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色猎物》 楔子 有一个匾额在唐氏企业之中是众所皆知的,它有些古老、有些泛黄,还有着与唐氏企业格格不入之感,但它却能静静的悬挂在董事长办公室中,五十年如一日的地位未曾动摇过。 上头到底写了什么,竟能让企业界数一、数二的唐氏如此爱不释手,甚至于高挂在董事长办公室之中五十年如一日呢? 是财源广进、事业蒸蒸日上这类期望之词,或者是开源节流、知人善任、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等经商之道,抑或是竞争之术,什么小财不出,大财不入、人赚钱难,钱赚钱容易等词句呢?不,都不是,它上头龙飞凤舞只写了四个字——富不过三。 富……富不过三?这是什么词句?富不过三,这不是自己在触自己霉头是什么?哇哈哈,真的太好笑了。 可是为什么唐氏会这么重视这个匾额呢?难道真是所谓的敝帚千金吗?也许吧,不过必须说明的是这四个字看在唐家人眼里不只是“富不过三”这四个字而已,他们还看到了警惕、看到了创业难、守业难、知难不难。 第一章 唐清玺有如黑豹般迅捷却优雅的越过总务、会计、行政部门,笔直的走向他位在最底端的总经理办公室,他不必看也知道刚刚越过的三个部门,五十五个人中属于女人的二十三双眼睛全盯在他身上,对于这种情形,其实他本人并不在意,觉得反正让她们多看几眼,自己也不会少块肉,只要她们不耽误到工作方面的事就行了。 从美国留学回来接掌唐氏后,转眼间已过了五年,虽说他本来就是唐氏的接班人,但是从零一下子空降到主宰整个唐氏的总经理位置上,他的出现不啻像是一颗天外掉落下来的陨石似的,吓得众人人心惶惶的,不过他们也很快的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不过仅仅五年的时间,唐氏在他的带领下营业额便成长了三倍多,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社会里被誉为奇迹,也之所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肥了荷包的唐氏员工们自然是不会有所惧怕或抱怨。 唐清玺上个月才刚过完三十二岁的生日,身世显赫的他除了才干、能力让人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外,对于他那无与伦比的相貌更是让所有男人不得不甘拜下风。一百八十公分、七十公斤的挺拔身材,配上他那潇洒不羁的外表与足以慑人魂魄的笑容,令女人一见到他,即使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亦心甘情愿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扑向他,让他这个“女性杀手”的恶名想甩都甩不掉。 不过他真的想过甩掉这个恶名吗?不,他根本一点也不介意这个名副其实的绰号,更恶劣的是他甚至于有点儿给它那么引以为傲。女性杀手,真不知道这个绰号是他哪一位朋友替他安的,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好好谢谢人家,竟然如此看得起他。 想到这儿,唐清玺感性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挑了起来,老实说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绰号,即使爸妈老早便为了他的花名气得跳脚亦然。 “总经理,宋先生打了好几通电话我你,说有急事。”随他进入总经理室的王秘书在他坐下后开口说道。 “知道了。”唐清玺点头。 “还有这是你上回要我帮你整理‘堑见’的资料。”王秘书将手上抱的一叠资料递给他。 “谢谢你。” “总经理还有要我做的事吗?”“暂时没有了,你去忙你的吧。” 低头研究着手上的资料,唐清玺专注的神情帅得足以让女人尖叫,处理公事时习惯性微皱眉头的他有种让人说不出的魅力,当然,说魅力是以女性的观点来看,若要以男性来形容的话,他们绝对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严峻。 工作中的唐清玺是让人马虎不得,他严谨、犀利、冷静,碰到非常事的时候甚至于可以说是冷酷无情,也之所以在他刚空降入唐氏时,原本想嘲讽他或等着想看好戏的人们一到了他面前,被他锐利的眼神一看后全都噤若寒蝉的说不出话。当然,他在公司里的威望可不是以这种旁门左道的方法树立的,有句话说,以德服众,他这个人就是以能力、本事来服众,至于结果如何,且看现在唐氏企业内的员工上下一心的样子便可知道了。 翻动着手中王秘书为他准备的资料,唐清玺找不到自己所要看的东西,他蹙着眉头伸手准备按内线叫王秘书进来一下,但电话却事先响了起来。 “喂。”他接起电话。 “喂,大忙人,可让我找到你了。” 听到电话中传来的夸张语气声,唐清玺的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笑,整个人放松的躺靠向皮椅背,“干么?听我秘书说你打了好几通电话找我,说有急事,有什么急事呀?宋先生。”他不疾不徐的开口问他这个死党宋靖峰。 “原来你有收到我留下来的讯息,那为什么没回电?” “忘了。”唐清玺老实说,一拿到“堑见”的资料就让他忘了要回电话的事了。 “你未免也太诚实了吧?” “谢谢。”唐清玺把它当成了赞美,“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明晚的事没忘吧?” “明晚的事?”唐清玺着实的愣了一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宋靖峰大声的嚷叫道,“唐总经理,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好不好?我知道你日理万机很辛苦,但是只要一句话,交代你美丽的秘书小姐帮你在行事历上做个记号,好提醒你哪天晚上有约会,这样会死吗?” “我平常都是这样做呀,不过只有和美女约会我才会请王秘书帮我记着,至于和你们这几个光棍的话,唉,这记在行事历上不是明显的破坏画面吗?”唐清玺笑道。 “我就知道,你这重色轻友的大混蛋。” “彼此、彼此,我物以类聚的宋大医生。” 听到他的反讽,宋靖峰纵声大笑,“说真的,明晚别忘了来,江伯下个月要结婚了,我们决定顺便替他办个轰轰烈烈的告别单身汉prty。” 江伯本名江柏强,亦属他们单身男子俱乐部的一员。 “他发神经啦,竟然会想要结婚?”唐清玺一瞬间挑高眉头,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谁知道?不过依照惯例,可想而知明天铁定有好玩的,所以……” “所以你准备明天给他来个大闹一场。”他难抑兴奋的口气。 “宾果!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劝劝那个老阿伯,人生七十才开始,他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想不开是不是太笨了?” “你又想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吗?忘了上回超人的教训?”唐清玺忍不住的笑问。他还记得半年前俱乐部一个朋友周超仁要结婚,宋靖峰获知消息后,即立刻跑去劝人家回头是岸,怎知后来却好心没好报的被人家揍了一拳的事。 “你还敢提这件事,我还不是被你害的?”宋靖峰义愤填膺的叫道。想当初要不是唐那鬼点子,说什么要去勾引超人的准未婚妻,让超人看清楚天底下的女人是多么容易变心,结果却又临阵脱逃的说什么公司突然有急事,让他不得不临危受命的接替了唐花花公子的角色,他又怎会被怒不可遏的超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呢?说来说去还不都该怪唐! 唐清玺哈哈大笑,“是你自己太笨了,明明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大医院里的首席心脏科权威医生,你就不能表现的含蓄、斯文点吗?非要对人家又搂、又抱、又亲、又吻的,让女人指着你的鼻子大喊色狼才甘愿?” “我平常对那些女人不都是这样吗?怎知她的反应会不一样?” “一个是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一个是你去搭讪想获得她的青睐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有个已经论及婚嫁的男朋友了,你说她们的反应怎会一样?”唐清玺觉得好笑,一个花名远播的医学博士竟然完全不懂得追求女人的艺术,甚至于还被指控为色狼,这实在太好笑了。 宋靖峰根本不想想,只是不屑的念了一句,“女人!” 唐清玺的嘴角扬到了最高,“是的,女人。”