉伤感地道:“最后一个暑假了,明年大四毕业我们就要分开啦,留在舒城陪我住两个月呗。”舒曼想了想,毕业以后就要分道扬镳是挺舍不得的,突然又想起早上护士拿过来核对的费用清单,于是说道:“要不我顺便去麦当劳打个工?”“不要。”沈蓉干脆利落地拒绝,一脸嫌弃道,“你那么爱吃那些东西,万一上班的时候偷吃被经理抓到扣押了,我可没脸来赎你。”舒曼扬了扬拳头要揍她。 沈蓉:“不过,确实得找个地方暑期实践啊……”“那个……”忽然有个念头闪过舒曼脑海,她想了想措辞,“你的希安哥,你家和他家很熟吗?世交?”沈蓉点头:“算是吧,我哥和他是发小,我小时候就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玩。”有时候他们几个人想甩开她这个小尾巴,她就狠命哭,或者把小女生让她转交给沈聿的情书直接交给他们的妈。有时候做人就是要这么机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舒曼:“他……是不是特别忙?”“当然咯,一天不开个十个八个的会议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生意人……”沈蓉突然顿住,盯着她,舒曼对男生基本没有上过心,也没听她刻意提起过谁,甚至自己班里的那些男生,她连名字都没记全过。 舒曼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你别乱想。”沈蓉耸肩:“我什么都没想。”她开始随口扯:“不是要暑期实习吗?总得想办法找家大公司去吧?以后档案简历上什么的也能好看一点不是?”“也对噢,说起来这家医院就是他家的。”沈蓉被成功忽悠,脑袋立马换了另外一种思维方式,说道:“哎,你出院的时候得让他给你打个折啊。”舒曼脑后黑线:“别!”沈蓉拉着舒曼去活动室看韩剧看了一个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回病房,才发现贺云岐来了,站在门口正和医生谈话。等贺云岐进来,两个人正在假模假样地看书。贺云岐:“没什么大问题,放假前的训练就不用参加了,文化课程也差不多都结束了,直接参加最后的考试吧。”舒曼:“那……我的往返跑会不及格吗?”这个问题实在太重要了。贺云岐:“参照平时成绩。”舒曼有些沮丧,那就是六十分咯,她咬着唇想了想,这种时候脸皮必须厚一点,说道:“教官。”“嗯?”她呵呵笑,用拇指和食指比画着:“能不能……给高那么一点点?”贺云岐看着她,点了点头才道:“知道了,我会尽量给你六十一分的。”舒曼差点从床上摔下去:“我不是你的嫡系吗,太低了你的面子也过不去是不是?”贺云岐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可以讨价还价的人?”坐在一旁的沈蓉实在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果真包公啊,铁面无私。 舒曼磨牙,真看不出来,别人嘴里那么好的人,到她这里就那么记仇,不就是那天说了句天太黑看不见他的脸吗? 贺云岐走的时候,把沈蓉一起捎了回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你的书?不拿?”说着就要帮忙去拿。 沈蓉连忙上前阻止:“这些是我特意带给舒曼复习的,不用带回去。”说完朝舒曼拼命使眼色。 这些可全是披着教科书皮的少女漫画啊,她可不敢让教官随便碰。贺云岐看着那一摞书:“看得完?”舒曼只好点头:“能能。都画好了重点,我需要再过一遍。”贺云岐:“好好复习。”沈蓉跟在贺云岐身后,走出房间前,突然转过身给了舒曼一个爱的飞吻。 凌玿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巧舌如簧地好不容易将jolie哄到机场,她突然又改主意不想走了,机票都已经废了两张,就是不肯登机。两个人在vip候机室里大眼瞪着小眼吵架,一个用中文,一个用英文。jolie气势汹汹:“你的话,为什么,要听我?”她说的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一整天,凌玿已经接近崩溃,好在已经摸清了她说话的套路,听得懂她要表达的意思,他都怕跟她吵多了,最后自己说话也变成这样,于是用英文回道:“因为我是你哥的代言人,我现在是在传达命令。”没错,用中文的是jolie,说英语的是凌玿,两个脑神经都拐弯的人。jolie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以后我哥,媳妇了,洞房你也,代言?”凌玿正端着杯茶润喉,听完“以后我哥娶了媳妇,你也代他洞房吗”这句话,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手背一抹嘴巴,直接掏出手机来拨电话,等一接通就说:“你家娇娇公主说你今天要不来她就咬舌自尽。 “噢,我也有一句遗言,你要真不来,直接通知我亲爹来领我吧。”付希安到的时候,jolie正拉着工作人员玩抽乌龟,凌玿则躺在沙发里挺尸。 jolie看见他,扔了牌,跳过去:“是来接我回去吗?”付希安抬手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还有一班飞机。”凌玿接到指令,瞬间起身比了个ok的手势,出去帮她改签。付希安向来说一不二,jolie是知道的,她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语气里颇有委屈之意:“我就不能回国度个假吗?”付希安揉了揉她脑袋,尽量放柔语气哄她:“十九岁了,长大了,懂事一点儿,嗯?”jolie知道,他想说的其实是只要她在沈怡会不高兴,她想,我就是为了让她不高兴才回来的,哼。 可这话她哪敢说出来?从小到大,艺术家妈妈对她是放养管理,几乎不闻不问,付钦国觉得亏欠她,留下的就只有钱,沈怡对她则是骨子里的厌恶,付封那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付希安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 所以,这世上jolie只肯听一个人的话。付希安:“不是想进演艺圈吗?我把公司里最王牌的经纪都调来给你了。”jolie低着头,噘着嘴,瓮声瓮气道:“我就这么容易打发?”付希安:“以后我每个月都抽时间来伦敦看你?”谈判成功,jolie比了个ok的手势,笑逐颜开:“我饿了,我要吃比萨。”付希安出去替她买,外套脱在沙发上,jolie跳上沙发,正琢磨着等会儿要怎样她哥才肯陪她玩会儿抽乌龟,原本就滑出外套口袋的手机,瞬间掉了下来。 jolie弯身捡起来,想看看有没有摔坏,看到屏幕有条未读短信顺手就点了开来,娇娇公主认识的汉字并不多,短信内容勉强能看懂,似乎是对方想约付希安喝咖啡,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个女人。 再看对方的名字,魏舒曼,姓鬼?jolie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姓实在太恐怖了,于是她直接帮他回了两个字,没空。 舒曼在第三天清晨就出院了,贺云岐坚持让她观察一周,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回到学校以后,才发了条短信告诉他。 接下来的日子,复习,考试,一晃暑假就开始了。因为答应了沈蓉暑假陪她,舒曼先回家住了一周,再回舒城的那天恰好是个雨天,夏季毫无预兆的雷阵雨。舒曼坐在公交车最后面的位置,大雨滂沱,车窗的视线早已模糊,司机开得很慢,她估算按目前的路况,肯定会晚到。她给沈蓉发了条短信:“下大雨了,预计晚二十分钟到。”那边很快回短信:“坐的665路?你在巨鹿街下,等会儿我来接你。”巨鹿街是商业街区,整个候车站台挤满了人,舒曼只能站在最外围,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雨势虽然收了,几乎变成了蒙蒙细雨,但她被上下车的人推来搡去,衣服已经接近半湿,她想幸好今天带的背包是防水的。 不知道沈蓉多久会来,舒曼正在纠结,要不干脆去附近的便利店等吧,自己打车走不太现实,因为这个地方,平时打车都是靠抢的,更别说这种下雨天了。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舒曼拿出来,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突然怔住了,这二十几天来,他白天努力看书备考,傍晚加操一千米,临放假前还特意去图书馆借了本《牛津辞典》虐自己,几乎每晚倒头就睡,让自己完全失去胡思乱想悲春伤秋的精力。 此刻,那些被自己强压下去的情绪,突然全部冒了出来,在心脏周围翻腾着,心底酸酸的,涩涩的。“没空”两个字,那么干脆利落,所以,他一定是打错了吧?手机振动终于停了,舒曼拿着手机等了二十秒,再没动静,嗯,幸好没接,肯定是打错了,她将手机重新收回口袋。付希安坐在车里,看着对面站台上的小姑娘怔怔地盯着手机,可是一点接听的意思都没有。是把他的号码删了?以为他是广告推销卖房的吧。 等到通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后,她竟然直接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付希安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轻敲着,想了想,再次拨了出去。 舒曼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名字,连打两次,所以一定不是打错的吧? 电话接通,只听一个清冽的声音问道:“怎么不接电话?”舒曼的心怦怦地跳,低着头右脚尖无意识地点着地,来不及思考,说道:“刚才忙没听到。”“能走到对面来吗?”“啊?”“抬头往前看,黑色的车,车牌xxx99,前面没有掉头的口子,我拐不过来。”舒曼抬头望过去,对面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驾驶座的车窗玻璃降了下来,里面坐着的人正拿着手机在跟她说话。 舒曼正要穿马路,只听电话的人说道:“别乱穿马路,人行道在你右边。”舒曼轻轻“噢”了一声,往右边疾走。“雨不大,别跑。”终于走到车旁,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上车”,舒曼站在车旁朝对面看了一眼,这条马路是四车道,没有绿化带遮挡视线,望过去,一览无余。 舒曼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所以刚才他是看着自己不接电话,并且在接通之后胡说八道的? 她选择坐在了后座,上车后解下背包放在膝盖上抱着,连头都没敢抬一下,一路上都在脑子里回放自己刚才的蠢样子。 停好车,挂挡,解安全带,付希安看着后视镜:“坐到前面来。”舒曼愣愣地照做,下车。 “包放后座好了。”“噢。”舒曼下车后才发现他们是在地下停车场,转过去,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坐进去。 付希安调了下空调,瞬间变成热风:“衣服湿了,烘干了再出去。”t恤很快被吹干,脸热热的,心也瞬间暖烘烘的,不对啊,她忽然想起刚才在车站是在等沈蓉,现在自己跑了,她怎么办? 付希安看着她拿出手机,说:“沈蓉在楼上等你。我恰好路过,所以换我来接你。”舒曼的手一顿,噢,原来是正好路过啊,喃喃道:“谢谢。”她不知道是什么饭局,只能跟着走,出了电梯,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自从看到期末的体能考核平均分达到了八十以后,她觉得贺云岐特别面善,这会儿见到来人,舒曼立马狗腿似的迎上去打招呼:“教官好。”“怎么来这儿了?”贺云岐问的是她,可视线已经转到站在一旁的付希安身上了。 舒曼看了眼付希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朋友、男朋友、同事、同学……所有社会关系里的词,他们之间好像一个都搭不上。 干脆略过这个步骤,她说道:“我是来找沈蓉的。”贺云岐笑着颔首,舒曼刚想说话,只见身侧的付希安突然大步往前走了,只好挥手说了声“拜拜”跟上去。听脚步声,小姑娘是跟上来了,付希安扯了扯领带,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到了包厢,里面有三个人,沈蓉、沈聿还有叙诚。舒曼没有见过沈聿,认出来是因为他和沈蓉长得真的很像。沈蓉性子活泼,完全是脱兔,沈聿的气质更偏向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舒曼刚坐到沈蓉旁边,电话就响了,是贺云岐打来的。贺云岐:“还在饭店里吗?”舒曼:“在的。”贺云岐:“嗯,出来一下,我在大堂,给你样好东西。”大堂在一楼,舒曼坐电梯下去,贺云岐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个盒子。贺云岐见她过来,示意她坐,从盒子里拿出个黑色的手环,递过去: “戴上试试。”舒曼接过,拿在手里端详了下,样子有点像手表,顺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运动手环,可以测心率、记步、温度还有睡眠的质量。”“这么厉害?”舒曼半信半疑地戴上,这手环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三岁小孩才会玩的电子手表嘛。贺云岐见她戴上,伸手帮她在表盘旁一个小按钮上按了下,算是启动,说道:“刚才忘了说,这个是加强版,刚刚说的那些功能统统都没有。”“……”今天是愚人节吗?“这是我刚拿到的新品,我帮你预设了八百米,单腿深蹲二十个,还有跳绳一百下。”“……”舒曼分分钟想拿下来还给他。 贺云岐也不接,慢悠悠地说道:“里面有记录功能,开学回收。期末八十分,有得到也必须有付出是不是?”舒曼想哭。末了,他还加了句:“幸好今天在这里遇见你,不然我白拿了,去吧。”“……”她今天真的只是来吃饭的啊。回到楼上,舒曼的心情已经被贺云岐的手环埋到了谷底,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走回包厢,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皮鞋。舒曼停住,抬头往上看,眼前的人还是衬衣西裤,只是领带解了,袖子挽到了肘处,双手插在裤袋里,俯视着她。低沉而性感的声音灌入她的耳朵里:“刚才是故意不接吗?”“啊?”她的脑袋木木的,思维完全不在正常的频道上。付希安:“电话。”“噢。”她想起来了,在车站的第一通电话,他是在质问这个,舒曼摇摇头,“不是。”付希安:“不是什么?”舒曼:“我以为你打错了。”付希安看着她,从刚才在车站小姑娘不肯接电话以后,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虽然他们只见过三次,可每一次,她眼神里的东西直白又热烈,那么明目张胆不懂得掩饰的欢喜。 可从刚刚开始,她脸上只剩疏离与客气,坐车时甚至直接选择了后座。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不喜欢她的退缩。“为什么……”他突然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会这么以为?”说话呼出的热气呵在她耳际,热热的,痒痒的,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只听他继续说,“不是喜欢我吗?”付希安说完,直起身体,只见身前的小姑娘脸红扑扑的,整个人愣怔着,他正思考要不要喊醒她。她突然昂起头,双眸晶亮,问道:“喜欢……就能得到吗?” 第六章 心怦怦地跳。她仰着头,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想看着它会吐出什么样的字眼来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可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他唇角微笑的弧度始终没有半分变动。“你们在干什么呀?”沈蓉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走过来,狐疑地看着他们。舒曼回过神来:“噢,我忘了包厢号……”三人回到包厢,舒曼发现里面多了一个女人,就坐在叙诚的旁边,长得并不算美,但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若她穿军装,一定英姿飒爽。舒曼回头看了眼沈蓉,没什么异样。饭局开始,四人都是旧识,聊得甚欢,话题差不多都是股市投资一类,舒曼不太感兴趣,脑海里自动回放着刚才的场景,她一直在自顾自地琢磨着猜想着,如果没有被打断,他的回答会是什么样的? 是冷硬地直接拒绝?还是委婉地提醒她别想太多了? 对面不知道谁,提问了一句:“对了,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舒曼猛地抬头,看过去,被提问的两个主角正含情脉脉地对视着。舒曼偏过头去看沈蓉,她单手撑着下巴,像是脑袋太沉的缘故,整个人微微晃动着,脸红红的。 舒曼眼皮一跳,伸手拿起她面前的空酒杯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酒味,又看到她右手边那瓶酒只剩一半,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舒曼和沈聿一起将她送回了公寓,沈聿将她抱到床上,开好空调盖上被子,沈蓉生性活泼,喝醉了倒是很乖巧,不说胡话,也不闹腾,只是安静地睡觉。沈聿退出房间,对站在门口的舒曼说道:“麻烦你照顾下她。”她点头:“好,晚上我会看着她的。”舒曼没喝过酒,也不知道喝醉的人会什么时候醒来,开电脑上网查了下,煮醒酒汤需要的东西这里似乎都没有,想着沈蓉醒来大概会口渴,她去烧了壶开水,倒了一杯,放在床头。 床是单人的,两个人没法挤,何况其中一个还是醉鬼。客厅有个榻榻米,舒曼将它搬到了房间里,就放在床边,等会儿半夜如果有什么状况,她能第一时间就知道。 她刚想再去找床薄毯子备着,手机突然响了,是付希安打来的。“睡了?”一贯冷静自持的声音。 “没。”“那下楼来。”“啊?”付希安:“你的包还在我车上,不要了?”“哦哦。”舒曼这才想起,她的背包留在了他后座,走的时候兵荒马乱的,根本没想到这事。舒曼拿了钥匙下楼,付希安的车就停在路边,走过去,隔着玻璃窗看到他正在打电话,她就站在车旁等。车窗突然降下来,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上车”,舒曼有些疑惑,但还是绕过去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才收了电话。“那个……”舒曼看到他看着自己,有些不太自在,“我来拿包……”付希安略过这个问题,问道:“刚才有吃饱吗?”舒曼微愣:“还好。”刚才的饭局上,她不敢看他,几乎是埋头吃的状态,虽然中途就带着沈蓉回来了,但也算吃到六分饱。付希安:“系好安全带。”舒曼:“沈蓉……我得回去看着她。”付希安:“她在闹?”舒曼:“没,睡着了……”付希安:“等明天酒醒,她头会很痛。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回来的时候,你去药店给她买几支葡萄糖。”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同意了,可手上还没动作,付希安微微挑眉,笑着问道:“要我帮你系?”“呃……”舒曼连忙拉过安全带,系好。停好车,舒曼下来就看到前方有个麦记,心思一动,追上去:“那个……我也不是很饿,就去买个汉堡吧。”“嗯?”付希安看了一眼前方,“你喜欢吃那种东西?”那种东西?语气里完全是赤裸裸的嫌弃啊,舒曼慌忙掩饰加解释:“不是啦,这个最省时间了,我怕沈蓉一会儿醒,我没见过她喝醉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就一个汉堡?”“嗯嗯。”付希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走进店里,对着她说道:“去找个空位坐着等。”舒曼点头。她扫视了一圈,因为是步行街附近的店,生意很旺,座无虚席,舒曼干脆就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等。付希安排在中间那条队伍里,鹤立鸡群,不一会儿旁边就有几个小女生偷偷地看他,窃窃私语着,舒曼站在那里,心底总有一种慌慌的感觉。没多久就买好了,除了汉堡还买了些别的,付希安完全是在不健康的食物里尽量挑稍微健康的买。车子停在马路对面,舒曼跟在他身后,走到斑马线等红绿灯时,对面电子屏上跳动着倒数的秒数,舒曼盯得出神,原本那颗慌乱的心,无端地更加躁动起来。 绿灯了。付希安刚抬脚,舒曼突然扯住了他衣袖。 “怎么了?”“我……喜欢你。”声音轻轻的,好似要被淹没在这车水马龙的喧闹里。身前的人,没有动。 舒曼抬起头,望着他:“很喜欢。”眉眼间,皆是慎重。她心里,那么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付希安看着身前的小姑娘,眼睛里泛着熠熠的光,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曼曼……”舒曼眨了眨眼。“我们先过马路好吗?”舒曼拽紧他的手,那么用力,摇头,不要,不要过马路,不要再有停顿,想要知道答案,现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付希安突然倾身,凑到她眼前,低沉的声音揉碎在这盛夏的月夜里,笑道:“是想要我在这里亲你吗?”付希安看着已经彻底愣怔在原地的小姑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乖。跟着我走。”信号灯绿了又红,等他们再转身时,恰好又是绿灯。回到车上,舒曼整个人还是蒙的,直到付希安发动车子,她才猛地醒过来:“那个……”“嗯?”“你刚才说的……”“哪一句?”“全部。”付希安突然将车子熄了火,微微侧身,伸出手说道:“手机拿出来。”她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交到他手中。手机是翻盖的,付希安打开,手指动了几下,十秒钟后,还给她。屏幕亮着,停留在通讯录的页面,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的名字已经被改动了,舒曼盯着那三个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屏幕灭了,按亮。灭了,再按亮。反复三次,她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心底早已惊涛骇浪地翻滚着。那个号码的新名字是,男朋友。她的心怦怦直跳,心跳快得似要蹦出胸膛了。只见他递出自己的手机,说道:“现在,替我改我的。”舒曼的思维已经停顿,脑力消化已然跟不上眼前的变化。付希安挑着眉,问了句:“不愿意?”“……”舒曼终于醒过来,将他的手机抢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舒曼的灵魂像是被完全抽离了出来,整个脑海里只剩六个字:付希安,男朋友。 舒曼握着手机,喃喃道:“付希安。”“嗯。”“付希安。”“嗯?”车多,路况一般,他随口应着,开出一小段路后,才将车停靠在路边,“想说什么?”舒曼一怔:“怎么停车了?”“刚刚想说什么?”刚刚?噢,她似乎喊了几遍他的名字,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喊他的名字,像是……一种练习。 “没什么,我只是还没习惯……”他的唇突然压了下来,猝不及防。 她有些惊慌,微微闪躲,他的手已经伸到她的脑后,往前压了压,唇与唇的碰撞,轻软的,温热的,带着悸动,合着心跳声,让那些原本潜藏在心底的欢喜,瞬间化了开来。 两个人隔着座位,姿势并不太好,唇齿间的纠缠还在继续,他的手突然往下移,搂住她的腰,往前带了带,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双手就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突然离开她的唇,移向她的耳后,轻声问:“这样……会不会习惯一点?”舒曼有些发晕,听到他用低沉又似调笑般的语气问话,整个人埋在他的胸前,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声。突然一阵嗡嗡的,像是手机振动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前传出来,付希安问道:“什么东西?”舒曼也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震得人发麻的东西,说道:“好像……是我的暑假作业。”“嗯?”舒曼一想到这个作业完全是被贺云岐无意间抓到才被派送的,就觉得特别委屈,解释道:“我的体能不合格,教官给我布置了强化训练。”付希安问道:“耐力还是爆发力?”舒曼的脸已经皱成一团了:“都……不怎么好。”小姑娘的脸垮成了苦瓜,带点小委屈的模样,付希安看着,心忽然一动,说道:“我陪你练。”舒曼抬头看着他,眼神太亮,付希安捏着她的手腕,来回摩挲了下,手指掠过手环屏幕,忽然它就停止了振动,他问道:“我们回去?”小姑娘乖乖地点头:“嗯。”车子到了小区楼下,舒曼拿好包,还有中途给沈蓉买的葡萄糖,磨磨蹭蹭地下车,车门开到一半又回转身,咬了咬唇,终于说道:“……我给你发过信息。”“嗯?”“……约你喝咖啡……”舒曼的下巴抵在书包上,瓮声瓮气地道:“可你……说没空……”付希安终于听懂她在说什么了,问道:“什么时候?”“……”付希安笑着解释:“我的手机,秘书有时候会帮我过滤信息。”舒曼抬起头,思绪还没整理好,只听他继续说道:“所以,没有你担心的事。”舒曼下车回到公寓,关上门靠着门板,脑海里都是今晚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幸福来得太突然,就会显得很不真实。舒曼狠狠地掐了下自己,想着或许是个梦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付希安的声音依旧清冽好听,问道:“还没到家?”舒曼:“到了。”他问道:“怎么没开灯?”舒曼伸手去摸开关,打开客厅的灯,突然想到什么,跑到阳台往下看,果然他的车还在,小区里的路灯有些昏暗,借着朦胧的月色,透过挡风玻璃,隐隐能看到他的身影,她说:“我到了,你也回去吧。”“嗯,早点睡,有事给我打电话。”舒曼点了点头:“好。”第二天,沈蓉和舒曼是被门铃声吵醒的。昨晚一个是宿醉,另一个是整夜睡不着,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睡不着的那个终于也开始困了,两个人一早上睡得昏天暗地。门铃声响了足足十分钟,才成功将宿醉的人吵醒,沈蓉从被窝里爬起来,头痛欲裂,跌跌撞撞地去开门。付希安进来的时候,沈蓉愣怔在了大门口,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糨糊糊住了一般,正不知道该怎么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时,舒曼突然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嘴里还嘟囔了句:“谁呀?”门口的两个人同时看向她。舒曼停在房门口,等揉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突然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回了房间。沈蓉是从会走路起,就跟在付希安和沈聿屁股后头跑的小尾巴,根本不需要往他们心里硬塞形象这个东西,可舒曼不同。房里的人,呆呆地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沮丧着脸,短发凌乱地堆着,眼角似乎还挂着眼屎?简直是检验男票是否是真爱的最佳时刻,可没有哪个女生真的愿意用这种形象去检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舒曼迅速洗了脸,换了身衣服,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定了定心神,才推开房门。 门外是沈蓉的声音:“希安哥,您莅临寒舍,是我哥托你来的?”“不是。”“那……是我妈?”人生难得几回借酒消愁,她哥那个闷葫芦不会那么快就回去告状吧?“不是。”沈蓉长吁一口气,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个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打包了份砂锅粥。付希安抬眼,正好看到推门而出的那道身影,他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吃早饭。”舒曼闻言,乖乖地走过去。沈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昨晚买的葡萄糖,给她了吗?”“噢,忘了。”舒曼转身走向客厅,去沙发上翻自己的背包,然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被晾在一旁的沈蓉,问道:“头疼不疼?先喝这个吧。”沈蓉的眼睛里分明打着两个大大的问号,舒曼正想着要如何组织语言,尽量在一句话以内解释清楚她和付希安现在的关系,旁边就传来他的声音:“别愣着,粥会冷,都过来吃。”两人面对面落座,付希安也拉开椅子,就坐在舒曼旁边,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沈蓉瞪大了眼,手一滑,勺子“当”的一声撞到了碗边。付希安带来的是宝记的砂锅粥,这家店在城南,离这里半小时的车程,若遇上早高峰,来回起码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这个粥吃起来香滑绵软,是沈蓉的最爱。以前她馋的时候,每次都会求着沈聿给她跑腿去买,此刻,她却没半点想吃的心思。付希安今早完全是想着,两人既然是好朋友,饭菜的口味上应该是差不多的,此刻身旁的人,倒也吃得认真。付希安问道:“吃得惯吗?”舒曼侧过头,“嗯”了一下,很正常的对话,她却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想,这一定是因为沈蓉投射过来的探究的眼神太过热烈而导致的。 一顿早餐,吃得舒曼内心七上八下的,最后一口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沈蓉就随便扯了个理由,把舒曼拽进了房间。 刚关上门,沈蓉就摆出审讯的架势:“魏舒曼,你们暗、度、陈、仓?”舒曼呵呵笑了下,回道:“看得出来?”沈蓉翻了个白眼:“我也不问了,请主动向组织交代情况。”舒曼想了想,说道:“那个……昨晚你打过一通电话还记得吗?”“不要转移话题。”“真的,你最好去看下手机的记录。”沈蓉见她一脸郑重,半信半疑地去拿手机,十秒钟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惶恐地问道:“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骂人算吗?”沈蓉直接扑倒在床上,将整个头埋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钻出头愤恨道:“你没有阻止我吗?!”舒曼再一次确认:“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昨晚付希安走后,她确认沈蓉依旧睡得很安稳后才去洗澡,不过就是十五分钟的事情,等她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走进卧室时,发现醉鬼正在打电话。“我……到底说了什么?”“大概就是……负心汉之类……”舒曼进去的时候,电话已经进入尾声。“……”沈蓉大约被自己打败了,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昨晚沈蓉挂了电话以后,就直接睡倒,舒曼以为她是在生气状态,没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敢情打电话其实是在梦游?后来被挂断的电话,突然又响起,舒曼无奈,只好帮忙接听。舒曼坐到床上,戳了戳她后背:“其实还有一个半好半坏的消息……”“哦?”“昨晚接电话的,不是叙诚……”沈蓉从床上跳起来,看着她。舒曼点头,继续说道:“你没想错,是他未婚妻接的。”网球场。 昨晚说好的陪练,作为男朋友付希安第一天就尽职尽责地履行承诺,只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瞬间变成了三人行。 沈蓉的状态有些糟糕,舒曼不想留她一个人在家,便硬拽着她一起来。两个人对战付希安。沈蓉知道他的实力,热完身就做好了“抗战”的准备,结果开局下来,付希安完全在照顾舒曼的体能,打得柔情似水。原本郁结的心情,想着打球可以发泄一下,结果作为灯泡的某人被两人秀恩爱刷了一脸,然后直接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沈蓉简直在倾尽毕生所学,向付希安下手,站在对面的男人弯着腰眯了眯眼,到第三局,灯泡妹哭着给沈聿打电话申请,快将自己领走。场上终于只剩两个人。正值酷暑,这样的气温,光是在球场上站一会儿都能汗流浃背,何况还打了几场球,付希安看着小姑娘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将椅背上的毛巾递给她,问道:“还打吗?”之前三局,几乎都是沈蓉在打,这会儿才是两人正式地单独对打,舒曼自然不想错过,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刚才他对沈蓉出手时的凶残,小声喊了一句:“付希安。”“嗯?”舒曼将桌上的矿泉水拿起,拧开,递给他:“喝水。”付希安接过,喝了一口,看着她。 他背光站着,金色的光芒打到他身上,再从他周身散发出来,舒曼微微仰着头,眼睛眯着,眉眼唇角都噙着笑意,说道:“待会儿,请多多指教。”烈日下半个多小时的运动量,已经让她的唇有些干燥,付希安盯着她,突然俯下身。舒曼只感觉到有人替她遮挡住了大片的光芒,下一个意识,便是唇齿在纠缠,她的和他的。付希安轻抬着她的下颚,舌尖按着她的唇形,描绘了一圈才离开,答道:“好。”网球这项运动,舒曼并不擅长,付希安完全是像个教练一样引导着她打,两局下来,几乎是满场跑着打的人,终于累得喊停。 付希安将毛巾挂在她脖子上,帮她擦完额头上的汗,问道:“是在这里洗,还是回去洗?”她下意识地问:“回哪里?”问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立马补了一句,“在这里洗吧。”球馆内的浴室里,舒曼站在镜子前,才发现身上的运动服整个后背几乎湿透了,这些运动量对于念了三年警校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是她生平的第一次约会啊。 虽然就目前来说,她没有任何约会的经验,但也道听途说过,正常路线不应该是化好妆选条漂亮的裙子美美地吃个饭看场电影吗? 现在,身上不但黏糊糊甚至似乎还有汗臭味?舒曼懊恼地洗完澡,走到大厅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付希安,倒是门口走进来一个老熟人。 贺云岐拎着个健身包进门,舒曼见他走过来,立马后退三步:“教官,你快假装没看见我。”贺云岐看着她一副诚惶诚恐退避三舍的模样,笑道:“这是要我把自己当成瞎子?”舒曼伸手挡住眼睛:“那换我变成瞎子好了,快走快走。”贺云岐走上前,将她的手拿下来,问道:“你怕什么?”她心想着,可不就是怕你再送我样好东西,突然有人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声音在耳畔响起:“头发怎么不吹干?”舒曼侧过头,付希安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衬衣、西裤、皮鞋,一下子又恢复了精干的模样,他的手还留在她的后脑勺上,每次只要他一靠近,舒曼就莫名地紧张,心跳得厉害。 突然付希安皱了下眉,舒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贺云岐抓着,立马抽回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们教官,贺云岐。”付希安看过去,没说话,只是略略颔首。舒曼想了想,伸手挽住他的臂弯,才道:“贺教官,这是我男朋友。”说完还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付希安等她头转回去,唇角才微微勾起,小姑娘这次很乖,没忘记给他一个正式的介绍。 “去把头发吹干,我在这里等你。”舒曼小声辩解:“天热,不用。”付希安的手移下去,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声音放低放柔:“以后头会痛,快去。”付希安的举止这么亲昵,舒曼根本受不住,何况贺云岐还站在眼前,最后只好听话地逃走。 吹好头发出来到车上,小姑娘一路都在观察他的脸色,付希安看着她,问道:“怎么了?”舒曼心虚地笑了笑,赞美道:“其实,你穿运动服也很好看。”付希安笑:“嗯,你也是。”她今天不漂亮,这件事早已在心里定了型,这下被他这么一说,总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懊恼的情绪又翻腾了,她小声嘀咕:“我今天……不好看。”小姑娘心里的那点事,全在脸上,他逗她:“你以为我看上的是你的美貌?”舒曼抬头,惊讶:“啊?原来不是?”付希安笑着看她,舒曼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双颊瞬间滚烫,一路上再也不肯说话。两人吃了午饭,快进电影院的时候,付希安突然接到沈聿打来的电话。 舒曼赶到仁禾的时候,沈蓉的左脚已经打好了石膏,正躺在病床上啃苹果。舒曼走上前,看着她的脚:“怎么回事?”沈蓉偏过头,看了眼站在门口正和她哥说话的付希安,嘴里的苹果还没咽下去,口齿不清地问道:“没打扰你们约会吧?”舒曼瞪她:“快说,你的脚怎么了?”沈蓉:“就……摔了一跤,骨裂了一下……”“走路?”沈蓉呵呵干笑了两声,道:“是啊,厉害吧?”舒曼伸手戳了下她的石膏:“不疼?还笑得出来?”沈蓉龇牙咧嘴地抓住她的手,求饶道:“英雄,手下留情。”舒曼还想问什么,沈聿突然走了过来,面有愠色,舒曼很自觉地退到一旁,付希安正好站在门边,将她一手拉了过去,揽在怀里,说道:“我们走。”可是……沈蓉这半瘫痪的状态……她怎么走?付希安看了眼正被沈聿盯着缩着脑袋的病号,笑着在她耳边说道:“她啊,该受点惩罚。“你先别管,等沈聿将她修理完了,会交给你照看的。”身旁的人有对幽暗深邃的双眸,舒曼瞬间像是被勾了魂,突然觉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直接忽略了沈蓉的求救信号,跟着付希安扬长而去。 两人从医院出来以后,直奔电影院,重新买了票,还有可乐和爆米花,小厅、沙发情侣座。他们进去得晚,已经在播片头广告了,舒曼捧着爆米花调整坐姿,侧过头,屏幕上的光影透过来,正好看见左前方有对小情侣在互相投喂。 舒曼收回目光,偷偷地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直觉上认为他是不喜欢吃这种东西的,她也无法想象每天西装革履的男人吃爆米花的样子,但还是抬了抬手,悄声问道:“这个……你吃吗?”音响太响,付希安没听清,舒曼见他没回应,以为他是不要吃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抱着爆米花侧了侧身,说道:“那我一个人吃咯。”左前方那对,已经换成嘴对嘴投喂了,舒曼惊得立马移开视线,付希安抬眼看过去,瞬间明白他刚刚没听清的话是什么,于是伸手拿了一颗,喂给身边的小姑娘。 爆米花这东西,他还真的不喜欢吃,无论是口感上的甜味还是行为上的幼稚,他都不喜欢,但是小姑娘回喂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张嘴了。 舒曼还是注意到他皱眉了,睁大着双眼问:“是不是……不喜欢吃?”他很清楚,小姑娘是个收不到激励反馈就会退缩的人,就像上次那样,所以他直接低头吻住了她,原本黏黏甜甜的东西,吻着尝到却是另一番滋味,良久,他才松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更喜欢……这么吃。”舒曼轻微喘着气,低下头,脸大概已经红成番茄了,幸亏是在影院,谁也看不见。 光线明暗变化着,付希安看见她发丝有些乱,想帮她捋一下,舒曼以为他又要亲上来了,慌忙抓着他的手,几乎是低喃的声音,说道:“电影开始了……”付希安换了个姿势,手搭在她的腰上:“好。”到了傍晚,舒曼回公寓收拾了些衣物去医院,付希安将她送到门口,揉了揉她脑袋:“我就不进去了。”舒曼点头:“嗯,你有事,快去忙,这几天我都在这里陪她。”“如果睡不惯这儿的床,我让人另外安排房间。”舒曼推他走,笑眯眯地道:“不用不用,你快走。”这里又不是酒店,哪有来陪床还要另外开个房的。等付希安走了,舒曼才推门进去,沈蓉躺着不能动正百无聊赖,刚才门外的动静,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道:“你俩演《甜蜜蜜》呢?”等舒曼走近,沈蓉更是瞪大了眼,“哇”的一声惊呼出来:“这么激烈?”舒曼茫然地看着她。沈蓉问道:“没照过镜子?”舒曼立即转身往洗手间走,站到镜子前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嘴唇有多红,还有些微微的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亲出来的,有些画面,就那么不可阻止地在脑海里回放起来。 舒曼捂着脸,哎,刚刚那一桶爆米花,几乎都是以某种方式吃完的,嘴巴会变成这样实属正常。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的思绪恢复正常,慢吞吞地走出来,问道:“你吃晚饭没?”沈蓉耸肩:“正在等你投喂啊。”舒曼一听“投喂”这个词,又不自觉地脸红了,假装拨拉头发,挡住沈蓉的视线,边说边往外走:“那我去给你买。”等舒曼回来,沈蓉看着面前的饭盒,拿筷子拨了拨,问道:“这是什么?”“鸡爪啊,这都看不出来?”“你出去那么久,就给我买这个吃?”舒曼坐在床边,手掌撑着下巴,靠在隔板上,笑眯眯地道:“当然不是。这是你哥给你买的,他说让你以形补形。”沈蓉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你买的呢?”“噢,他还说,让我看着你吃完……”沈蓉拿起一只爪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愤恨道:“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策反,枉我为了你,摔成植物人……”“嗯?”舒曼示意她说下去,“怎么个为了我呀?”沈蓉将爪子往饭盒里一丢:“哼,我昨晚喝醉的事,也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今天中午我妈把我请了回去,试图让我做一段时间的深闺小姐……“我想啊,要是没了我,这个暑假你可怎么过,所以为了你,我爬了出来……”“墙?”“no,窗户,纵身那么一跃……”舒曼起身走过去抱抱她:“辛苦了。”沈蓉回抱:“不客气,应该的。”舒曼:“可以说实话了吗?”沈蓉惊讶道:“不信?我胡扯的能力竟然这么差?”舒曼挑了挑眉,看着她。“好吧,今天中午我偷听我妈和沈聿说话,主要是我妈说悄悄话竟然忘了关门,我恰好路过就凑上去听了,他们说,这礼拜叙诚要和那谁谁订婚,商量着怎么支开我…… “然后,我听完准备走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我妈跑出来看见我,我一心虚就要逃,结果她老人家竟然以为我有勇气蓄谋去抢亲,要将我禁闭起来……”沈蓉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哎,你说我现在这么惨的样子,要不要真去抢个亲,让自己受的伤来得名正言顺一点啊?”舒曼:“不好吧?瘸成这样抢了也跑不远。”沈蓉点头,附和道:“也是。以后要是你需要抢,我一定帮你好好策划一下。”“谢谢,有劳费心了。”“不用客气。能帮忙把爪子吃完吗?”“……”沈蓉是一周后出院的,随后窝在家里休养生息了将近一个月。整个七月,付希安都在不停地出差,舒曼和他见面的时间很少,而沈蓉只可静养,随时都需要她端茶倒水,于是这个暑假大部分时间里,两个人都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几乎补完了九十年代的港剧。 这种懒散的沉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医生宣布沈蓉痊愈的那天,为了表示庆贺,两人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两罐啤酒。 两位同志拉开易拉环正准备干杯的时候,有人按响了门铃。舒曼去开门,第一口酒还没来得及咽下,等看清来人,神情从惊讶到开心,然后才意识到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自觉地吞咽,那口酒流淌进胃里,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门口半天没动静,沈蓉蜷在沙发上吼了一嗓子:“是快递吗?签收完快过来干杯。”付希安跨步进门,顺手拿走舒曼手上的易拉罐,转进客厅,问道:“是在喊我?”沈蓉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付希安将啤酒往餐桌上一放,问道:“谁买的?”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舒曼乖乖地从他身后走出来,仰起头,脸部表情调整到欢喜中带点委屈的状态,轻声问道:“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后天才结束吗?”声音低低柔柔的,见他不说话,舒曼心里打鼓,只好再接再厉:“下飞机直接过来的吗?累不累呀?”沈蓉上次醉酒闹了事后,被沈聿狠狠修理过,并且严令禁止她再碰这样东西,现在两个人都被当场抓包,舒曼想着,唯一的出路,大概就是收买自己的男朋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蓉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完全是在努力让自己变成空气,眼角余光瞥见他们两个进了卧室,她恨不得跟上去亲自帮他们锁好门。 门刚关上,舒曼转过身伸出手,笑嘻嘻地道:“给我带了礼物没呀?”付希安捏了捏她的脸,完全绕过她转移过去的话题,问道:“喝了酒想做什么?”她眼皮跳了下,知道绕不过去了,低着头轻声说:“想……你……”付希安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勾了勾唇,手捏住她的下巴,抬了抬,问道:“说什么?我没听清。”两人距离上次见面,快有两个星期没见了,付希安习惯穿正装,白衬衣黑裤,可今天还打着领带,很明显是刚结束工作赶过来的。舒曼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脚,帮他松了松领结,小手细长又白嫩,付希安刚想去握,没想到身前的人轻轻一跳,随即双手抱上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想你噢。”她说完就要离开,付希安顺势一搂,将人按回了怀里,原来他的小姑娘,是这样撒娇的。 付希安还有公事要处理,很快便离开了。 付氏大厦二十四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凌玿从秘书台的转椅上滚下来,上前说道:“老爷子等你很久了。”伦敦那边的项目还未结束,这次他是被急召回来的,今早下了飞机,还是先让司机拐去了舒曼那边,凌玿自己打车先回的公司。 付希安点点头,推门进去。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在翻阅,付希安走上前,道:“爷爷。”付封只是略略点头,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自从付希安接手公司以后,付封的权力就慢慢下放,虽还挂着董事长的名,但基本很少来公司,像这次急召他回来,亲自等在办公室的举动,倒还真是第一次。 付希安就坐在对面,也不催,气定神闲地等老人家开口。十分钟后,付封将手上的文件递过来,说道:“这份企划书,你看一下。”付希安接过,认真翻阅起来,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这份企划书做得很漂亮,只不过,方案不可行。”付封盯着他的神色,说道:“哦?你说说看。”“在洱海上开发水上娱乐城是个不错的想法,南平市政府也一直极力想把它打造成一个重点旅游项目,并且打算把东面的市区扩张之后形成商业带。只不过,它们中间的纽带地区同安街,那块地的卖家一直不肯出手。 “换句话说,如果同安街一直拿不下来,那么这个项目的商业价值就不会高,高投资低回报,企划案做得再好,也没有人会往这个上面砸钱。”公司里不会有人绕过他直接向老爷子递这份东西,付希安正想问是谁做的,付封略略点了点头,说道:“关于这点,嘉琦那个丫头提过,她倒是说,那块地她有办法拿到。”付希安眸光一闪,陆嘉琦是付封故交陆叶呈的孙女,舒城的名媛,陆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家业总要有人接,大家闺秀做起生意来倒也不含糊,以前陆叶呈还在世的时候,每到过年带着她来拜访,付封对她,都是夸赞。 “既然你也考虑过这个项目,嘉琦那个丫头说能做,你不妨和她多沟通下,说不定真的能成。”付希安提了一口气,道:“爷爷……”付封抬手打断他的话,笑着说道:“做生意怎么能怕亏?该合作的就不能错过。”说完起身往门口走去,“我出去走走,你去忙吧。”付封点到即止,但言语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最坚固的合作方式,无外乎一种,联姻。付希安自然听得出来。 凌玿亲自将付封送上车后才回办公室,刚坐下,付希安将桌上的那份资料扔给他,说道:“你去跟进下。”凌玿翻了两页,疑惑道:“这个项目我们不是否决了吗?董事长把你召回来就为这个事?”“企划书是陆嘉琦送过来的,你顺便盯下陆氏最近有什么动静。”付希安没有多说,可凌玿是多聪明的人,就这点事老爷子还亲自出马,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嬉皮笑脸地问道:“太上皇给你指婚了?”付希安斜睨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老大,你谈恋爱的事不会被老爷子发现了吧?”虽然老大没有明说过,但身为秘书,有时候需要帮他过滤信息,几个月前他的手机上频繁出现一个叫舒曼的女生名字,后来某一天他突然严令禁止他翻看他的手机,这个节奏,不用想基本就是谈恋爱了。 付希安看了一眼他身上那件花里胡哨的衣服,语气淡淡地道:“明天开始,上班只许穿白衬衫。”凌玿适时地闭了嘴,识相地不去触老虎须,摸了摸鼻子准备撤,身后的人突然开口问道:“城北的贺家是不是有个儿子?”凌玿起身的动作一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个贺家,说:“确实有,不过好像在部队。”“了解多少?”一提到八卦,整个就戳到了凌玿的兴奋点,他坐下来跷着二郎腿继续说:“据说他是贺齐军结婚前的风流债,贺齐军有三个女儿,不过似乎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所以一直想将这个儿子认回来,可人家就偏不肯……”听到这里,付希安就起身往外走了,凌玿追过去:“喂,要去哪啊?我还没说完呢。”付希安脚步一顿,侧过身,指着他道:“明天上飞机前,记得去买件白衬衫。” 第七章 九月。开学第一周,贺云岐没有来学校,所有体能训练项目都由原先的教官接替,没几天坊间就有传言说,贺教官已回部队,不会再来任教。男生都嘘了一口气,女生都叹一声可惜,虽然每次上课几乎都在受虐中度过,但颜值这么高的教官难得一见,忍一忍也是可以的。女生中唯有舒曼舒了一口气。整个暑假,舒曼都忙着陪沈蓉静养,贺云岐布置的作业百分之十都没完成,那个运动手环甚至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她正不知道该如何交代,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都舒爽了起来。 可没过几天,她的心情就被人拽到了谷底。不知哪里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将她诋毁到了极点,伤害一个女生,无非是在背后说她不知廉耻攀龙附凤放浪形骸。流言就像是一种慢性病毒,治不好,只能任它在生活中流窜,直到随着时间的消逝自己慢慢散去。她对人一贯的清冷,以前被曲解为高傲,而现在瞬间有了别样的解释。宿舍里的气氛原本就一般,这天午间休息的时候沈蓉回去,走到门口无意间听到里间洗手池旁的谈话声。“什么还不想谈恋爱啊,不就是因为对方身价不够高吗?”“就是,除了有张脸,我倒是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哈,你又不是那个男人,你怎么会懂?说不定……呵呵……你懂的……”沈蓉气得发抖。舒曼慢一步进门,进去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扭在了一起,动静闹得太大,拦不下来,不知道谁喊来了中队长。四个人都被带到了办公室。 中队长是个中年男人,四十来岁,做事一板一眼,绕到办公桌后,看着面前的四个人,问道:“谁先说?”没有人说话。应该说,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原本就是就着捕风捉影的流言在八卦,如果拿到台面上来说,就是她们的错,所以那两个女生自然不肯先开口解释。 沈蓉呢,不清楚流言有没有进过这个老男人的耳朵,这些事,通常都是越描越黑的,她怕一开口,流言就变成实质性的伤害。 舒曼进去的时候,三人已经开打了,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是她了解沈蓉,在学校里她正经生气的时候都很少,不是重要的人,连脑子都不过,今天能让她打架,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的。 舒曼正斟酌着要说话,被沈蓉扯了一下,中队长眼风扫过去,四个人都提着气立正着,嘴巴紧闭,他直起身,说道:“是要我点名?还是觉得架没打够不想说? “行,那先去打沙包吧,四十分钟,打够了再来!”四人都是浑身一震,随后认命地转身走出去,舒曼走在最后一个,刚要跨步出去,身后的声音又响起来:“魏舒曼,你留一下。”舒曼走回办公桌前,立正。中队长:“学校的校风背一下。”舒曼眼皮一跳:“政治坚定,学习勤奋,作风踏实,警纪严明。”“再背一遍。”“政治坚定,学习勤奋,作风踏实,警纪严明。”中队长敲桌子:“校风的作用是什么?”舒曼挺直脊背:“记住,警示,和做到。”“那你做到了吗?”舒曼抬头,直视他:“我自认没有败坏校风。”中队长喝叱了一下,说道:“所以最近学校里那些关于你的流言都是假的?无中生有?”“既然是流言,谁都知道百分之九十都是谣传……”“那还有百分之十的事实是哪一部分?”舒曼抬了抬下巴,梗着脖子答道:“我的名字。”传送八卦的人,虽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但在不恰当的场合里,也会时不时地钻进自己的耳朵里,她不是铜墙铁壁,会生气,也会讨厌那些嚼舌根人云亦云的人,原本以为只要不接腔、不动怒、淡淡然然的事情就会过去,可似乎这样的态度,被人误解为默认。 直到站在这里,她才懂,有些事辩白虽然没有用,但是,是必须做的事。舒曼的声音尽量平静,反问道:“有哪一条校规规定不能谈恋爱?”中队长的脸色已经接近铁青,怒道:“有人看见你坐着辆保时捷回学校,你这是谈恋爱吗?!”身后突然有人推门而进,就站定在门口。 “所以呢?”舒曼咬着牙,整个人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一字一句道,“我校除了有严谨的校风之外,是不是还有一条规定,学生找的男朋友的经济条件,还要经过校方的批准和审核?超过了就是败坏校风?”中队长的眼睛里差点要喷出火来,低吼了一声:“魏舒曼。”舒曼立正,声音也嘹亮:“到!”“给我去操场跑十圈,跑完清醒了再来和我报告。”舒曼只觉得肚子里喉咙口都蕴着一股火,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只是一顿,随即走过去开门,走向操场。十圈,四千米。 九月的正午,太阳还是很热烈,操场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旁边的篮球场有几个男生在打球,看到有女生在这烈日下跑步,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 没多久,就有人认出跑步的是魏舒曼,慢慢操场边就聚集了很多人,刚才宿舍的闹剧早就在女生楼传开了,场边有人在帮她数圈,有人在议论为何沈蓉她们受到的处罚是打沙包而她在这里跑步? 不顾烈日,议论声如火如荼,有人走近他们。也不知谁先发现了身后的人,惊叫了一声“贺教官”,所有人纷纷转身,脚底抹了油般散开了。贺云岐就站在操场边看着她,直到跑着的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其实,到最后舒曼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跑了多少圈,只是一步步地迈开腿往前跑,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贺云岐走过去,蹲在她身前:“起来。”舒曼坐在地上,手掌撑着地,低着头重重地喘气。贺云岐上课训练时的声音一贯地低沉冷静:“魏舒曼,站起来,然后往前走。”她没动,因为双腿已经完全没力了。她也没敢抬头,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她从八岁那年起,就明白,眼泪有多么徒劳无用。贺云岐见她还是不动,突然说了句:“跑完步直接坐下屁股会变大。”瘫在地上的人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看着蹲在她身前的这个男人,板寸头,眉宇间尽显英气,板着脸训人时那么冷峻,她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他的课几乎每一分钟都是在受虐,但还是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上他的课。 她承认,他长得很好看。舒曼抬着头,脸色有些苍白,眼角还挂着泪珠。贺云岐没怎么见过女生哭,他很早就入了部队,身边的都是弟兄,男儿都是有泪不轻弹的,他刚要说话,只见舒曼用手背抹了下脸上的泪痕,哑着嗓子说道:“我只是……笑出了眼泪。”贺云岐突然伸出手:“起来,然后绕着跑道走几圈。”她知道贺云岐的用意,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即停下来,否则会导致心脏缺血大脑缺氧,于是强撑着让自己站起来,脚没力,步子有些虚浮,舒曼觉得整个人很沉重,恨不得立马躺下来睡一觉,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和一旁陪着走的贺云岐搭话:“教官,你今天怎么会回来?”“嗯,来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烈日当空,光线有些耀眼,她眯了眯眼,抬起手遮在额前:“哼。”“通常嘴硬的人都有些真本事,没本事的,那叫逞强。”舒曼继续哼唧着反驳:“好歹逞强也有个强字。”贺云岐看了眼身旁走得东倒西歪的人,笑着说道:“你啊,这叫自讨苦吃。”舒曼回过头来瞪他。“你们中队长这个人,一板一眼的时候,你去跟他较真顶撞,罚你十圈他算是已经压着怒火了,你就不能迂回一点?”舒曼回想刚才老头瞪直眼睛的样子,心里仍旧不舒爽,干脆地回道: “不能。”“教官,其实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现在才看出来?”走了两圈,气息终于缓了过来,舒曼走着走着就想转身回宿舍,被旁边的贺云岐揪了过去,继续走。 走到第四圈的时候,舒曼垮着脸,故意说道:“教官,整个学校也就你见过我男朋友,其实不会是……”贺云岐挑了下眉,唇角上扬着问道:“是还想跑十圈?”下午舒曼回到宿舍,沈蓉正盘坐在床边揉手腕。见她回来,立刻拿起身旁的手机递给她,舒曼接过打开看,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她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回来之前好不容易将情绪收住了,怕自己一听到他的声音又忍不住哭出来,沈蓉见她不动,催道:“你快回电话呀,放心,我已经告过状了。”“……”沈蓉昂着头,哼了一声道:“你待会儿就直接哭一哭,希安哥一心疼,削他们,分分钟的事。”“噗……”舒曼笑了出来,视线落到她的手上,“手疼?要不我去给你找个冰袋敷敷?”“我没事,你知道我一向最擅长出工不出力……”说着一把拿过舒曼手里的手机,直接回拨了那个未接来电,然后再递给她,“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电话接通得很快,那边传来付希安的声音:“曼曼?”“嗯。”“在哪儿?”“宿舍。”“我快到校门口了,走出来吧。”不是周末,没有假条,门卫室是不会放行的,舒曼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打腹稿编理由,怎么才能让门卫室的人放她出去五分钟,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付希安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舒曼快步走过去,还没说话,就被他带着走出了校门口,车子就停在路边,付希安替她开车门,她才转身说道:“我没请假……”付希安示意她坐进去:“没事,我打过招呼了。”等付希安也坐进后座,她才发现,前面有司机,司机大人回过头来,指着她还红红的眼睛,故意问道:“小辣椒你哭过?”舒曼看着凌玿揶揄的表情,瞪了他一眼。这是舒曼第二次见凌玿,第一次是在她和沈蓉偷偷喝酒被抓包的那日,沈蓉以庆贺腿脚痊愈重获人身自由为名目,央着让沈聿组织个饭局放松下心情。 两兄妹斗智斗勇久了,互相给对方添堵简直已经成了生活习惯,那晚沈聿就把凌玿加进了邀请名单里。 走进包厢的时候,沈蓉愣了一下,扯了扯舒曼,凑过去轻声说:“看见那只花孔雀没?”舒曼不知道她说的谁,但放眼望去,一眼就看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坐在那里,疑惑道:“他怎么了?”“等会儿他欺负我,你要帮我。”“……”舒曼当时只觉得她在开玩笑,认识沈蓉三年,从没见过能欺负她的,学校里的追求者,不乏死缠烂打毅力卓绝的,她都能应付自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席间,两人吵起来,其他人似乎早已习惯,直接将他们俩当成空气,舒曼才得知凌玿是付希安的秘书,本能地将他归为了自己人,不参与“战争”,埋头吃菜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条被秘书过滤的短信,瞬间又决定与沈蓉合作,同仇敌忾。 “小辣椒”就是凌玿对她的第一印象,这会儿舒曼瞪了他一眼,瞅着他身上的白衬衫,问道:“今天怎么还俗了?”凌玿早已习惯自己花红柳绿的样子,有时候路过镜子甚至都觉着自己是那些欧美t台上的超级男模,走起路来都生风,这几天突然被逼着穿白衬衫,总觉得自己跟没穿衣服似的,舒曼的反击直接戳到他痛处,凌玿不高兴了。 可是今天不宜多嘴。刚才开会的中途,老大接了个电话,之后整个会议中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害得几个部门的主管大气也不敢出。等会议一结束,就让他开车往这边来了。 刚才一见小辣椒,她眼睛红红的样子,明显是哭过的,肯定是被人欺负了,他可是知道付希安是个多么护短的人,以前jolie不管闹出什么样的事,老大都没真正生过气,相反欺负过jolie的人,都被修理得很惨。 原本他讨价还价,穿白衬衫的期限降低成一个月,现在只剩最后一天了,可不想因此被迁怒,他还想快点转回翩翩花公子的形象呢。 这天会议结束以后,整个公司的气氛很压抑,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一周,要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没想到第二天付希安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甚至破天荒地早早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但凡有人去汇报工作,都认真地暗暗观察老板的脸色和反应,甚至有人因为观察得太专注了,汇报的内容漏了几个细节,说完才惊觉,站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等待发落,不料,付希安只是微微蹙眉,随即指正了一下,就让他出去了。那人走出门的瞬间,抬手抹了抹额角冒出的汗。 这天付希安又早走了,有几个和凌玿关系不错的主管,忍不住上楼来刺探军情,凌玿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说道:“怎么?是特别怀念加班的日子?特意上来申请?”其中一个笑道:“谁找虐啊?我们只是想知道,老板这几天心情看起来这么好,是不是恋爱了?”另一个道:“是不是和陆氏的千金陆嘉琦?”“我倒是听说我们要和陆氏合作……”“哪种意义上的合作?项目还是联姻?”所有人的目光殷殷地看向办公桌后那位撑着下巴正在玩蜘蛛纸牌的翩翩花少年,一局输了,他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老实说,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我也很好奇。 “所以,明天我一定帮你们问清楚。”所有人都明白,今天探不出任何消息了,直接散了。“怎么坐在这里?”付希安回去走到楼梯口,才发现他的小姑娘坐在楼梯上,头歪枕着手臂,似乎还在愣神。舒曼听到声音,直起身,正欣喜呢,突然发现他的目光往下移,眼睛眯了眯,某人赤着的双脚不自觉地缩了缩,天热,她贪凉,这几天付希安提醒过几次不许赤脚,似乎并不管用。 舒曼已经很会看这个男人的脸色了,根据眼神、神情细微的变化,她能分辨他心底到底生多大的气,眼下她立马伸出手,张开双臂,笑容明媚地道:“抱抱。”付希安哪里会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但每次只要她一撒娇,他心头就软软的,什么气都生不起来。走上前去,他干脆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付希安抱着她走上楼,想到她刚才坐着发呆的模样,问道:“是不是待在家里无聊了?”舒曼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说道:“不是……”在学校的时候,上课、写作业、训练,还要提防随时响起的集合哨子声,所以心里总觉得自己还有无数件事需要去做,而这几天,突然心里备忘录上记下的事通通都不需要做了,日子过得特别安稳,安稳到除了吃,就是睡。“只是,除了想你,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声音依旧软软的。这本是句情话,却被小姑娘用带点小委屈的语气说出来,付希安脚步一顿,觉得自己像是被电了一下,全身发麻。他突然低下头,声音哑哑地喊了声:“曼曼。”“嗯?”舒曼略略抬头,应着。四目相对,情深如许,舒曼本能地将自己凑了上去,刚碰到他的唇,瞬间就被攫住,主动权被拿走,这个吻辗转而深入,随后付希安直接将她抱回了房间。 出差、开会、加班,这些都是付希安生活里最常见的状态,两人在一起后,其实见面的次数和时间并不多,有时候甚至还有时差,连一通电话都打不上。 这几天付希安都早早地回来,以前都是聚少离多,所以这几天能待在一起就显得尤为珍贵,哪儿也不想去。有时候两人去超市买菜回来一起做饭,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只是相拥着窝在沙发上看碟,公司的事大部分都交给了凌玿处理。 翩翩花少年看着肩上突然落下来的担子,颇有怨言:“人都说太子监国,我又不是你儿子……”付希安心情好,笑着回道:“确实,要在古代,你这个职位一般人称公……”凌玿一听这话,连忙打断他:“行了行了,你快走!”连续四天,晚饭都是付希安煮的,舒曼心里想着也要给他做一顿饭,去书店买了本食谱,回来研究了两个小时,才选定晚上要做的两菜一汤,傍晚付希安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油烟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厨房是开放式的,付希安走过去就见一个忙碌的身影,左手拿着本食谱,右手将食材按着上面写的顺序一样一样地扔进锅里,翻炒。太想做好,所以她是完全按照书上的步骤来做,连每个步骤需要的时间都看着手机掐算好,太专注了,等发现身后的人时,甚至还被吓了一跳。付希安笑着走上前,从身后拥住她,问道:“不呛?”他说着伸手按了抽油烟机的开关,舒曼看到,这才想起自己竟然连这个都没打开,不想让他再看到自己的笨拙,于是在他胸前拱了拱,顺势将人推到了客厅沙发上,让他坐等。 一餐饭,味道不差,只是卖相不好和等的时间长了点,付希安很给面子,连汤都喝完了,两人饱腹搁筷,付希安看着她说道:“曼曼,明天回去上课,课业如果落得多,我找人给你补。”都是大四了,哪有要紧的课程?何况她成绩一向很好,很会学习,舒曼眨了眨眼,视线与他错开,乖乖答道:“好。”“以后学校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不要再像这次一样,是沈蓉告状他才知道。 舒曼“嗯”了一声,起身收拾碗筷拿进厨房洗。之前每天舒曼都是抢着洗碗,厨房里有洗碗机,放进去即可,付希安也随她了,但今天她洗得特别慢,碗筷都放在水槽里,一个个亲手在洗。付希安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不高兴了?”舒曼往旁边躲了躲,继续手上的动作认真洗,不说话,只是摇头。小姑娘的脾气他可是一清二楚,付希安拿掉她手里的碗,脱掉她的手套,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故意蹙着眉头看她,舒曼对上他的视线,知道他误会了,撇了撇嘴才低声道:“我会想你的。”她不是不高兴,是舍不得。她的心底,不知何时被种下了一颗红豆,相思化了开来,满是哀愁。“嗯,我已经在想了……”说着他俯身咬上了她的唇。 舒曼回学校的那日,沈蓉已经将两人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付希安帮她们换了间新宿舍。 当年填报志愿的时候,沈蓉放弃学医,硬是偷偷地将志愿改成了警校,她因为这事和家里闹翻过。警校的吃住条件都不好,起初两年的训练甚至让她脱了层皮,但只要回家都是端着笑脸,从未提过一句苦,更没有求过家里照应。这次因为舒曼换到了新宿舍,虽是双人间,却比原先的四人间更干净更宽敞,沈蓉站在新宿舍的门口,瞬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舒曼返校当天就搬了新宿舍,学校里流言愈盛,但两人心态调整得都很好,不再受影响,如平常般上下课训练,中队长也没再提受罚的事。两周过去,日子倒也风平浪静,除了舒曼的手机不小心从上铺被踢下来,摔裂了屏幕。 本想等周末放假去重新买一部,可身边有个助攻的告状精,隔天远在大洋彼岸出差的付希安就差人送了部新的来,第二天再开机的时候,发现前一晚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家里。 舒曼平时一周往家里打两三次电话,每次聊些日常报个平安就挂了,遇上家里有事,魏玲也会主动打过来,但如果舒曼没接到,也会等她空了回电,从不会像这样一连打五个。 新手机操作键的设置恰好和原来的那部相反,舒曼心里着急,连续按错两次才终于将电话拨了出去,沈蓉见她面色不对,凑过来问:“怎么了?”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舒曼再拨:“我妈昨晚打了我五个电话……”第三次,电话才被接起,舒曼连忙问:“妈,昨晚有什么急事吗?我手机坏了……”魏玲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像是随口问道:“没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换宿舍了?”舒曼心里一个咯噔,原来宿舍的电话刚上大一的时候舒曼抄给过她,平时两人都用手机联系,所以魏玲从没打过那个号。沈蓉贴得近,魏玲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确定,那两个打过架的室友有没有乱说什么。 沈蓉无声地指指自己,拿过手机,声音里带点儿愧疚,说道:“阿姨,我是沈蓉,是我申请换的宿舍,呵呵,和其他人有点小矛盾,舒曼是跟着我走的……”主动承认,半真半假,即使对方乱说话,亲人也应该是会选择信自己,沈蓉的策略倒是很对。 魏玲是知道沈蓉的,小姑娘家世好性格也好,她家舒曼性子很冷,不太爱交朋友,说白了就是不合群,大约是小时候的那件事造就了她现在的性格,而沈蓉开朗活泼,两个人在一起倒是互补。 其实昨晚她只是想问舒曼这个国庆要不要回去,打了两次都是关机,忽然想到还有个宿舍号码,便打了过去,那边接起来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 “你女儿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换宿舍了。”魏玲当即愣住,当晚又连打了三个电话,依旧是关机,前半夜没怎么睡,胡思乱想着最后倒是想通了,从小到大,舒曼连女性朋友都不爱找,又怎么会突然多出个男朋友? 现在沈蓉这么一解释,魏玲也就信了,又和舒曼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jolie进军娱乐圈,天天被amy逼着上各种礼仪塑形的课程,她满腔的委屈濒临爆发,可又不敢直接跟付希安闹,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 凌玿一连三天半夜里都接到娇娇公主的电话,主题是跟他学习中文,最后忍无可忍,这位花少年只好跪求付希安,回国之前请拐一趟伦敦! 临近国庆,七天的假期,付希安与舒曼早已规划好度假的行程,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付希安在伦敦逗留了两日,jolie才答应收住脾气跟amy好好学,等他回到舒城已经是三十号傍晚了。 付希安本想去学校接舒曼回别墅,可一下飞机就接到沈怡的电话,付宅摆了家宴,全家人都在等他。 进了门才发现,等他的何止全家人。众人见他回来,都起身简单寒暄了下,除了坐在付封身侧的陆嘉琦。她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得付封很开心。付希安眯了眯眼,走过去喊了声:“爷爷。”付封也是笑呵呵地回应:“回来了啊,大家都在等你,那就开饭吧。”“好。”付希安微笑着颔首,“伯父、伯母先请,我去换件衣服。”沈怡看着儿子风尘仆仆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快去。”上了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付希安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往床上一扔,依旧挑了件黑色的西服换上,刚想给舒曼打个电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沈怡推门进来,见儿子身上换的衣服,微微皱眉道:“怎么还穿这个? 下了班就穿得休闲点啊。”说着就去衣橱里找衣服,付希安年初就搬出了这边,衣橱里留下的基本都是正装,所以沈怡翻了一遍也没能找出一件休闲衫来,只好放弃。楼下有客人,付希安知道沈怡不会没事特意上来叮嘱他换什么样的衣服,他问道:“妈,有事?”沈怡想了想,说道:“这顿饭是你爷爷的意思。”“嗯。”他进门就猜到了。以前都是陆叶呈带着孙女来串门,两个老人在茶室里聊天,她就安静地看书陪着,前年陆叶呈因病过世,之后陆嘉琦就很少来付家了,除了逢年过节来拜望付封,这么一家三口地出现在这里,倒真的是第一次。 除了爷爷主动邀请,不作第二猜想。付封中意陆嘉琦做孙媳妇,这点付家上下都知道,所以沈怡确实是特意上来的,特意来问问儿子的想法。陆家也算是名门,陆嘉琦一直都是舒城公认的大家闺秀,老爷子心里早就内定了,但她不管,家世外貌再般配,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儿子喜不喜欢。她这辈子是联姻,家世外貌没有哪一点是差的,最后还不是败在了一个外国妞的手上。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再去讲究感情了,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 陆嘉琦,他喜欢也就罢了,不喜欢她肯定也是要跟着反对的。沈怡蹙着眉,问道:“你给我说说,嗯是什么意思?”付希安笑着反问:“什么什么意思?”沈怡见儿子打太极,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陆家的那个丫头你觉得怎么样?”付希安心里明白,他妈会主动上来问这句话,就足以说明她是站在他这边的。几个月前,爷爷正式暗示过了,再加上今晚的这顿饭,很显然是想把两家的事情在各自的心里敲定下来。 对陆嘉琦,他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想法,但是要想把爷爷心里的想法除去,还是需要时间的,急躁不得,否则最后受伤害的,一定是他最想保护的那个人。 付希安按着沈怡的肩,推着她往门外走:“妈,楼下还有客人在等。”沈怡见问不出什么,也不能再让楼下的客人久等,叹了口气,停在门边,最后表明自己的立场,道:“我是你妈,反正你选谁,我就喜欢谁。”付希安心里感谢沈怡的支持,难得不正经,笑着说道:“我要喜欢男人呢?”沈怡回头拧了他一下,知道他开玩笑,佯怒道:“我揍不死你!”晚饭的气氛还不错,都是场面上走的人,寒暄、客套、恭维都是好手。 沈怡刚才问不出答案,想着要是付希安表现得热络,她就助攻,可这会儿看儿子特别淡然,沈怡也就只是场面上的应付,饭桌上唯一表现热络的人,只有付钦国。 作为舒城白莲花的标杆,陆嘉琦应酬时的礼仪挑不出任何瑕疵,吃起饭来细嚼慢咽,接受他人的夸赞达到笑不露齿的标准,文雅得像是脸上画了个面具。 付希安忽然想起舒曼吃饭的样子,嘴巴微微嘟着嚼,眼睛眯起,一副好吃到不行的样子,有次只是吃盘白豆腐,旁边桌有个小女孩看见她吃的模样,非要让服务员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他常常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吻上去,也想尝一尝她嘴里的山珍海味。心里想到他的小姑娘,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一瞬,恰好被付钦国捕捉到,他和付封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对陆嘉琦很是满意,但是付希安从进屋到现在,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没什么温度,说话没超过三句,付钦国觉得他态度过于轻慢,状似随口问道:“这次怎么回来得迟了?”付希安看了他一眼,也似随口说道:“嗯,去了趟伦敦。”付钦国朝沈怡看了一眼,没再开话题。 沈怡自从知道jolie的存在以后,没有撕破脸大闹过,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付家还有个私生女,而每次付希安去伦敦几乎都是去看jolie。 两句话外人听着不过就是寻常的聊天,不会多想什么。一顿饭终于吃完,一桌人移步客厅,付钦国有心让两个小辈坐在一起,付希安却是不着痕迹地坐到了斜对面。 林姨上了茶,大家随意聊了几句,付封的目光就转向他们,说道:“我们聊的都是过时的东西,你们两个年轻人要是听不惯,可以去偏厅自己聊。”所有人心里都似明镜,付封这是在明示,但凡有点心思,付希安就会起身,顺着话将人带走单独聊上几句,可是这个点了,他的小姑娘还在等她,付希安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抱歉道:“公司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先走,你们慢聊。”说完直接起身走了出去,陆家的两位长辈面色微微一僵,倒是陆嘉琦,始终微笑着,怎么淑女怎么端坐。 付希安走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段子。沈蓉十五岁那年,沈母将陆嘉琦列为范本,也想把她往淑女的方向培养,虽然起步晚了点,但至少不能再跟在他和沈聿的屁股后面到处乱疯,沈蓉被逼着学了一个星期。 隔天,她跑遍了舒城所有的花店,把买来的莲花让人摆满整个家,然后对着沈母道:“你不是喜欢白莲花吗?喏,送给你,让你赏心悦目!”舒曼走出校门已经晚上九点了。付希安今天开了辆越野车,舒曼手脚并用地爬上副驾驶的位置,边拉安全带边说:“你要再晚点来,我就得爬墙出来了。”“嗯?爬什么?”舒曼以为他没听清楚,刚想再说一遍,忽然想到那句很有名的诗,嘿嘿笑了两声,溜到嘴边的话瞬间改成:“爬铁栅栏。”付希安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身边的人肚子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他蹙起眉头问道:“还没吃?”“中午食堂有糖醋小排,不好吃,那股味儿一直在喉咙口,晚上就没什么胃口。”付希安瞧着身边这个一撒谎就会眨眼睛的小姑娘,分明就是等了他一晚上,却还在拼命找理由掩饰。他发动车子,一路上都捏着她的手。 车子停靠在附近的商业街边,将近晚上十点,街上依然熙熙攘攘,舒曼牵着他的手,穿梭在人群里,忽然在他手心里抓了一下:“付希安。”“嗯?”“不想走路了。”她停住脚步,微微昂着头,当初齐耳的短发已经快到肩膀,眼眸流转,付希安看着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样,闯进了他的视线。 当初是怎么会在意她的呢?大约就是喜欢看她喜欢自己的样子。很多年以后,他才真正明白,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在意你是否也喜欢自己。 他俯身,对上她的视线,彼此眼中只有心底的那个你,柔声问道:“背你?”她笑靥如花:“好。”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人侧目,有人羡慕,而不远处,也有人正好按下了相机的快门。那一日,夜色已浓,星光却甚好。 她伏在他背上,侧着头,夜空里星光闪耀,而她的声音低似呢喃。付希安。 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星光。 第八章 国庆后的第一个周末,系里组织了一场街景模拟枪战实训。沈蓉请了假,叙诚的订婚宴不知为何往后推延至了这个周日。舒曼没有多问,倒是沈蓉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开战之后,你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假装打几下,时间一到等他们的子弹耗尽了再现身,记得!”她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实训的目的只是锻炼,并不计学分,她早就想着偷懒了,等分好组,她就找了个角落,抱着枪靠墙蹲下来,慢慢地守。外面枪林弹雨的,舒曼就躲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阵,外面的声音似乎停了下来,舒曼刚想起身探出头去瞅瞅情况,一双军靴出现在视线里,她的眉头跳了下,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贺云岐的黑脸。 舒曼站起来,嘿嘿笑了两下,试图装傻。贺云岐说:“给你三十秒解释你的行为。”贺云岐黑脸的时候一向不留情面,舒曼立刻立正,报告:“体力不好枪法太差保存实力伺机等待最后的反扑。”贺云岐抬手看了下时间:“还有两分半,你打算什么时候反扑?”与贺云岐周旋,她已得心应手。听了这话,她只好假意探出头去左右张望观察情况,突然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下……她好像被打中了,还是连续两次。舒曼痛得龇牙咧嘴,倒吸了好几口气,将手臂抬起来看的时候,泪水已经溜到了眼眶里。 贺云岐第一时间走出去,不远处站着一个女生,有点茫然地看着他,等舒曼捂着手臂走过去时,她似乎才恍悟,刚才两枪打到了人,还是自己队的。 “不好意思……”这次实训打乱了班级,以抽签决定分组,只以手臂上袖章的颜色来区别两队,这次用的都是橡皮彩弹,这会儿舒曼的手臂上已经有两个明显泛红的印记,火辣辣地疼。 刚才两个人站的角度其实很刁钻,一般人还真打不着她,要不是她现在疼得想骂人,真想赞一句“神枪手”。 哨子声响了,“战争”结束。发生这种意外只能“呵呵”自认倒霉,连贺云岐都不能说什么,何况越来越多的人在往这边聚拢集合,舒曼可不想给别人徒增笑料,扯了扯嘴角说了声“没事”,就去旁边列队。 