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明晚会到吧?” “当然。” “那好,有什么话我们明晚再说,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从一群闹哄哄的男人堆中走了出来,宋靖峰和唐清玺先后坐回自己的座位。 “怎么,你昨天不是说要劝江伯吗?怎么刚刚只说了一句恭喜而已,你要知道他今晚虽直的进来却一定会横的出去,有话不趁他现在清醒的时候说,等他倒下后你想说可不见得有人会听你说。”唐清玺端起桌上的白兰地,喝了一口。 “想要说的,他们七嘴八舌的都替我说了,倒是你,怎么刚刚对江伯说恭喜的时候,表情不太自然。”宋靖峰长饮一口,靠在椅背上说。 “偷偷跟你说,江伯的老婆也曾是我的入幕之宾。”唐清玺偷偷看了四周一眼后,小声的对他说。 “什么?!”宋靖峰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叫道,“你怎么知道?” “刚刚江伯把放在他皮夹的照片拿出来时看到的。” “你确定?” “原本不确定,但是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想否认都来不及了。” “江伯知道吗?” “如果知道,我的表情也不必这么尴尬了。”唐清玺无奈的说。 看着他蹙紧眉头的表情,宋靖峰慢慢的笑了起来,“真想看看江伯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 “如果你敢告诉他,我就跟你绝交。”唐清玺瞪眼道。 宋靖峰忍不住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啦,不过世界怎么会这么小,江伯想娶的女人竟然会是……”他摇摇头,“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她既然能让你记得她,就表示有那么一点可取的魅力,好心的形容一下以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长得很漂亮、声音嗲嗲的,至于身材嘛,就像广告词中所说的,让男人无法一手掌握。”唐清玺笑着说。 “的确像是江伯喜欢的类型。”宋靖峰暧昧的说,“不过,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好像也满欣赏这类型的女人嘛,怎么你没将她纳入你的后宫范围之内,反让她成了下个月的江太太?” “她的野心太大了,我无法满足她。” 宋靖峰挑眉问:“她想做唐太太?” 唐清玺冷冷的一笑。 “愚蠢的女人!”宋靖峰替他说。 “不,聪明的女人,知道改弦易辙的来当江太太,而不是继续巴望着唐太太的位置,基于这一点就该称她聪明。”唐清玺赞赏的说。 “你这样说不贬低了自己的格调,放着聪明的女人不要,收纳的尽是些愚蠢的女人?”宋靖峰挑眉说。 “你真这样想?”唐清玺睨了他一眼,双眼注视着手中杯摇晃的酒,嘴角讥诮的挑了起来,“我唐清玺看上的女人有可能是愚蠢的吗?”他倨傲的说,“江伯的老婆是有那么一点小聪明,知道改弦易辙放弃她愚蠢的目的,但是比起我其他的女人却笨了许多,毕竟我那些女朋友个个聪明到连想当唐太太这种要不得的想法都没有,不是吗?” “你又知道没有,只不过她们是压在心里没说而已。” “那也够聪明了,否则她们也知道后果是等着被打入冷宫的命运。” “你真无情。” 唐清玺冷嘲热讽的看了他一眼,“比你好些,至少我不会对她们丢三忘四的,哪像你,跟人家发生关系却连对方姓什么、名什么、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你说我们两个谁比较无情呀?” “嘿,今晚你是打算开批斗大会不成?如果是的话,人多比较热闹,我多叫几个人过来。”宋靖峰咧嘴说,然后起身对不远处正不知因什么事而笑得直不起腰的两人扬声叫道:“周欢曜、陈章爵,你们俩站在那里笑什么,何不过来一起坐?” “说话小心点。”看着他们两人笑着走近,唐清玺不由得提醒宋靖峰,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一个朋友。 宋靖峰笑笑没说话,“你们刚在说什么笑话,这么好笑?”他一脸感兴趣的对入座的两人问。 “老陈最近发了一笔小财。” 唐清玺挑眉问:“喔,是玩股票、基金或者是海外投资?” “都不是,他的生财器具可是一个女人。” “女人?”唐清玺和宋靖峰对看了一眼,兴趣立刻被挑了起来。 “盈色猎物。” “银色猎物?”他们俩异口同声的问,心想,这是什么新名词,他们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怎么,你们……对了,我忘了你们两个是俱乐部中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难得有空到这里兜兜,也难怪你们会对‘盈色猎物’四个字露出茫茫然的表情了。”陈章爵恍然大悟的笑道。 “由我来说。”周欢曜迫不及待的接口道,“首先我们说的‘盈色猎物’中的盈并不是金银财宝的银,而是轻盈的盈,这个字取自我们女主角董盈歆。” “董盈歆?”唐清玺轻吟这个名字。 “她是我所见过最迷人的一个女性,不用漂亮、美丽来形容她,是为了不贬抑她的价值,事实上她的美足以令所有见到她的男人屏住气息、胸口发紧,甚至于甘愿抛弃一切只为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从此占为己有。” 唐清玺看了宋靖峰一眼,两人嘲弄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在空中交会。 “你们不要不相信,事实上如果你们觉得我言过其实,现场至少有十个以上的人,你可以找他们确认我说的话。”周欢曜注意到他俩不信的表情说。 陈章爵则在一旁猛点头,“盈色猎物这个名字还是向尽廷取的。” 宋靖峰忍不住扬起眉毛,“老向也有一份?” “岂止有一份,你们绝对想不到一向提倡‘不自由,毋宁死’的他竟会在见到董盈歆不到一个小时之内便开口向她求婚。” 唐清玺在一旁忍不住轻吹了声口哨。 “结果呢?”宋靖峰迫不及待的问。 “如果有结果,老陈也不可能发财了。”周欢曜的嘴巴一瞬间咧到了最大。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赌一下?”一直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陈章爵忽然盯着他们俩说。 “你还赚不够吗?”周欢曜一见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你听过有谁说他钱赚够了的,告诉我。”陈章爵头也不回的说,双眼专注的盯着唐清玺,深信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个女性杀手一定会上勾。 “嘿!见者有份,我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周欢曜双眼晶亮的说。 “见者,我们两个也算是吧?”唐清玺和宋靖峰对看了一眼懒懒的插口道。 陈章爵和周欢曜同时呆愕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我看我们还是先请君入瓮之后,再来决定如何分赃比较好。”陈章爵笑不可抑的对周欢曜说。 “我也是这样想。”周欢曜点头说道。 忽然之间,在他头顶上突然传来这么一句,“你们要分什么赃,算我们一份怎么样?” 一群,这个说法有点太言过其实了,事实上应该说有五个男人正一脸好奇的站在陈章爵和周欢曜身后,他们是被他们两人刚刚夸张的仰头大笑而吸引过来,并在听到“分赃”这两个字后,忍不住挑起了眉毛,感兴趣的出声道。 “有钱大家赚,欢迎。”唐清玺笑逐颜开的对后来的五人说道,虽然他到现在还“雾飒飒”的搞不清楚陈章爵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唐,你知道我们俩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吗?而你竟然说有钱大家赚。”周欢曜忍不住盯着他的笑脸开口道。 唐清玺耸耸肩,“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 “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唐清玺点点头,“快说吧,你没看大家都一脸等不及的样子。” “你会后悔的。” “小周,事实上他根本就还没上勾,哪里来的后悔。”陈章爵提醒他说。 周欢曜愣了一下,“我忘了。” “喂,你们俩在说什么?没听到唐刚刚说有钱大家赚吗?别想‘暗砍’哦。”“谁想‘暗砍’呀?我们……算了,老实说跟你们说好了,我和小周刚刚是想和唐打赌,看唐这个‘女性杀手’是不是可以打动我们的‘盈色猎物’……”陈章爵话未说完,身后五人情绪却已高涨到控制不住的地步,原地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嘿,那可真要算我一份了。” “女性杀手vs盈色猎物,这个游戏有看头,算我一份!” “我也要。” “这么有趣的节目怎么可以缺了我呢?” “我看干脆杷大家都叫来下注好了,看看唐这个女性杀手的名号是不是真名副其实得连让大家先后都吃了闭门羹的盈色猎物都能俯首称臣,心甘情愿为他轻解罗衫。” “这个意见好,喂,唐准备要挑战盈色猎物了!” 不必扯开喉咙大声叫,也不必敲锣打鼓引人注意,就这么一句‘唐准备要挑战盈色猎物了’,顿时整个俱乐部的人便如潮水般全部朝他们这急拥而来,瞬间以唐清玺等人为中心的将周围堵得水泄不通,令陈章爵和周欢曜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唐清玺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感觉挺好玩的,因为身为万众瞩目的男主角,他竟然连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搞不清楚。他将视线投射到宋靖峰脸上,却得到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ok,你们谁好心的可以告诉我,到底我该如何挑战这个盈色猎物,还有为什么我该去挑战她,而为什么你们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又这样的一个比一个兴奋?”唐清玺起身抑止周遭七嘴八舌的喧哗,开口问道。 他的问题让喧哗的周遭顿时鸦雀无声。造谣者将目光移向陈章爵脸上,其他不少人随之跟进。 见状,成为众矢之的陈章爵不得不开口,“呃,这……其实……老实说……” “我来说好了。”周欢曜看不下去他吐吐吞吞的样子,忍不住插口道,“我想盈色猎物大家都知道吧?”他率先问在场所有人,却不等有人回答便又径自的说下去,“一个让我们单身男子俱乐部一半成员翻了筋斗,一半成员却自知不敌而弃械投降的美女。唐和宋因为太忙,鲜少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所以他们一直到刚刚之前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事实上我们两个到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唐清玺忍不住笑着插口道,“盈色猎物叫董盈歆,我应该没记错吧?她真的叫你们一半都翻了筋斗、吃了闭门羹呀?我倒想会会她。” 一阵沉默之后,陈章爵、周欢曜突然一脸兴奋,异口同声的叫道:“我们等的就是这句话!”随即他们纷纷的站了起来,转身面对有些搞不清头绪的众人吆喝着。 “要赌唐这个女性杀手赢的人站这边。”陈章爵举手叫道。 周欢曜则说:“我这边则是赌盈色猎物赢。” 话一出口,现场顿时掀起一阵紊乱,然后过了一会儿就见周欢曜面前排满了人,陈章爵面前却是门可罗雀。 宋靖峰一直在数数,当一切已成定局后他忍不住挑高了嘴角,揶揄的对唐清玺说:“一赔二十五,你看了有什么感想?” “你先告诉我,你要压哪边?”唐清玺懒洋洋的笑着问。 “好朋友是当假的吗?我当然站你这边,要不然你以为那一赔二十五的人是谁呀?”宋靖峰看着陈章爵面前空空如也的情景对他挑眉说。 “那么我恭喜你即将有笔小财可发。”唐清玺微笑说,然后突然扬声问周欢曜,“你们是怎样的一个赌法?” “呃,事实上我和老陈是想当庄家啦,可是看这种一面倒的情形……”周欢曜的表情充满了苦恼,原本他还想跟老陈好好赚一笔的,没想到现在却……看来这个赌局也没有必要再玩下去了。 “那就由我来当庄家吧。”看着一眼了然的情况,唐清玺忽然的说,“压多少随你们,我一赔五。” 他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喧然不已。 “你说的是真的吗,唐?”陈章爵有些发抖的问,“我们甚至连游戏规则都还没说。” “要什么游戏规则?”他傲慢的看了在场众人一眼,然后斩钉截铁的说:“一个月内我会将盈色猎物猎到手,若没有,以一赔五,我毫无怨言。” 会后,宋靖峰对唐清玺说:“一赔五,你真是大手笔耶!” “替你制造赚外快的机会不好吗?五十万独赌我赢,你的胃口可真大!”唐清玺瞥了他一眼道。 “我算过,一赔五,两百五十万,不过是你赢的数目的三分之一,我够厚道了啦!”宋靖峰微笑道,“不过,对于能让他们一面倒的女人,你不觉得很好奇吗?” “当然,要不我怎会跟他们瞎起哄?你想想我甚至连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已经知道自己一定要跟她至少上床一次,你说我的牺牲还不够大吗?” 宋靖峰纵声大笑,“一晚七百五十万,你大概是全天底下价码最高的牛郎了。”他斜睨着唐清玺揶揄道。 “去你的!”唐清玺忍不住笑骂道。 “老实说你打算怎么做,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他老实回答,“还没想到。” “一个月的期限可是迫在眉睫呀,否则一赔五,三千七百五十万元,你打算盗用公款吗?”宋靖峰揶揄他。 “你觉得我是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人吗?”他笑问。 宋靖峰毫不犹豫的说:“你若是,我就该死了。” “那就是了,反正你只要等着下个月两百五十万的进帐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我想我只能告诉你,我女性杀手的名号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的,你放心。” 这种地方,真不知道是哪个混小子最先发现的,竟然能找到这种地方,还真服了他。 经过九拐十八弯之后,唐清玺终于找到了盈色猎物出没的地方,她上班的店。 他抬头看着既不显眼,又没半点吸引力的店门招牌,忍不住怀疑的想,到底是谁第一个发现这个鬼地方的?不过“雅舍”这名字倒是取得不俗。 踏上三段阶梯推开雅舍的玻璃门,一阵银铃似的声响迎他进门。 “欢迎光临。” 迅速的看了一眼高朋满座的店面,唐清玺隐藏不住对室内清一色男性顾客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嘲弄神色,他对上前招呼他的女侍点了个头。 “您好,先生贵姓,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 “那对不起,可能要请您……呃,小店今天的桌位已全被订光了,所以很抱歉。”女侍在翻看了预约簿后,脸上充满了歉意的说。 “没关系。”唐清玺言不由衷的挑眉道,并第一次转身正视室内高朋满座的宾客,但却意外的发现在坐的宾客中有不少人,正对他投射着充满敌意的眼光,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你们店里一向这么忙碌吗?”他随口问向身旁的女侍。 “什么?噢,是的。”被他无意间的笑容慑去心魂的女侍涨红了脸,急忙应声道。 唐清玺轻笑了起来,“如果有机会再来,我会记得先预约的。”说着他就转身离去。 “先生。”女侍叫住他,羞涩的递给他一张名片,“这里有我们店里的电话。” 唐清玺慢慢的接过她递过来的名片,眼睛、声音里都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她说:“谢谢。” 女侍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客气。”而后她又羞涩的说:“欢迎您下次再度光临。” 为了三千七百五十万,他想不再度光临都不可能,唐清玺无声的在心里说,转身便拉开带着银铃声的玻璃门离去。 唉,唐清玺整颗心都在叹息今天的白费力气。好不容易九拐十八弯的找到了这里,结果竟连盈色猎物长得是何模样都没看到。当然,他不以为刚刚在店中走上走下忙得不可开交的女侍中有一个就是盈色猎物,因为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已经给了他最明确的答案,盈色猎物并不在她们之中。 可是不在她们之中,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据旁人告知,盈色猎物也是这间雅舍的女侍之一,负责的工作或许迎宾、或许收纳,偶尔店中忙不过来时还会下场端菜。长长的头发因为干净、卫生的理由总是系成麻花辫荡在背后,围裙制服后的穿着定少不了一件牛仔裤,所以她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岁,但听说实际年龄已是二十有七,而且没有男朋友。 挺令人深思的不是吗?