大巴开回学校,舒曼下车被贺云岐拎到医务室,上次的那个女医生见到贺云岐,先是很热情地帮她找了个冰袋,随后关照了两句就羞答答地跟贺云岐去搭话。舒曼一见这个情景,拿着冰袋道了谢就溜了。 从医务室到宿舍楼,要走很长一段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棕榈树,阳光从茂密的树叶缝里泄下来,路面上就有了星星点点,舒曼一路就踩着它们往前走。 突然一辆车停在了她前面,舒曼脚步顿了下,正想着绕过它继续往前走,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女人。 黑色雪纺高腰阔腿裤,搭了一件白色t恤,她人本就高,脚上还穿了双白色细带高跟鞋,显得整个人气质与气势并在。她微微笑:“你好。”舒曼左右张望了下,还是继续往前走,虽说接近傍晚,但空气中的温度还是挺高的,手上的冰袋被阳光直射的时间长了,等会儿就没有冰敷的效果了。 陆嘉琦看着目不斜视从身前走过的小女生,又道:“魏舒曼?”舒曼听到自己的名字,才疑惑地转过身,盯着眼前的人,问道:“认识我?有事?”随后又加了句,“能说快点吗?”舒曼不认识她,对方好像也没什么急事的样子,可自己倒是挺急的,急着回去洗澡,一整天的户外实训,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好几次,刘海都粘在了一起耷拉在额头上,身上一股汗味。 “我是陆嘉琦,付希安的未婚妻。”舒曼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回去洗澡。天太热,脑回路像是被人掐断了一样,反应有点慢,这个女人她刚刚说她叫什么来着?陆什么琦?谁的未婚妻?她有些茫然地回问了一句:“你能再说一遍吗?”陆嘉琦没说话,像是在等她回过味来,待她脸色微微发白,才微笑着道:“不用害怕,我只是路过来看看。”那辆红色的限量跑车早已绝尘而去,手里的冰袋也有了暖意,舒曼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微风拂过,背上起了凉意。她回到宿舍,原先是想做什么呢?噢,洗澡……她打开莲蓬头,洗澡洗头,顺便刷牙洗脸洗衣服,一口气做完这些,又将毕业论文的资料整理了一遍,再抬头时,窗外天色已黑。也不知睡了多久,舒曼忽然觉得全身发冷,迷糊着爬起来想倒杯热水,才想起忘了去打水,刚才洗的是冷水澡。她在柜子里翻腾了一阵,才找出最后两片消炎药,吃了药又将沈蓉床上的被子抱过来,继续睡。 夜里,她发起了高烧。她做了很多梦,整个人沉沉浮浮的,像是漂浮在湖面上的浮萍,好不容易快要漂上岸了,一个浪头打过来,又将她卷了回去。梦的尽头,似乎听到了破门而入的声音。 再次醒来,是在付希安的别墅里。舒曼从床上坐起来时,付希安正好推门进来,见她醒了,问道:“饿吗?”刚醒,脑袋有些恍惚,舒曼没有回答,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连眼神都带着茫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付希安微微蹙眉,快步走过去,俯着身柔声问道:“头疼?”像是被他的温柔唤醒般,舒曼缓缓抬起头,想了想才说道:“想去洗手间。”付希安熬了白粥,等她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已经盛好放在饭桌上了。舒曼拉开椅子坐下,双腿曲起来,抱膝,盯着坐在桌前对着电脑正在工作的男人。 付希安察觉到她的视线,抬了抬眉,说道:“不烫了,快吃。”小姑娘没动,下巴抵在手臂上,眼巴巴地看着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连唇色都淡了,付希安合上电脑:“是要我喂?”舒曼眼神一闪,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胃口,她吃了两口就开始摇头,无论付希安怎么哄,都不肯再张嘴。付希安放下碗佯装生气,舒曼伸手,手指轻触他微挑着的眉、眼睛、鼻子,再到紧抿着的薄唇。 付希安拉下她的手,指腹在她左臂泛着红印的地方摩挲,问道:“还疼吗?”她眯着眼睛,答非所问:“你长得真好看。”好看到,这一生她再也记不住旁人的脸。白天烧退了下来,只是全身没力,可是到了夜里又开始发起了低烧,整个人昏沉而迷糊,那天的情景又排山倒海地在脑海里回放着。她看见自己站在落日余晖里,微微昂起头与之对视,笑着回道:“好,我等着他为了你,而来和我说分手。”而陆嘉琦什么都没说,只是莞尔一笑。那一年,她二十二岁。她倔强地以为,爱情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分手二字。 殊不知,每一个在爱情里死去的灵魂,都会在结局里,永世轮回。 接近十月底,天已转凉。舒曼的发烧病症近一周才渐渐有所好转,因为厌食,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都有些凹了,看着颇为憔悴。小姑娘似乎还很有心事,时常发呆,笑得勉强,付希安几次追问,她都假装笑呵呵绕开话题。 付希安也不勉强,替她补了张病假条,直接将人带出去散心。舒曼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机场了。事实证明,惰性都是被惯出来的。 大学四年,她只有第一学期设过闹钟,之后都是到点自然醒,连夜里都睡得很警醒,遇上付希安以后,感觉整个人生都松散了。早上的飞机,付希安不想吵醒她,干脆直接将裹了条毯子睡得正酣的人抱上了车,司机很识趣,早已升起了隔音板。车内,付希安在腿上垫了个小靠枕,舒曼头枕着,抱着他的腰继续睡,舒服程度倒是不亚于床,她这一路睡得很是安稳。车子在机场外停了约半小时,司机下车绕到侧门硬着头皮敲门提醒,付希安放下手里的书,抬手看了眼时间,再不走,确实有些来不及了。他动一动身,腿有些麻了,身上的人却依旧均匀呼吸着,本来想喊醒她的,一个转念,付希安笑着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舒曼是在一阵窒息感中猛地惊醒,眨了眨眼,突然坐起身来,整个人仍在混沌恍惚中,身旁的人笑眯眯地问道:“醒了?”“……”付希安将书收好,催道:“快换衣服。”“……”原先盖着的毯子,一半掉在了地上,而她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睡衣,付希安终于解释道:“我们去度假,已经到机场了,换好衣服我们就走。”舒曼下意识地朝车窗外看,正好瞥见座椅角落放着她的衣服,当她发现连内衣都有时,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付希安见她不动,脸红红的,说道:“没事,外面看不到车里面的,快换。”舒曼拉起地上的毯子,往他头上一盖,凶道:“不许拿下来。”直到坐上飞机,舒曼才意识到,自己没刷牙没洗脸,连头发都似乎是乱糟糟的样子。 舒曼鼓着腮帮子在心里嫌弃自己,付希安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还没睡醒,柔声说道:“困就继续睡吧。”登机的时候,她早就脑补完自己睡成猪样被他抱进车里的情形,大清早小区里可能没什么人,但司机肯定是看到了的。 真是太羞耻了!舒曼不高兴:“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付希安嘴角的弧度上扬得刚刚好,眼神里都是真诚:“喊了,你没醒。”舒曼给自己辩解:“不会啊……我以前睡眠很浅的呀……”某人开始扮委屈:“怪我咯?”舒曼:“那……出去旅游你都不提前和我说。”付希安:“提前说了就不能叫惊喜了是不是?”“……”她竟无以反驳。舒曼气鼓鼓的,不再说话,付希安就凑上去哄她,双唇才碰到她的脸,就被推开,她哼了一声说道:“脸脏。”付希安转去咬她的耳朵,小声说:“亲完就不脏了,省得你洗了。”她心里有小怨气,付希安随她撒,等她闹完别扭,自己再耐耐心心地哄她,两人小打小闹耳鬓厮磨了一阵,直到空姐过来提醒系安全带,两人才消停。 付希安选了个海岛度假,位于南太平洋的斐济。两人在韩国仁川机场转机,经历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终于到达楠迪机场,一下飞机,热气便扑面而来。到达岛上的度假村时已接近黄昏,舒曼拖着行李箱进了房间赖着不肯出去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她实在懒得再动一下,生怕付希安兴致好要带她出去走走,干脆直接钻进被子,闷着声音道:“不许喊我,我已经睡着了。”付希安笑着看了眼床上那个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将两个行李箱拿出来整理。这一觉她倒是睡得很好,直到第二日神清气爽地起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行李箱是付希安收拾的,知道目的地是海岛以后,一路上她都在担心没带防晒霜,等第二日早餐后,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 因为接下来的两天,两个人都没出过酒店,连三餐都是让酒店送进房间的。舒曼抱着零食,盘坐在地毯上选碟片,语气里似有抱怨:“付希安,我们到底是来干吗的呀?”付希安把水果盘端过去,放在茶几上,在她身边坐下,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睡觉。”她知道他在嘲笑那天她澡都不洗,直接赖在床上睡觉不肯再走一步,瞪了他一眼,把英文碟和中文碟分开:“我说正经的……”小姑娘刚洗完澡,身上香香的,付希安忍不住凑上去:“我也在说正经的。”舒曼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回头凶他,付希安又正经地开始讲道理: “度假的意义,难道不是想睡觉就睡觉吗?”说完再也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吻得深情而热烈,姿势不够好,付希安伸手推开她身后的碟片,“哗啦”一声,倒是将怀里沉醉的人给惊动了,舒曼伸手在地上随手摸了一张,拿起来说道:“我们看这个。”情动的人随口说“好”,又要凑上去,舒曼将碟片抵住他的唇:“陪我看,现在。”刚才的热烈,让她有些微喘,唇色与双颊绯红,双眸晶亮似一潭清水,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小姑娘在他面前装可怜撒娇的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他只有妥协。付希安起身去放碟,回过来时看到舒曼从沙发上拿了个靠枕,垫在身后,曲着腿靠坐着。他挨着她坐下,侧过身将靠枕抽走,然后直接将人抱到了自己身前,环抱着,十指交扣。随手拿的那张碟片,是张艾嘉的《心动》。 那是一个关于纯真初恋的故事,一九九九年的老电影,金城武正值帅得人神共愤。很多年以后,舒曼忆起那个下午,轻薄的米色纱质窗帘,隔了落地窗外的艳阳,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看了一下午电影,细节早已记不清了,倒是有几句台词,刻进了她心底。 那是金城武说的。分手就要分得干干净净,不要拖拖拉拉。低沉的嗓音,好看的容颜,他语气里的决绝,将梁咏琪演的女主角伤得体无完肤。 从此以后,你与我,永远成为不了我们。分手的主题是什么? 是青春里波动的心还是年少时不够坚韧的爱?似乎每一场分手,都能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之后的每一滴眼泪,我们也分不清到底是在缅怀曾经那么爱你的自己,还是在悼念即将从生命里走失的那个你。舒曼只记得,那整个下午,她的心头都是闷闷的,身后是那个人宽厚而温暖的胸膛,脑海里,却是那个烈日灼人的午后。 斐济的海是彩色的,因为有无数色彩斑斓的鱼在水里畅游,但是两人对浮潜都没什么兴趣,而度假村的私人海滩上,到处都是身着比基尼的辣妹,舒曼可不愿意带着付希安去凑热闹。 两人就手牵着手,在岛上四处闲逛,在某个街角处竟然遇见了一家婚纱店。大约是因为风景太美的原因,每年有很多情侣专程来这里拍婚纱照,久而久之,便有人在这里开了一间婚纱店。橱窗里摆了一件抹胸鱼尾婚纱,舒曼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付希安直接牵着她走了进去。等她拉开纱帘的那刻,付希安的眼神里盛满了光芒。 付希安站在她身后,婚纱将她的腰收得很纤细,简直盈盈一握,落地镜里的人,露出精致的锁骨,而v字抹胸的设计有着拢胸的效果,将她身材的曲线勾勒得很完美。 舒曼生得白,斐济热烈的阳光从木质的百叶窗里透进来,更是将人映照得白皙动人,付希安忍不住走上前,从身后拥住她。 执手相依,一对璧人。斐济是旅游胜地,每天游客如织,老板娘在这里住了三年,长相帅气的男人也算见得多了,但是当付希安双眸盛满柔情凝视怀里的人时,站在三米开外的她都被电到了。 舒曼身上的这件婚纱,是她当初开店时花了大价钱买来放在橱窗里摆样镇店的,从不外借。不是没有人提出过试穿,她一概都是拒绝的。 但刚才两人手牵着手进门,付希安开口询问,而他身边的小姑娘羞羞答答的模样,她原本拒绝的话已溜到嘴边,顿了顿,再开口时,已是答应。 付希安的衣橱里似乎没有和休闲搭边的衣服,连出来度假亦是穿得很正经,白衬衣九分裤,现下两人的着装搭配,像是一场婚礼可以随时开场。 这一时刻,婚纱、爱人、执手相依,更像是一场甜美的梦。可有外人在场,舒曼到底有些羞涩,抬手拨了一下自己的短发,掩去那些不自在。 老板娘打趣道:“要是头发长一点,我给你做个发型,你们俩就直接可以去教堂举行婚礼了呢。”舒曼闻言,脸还未来得及羞红,某人便俯在她耳边,嗓音低而柔:“快毕业了,把头发留长。”说完便直起身,侧过头问老板娘,“这里有教堂?”小教堂在婚纱店往东的方向,这里当然没有牧师,它只是岛上的商人为来拍婚纱照的情侣们搭建的。当晚,度假村在私人沙滩上组织了一场篝火晚会,酒店的vip和豪华房的客人,都在邀请之列。他们去的时候,沙滩上已经热闹开了,到处都是人影。舒曼穿了条吊带长裙,踩着人字拖,走过去双脚陷进沙子里,她想了想干脆脱了鞋,拎在手里,沙很细,踩上去软软的,痒痒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忍不住原地跺了几下脚,回头,问身后一步之遥的付希安:“你脱吗?”付希安没说话,弯腰将她手上的鞋拿过来,换只手然后牵着她往前走。 两个人,手牵着手,身前是黑色的夜,身后是喧嚣的人群,绕着沙滩的边缘来回走了两圈。 走回来的时候,恰好有两张沙滩椅空了出来,两个人躺在沙滩椅上吹海风,海风也顺便把金发美女们吹了过来。搭讪的美女前赴后继地朝付希安走去,大胆的甚至干脆直接坐到他身边,抛着媚眼找话题聊。 一开始舒曼像只遇到外敌的小狮子一样,浑身竖起了毛,腾地从躺椅上坐起,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一个过肩摔,可后来,美女一拨一拨地来,付希安慢条斯理一个一个地拒绝,舒曼干脆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欣赏起他拒绝人的样子。 最开始,他还会礼貌地拒绝:“抱歉,我不是单身。”后来,看见来人他就转一转手上的戒指,再扬一扬手,示意自己有主。舒曼抱着双膝,歪着脑袋枕在手臂上,看他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这个男人真是无论做什么事、摆什么动作都是帅的。 他手上的戒指,是下午他们在纪念品店里买的,一对,拼起来是一颗心,此时她手上戴着另一枚。 刚刚他光顾着拒绝人,倒是没注意身旁的人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付希安挑了挑眉看她,舒曼故意噘着嘴道:“你忙,你继续。”付希安唇角微扬,起身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故意凑到她耳边,柔声道:“抱你回去?”大庭广众之下,她才不要,跳下椅子,去旁边找喝的。酒店的调酒师一定很棒,点心桌上放了很多调好的鸡尾酒,五颜六色看起来漂亮极了。 舒曼盯着它们,像是在认真做选择,身后的付希安突然出声,提醒道:“那是鸡尾酒,有酒精的。”舒曼当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上次她和沈蓉喝啤酒就被训了一顿。她眯着眼睛,笑得灿烂又讨好,说道:“很漂亮对不对?”“嗯。”得到肯定的答案,舒曼正想顺势来一句,要不我替你尝尝?只听身旁的人补了一句:“我帮你去重新拿一杯。”重新拿的当然别想是酒啦,小姑娘的笑脸瞬间垮掉。付希安忍住笑,伸手捏着她的脸颊轻轻扯了扯,说道:“你等等。”等他去吧台,让调酒师重新调一杯特制的无酒精饮料时,舒曼已经偷偷喝完了两杯鸡尾酒,付希安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小姑娘将两只空杯子往桌子里面推了推,试图藏好。 月色迷离,人影晃动,付希安站在吧台前,看着小姑娘俏皮的样子,笑了笑,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舒曼见他空手回来,微微扬起头,瞪着眼睛,假装无辜地问道:“我的酒呢?”付希安将她拉向怀里,手从她背上缓缓移向腰,再到平坦的小腹,捏了捏,笑着说道:“好像……在这里。”舒曼心知刚刚偷喝被发现了,干脆把头埋在他胸前,抱着他的腰撒娇假装没有这件事。 今天的派对还有乐队驻唱,刚才唱的都是摇滚曲目,这会儿终于换了一首抒情歌曲,主唱的嗓音很棒,有一种能将柔情唱到人心底的功力。 这个夜晚,许是情歌太撩人,沙滩变成了舞池,相爱的人各自相拥着,跳了这一曲情歌。 他们在最外围跳着,步子很慢,动人心弦的歌声里夹杂着海浪声,夜色醉人,舒曼将头埋在他胸膛上,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她有些微醉。她的脑海里,回放着今日下午教堂里的场景。 他让她坐在长椅上等他,去而复返,手里却多了一个丝绒盒子。她起身,望着那个一步步朝她走来的眉目温柔的男人,提了一口气,朱唇微启,开口道:“付希安。”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尖顶的小教堂里回荡,闭了闭眼,继续说道:“你要娶我吗?”画面静止,时间在凝固,她忽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从遇见他的那一瞬,走近他,到与之并肩,用的都是她满腔的孤勇。睫毛微微颤动,她睁开眼,那个人早已站定在她身前,唇角半弯,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吻下去。唇齿纠缠,深情而热切。良久。 才是低哑而坚定的声音,他说:“所以我们先来排练。”她在他深邃的双眸里捕捉那个周身溢满幸福的自己,只希望,时间可以慢下来,慢到可以让她用一生去爱这个人。在岛上的第四日清晨,付希安收到凌玿的紧急来电,两人的假期提前结束,收拾好行李直奔机场。下了飞机,付希安先将舒曼送回学校,然后直接回公司。凌玿跟着付希安快两年,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这次面临的是老大的婚事,他总不好再代替了吧。 南平市洱海的水上娱乐城项目后来一直由凌玿跟进,当然,他跟进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搅黄它。 虽然没有不想赚钱的商人,但有些钱赚到,会让人付出并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陆氏那边也派了代表接洽,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于是每一次,凌玿特别有诚意地约对方谈合约,然后在沟通的过程中不停地挑刺,推诿,假装犹豫不决没有主见,要不就是谈着谈着就打瞌睡,次数多了,那位代表只要一接到凌玿邀约的电话,都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狠狠揍他一顿。 那人背地里不知道把凌玿骂过多少回,骂得顺溜了看到凌玿的影子火气蹿上来心里就忍不住骂几句,有次正巧被凌玿听到。 “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整天穿得跟只火鸡一样出来招摇过市,真是丢凌家的脸…… “看他那张夜店泡多了整天没睡醒的脸,就知道他肾亏……”门外的人听完墙角,在心里“呵呵”了一下,直接消失了半个月。 陆家没有儿子,以后就算招婿,自家的女儿也得能干,否则家业难保不会流落到外人手里,所以陆叶呈很早就开始培养孙女,陆嘉琦也很争气,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总经理亲自交代下来的项目,眼看着谈了快一个月半点进度都没有,这个世界时间就是金钱,赚钱的项目都是靠抢的,不管对方有没有诚意,他提交的报告上总不能写“对方没诚意”这五个字吧? 那位代表觉得自己脑门都是黑的,连打了凌玿三天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换公司的电话打,依然没人接,他实在无奈,只好去马路上找公用电话试,好不容易接通了,那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这边吼得嗓子都哑了,凌玿轻飘飘地来一句:“你说什么,听不见噢。”“……”“我泡吧呢,挂了哈。”陆氏那位代表看着被挂的电话,气得肝都疼了,早上九点钟泡吧?喝到假酒喝死你! 这边凌玿一挂电话,就拿遥控器关了家里的音响,刚才的舞曲是他特意从网上下载的,就为了震一震那位骂他肾亏的中年猥琐男! 没过几天,凌玿就在付希安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付氏的董事长。付封沉着脸,被一路恭迎进来,刚坐上椅子就直接问付希安在哪里。付封是长辈,凌玿早就收起了平时不怎么正经的样子,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答话,当然答的都是瞎话。 付氏是付封当年一手创立的,他可不是什么纸老虎,自己的亲孙子究竟在哪儿,和谁在一起,说不定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现在过来问一问,不过只是问一问而已。 有些话,是起震慑作用的,从来不是为了要答案的。等付封一走,凌玿立马给付希安打电话。那边是清晨,谁知道蜜里调油的两人在做什么,他怕说得太直白被小辣椒听见,要是老大后院起火,最后上刑台的很可能还是自己,所以他干脆直接说,水上娱乐城的项目进展非常顺利,马上启动,需要他回来主持大局。 而那通电话舒曼还真听见了,手机振动的时候,付希安正好在刷牙,舒曼将手机拿进浴室,付希安示意她直接开了免提。 付希安一到办公室,凌玿直接开始做汇报。听完,付希安想了想,问道:“叶轩目前在哪里?”凌玿:“加州……他老婆快生了,暂时不会回国。”同安街的那块地在叶轩的老婆顾佳怡手上,陆嘉琦自信可以拿下,但以陆氏目前的资本与规模,这个项目他们吞不下,势必要选合作对象,但挑商业伙伴是件很重要的事。 好比一个女人选择一生的伴侣,若是眼瞎,一招损步步错,有时便会毁一生。 付氏与陆氏一旦达成合作,媒体一定会写关于两家联姻的可能性报道,就算付氏不回应,难保陆氏不会做出误导性回应,直接将传言坐实,以博利好。 若是从前,这些不过是商业手段,没有什么不可以,可现在,他有了自己想要坚守的东西。他很了解自己的爷爷,不干涉不代表同意,不阻止不代表会任其发展,一切都只是还未到时候而已。唯一抗衡的办法是,他的脚步必须要比他的还快。叶轩和沈聿的关系不错,但与他,只是点头之交,付希安让凌玿去订机票,自己则给沈聿打了个电话。舒曼回学校以后,两人又回到了各自忙碌的状态。舒曼补落下的课业,还有找论文选题的资料;付希安当空中飞人,但每次落地,都会给舒曼一条短信或者一个电话报平安。深夜,舒曼想他的时候,会摸出枕头下藏着的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毕竟是纪念品,两只的尺寸都不是很合适,暂且就由舒曼先收着。她睡不着,干脆半坐起来,将两枚戒指在手指上轮流套着玩,沈蓉突然从上铺探出头来:“定情信物?”舒曼被吓了一跳,起身将她揪了下来,宿舍已经熄灯了,沈蓉抢过戒指,借着手机的屏幕光打量:“不是卡地亚,也不是蒂芙尼。现在流行玩低调吗?”舒曼抱着膝盖看她认真的样子,想笑。静谧的深夜里,醒着的两个人靠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那么亮了。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冷风呼呼地吹过,转眼就到了寒假。舒曼家的亲戚并不多,也没有热乎到需要经常去串门,也就过年的这几天,各家张罗一顿年夜饭,吃完就算完成这一年走亲戚的任务了。这天在舅舅家,大人们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熊孩子们不是看动画片就是抢着玩电脑,舒曼从小就不是很合群,就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发呆,手机突然响了。 客厅里声音嘈杂,舒曼愣着神没听见,倒是背对着她坐着聊天的舅妈听见了,提醒她:“小曼,怎么不接电话?”舒曼回过神来,没有忙着接,只是起身说:“噢,我都没听到,我出去接吧。”众人不以为然,回过头继续聊天。舅舅家住的是别墅,装修是走中式风格,在小花园里建了座凉亭,再搭建了条长廊,舒曼就站在走廊里接电话。早上下了场大雨,这会儿雨势虽然收了,但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正月的天气,原本就冷,加上下雨,就显得更加阴冷了,寒气都往骨头缝里钻。来电的是付希安,两人许久未见,腻歪歪地说了好几分钟话,舅妈见她缩着脖子在走廊里来回地走,不由得大声提醒道:“小曼,外头冷,进屋来接电话啊。”舒曼回过头应着,付希安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嘱咐她赶紧进屋去。舒曼心里暖烘烘地应着,挂电话的时候,正巧迎面碰上舅舅家的表姐,两人关系很一般,舒曼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进了屋,就有人好奇地问了句“电话谁打来的”。客厅里开着空调,舒曼整个人瞬间觉得暖融融的,脸颊就有些泛红,但表情依旧淡淡的,回了句“是同学”。 亲戚家里的小孩,大的都结婚生子了,小的还在念初高中,也就舒曼一个人大四临近毕业,到了中国家长允许相亲谈恋爱的年纪,问工作问男友,简直是年饭的例行公事。 警校毕业工作是不愁的,能被热切关心的话题,就只剩有无男朋友了。有人开了头,话题就直接往她身上带,所有人都知道舒曼的脾气,于是就只围着魏玲问话,她依旧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这时,表姐正好进屋,看着舒曼,突然提高音量问了句:“你的手机挺好看的,多少钱呢?”舒曼闻言,眼皮一跳。 外面天寒地冻她知道,可刚刚她宁愿跑到外面接电话就是这个原因,手机是付希安送的,市面上的最新款,应该挺贵的,老年人可能不太懂,但像表姐这样的年轻人,一看就懂。 她家经济条件不好,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高三的时候魏玲生了场大病,做手术的钱还是问舅舅借的,高考后填报志愿,舒曼估完自己的分数,没有犹豫,直接填了警校。到现在,那笔钱到底有没有还清,舒曼不知道,魏玲也从来不说,但人情总是欠下了,而且她知道,表姐不喜欢她。她也怕因为这手机惹来亲戚的非议,所以这几天走亲戚,都开了静音,今早大雨,出门的时候有些匆忙,转过身就忘了。众人都不说话了,等着她回答。表姐脸上露出非常感兴趣的表情,舒曼知道她是装的,只是笑了笑回道:“之前的坏了,买了个二手的。”之前魏玲问起,她也是这样回答的。 岂知,对方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是吗?能借给我看看吗?我也想换个手机了。”舒曼身体一僵,心里当然是说不能,谁知道拿出来她又要胡说八道什么。一旁的舅妈皱眉,两人关系不好,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当然知道此刻女儿心里在转什么念头,无非是要让人难堪。但今天是他们家做东,大过年的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怎么能给人添堵,舅妈赶忙打圆场,笑骂道:“你又要换什么手机?这个还是新的,什么坏习惯!瓜子吃完了,赶紧去楼上拿点下来。”表姐拗着不走,舅妈心里微怒,压低着声音说道:“学学你表妹,没事少说话。”表姐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表什么妹,又不是亲的。”这句话她说得很轻,但舒曼还是听到了,她一直以为表姐不喜欢她,是嫌弃她们家穷,原来不是。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是一个外人,也许还是个仇人。舅妈脸色也白了一下,掐了一下女儿,让她赶紧走。舒曼不是魏玲亲生的,她是在八岁那年被魏玲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魏玲早年丧夫,好不容易将亲生女儿拉扯大,亲生女儿又突然出了车祸去世,这个打击让她一度爬不起床来,没过多久,她将舒曼领回了家。 娘家这边的亲戚知道后,也算安慰,只是后来他们听说,领回家的那个姑娘,就是害他们亲外甥女出车祸丧生的人,所有人都跳出来反对,认为魏玲是悲伤过度昏了头,都再三劝说,一定要将舒曼送走。而魏玲却异常坚持,将来人通通赶了回去。 十几年过去,这件事没人再提过。舅妈赶紧转移话题,问魏玲:“小曼有男朋友吗?学校里要是有好的,赶紧找一个。”魏玲突然语气冷冷的,说道:“警校不许谈恋爱。”舅妈以为她刚才大概听到了女儿的话,心里不高兴,也就没再找话题聊天了。 午饭后,魏玲就找了个借口说回去,因为上午的事,舅妈也没多留。刚走到公交站,雨忽然又大了起来,虽然撑着伞,但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没几分钟,两人的鞋子裤子几乎都被打湿了,还好没多久公交车就来了,只是一路上,魏玲没有说过一句话。 舒曼知道她肯定听到表姐说的那句话了。她被魏玲带回家的前两年,不是没有学着去讨好这些亲戚,但她得到的不是冷眼,就是冷漠,魏玲看在眼里,久而久之,就渐渐很少带她去走亲戚了。 春节的公交车很空,空到这一路上坐车的竟然只有她们两个人。外面大雨滂沱,拍打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水珠线,舒曼坐在魏玲后面,突然发现她鬓边已经生出了好几根白发,舒曼很想说几句好话或者软话哄哄她。 可不知是血缘还是性格的问题,十四年的相处,她从来没有撒过娇,对魏玲的感情,在她心底,更多的是,敬重。 两人到家时,全身湿得差不多了,这天气一定要立马将衣服换下来,否则很容易感冒。 舒曼一进屋,放好了伞,刚准备进房间换衣服,忽然听见魏玲喊了她一声:“舒曼,你过来。”舒曼走过去,有些狐疑:“妈,什么事?”魏玲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舒曼一怔,她原本就打算这几天找个时间和魏玲开诚布公地谈一下付希安,既然她现在问起,那不如……心里的主意刚定,只听魏玲又追加了句:“很有钱的那种?”舒曼一听她的口气,心猛地跳了一下,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改成了:“没有。”魏玲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心底,追着问:“没有?”舒曼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心里有种莫名的忐忑,硬着头皮说:“真没有。”魏玲点头:“快去换衣服吧。”只是从那天起,舒曼发现魏玲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像是时时刻刻在盯着她,尤其是她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的时候。大约那天真的冻到了,隔天早起喉咙就开始有些发痒,鼻塞,拼命地喝白开水坚持了两天,第三日重感冒终于侵袭了她。变成病号以后,除了吃饭,舒曼就窝在床上昏天暗地地睡,感冒快好的那日,她忽然接到贺云岐的电话,贺教官很不客气地直接开口要饭。舒曼蒙了一下,问了句:“为什么?”那边反问:“吃你顿饭需要编很多理由?”舒曼顿了顿:“那倒……也不是。”和魏玲打了声招呼,她就出去了,走到门口时想了想,又折回房间从箱子里找出个小盒子。这里是舒城的郊区,没什么大饭店,舒曼一路琢磨着镇上哪家饭馆性价比高一点,可以显得既有诚意又不抠门。公交车刚坐了两站路,她就接到贺云岐的电话,然后下了车在马路边等他来接。 贺云岐今天开的是吉普,军绿色的大车,舒曼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心里莫名浮现这么一段旁白,这车倒是挺适合像他这么野性的男人…… 贺云岐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发什么呆?不冷?”她当然冷,刚才恍神只是在想自己为什么要用“野性”这个词来形容他…… 这辆车底盘高,以她的身形,上车得靠爬,可是今天出门的时候,为预防二次感冒,她特意换了件最厚的羽绒服,脖子里还套了条围巾,她知道自己奋力爬上车的样子肯定很蠢,因为贺云岐完全是在忍着笑伸出手要拉她。她冷冷地拒绝:“不用了。”等坐稳,舒曼瞄了一眼身旁这个只穿了件夹克就出来行走江湖的男人,客气地说道:“教官,我给你提个中肯的意见噢?”“嗯?”舒曼满脸诚恳,说道:“年纪大了,就要穿得保暖一点。”冷面教官脸上一向没什么幅度大的表情,听完倒是也很认真地请教道: “嗯……那你觉得多大年纪算是年纪大?”舒曼心里呵呵“偏不给你装傻的机会”,回道:“大约……就像你这样的吧。”贺云岐点点头,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过头认真建议道:“那快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舒曼觉得自己直接被k.o了一次。大约是换了辆野性的车的缘故,贺云岐今天开得很快,快到超车的时候,舒曼觉得他们的车,像是随时要上去碾轧前方的车一样。舒曼声音有些抖:“能开慢点吗?”贺云岐回她:“高速公路上这是正常速度。”舒曼抓着扶手,愣了三秒,才问道:“为什么要上高速?”贺云岐:“走高速去市里快一点。”舒曼:“为什么要去市里?”不是说好了你路过我家而我客气客气做个东请你吃顿便饭吗?她连去镇上的哪家小饭馆都想好了,上什么高速啊? 贺云岐叹气:“年纪大了,吃一顿少一顿,当然要吃点好的。”魏舒曼今天第二次被k.o。贺云岐一路开到市里,熟门熟路地找了家饭店,点单的时候连个询问的眼神都没有,点完直接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然后突然转过头问了句:“今天是你请客吧?”舒曼嘴角抽了抽。 感冒初愈,这会儿食欲大振,这顿饭舒曼吃得特别认真和努力,吃完擦了擦嘴,从包里拿出个小木盒子,递给对面的人:“教官,我送你个礼物。”贺云岐接过,直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小海螺,他拿出来看了看,嫌弃道:“你这不会是海边捡来的吧?”舒曼惊讶地道:“看得出来?哎,我捡回来之后已经把它洗得很干净了啊。”贺云岐说:“这么贵重怎么好意思收?”舒曼笑着摆手:“也没有很贵,抵这顿饭钱我想应该是差不多……”今天被k.o了两次,舒曼心里正得意,这回总算是扳回了一局吧?突然有双手揉了揉她的头,舒曼一惊,猛地回头,对上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什么时候过来的?”舒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惊大于喜,愣了一下,却是突然结巴了起来:“呃……那个……我……”付希安扫了一眼桌面,笑着问道:“吃完了?”舒曼忙点头:“完了。”付希安问道:“跟我走?”舒曼笑眯眯地答应:“嗯嗯。”付希安刚伸出手,舒曼就很自然地搭上去,借力起身,走之前自然不能忘记和对面的人打招呼:“教官慢吃。”贺云岐忽然觉得舒曼特别像条小狗,她要是有条尾巴,这会儿应该就直接摇起来了。他微笑点头,抬了抬眼皮,恰好付希安也望过去,两个人短暂地对视,又瞬间同时移开目光。 经年后,大约只有岁月才知晓,这一眼便是这两个男人厮杀的开始。贺云岐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道:“谢谢你的礼物。”舒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付希安就往外走,等坐到车上,付希安看了眼旁边那只呆呆的笨熊,笑着问道:“在想怎么解释?”“啊?”舒曼咬了咬下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只小海螺,是他们在斐济买的。当时走得急,特产礼物一样都没来得及采购,临走前正好路过酒店的纪念品店,舒曼进去就随便挑了样东西打算送给沈蓉。 结果爱吃棒棒糖的沈蓉同学,嫌弃它幼稚,看了一眼直接退货,舒曼心灵受伤,只好将它带了回去,今天拿出来送给贺云岐倒真的是临时起意。 可偏偏这么巧,被付希安看到……付希安替她回答:“沈蓉不要?”“是啊。”舒曼点头,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今天怎么会路过这儿?”有些事解释起来会越描越黑,不解释了反而会显得它本身并没有多重要,付希安倒是很顺她的意,没再问下去。 付希安没说话,转过头发动车子,驶出去一段路后,他才问:“下午再送你回去?”他今天不是路过,而是特意来这家饭店,只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靠窗的位置有道熟悉的身影。 昨天沈怡打电话通知他,明天中午付封要在家里请一些朋友,陆家会来人。刚挂电话,又进来了jolie的电话,娇娇公主在网上学了一堆祝福的话,抄在小纸片上念给她哥拜年,付希安听着听着就听到了机场的广播声,最后却只说:“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到酒店,别乱跑。”挂了电话,jolie都有些蒙,以前每次偷偷回国,付希安都会拦她,上飞机拦不住,到了国内,一定跑不掉。 她呢,每次来闹一闹,也得有人跟着转才好玩,所以几乎每次都会有意无意地透露下行踪。 这次,她哥竟然什么都没说,默许她回国?噢,一定是刚才那段中文祝福语说得特别好,感动了他。 第九章 直到傍晚,付希安才将舒曼送回去。两人大约有一个多月未见了,小别胜于新婚,半日相处时间哪够,眼下又要分别,都有些依依不舍。两人坐在车里聊着天,舒曼就拉着他的手玩。付希安的手骨节分明,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她将自己的手掌贴上去,一对比,每根手指都短了一截,她忽然又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手部按摩教程,手法自然是记不全的,索性手心手背胡乱地捏。 车里开了暖气,她穿了件v字领的毛衣,宝蓝色,将人衬得更是白皙,她的手又软,像是片羽毛一样刷在他手心手背,痒痒的,心里更是柔软一片,他忍不住将人搂过来,亲了又亲。 jolie的第三个电话打来时,两人的唇齿才舍得分开。今天中午,付希安原本是去领妹妹的,结果刚走到饭店门口,就看到自家女朋友差点被抓进别人的碗里,当机立断直接上去将人领走。jolie大约早上十点就到了酒店,这会儿下午五点都过了,还没见到付希安,打了三通电话终于接通,娇娇公主的脾气可是和她的身材一样火辣,好在付希安对付她很拿手,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 等他接完电话,舒曼刚穿好外套,仰着头酸溜溜地问道:“不会是干妹妹吧?”付希安失笑,帮她把围巾戴好,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当然不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以后带你见?”舒曼听到“同父异母”四个字,怔了一下,见他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说了一声“好”。 两人告别完,舒曼下车往小区门口走,可没走几步,整个人就顿住了。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舒曼站在原地发怵,她不知道魏玲站在那里多久了,又看到了什么,此刻才会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魏玲转身往回走,舒曼才想起来要追上去,就因为怕撞见魏玲,舒曼特意让付希安将车停在了小区的前一个路口。“妈。”舒曼追上去,边跑边喊,可魏玲充耳不闻,仿佛后面根本没有人在追着喊她。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舒曼终于追上了她。这个小区是政府建造的拆迁安置房,里面住的都是熟人,舒曼跟在魏玲身后,没敢再喊,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 到了家,舒曼关上门后都没换鞋,就跑到魏玲面前:“妈。”魏玲不应,甚至不看她。舒曼拉着她的手,一声一声喊,一声比一声低。她知道,刚才她和付希安在车里的玩闹与亲吻,她妈妈都看见了。舒曼低着头:“妈,你说句话吧。”魏玲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只道:“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男朋友?”“有。”“是不是帮你换宿舍的那个人?”“是。”“魏舒曼,如果还要认我当妈,就去分手。”舒曼怔在原地,艰难地消化这句话,直到抬起头看到了魏玲脸上的坚决,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她虽是被领养的,但十四年的相处,养母堪比生母,又怎么会不知道魏玲的性情,她从来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魏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一定要学校给了处分,才开心吗?”舒曼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寒意直接从天灵盖凉到脚底,曾经的那些肆无忌惮的流言蜚语,突然像是复读机一样蹿进她的脑海里。 舒曼忽然想笑:“所以……就因为……他有钱?”魏玲的第二盆冷水浇下来:“有钱是没有错,但你和他在一起就错了。”二十二岁的魏舒曼,心底潜藏着无限多的爱,认为没有人可以随意去批判另一个人的爱情,她的内心坚定又倔强,她给自己做了一个爱的宣誓。她说:“我不会分手,我有选择爱谁的权利。”整个寒假剩余的时间里,魏玲和舒曼都处于冷战的状态。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妥协,更不愿意先开口说话,最后干脆直接用纸条传话。因为要备考公务员,这回学校放寒假的时间比较短,转眼就到了开学,这一次舒曼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写了张便条纸,提前一天回了学校。大四的下半学期,课程原本就少了,三月考试之前,除了应对考试的辅导大课之外,系里没有排其他课,连每天训练的强度都大大减低了。进校以来最轻松的日子,舒曼倒是萎靡了,听课的时候时常走神,笔记记了一半,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讲师在讲解哪一页的题目了。回学校的第二周,舒曼忍不住给魏玲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接起来,那边魏玲只说了一句话:“是决定分手了吗?”舒曼呼吸一窒,嗓音低哑,几乎祈求般喊道:“妈……”“没分手之前,不用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淡漠,态度坚决,甚至刚说完她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了。短短两周,舒曼就瘦了五斤,沈蓉有些看不下去,偷偷去告状,果然第二天付希安就来将人领走了。做学生十几年,舒曼的课业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心绪杂乱,要背的书记不住,要写的试卷做不完,付希安晚上加完班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舒曼在厨房里泡咖啡,付希安走过去直接将杯子端走。 舒曼皱着小脸看他,委屈地道:“干什么呀?”付希安将橱柜打开,果然在一摞碗后面看到了两盒藏好的速溶咖啡。这几天他发现小姑娘每天白天喝两三杯,到了深夜就开始辗转难眠。他知道小姑娘不会乖乖听话,索性将咖啡豆都收走。果然她还是举起了反抗的小旗子,偷偷跑去超市买了速溶的。付希安将咖啡倒入水槽里,教育她道:“小喝怡情,大喝就要伤身了,不许。”舒曼很少倔强:“我困……复习来不及了。”她穿了件熊猫睡衣,厚厚的,外面是茸茸的毛,低着头嘟着嘴,笨笨的样子,付希安心头一软,舍不得再责备,上前拉着她,一路往书房走,说道:“我陪你。”书房里只有一张椅子,不过书架前铺了块大地毯,放了个榻榻米,付希安问道:“你去书桌那边看书,还是和我在榻榻米上看?”舒曼瞅了瞅书桌,再瞅了瞅那张挤两个人刚刚好的榻榻米,咬了咬唇说:“都不要,你去睡,我看会儿书困了就来。”因为无论哪一种,两个人在一起最后都会心猿意马起来,她真的想当个好学生,认认真真看书。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完全将刚才心里所想都一一呈现了出来,付希安突然笑了,说道:“那就到榻榻米上看,我正经地陪你。”说完也不顾舒曼的反应,自己走到书桌前,帮她挑要看的书。舒曼的习惯很好,将所有的书和试卷分成了两类,左边是看完的,右边是还未看的,甚至都在书桌上贴了标签,付希安在那堆没看的中间找,问道:“看哪一本?”说着也不等她回答,自己挑了一本道:“这本吧,我和你一起背。”窗外,清冷月夜。屋内,暖意融融。两个人挤在榻榻米上,按着画好的重点,一段段背过去,付希安的声音那么好听,有时候刻意压低,低沉而有磁性,声声入耳,舒曼的记忆效率倍增。背了约半小时,付希安再将前面背过的段落抽出来,两人一问一答,就这样很正经地背到了深夜两点多。大约是真的困了,舒曼背着背着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付希安看着怀里人的侧颜,柔光下,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显得更加瓷白,夜深了,万籁俱寂,屋里似乎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把书放下,轻手轻脚地起身,将人抱回房间。第二日是周末,可是大清早,门铃声足足响了两分钟。付希安套了件外套下去开门,门外的人原本半靠在门框上,听见开门的声音,立正,帽檐下露出一张有人欠了他三个亿的脸。付希安看清来人,眯了眯眼,刚要关门,凌玿脚快,伸了一只进来抵住门,右手拎起脚边的行李箱就往屋里走。 箱子放在玄关处,凌玿走进客厅,摘下帽子往茶几上一扔,一屁股赖在沙发上躺下,调了调姿势,闭着眼睛嚷道:“谁也别想赶我走!”自从舒曼住过来后,付希安就将出差的任务全部都交给了凌玿,一周连续飞了五次,时差已经凌乱得都没法倒了。凌玿觉得心里好苦,今早一下飞机,心一横就直接打车来了这里,决定在这里挺尸表示抗议。 付希安刚想说什么,舒曼在楼梯上探出头来,问道:“谁呀?”付希安看了眼横在沙发上挺尸的人,长腿一迈,收走了客厅空调的遥控器,上楼将舒曼往卧室带:“乖,再去睡会儿。”舒曼眨了眨眼,疑惑道:“是凌玿吗?”“嗯,当他不存在。”才凌晨六点,楼上的两人去补觉,楼下的不速之客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倒时差。 楼下沙发躺着客人呢,舒曼哪里还能好好睡觉,怀里的人睡不着,付希安就想做点什么,舒曼心里可过不去这一关,抓着他的手,拼命摇头。 一个躲,一个追,倒是闹腾了一阵,最后付希安将她扣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低哑而略带磁性的声音灌入耳:“我轻一点,你也轻一点?”舒曼听着暧昧的语气,红了脸,埋在他胸前,还是摇头。“曼曼,嗯?”舒曼可受不住这个人撒娇,趁自己还没妥协前,决定放大招,抬起头故意冷着脸,说道:“那我明天回学校好了。”舒曼清冷的时候,可就真的是冷美人,不管声音语气还有表情,都让人心理上不愿多接近这个人。小姑娘垂着眸,嘴角都垮了下去,付希安瞧着她似乎真的生气了,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松,舒曼趁机爬起来跳下了床,逃走之前,还故意回头做了个鬼脸。付希安坐在床头不由得哑然失笑。 凌玿是被冻醒的,醒来身上一股寒意,正好肚子又饿,看到舒曼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从厨房走出来,问道:“小辣椒,你会煮面吗?”凌玿从小不爱喝粥,喜欢吃面食。舒曼一愣,脱口而出问道:“方便面吗?”凌玿一脸黑线,心里想着:你们俩一个虐我千百遍一个敷衍我,今天这个电灯泡我真是当定了。面,家里还真没有,舒曼去钱包里找了张十块的,走到沙发那边,递给凌玿,大方地道:“去买。我请你!”凌玿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张十块,付希安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补了一句:“零钱找回来记得还我们。”凌玿瞬间觉得似乎有支无形的箭直射他的心脏,若不是刚刚下飞机的时候脑子缺氧,谁有空来看你们秀恩爱?只是这世上有一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他当然不会真的出去买面,一看付希安那张扑克脸,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他了。他怕前脚刚走出这个门,就再也进不来了,他才不傻呢。最后,他只好委屈自己硬着头皮喝了碗粥。 早餐以后,付希安和舒曼去书房里背书,凌玿则继续赖在沙发上养精蓄锐,快到中午的时候,舒曼下来问凌玿:“中午想吃面吗?”凌玿只是早餐喜欢吃面,午餐倒是没有多想,但是看在小辣椒的面子上,他还是勉强说了好。 舒曼点点头,说道:“那我帮你叫外卖。”凌玿总觉得哪里不对,哪有外卖是叫面的?大约过了半小时,外卖到了。凌玿开的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人,语气明显不善,问道:“你怎么来了?”沈蓉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走进屋,反问道:“这是你家?”这两个人的战火,每次都是一触即燃的。当舒曼将煮好的面端上桌,沈蓉挑着眉道:“你不许吃我买的面。”凌玿:“小辣椒替我叫了个外卖,你就是个送面的,嚷什么?”沈蓉一字一句地道:“有本事别吃。”舒曼和付希安退到厨房门口看着饭厅里的两人,她有些担忧地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付希安笑着问:“你想帮谁?”舒曼:“当然是蓉蓉。”付希安:“嗯,我跟你。”所以如果他们俩加入战场的话就直接是三比一?突然好心疼凌少爷……舒曼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还是看热闹吧。”凌玿看了一眼对面脸已经被气得发绿的沈蓉,心里特别畅快,神气地拿着筷子捞起面,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大大地张嘴,“啊呜”一口吃下去,然后……整个人跳了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玿的整个嘴巴里,像是有把火在燃烧,舌头又麻又辣,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沈蓉等的就是这一刻,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受付希安的指使,吃完早餐以后舒曼给沈蓉打了个邀请电话,沈蓉一听到凌玿的名字,整个人就自带复仇功能,来的路上非常顺路地拐了趟超市,买了两包辣椒粉,路过零食货架的时候,再顺手拿了好几包泡椒鸡爪。 凌玿本身就不太嗜辣,何况那碗面里,除了藏在底部的辣椒粉以外,它的汤料,就直接是泡椒鸡爪的汁水加工的。 最后,凌玿灌了三瓶冰雪碧才勉强降了点火气,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敢说,拖着行李箱直接闪人,而沈蓉顺利完成任务功成身退。 周一上午,付希安走了没多久,舒曼就接到魏玲的电话,可电话那头,是个陌生人的声音。 舒曼到家后直奔卧室,魏玲正好要下床,她疾步走过去扶:“妈……”这一声就差点要哭出来,忍了忍,继续问道,“怎么会晕倒?”刚才电话接起来,对方说她妈妈在公交车上晕倒了,舒曼一开始以为是诈骗,将信将疑,过了会儿魏玲自己接了电话说没事,不用担心。知道是真的后,舒曼的心哪里放得下? 出门直接打了车回来。两个人已经冷战了很久,可是这会儿,舒曼一看她的脸色都是白的,着急地问:“是不是手术的后遗症?医生怎么说?要不我们去市里的大医院再检查一下?”魏玲解释:“我没事,就是血压高忘了吃药,头有些晕,你去给我倒杯水来。”倒好水,吃了药,舒曼喋喋不休地磨了她半天,魏玲也不肯再去医院做检查,她只好作罢,心里想着要不干脆回来住段时间。 魏玲突然问了一句:“你请假出来的吗?”舒曼一愣,含糊道:“嗯。”魏玲催她:“我没什么大问题,以后每天记得吃药就行了,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你快回学校去。”舒曼根本放不下这个心,说道:“你不去医院,我就在家陪你。三月考试前学校都没有排课,我在家复习也是一样的。”魏玲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舒曼权当她同意了。下午舒曼回别墅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些书,路上给付希安打电话,那边没有接,舒曼知道他应该是在开会,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临走的时候想了想,写了张纸条贴在冰箱上。 关于分手的话题,母女俩都没再提,舒曼更是小心翼翼,手机除了开静音以外,更是和付希安撒娇般地商量,以互不打扰对方工作与学习为理由,白天不联系。 舒曼定了闹钟,每天按时提醒魏玲吃药,几天下来药瓶快空了,舒曼去问她要病历,准备帮她去药店再配一些回来。 魏玲推说不用,说小区里有一家的儿媳妇正好在药店工作,这几天让她带回来就行。 舒曼想着也好,过了几天药瓶果然又装满了,舒曼皱眉了,跑去问魏玲:“妈,你干吗把药都抠出来,会回潮的呀?”魏玲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瓶,顿了顿道:“噢,习惯了。这样拿起来比较方便。”那天傍晚舒曼去楼下扔垃圾,三楼有个男娃娃,刚学会走路不久,奶奶带着他和他的“玛莎拉蒂”去楼下学开车,一进电梯,两个人一辆车,顿时将电梯塞得满满的,舒曼拎着垃圾袋往角落里缩了缩。 出电梯的时候,一老一小搬那辆豪车有些吃力,舒曼上前去帮忙,车子成功推出去了,她手里的垃圾袋却被钩住,哗啦一下,垃圾撒了一地。 晚饭的时候,舒曼拨了拨碗里的米饭,想了想开口说道:“妈,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吧?”魏玲一口回绝:“不用。你马上要考试了,在家安心复习就行了。”魏玲抬头看着她,见舒曼不动筷子,伸手夹了块肉给她,说道:“多吃点,下巴都尖了。”舒曼心口涨得满满的,几乎哽咽着说道:“妈,为什么要吃那么多维生素?”魏玲一愣,嘴里的一口饭,迟迟没有嚼动。舒曼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问,刚才垃圾袋里撒出来两个空药盒,她捡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都是维生素的药盒,垃圾袋是每天都换的,魏玲的药瓶也是今天被装满的。 舒曼不信,还特意去买了一盒回来对比。魏玲将筷子放下,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这段时间两个人看似和谐,其实不过是都在刻意回避一些话题而已。“妈,身体不好,吃维生素没有用的。”舒曼没有抬头,盯着手里的碗,她自己其实都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魏玲看着舒曼,舒曼盯着手里的碗,像一幅静止的画面。良久。魏玲终于开口,声音很冷静,说道:“是,我装病。如果我不装,你是不是还要继续住在那个男人家里?”舒曼猛地抬头,心口像是被人投了一枚炸弹,差点将她整个人炸飞,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正好腾出来接收魏玲那冷冷地扎在她心尖上的话。 “你几岁?礼义廉耻四个字会写吗?“学校的床铺是不能睡人?“你的手机有多贵?你的那些衣服呢?”到了后面,她的声音开始发抖,舒曼哭着喊了一声:“妈!”“别喊我妈!”魏玲逼自己冷静,决绝的语气:“如果还不能分手,就当我白养你十四年!”舒曼的声音像是嘶吼,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般:“他只是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他有钱就是我贪慕虚荣?”“啪!”那一巴掌,清脆响亮,魏玲的掌心微疼,舒曼的右脸发麻。两人都怔在原地。魏玲先回过神来,收拾碗筷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已经不见舒曼的人影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一天晚上好像下了很大的雨,舒曼的意识特别模糊,魏玲转身去厨房的那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离开。她回身去房间拿了包,直接出了门。这是十四年来,她和魏玲第一次争吵,那么激烈,谁也不给对方不给自己留后路,据理力争,歇斯底里,去辩白一个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她在车站坐了很久,公交车过了好几辆,终于有一个司机停下来,开门,等了几秒钟,诧异地喊道:“你到底要不要坐车?”舒曼低着头,被喊醒,也没思考,直接迈开了腿,坐上车。天,黑了。 郊区的马路,路灯坏了好几盏,车窗外那么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偶尔对面有驶来的车辆,开着刺目的远光灯,照得柏油马路在黑夜中发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路坐到了底站,舒曼机械地下车,有些分不清方向,过了个拐角,才发现这里是哪儿。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 还未等人接受这个声响,一道闪电劈下来,整个天空闪闪发光,发白。噢,就是那个路口。她抓住他的衣袖,心底蓄满了勇气,连脚底都似乎灌满了力量生了根,不肯再挪动半步,她将“我喜欢你”说得那么郑重而又小心翼翼。我喜欢你。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可偏偏有那么多人,喜欢替别人的喜欢,加上他们心里的后缀。雨下得很大,她站在街道旁商铺的廊檐下躲雨,街上早已无人,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清冷,忽然,忽然好想见一个人。付希安回来时,是雨势最大的时候,司机下车替他撑伞,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脚步顿住,司机没有防备,往前走了一小步,伞顺势往前,雨水顺着伞沿落下来,他的后背便湿了一片。 门廊下,有个身影,小小的,蜷缩在那里。付希安只是怔了三秒钟,转身拿过伞,示意司机先回去。舒曼看清来人,喜形于色,他的出现似乎可以扫光心底所有的阴霾: “你回来了?”付希安看了她一眼,开门,收伞,进了屋直接转进了洗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条毛巾,付希安看着还站在玄关处发呆的人,沉着声音道:“过来。”舒曼走过去,眼前的人沉着脸,很明显付希安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舒曼还没想通,正在细想要不要去哄他,眼前突然一黑,一块大毛巾罩在了她头上,两只手在上面揉搓。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她的脑袋便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头顶有个冷冷的声音灌下来:“别动。”舒曼识相地立正,双手贴着裤缝直接站了军姿,撇了撇嘴,心想,明明是你扯着我在动。 付希安擦了会儿停了动作,将人推着往前走,然后开门,舒曼被推进去,身后人的声音依旧很冷:“去泡个澡。”门被关上,舒曼将毛巾扯下来,转过身,浴缸里已经放满水了。如果这会儿她还不知道付希安为什么生气,她就白活了,一边洗澡,一边想着怎么哄这个男人。等她洗完澡再出来,付希安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看见她走出来,下巴朝餐桌的方向抬了抬:“喝了它。”说完侧过身继续讲电话。舒曼很乖地走过去,将桌上的那碗姜汤一口气喝完,付希安接完了电话,从阳台上走过来,舒曼没敢抬头,只是偷偷瞄了他一眼,试图观察他的脸色。小姑娘的小动作,他尽收眼底。她刚泡完澡,头发吹得半干,脸红红的,粉嫩粉嫩,付希安看着心头一软,心里的气瞬间就消了,可声音依旧是冷的。“如果今晚我出差不回来呢? “你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吗?“你的钥匙呢?“下这么大雨,不知道进屋吗?”他不说还好,这会儿一口气数落这么多,舒曼心头一酸,整个晚上所有被她压抑下去的情绪,全都涌了回来。 她开始哭。眼泪像是无止境般从眼眶里落下来。 这下倒是轮到付希安慌了,他的小姑娘一向乖巧,不开心的时候最多是不说话,假装发呆,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他伸手帮她抹眼泪,顺势将人按进怀里。 情绪一旦崩盘很难收回来,舒曼彻彻底底哭了一回。好一会儿,哭声没了,但是怀里的人肩膀还在抽动,付希安将人打横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小姑娘泪水挂满了一脸,两只眼睛肿肿的。付希安伸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发丝,声音柔了下来,说道:“说了你两句哭成这样?很委屈?”刚才舒曼只是想借机哭一场,现在情绪宣泄完了,才发现似乎过了头,他没有那么过分,自己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她绝对不想让他看出别的端倪来,于是哽咽着说道:“嗯,你凶我。”付希安倒是笑了,问了句:“怎么突然过来了?”舒曼心一跳,猛地抬起了头,突然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了。雨那么大,怎么就突然过来了,还心神不宁地不知道进屋,死守在家门口等他回来。刚才门口黑乎乎的,进了屋他光顾着生气了,这会儿在雪亮的灯光下,付希安才发现她的脸有些不对,眯了眯眼,问道:“怎么把右边脸给哭肿了?”舒曼眼皮一跳,右手立马捂住了脸,故作惊讶地问道:“有吗?”说完从他身上跳下来,直奔洗手间。舒曼躲进洗手间,右脸是有些微肿,但幸好没有手指印,她用冷水扑脸,拧了毛巾敷了好一会儿才出去。付希安没再起疑,但这一晚,舒曼还是失眠了。 舒曼没想过会再见到陆嘉琦,至少没想过她会这样单刀直入地闯进她和付希安的世界里。 第二日傍晚,门铃响的时候,舒曼正好从书房里出来,以为是快递,小跑着去开门。 门半掩半开,舒曼还在愣神,门口的人,手一伸,将门整个推开,舒曼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陆嘉琦走进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一路走到客厅,付希安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来人,双眸闪过一丝惊讶,只是一瞬,随后蹙着眉道:“怎么回事?”陆嘉琦笑得温婉,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摊在他面前:“我来和我的未婚夫商量下订婚的细节,嗯……还有礼服的定制。”陆嘉琦原本没想这么直接的,她认识付希安超过十年,小时候第一次被爷爷带去付家,在院子里遇到正在看书的付希安,她很想和那个俊秀的男生一起玩,可不好意思提出来。 那天,她就在书房里待了半日,后来听到付封夸她文静,眼神里都是赞许,那么小,她就学会了看眼色,付封是一家之主,他的肯定,就代表了很多事。 这么多年,直到长大,她都没有刻意去接近讨好过付希安,很早她就懂联姻和门当户对,付家的人,必然会走这一条路。即便手下的人,把付希安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蹲下身将舒曼背着走的照片送到她手里,她也从未担心过这点。 她比谁都清楚,收拾这个小姑娘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到了时间点,付封自然会让其中一个人先放手。 可她等不及了。她妈妈当初是难产,生下她之后,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陆氏的担子就落到了她身上,比起招婿来说,联姻自然来得更靠谱一些。何况她知道,付封与她爷爷之间,确实有个口头婚约。论长相、家世、身材,她没有输的项目,她并不认为一个小姑娘能彻底拿捏住那个男人的心。只不过,陆氏近两年要上市,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你看,你是选西服还是燕尾服,领带是配黑色、藏青色,还是大红色?”她把杂志竖在他面前,对比了下,笑着说道:“我觉得这件挺好看的,你觉得呢?”她的目光突然转向还呆立在门口的舒曼,说道:“希安有时候很懒,魏小姐,要不你来替他选吧?”舒曼站在门边,脚底像是有一股寒气,一路钻上来,冷得她浑身发颤。陆嘉琦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连体裤裙,一米七以上的女人,无论穿什么,都会有一种气势,何况今日她出门前特意补了妆,站在付希安身边,眼里映照出那个美丽动人的姑娘。 付希安的脸色已经铁青,沉着声音道:“够了!”说完他的目光移向门边的人,声音明显放软了下来,说道:“曼曼,你先上楼。”陆嘉琦站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他语气的变化,嘴角微翘,笑容永远是那么刚刚好。 舒曼的脑袋一片空白,他让她走,她就走,逃也似的往楼上跑。她把自己关进书房,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整个别墅静寂无声,她走下楼,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太阳早已西斜,黄昏的光晕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她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很久。 她将厨房里付希安煮好的三菜一汤端上桌,抱膝坐在饭厅里,桌上的菜,凉了热,热了凉,一直等到天亮他也没有回来。 晨曦微露,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变亮。而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挖走,连带着悸动的心跳声。那时,她并不知道,陆嘉琦的出现,不过是战火之前的暖场而已。舒曼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趴在饭桌上。 她眼睛干涩无比,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本能地以为是付希安的电话,直接问道:“等会儿要回来吗?”那边显然一愣,不确定地问道:“小曼?什么回来?”舒曼一惊,挪开手机眨了眨眼才看清屏幕上的名字,疑惑道:“舅妈? 有什么事吗?”“噢,你妈妈人呢?”“在家吧。”“不在啊……你妈昨天说,今天早上要来找我商量件事,我等了一上午都没见人,打她电话又关机,正好我出来办事路过你家,就来找她了,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舒曼的心忽然怦怦地跳:“那我来打家里的电话试试。”舒曼挂了电话,先打给魏玲,还是关机的状态,挂断了再拨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舒曼在餐桌前来回地走,一遍又一遍地拨,依旧无人应答。她的心没来由地一慌,直奔出门打车回家,舅妈听说她要回来,就干脆在小区外等,舒曼付完车费,一口气跑回家。开门,每个房间都找过,没有人。家里依旧是她昨晚临走前的模样,走到厨房,才发现,洗好的碗都还放在水槽旁。舅妈跟在她身后,满是疑惑道:“怎么回事啊?小曼你最近不是在家陪你妈吗?”“昨天学校有事,就回去了。”舒曼不敢乱想,出了门去敲隔壁家的门,没有人在家,好在周围邻居都是认识的,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昨晚她走后不久,有人看到魏玲匆匆走出了小区。但是昨晚下暴雨,那个人撑着伞,天又黑了,路灯很昏暗,所以邻居也是很难确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舒曼和舅妈去找物业,查看了监控,这儿是拆迁安置小区,探头装得并不多,昨晚又是雨夜,监控上面显示的影像不是很清楚,只看到了一个侧影。舒曼走出物业管理处,想了想说道:“舅妈,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打电话通知你。 “我……我先回学校,看老师能不能帮忙去查下小区外马路上的监控。”舅妈点点头,心想,也是,干着急没有用,舒曼好歹是警校的学生,她的老师总有些办法或者关系,于是叮嘱了她一番才走。舒曼回学校的路上,犹豫了很久才拨了付希安的电话,可铃声响到最后也没有人接,舒曼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到底没有再打的勇气。没到二十四小时,算不得失踪,就算报警警方也不会受理的,到了学校,舒曼直奔贺云岐的办公室。贺云岐恰好在与人谈事,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人,舒曼推开门的时候愣住了,顿了下才退出去,站在走道里等。这一等,半小时过去了,里面却还没有散场的动静,舒曼咬了咬唇,给贺云岐发了条短信。“教官,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想请你帮忙。”没几分钟,舒曼就听到里面有了动静,几个人陆续往外走,贺云岐在最后一个,等那些人走到楼梯口,才转头看着站在门边靠着墙低着头的人,说道:“进来吧。”舒曼听到这话,跟着走进办公室,贺云岐看她脸色很差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舒曼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妈妈……找不到了……”贺云岐蹙眉:“找不到是什么意思?”舒曼大致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当然跳过了那些原因始末里的私事,说完紧张地看着他:“教官,你有没有办法查看小区外马路上的监控?“或者,可不可以定位一下我妈的手机信号在哪里?”她知道,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手机定位完全没问题。贺云岐问了她几个问题,又打了两个电话,拎了件外套就要走,舒曼赶忙跟着,小声问道:“我能一起去吗?”贺云岐直接拒绝:“你留在学校,别再乱跑。”说完看着她双手绞在一起的样子,又添了句:“有什么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舒曼点点头,她对自己说,要相信他。舒曼回到宿舍,沈蓉见到她很是惊讶,舒曼不想瞒她,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始末。 沈蓉嘴快,问了句:“希安哥呢?以他的人脉,看个监控应该没什么问题。”舒曼抱膝坐在床沿上,下巴抵着膝盖,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闷气道: “噢,他可能和陆嘉琦在一起吧。”并不是自己瞎猜,而是昨晚他真的和陆嘉琦一起走的,至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并且今后如何打算,她暂时不想再去想,她现在只想魏玲平平安安的。沈蓉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陆嘉琦之前找过舒曼,但是陆家和付家的关系,她是知道一些的,关于那个婚约的传言,她也隐约听父母提起过,付家那位爷爷一直很中意那朵白莲花当孙媳妇。 她不喜欢那朵白莲花,据她观察希安哥好像也并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后来他和舒曼在一起后,她也不想无端生事,所以在舒曼面前从未提起过陆嘉琦这个人。 又没有真的订婚,传言都不能作数,沈蓉不清楚舒曼说的他们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不想再去乱她的心,现在最应该想的问题是,昨晚伯母到底去了哪里? 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舒曼都将手机捏在手里,时不时按亮屏幕看一下,好几次,她都想打电话给贺云岐或者发个短信问一问,有没有什么消息,好的或者坏的。 手指按到通讯录找到他的名字时,她又生生忍住了,找人帮忙,多半是要欠人情的,她欠他的,他欠别人的,又怎么好意思再催? 沈蓉留在宿舍看书,快六点的时候,问舒曼想吃什么,她去买。 舒曼摇头:“不饿,我喝点水就好。”沈蓉还是买回来一堆,食堂里的饭菜,还有一些零食,甚至还特意买了一些开胃的东西。沈蓉猜她应该午饭也没吃,想哄她吃一些,哪怕几口也好,舒曼还是摇头,她是真的不想吃,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了,想到要将这些东西塞下去就难受。 沈蓉将东西摆了一桌子,说道:“我让你先挑。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咱们一起饿!”最后舒曼无奈,吃了几口,看着沈蓉复习,她也拿了本书放在眼前,可半天也没翻动一页。 晚上八点,静了一天的手机终于响了,两个人都是一惊,同时看向屏幕,上面跳出来男朋友三个字,沈蓉瞄了一下舒曼,见她的手迟迟都没有伸出去。 舒曼是不想接,也不敢接。关于昨晚,她不知道付希安会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应对着说什么,说没关系,还是说自己介意得要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连续三个未接来电,手机终于安静了,舒曼心里一松。接着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沈蓉的。沈蓉看着屏幕,犹豫着接了起来,那边付希安的声音里透着疲惫,问道:“曼曼在吗?让她听电话。”沈蓉“呃”了一下,看向身旁的人,舒曼朝她摇头,沈蓉咽了咽唾沫道:“那个……她已经睡了,要不明天一早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沈蓉说谎就会停顿,别人听不出来,付希安一定是第一个听出来的,因为从小就一直看着她骗沈聿。付希安挂了电话,看着车窗外的校门。十一月的夜,秋风瑟瑟。他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离开。昨晚,他把陆嘉琦弄走以后,回了付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进门张姨就说付封有客人在,付希安就坐在客厅里等,沈怡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下楼来陪他说话,客人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才走。 付希安起身要去书房,却被沈怡拉住,从回来到现在,付希安的下巴都紧绷着,她知道儿子心里肯定有事,只交代了一句:“你爷爷这两天身体不是很好,说话别冲。”付希安进书房,关门,走到沙发旁。付封静等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依旧站在那里的人,问:“怎么不坐?”付希安抿着唇,坐下。 付封喝了口茶:“难得回来,有事?”“嗯。”“说吧。”付希安正襟危坐,看着付封的眼睛说道:“您让陆家消停吧,这婚,我不会结。”付封只是抬了抬眼皮,转了个话题:“刚才……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您的律师。”“我的身体,差不多就这两三年了,心里未了的事,说不定哪天就可以称遗愿了……”付希安皱眉:“爷爷。”“你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世上,没有你喜不喜欢的事,只有你要不要做的事,这件事,就是你必须做的。 “就当是我定下的规矩,服,我认你;不服,你走。”付希安当真转身就走。沈怡一直在楼下守着,书房的动静不大,猜不出有没有战火,没一会儿就见付希安下楼,脸色却是比上去的时候还难看,随即朝张姨使了个眼色。沈怡上前问:“难得回来,留下吃晚饭吧?”付希安缓和了脸色,抱歉地道:“不了,妈,我还有事先走。”走到门口,刚发动车子,张姨就惊慌地从院子里跑出来,使劲地拍他的车窗,车窗一降,她喘着气说:“不好了先生,老爷晕倒了。”付希安第一时间冲进书房,茶几旁散落着一些白色的药丸,送到仁禾的时候,医生早就接到通知在候着了。付钦国出差了,家里就沈怡一个人,付希安在仁禾守了一晚上。在书房,付封说自己身体不行的时候,付希安压根儿不信,年轻时打天下创办付氏集团他可能操劳过度,但这近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很注意保养,身体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做完检查以后,他找医生详谈,付封身上都是一些老人病,不致命,但受不得刺激,保养也只能延缓,又不能长生不老。 vip病房。付希安坐在套间外的沙发上,忽然想起了付封鬓边的白发,爷爷确实老了。一晚上,他就在外间里守着,没有进去,一是不知道说什么,二是怕无论他说什么,付封又会受刺激。到了第二天,沈怡带着张姨一起送炖汤过来,才换了他走。付希安回到别墅,却发现空无一人,手机不知何时被调成了振动,这才看到舒曼的未接来电,正想给她回个电话,凌玿的电话进来了,回公司开会处理完事以后,已经是黄昏了。 他知道小姑娘应该回了学校,却不肯接他电话,又打给沈蓉,只是为了确保,她在。 付封和舒曼,一个是世上最亲的人,一个是心底想要守护的人,任何一个,他都不愿意看到他们有所损伤。 他心里清楚,他的脚步,确实要缓一缓了。 第十章 舒曼几乎是数着时间熬到了第二天早上。昨晚贺云岐让她明早七点在校门口等他,她六点半就等在校门口了。 贺云岐的车准时出现,还是那辆吉普,这次她一点吐槽的心情都没有,爬得很利索,一上车直接问:“教官,你查到了什么?”等她系上安全带,贺云岐就松了刹车,车子依旧开得飞快,一边说道:“监控的角度和画面都不是很好,所以需要你去确认下。”舒曼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别的。到了警局,贺云岐带着她去监控室,当班的民警帮她调出了当日的录像。画面里的人打着伞,手里还拿着另一把,风大,她却走得急,舒曼几乎一眼就认出那人是魏玲。 民警指着电脑上的那几格画面,说道:“从这几个监控的画面来看,她在小区外转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她知道,魏玲是在找自己,舒曼控制着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这里,停顿了大约一分钟,看她的姿势,像是在打电话。”那天晚上,舒曼出门后不久,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直到很晚才发现。“这儿,她坐了56路公交车……”“前面有一段路因为在修污水管所以封了,这辆车就绕路了,她坐到一半大概发现了不对,中途就下了车,不过那里正好没有探头,之后她的行踪就找不到了……”那天,从监控室出来,舒曼在警局的大厅里坐了很久,久到路过的民警纷纷侧目。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看见前面有张椅子,就坐了下来,思维像是停顿了一般,大脑转了好半天,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教官。”站在一旁的贺云岐应着:“嗯?”“走吧。”说完她起身就往外走。贺云岐上前拉住她:“在外面等,我把车开过来。”舒曼点点头,一直往外走,直到走到马路中间,听到尖锐的喇叭声,整个人才瞬间清醒过来。前方那辆汽车的速度很快,可舒曼像是被钉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八岁那年的自己。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随后手臂突然被拽住,一股很大的力量,将她往后拽,她感觉自己跌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随后又滚了出去。 手掌、手肘、屁股都传来痛感,舒曼将自己撑起来,才发现那辆卡车堪堪就停在她刚刚站着的地方,心里忽然后怕起来。 司机从车上下来,有点腿软,心里一股火气正想破口大骂,一看正好是警局门口,忍了一下,还是朝着舒曼吼道:“走路没长眼啊?想死别来坑我!”舒曼坐在地上蒙住了,有值班的民警跑过来劝,司机就拉着民警继续吼道:“喂,这事谁的错?我没错吧?就在门口,你们这儿有监控吧?还用不用我打电话报警啊?”有人过来搀她起来,贺云岐扶着她的肩让她站稳,顺便扫了一眼她全身,知道她没有大碍,指着前面自己的车说道:“去车上等我,这事我来解决。”司机看起来特别凶,还揪着民警的衣服要说法。她看了眼那边,很乖地回车上等。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们就在车子的前方,不知道贺云岐说了什么,司机一开始还与他争执,后来就渐渐一副没有底气的样子了,说了几句,就上车走了。 贺云岐很快回到车上,看着她,说道:“外套脱了。”舒曼怔了一下,抬头看过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口气亦是教官的命令式,她没再多想,把外套脱下来,拽衣袖的时候,胳膊肘传来一阵刺痛,微微皱了皱眉。 贺云岐察觉到了她的神色,淡淡地道:“右手伸过来。”舒曼知道他要帮自己检查伤口,手伸过去,她穿了件长袖t恤,胳膊肘破了很大一块皮,也不知他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剪刀,直接将袖子剪了开来,破皮处已经与衣服粘在了一起…… 舒曼皮肤白,那一块猩红看着尤其刺眼,她微微偏过头,恰好看到贺云岐的手腕:“教官,你也擦伤了。”刚刚有人用力拽她,之后两个人滚到了马路边,舒曼现在知道,她刚才应该是跌到了他身上,他直接成了肉垫。 贺云岐眼皮都没掀一下,“嗯”了一声,说:“没事。”对于军人来说,这种擦伤,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贺云岐根本没放在心上,从副驾驶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堆东西,镊子、酒精、棉花、消毒药水…… 舒曼看他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把自己的擦伤当回事,而她,虽然学过简单的包扎,但是刚刚……也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擦伤,她总不能……总不能也叫他脱个衣服检查看看吧? 两个人在车里这样,像什么啊?舒曼缩回手,一副心存愧疚的模样,说道:“教官,我们还是去医院吧。”这副表情看在贺云岐眼里,就像是病人非常信不过他的医术而提出另一个建议,贺云岐想了想,算了,女生细皮嫩肉的,可能觉得还是去医院比较放心吧。到了医院,贺云岐让护士带她去检查包扎伤口,舒曼看了眼他的手腕,说道:“教官,你也去检查下。”贺云岐回绝道:“不用了,你快去。”舒曼语气坚定:“要的。”“不用。”“要的。”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急诊室外僵持着,最后还是护士打破了僵局,拉下口罩问道:“到底看不看病?别耽误时间。”