如果这个盈色猎物真如俱乐部中的朋友所形容的美得不可言喻,那么以她二十七岁之龄为什么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 不想把在不久后即将和自己上床的女人想得太难看,唐清玺甩头一笑,信步走下三段阶梯,没想到一个莽撞者竟这么突如其来的硬是朝他撞了过来。 “小心点。”唐清玺直觉反应的伸手稳住对方同时稳住自己,同时间,一个有些喘息却又异常悦耳的声音在他胸前响了起来。 “对不起。”董盈歆对被自己撞到的人说抱歉,接着她抬头,明亮的双眼中清清楚楚的为自己的莽撞而写满了歉意,“你没事吧,先生?” 唐清玺低头看她,猝不及防的便被眼前这个莽撞的女孩给震撼住了。这个女孩很漂亮、非常的漂亮。她的五官精致而富有灵性,乌黑的秀发即使扎成了麻花辫,亦不能隐藏它的光泽与弹性,修长而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在简单的t恤、牛仔裤下,却比任何身穿艳丽礼服的女人们都还夺目,还有她露于外白玉般的肌肤更是晶莹剔透、完美无瑕,这个女孩,他不必猜测答案就已跃入他惊为天人的脑袋瓜中,她就是他所要找的人——盈色猎物董盈歆。 “先生?” “我没事。”她的声音唤回了他的失神,唐清玺咕哝的放开她道。真没想到这个盈色猎物竟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漂亮,而且还吸引着他,看来这次一举两得的赌注他是誓在必得了。 看着她,他的眼光突然闪过一抹促狭,“即使肚子再饿,一心只想着要吃饭,走路也是要看路的喔。”他揶揄的对她说,说完即潇洒的犹如对待一个小兄弟般的拍拍她的肩膀,笑着与她错身而过。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们往后的日子还长。他的笑容在背对着她后由唇边散开,扬到最大。 呆若木鸡的望着他离去的潇洒背影,董盈歆有一段时间,脑袋瓜子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被揶揄了,但是被他轻拍两下的肩头似乎还留有他手心的余温,而他唇边淡然的微笑也依然历历在目,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来不对异性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她,她…… “盈歆,你怎么站在门口发呆?”店内的同事张雅婷注意到她失常的身影,拉开店门朝她问道。 “噢,没事,对不起,我迟到了。”董盈歆乍然初醒,甩开心中莫名其妙的情绪,微笑对她摇头说,“今天的客人……” “还是一样多,”张雅婷用嘴巴努了努高朋满座的店内,翻白眼说,“而且还是一样都是针对你而来的。看他们,明明都吃饱了,和相偕而来的朋友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结果一个个却像屁股被黏在椅子上一样,丝毫没有要结帐离开的意思,我看他们八成全都在等你,如果你没出现的话,他们即使会懒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会怀疑。” 董盈歆为她夸张的说法轻笑了一声,“没那么夸张啦。”她笑着套上制服说。 “是呀,没那么夸张。”张雅婷看着一见她出现即蜂拥而来的男客人们,言不由衷的翻白眼道。 退后一步以免遭受鱼池之殃。她嘲弄的挡着眼前这一群争相对董盈歆献殷勤的贵公子们,忍不住想董盈歆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因为如果是正常人,被一群贵公子追求,而且这种贵公子还不是指那种家财万贯却只会游手好闲的贵公子,早就按捺不住的嫁去当少奶奶了,可是盈歆却宁愿继续身兼数差的困苦生活,而不为众多追求者所动,她必须承认,即使她在雅舍中可以说是盈歆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她还是不了解盈歆,一点也不了解。 叹了一口气,撇开满脸不关自己事的董盈歆,张雅婷专心做起送客的工作,因为如果她再不想办法疏通柜台周遭的通道的话,天知道待会儿老板娘又会送她几个白眼。 唉,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明明引发混乱的是盈歆,遭受白眼的人却是她? 不行,不能抱怨、不能抱怨,毕竟就是因为盈歆的关系才让店里的生意大好,转而让他们的奖金和小费也多了好几倍,所以她还是认命的快将这些贵客给“请”出门去吧。 “雅婷。” 送着客,董盈歆的声音突然从柜台内传了出来,张雅婷转头迎向她求救的目光,并走向她问:“怎么了?” “我想去一趟洗手间。”董盈歆小声的在她耳边说。 “ok,没问题,这里交给我。” “谢谢。” 看着她如临大赦般快速的走向洗手间,张雅婷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同情的猜想她到底是憋了多久。摇摇头,又转头对围绕在柜台周遭等着让董盈歆结帐,却见她突然离去而呆愕住的男客们微笑说:“好啦,现在请各位先生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好吗?这样我结帐的速度才会快些,以免让各位先生等累了……” 一连好几天,董盈歆都注意到店中有一张桌子是空的,即使来来往往的客人不断,那张空桌始终都是悬在那儿,基于好奇,她忍不住的向张雅婷询问。 第二章 “雅婷,那张空桌是怎么一回事呀?”她遥指角落的空桌问。 “你不知道吗?”张雅婷在东张西望了一下后,小声的对她说,“那是老板娘特别为某个人留下来的位子。” “喔?” “听小陈说,几天前因为店面太忙了,好像就是你上回迟到那一天,老板娘就到楼下来帮忙,没想到刚好撞见一个绝世大帅哥——这是小陈说的,来了又去的景象,老板娘在知道那是因为大帅哥并没有预约,店内又没有空位让他坐这才离去的,所以那天晚上负责订位的小周就被叫了去,说不管怎样一定要留个空桌以备不时之需,结果你看到啦,就是那张桌子。”她表情暧昧的以下巴指着角落的空桌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想不到吧?不过老实说,我还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我们老板娘破例替他留张桌子的,尤其还只是那么的一面之缘而已。”张雅婷的语气中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好奇与疑问。她还一直以为老板娘眼中只有老板而已,毕竟像他们这么鹣鲽情深的夫妻她还没看过。 “问小陈呀,她不是见过吗?”董盈歆随口说,心中却忙着甩开不知为何突如窜入她脑中的影像——那个被她撞到的男人,不解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他的脸和他的笑。 “小陈呀,别提了,每次问她,她除了傻笑之外能说出什么?” 她翻白眼的鬼脸表情让董盈歆忍不住的轻笑出声,而随着玻璃门被推开而响起的银铃声则巧合得也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张雅婷直觉反应的转身面向来者欢迎道,所以她没见到董盈歆在见到来者时脸上所露出的讶然表情。 这个男人……董盈歆霎时一阵脸红心跳。 “您好,先生贵姓,请问有预约吗?” 唐清玺一推门进店便被笑靥如花的董盈歆给吸引住全部的目光,不过还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所有作战计划的他在一瞬间便收起了对她的灼灼目光,改以平常面貌迎视上前招呼他的女侍。 “预约?看来想吃个饭靠运气不行的。”他苦笑的说,一边转头看向高朋满座的店内,却在假装突然看到董盈歆时“咦”了一声,随即举步上前来到她前方。 “你,原来上回你不是要赶着吃饭,而是要赶着上班。嗨,还记得我吗?”他微笑问,笑容中除了友善之外并无其他意义。 “来吃饭呀?”董盈歆挣扎了一下才点头道。 “是呀,不过看来好像没有我的座位。”唐清玺再度望了高朋满座的室内一眼,“听朋友说雅舍总是高朋满座的,我想这里的东西一定独具味道,所以两次恰巧到附近办事就顺道过来一趟,没想到……”他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好啦,既然没有位子我也得走人了,如果有缘再见啦,拜。” 他来去如风,丝毫不留恋的举动让董盈歆着实呆愕了好久。他为什么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竟不会留恋她的美色,想对她一亲芳泽?而两次的机缘巧遇,他甚至连问她姓啥名啥都没有,他……为什么她会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盈歆,你在想什么?”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张雅婷的叫声唤回了董盈歆短暂失神,她转头看向对方,表情依然有些呆滞。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刚刚的帅哥你认识?”张雅婷望向唐清玺离去的门口。 “上回在店门前不小心撞到他。” “好帅的男生不是吗?”她梦幻般的说,要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的话……突然她大叫一声,“盈歆!” “什么事?”被她这么一吼,董盈歆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紧张的看着她问。 “你觉得他怎么样?他比以往或者是现在追求你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还好看耶,不要再考虑了啦,就他吧!”张雅婷兴奋的说。 董盈歆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懂吗?就是男朋友呀,刚刚那帅哥和你简直可以说是天生一对。” “你在胡说什么?”董盈歆一瞬间突地皱起了眉头。 “我胡说?有吗?我看他一走掉,你连魂也掉了一半,这可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喔。”张雅婷表情暧昧的盯着她说。 “你别乱说,”董盈歆心虚的别过头,“更何况我和他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你别乱点鸳鸯谱。” “乱点鸳鸯谱?”张雅婷大呼小叫的重复她这几个字,“你自己听听!连这种话你都讲得出来,天呀!你这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对刚刚那男生没兴趣,你就老实承认吧。” “我……我不跟你说了。” “你不跟我说,我跟别人说去!我们的‘雅舍之花’终于动了凡心、恋爱了,真是天大的消息呀。”张雅婷在她来不及阻止之前早已飞奔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董盈歆缓缓的放下自己伸长企图阻止她的手。 动了凡心?怎么可能?现在的她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可以来动凡心,何况有过一次的教训就够了,她不会傻得再去自掘坟墓的,绝对不会。 嘲弄的摇摇头,她端起职业性的笑容迎向她的工作,并告诉自己,她很快就会把刚刚那张脸给忘掉的。 欲擒故纵并不是女人对男人的专利,对女人其实会有更意料不到的效果,尤其是对高傲的女人。唐清玺早在他许久以前便从他许多女朋友身上证明了这一点。 对董盈歆,原本他以为这个计谋可以万无一失,可是在第一眼见到她之后,他便知道这个方法对她来说根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因为她虽然漂亮、受欢迎、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一点也不高傲。关于这一点,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轻而易举便可知,而这也终于让他知道为什么她虽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依然受异性的欢迎,而且还不至于会引发觊觎者的不择手段。 凭良心而论,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女人,而且倘若她嫁为人妇后绝对会是个良家妇女,即使她长得再美也一样,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本来,像她这样的女人不属于他这个女性杀手下手的范围,可既然他都已经和人打赌了,也只有说声抱歉了。 为了致胜,他进一步的请侦讯社替他调查了她的家世,毕竟有句话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不过结果倒是万万的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竟会有这么一颗坚毅的决心,宁愿独自身兼数职去抚养老父与一个智能不足的弟弟,却没想过要攀上豪门以一举数得,毕竟她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为此,唐清玺不可避免的愈加欣赏她了,而且暗自决定这场赌局过后,如果她肯的话,他愿意破例将她收为自己的专属情妇,即使他哪天厌倦了她,她的生活也绝对不会有困乏的一天。 两度光临雅舍完全在他的计划之中,女主角在场、店内客满,还有就是她对他的印象。老实说,如果事前他跟人保证说经过上回的误打误撞之后,女主角董盈歆一定记住他,别人一定会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傲了,可是不是他唐清玺要夸口,天下可能没有几个女人能逃过他的手掌,尤其当他将她盯成了目标之后,自然连盈色猎物董盈歆也不会例外。 明知道她在雅舍工作,却开口揶揄她,即使赶着要吃饭也用不着这么急,这是为了要加深她对他的印象故意说的,而她果真也记住了他。这是他的第一步棋,至于第二步,他除了去勾起她的记忆之外,最主要是为了要再加深她对他的印象,好让她更深刻的体会到他与在场所有的异性都不同,并不是为了她的美色慕名而来的,这么一来她想要忘了他的与众不同可就难上加难了,而他的第三步棋也才能顺利的照计行事。 用力的吸了最后一口烟之后,唐清玺将拧熄的烟头丢进垃圾筒中,然后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十点四十七分,看来她坐的那班公车快到站了。 其实他的第三步棋便是制造巧遇,在双方都有印象又不是很熟的情况下,巧遇是感情升华的最好方法,而只要从点头之交升格到朋友之后,以他女性杀手的功力想将她变为情人还会有什么困难?所以在两度会面后的第三天晚上,他来到这里——她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等待以及制造机会。 十点五十五分,她常坐的公车慢慢由远处驶来,唐清玺站在离站牌约有五十公尺处的地方看着公车由眼前驶过,并证实了董盈歆的确在车上后,就开始了他的计划。他转身朝公车站牌那方走去,因为他知道她家正在他后方,而她下车后定会往回走,这么一来他们想要不碰头都难了。 正当他自信满满的往前走时,原本该停车靠站的公车却过站不停的直驶而去,唐清玺难以置信的瞠大了双眼,就这样瞪着愈来愈远的公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上喃喃自语。 刚刚明明看到她站在公车里的,怎么会过站不下?难道说……一回想刚刚所看的情形,唐清玺立刻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她一定是在公车上打瞌睡睡着了,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真伤脑筋,为了预防意外,他今晚甚至拒绝了女伴明显的性暗示,在吃完晚餐后即早早的将对方送回家,然后提早一个小时到这里来等她,可是没想到结果竟然…… 他该就此放弃打道回府吗?当然不,唐清玺扬起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如果真这样的话,他不如直接准备好三千七百五十万来得快,他唐清玺决定要做的事是绝对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阻止他的。思及此,一转身,他走回停在路边的车子,发动引擎,顺着公车的路线开了下去。 “吱!” 一个紧急煞车让站着打瞌睡的董盈歆猝不及防的整个儿人往前倾,同时也惊醒了她。 张开眼睛的她有一瞬间是浑沌的,可是当她望向车窗外看到眼前的陌生景物后,她浑沌的双眼在一瞬间睁到了最大。 “司机先生,我要下车!”董盈歆大吼一声,惊得正打算换档踩油门的司机先生立时又踏住了煞车,而她就顺着向前冲的力一下子冲到了公车的最前头,“对不起,麻烦你了。”她抱歉的说。 司机有些不耐的瞪了她一眼,再度打开车门。 “谢谢。”董盈歆立刻冲下车。真糟糕,她怎么会睡着了呢?到底她坐过头几站? 她抬头看向一旁站牌。两站,还好只是两站,可是这两站……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现在到底是到对面去等公车呢?还是干脆走回家算了?毕竟这个时候要等公车,十一点零五分,下一班车可能十一点半才会到,这段时间她用走的可能都已经到家了…… 嗯,还是直接走路回家好了,反正平常工作时不是坐就是站,难得走走路、运运动也不错,她还是走路回家好了。