舒曼先处理好,坐在走廊里等贺云岐,没一会儿,贺云岐出来,却找不到她人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贺云岐在医院里找了一圈没见人,问了护士都说不知道,他去停车场那边看,车的附近也没有人,想再回到医院去找找,猜她也许只是去了个洗手间,边走边拿出电话来打,找到号码拨出去,一抬头却瞥见右前方有一个人影,就坐在急诊室后门的台阶上。 贺云岐吁了一口气,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舒曼看到来人,侧身从旁边拿出样东西,递给他:“这个给你。”手递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缩回去:“噢,你还得开车,酒驾。”贺云岐才看清,她手里拿的竟然是罐啤酒,只看到她手一扬,做了个干杯的姿势,自言自语道:“我喝。”贺云岐将啤酒从她手中抽走,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盯着地面,良久后才开口,声音闷闷的:“教官,对不起。”贺云岐没说话,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可身旁的人没了声音。 贺云岐想了想,说道:“舒城的医院,昨晚到今早都没有收过叫魏玲的病人。”“警局和医院有任何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舒曼点头。 她知道,以贺云岐的人脉和关系,比直接报警可靠多了,失踪二十四小时之内,是找人的最佳时间,可现在,仍然一无所获。 没有消息,有可能是好消息,但也有可能是更坏的消息。每年那么多人失踪,没有几个找得回来的。 她念的是警校,这些数据,她大致都知道。“谢谢。”这两个字,声音很低,像是压抑了很久,喉咙口勉强发出的声音。 “魏舒曼。”“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凡事要有最好的期望,但要做最坏的打算。”舒曼记得,加今天的这句话他说过两次。第一次是那天他“拐”她去市里让她请吃饭,饭桌上两人闲聊,舒曼突然好奇他有没有女朋友,贺云岐顺着话题说了这么一句,脸上是很淡然的表情,舒曼很莫名其妙,想追问,他就绕开话题了。后来付希安来了,她瞬间就忘了这茬儿。 她忽然明白,那天他明显是看到了窗外的付希安,才说的这句话,所以很多事,他其实看得比她更清楚。 “嘭”的一声,她打开了另一罐啤酒,大大地喝了一口,不习惯酒的味道,几乎是皱着眉喝下去的。 贺云岐倾身,这才看到,她右侧地上已经有一个空罐了,加他手上的一共三罐,他绷着下巴,问:“哪里来的?”舒曼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生怕旁边的人抢了去,干脆大口大口地灌自己,贺云岐怕一抢她反而会呛,干脆不动,让她喝。 不知怎么,就喝出了眼泪,他们对面是停车场,有人来有人去,喇叭声不绝于耳,她胡乱抹了抹脸,这天有风,不大,所以她的声音很清晰。 “我小的时候……不对,那时候不小了,八岁,上一年级去报到,排着队领书,发书的老师就问,你怎么没带书包?这么多你拿不了,我望着她,想了想说,我没钱…… “第二天,整个学校都知道我住孤儿院,同学都不太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他们,没多久,我就学会了翘课…… “肚子痛、脚痛、头痛……全身都痛过了,班主任也随我。有一次我听到她说,反正是个没家的,也不可能有家教,不打扰到其他同学就行…… “那天……”舒曼吸了一口气,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那天……我没走学校的大门,爬墙出去的,爬出去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地方可去,就沿着那条路慢慢走…… “遇到岔路口,就踢石子决定走哪条路……“我不喜欢我的同学,不喜欢我唯一可以住的地方——孤儿院,甚至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一花一草……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害别人……“我其实记不太清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过马路,有人拉我,我不想说话推开了她,那个人又拽住我,我就把她往前推了出去……“那天以后,我就一直躲在孤儿院,也不去学校,班主任来过一次,做做样子,见我不说话就直接走了……“在那个人葬礼的一个月以后,我妈……她来孤儿院找我,我听说以后,连滚带爬地逃,后院的墙翻到一半,被院长抓了下来……”“她……只是看了我五分钟,盯着我,一动不动,然后转头跟院长说,要把我领养回去……我吓得坐在地上,不肯去……“那个时候,我的本能反应是,她要把我弄回去报复、折磨我,最开始的几个月,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竖着耳朵听屋外的动静……“半年,那半年里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我这儿穷,我也没什么文化,我吃什么,你也只能吃什么。读书,我会供你。你不要去攀比,我没这个钱。”“她是真的把我当成另一个女儿来养……“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收养我?如果不是我,你女儿不会死…… 她把我领回去,几乎和所有亲戚都反目了,所有人都觉得她脑子坏了……”她把手里空了的易拉罐捏扁,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上面的字,声音断断续续。“她说,我没了女儿,你没有家。正好。我恨你吗?特别恨。人要往前走,不能因为恨,就毁掉原有的一切。“你看,她说自己没有文化,可是比任何人都心善……”贺云岐看着身边这个半趴在自己膝盖上哭的女生,伸出的手,握紧了,松开,又放下。风大了,一阵阵吹过,吹得人莫名心慌,他的声音揉在这大风里,有些飘忽,又有些坚定,他问:“要借肩膀吗?”舒曼抬了一下头,像是没听清楚,转过头看他,视线太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子,提前打个招呼:“我哭起来很难看,所以你闭着眼睛忍一忍。”回学校的路上,舅妈打电话来问情况,舒曼绕开了事情的源头,除了她与魏玲吵架的事,其他都说了实情。舅妈安慰了她两句,说让舅舅想办法一起找下。舒曼刚挂电话,铃声又响起,以为还是舅妈,没细看屏幕就接了。那边的声音很低沉,隐约透着股疲惫:“曼曼。”舒曼的心一惊,脊背僵了僵,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她刚哭过,鼻音很重,付希安几乎第一时间听出了不对,蹙了蹙眉问道:“在哪儿?哭过?”眼泪原本止住了,却不知为何,他这么一问,泪水又汹涌了。她不想让他听到哭的声音,拿开了手机,掌心捂着话筒。贺云岐见她这样,大约猜到了通话中的人是谁,干脆将车停靠在马路边。熄了火,转头见她泪水又糊了一脸,想找纸巾给她,忽然发现自己车上根本没有,酒精、棉花倒是挺多,他想了想,还是留点空间给她,只说了句:“我先下车。”贺云岐的声音不大,但付希安还是听到了。舒曼压抑的哭声,他也听到了。“曼曼?”刚才哭过,心底压抑的情绪已经发泄了出来,这会儿只是轻声抽泣,舒曼听到付希安的声音,调整了下情绪,咽了咽唾沫,才继续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嗯,我在。”“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他听到贺云岐声音的那刻,心底就蹿起了一股火苗,此时说出来的话,声音却是特意放柔的。舒曼侧头,正好看到前面的路牌,报了个路名,那边听完直接说:“等我。”说完就挂了,生怕她拒绝似的。贺云岐见她打完了电话,拉开车门,问道:“要走吗?”“能不能等一下?”贺云岐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应该是付希安已赶来,随即点点头,从车里拿了烟和打火机,靠在车边抽。大约十分钟,付希安就到了,他只见那两个人并排靠在车门边,像是在聊天,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付希安下车,手上的力道压根儿没想控制,关车门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只是这时恰好路过的车辆多,这声响淹没在了来往车辆的喇叭声中。付希安走过去,远远就闻到了一股酒味。舒曼侧身看过来,眼睛肿肿的,脸上甚至还有泪痕,很明显之前大哭过。他的心头莫名一揪,然后朝旁边瞟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刚才心底的小火苗,噌地一下突然蹿高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姑娘喝了酒,大哭过,贺云岐的衣服胸前那一片隐隐有水渍,光是这几点,脑子转个弯就能猜出个大概来。付希安忽然觉得胸口的那把火,走得越近烧得越旺,可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双眸水光浮动,嘴巴微微噘着,她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委屈中又带着股小倔强。付希安很想帮她抹一抹眼角的泪痕,又怕她闪躲,手始终没有抬起来,只是柔声问:“有东西落下吗?没有的话,我们走吧。”说完又朝一旁的贺云岐微微颔首:“这一路劳烦你。”“不必。”贺云岐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眼神却看向舒曼。两个人都心思缜密,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一问一答之间就已暗潮汹涌了,只有舒曼依旧浑然不知。她心里想的是,既然有些事迟早要面对,不如尽早。回去的路上,两人竟是一路无话。下了车进门,舒曼站在玄关处,低着头,想了想决定先开口:“我……”“我先说。”付希安打断她。舒曼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瞳仁漆黑得好似深潭,语气严肃又带着诚恳,说道:“我和她,没有婚约。“她爷爷和我爷爷是故交,小的时候,她经常跟她爷爷来家里玩,两个老人家可能开玩笑说过这个事,不过都是不作数的……“最近陆氏的生意有些难处,想拿这个做文章,我没及时处理好,是我的错…… “那天晚上没回来,是因为公司有急事,一忙就忘了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了……”付希安是特意跳过了付封住院的事,陆嘉琦一来,付封当晚就住院,这两件事怎么想都有联系,他怕小姑娘多想,干脆不说。舒曼听到这里,却是依旧面无表情,呆呆地站在那里。小姑娘要是哭了或者生气,那倒是好办的,她这么一动不动,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付希安心里还真是第一次没底。 付希安刚想再说点什么,小姑娘终于开口了:“付希安。”付希安听出了她话里的艰涩,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再抚住她的脖子,倾身,凑过去,尽量柔着声音答:“嗯?怎么了?想说什么直接说。”舒曼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说道:“我妈妈……不见了。”付希安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回事?”什么叫不见了?“那天晚上……我和她吵架,因为你……吵架,我生气就走了……”她说得断断续续,但是他能听懂,应该就是下暴雨她等在大门口的那天晚上,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他,竟然还训斥了她。“那天下着暴雨,她发现我不见了以后,带着伞出去找我,可是……所有的监控都拍不到她去了哪里……”付希安突然问了句:“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舒曼依旧低着头,有眼泪滴落在地上,声音低低的,说道:“陆嘉琦来过以后的第二天早上……”付希安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却没说什么,只是将人带到沙发上让她坐着,自己则去阳台打了几个电话,几分钟以后再次回到客厅,在她身边坐下。“我会找人帮忙继续调查,别哭了,看,再哭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小区,小区外的马路,还有我妈坐的56路车,这些地方的监控录像贺教官带我去看过了,你再查查有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补位的监控?”付希安听到贺云岐的名字,本能地不快,但很快掩饰过去,这会儿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舒曼突然起身:“我……要回学校了。”说完直接上楼去收拾东西。她只收拾了自己带过来的衣服,付希安买的一件都没拿,还有些复习的资料和书,只装了一个书包。付希安看着她下楼,心里再不舍,也知道这会儿根本没理由去留她。魏玲失踪的事要找人查,陆嘉琦的事要解决,付封住着院也需要时不时过去陪会儿,她在这里,他也没那么多时间陪她。 付希安上前,拎过她手里的书包:“我送你回去。”到了校门口,刚停稳车,舒曼解了安全带就要走,付希安没忍住,一把将人拽过来按进怀里。好一会儿,付希安才放开她,捏了捏她的下巴,道:“魏舒曼,好好复习,加油!”付封一个星期后才出院,这期间付希安替他找了个营养师,出院后他也隔三岔五地回去陪陪老人家。 这天,他接完电话刚要走,沈怡留他吃午饭,付希安正要拒绝,一抬头却见张姨身后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一个“好”字。 陆嘉琦是一个人来的,去院子里陪了会儿付封,自然留下来吃饭。付希安答应吃午饭后直接去了书房,让凌玿将资料用电脑传过来,张姨来喊开饭的时候,他的资料也恰好看完。 付钦国去了公司,席间就四人,陆嘉琦和付希安都是自顾自地吃饭,别说语言,就是连眼神都没半分交流,可沈怡怎么瞅着就觉得有些不对。 之前陆嘉琦来过几次,儿子从没待见过,每次都是不得已才留下来吃饭,今日见了人,却是主动留下的。 饭刚吃完,付希安起身,拎了件外套走过去对付封说:“爷爷,我送送客人。”家里的客人只有一位,陆嘉琦闻言也是满眼惊讶,虽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起码有半成意思是逐客令,随即起身朝付封笑着说道:“爷爷,那我先走了。”走出院子,陆嘉琦便道:“我有开车。”付希安回道:“我只是送你到门口,顺便有几句话要问你。”他回头朝院子看了一眼,问道:“你的车,还是我的?”“不能在这儿说吗?”付希安已经拉开了自己的车门坐进去,陆嘉琦愣了一下,随即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优雅而坐,说道:“问吧。”“你找过她?”陆嘉琦愣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话,浅笑道:“终于跟你告状了?”付希安嘴唇抿着,没说话。小姑娘什么也没说过,那天,他解释婚约的事,从头至尾都没提过陆嘉琦这三个字,可后来小姑娘一下子就说出了她的名字,他当即就猜到了。“你还找过魏玲?”陆嘉琦大方承认:“找过。”魏玲和舒曼吵架,因为他,不用多猜,就知道一定有人从中作梗,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这件事,付封不会做,那就只剩陆嘉琦了。他猜到了,但凡事要讲证据,这两个星期,他就让凌玿去调查了一下,查到的资料他刚刚看过。付希安压着怒气:“你找人跟拍的那些照片呢?”陆嘉琦的面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温婉而笑,反问道:“怎么?想看自己上不上相?”“魏玲失踪的那天,那个人还跟着?”“猜对了。”“照片呢?”陆嘉琦等的就是这一刻:“照片啊,没有,不过魏玲在哪儿,我倒是知道的。”“我相信你查过了,魏玲下车的那段路,正好是没有监控的,路灯也暗,她走得急,出了个车祸,肇事司机第一时间逃了,大雨刷过,路面上基本没留什么痕迹。”“我也算做了一件善事,把人送进了医院。是不是想问在哪一家?”付希安盯着她,双眸幽暗不明。“她可不是我的什么重要的人,我不会派人去探视,你也不用想着跟踪或者调查了……“我打什么主意你一直都知道,什么时候想好了,就给我打个电话,发条短信也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尽早。”陆嘉琦说完理了理衣服,就下车了。隔天,就是舒曼考试的日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付希安很早就到了学校门口。舒曼慢吞吞地走出来,最近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没精神,这一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两圈,眼窝都有些凹下去了。 付希安待她上车,从后座拿出一个便当盒,里面是碗粥,还热气腾腾的呢。舒曼打开,是宝记的砂锅粥,这家店,离学校可不近,而且不是一个方向,来来回回,买碗粥起码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现在也没什么精力去恋爱,小声嘀咕了句: “怎么跑那么远去买?”付希安只道:“快吃。等会儿凉了味道就差了。”小姑娘捧着便当碗,一小口一小口很认真地吃完,饱了。盖好盖子,把袋子扎好,喝完粥身体暖暖的,心也软软的,声音又低又柔:“以后……不用跑那么远去买这个。”付希安看着她,目光移向她的唇,刚喝完粥,双唇还残留些粥汤,他突然凑过去,确定等会儿她不必再用纸巾擦嘴后才放开她,笑道:“来给你补元气。”舒曼还没反应过来,付希安摸了摸她的头,嘱咐道:“进去吧。等会儿考试要专心,除了题目其他一律不准想。”舒曼点点头。魏玲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虽然沈蓉每天鼓励她说要相信世上会有奇迹,她心底也一直抱着某种希望,可心里也常常感到绝望。 付希安在车里坐着,看着她乖乖走进学校后才发动车子。他其实并不确定陆嘉琦的话有几分真,商场上兵不厌诈的手段多的是。 陆嘉琦管着整个陆氏,可不是刚入社会的大学生,所以他暂时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舒曼,他不想给了她希望,最后又落空。 从满怀希望到失望,有时候,会将一个人击垮。最后一学期的最后一个任务,毕业论文。 舒曼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了查资料上,不然就是对着题目发呆,论文的构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搭。 沈蓉更惨,去找兄长讨经验,沈聿冷冷回了一句“我不会”。沈蓉瞪着眼睛问:“你是过来人,何况你不是天才吗?”沈聿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你见过天才有这么笨的妹妹?”正巧值班护士有事过来喊沈聿,在门外听到了这句话,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沈蓉尴尬至极,灰溜溜地回来,对着灯火发誓他日沈聿若是遇到命中注定的人,她必定落井下石。 陆嘉琦等了一周也没收到付希安的电话,相反,公司内外接二连三地出了些问题,虽然那些问题本身并不大,但若是处理不当,会严重影响公司上市的进度。 这几年,陆氏一直在筹备上市,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可在这短短一周之内,先是之前选聘好的中介机构出现了人员调动,之后审计那边又出了差错,陆嘉琦几乎是连夜奔波处理完的。 深夜,助理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去托运,陆嘉琦站在候机厅的落地窗前,眼前是夜色里明明灭灭的灯光,脑海里是那日付希安幽暗不明的眼神。 她要是认为这些事都只是单纯的巧合的话,那她就是真的“单蠢”了。陆嘉琦拿出手机,没管现在是几点,直接将电话拨了出去,铃声响了很久,她耐心地等着。终于接通,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问:“有事?”陆嘉琦:“我就是好奇,你是在考验我的能力还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付希安:“我说过,口说无凭。”陆嘉琦想了想,说道:“好,我给你信的理由。不过条件,我会重新考虑。”挂了电话,陆嘉琦将之前在医院拍好的几张照片从手机相册里调出来,再三检查了下,确定照片上不会暴露任何信息以后,给付希安传了过去。付希安倒也从没指望凭几张照片就能找出对方的医院所在,他又不是福尔摩斯,看照片,只是为了安心。陆嘉琦是个特别会拿捏分寸的人,魏玲在她手里,暂时生命安全没有多大问题,只是当时,她低估了车祸的严重性。魏玲在医院,这一点是肯定的,但是舒城大小公立医院有二十多家,除此以外,还有些私人医院与诊所,一家家查过去,耗时不说,而且显然不太可能。 医药费不会走公司账目,付希安托了朋友查陆嘉琦私人的消费记录,竟然什么都没有。 两人周旋许久,陆嘉琦的耐心终于被磨灭了,将车直接开到了警校门口,拍了段视频发给付希安。 彼时,付希安正好在开高层会议,项目讨论进行到一个很关键的时刻,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付希安拿起来看了一眼,没理。 之前,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和属下将手机带进会议室的,只是这一阶段,舒曼的情绪并不好,他怕她万一有事打电话来,于是每次会议都开了振动放在会议桌上,在座的各位高层,也都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了五分钟,手机又振了一下。市场部的经理正在做报告,听到振动的声音,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付希安蹙了蹙眉示意他继续,然后才拿起手机看一眼。只这一眼的情绪变化,都被大家看在了眼里。老板的手机在会议上已经连续出现快一个月了,但是从未响过,今天第一次振动,还连续两次,所有人心里都特别好奇,到底是谁的电话这么重要。 付希安一开始看到两条信息都是陆嘉琦的名字,眉头只是微微蹙着,三秒钟后,他整个人就散发一股肃杀的气息。 第一条是视频,付希安没有理;第二条是短信,他本来也不想理,只是手机开了预览功能,所以不用点开就能看到短信的内容。 “如果我现在走到你的小朋友面前,告诉她,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她妈在哪里?你猜,她会怎么想?”付希安几乎在同一瞬间,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寒着脸扔下去一句:“休息五分钟。”随后就走出了会议室。 凌玿心头一跳,起身安抚两句后,立马跟着走了出去。在座的人面面相觑,等两人一走就小声交头接耳起来。付希安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后,才点开陆嘉琦发的那条视频,她拍了几十秒警校的大门口,视频里只有呼呼的风声。电话接通,付希安的声音里压着怒火:“你要敢多说一个字,南平市的水上项目你这辈子都做不成。”这个项目,对于陆氏的发展,以及上市后的前景来说有多重要,彼此心里都明白。 那边倒是轻笑了下,说道:“付希安,我还真敢。”陆嘉琦的生意经是从小跟着陆叶呈学的,她又是女人,心思很细。最开始商场上有很多人,并不把她当回事,甚至有些人暗地里嘲笑陆氏后继无人,后来那几个人被她不动声色算计了几次以后,和她谈项目时再没人敢大意。 凌玿进门的时候,正巧看到付希安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力道太猛了,手机翻了几个身,直接落到了地上。 凌玿走过去,将手机捡起来,一看付希安的脸色,大胆猜道:“白莲花放大招了?”付希安拧了拧眉,说道:“你明天去陆氏,把水上项目的合约谈好,利润再让一个点给她。”她既然想吃甜的,那就先喂她颗蜜枣。凌玿眼睛都瞪直了:“不是吧?我们吃这么大亏?”南平市的水上项目,有多少人在争?同安街的那块地顾佳怡一直捂着没有出售的意向,而付希安和叶轩达成了某些协议才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分分钟赚钱的项目,再多让一个利润点,付氏真是亏大发了。 公司多赚的钱,虽然流不到凌玿的口袋,但是眼看着钱好端端地飘到白莲花兜里,他想想就觉得心疼。 魏玲现在到底被藏在哪家医院,一点头绪都没有,陆嘉琦的算计拿捏得很好。 凌玿想了想,问道:“那小辣椒那里呢?”付希安吐了一个字:“瞒。”凌玿有些担忧:“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我怕她一不小心吃多了,胃口被撑大。”陆氏与付氏的首次合作,很快见报,对于两家的联姻,江湖上一直有传闻,基于这次的高度合作,报纸与媒体免不了猜测一番。 舒曼是从不看财经报纸的,连新闻都很少刷,但这个世界总有好事者,特意将报纸送到她面前,打算看一场失恋的好戏。学校的食堂里人声鼎沸,沈蓉瞅了一眼那张大报,反问道:“报纸写什么你就信什么?脑残是有多严重?”舒曼也是笑笑,没有再理会。付希安解释过,她信了,就不会再怀疑,或者无理取闹地去求证。很快到了毕业答辩,之后是一个星期的假期,舒曼先将一些行李收拾好带回家。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实,可是到家的那刻,看着已经蒙了尘的家具,终于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 那一个星期里,她哪儿也没有去,将家里前前后后大扫除了一番,地板都是跪着擦完的。 她心底始终存有一丝希望,相信魏玲一定会回来。 毕业典礼的那天,阳光很好。学校里前所未有的热闹,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每一个人都积极快乐地与自己父母、同学合影留念。沈蓉的父母也来了。舒曼坐到树荫底下纳凉,没有去打扰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那是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日,魏玲带着她去了镇上的照相馆,拍了这十四年来唯一一张合照。 她回学校的那日,将它带了出来。她摸着照片上的人影,轻声说:“妈,我毕业了。”典礼结束,原先喧闹的校园像是台风席卷过境,突然显得萧瑟了起来,整个校园内见不到几个人影,沈蓉也跟着父母回去了。 学校给了三天的时间,让他们收拾行李和这里告别。她的行李倒是不多,但还是想多留两天。 才刚过中午,她想去小食堂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卖的。有辆黑色的轿车开进来,就停在前方,舒曼的心无端地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停顿了脚步。学校的这条路是不允许开车进来的,除非……除非又是像陆嘉琦那样的人。 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语气很平和,他介绍自己叫作张晋,他说他的话代表整个付家。 礼仪性的笑容过后,他说:“魏小姐,我们聊一下。”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咖啡馆,临近暑假,除了毕业班,其他年级早就放了假,咖啡馆的生意进入了淡季,零星的几个客人,但他还是特意多付钱请老板清了场。 舒曼要了杯白开水,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张先生你不用这么麻烦,有话请直接说吧。”张晋笑笑:“既然坐了下来,那我就不绕圈子,咱们开门见山吧。“魏小姐应该知道付先生有婚约在身,尽管只是商业合作,但这样的联姻是豪门之间坚固的桥梁,不仅是付先生,这座城市每一位坐拥惊人财富的人都必须按照游戏规则来,这和有没有感情没有关系。”舒曼握紧了杯子,沉默着。“或许你会问,为什么明知不会走向婚姻,却还是任由他和你在一起。 偶尔的放任,只要不影响大局,我们允许有一些插曲的发生。不过下个星期,付先生和陆小姐的婚讯就会向媒体发布,我觉得魏小姐应该是聪明人,知道要怎么做。”舒曼抬头,突然问道:“那么,付希安知道你来找我吗?”“想必他知道,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你说呢?”张晋抬起眼正视她,“从认识他的那天起,你就知道,他不亏待你,时至今日依然如此。付家不亏待任何一个女人。”舒曼苦涩地笑开:“我想你一定准备了一张很大的支票。”张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向她:“拿着钱,好好走路。另外,毕业分配的事,我会全权负责,现在的世道想找份工作不容易,魏小姐好福气。”舒曼拿起桌上的那张支票,慢慢地一点点地将它浸泡在了那杯水里。“张先生也是好福气,不费一分一毫就完成了谈判。”舒曼起身就要往外走,身后传来张晋不紧不慢的声音。“支票不过是个形式,钱还是会转入你的账户。魏小姐,千万不要觉得我们是在仗势欺人,因为我们就是。”张晋说完起身,大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又折回来。舒曼扬起脸:“还有事?”张晋看着她,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魏小姐,这句话是我私人给你的忠告。”“付先生为什么没有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因为他在和陆小姐选婚戒,你现在赶过去,也许还能看到他们相拥着拍婚纱照。我倒是建议你可以去看看,这对你下决心应该有帮助。爱一个人和要不要娶她,是两回事。”舒曼在咖啡店里坐了很久,她很想告诉那位叫张晋的代言人,付希安没有来,是因为她压根没有邀请他。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一遍一遍阻止自己。迈开脚步,去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可人的心底一旦生疑,就会有无数个魔鬼出来撕咬你的坚定。信念与执着,带着自己去撕开那些竭力想要掩盖住的谎言。付希安从婚纱店里走出来时,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舒曼的短信:“我在家等你。”付希安对着落地窗整理好了西装,简单地回了个“好”字。刚拉开车门,陆嘉琦从另一侧也坐了进来,挑着眉说道:“怎么?刚拍完一生最值钱的合影就要弃我而去了吗?”付希安解开领带,扔到一边,冷冷地道:“下车。”“就送我到路口,司机会在那里接我的。”陆嘉琪打开手包,对着脖子喷了几下香水。付希安蹙了蹙眉。 “和你家小朋友不一样吧?名媛是离不开香水的。”陆嘉琪笑道。付希安没再看她,发动车子,驶向街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说道: “名媛大多数时候是闭嘴的。”几分钟后,车子停在路边,付希安面无表情地道:“下车。”“当然要下了,不然还等你轰我下去吗?”陆嘉琦脸上突然现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笑着继续问道:“你说如果你的小朋友知道你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她会有什么反应?”付希安斜睨过去,那眼里的冷意宛如冰霜,陆嘉琦假装没有看见,莞尔一笑,走下去关了车门。 付希安将油门踩到底,风一般地驰离。公司还有些急事,付希安处理完后才回的家,舒曼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安静得像一座雕塑。付希安觉出异常,鞋子都没换,径直坐到了她对面。她慢慢抬起脸,看过去:“付希安,我们分手。”他眉头蹙起,神色冷峻,他问:“你再说一次?”舒曼微微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他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上,她盯着他的左手无名指,那上面还没有戒痕。 “魏舒曼,我让你再说一次。”舒曼抬眸望过去,他的下巴有新长出还没来得及刮掉的胡楂,他的双唇紧抿着,侧脸线条刚毅,衣袖挽到了肘处,右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她的视线始终错开着,没敢对上他的。 “付希安,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静默良久。 付希安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烟,没多久整个客厅烟雾缭绕,他的声音近乎沙哑,他说:“曼曼,给我些时间,陆嘉琦不是问题。”舒曼忽然笑了一下,问道:“给你些时间你就不会和她结婚,给你些时间你就能娶我?”付希安怔了一下,双眸里闪过一丝光芒。 几分犹豫,间接承认,舒曼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脑海里闪过刚刚在婚纱店前看到的场景。 付希安刚想说话,她打断了他。“现在的问题,不是陆嘉琦,是我。”他看定她。 “我厌倦了。我在孤儿院长大,八岁那年魏玲领养我,十四年以来没骂过我一句。那天吵架,就因为我不愿意和你分手,那么自私地离开……”付希安第一次觉得说话艰涩:“在你心里,我是谁?”舒曼定着心神,回道:“是可以给我不一样人生的人。”他目光森然,唇角浮现一抹讥笑:“既然这样,为何现在还要来分手? 跟着我难道会让你吃苦?”“因为我想带着一起过不一样人生的那个人,不在了。”舒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付希安,我也陪了你那么久,分手费给大方一些好吗?”付希安不再言语,他将舒曼一把按在沙发里,激烈、凶猛,他把她整个人揉在怀里,那股力道像是要将她捏碎,而她只是极力迎合他,抱着他。两人仿佛要用尽彼此一生的时光。第二天,付希安很早就离开了别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等她醒来时,床头放了一张卡,她的手机不知所踪。这栋别墅成了禁锢之城。 门外二十四小时有人站岗,每一餐都有人送来,很丰富。舒曼反而很平静,没哭没闹,安安静静地度过每一天。她知道付希安不会再出现,她也知道不用多久,张晋一定会来将她带走。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第几天了,舒曼被请出去的时候,门外的保镖被张晋带来的四五个人围住。门口停着一辆加长林肯,舒曼转身对张晋说:“起码让我回家收拾下东西。”张晋没说话,只是示意她上车,她坐进去才看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端坐着。舒曼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蔓延开来。 老人先开口:“魏小姐是吗?我是付希安的爷爷,以为我们不会见面,看来还是要我来帮希安走这最后一步。”“我会离开他的。”舒曼答道。“离开之前,我们还得去趟医院。”舒曼不解地看过去,舔了舔嘴唇,问道:“去医院干什么?”“做个简单的检查,付家不留孽种。”老人说完,车子就已经开动了。舒曼张了张嘴,说道:“我没有怀孕,就算真如您所说的有了孽种,我答应你,我会亲自解决。”“不必了,这样更让我省心。”老人依然是淡漠的口吻。车子在仁禾停下,这次走的是vvip通道,张晋带着她直接走向诊室。抽血化验,舒曼咬着唇,坐在诊室的沙发上等待。二十分钟后,张晋拿着化验单走到她身前,他身后跟了几个护士。舒曼有种不好的预感,腾地站了起来,说道:“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自己就可以回去……”还没等她说完,身后的护士已经上来将她按住了。 舒曼不相信,喊道:“不可能的。一定是验错了,我这几天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再抽一次血看看?”那天,她被强行绑上了手术台。因为情绪激动,术后大出血,舒曼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醒来的那日,手上还打着点滴。她自己拔了针头,提起桌上的手包,跌跌撞撞着躲进厕所。里面有一张卡,一本护照,一张机票,还有无意间在别墅找出来的贺云岐送的那只运动手环。病房外已经没有人看守了,怎么走出的医院大门她已经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外面每一条街道上都热闹非凡。一簇簇人群都围在前方商场外的led屏幕前,尖叫声此起彼伏。舒曼抬眼望去,六月的阳光那么耀眼,反射在屏幕上,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但有些人的身影,只一眼,便能看清。 旁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她终于知道,这是付希安和陆嘉琦的婚礼。全城直播。大张旗鼓的幸福那么热烈地撒向全城。舒曼竟然笑了出来,笑得整个身子都颤抖,笑得泪水放纵流淌。她抚着小腹,那里面曾经有一个生命,与他有关的生命,在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存在时,就已经被强行剥离了。她甚至都来不及与他告别,来不及与他说抱歉,更来不及告诉他——其实她不害怕未知的以后,甚至不怕全世界的人都将她抛弃。然而,她只怕他不要她。她想起,那一年,他出现在礼堂里,那么安静地坐着,像一尊神祗,她在他身上看见了全世界的光。而现在,她终于知道,这片光,它不属于任何人。他真的,不要她了,像随手丢弃一个不稀罕的物品,将她抛开。舒曼扶着路沿的杆子,浑身都好像失去了知觉,行尸走肉般移动着双腿。屏幕上陆嘉琦挽着自己的父亲出现在教堂的门口,身后拖着长长的婚纱尾摆…… 四周羡慕的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她继续往前走,路边的橱窗里映着她惨白的脸,她想要离开这里,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她走到路边,连伸手拦车的力气都没有。她用尽全部的力气走进了一米外的电话亭,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只说了两个字,她顺着亭子滑坐在了地上。贺云岐找到她的时候,她缩在电话亭的角落里,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见到来人,努力咧开嘴,说了声:“谢谢。”谢谢你,出现在我这狼狈不堪的生命里。 第十一章 徐靖安导演的新戏定在国内拍摄,这一次是他亲自给舒曼打电话,三次邀约诚意十足,若是她再拒绝,他日在圈内传开,就是她不识抬举了。还好大部分取景的地点都离舒城不远,舒曼便应承了下来。 但心底总有个疑问,舒曼深吸了口气,还是问了出来:“徐导,其实……我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在圈内,论资历,她远远排在后面。论专业,她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对于这点,她太自知了。 刚入行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搭个新人合作,是贺云岐帮她铺路。这一路,她能做的,只有努力和敬业。 事实上,能与徐靖安合作,是她的荣幸。他亲自致电,舒曼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但她理智尚在,并不认为自己是第一人选,她只是想知道,他选择她的理由而已。 那边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五秒后,才听到徐靖安说:“你的确不是最好的,但你是最适合的…… “我只是欣赏你对工作的态度,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舒曼如释重负。 工作定下来的第二天一大早,舒曼还睡意蒙眬,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是许晴的短信。 “曼曼姐,把你的住址发给我噢,我下了飞机直接打车过来。”生怕她生气似的,后面还跟了一长串的笑脸。 事实上,舒曼的确很生气。许晴发完短信,直接抠了手机电板,舒曼回拨过去时,那边已经是关机状态。 舒曼立刻跳下床,连睡衣都没换就直接往楼下跑,她瞥见正在厨房忙碌的付希安,只急道:“借用下电脑。”付希安走进书房的时候,只看到她在电脑前搜索航班信息,心中一沉,盯着她问道:“要去哪里?”舒曼头都没抬一下,答道:“机场。”幸好这天上午从曼谷飞舒城的航班只有一班,很快找到,她顺手拿了书桌上的便笺纸记好,撕下来起身准备走,却被眼前的身影吓了一大跳。身体连连后仰,幸好付希安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腰。虽然美人在怀,但某人的脸色却是极差,沉着声音问道:“为什么又要走?”他机关算尽将她留了下来,才过一夜,她又反悔了吗?因为生气,他喉咙发紧,连手上的力道都不自知地重了起来。舒曼愣了愣,才知他误会了:“我去机场接人。”“谁?”他紧绷的身体,瞬间松了下来。“我助理。”他想起刚刚舒曼在便条纸上记录的时间,说道:“吃完早饭再走也来得及,等会儿我陪你去。”舒曼本能地拒绝:“不用……”付希安突然凑到她耳边:“快去换衣服。”耳语温柔。舒曼愣怔了下才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穿了条真丝吊带睡裙就跑了下来。她直接将人推开往楼上跑去。付希安一个趔趄,手撑在身后的书桌上,顺势靠坐着,盯着她慌张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有人乐意当司机,舒曼也随他了,两人简单吃完了早餐出发。付希安刚发动车子,舒曼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怎么了?”她伸出手,摊开手心道:“那把钥匙呢?”舒曼见他没反应过来,解释道:“贺云岐的公寓……”付希安一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面无表情地把头转回去:“扔了。”舒曼的火气还没来得及蹿上来,旁边的男人将油门狠狠一脚踩下去,车子直接蹿了出去,吓得她连忙去拉扶手。