想罢,她的脚早已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小姐,这么晚一个人要去哪里呀?”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无聊男子由身后跟了上来又与她并肩走着问。 董盈歆置之不理的加快脚步,因为她平常都是这么晚回家,所以对于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而且也知道对付这种无聊男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别理他。 “我陪你好了,这么晚了让一个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孤孤单单的走在街上好像不太对,让我陪你好了。”说着,男人搭上她的肩。 “走开!”董盈歆厉声的喊道,且甩开搭在她肩上的手。 但是对方却并不以为意,动作反倒更加嚣张了些,伸手搂住她腰身,“我是好心想陪你耶。” “放手!你若再不走开,我就要叫救……” “叫救命是不是?”男人捂住她的嘴巴,一边迅速的半拖半抱的将她拉到路边的阴暗处。 董盈歆惊恐的睁大眼睛,血色由她脸颊一寸一寸的褪去,心想这个男人想干么?他不会是想对她……唔,放开她……唔,救命……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突如其来的冷峻声音惊动了架住她的歹徒,董盈歆前一秒还在无声的求救,下一秒便因对方的突然松手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唐清玺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上前将她扶起来。 那个该死的人渣、社会败类,如果不是因为董盈歆苍白的脸色把他吓到了,他早追上去一拳把那家伙揍扁,她……她没事吧?怎么都没反应? “董……呃,小姐,你没受伤吧?”千钧一发之际记起自己不该知道她的姓名,唐清玺急忙改口道。她的脸色好苍白。 董盈歆茫茫然的抬头看他,受到过度惊吓而面无血色的脸庞看起来几乎让人恨不得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好好的疼惜与保护。 看着这样的她,唐清玺再也不忍心照计划等她先认出自己。“你不是在雅舍工作,赶着要去吃饭的那位小姐吗?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吧?”他担心的望着她,并企图用这些话让她恢复一些气力,还好听到这些话的她终于有了反应。 “你……”董盈歆抬起余悸犹存的双眼看向他。 唐清玺见状,微微侧面让说明不明,说暗不暗的路灯刚好可以照到他的脸,好让她可以看清楚他。 “是……是你。” “你没事吧?”他朝她点头,盯着她的双眼中写满了关心。 “我没事,谢谢你。”她勉强一笑,轻轻的推开他的搀扶,“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唐清玺。”见她脸色逐渐恢复,他放心的开始了今晚的布局。 “唐先生。”她朝他点了个头,“我叫董盈歆,真的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 “我只是凑巧而已。”他以不足挂齿的态度摇头打断她的话,接着却皱起眉头并在左右张望了一下后怀疑的问她,“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待在这里?” “其实我正要回家。” “你家住这儿?”他自然的问。 “呃,对。”董盈歆犹豫的回答。 “离这里很远吗?我送你。”唐清玺绅士的说。 “呃,不用了,一下就到了。”她愣了一下,急忙摇头道。 “既然一下就到了,就让我陪你到家门口吧。” “真的不用,我……” “别拒绝。”他坚持的说,“在你进家门之前,难保刚刚那人不会心有不甘的卷土重来,还是让我送你到门口吧,你等等,我先去把车门锁好。” “唐先生……”她面有难色的看着他。 “我们还不算认识,所以你不知道我的个性,但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一向是很固执的,等我一下。”唐清玺不接受她的拒绝,笔直的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唐先生,我……其实我……”董盈歆欲言又止的跟在他后头。 “你还想拒绝我送你回家吗?”他突然停下身回头,以坚定不移的目光直视着她问。 看着他择善固执的坚定表情,她突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不,你不是说你一向很固执的吗?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真坚持要送我回家的话,也许你用开车的会比较快。” “开车?你不是说你就住在附近吗?”唐清玺佯装诧异的挑了挑眉,“不过没关系,既然你说开车比较快,我们就开车吧,来,你得告诉我该怎么走。”鱼儿,上钓了。他暗忖。 路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分钟,对整个赌局而言却是胜败的关键。唐清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利用这上天特意赐给他的机会,他着实的发挥了他女性杀手的魅力,让董盈歆连到了家门口都还有种欲罢不能,想留下来继续与他畅所欲言的感觉。 对此,他在心里简直乐翻了,不过乐翻归乐翻,他可真想上厕所。“咳,盈歆。”才不过五分钟,她已允许他直接叫唤她的芳名。“虽然有些突兀,因为我们可以算是今天才认识的,但是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借个厕所吗?”他有些难以启齿的问。 董盈歆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当然可以。”语毕,她连忙开门请他进屋。 “谢谢。”唐清玺万分感谢的说,“不过盈歆,虽然我很感谢你肯让我行个方便,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下次绝对不要再这么轻易的让人进门来,现在的社会太乱了,即使是亲朋好友都有可能会伤害你,更何况像我这样仅只有三面之缘的陌生人,知道吗?”他谆谆告诫的对她说。 对他的告诫,董盈歆窝心的一笑,“你不会伤害我吧?”她开玩笑的问。 闻言,他愣了一下,忍不住皱起眉头回答,“这可说不定。” 听了他的回答,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带他到厕所并替他开了灯之后,她先走到旁边弟弟的房间,看弟弟熟睡后这才小声的关上房门。 接着,她又走到父亲的房门前,可是当她推开房门后所看到的景象却让她抑制不住的尖叫出声。“爸!” 只见董振关面色雪白的以双手捂着左胸骨下部,屈膝蜷缩在床边的地板上,痛不欲生的脸上冒着冷汗。 “爸,你怎么了?爸,你别吓我,爸……”董盈歆苍白的脸色几乎可以与他媲美,她六神无主的一心只想将倒地的父亲扶起来。 “走开,让我来。”闻声而至的唐清玺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毫不犹豫的上前拉开她,一抱便抱起了董振关,“去开门,伯父必须立刻送医院。”他对站在一旁六神无主的她命令道。 董盈歆如梦初醒的立刻照着他的话做。两人不一会儿便飞车将董振关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别担心,会没事的。”看着紧闭的急诊室,唐清玺安慰她道。 她强忍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爸胸口不时会不舒服,可是我却没有多加注意,如果……” “嘘,不会有事的。” “如果他今晚有个万一的话,我……我该怎么办?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整天只知道工作,把爸和小桀两个人丢在家里,我……” “嘘,不会有事的。” “甚至连礼拜天都没有时间陪他们,我……” “嘘。”唐清玺再也忍不住的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意外、突发状况,你即使再厉害也不可能样样面面俱到的,不要哭,你爸不会有事的。” “呜呜……”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一旁唐清玺只能不断的轻声安抚她,并陪她坐在急诊室外等候。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玻璃滑门被人推开,他们两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朝医生走去。 “靖峰?”唐清玺没想到会碰到他。 “唐?”宋靖峰也没想到。 “医生,请问我爸他……” “你是病人的家属?”宋靖峰正色的看向猛点头的董盈歆,“你知道他平常有心绞痛的症状出现吗?” 董盈歆点头。 “那你有没有带他到医院检查过?” 她悔恨的摇头。 “你知道这样会害死他吗?”宋靖峰生气的说。在医院上班,他虽见了不少的不孝子女,也见多了那种完全不注意父母身体健康,明明早些送医治疗便可痊愈,却偏要拖到无可救药之后才来就医的情形,但每每见到类似的情形他仍会忍不住想发脾气骂人,“你是怎么做女儿的,还是媳妇?不是亲生的就……” “靖峰!”唐清玺出声打断他,“你少说两句可不可以?我们想知道的是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是真的在担心,还是在等着分遗产?” “宋靖峰,你到底说是不说?”唐清玺狠狠的瞪着他警告道。 宋靖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病人有严重的心肌梗塞,部分心肌已经发生坏死,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种严重到胸部疼痛和出冷汗。事实上,如果你们今天再晚些将他送来的话,病人的后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说着,他再度忍不住的以严厉的目光看向董盈歆,“我是不知道你这个做人媳妇的人到底是怎么做的?老人家……” “我是女儿,不是媳妇。” “女儿?那你更该骂了!老人家的身体可不比年轻人,稍微一点疼痛苦不去注意的话,酿成了后果可能就只有死亡,你这个做女儿的……” “宋靖峰,她父亲到底怎么样了?”唐清玺再也受不了的上前一步,背着董盈歆给宋靖峰严厉的冷眼警告,示意如果他再这么哩巴唆不说重点的话,事后一定有他瞧的。” “现在已经没事了。”看着他,宋靖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不过现在高兴还太早了,心肌梗塞跟感冒不一样是治不好的,今天这种情形哪天若再上演的话,那后果……” “够了!”唐清玺恨不得拿个订书机钉住宋靖峰的乌鸦嘴,他转身轻声的安慰僵若石块的董盈歆,“不会发生那种事的,现在,去看看你爸,乖。” 看着他连哄带骗的将她送进急诊室大门,宋靖峰靠在墙壁上不屑的挑起了嘴角,“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虽然她是长得很漂亮,但是完全没有心肝,我劝你最好还是别碰这类型女人得好,免得你哪天被撕吃入肚都不知道,我虽然是医生,可也没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下定论好吗?”唐清玺转身面对他,“她就是董盈歆。” 闻言,宋靖峰整整呆愣了三秒,“你说那个盈色猎物就是她?!” 唐清玺朝他点点头。 “哈!果真长得美丽动人,看来这种赌注我们是稳赚不赔了,才不过十天而已,她在你怀里就已经是那么温驯,跟小周、老陈所形容的根本是判若两人,喂,老实说,你是不是已经得手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碰巧陪她到医院来,还在这个时间里?”宋靖峰暧昧的用手肘顶了顶他问道。 唐清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凝重起来。 “怎么,还没得手呀?那也没关系,反正还有二十天的时间,现在发愁还太早了。”宋靖峰看着他的表情说。 唐清玺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若有所思的叫他,“靖峰。” “干么?” “你曾不曾……”他忽又闭口。 “曾不曾怎样?” 曾不曾为自己花心的行为感到罪恶过?唐清玺本来想这样问,但想想又住口了,他和靖峰虽然花心,却从来不曾故意去强迫或欺骗女孩子的感情,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女孩上他们的床可都不是被他们逼的,说难听一点,被逼的还可能是他们,所以他们根本用不着产生任何罪恶感才对,他怎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呢? “唐,你到底想说什么”宋靖峰皱眉问。 “不,没什么。”唐清玺摇头甩开那莫名其妙的念头,然后正视他问:“老实说,她父亲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动脉硬化造成的心肌梗塞,情况满严重的。” “有救吗?” “救,怎么救?动脉硬化是不可逆的,预防重于治疗,如果病人早些注意的话是可以从食物的摄取来控制的,可是现在都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我看大概只有大罗神仙下凡来才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说他会死喽?” “这样说好了,如果病人不能完完全全的休息而导致像今天这种情形再度发生的话,那么他的死亡机率便超过二分之一。” “那么在什么情况之下,我爸的病情可能会复发?”董盈歆不知何时已走出急诊室,她面色苍白的看着宋靖峰,以微微颤抖的声音问他。 “情绪激动、愤怒、恐惧,甚至于任何你意想不到的情形都有可能。”宋靖峰转身面向她正色的说,“营养心脏肌肉的血液是由两条冠状动脉所供给的,当此两条动脉的任何一条或其分支阻塞不通时,部分心肌就会发生坏死,造成严重的胸痛、出冷汗甚至于猝死,这就叫急性心肌梗塞,就像你父亲今晚这种情况一样。血管因为硬化会变得愈来愈狭窄,血流相对的也会变慢,因而血液容易凝结而梗塞,这样周而复始,迟早有一天营养将再也送达不到心脏,人自然会死。” “难道真的没有药医吗?开刀也不行吗?” “开刀?换血管吗?”宋靖峰嘲弄的盯着她问。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如果你是真心想要你父亲继续活下去的话,那么就用心照顾他吧,在一边做戏是没有用的。”宋靖峰盯着她大受打击的表情,冷嘲热讽的说。 唐清玺皱眉瞪了他一眼,然后举步走到董盈歆面前伸手搭在她肩上,安慰的开口道:“别担心,你刚刚不是也听到了吗?只要让你爸完完全全的休息,让今天这种情形不再发生的话,那么就没事了,不是吗?” 宋靖峰在一旁嗤了一声。 唐清玺不加理会的说:“好了,你今晚是打算直接留在这里照顾你爸呢?还是要先回家?”他知道她有个弱智的弟弟正在家中,“如果要先回家的话,我送你回去。” “我……”董盈歆茫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她不放心把爸一个人留在医院里,至少在他醒来之前,她应该陪在他身边的,可是小桀一个人在家…… “我看你爸至少要在医院住一阵子,不如你先回家收拾些你爸要换洗的衣服,你爸就暂时托给我这个朋友照顾好了,他刚好是这里的医生。” “我?”宋靖峰无辜的瞪大眼睛。 “你是这里的医生,她爸住院要办什么手续你应该最清楚,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载她回家一趟。”唐清玺强迫中奖的对他说完后,随即轻拥着她转身离开。 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宋靖峰有气无处发的握紧了拳头。真是干他何事?他为什么就要这么倒霉当人家的跑腿呀?不过想一想,再过二十天他就有笔两百五十万的意外收入,而为了这笔意外之财,即使帮唐多跑两次腿也划得来。想到这见,他霍然轻吹起口哨转身往办理住院手续的柜台缓缓走去。 父亲突如其来的病号让董盈歆的生活计划全乱了。原本正职加兼差的工作正好可以让他们父女三人过着平顺的生活,可是现在…… 爸的病和小桀都需要人照顾,而以她的能力根本请不起看护,如果放下工作自己照顾的话,那么不出一个月家计便会出问题。如果这个情况是一时之需的话,那么她标个会大概就可以支撑得过去,至于往后困顿的生活只要咬牙撑一下就过去了。 可是这件事并不是一时之需,爸的身体对于照顾小桀已经是不堪负荷,即使他出院后,他再坚持都一样,她也绝对不可能再将他们一老一傻丢在家中,自己出外工作了。 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可是说“不知道”三个字并不能解决事情,她迟早一定要有个决定,而且眼前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己甚至连爸住院的费用都拿不出来,她到底该怎么办? 踌躇的走到缴费台前,董盈歆尴尬的扬起笑脸,从口袋中掏出三千块,这是她户头仅有的存款,也是她原本预计当下半个月的生活费,紧紧的握在手中。 “小姐,我是来办出院手续的。” “几号病房,什么名字?” “五二一号病房,董振关。”