一路上,付希安都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舒曼原本想解释一下拿钥匙的缘由,见他把自己完全调成了生气勿扰的模式,也就懒得再去搭话,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飞机没有晚点,接机任务完成得很是顺利,许晴拖着箱子走出来,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的舒曼。 快步走到她面前,许晴故作惊讶地夸道:“曼曼姐,几天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呢。”舒曼直接忽视她的马屁,故意板着脸说道:“不是和你说了,这次的工作不用你过来吗?”许晴直接丢了箱子,双手拉着舒曼的手:“曼曼姐,你是要开除我了吗?”舒曼看着她浮夸的演技,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瞪着眼问她:“你来了,谁照顾你哥?”许晴的二哥很早患上了肾衰竭,一直在做透析,前段时间终于找到了匹配的肾源,做了换肾手术。 许晴竖着两根手指,说道:“我有两个哥哥,大哥会照顾好二哥的。”“手术很顺利,情况也很稳定,我得努力工作,才能把钱……”舒曼打断她:“好啦。来都来了,我还会赶你走吗?”站在一旁的付希安问了句:“可以走了吗?”舒曼一手拉许晴一手拉起她的箱子,说道:“走吧,回去再说。”付希安先走,两人跟在后面,许晴小跑到舒曼右侧,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很小声地问了句:“他是谁呀?”两人一前一后,也就是两步的距离,舒曼看着前面那个挺拔的背影,忽然想到这一路上他的脸色,故意大声道:“司机。”走在前面听到这话的付希安,嘴角抽了抽。许晴虽然是她的助理,但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上司和下属的紧张感,倒更像是朋友。 许晴已经多年没有回国,舒城也是第一次来,所以当收到她的短信时,舒曼第一时间决定必须来接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回程的路上,两人坐在后座,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聊着天,衬得付希安倒真像个司机了。 下高速的时候,舒曼终于抽空跟前面的司机大人说了句话:“付先生,麻烦前面向阳路停一下,谢谢。”一路都被当成空气的人,瞬间有股闷气堵在胸口,却偏偏发作不得,三年未见,他的小姑娘还真是长大了。 许晴回国之前,尽职地向贺云岐做了报告,贺云岐也让秘书将他公寓的地址抄给了她,所以此刻她有些疑惑,问道:“曼曼姐,我们不先去公寓吗?”舒曼一时语塞。公寓的钥匙没拿回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锁匠开锁,实在不行晚上只能先让许晴住酒店了,不想把和前面那位司机的战事蔓延开来,她只得道:“嗯,我们先去买点东西。”谁知下了高速,付希安压根儿没想过停车,一路往前直开。车子开得很快,一下子就过了向阳路口,舒曼忍不住凑过去,小声说: “喂,你开错路了。”刚才还有声付先生呢,这会直接“喂”了,付希安抿着唇,没说话。到了下一个路口,红灯,他才说道:“没开错,我认得公寓的路。”这下轮到舒曼不知该说什么了。到了公寓楼下,付希安倒是熟门熟路地去开门,等许晴放下行李,舒曼将她引至主卧时,她才疑惑道:“曼曼姐,你不住这儿吗?”“她和我住。”付希安的声音很淡然,可听着怎么都觉得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地位。 舒曼眼皮跳了下,虽然和许晴一直都是朋友,但舒曼从未跟她提起过往事。许晴当然知道,这位先生肯定不会是司机,哪有长得这么帅气的司机?何况谁会开着卡宴出来接单啊?就算是uber司机,也没见过这么豪气又缺钱的吧? 在感情上,许晴早就把舒曼当成了自己的亲姐。这几年她二哥需要做透析,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若不是舒曼在手术之前倾囊相助,她哥也许这辈子都做不上换肾手术。 这三年来,许晴一直认定并想极力撮合她与贺总修成正果,这会儿果没结成,情敌倒是出现了一个,对于一个立场坚定的人,她看向付希安的眼神,瞬间有了敌意。 付希安倒是没在意,他对舒曼以外的女人的心理不关心,不过看得出来她和助理的感情不错,于是问道:“是现在走还是晚上来接你?”舒曼不想让他这样误导旁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他拉到客厅。付希安跟着她一路往外走,低头看着手臂上那只白嫩细长的手,心想,主动抓他,好事。 因为顾及着许晴,舒曼的声音很轻,说道:“许晴第一次来舒城,我等会儿带她出去逛逛。晚上不用来接,我自己会回去的。”她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好听,特意放轻之后旁人听起来就觉得又低又柔,这样的声音钻进付希安的耳朵里,他整个人都觉得舒服,唇角微勾说了声“好”。 舒曼折回房间时,许晴正坐在行李箱上摆弄手机,见她进来,连忙收了手机,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笑着说道:“小曼姐,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客卧的风格,我住那儿吧?”整间公寓走的都是简约风,两间卧室的装饰基本相同,哪有什么别的风格,舒曼知道她的顾忌,也就随她了。 许晴的想法,虽然不清楚小曼姐和付希安的关系,但万一哪天两人吵架了,或者她和贺总修成了果,想回来的时候,就可以随时回来。 选定了卧室,舒曼陪她一起整理了下行李。屋里几天没人住,落了些灰,舒曼起身去拿了抹布,许晴立马阻止:“别,这些事我自己能做。倒是舒城我第一次来,小曼姐不如先带我去逛下?”离开三年,这里的变化跟姑娘家整了容似的,亲娘都不认得,何况她回来快一个月,除了买手机还有跟沈蓉出去的那次,就没正经逛过街,哪里有好逛的,她心里也没底。按记忆,打到车跟司机师傅说了个地名,到了才发现那儿已经改造成数码城了。 两人站在数码城外吹冷风,舒曼想了想摸出手机,给沈蓉拨了个电话,那边听说要逛街,问了她在哪儿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倒来得快,开着小跑,到了才尴尬地发现三个人根本坐不下,沈蓉索性将车停在那里,三人打了车去市中心逛。 傍晚的时候,付希安给舒曼打了个电话。这通电话他还是掐算好了时间打过去的,从她们进公寓到现在,有整整七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叙旧、逛街、吃饭都能轮两回了吧? 他还从没这么认真地数过时间。舒曼刚离开的那阶段,他把办公室里显示日历的东西统统让秘书撤了,后来干脆连带有日期的手表都换掉,会议出差的时间都是靠凌玿提醒。 看得出,他的小姑娘和助理的感情很好,既然她今天刚到,一定要接风洗尘,所以他还特意让凌玿订好了饭店,就等着去接她们。 可打出去的电话,没人接。付希安心想可能是在逛街没听到,过了十分钟再打,依旧没人接。第五个电话无人应答时,他拎了外套就往外走,将车开到贺云岐公寓的楼下,按了会儿门铃没人应,他拿出钥匙开门进去。自从没收了那把钥匙以后,付希安第一时间去配了一把,想着将来以备不时之需,果然上帝总是把机会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没想到这个需要的时刻来得那么快。 进了屋,许晴的行李还在,屋里没人,显然应该是两人逛街忘了看手机。 刚回到车里,电话突然响了,是饭店那边的经理,他很客气地询问预订的包厢还要不要留。 付希安说“留”,挂了之后给舒曼发了条饭店的信息,自己先开了车去饭店等,这一等又过了两个小时。 晚上九点半,电话依旧无人接听。而彼时,三人在酒吧里喝得正嗨。 舒曼和沈蓉在念大学时,商量过好几次要去酒吧见见世面,喝杯小酒,谈谈人生,无奈警校管得严,一直没有机会。后来两人约好,等毕业后一定要偷偷去一次。 后来,毕业了,两人却是三年未见。沈蓉做过功课,挑了舒城最有名气的那家,去得早,人少,三人就直接坐在了吧台,点了三杯橙汁。酒保几乎是笑着给她们端上来的,舒曼和沈蓉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本就是来见世面的,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驻唱乐队都开始工作了,而舒曼的心思却只在酒保身上,因为他调酒的手法实在太漂亮了,漂亮到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尝一尝那些被调出来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味道。 许晴看出她的意图,阻止道:“小曼姐,你不能喝酒。”许晴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尽职的小保姆,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保护舒曼的身体,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怎么能不尽兴?舒曼和沈蓉对视一眼,跟酒保比了个“三”,没多久,三杯漂亮的鸡尾酒放在了她们面前。舒曼将其中一杯推过去,说道:“你也喝,不许跟贺云岐报告。”三人都不懂酒,只知道那一杯杯的颜色特别漂亮,喝起来酸酸甜甜的,连着喝了好几杯。来酒吧玩的女孩,浓妆、露背、黑丝是基本款,像她们三个穿得严严实实的在这里反而显得不正常,倒是引起了人注意。舒曼和沈蓉本来就是美人坯子,一看到她们的正脸,来搭讪的一拨接着一拨。 凌玿接到付希安电话的时候,正好和一帮狐朋狗友走到夜色酒吧门口。这家酒吧是他还没有被家里的老头派送到付希安身边之前,最爱也是最常来的地方,自从跟了老大之后,就没有然后了。但是最近小辣椒回来以后,老大就从加班狂魔直接变成了爱回家的暖男,连出差都甚少,连带着他都觉得日子轻松了不少。众人先走进去,他却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张开双臂,仰头,深吸一口气,那是久违了的自由的空气啊。然后,电话铃声响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张开双臂,完全是为了迎接这一道黑暗里的闪电,口袋里老大的专属铃声响了又响,凌玿在夜色门口徘徊了许久,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凌玿挂完电话突然觉得人生好艰难,天大地大,他要上哪儿去找小辣椒?早知道就应该在她回来的时候,把她弄晕,然后植入个追踪器什么的。 夜色的驻唱是支摇滚乐队,歌唱起来很带劲,听起来很动感,可凌玿进去跟那帮狐朋狗友打招呼要先走时就要靠嘶吼了,一个个喊过去,喉咙都快喊哑了。 打完招呼刚要走,有一个哥们拉住他,凑到他耳边大声吼道:“看那边,三个妞,看着像是新来的,脸不错。要不要去看看?”凌玿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回道:“没空,你玩去吧,我还有正事!”说完就走,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那个哥们说的方向瞟了一眼,就一眼,他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再望过去,那其中一个可不正是他正准备掘地三尺要找的那个人? 凌玿先是折回去,让狐朋狗友们帮忙隔开那些蠢蠢欲动想上去搭讪的男人们,然后掏出手机拍了段小视频发给付希安,拍的时候还特意选了角度,将沈蓉的脸拍得特别的清晰,之后就是静等了。 果不其然,付希安来的时候,沈聿也到场了。三人的酒量皆为零,打着要尽兴的牌子进的门,就没太克制。付希安走到舒曼身后时,调酒师正将一杯刚调好的马提尼放在她面前,她刚要拿,突然有只手伸过来,将酒杯拿走了。已是微醺的状态,脚步不稳,舒曼几乎是踉跄着转过身,杯子正好放在她眼前,她伸手去拿,杯子一晃,又移走了。这下她怒了,眉头微微蹙起,不满地喊道:“干吗偷我的酒?”说完才抬眼朝身前的人望去。她在霓虹灯光下,醉眼迷离,眼波流转,嘴巴微微噘着,眉目生气看着却是一副娇态。 付希安坐在包厢里枯等两个小时,当看到凌玿发来的小视频时,整颗心像是被压了一块五指山上的石头,闷得他透不过气来。 酒吧是什么地方?是她能随便去的吗?喝口啤酒就能说胡话的人,还学人豪饮,真当那些鸡尾酒是橙汁吗?再好再文艺的酒吧,也鱼龙混杂,再说,凌玿会去的酒吧,能是好的吗? 开车过来的时候,付希安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暴着青筋,脚下的油门踩了又踩,车窗大开着,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他的脸接近麻木。 可现在,看着她晶亮的双眸,感觉她呼出的气息轻轻掠过他的脸庞,他心头的那块大石,瞬间化为粉末。 小姑娘背靠着吧台借力站稳,可眼睛还盯着被偷走的那杯酒,恨不得凑上去就着他的手喝光光。 晚上十点左右,是酒吧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这边闹了动静,围观的人可不少,付希安早察觉了,转念又一想,她来这里应该好一会儿了,所以她刚才这副醉态,这里的男人都有看见? 念头一起,他都不愿意自己再想下去,将杯子往吧台重重一搁,舒曼顺着他的手移动着目光,刚高兴着想终于可以喝了,人突然就天旋地转起来了。 付希安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然后往外走。沈蓉坐在舒曼的右手边,先是看到付希安,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再一看,沈聿就站在了眼前,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三分。付希安抱着舒曼走了,沈蓉还坐在高脚椅上一动也不敢动,沈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问道:“还不走?也要我抱吗?”沈蓉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许晴喝得最少,还算在状态,凌玿走的时候,没忘记把她一起带走。还好,车子就停在不远处,舒曼被抱着,一路扭着闹着要下来,凌玿把后门打开,付希安将人塞进去。凌玿开车,许晴坐副驾驶的位置,付希安和舒曼在后座简直在扭打,安全带完全困不住她。付希安终于明白,小姑娘这次可不是微醺,完全是喝醉的状态了。 一会儿她扭着身体要去拉车门,付希安将她按回去,抱着;一会儿她又眼神晶亮地问他:“我们去哪儿呀?”付希安摸了摸她的发丝,柔声哄道:“回家。”小姑娘双眼露出茫然的样子:“回家?回哪个家?我没有家啊。”付希安一怔,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她,又见她开心地问道:“你喝了几杯?”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开心地掰着手指,数数:“一、二、三、四、五……”手伸出去,五指张开着,嚷道:“五杯,我喝了五杯……噢,不对,我被人偷走了一杯……”“你!”她重重地拍了下付希安的大腿,吼道,“快去帮我抢回来!”说着又要爬过去拉车门,付希安将她扯回来,按在怀里,低声哄:“曼曼……”怀里的人突然好一会儿没声音,付希安低头看去:“曼曼?”“不许叫我曼曼!”付希安刚想说“好”,手背上忽然湿湿的,他心里一惊,坐直身,将怀里的人扶起来,才发现他的小姑娘哭了。车内很暗,只有路灯忽明忽暗地照进来,才看清怀里的人不是大哭,是泪盈于睫,他心底一片柔软,也不顾前面有人,低头吻了上去。酒吧离公寓其实挺远的,但是深夜,路况好,再加上凌玿两耳不闻后座事,很专心地开车,十五分钟就飙到了公寓楼下。怀里的人突然很安静,像是睡着了,付希安将她直接抱到卧室,放在床上,轻声说:“曼曼,我们到家了。”小姑娘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喊了一声:“不许!”“好。不喊。”床上的人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还挂在付希安脖子上的手,用劲往自己身边钩了钩。 付希安将舒曼放在床上,但手还没抽回来,整个身体倾着,甚至单脚膝盖还跪在床上,被她的手这么勾一勾,整个人就顺势往前凑了,嘴巴突然就碰到了她的唇,软软的,温热的。 付希安的心,荡漾了,刚才在车上,吻下去时,嘴巴最后的落点还是改成了她的眼睛。到底还是顾忌着前面还有两个人,就算不回头就看不见,但是那两人还有耳朵吧? 这会儿四下无人了,小姑娘因为喝了酒,脸颊绯红,双唇润泽,浓密如黑藻般的长发散开着,她的花骨朵绽放得那么美,付希安低头又啜了一下,身下的人没醒,可心底的渴望,像是遇到了春风细雨的小笋,正在心间茁壮成长。 第二天早上醒来,舒曼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不应该做的梦,梦里有付希安,两人亲吻,拥抱,交颈而眠。昨晚舒曼喝的那几杯酒酒精度并不高,所以醒来也没有头痛欲裂的感受,只是记忆被分割成了很多模糊的片段,她倒也没费力去想,只是靠坐起来,闭目养神。 突然有叩门声,她睁开眼,看到付希安站在房门口。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依旧是一身正装,只是今天的衬衫,换成了宝蓝色,他以前很少穿这个色,但看起来别有一种俊逸。 舒曼蹙眉,语气明显不开心,问道:“你怎么又上来了?”不是说好了约法三章吗?不是再三保证过吗?男人的话果然说说就算?付希安倒是没在意她的语气,看着她说道:“你再不起来,就真的要迟到了。”舒曼听到这话,先是有些蒙,然后心想瞎说什么呢?迟到什么?她又不用上班。 付希安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看下自己手机。”手机在床头柜,舒曼狐疑地拿过来,打开,付希安在一旁提醒道:“看短信。”舒曼按着指示去查收件箱,看完,被子掀了跳下床,火急火燎地钻进浴室换衣服、洗脸、刷牙,根本没时间和他计较他偷看她手机短信这件事,更是压根儿没注意到,昨晚她的睡衣是怎么换上去的。 短信是徐靖安的助理发来的,内容是导演约她见面。昨晚回来后,付希安偷完香心里还是不舒服,心想小姑娘是不是把他设了黑名单,打了那么多个电话真是一个都没听到?手痒,从她包里翻出手机,发现铃声调成了振动,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一条未读短信。未接来电大部分是自己打的,还有两个名字显示“冯敬”,付希安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应该是徐靖安的助理。 身旁的人已经熟睡,短信内容虽然重要,但他不想吵醒她,再说小姑娘醉得迷迷糊糊的,跟她说完一准明早就忘干净了,所以,早上才特意准点上来提醒她起床。 等她换好衣服下楼,拎着包直奔大门,付希安一把将她拽回来,按在椅子上,道:“吃早饭。”舒曼扭着要起来:“不要,会迟到。”付希安将桌上的牛奶拿到她面前:“待会儿我送你,这个点你打不到车。”“我可以用打车软件叫车。”这几天她刷网页,发现国内很多人在用这些软件打车,可方便了,于是她也下载了一个,想着有机会也要试一试,不能和社会脱节。说着就去找手机打算给自己叫个车。 “你不知道这些软件舒城不许用?”舒曼吃了一惊,反问道:“为什么?”付希安没回答,只是放开了她,坐在对面开始吃早餐,细嚼慢咽,动作可优雅了。 舒曼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算了,万一那个软件真叫不到车,过会儿他要是板脸突然反悔说不送了,吃亏的还是自己。今天是和导演第一次约见,可不能迟到了,让人误会耍大牌。 想明白了,她把包往旁边椅子一放,开始埋头吃早饭,三明治、牛奶,还有些水果,她几乎是一口气吃完的,差点噎到自己。 最后,她没迟到。但所有人跟约好了似的,都早到了。舒曼推开门,整个会议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她之前没见过徐靖安导演本人,但是看过网上的报道和照片,舒曼站在门口,搜寻到目标,说了声抱歉,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的助理冯敬过来将剧本递给她,并低声告诉她,女主角还没来,会议等会儿才开始。 舒曼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次是电影开拍前的初次会议,男主角定的是当红小生alex,但是据说因为档期的问题,他可能需要到电影开拍才会进剧组。这部戏是徐靖安拿了两次小金人之后导的第一部古装戏电影,外界的关注度非常高,再加上男主角被爆出定下超高人气一线咖位的alex,网络上早有热议,而关于女主角的选角,更是前后定过三个,但徐靖安还是觉得不满意,又重新再选。 所以这部戏,完全是还未开拍,就已被推上了网络热门话题。舒曼其实也挺好奇,徐导最后会定谁。大牌迟到是习惯,舒曼都不惊奇,坐着慢慢等的时间里,先粗略看了下剧本,故事虽然俗气,但这次的编剧,切入角度选得很好,很多情节这样一写反而显得很新颖。舒曼看第二遍的时候,拿了支笔,在打戏场景的地方加深颜色标注。 这部电影主要讲述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女主角有大量的武打戏,舒曼干脆边看边写备注,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舒曼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抬头。厚厚的地毯淹没了高跟鞋的声音,但来人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势。直到坐下,她脸上的墨镜都没有摘下,但舒曼的心底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舒曼倒真的没猜到,女主角的人选徐靖安最后定的竟然是jolie。这位中英混血儿,长得实在太美艳,而剧本里的女主角,在前三分之一的剧情中做卧底时扮相其貌不扬,这下真是要辛苦化妆师了。 舒曼开着小差,又想到jolie中文不好的这个问题,而这个会议,全程是以普通话进行,所以这个会,jolie来与不来到底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朝那边瞥了一眼,jolie不知什么时候将墨镜摘了,露出那夺人心魂的美目,正巧她也看了过去,两人目光短暂地交会,很快双方又各自移开。 这次预定的拍摄时间是三个月。一部电影是靠一个团队协作制作完成的,需要沟通磨合的地方太多了,因为刚拿到剧本,还没来得及细看,会议结束的时候,舒曼想着先去和jolie简单打个招呼,以后沟通起来也好一点。 才走到她面前,jolie身后的助理就站出来拦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jolie现在没空。”接下来两周,舒曼完全进入工作模式。她与其他做武术指导的人工作方式不同。她首先自己要熟读剧本,然后根据剧情的发展,设计武术动作,再之后通过与导演沟通,思考如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当年舒曼入行的时候,深知自己是新人,必定要比别人更努力,要做到一些旁人不会做的事才能突出她的工作能力,后来她发现很多女演员拍打戏时经常受伤,虽然很多危险动作是由替身完成的,但偶尔擦伤,避免不了。 而对皮肤的保养,简直是女明星的首要工作。所以,她每次接到剧本,设计完动作以后,会及时和演员沟通,甚至还会将拍摄时要注意的事项,如遇到擦伤或者吊威亚久了出现勒痕之类的问题,详细罗列出应对措施,并交给她们的助理。 所以在圈内她的口碑很好,因为她敬业又心细。工作需要许晴的协助,付希安这儿她只是借住,并不想喧宾夺主地再将它当成工作室,于是两人干脆每天到附近的咖啡馆工作。许晴这个管饭婆,只要在的时候,就不许她吃外面的饭,于是连着一星期,她都是带着便当盒去的咖啡馆。每次许晴将饭盒打开,服务生都投来怪异的目光,舒曼吃的时候,都在担心她们俩会不会被赶出去。许晴压低着声音说:“曼曼姐,要不明天开始,我们去贺总公寓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那边,舒曼想了想,好像也并无不妥,在这儿……是有点浪费钱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超级麻烦加耍大牌的明星舒曼不是没有遇到过,但jolie的麻烦程度,真是快要突破天际。 舒曼不想到时因为动作的问题一直ng而拖延拍摄时间,所以和演员提前沟通很重要,但许晴给jolie的助理打过几次电话,对方都推说忙没有时间。 jolie不配合,她总不能跑去和导演诉苦,这完全是自己工作能力的问题。 许晴刚挂完电话,趴在电脑前,手握成拳抵着下巴,喃喃说道:“哎,北极旅鼠一年要生七八胎,都没她这么忙啊。”舒曼正在网上搜索jolie的个人资料,听到这个比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许晴微微侧头,皱着眉头说:“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她不懂吗?”舒曼盯着屏幕,笑着回道:“她中文不太好,可能还真不懂。”网络上jolie的个人资料不多,能找到的图片和消息,都是通过官方媒体发布的,各大论坛讨论她的话题里,能找到的有用信息为零。她的经纪人是amy,混这一圈的人都知道,那位是王牌经纪,而g&s这家公司,公关能力十分厉害,jolie总体的媒体曝光率并不高,却能维持足够高的知名度。 她忽然想起,沈聿相亲那次的偶遇,jolie当时好像挽着付希安。舒曼摇了摇头,挥去脑海里的那些胡思乱想,不想去猜什么,如今他和谁有什么关系都与她无关。 许晴将资料打印好,装订,准备再一次出发。 舒曼穿好外套,拿了包,说道:“我正好回去,我去吧。”jolie下榻在w酒店,酒店为了保护优质客户的隐私,二十一楼以上的vip层,电梯必须刷房卡才能上去。而所有访客,都必须经过客人同意后,才能由工作人员带上去。 舒曼知道她在几号房,进了酒店后去前台咨询,随后工作人员带她去电梯,右手边的通道涌过来一群人,舒曼专心等电梯没注意,突然有个人从那群人的身后蹿到最前面来,大声嚷道:“付先生、付太太,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舒曼下意识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最近一周,他都早出晚归,而她也进入工作状态,两人几乎都没怎么照面,有时她忙到凌晨两点也没听到他回家的动静,甚至怀疑其实他晚上并不回这边睡,但每天早上她下楼时,餐桌上都会留有她的早餐。 付希安身后跟了七八个人,被胆大冒失的记者这么一拦,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他身旁的人,一贯笑意盈盈,陆嘉琦正欲开口说什么,舒曼身边的工作人员提醒她,电梯到了。 舒曼转回头走进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付希安的目光瞥过来,门关了,隔断了门外的喧闹,留下一室寂静。 到了楼层,舒曼找到了房间号,手刚抬还没敲下去,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背对着她,说道:“老大还在楼下开会,这几天你自己玩。”那人说的是英文,一时间没听出来是谁,等那人转身,舒曼一怔,凌玿更是吓到了。 两人就这么门里门外各自站着,尴尬得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凌玿向前扑过来,舒曼下意识地往后退,他一个趔趄往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差点就扑到地上。舒曼再回过头去,就看见站在门口的jolie,和她那只还未收回去的脚。 只听她颐指气使地说道:“告诉他回去,打发我只用一束花!”舒曼一愣,好一会儿才勉强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jolie昨天生日,付希安没空陪她庆生,今天就让凌玿先送束花来给娇娇公主赔罪,凌玿原本只是来执行军令的,没想到公主长了一岁,脾气更上了一层楼。 凌玿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小辣椒,他觉得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直接走人。 凌玿一走,jolie转头问站在门口的舒曼:“谁你?”舒曼知道她中文不好,但没想到烂到这个程度,说话几乎都用倒装句,于是她放慢语速,简略地做了个自我介绍。jolie凝视了她好几秒,才道:“来吧。”一进屋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了好大一束双色玫瑰,白加蓝,看色泽,就知是特殊培育出来的品种,并非人工染色。刚刚凌玿说了一句什么话?所以,花是付希安特意让他送过来的?舒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来的目的说了一下,jolie的助理似乎不在,她接过资料,简单翻了翻,说道:“我中文不太好。”说中文都乱七八糟,中文字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书,这点舒曼觉得自己确实疏忽了,正想说不好意思,只听她道:“英文我也不是很好。”舒曼一愣,出生在伦敦的人英文不好?jolie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轻抿一口,眉眼弯弯地道:“你说法语吧,这个我听得惯。”舒曼的目光又移向那束花,笑着起身说道:“我先去找个翻译,要不你等等?”凌玿一下去,在停车场找到付希安,第一件事就是想告状,想了想又改了口,说道:“我看到小辣椒了,她刚去找你家铁扇公主了。”凌玿说完挪了挪姿势,刚才jolie那一脚还真狠,他的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穿了高跟鞋就好好当个淑女,不知道女人的鞋跟完全就是凶器吗? 付希安正好在看一份计划书,听到这话,微微蹙眉,刚才他果然没眼花。凌玿还在念叨jolie的恶行,转过头却发现付希安已经下了车,往电梯口走去。 jolie开门,脸上的表情由阴转艳阳天:“哥。”付希安推门进去,扫了一眼客厅,没人,才转身问道:“花不喜欢?”jolie摇头,控诉道:“我生日你都不陪我吃饭。”“那想吃什么?我找个时间陪你去。”“真的?”付希安拍了拍她的头:“嗯。再欺负凌玿,以后就没人给你跑腿了。”付希安确认舒曼没在这里,便问道:“凌玿刚刚说有人来找你谈事?”jolie想了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噢,她去找翻译了。”付希安眼皮一跳,心知公主又故意刁难人了,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走出电梯给舒曼打电话,这次不是没人接,而是直接被挂断了。 第十二章 自从那天在酒吧把沈蓉领回去以后,沈聿直接将她拎回自己公寓里住,要求她每日晨昏定省。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成功将沈母“策反”,相亲大作战的目标瞬间移向了沈蓉,而沈聿作为陪审团要全程作陪。 连续一周,沈聿每天亲自去接沈蓉下班,然后奔往某家饭店或者咖啡馆的包间里喝茶聊天。 有次沈蓉提出合理性建议:“哥,我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你看你每天这样提前下班来接我,还要陪我一起去寻找未来的妹夫,这不是耽误你救死扶伤吗?不如这样吧,你让媒婆们提供照片让我拿回家先看看,筛选一下咱们再见,那样多提高效率啊。”沈聿专心开着车,红灯的时候停下来,侧过头看她,点点头才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沈蓉面上无色,心里正窃喜,只听他继续说道:“不如我帮你去相亲节目上报个名?这样全国观众都能看到你,效率应该会更高一点。”沈母大约隔三天盯一下找女婿的进度,沈聿就将电话开免提,让她女儿亲自来回答。 沈蓉就拿出包里随身带的小本子,按着上面的记录开始和老太太细数,那些从周一到周五见过的男人的缺点。 眉型太差,有双下巴,脸上有痣,发际线太靠后了,处女座,他说他的工资以后不给我买私人飞机…… 这年头媒婆是最讲究门当户对的人,给沈家推荐的人选,学历、家世、长相没一个会是很差的,三样硬性条件中,起码有两样会有优势。沈蓉就从对方的劣势中挑刺,末了还跟老太太抱怨说:“我哥不是有很多发小吗?把正品藏着掖着,带着我整天看次品,有这么照顾家人的吗?”沈母也是一愣,提高了音量,问道:“沈聿你在吗?”沈聿正在看报纸,“嗯”了一下,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都是从小认识的,我怕耽误了人家还赔上了两家的关系,不太值。”沈母沉默了一下,说道:“也是。你哥的发小大部分都认识你,跟你相亲应该是不大愿意的,还是乖一点去次品中挑些好的吧……”挂了电话,沈蓉将手机往沈聿坐的沙发那儿一扔,气愤道:“我告诉你啊,你们伤我自尊了。我今天哪儿也不去。”这天正好是周末,沈聿按惯例安排了场见面会,这会儿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着沈蓉打扮完后一起出门的。接完电话后,沈蓉带着气愤的情绪摔门躲进了房间,然后给舒曼打了个邀请电话。 自从宿醉后,沈蓉被管教,而舒曼进入工作季,两人真是许久未见,算起来从她回国到现在,只短暂见了三回。 付希安给舒曼打电话的时候,沈聿正好在给她开门,舒曼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想也没想,直接按了挂断键。 沈蓉倒在床上挺尸,听到门外有动静,立刻爬起来探出头,看到舒曼后冲出去二话没说就将人往房间里拽,沈聿这个闷葫芦,折磨她的点子可是层出不穷,今天她说什么都要作一回。 沈聿倒也没说什么,拿了件外套就出了门,将空间让给两位女士。两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都是些琐碎的絮絮叨叨的话,没有过分亲昵,却也没有半分疏离,就像从未相隔三年光阴。“曼曼。”沈蓉抱着膝盖,沉默良久后,才问道:“你……有没有后悔过?”舒曼盯着白色墙壁,良久后才答:“我不知道。”沈聿在这间客房里摆了个老式时钟,钟摆左左右右地晃动着,时间嘀嗒嘀嗒地走,舒曼的声音有些哑,问道:“那一年,你为什么要去参加叙诚的订婚宴?”沈蓉唇角弯弯:“因为……喜欢他,所以想要祝福他。”舒曼从沈聿家出来时,天色已暗。深秋是舒城最舒服的季节,晚风习习却又不会太凉,小区里的路灯很亮,她出了电梯慢悠悠地走着,忽然停了脚步。付希安靠在车门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站在前方的人,两人都没动,无声对视着。好一会儿,付希安掐了手里的烟蒂,走近,舒曼本能地皱了皱眉,吸了吸鼻子。 付希安站在她身前,捕捉她的小动作,轻声问道:“不喜欢烟味?”“以后不抽。”正是晚饭时间,小区里很安静,两人面对面站着。三年未见,小姑娘头发长了,嘴利了,可个子依然只到他胸前,正好是一把可以揽进怀里的高度。“我们回去?”说完付希安想去牵她,可手还没碰到,舒曼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动作不大,却叫付希安看清了她的心。舒曼抿了抿嘴,怕尴尬的气氛蔓延,干脆绕过他,走到他车边。付希安看着她走过去的背影,突然失笑,倒是有点怀念她喝醉酒的样子了,虽然意识模糊,但至少会往他怀里拱。回公寓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付希安开着车,余光里的人很安静,以前身边的她若说像一只慵懒而松散的小猫,那么现在,她这么安静完全是时刻保持警醒状态的小刺猬。 红灯。付希安瞥了眼前方的路牌,忽然心里一动,脚下松刹车的时候,手里的方向盘就偏了方向,直接上了前方的高架桥。 舒曼虽然不认得路,还是知道回公寓是绝对不用上高架桥的,身旁的人,也不是会迷路的人,终于忍不住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这是去哪里?”这个点恰好过了高峰期,路面很空,付希安开得专心,车速很快,说道:“我丢了样东西,要去找回来。”舒曼心中生疑,可还是忍住没问丢了什么。身旁的人却侧过头,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一会儿就到,陪我去好吗?”舒曼讥笑道:“我说不好,你会送我回去吗?”付希安倒是答得诚实:“不会。”舒曼把座椅靠背往后放了放,撇过头,调了下姿势,懒得再理他。付希安说的一会儿,大约是四十分钟。车子像是拐进了一座山林,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路灯有些昏暗,车子左拐右拐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付希安下车,舒曼亦下车跟着走,石子铺就的小路,两旁绕满了彩灯,十分漂亮。再往前走了几步,舒曼脚一顿,站定了。付希安回身,脸上严肃着,解释说:“车子没油了,这附近没有加油站,我们必须在这儿先住一晚。”舒曼一听这话,脑袋里的警报瞬间被拉响了,下意识地拒绝:“我不要。”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了回来。付希安的手揽在她腰际,她的身体贴着他,被迫昂着头,对上那对深邃的双眸,那眼神里都是坦荡,半点撒谎的痕迹都没有。怀里的人,脸上是愤怒的表情,美目瞪着,面容瓷白,微噘的红唇近在眼前,付希安忍着啜一口的想法,说话的声音愈发充满柔情,道:“对不起,是我预估错误了,车子是真没油了,能找到这儿都是幸运。”舒曼觉得自己若是信他,就是真蠢,脱口而出控诉道:“你怎么每次都这样!”付希安一愣,随即明白她指责的是三年前两人去斐济,也是这样,他直接将人裹着毯子抱上车,到了机场才告诉她,他们要去度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他也是将人骗来的。原来她心里都还记着呢,不管好的坏的,只要她心底还有他的存在就好。付希安的心瞬间软了,压低着声音哄道:“以后不会了,以后有任何事都先跟你商量好不好?”他的声音原本就好听,故意压低时会显得更有磁性,舒曼不是没有被这声音蛊惑过,但她刚才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和这话里代表的意思。 心里颇有些后悔嘴快,她咬着唇,没说话。 付希安将人揽在怀里,心里很享受,但面上还是苦笑了下,将无辜演得彻底,说道:“不过能不能住还是个问题,这种度假村一般都是预约制的,还得先去问问。最坏的打算是,我们得在车里睡一晚了。”舒曼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一脸严肃地走向大厅前台,说道:“两间房。”前台站着的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戴着副黑框眼镜,满脸堆着迎客的标准笑容问道:“您好,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没有。”“那非常不好意思,我们度假村实行完全预约制,所有客房都是需要提前预订的……”舒曼心中一凉,虽然她确实不愿意来住酒店,但是心里当然更不想真的在车上睡一晚,想了想说道:“那……总有像我们这样路过的人是吧?”前台男人一脸为难:“十分抱歉。”又不是旅游旺季,再好的度假村也不可能客房每天都住满,这种预约制不过就是讲究个格调而已。舒曼还想再说什么,付希安走了过来,揽了下她的肩,道:“去那边坐会儿,我来说。”舒曼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他制造的麻烦他解决,很利落地转身就往大堂那边的沙发走去,所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个男人短暂的眼神交流。 舒曼坐到沙发上,就拿出手机搜索这家度假村的资料,查到官网,确实是完全预约制,再一看价格表,高得离谱,舒曼差点就想起身拉着付希安走人。 一抬头,却发现中年男人走出了前台,和付希安面对面站着,说话的声音有些低,舒曼听不太清,但看得出来两人似乎在争执。 好一会儿,付希安才走过来,拿着房卡说道:“只剩最后一间了。”舒曼下意识地皱眉,脸绷着,只听到他继续说:“但总比两人挤在车里过一晚好,对吧?”舒曼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说是一间,其实是独立的一栋小木屋。而剩的这栋,恰好是豪华蜜月房。 单看屋里家居的陈设就知,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精选后才摆放上来的,整个风格古朴而典雅,舒曼站在客厅里有些头疼。第一是价格,她刚才刷官网的时候,价格表第一项标出来的就是它,一晚的房费贵得令她咂舌。第二是,两层的小木屋里,竟然除了房间里那张床单上铺着心形红色玫瑰花瓣的大床之外,没有其他可以睡的地方了。 舒曼这会儿,真的觉得情愿回去睡车里,椅子放倒,熬一熬,一样能过一晚。 付希安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她刚想走,就被他一把拉住了:“去哪儿?”她本来想说“我还是睡车里好了”,可转念一想,这屋子这么贵,钱都付了,溜到嘴边的话,就改成了“我可以睡沙发”。 钱他出了,那她委屈点,睡沙发好了。付希安瞅了一眼客厅里的那张造型特别奇葩的沙发,拒绝道:“不行。 那个沙发,无论你睡,还是我睡,我都心疼。”为了配合装修的风格,这里的家居,不是藤蔓就是木制的,为了让木屋看着更有设计感,这张沙发还是设计师画了草图特意找人定做的,它的造型和硬度,看一眼就知道,睡了它,第二天一定全身都散架。 舒曼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付希安继续说道:“床那么大,一人睡一边就行了。”“……”那张床,她刚才看了一眼,印象深刻。有四根柱子,还挂着白色的床幔,红色的心形玫瑰花瓣点缀其中,十足的蜜月大床房。舒曼禁止自己胡思乱想,但听到他说床那么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付希安将她脸上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抬手看了下时间,催她: “不早了,你先去洗澡。”舒曼还是不想动,说服不了自己。“今天开车特别累,明天一早还要出发。”说着他脸上就露出了疲态,又说,“我出去看看这儿有什么吃的东西可以送过来。”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舒曼心中一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道:“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付希安身形一顿,侧过脸,很认真地回她:“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度假村很大,小木屋与小木屋之间隔得远,并且风格迥异,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四轮的电瓶车,付希安走出门,外面正好停了一辆。付希安坐上去,开车的司机回过头来,是刚才前台的那位中年男人,他恭敬地道:“付总。”付希安点点头,说道:“去前面餐厅。”“您想吃什么,要不我让餐厅那边直接送过来?”他想到屋里站着不肯动的小姑娘,要是他不走,说不定她就真的不肯去洗澡了,示意道:“我一起过去看看吧。”舒曼上网搜过度假村的资料,可是网页不会告诉她,这家度假村最大的股东,就是付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付希安刚才下了高架桥以后,就给凌玿发了条短信,等他们到度假村的时候,前台的小妹早就被换走了,这儿的负责人张经理亲自上阵。 能当上高管的都是人精,其他员工认不出付希安,但这位张经理是面过圣的,自两人一下车,就知道人来了。 两人在石子小路上闹的动静,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凌秘书的提点,大概就知道了自己今天需要演什么样的角色,心里想着,升职加薪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几乎等舒曼一踏进大堂里,他瞬间浑身都是戏。 大约二十分钟后,付希安才回来。舒曼已经洗好澡了,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穿着浴袍,坐在客厅里看综艺节目。 小阳台上有洗衣机,带有烘干的功能,舒曼洗完澡,顺便将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去洗了。 付希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头发湿漉漉地坐在那里,问道:“头发怎么又不吹干?”舒曼听到声音,转过头,就怕他要强迫着帮她吹,辩解道:“电吹风吹多了发质会不好,天又不冷,过一会儿就会干了。”说着转回头去继续看电视,不理他。 付希安心知小姑娘心里还有气呢,也不凑上去,进房间也去洗了个澡。等他出来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正将他订的饭菜摆上桌子。 小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最后还在桌上放了两瓶酒,其中一位介绍道:“这是我们度假村特酿的蜜酒,两位尝尝。”工作人员一走,两人坐下吃饭。这么一折腾,早就过了饭点,两人都饿了,菜的味道也极好,何况付希安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但是桌上的气氛依旧沉闷。付希安拿过一瓶蜜酒,开了瓶,倒了一杯,递给舒曼,问道:“尝尝?”舒曼瞥了一眼,拒绝道:“我胃不好,你自己喝吧。”她才不要喝呢,当她傻吗?她又没有酒量,等会儿喝醉了怎么办?现在两个人都没有换洗的衣服,都是穿着浴袍在这儿吃饭呢,身上除了浴袍,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 付希安看着她板着的小脸,唇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说:“好。”等他说完,只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舒曼自顾着吃饭,等她再看一眼那只酒瓶时,发现已经快见底了,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喝,要是他喝醉了怎么办?她印象里没怎么见过他喝酒,也就她把付封请来的那次,付希安赶回来时明显整个眼圈都是红的,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但其实她还是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底是好还是坏。 何况对这种蜜酒的度数,她又没什么概念。只知道有些自酿的酒,当时喝下去没什么,后劲可是十足。 可若是现在阻止他喝,好像又显得特别关心他一样,她搜肠刮肚想了一圈理由,终于找到借口,说道:“你别喝了,明天还要开车呢。”付希安没理她,接着倒了一杯,继续喝。舒曼急了,可别真的醉了,这屋里可只有一张床,她伸手就将另一瓶酒拿走,起身想要把它藏起来,付希安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拽一捞,舒曼抱着酒,整个人就跌在了他怀里。 舒曼挣扎着要起身,付希安手环着她的腰,不许她动,笑着说:“这个蜜酒是真的好喝,你尝尝?”舒曼生气:“我不要,你放开我。”“不要喝为什么还要拿走我的酒?”舒曼气呼呼地道:“我怕你喝醉明天开不了车。”付希安闻言,脸上的笑愈发勾人:“曼曼,我酒量很好。”舒曼这会儿倒是真的不确定他有没有醉了,因为喝醉的人通常都说自己没醉,何况付希安温柔时有,但很少这么笑,笑得这么动人心弦,那一双眼,深邃如墨,似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舒曼愣怔的时刻,付希安已经拿走了她手里的酒,顺势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坐,两个人都刚洗过澡,身上混着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香香的。 付希安抱着她,怀中的人刚才半干的头发这会儿已经全干了,乌黑润泽的发丝散开着,屋里的灯设计师选的都是最柔和的昏黄色,映照下来,衬得她的脸愈发白皙动人。 刚才他确实是装醉,这点酒,怎么可能是他的量?而这会儿却是真的醉了,目光落在她的双唇上,那儿红润饱满,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瞬,低头,吻便落了上去。 先是蜻蜓点水,轻软地碰撞,舒曼被这么一碰,整个人似乎惊醒过来,身体下意识往后退,原先就扶在她背上的那只手,猛地往前一推,勒紧了她的腰,嘴上的动作便改成了轻吮。 舒曼被突如其来的一推,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心里“啊”的一声,声音没有发出来,倒是嘴巴微张,他的舌头便趁势缠了过去。 他喝了一整瓶的蜜酒,那醇厚的、甘甜的味道,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炸开,她的理智,只清醒了那么一瞬。 两个人的呼吸乱了,他的追逐,她的回应,那么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他的吻每落到一处,便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 他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她耳际,她的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肩上,而他的声音,似呢喃般在她耳边轻响着:“曼曼,我好想你……”她已完全被蛊惑,埋藏在心底的情早已被催动,他的手正要往下移,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舒曼猛地睁开眼,整个人瞬间清醒了,猛地将人推开。低头,这才发现,她身上浴袍的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她慌忙拉好袍子。付希安的手机就放在饭桌上,他这会儿脸色铁青地伸手去拿,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舒曼正要从他身上下去,侧过头,恰好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如果说刚才电话铃声是让她清醒,那么此刻,屏幕上的名字,无疑是冬夜里的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淋到脚。 整个人,瞬间遍体生寒。付希安自然感觉到她的变化,将手机往桌上一扔,就要去抓她,她跑得快,连拖鞋都没有穿,赤着脚就往楼梯的方向跑。付希安腿长,追上了,拉住她的手,又被她用力甩掉。到了楼梯上,付希安从身后抱住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道,她猛地转过身,将人一推,付希安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幸好拉住了扶手才没有摔下去。 舒曼推完人转身就要跑,脚下却踩空了,整个人狗吃屎一样摔在了楼梯上。 付希安大喊一声:“曼曼?”舒曼跪在阶梯上,也不知是因为摔疼了,还是心脏疼,付希安将她扶正坐在楼梯上时,她脸上早已布满泪水。付希安看到她膝盖上蹭破了层皮,红红的血丝渗了出来,心疼地道: “曼曼,疼不疼?”舒曼拨开他的手,吼道:“付希安,我说过,我不是你婚姻之外的调剂品。”她趴在膝盖上,终于忍不住大哭了出来。她的心,狠狠爱过,也死过。她不想再死一次,因为那样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太难受了。 她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付希安蹲在她身前,伸手去拍她的背,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付希安,你放过我。”付希安看着她哭,心都揪着,等她哭的声音小了,顺了气,才捧住她的脸,认真说道:“曼曼,我没有结婚。”泪水太多,都睁不开眼,付希安帮她抹掉眼角的泪:“我、没有、和陆嘉琦结婚。”“婚礼最后终止了,也没有领过结婚证。”同样一句话,沈蓉也说过。她当时只是震惊,震惊之余是怀疑,后来她去搜那年的新闻,确实有婚礼终止的报道,可之后,付氏与陆氏合作得风生水起,外界依旧将陆嘉琦当成是付太太,而他也从未在公开场合否认过。 她当时坐在电脑前看着这些旧闻,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而现在,那个人蹲在她身前,亲口在说,他没有结婚,可她心里是一个字都不愿再去相信了。“等你哭完了,听我解释好不好?”“不好。”沉默。良久后。 舒曼看着他:“付希安。”“嗯?”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可语气里,皆是慎重与疏离:“你没有结婚,我回来,不代表我们就要重新开始。”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舒曼起身,才发现脚扭到了,钻心地疼。付希安想抱她走,她摇头拒绝,站起来,扶着扶手想自己走回房间,就算跳着走也行。脚是真疼,舒曼吸了口气咬着牙,单脚跳了几级楼梯,付希安蹙着眉看不下去,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向房间。怀里的人挣扎,付希安冷着脸,斥道:“别动。下周你的电影就要开机了,你想瘸着去工作?”怀里的人,果然乖乖不动了。 他将人放到床上,出去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瓶药酒。 付希安去洗手,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开始帮她擦药酒,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手法,还顺便帮她在脚踝上按摩,舒曼总觉得这个样子看起来太暧昧,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可以自己擦的。”付希安没有理她,可手上的力道却是突然加重,舒曼疼得龇牙咧嘴,付希安冷着声音道:“还乱动吗?”付希安的脾气,她最了解不过,温柔时,能将你的心哄成一摊水,发怒时,可千万别去顶嘴。 舒曼靠在床头,干脆就闭目养神,心里还是暗暗舒了一口气,幸好已经洗了澡,否则这个样子…… 她养着神,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付希安替她按摩了大约二十分钟,确保明天脚踝处不会肿起来,去洗手间将手洗干净回来,才发现人已睡着了。 付希安站在床边,看着靠在床头明显已经熟睡的人,忽然失笑,刚才还跟个小刺猬一样,一定要睡沙发,这会儿却是那么安心地睡着了。 付希安将人抱起来,放平,再微微抬着她的头,帮她把枕头垫好,凑得近,才看清她脸上全是泪痕。 他去洗手间拿了块毛巾,用热水泡一泡,拧干,回来将那张小花猫脸擦干净。 付希安下楼,打了电话叫人将饭桌上的碗筷收走,熄了灯,再回到房间,侧躺在她身边,撑着头凝视身旁呼吸均匀的人。 接近午夜,万籁俱寂。他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不是问我,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吗?“我丢了你的心。“现在,我要把它找回来。”第二日早上,舒曼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坐起来,身上的浴袍还是完整的,才吁了一口气。 她起床去小阳台上收衣服,刚下地,脚踝处传来一阵痛,这才想起昨晚扭到了脚。 几乎是一蹦一跳着去的洗手间,换上衣服洗漱,刚打开门,就看到付希安站在浴室门口,右手举着,似乎正要敲门。 他是听到动静才上来的,猜到她醒了,目光落到她脚上,问道:“还疼吗?”舒曼点头:“嗯。”昨晚他帮她擦过药酒,按摩过,脚踝倒是没有肿起来,但还是很痛,舒曼说了声:“谢谢。”“早餐吃什么?面还是粥,或者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舒曼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吧。”付希安想抱她下楼,她坚持自己走,一个人慢慢挪了十分钟,才走到餐桌。 两人简单吃完早餐后,就出发了。从前台的大堂,到停车场有一段路要走,付希安这次干脆也不问了,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往外走。昨晚演前台的那位张经理,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脸上堆满亲切的笑容,舒曼只是惊呼了下,到底顾及着有人在,没有闹着要下来。 到了车上,舒曼扭着头完全不想搭理他。心里有情绪,没怎么注意路面,所以车子开动了十五分钟左右,舒曼才觉出不对劲。 她看清了车子走的方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紧张地问道:“你又要去哪里?”她记得昨晚来这儿只是上了高架桥,如果回去,原路返回要上的也是高架桥,可这会儿他却拐上了高速公路。 付希安惊讶于小姑娘的观察能力,笑着解释道:“车子没油了,走高速,前面有个休息站,是最快能加到油的路程。”舒曼不信他,特意凑过去看,发现仪表盘上确实亮了黄灯,才“噢”了一声,坐回去。 到了休息站,付希安去加油,舒曼想下车去洗手间。到底是人多的地方,付希安也没坚持要抱她去厕所,只关照她走得慢一些。 加完油她还没回来,他就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和一些吃的。刚回车上,手机突然响了,是jolie打来的,付希安接起来,就听到一连串发音很奇怪的话。“快羊砸碎拉州娘皮米三道还有羊肉串儿……“要吃这些。”昨天付希安特意问她想吃什么,说想到了就带她去吃,于是jolie很认真地想了一天一夜。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很闲。 从她小时候第一次偷偷回国大闹付宅以后,十几年来她回中国的次数大约有二十多趟,可每次回来她的目的只是闹一闹,闹完心满意足了就被付希安派人遣送回去,吃中餐尝美食从来不在她心里的行程单上面。 进了演艺圈以后,她更是被控制饮食,乱七八糟上火致痘的东西,amy从来不许她碰的。 所以她昨天特意让助理去买了几本具有中国特色的美食杂志,翻了一晚上,中文介绍她看不懂,但杂志里的每一张图片都拍得特别好看。她挑挑选选,就想好了要吃什么。知道自己中文不好,还特意让助理标好了发音,她窝在沙发里,一手拿着开了扬声器的手机,一手拿着杂志,照着念。好半天,她哥都没反应,jolie蹙了蹙好看的眉:“hello?”付希安是真愣住了,又问了一次:“你想吃什么?”jolie就认真地按着音标,语速放慢再念了一次。付希安这回终于听明白了,真是哭笑不得,她想吃的是,烩羊杂碎、兰州酿皮、蜜三刀和羊肉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整出来的心愿菜单。付希安不想再跟她扯中文,换了英语和她说话:“这些东西都是辣的,会上火,会长痘,amy允许你吃?”“你带我偷偷吃不就行了?”“不行。”付希安对jolie一向是该纵容时,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该严厉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愿望被驳回,又不敢忤逆,jolie挂了电话,铁扇一挥,将桌上和手里的杂志全扔了。以前她每次在付希安这儿碰了壁,都会找凌玿发泄一下,但她昨天被警告过了,对凌玿还是要好点的。 jolie的视线突然落在茶几的剧本上,想了想,问助理拿了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付希安刚挂完电话,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舒曼的。她的手机就扔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付希安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皱了皱眉,想了想,就帮她接了起来。 果然,一接通,那边传来特别傲娇的口气,问道:“法语翻译请好了吗? “我今天倒是有空的,你来吧。”付希安冷冷地回了一句:“她没空。”jolie拿着手机蒙了一下,怎么是男人的声音?打错了?拿开手机看了下名字,没错啊,难道是助理存错号码了?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像她哥啊! jolie问:“你谁?”“是我。”付希安还想叮嘱她几句,那边倒是干净利落地直接挂了电话。jolie几乎从不关注她哥的感情状况,应该说,就算关注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套消息,凌玿的嘴巴紧得很。三年前,唯一一次,那会儿她刚入娱乐圈,amy每天给她排了满满的课程,她无意间才从网络上看到关于付希安婚礼的报道,甚至都没看全,她就打电话去控诉。 那次付希安主动解释,那场婚礼只是商业合作,并没有真的结婚。并保证,以后若是找到了她的嫂子,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所以她从没去探究过付希安的感情世界,一直觉得,如果他谈了恋爱,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人领到她面前,让她喊人的。 上次剧本会时,jolie只觉得舒曼有些面熟,直到昨天才想起来,上次在餐厅里偶遇过。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第十三章 从度假村回来后,舒曼的脚,一直都还隐隐地痛。第二天趁他去上班时,舒曼自己打了车去看中医,配了些药酒,中医说养几天就没事了,别多走路就行。她的房间在楼上,走楼梯铁定好得更慢,于是回来后,她就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按着网上找来的方法自己按摩,无聊时就看看电视或者杂志。付希安傍晚一回来,几乎第一时刻就察觉出了她的异样,盯着她的脚问:“脚还疼?”舒曼没想瞒他,实话实说:“嗯,还有些疼。”“我们去医院。”他说着去玄关拿了车钥匙,就要来抱她。“我去过了,没事,擦几天药酒就好了。”连着几天,付希安都早早地下班,做饭洗碗,一个人承包了家务,舒曼坐在沙发上,有时候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都有些恍惚。 她洗澡,他就站在浴室门口等,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了爬不起来,里面的人当然更小心,根本不会让这种窘境发生。 过了一周,电影终于开机,舒曼进剧组的前一晚,付希安到家时,她在楼上收拾行李。 等他做好一桌子菜时,她还没下楼,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的时候只有一个箱子,走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多出多少。 她只是,不想下去面对他而已。付希安上楼,看到她正拿着手机在打游戏,俄罗斯方块,他假装没有看到,站在门口问:“还没收拾完吗?要不要帮忙?”舒曼收了手机,淡淡地道:“不用了,收拾好了。”“那下去吃饭?”“嗯。”付希安煮了四菜一汤,都是按着她以前喜欢的口味做的。以前她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都眉飞色舞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现在,不管好吃与不好吃,她每个菜都会吃一点,像是雨露均沾的意思,吃完会说“谢谢”,脸上的表情尽是客气、疏离。脚受伤的那几日,两人还能亲近一会儿,他每天编些理由,执意帮她按摩。 这几天脚好了,她倒是开始有意躲着他,让他无端生出了一丝挫败感,有时候他甚至还会照照镜子,小姑娘是不是混了娱乐圈小鲜肉看多了,所以对他也免疫了? 以前不允许她碰酒精,现在倒是希望她能偶尔喝点酒,她清醒的时候太理智了。 舒城的郊外,这几年搭建了一个很大的影视拍摄基地,舒曼先是确定了这个拍摄地点,才应了这次的工作。 付希安看着她细嚼慢咽的样子,说道:“那边离得近,你可以回来住。”舒曼嘴巴停了动作,回道:“不用了,剧组会安排住宿。”吃完饭,舒曼收了碗筷主动去洗碗,付希安也不拦她,这样让他有种回到了以前的错觉,一人做饭,一人洗碗,配合默契。付希安走去书房的时候,忽然听到手机铃声从楼上传下来,他上楼帮她把手机拿下来,是许晴打来的。她双手戴着手套,上面都是泡沫,舒曼本来想说“我等会儿回过去就行,帮我把手机放客厅”,话还没说出口呢,付希安已经帮她滑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她耳际。 许晴是来问明天去剧组的事,舒曼耐心答着,语气温温柔柔的。 付希安就站在她身后,小姑娘今天扎了个丸子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大约是怕他手累,说几句就侧过脸来看他一眼。 付希安用眼神示意她没事,可她别扭,没几句就和许晴说了再见,然后只见她侧过身抬头看他,付希安问:“好了?”“嗯。”说完转身回去继续做手上的事。付希安挑了挑眉,只犹豫了那么一瞬,整个人就贴上去,舒曼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环住了,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他头低下来,声音低而缓,附在她耳际:“我来洗吧。”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不用,快洗完了。”洗碗的手套很大,身后的人已经抓着她的手腕了,伸进去,两只手交缠,舒曼本能地想逃,要将自己的手缩回来。 付希安原本就是故意的,刚才听她温温柔柔的声音,再对比她和自己说话时的冷淡,心里就是不想放过她,这会儿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实力悬殊的两个人,弱者越乱动,越好被制服。几个瞬间,舒曼的身体就被扳正了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低头,唇便覆了上去。唇齿交融,带着温热的悸动的感觉,关于怎么撩拨怀里的人,付希安向来得心应手。 他在她唇上流连了许久,才松开她,声音哑哑地说道:“以后不许对我冷淡。”小姑娘喘着气,低头不看他,撑在他胸膛上的手有些无力。付希安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柔声道:“曼曼?”舒曼将头扭过去,不愿意搭话。付希安知道,已经将人彻底得罪了,也不管,笑着将她抱了起来,说道:“别动,就送你回房间,保证什么都不做。”舒曼气得不行:“要不然你还想做什么?”付希安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逗她:“做我想做的事。”舒曼瞪他。他接着说:“曼曼,我现在单身,我有追求你的权利。”舒曼真是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裹着被子朝里面侧躺着,任他哄了她半夜,完全当他是空气。 付希安知道她生气了,可没想到气成这样,第二天早上,他去楼上喊她,才发现人和箱子,都不在了。 那天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付希安接完那通电话后,顺手将来电记录删了。第二天,他特意排出时间,陪jolie吃饭。 两人席间随意聊着,jolie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哥,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付希安倒是一怔,看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这么问?”jolie撩了撩头发:“你是我哥,关心你咯。”三年前,他想介绍舒曼和jolie认识但是没来得及,现在却是,时机还未到。 付希安岔开话题:“电影什么时候开机?”“下周。”付希安想到那通电话,委婉地提醒她:“进了组,别耍脾气。端架子可以,但不要去折腾人。”jolie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心里想的是,她哥刚才没有正面回答,若是真有了女朋友,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她觉得自己试探得不错,所以那个武术指导,和她哥一定只是凑巧认识而已,也没什么,她就是不太喜欢她。 公主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所以日常的拍摄里,别说合作的默契,连整个剧组都感受到了jolie的敌意,或者说那种不喜感。舒曼倒不在意,这是一份工作,她珍惜,但是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非要去喜欢她合作的对象,尽心努力就好。许晴心里就特别气不过,每天收工以后还要在酒店房间里碎碎念:“我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爱找碴儿的女人,吊个威亚这儿疼那儿不舒服,她是豆腐做的吗? “既然当自己是仙女,就不要轻易下凡来嘛!”进剧组快一个月了,因为alex档期的问题,男女主角的戏份要集中起来先拍,其间jolie的打戏每次都要ng无数次,所以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凌晨才收工。 舒城已经进入冬季了,一入夜,外面天寒地冻,穿得再多,回到酒店时,手脚都是冰凉的。 许晴捂着热水袋,跺着脚,呼出的白气回扑到脸上,热热的,她皱着脸说:“曼曼姐,其实我学过泰拳……”舒曼舀了一勺豆腐,塞到她嘴里,笑着道:“乖,这里隔音不好。”“以后有她的剧,咱们躲远远的就行啦。”舒曼的胃太脆弱,又不经饿,进剧组以后,许晴直接找了酒店的经理,另外定了每天的伙食,外加消夜。在这一行混,爬高踩低是常态。在片场,连个场工都是人精,大家要在同一个剧组里天天见面,待上三个月,最开始都有个磨合期,但一个星期过后,谁与谁好,谁不待见谁,谁万万不能得罪,所有人心里差不多就明了了。alex现在的人气与粉丝都属于超一线明星,话不多,很酷,大牌的架子,但不折腾人,舒曼与他沟通没什么问题,动作要求几乎是一步到位。jolie是g&s捧出的国际影星,笑场忘记台词ng再多,片场没有人敢吐槽,就算显得再不专业,她的段位在,何况每次出错,都是与舒曼有关的时刻。 每天片场的气氛,最微妙的时刻,就属舒曼指导jolie的动作时。舒曼不是包子,但这是她和国内的团队第一次合作,能和气的地方,尽量不吵架。 连着一周,舒城下起了连绵的雨,整个空气里又湿又冷。而接下来的十几场,都是户外晴天的戏。 这一日早早收工了,舒曼和许晴正要回去,手机突然收到冯敬的短信,通知她去聚餐。冬季的雨天最适合做的事,是窝在酒店里睡大觉,连续熬夜熬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天还没黑就收工,舒曼真的很想拒绝然后回去补觉。但转念一想,这聚餐是短信通知的,许晴没收到,说明导演有另外的安排,不去不成。舒曼不知谁收到了短信谁没收到,不好随意去搭车,跟许晴一起坐了剧组的车回到酒店以后,再打车去的饭店。结果她到得最晚,冯敬定了间超大的包厢,舒曼走进去的时候扫了一眼,除了alex和jolie之外,剧组的人只来了六七个,都是他们武术组的。舒曼心底大概猜到了几分这聚餐的目的,然后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武术组的其他成员相互都很熟,只有舒曼是和他们第一次合作,况且据说还是导演亲自请来的。大家闲聊的话题开始往她身上带,舒曼便避重就轻地回答着。 包厢里空调的温度打了上来,风口恰好对着alex,他不喜欢,站起来要换个位置,一来二去,最后也不知怎么就换到了舒曼旁边。 两人正客套着寒暄几句,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舒曼跟alex说完话再转回头时,才发现在座的各位都站起了身,舒曼后知后觉地朝门口看去,那人的视线也正好看过来。 一众人等都起身过去寒暄握手,正好隔开了付希安的视线,舒曼回过头,挺了挺脊背,努力保持一种平和的状态。 在座没动的,有三人,舒曼、alex,还有jolie。舒曼这才得知,g&s是付氏旗下的子公司,而这部电影,付氏也是最大的投资者。 徐靖安请他入座,付希安不着痕迹地往舒曼这边走,刚要落座,jolie突然出声:“不行。你得坐我身边。”这句中文,她倒说得很溜,只是惊了四座。付希安不着痕迹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将近一个月没见,她瘦了,脸色有些差,黑眼圈都出来了,可从他进门到现在,她正眼都没瞧过他,甚至当他不存在。 付希安笑笑没说话,只是脚步转了回去,在jolie身边落了座。舒曼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落在了何处,总觉得胸口有一处,忽然感觉空空的。 这一桌子人,只有徐靖安知道jolie与付希安的关系,他抬手抓了抓眉,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而其他人则是无声地用眼神交流,只当无意知道了一个超级大八卦。 公主难得与皇兄团聚,才不管饭桌上有无其他人,全程用法语和她哥热烈交流。 这餐饭吃得特别轻松。付希安除了一句“抱歉,jolie年纪小,各位多关照”之外,一句带正题的话都没有说。两个小时所有人都是闲聊的状态,但所有人都懂,这餐饭背后的目的。 这就是中国人饭局的微妙之处,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没人知道jolie是付希安的亲妹妹,但都知道她是g&s旗下的艺人,而他家的王牌经纪人amy只带她一个人,足见对她的重视程度。她是g&s的,g&s是付氏的,电影是付氏投资的,所以她今后就算在片场闹再大的脾气,你们多包涵。这家饭店的菜品很不错,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累了,舒曼却没什么胃口,余光里总觉得付希安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一颗心莫名其妙地七上八下。 后来,她干脆偏过头去,将余光里的那个身影移除掉。她左边是空位,右边是alex,她一偏头,alex就以为她有话要说,舒曼就干脆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整晚。 饭毕,大家起身往外走,alex和舒曼落在最后面,其他人都喝了些酒,alex看了一眼舒曼,随口说道:“我的车送你吧。”舒曼先是一愣,笑着回道:“好的,谢谢你。”付希安走在最前面,所以没人注意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阴鸷。舒曼走出包厢后,故意去了趟洗手间,待了将近三分钟才出去,走到门口时,服务生替她打开饭店的大门,冷风迎面而来,灌进她的脖子,舒曼轻轻嘘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有种轻松的感觉。 走到对面停车场,她借着路灯找alex的保姆车,手臂突然被拽住,一个趔趄,就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是我。”若不是他的声音太熟悉,舒曼差点惊叫出来。 他抱得很紧,舒曼的手恰好放在他胸膛上,想推开,他岿然不动。她声音很轻,但是语气里有很明显的怒意:“你放开我。”付希安显然没打算听她的话,搂得更紧,凑到她耳边,小声问:“还在生气吗?”都快要一个月没见了,这气生得也太长了点吧?刚才从包厢里出来以后,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出来,就知道她在躲他。 两人抱着,应该说是舒曼被熊抱着,正好站在一辆商务车车头旁,而前方恰好有根柱子,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舒曼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既然他不肯松手,那她干脆就不说话好了,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前面突然传来车子开门的声音,似乎是司机在问可以走了吗,alex回答“再等等,还有一个人”。 付希安蹙了蹙眉,刚才饭桌上她正眼都不瞧他就算了,还和别的男人聊得那么嗨,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还唇角微勾,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付希安的醋劲突然间就爆发了,沉着声音问道:“抱你,亲你,还是跟我走?三选一。”也不等她回答了,直接将人抱到自己车边,然后将人塞了进去。舒曼的屁股刚落到座椅上,心里的火气也蹿上来了,刚要发飙,电话突然响了,是alex。这边付希安是不会放她过去的,人家大牌说送送她也是出于友好,舒曼盯着屏幕愣神,正想编什么理由才能不伤和气。付希安看她一副要接不接欲言又止的样子,厉声道:“接!”舒曼皱眉,干脆就不接了。付希安手快,伸手直接帮她滑了接听键,那边传来一声:“喂?”舒曼赶忙将手机贴在耳边,心虚地“喂”了一下,另一只手顺手就去捂住付希安的嘴。alex:“我在停车场西侧,车牌是xxxxx。”舒曼脑子正在急速运转编什么理由,手心突然传来异样,被捂住的那张嘴,正在嘬她的手心。舒曼瞪过去,你啄木鸟啊你,身旁的人却是变本加厉。于是她随口扯了句:“不好意思,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过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吧,谢谢你。”说完就直接挂了。付希安见她挂了电话,正欲将她拉到怀里,舒曼却是往后一倒,抬起脚踢了过去,怒道:“走开!你身上的香水味臭死了。”当晚,付希安过了凌晨才将舒曼送回酒店,第二日正好是开早工,她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被许晴的敲门声喊醒。因为睡眠严重不足,那一整日,她都在恍恍惚惚中度过。隔了两日,网络上爆出一则重大新闻。爆料人称付氏集团继承人付希安与陆氏千金陆嘉琦感情已破裂,疑似有第三者出现,并附有一张付希安与第三者深吻的模糊背影的照片。新闻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工作,中间休息时有人刷微博,然后整个片场瞬间炸开了锅。付希安与陆嘉琦的婚礼三年前全城直播轰动一时,大概所有人都记忆犹新,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只播出了大约十几分钟就中断了画面,第二天,所有媒体的报道也只有寥寥几字。 世人永远只记得住旁人表面的光鲜,背后的事没有人会去深究,而现在突然爆出这样的新闻,看起来有证有据的样子,网友都搬好了小板凳等着看这出戏的发展。 照片的背景和背影都很模糊,休息时间,片场一百多号人,几乎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在刷网页看评论,猜测女主角的身份。 许晴喝水的时候,因为好奇,凑到同事的手机前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呛了口水,脸都吓白了。付希安的脸很清晰,吻着的人,只有个背影,但是与舒曼朝夕相处的她,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舒曼也刷了下微博,之前为了方便工作,她注册过一个小号,看完之后朝脸色苍白的许晴看了一眼,许晴懂她的意思,尽量将表情调整得与大家一样。 舒曼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口袋,拿起剧本假装阅读,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到底要怎么应对,只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付氏有公关团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拿出应对措施,而自己绝对不能去找他。照片上的她,只有背影,还是黑白的。 也许,她只能祈祷,别人眼瞎一点。但她低估了网络时代,人肉搜索的速度快到她无法承受。 不过两个小时,那个背影是谁就被认了出来,好在舒曼在国内消失了三年,能被扒出的信息并不多,但是得到消息的记者已经在赶来剧组探班的路上了。 凌玿拿着ipad冲进会议室的时候,付希安正在开视频会议,他扫了一眼报道以后,立即中止会议,自己则赶往剧组。 出来这样的新闻,陆氏会第一时间做危机公关,付氏自然也不例外,但这种时候,最要紧的不是这些,而是首先要站在她身边。 他不知道她看到报道以后有没有哭,有没有害怕,心里有没有责备他。这一路上,他连续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转而打给许晴,也是关机的状态。 他想了想,拨了徐靖安的私人号码。原先就守在片场的娱记,得到同行的消息以后,正在想尽办法进来拍张照片或者做个简短的采访。徐靖安挂了电话以后,让冯敬安排人,将所有记者都挡在了外面。 付希安得知舒曼还在工作,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可当他的车子到达剧组时,还有一辆120救护车也同时抵达。 付希安从车上下来看到120救护车时,心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他看清被抬出来的人是舒曼时,双脚差点连救护车都跨不上去。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给舒曼接了氧气,她人已经是昏迷的状态。许晴坐在旁边,看着舒曼的样子,面无血色。“怎么回事?”付希安握着舒曼的手,声音不大,可语气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许晴舔了舔嘴唇,嗓子有些干涩,说道:“刚才……曼曼姐亲自给jolie示范动作,吊威亚的时候,从高台上摔下来……”付希安的心猛地一沉。当初,那场直播的婚礼,他原本就只是为了应付陆嘉琦而特意做的一出戏,全程直播的画面,只授权传出十五分钟,并且他根本没有打算将婚礼进行到底。 当凌玿告诉他,舒曼被付封带走了,等他派人去寻找时,她这个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他想,那是他一生,最悔恨的时刻。后来,他日夜加班,不过是不想去面对那座空荡荡的屋子,甚至干脆将办公室变成了临时起居室。突然有一天半夜,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一笔巨额的境外消费,他第一反应是诈骗短信,想也没想按了删除键,刚要点确认,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什么。深更半夜,他将凌玿挖了出来,让他去查那笔消费的详情,后来才得知,那张卡里所有的钱,用来支付了一笔昂贵的手术费。那笔钱,付的是许晴哥哥换肾的手术费,他不心疼钱,反而想感谢许晴哥哥的病,否则也许这辈子他都找不回她了。付希安捏着舒曼的手,贴在脸上,吊威亚的高台起码有十几米。找到她的踪迹以后,他曾派人查过她三年的过往,她做武术指导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很敬业,也很专业,那么不小心摔下来,是因为看到了刚才的新闻吗? 许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了一句:“绳子突然断了……”付希安眼皮一跳,厉声道:“你说什么?”吊威亚的绳子,怎么可能轻易会断?何况每一次拍戏前,武术组的工作人员一定会仔细检查的,除非有人有意……救护车开到仁禾的时候,护士与医生都已经等在门口了,付希安将她送进手术室后,才拿出手机拨给徐靖安。所有记者快赶到影视基地时,纷纷接到同仁的电话,说背影女主角受了伤被送上了救护车,那些记者又急忙掉头往医院赶。手术进行到第二个小时的时候,仁禾楼下已经聚集了一群记者。凌玿从vvip通道急匆匆走上来,说今天的新闻直接上了热搜榜,点击过亿,压都压不下来,股东们觉得接下来有可能会影响公司的股价,需要开个临时股东会议,要求他回去主持。 付希安站在窗边,手插着口袋,面无表情地道:“我没空,那帮老头子那么想开会的话,让他们直接来医院。”凌玿回去复命,那帮在会议室等了半天的老头子,气得七窍生烟。 舒曼手术后的第二天,jolie去探病。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嘀嘀的声音,付希安坐在床边,凝视着床上昏睡的人,jolie站在门口,面对付希安,第一次产生怯意。良久,付希安终于注意到站在门边的人,只道:“进来。”jolie犯了错般,怯生生地走过去。付希安看着她,脸上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更是冷静得出奇,道:“来见一见你嫂子,道个歉,然后明天回伦敦。”jolie整个人发怵,说话第一次带了哭腔:“哥……”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只是想恶作剧一下,让助理找机会偷偷磨坏绳子,等她自己吊威亚的时候假装发现这个疏漏,然后把责任推给魏舒曼。恰好,看了新闻的舒曼心绪特别乱,又想假装特别镇定,于是和导演商量拍之前示范一次动作。jolie的助理,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到舒曼亲自上阵示范时,脸都吓白了,哪敢当众说出来那绳子已经被她剪坏了,根本不承重。 十五米的高台,地上铺了两层软垫,但也幸好,舒曼有些功夫的底子,摔下来的时候,身体向右滚了一圈,卸了大半的力。 没有生命之忧,只不过,腿伤和腰伤,需要很长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这次的罪魁祸首,若换作是别人,付希安早就捏死他了,可jolie是他亲妹妹,他知道她从小缺爱,整个青春期就是叛逆期,大大小小闯的祸,数不胜数。 之前,他能原谅她,是因为无伤大雅,可这一次……jolie站在床尾,都不敢太靠近付希安,心里正在组织语言怎么求情,门外突然有吵闹的声音。付希安皱着眉出去查看,有人冲过拦住他的保安,大步上前,拳头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挥了出来。付希安从小练过格斗,要躲贺云岐这一拳,根本没问题,但他没想,连下意识地偏下头都没有。眼看着拳头就要上脸,也不知道jolie从哪里冒出来的,挨了这一拳。贺云岐见到jolie冲出来时,力道就收回了大半,但是娇娇公主的脸,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起贺教官的这一拳,即使他只用了一小半的力道。jolie疼得倒吸了好几口气,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她觉得自己整个口腔都移位了,付希安扶着她,让人去喊医生来。jolie靠在墙边缓了很久,才憋出句话来,说道:“我……可以……将功赎罪、负荆请罪……吗?”这两个成语,还是她在拍的新戏剧本里学来的呢。 医生带着jolie去查看伤口,付希安带贺云岐进了病房,两个人站在床边,听着仪器发出嘀嘀的声音,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半晌后,付希安突然说:“等她醒了,我和你打。”“好。”舒曼是在三天后醒来的,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jolie,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眼睛睁开了又闭上,再睁开。 jolie因为挨了一拳,获得了暂留的批准,她知道她哥还没想彻底放过她,所以一有空她就守在这儿,全心全意地求原谅。 jolie看到舒曼睁开了眼睛,掏出手机高兴地给付希安打电话,说:“你老婆醒啦,你们可以去打架了。”那天医生替她检查完,擦完药膏以后,再回来时,正好听到付希安与贺云岐的对话,中文造诣不够的人,听不懂话里的含义,只知道两个人想打架。舒曼觉得自己是不是睡了太久,怎么听不懂她的话,艰涩地开口,声音细如蚊蝇,问道:“什么打架?”“噢,因为他揍了我一拳,我哥帮我去报仇。”舒曼才要问“你哥又是谁”,付希安接到电话后已匆匆走了进来,站到床边,说道:“刚醒,别说话。”付希安将jolie赶走,让医生先给舒曼做检查。到了晚上,她才明白过来,jolie是付希安的亲妹妹,而她所说的打架,是指付希安和贺云岐两人。因为,他们再进来时,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她只当没看见,一个人都没问。 舒曼在仁禾躺了将近一个月,jolie的戏份杀青以后,几乎天天都来病房报到。 关于自己怎么会摔下来这件事,付希安一直没有明说过,但许晴来探病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透露了几句,舒曼能猜出个大概来,所以她对jolie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公主傲娇惯了,受不了冷脸,直接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舒曼笑笑,回道:“你也不喜欢我。”公主想了想说道:“那你现在开始喜欢我吧,我以后也喜欢你。”可是刚说完又反悔了,“要不你还是讨厌我吧。我让你摔断了腿,你全心全意地恨我?想要把我留在身边折磨我?”舒曼听着她词不达意的表达,“噗”地笑了出来,问道:“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国内?”铁扇公主摇头:“不喜欢。”“可是如果回伦敦,我就又是一个人了。”她的艺术家妈妈,不在外游历,就在去游历的路途上,一年都见不了几次;付钦国呢,除了问她钱够不够花之外,他们之间没有其他共同语言了。“我呢,除了我哥,没人对我好过。当然,我也没对别人好过。”而jolie公主对一个人好的定义就是,缠着他。以前缠着她哥,现在缠着她哥心里的老婆。可是,她越来越觉得,她哥娶老婆的进度实在太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办好出院手续,付希安将舒曼接回公寓住。为了方便她的生活起居,付希安将她的房间搬到了楼下的那间,当然,付希安并没有将自己换到楼上住。当晚,舒曼看着付希安也准备在楼下房间就寝的样子,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她现在行动缓慢,情绪也不能太激动,等于是半个植物人,生气也只能干瞪眼。付希安看着鼓着腮帮子的小姑娘,笑道:“干什么?你现在这样,就算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乐意呢。”舒曼不再与他说话,气鼓鼓地睡觉,而他,真的就在房间里打了个地铺,生怕她半夜需要去洗手间或者起来喝水。舒曼心里的感动还未超过两天,第三晚,付希安半夜钻到了她被子里,委屈地说道:“曼曼,我冷。”说完侧过来,就将她搂到了怀里,下巴在她手臂上蹭了蹭道:“你别动,小心伤到身体,我来迁就着抱你好了。”舒曼咬着牙装睡,身旁之人厚颜无耻至极。这一年年三十,jolie不愿意回伦敦,非要挤在小公寓里一起过年守岁。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习俗,看着满桌子的菜,突然问道:“为什么没有汤圆这道菜?”舒曼一愣,看了眼正在帮她盛汤、完全没想要回答的付希安,想了想,反问道:“为什么要有?”jolie眨了眨眼,也反问道:“不应该有吗?”一顿年夜饭,jolie都在研究要不要吃汤圆这个问题,最后付希安被她念叨得烦了,跑去厨房煮了一碗。jolie看着面前一整碗刚出锅的汤圆,傻眼了,再看看旁边若无其事吃饭的两人,问道:“不吃吗你们?”舒曼一听这话,抱着碗,往旁边挪了挪,她才不要吃这个东西呢,都没有馅,干吗没事去吃些没有味道的面粉啊?付希安看着对面小姑娘一脸嫌弃的表情,想笑,可面上依旧淡淡的样子,说道:“自己点的菜,好好吃完。”付希安的话,对jolie来说一向是圣旨,她只好硬着头皮吃,才吃了十几个,感觉胃已经被撑饱了。两人的晚饭早吃好了,饭桌上还剩jolie在慢条斯理地嚼着拖延时间,边嚼边恨不得将告诉她这个习俗的凌玿分分钟咬碎。竟然坑她! 趁付希安去厨房的时候,jolie立马捧着碗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舒曼求助,舒曼知道这种东西吃多了胃会撑,对身体不好,倒也不支持付希安这种野蛮式的管教。 付希安的听力极好,于是舒曼只好用眼神和肢体动作,示意jolie去将碗里的东西倒了,假装已经吃完,自己则去收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将付希安绊住,免得他出来正好撞见。 晚饭结束,付希安在厨房里洗碗,jolie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这么撑过,倒在沙发上捋肚子。 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春晚,jolie有些茫然地看着里面演的小品,突然对舒曼说道:“你教我中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舒曼不怕jolie的纠缠,最怕和她说中文,有时候还会被她绕晕,直接回绝道:“不教。”“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教我中文。”“……”这一晚,舒曼失眠了。窗外是连绵的爆竹声,身边是轻浅的呼吸声。时间突然像是变慢了,一分一秒地过,那么静寂又漫长。舒曼忽然出声:“付希安。”他侧躺着,手抚在她腰际,轻轻摩挲,回道:“嗯。”“那一年,我妈妈,是陆嘉琦救下来的?”付希安猛地睁开眼,窗外的夜空中突然有绚丽灿烂的烟火绽放,忽地又回落,炫目的夜空又瞬间恢复成墨色,只听他轻轻“嗯”了一声。 “那场婚礼……是为了交换她回来?”付希安在她肩上轻轻吻了一下。“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呢?因为你不想听。 因为不想把选择的难题留给你。因为我愿意等。只要你还站在原地。 只要你愿意走出一步,前方,转身,或者你站着不要动,我的怀抱,随时恭候。 第十四章 舒曼静养了两个月,身体恢复得还不错。jolie一直赖在这里过完了整个春节,年初八的时候,付希安一早通知amy来将她领走。临走前她跟舒曼告别,想了好一会儿词,才说道:“我还有几个广告要回去拍,我哥说,做人不能始乱终弃。身体你养好,有空看你。”舒曼笑着点头。jolie一走,整个屋子里瞬间冷清了下来,付希安白天要去上班,便把许晴叫了过来,偶尔沈蓉也会过来串个门。初春了,天渐暖,阳光好的时候,她就躺在阳光房里的榻榻米上眯一会儿,有时候许晴陪她去小区的空中花园散会儿步,又或者陪沈蓉一起煲韩剧。某些个瞬间,舒曼都有种自己提前在过退休生活的错觉,大约是日子太平静了,平静到当她看到张晋按响公寓的门铃时,她都有些恍惚,缓了好几拍才进入到战斗状态。彼时,许晴刚陪她散完步,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抬头恰好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背影。那两人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来,许晴不认识他们,想着可能是舒曼的旧识,没作声,而舒曼看清两人的面容,则是愣怔了好几秒。倒是付封先开的口:“魏小姐,我能进去坐坐吗?”舒曼勉强一笑,答道:“当然可以。”许晴去开门,将两人引进去,舒曼说道:“付爷爷、张先生,沙发上坐。我先换双鞋。”舒曼去换了双家居鞋,顺便将柜子上的手机放入口袋,才回到客厅,坐在付封对面。 付封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点着头道:“这里倒是布置得不错。”舒曼扯了扯嘴皮,回道:“劳您大驾光临。”“上一次,是你请我。这一次,轮到我这个老人家主动一下了。“有三年了吗魏小姐?我以为经过三年,你已经想透彻了,看来似乎没有? “三年前,我不同意。三年后,我也不会一夕之间,突然松这个口。魏小姐,你最好认清这一点。”许晴躲在书房里,外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也大概猜到了那位说话的老爷爷的身份。三年前的事,来龙去脉她不清楚,但是听话里的意思,大约能猜到七八分,许晴不知道付希安对他爷爷什么态度,但她知道,曼曼姐现在身体弱,动气伤肝,想了想,硬着头皮给付希安拨了个电话。 可那边,却一直是通话的状态。舒曼坐着的位置正对着阳台,窗外的阳光很好,温暖不刺眼,就那么肆意地洒进来,照得整个客厅都亮堂了起来,可她胸口泛着冷意。她离开后起初那一年,一到晚上都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孩子,长得白白净净,欢欢喜喜蹦跳着喊她妈妈,正要扑到她怀里时,画面一转,就到了冰冷的手术室,里面空无一人,无论她怎么拍门,怎么喊,都没有人应,再转身时,那个孩子就躺在了手术台上,等她走近,手术台上只剩下一摊血水。 每一次,她都惊叫着醒来。那时候,她借住在贺云岐家里,她怕自己动静太大吵醒别人。后来,只要一到晚上她就靠在床头,或者看一些艰涩难懂的书,尽量不让自己睡着,睁着眼,数时间。 每次晨曦到来,她心底都松一口气。以至于到后来,换来了失眠症。半年后,她越来越消瘦,贺云岐才终于发现了这件事。舒曼的声音很冷,脸上却有笑意,说道:“付爷爷,说句不敬您的话,您也没多少年了。您中不中意我,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何况,我也不是很稀罕得到您的祝福。”只见一旁站着的张晋,脸都白了,付封面上倒是依然不动声色。舒曼也不在意,放开了说话,轻笑着问道:“三年了呢,陆小姐怎么还没给您生一个曾孙呢?”不等付封说话,舒曼突然起身,说道:“抱歉,我现在体虚习惯午睡,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只送您到门口吧?”舒曼径直走到门口,拉开大门,手伸进口袋,她不知道刚才在鞋柜旁拨出去的电话有没有接通,提了口气才说道:“放心吧,只要您孙子肯放我走,我绝不多留一分钟。”付封走后,她在门背后站了许久。良久,她摸出手机,按亮,屏幕上显示还在通话中,她抬起手,将手机贴在耳际。 付希安的脸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看过了,他很少动怒,有些时候怒极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完整地听到了爷爷和舒曼的对话,握成拳头的手背上暴着青筋,他甚至不敢去想象,三年前,她到底是被怎样的话语逼走的。 凌玿开的车,后视镜里付希安听着电话一言不发,眉宇间藏着一股怒气。凌玿收回视线,尽量将车子开到最快。 红灯。车里很安静,电话那头除了刚才的关门声以外,已经很久没声音了,忽然他眉头一跳,心底隐隐有种感觉浮现,悬在喉咙口的声音终于发出,嗓音有些低哑:“曼曼?”“嗯。”“等我。”良久。 “好。”她的声音也有些哑,像是压着嗓子发出的声音。 付希安到家的时候,许晴已经回去了。舒曼一个人在阳台上的榻榻米上躺着,阖着眼假寐。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在客厅停下,过了几秒钟,才转向阳台,很轻,然后似乎身旁的人蹲下了身,因为他的气息,轻拂在她的手臂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舒曼一直闭着眼,但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强烈而专注。初春午后的阳光很温和,有种暖融融的慵懒感。付希安蹲在榻榻米旁,知道她没睡着,只是想安静地看着她,陪她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舒曼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微微侧过头,两人的视线终于碰撞,那对幽暗深邃的双眸盛满了柔情。付希安忽然伸手,将粘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开,说道:“你说,只要我肯放你走,你绝不多留一分钟。那么,如果我永远都不肯呢?”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有多期待便有多害怕她接下来的回答。那天晚上,突如其来被揭开的真相,在沉寂的暗夜里绽开,却让两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这十几天以来,两人都没再提起过,只是等jolie一走,她就搬回了原来楼上的那间房。她的心门,早已被套了一把锁,在他还未找到那把对的钥匙前,不敢再轻举妄动。 “付希安,我毕业典礼的那天,你去了哪里?”舒曼盯着他,目光灼灼,付希安心中一动,说道:“去做了一件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如果他没有心生那个计划,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的假意配合,如果不是他错过了她的毕业典礼,也许,他们不需一别三年。付希安等舒曼睡着以后,才出门去的付宅。他已经很久没回过付宅了,见沈怡也是约在外面,或者沈怡直接去公司找他,所以当沈怡看见儿子走进客厅时,惊得突然不知做何反应了。付封没有在家,沈怡说是好像出去见老朋友了,付希安听完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被沈怡拦了下来。“你来。”沈怡直接将他拽到书房,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最后将几张报纸摊在他眼前。沈怡指着那整版的有图有真相的报道,质问道:“说,那个女的是谁?”付希安拧了拧眉心,随即抽走她手里的报纸,郑重地道:“妈,那是你以后的儿媳妇,不是那个这个女的。”沈怡忽然觉得自己老糊涂了,儿媳妇不是已经有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来?还是从没见过没听说过的女人。 尽管她知道,儿子和陆嘉琦的关系不好,何止不好,婚礼都没进行完直接散场,之后也从未住在一起过,除了商业合作两人见个报,偶尔陆嘉琦才会来一趟付宅陪她聊会儿天,或者陪付封聊。 付希安自然知道沈怡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我和陆嘉琦从没结过婚,以后也不会结婚。”“她叫魏舒曼,她很好,有空我带你去见一见你未来儿媳妇。”沈怡哪等得起付希安的有空,直接去公司找凌玿套话。凌玿听出沈怡的来意以后差点给跪了,上次jolie直接凶神恶煞地威胁,获取了当年那场婚礼的真相,现在老大的亲妈又来套舒曼的消息,他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堪称三面男间谍了。 沈怡笑得特别和蔼,说道:“放心吧,我特别喜欢她,你只要告诉我她住哪儿就成。”凌玿抓头,心里想着,阿姨啊,你都没见过她,说喜欢是要蒙谁啊?沈怡掌握资讯以后,直接去了公寓。这次是沈蓉开的门:“阿……姨?”沈怡看着她惊呆的样子,伸手将她的下巴抬回去,然后自己直接走进了屋,沈蓉才反应过来,关门转身跟在她屁股后面,笑呵呵地问道:“阿姨,您怎么来了呀?”舒曼正好在厨房里切水果,沈蓉在客厅看电视就跑去开门,沈怡走进屋里的时候,舒曼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 沈蓉看见舒曼,声音都有些发颤,吸了一口气才介绍道:“舒曼,这是……这是希安哥的妈妈。”舒曼手里端着的水果盘差点掉地上。付希安没怎么提过他父母,他的家人除了jolie以外,她唯一接触的就是付封,而付封当初对她的狠毒,这一生,她都忘不了。舒曼真是提着气喊了声“阿姨”,然后请她去沙发上坐。舒曼坐在沈怡对面,客套寒暄过后,沈怡问什么,舒曼就答什么,最初的紧张也渐渐消失了。 倒是坐在一旁的沈蓉有些坐立不安,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去假装上个厕所,然后通知付希安。想着想着,人就站了起来,沈怡转头望过去,问道:“蓉蓉要去哪里?”沈蓉一惊,结巴着回道:“我……我去上个洗手间。”沈怡微笑:“噢,那去吧。”直到关上洗手间的门,沈蓉才轻嘘了一口气,一个人站在门背后天人交战般在脑海里分析着形势的利弊。舒曼现在完全站在被审视的位置,不通知付希安吧,似乎有些不太够朋友,可要是通知了希安哥,万一沈阿姨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只是来坐坐聊个天,她这一告状,说不定就弄巧成拙了。 而且,在沈蓉的印象里,沈怡修养极好,进门后也没表现出恶婆婆的特质来。 沈蓉苦恼地抓了抓头,外面突然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沈蓉一惊,猛地拉开门走出去。 只听舒曼说道:“阿姨你别动,我来。”摔碎了一个茶杯,沙发旁一地的碎片,舒曼捡起地上的大碎片,抬头正好看见沈蓉走过来,说道:“蓉蓉,你给阿姨重新倒杯茶。”舒曼将碎片扔到厨房,顺便去拿扫把与簸箕,可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没出来,突然里面传来“咚”的一声,沈蓉跑进去只看到舒曼倒在了地上,左手整个掌心都是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付希安赶到医院刚走出电梯,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沈怡,两个人皆是一愣,付希安随即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妈,你怎么来这儿了?哪里不舒服吗?”身后的凌玿,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沈怡挥挥手,说道:“我没事,你先去看看她吧。”付希安走进病房的时候,舒曼的手已经包扎好了,人也醒了,沈蓉看到付希安进来,识趣地退了出去。付希安看着她的手,声音里都是关切,问道:“手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晕倒?”舒曼避重就轻,回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茶杯的碎片划到了,又被自己的血吓到了而已。”付希安蹙眉,轻叹了口气,问道:“今天我妈来了?”舒曼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嗯”了一下,眼眸低垂,轻声道:“我没什么事,你回去上班吧,等会儿蓉蓉会送我回去的。”付希安知道她心里的顾忌,想了想,说道:“你先躺一会儿,乖。”不等她说话,他直接走了出去。走到电梯口,付希安才掏出手机:“妈,你回去了吗?”仁禾的vvip休息室里,付希安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搭着,对面是正在翻杂志的沈怡。付希安拧了拧眉心,才道:“妈,我不是说有空带你见吗?”沈怡眼皮都没抬下,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欺负她。”付希安凑过去,一本正经地道:“沈怡女士,你板着脸的时候,其实挺吓人的。”沈怡合上杂志,佯怒道:“行了,知道你心疼她,下次你妈微服私访时,一定先通知你。 “我刚才问过小张了,小姑娘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气虚体弱,刚才晕倒是因为她有晕血症……”付希安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偏过头掩饰了过去。包扎好的手只要每天来换一次药就可以了,无须住院,可是临走前,付希安坚持让舒曼再做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他用的理由是,反正来都来了……付希安有时候执拗起来很可怕,舒曼垮着脸做完全部检查,之后去十一楼陪了会儿魏玲,才回的公寓。回国之后,没接工作之前,舒曼每天都要去仁禾帮魏玲擦身按摩,进了剧组以后,她把这些工作又交还给护工去做。前期一个多月,因为集中拍摄,舒曼连睡眠时间都很少,哪有时间去仁禾?原先想着等两位主角的戏杀青以后,拍摄就不会那么紧张,找个时间去看魏玲。 可没想到自己吊威亚的时候摔了下来,倒是在仁禾住了一个多月,起先不能下床,等熬到可以下床坐轮椅的时候,她就让护工每天推着她去十一楼。出院以后,因为医生说她必须静养,不宜过多的走动,所以舒曼也不敢多提要去看魏玲,因为付希安一定会驳回。虽然魏玲已经睡了三年,但张主任说,她的意识还是有的,多和她说说话,或许就会多一分醒来的机会。所以每到周末,付希安都会亲自开车,两人一起去看望魏玲。 三天后,舒曼的完整体检报告,直接送到了付希安的办公室里。一整个下午,付希安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那份体检报告上标注的每一条,他都快能默写出来。夜幕快降临的时候,付希安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付希安回到付宅的时候,付封正在后院里练太极,三年前他突然晕倒,后来付希安给他请的营养师顺便还教了他一套太极拳法,天天练习可以增强身体素质。 付封对这一类没兴趣,学完就没练过几次,可那天他一走出公寓,差点被气得咯血,竟然被当着面诅咒了,回来以后,他每天早晚就将这套遗忘得差不多的拳法重新捡起来练习。付希安站在夜幕里,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他才练完,基本就是重复着他唯一记得的动作。付封转身见到他,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向书房,付希安一路跟过去。 刚进门,付封一甩手背在身后,沉着声道:“有事就说。”付希安刚要开口,付封随即打断他:“如果是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就不用说了,我没兴趣听。”付希安从进门开始心里就压着一股气,听到这话,真的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付封蹙眉,喊了一声:“回来!”付希安只是停住了脚步,并未转身。 “前段时间那些不知所云的报道,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司的股价连跌了两周,到现在还没涨回去,你自己先想想下个月的股东大会,怎么跟股东交代!”付希安转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里有着从未见过的强硬,说道:“如果股价动荡,就能让她回到我身边,我倒是愿意再波动得大一些。”付封气得抄起手边的砚台就扔了过去,付希安没动,砚台落在他肩上又掉落,“啪”的一声,倒是将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沈怡吓了一大跳。 儿子付钦国没什么能力,难担大任,倒是这个唯一的孙子从小到大一直按着他的期望在走,几乎从未忤逆过他,这会儿付封气得不轻:“陆丫头哪里不好?你要嫌弃她成这样?”付希安直视他,回道:“她哪里都好,只是我不喜欢。”“喜欢?呵!从小到大,我是白教你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按你的喜好来的!”付希安回他:“现在,我的世界的规则,就是按我自己的喜好来。“您是我爷爷,从小看着我成长,教导我,我第一个会写的字是您手把手教的,我懂的每一个道理,是您亲自教导的,我做成的第一笔生意,是您授予的经验,您是我最亲的亲人……“可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为什么不能留下我的孩子……”付封怒极:“她不配。”付希安闭了闭眼:“现在,是我配不上她。”“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从今以后,站在我身边的人,只能是她!”付希安走出书房下楼的时候,沈怡还没来得及闪人,这真是她生平第一次听墙角,主要是两人忘了关书房的门,声音太大,才将她引了过来。 付希安现在不想说话,看见了沈怡,还是径直往门口走去,倒是沈怡担心儿子,一路跟到了院子里。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付希安停了脚步转身,喊了声:“妈。”沈怡轻叹了口气,问道:“非她不可?”“非她不可!”沈怡对陆嘉琦一直无感,谈不上喜欢,也没有讨厌,唯一的想法,就是两个人太不像正常的夫妻,这会儿才知,两人根本没结婚。她这一生,只有在jolie这一件事上很坚持,对于付希安的选择,她从来都是力挺。 沈怡见过舒曼,没什么很特别的印象,但是小姑娘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既然是儿子心尖上的人,她也会试着先去挖掘她的优点。 沈怡笑道:“行。你喜欢她,妈也就喜欢她。”付希安突然抱住沈怡,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妈,谢谢你。”付希安将车开回公寓,没有上去,在车里坐了很久,久到舒曼以为他又出差了,饿着肚子自己下来觅食。舒曼走到一半,看到前方停着的车子的车牌,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车里果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付希安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转过头,也看到了她。没有犹豫地下车,可站在车门旁,他就没有再向前一步了,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刚才贺云岐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小曼有过你的孩子,就在你婚礼的那天,她被强制引产,引产的时候大出血,后来才有了晕血症,因为这个,她在曼谷的时候晕倒过几次。”那天,如果不是她的手袋里恰好还放着他送的那个运动手环,除了能记数以外,它还是个定位器,否则,他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找到她。“她来曼谷的第一年,每天晚上做噩梦,后来她特别害怕晚上,一到傍晚,整个人就很焦虑,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什么方法都试过,最后患上了失眠症,最瘦的时候,体重只有八十斤。 “付希安,你以为自己情深义重,可你不知道,你失去的那个人,在这三年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刚刚回付宅之前,先去仁禾查了档案。所有手术都会有记录,尽管那份档案上连名字都没有写。 付希安站在车旁,盯着身前的人,他难以想象,那三年里,她是如何一天天过下来的,体重八十斤的时候,她的身上应该只剩骨头了吧? 他垂着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付希安大多数时候自信、冷峻、柔情,还有时而的性感,很少流露出现在这样的神情,那对深邃的双眸里夹杂着无助、疼惜还有悔恨,舒曼甚至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舒曼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我能……抱一抱你吗?”他的声音很轻,被风吹散在初春的夜幕里。舒曼的心莫名地一揪,付希安向来霸道里带柔情,而他真正柔情起来,她从来招架不住,可他现在是低声下气地询问,可不可以抱一抱她?舒曼的心底泛着酸涩感,这一场恋爱,从最开始的怦然心动,到最后的身心俱疲,爱的战场里,遗留下来的伤疤,就像是烙印一样被刻在了心底。可她知道,这个人,她会爱尽一生。她的脚往前挪了一小步,下一秒,就被拉入了怀里。他拥着她,低头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她似乎听到了他低喃的声音,他说:“对不起,曼曼。”许晴接到付希安的电话时惊讶极了,直到坐在咖啡馆的雅间里还依旧满心疑惑。 付希安晚了十分钟才到,进门落座后表示很抱歉。许晴自从知道,她哥做手术的那笔巨额费用,是当初付希安给曼曼姐的分手费以后,她面对付希安的心情就很复杂。她很清楚,曼曼姐没有义务要帮她。最后,却是让舒曼动了这辈子最不想动的钱,不然,在这世上,她大概就只剩下一个哥哥了。许晴微笑着问道:“付先生,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付希安看了她一眼,说道:“许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答应?”“付先生,你先说。”“曼曼的身体很不好,不光是胃和体虚的问题,我不瞒你,三年前她流过一个孩子,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以后能不能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体不能再有损伤。 “但是我怕她知道以后,会产生抵触心理,调理身体,情绪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知道这三年来,你一直在用药膳帮她调理胃,所以我想请你成为她的营养师。 “我会另外聘请营养师,你跟着学,然后再调理曼曼的身体。你原本就照顾她的饮食,这样做,她应该不会察觉。 “许小姐,你觉得呢?”许晴怔了好一会,才说道:“好。”之后许晴几乎每天一早就到舒曼的公寓里报到,还买了一堆五谷杂粮强烈推荐和叮嘱舒曼用来煮粥喝。 白天的时候,许晴就每天捧着不一样的书很认真地看,舒曼好奇地问道:“许晴,你最近是在忙什么?”许晴一脸难开口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曼曼姐……我这样说你不要生气噢?”舒曼笑道:“嗯?怎么了?”“我……最近想考个营养师执照,你知道我略懂一些药膳,想多张证,以后也多条路,曼曼姐不介意吧?”舒曼原本心里想着,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短期内回去工作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导演愿意和个病号合作,她不工作,许晴也会少拿一份薪水,许晴还要养家,舒曼也不想拖她的后腿,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和她说。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舒曼鼓励道:“这是好事,我当然不介意,加油呢!”许晴听完,仔细端详着她,想了想,说道:“曼曼姐,要不你做我的调理试验者吧?”“啊?”许晴目光灼灼,继续说道:“你看呀,光看这些理论知识肯定是不够的,我也会去上一些培训课,但提高水平还是需要实战的训练,只不过不知道你信不信得过我?”付希安上周给舒曼看了上次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体虚、气血不足之类的小毛病,当然,她并不知道付希安给她拿来的是一份假报告。 舒曼想了想,欣然答应。 付希安接到许晴的电话时,陆嘉琦不顾秘书的阻拦,直接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付希安打了个手势,让秘书退出去,和许晴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才看向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陆嘉琦。 付希安挑了挑眉,问道:“陆小姐,有事?”陆嘉琦“白莲花”的名号不是枉称的,就几步路,坐到位置上时,整个人的状态就调整好了,微笑着平静地问道:“付希安,你是想过河拆桥吗?”付希安凝神思考了下,手指轻叩桌面,突然反问道:“陆小姐,你小学语文没及格吗?你什么时候搭过桥?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有能力造座长江大桥吧?”陆嘉琦脸色变了变。 “我之前说过了,要么我撤资,要么你陆家退出。没有第三个选择。”南平市的水上项目已经进行到第三期工程了,也是这个项目的最后一期,陆氏的影响力,也是从这个项目开始建立起来的,但现在付希安想与她与陆家划清界限。 如果付氏在这个时候撤资,他们陆氏是吞不下这个项目的,虽然可以重新找合作对象,但是耗时长,陆嘉琦更不确保付希安会不会有后招,说不定短期内他们的资金链会断,后果更严重。 可如果他们直接退出这个项目,媒体报道宣传,对陆氏的影响力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付希安,我可以配合你开新闻发布会。”付希安起身,扣好西服的扣子,笑道:“抱歉,从没这个打算。如果你不做选择,我就默认选一。还有个会议在等我,麻烦陆小姐离开我的办公室。”这天,送走陆嘉琦以后,付希安破天荒地第一次接受了某财经刊的专访,并且视频版在网络上先行发布。 舒曼在娱乐圈的边缘也算打滚过两年,深知网络暴力的可怕,所以自从上次关于她与付希安的绯闻被爆出以后,她就尽量克制自己不去关注任何报纸与娱乐新闻,公寓里的电视机基本就当是摆设,或者只用来与沈蓉煲剧。 许晴收到短信的时候,特意假装查资料,打开笔记本忙碌起来,突然惊叫了一声,朝正在一旁看书的舒曼招手,让她过来看。 舒曼疑惑地坐过去,网页正在缓冲,没一会儿视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背景似乎是在一个搭建的摄影棚里。 许晴坐在一旁偷偷瞄了舒曼一眼,见她神情专注,特意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将最佳的视觉角度让了出来。 视频里是一个一对一的财经访谈节目,主持人的问题很专业。问答内容里,付希安首先澄清了一些关于付氏的不实的传言,之后又证实付氏即将退出南平市的水上娱乐项目,基本撇清了与陆氏的关系。正当所有人以为这个话题会继续深入下去时,主持人突然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私人问题。 “付先生,刚才你说与陆小姐并无婚姻上的关系,那么可以问一下,你现在有女朋友吗?”付希安盯着镜头,那对深邃幽暗的双眸里似有无限柔情,所有盯着视频的女性,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棚里的灯光打得很亮,愈发照得他轮廓分明,舒曼盯着屏幕,连自己都未发觉,这一瞬,她自己处于屏息状态。 良久,他终于回答:“没有。”主持人都似乎能感觉到,电脑前的所有单身女性一定都松了一口气,还未等他继续发问,只听付希安继续说道:“但我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女人。”这下,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内心都在呐喊着,是谁是谁?主持人试探性地问道:“是除了母亲以外的人?”“当然。”“那么可以透露一下她是谁吗?是前段时间与你有过绯闻的那位女士吗?”付希安忽然一笑,是由衷地苦笑,说道:“因为她还没决定和我重新开始,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正式公布我的未婚妻是谁。”一瞬间,视频下面的评论页,已经被刷到了几百页,上万条评论。主持人倒是很夸张地配合,笑着说道:“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会说愿意的。”付希安侧过头看着屏幕,舒曼忽然觉得他就像坐在对面看着自己一样,只听他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做得还不够好。”那天下午,整个网络差点瘫痪,这条视频的点击过亿,所有人都在猜测女主角的身份,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已经被编出了几百个版本在网络上流传。 而许晴,等视频播完了以后,就识趣地收拾东西闪人了。舒曼还没从刚才那段视频里反应过来,凌玿突然开了门进来,急切道: “小辣椒快跟我走,过会儿这里会堵满狗仔队的。”舒曼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见识过网络人肉搜索的速度与狗仔队的专业度,如果找到这里,真的会被堵上十天半个月的,没多想,就跟着凌玿上了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车子开了多久,等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是眼前的建筑很眼熟。 凌玿将她推到那栋建筑物的门口,郑重说道:“小辣椒,推开门,走进去。”舒曼的手放在那扇红色的铜门上,她不知道这扇门的背后有什么,可似乎紧张得连掌心都在跳动,良久,她闭着眼终于将它推了开来。 那一瞬间,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再睁开眼时,才发现里面是一座教堂,和多年前在斐济遇见的那座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坐在长椅上,等他。而现在,他站在牧师前,等她。 舒曼站定在门口,望着前方,那个站在天主神像下的男人,目光灼灼,深情而热切,她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踩碎这三年的时光。 她忽然想起,那一年在曼谷,她走过了许多地方。大皇宫、玉佛寺、四面佛,到处都是祈福的人,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虔诚而敬畏。她想,信佛之人,都是善良之人,能够有所祈求,也是一种福分。有时候,人们信命,都不过是想活得容易一些。这世间事,兜兜转转,总有它的轨迹和去向。只是命运,将他们要走的那条路画了个圈,绕了这三年时光。她站定在他面前。 他手里捧着一束花,不是玫瑰,不是百合。是一束君影草。 它的花语是:returnofhappiness。幸福再来。 他说,我知道,我做的这些,远不如你曾经承受的。 他的声音,在这尖顶的小教堂里回荡着,他还说,这一次,不再是彩排,是你和我,以后共有的人生。 她看着他的掌心,那上面有绕缠的曲线,有他们相恋时明亮的时光,有分开后寂寞无边的暗夜,她相信,一定还有那不可名状的未来。 她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他轻轻回握,拉到自己的唇边,只听到他轻声说,你走得太快,而我那声爱你,说得太慢。 曼曼,对不起。只是庆幸,这一生,我还有机会再遇见你。 —全文完— 2015.08.26 由巴斯树于苏州 凌晨0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