她不安的说道,“小姐,其实我们是明天早上才要出院的,但是我想请问一下住院费大概要多少……” “五二一号房,董振关?他的费用已经结掉了呀。”柜台小姐忽然抬头对她说。 闻言,董盈歆整个人顿时愣住。“小姐,你会不会弄错了,我之前并没有来缴费呀?”她一脸茫然的摇头道。 “五二一号病房,董振关先生,先前是由急诊室那边转过来的,病例是急性心肌梗塞,住院三天对不对?” “对。” “那就没错了,你们的账已经结过了。” “可是……” “也许你其他家人来付过了,你回去问一下就知道了。”柜台小姐说,“来,后面的。” 董盈歆茫茫然的退离柜台,让排在她后面等着缴费的人上前缴费,此时的她脑筋一片空白。 柜台小姐说,也许是自己其他家人来付过了,叫她回去问一下就知道了,可是问题是自己并没有其他家人了,除了卧病在床的爸和连自己家里住址都背不起来的小桀之外,她根本就没有其他家人,她想不透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谁来为爸付住院费。 也许自己不应该想那么多,毕竟以她现在这种情形来看,有人莫名其妙的替自己付钱,她应该要高兴的,然后将错就错的不要追究,可是…… 抬头看向再度空闲下来的柜台小姐,董盈歆走上前,“小姐,我可不可以请问你是否记得来替五一二号病房结帐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柜台小姐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再次出现而皱起眉头,“那笔钱并不是我经手的。” “那我可不可以请问收那笔钱的人是谁?”她满脸的请求。 也许是被她满脸请求的表情感动了,柜台小姐虽皱紧了眉头,却在重重的呼口气后说:“你等一下,我看她走了没。” “谢谢。”董盈歆忙不迭的点头道谢,并看着她起身打开身后镶在墙上的小门,然后侧头对里头叫道:“倩,你可不可以来一下?” “什么事?”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孩由那门后走了出来问道。 “这位小姐有问题想问你。”柜台小姐指着董盈歆说。 年轻女孩将疑问的目光移到她脸上。 “请问你记不记得今天到这里来替五二一号病房结帐的人长得什么样子?”董盈歆既期待又紧张的盯着她问。 “五二一号病房?”年轻女孩愣了一下。 “五二一号病房,病人叫董振关,是三天前由急诊室转过来的。”柜台小姐补充的说,“就是这笔四千五百元的收帐。” 董盈歆一瞬间握紧了手中的三千元。四千五百元?这样设备一流的大医院果然…… “啊!你是说四千五百元那笔钱是不是?”经柜台小姐一提醒,年轻女孩豁然开朗的叫道,“我记得,我当然记得,那个男生好帅喔!跟我们宋医生相比,几乎可以说是不分轩轾,玲,你都没看到。” “我才不相信有人可以跟我们宋医生相比,你少骗人了。” “是真的,我发誓。”年轻女孩有些义愤填膺的说。 “你可不可以形容他长得什么样子,”董盈歆霍然插口问。 第三章 “当然可以!他长得很帅,真的长得很帅。高高瘦瘦的,我看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穿着白色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没扣,露出他挂在脖子上的白金项链,银蓝色领带潇洒不羁的挂在他脖子上,说有多帅就有多帅,尤其是他在讲话时微微露出笑容的样子,差点没电死我。玲,我真的没骗你,他真的很帅,你信我。”年轻女孩说着还是忍不住转头对同事保证的说道。 “没亲眼看到我还是不相信。”柜台小姐难以想像的摇头道。 “真的我……” “小姐,他是不是还戴了一只耳环?”董盈歆打断她问。 “对!我差点忘了这一点,他还带了一只银色耳环。玲,我真的没骗你,你一定想不到……” “谢谢你们。”带着惊疑不定的心谢谢根本已经忘了她的存在的两人,董盈歆毫无意识一步一步的走向电梯乘坐处,满脸子想的全是他。 唐清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帮她付爸的医药费,为什么?她完全想不透。 如果他们是已经有很老交情的朋友,如果自己的境况他全知道的话,那么对于他突然伸出援手这事,她或许可以了解。 可是他们的交情并没有到那种程度,更甚者他们到现在只见过三次面,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怎会…… 不行,她一定要找他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顺便将钱还给他才行,她…… 董盈歆霍然呆站在原地,再也无力举起脚跨出步伐。真呆,她到底在想什么呀!只知道姓名,连他电话、家住哪里都不知道,要从何问起?更何况倘若她真找到了他,她又要从哪里生出钱来还他?自己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摇摇头,她露出苦不堪言的一笑,然后举步走向五二一号病房。 “盈歆,这个、这个。” 一进病房,小桀立即兴高采烈的抓了张纸冲到她面前,一直要交给她。 “嘘,小桀,你没看到床上有人在睡觉吗?小声点。”董盈歆立刻制止他,摇着头教他道。 “这个,这个给你。”小桀硬是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 董盈歆看着被他抓得皱巴巴的纸张问:“这是什么?” “哥哥给的。” “哥哥?”她微拧眉头的将纸张摊平看,却见上头有着刚健有力的字体写着—— 不巧,你不在。明天出院我会来接。 唐清玺瞪着手上的纸条站在原地,董盈歆完全呆住了。 pub外阴暗巷内有两个站立的人影。 “你说的话是真的?如果我照你的话做,这五万元就是我的?”人影中的一人语气兴奋的说。 “没错,这是住址,红色木门,别弄错了。”另外一人不疾不徐的点头,并由口袋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对方。 “如果事成,明天晚上在这里见?”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他迫不及待的问。 另一人点头。 “那好,明天早上你就等着看报纸,钱准备好,我们明晚这时候见。” 一大早唐清玺果真如言的开车到医院接董振关出院,董盈歆虽然一路上默默无言,但看着他的双眼中写满了对于他这些超乎常情的举动的疑问。碍于父亲在场,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听着他与父亲“闲话家常”的谈论着“他的私事”。她想,爸一定把他当成她的男朋友,可是自己不懂的是他为什么不反驳,甚至还一本正经的回答爸所有的问话,她不懂。 车子在他们俩乐在其中的谈话中愈来愈接近董家的住处。 “好多人,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驾驶座旁的董盈歆看着要转进她家巷口挤满了人而疑惑的问。 “可能是发生火灾了。”唐清玺皱眉沉吟了一会儿说,因他注意到飘散在半空中的浓烟。 “火灾?” “车子开不进去,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车上等我一下。”唐清玺将车子停在路旁,打上临时停车灯后对她说。 “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伯父好了。”他看了后座的董振关和小桀一眼说。 “我没关系。”坐在后座的董振关立刻说,“盈歆,你跟清玺一起去好了,如果真的发生火灾,也许你可以碰到一些邻居,顺便问问看是哪家发生火灾,我们家有没有被波及到?” “好,爸,你在车上等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和唐清玺两人越过马路朝人群处走去,一走入人群中董盈歆便迫不及待的找人问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多数凑热闹的人只知道前方发生火灾,至于问他到底是哪家发生火灾就答不出个所以然了,因此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去。 “江阿姨、江阿姨!”好不容易从人群中看到熟悉的面孔,董盈歆立刻挥手冲上前叫道。 “盈歆?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江阿姨在看到她时几乎要喜极而泣。 “江阿姨,发生了什么事,谁家失火了?” “你家呀,难道你不知道吗?” 犹如平地一声雷,董盈歆被江阿姨的回答震得面无血色,“我家?”她喃喃自语的看着江阿姨。 “从早上五点多烧到刚刚才熄掉,火好大呀!幸好你们一家人都不在,要不然后果真的难以想像,盈歆,你们今后要怎么办?我刚刚看了一下,几乎全烧光了。” 董盈歆没有回答,茫茫然的看了她好半晌之后,突然转身往火灾现场跑去。 “盈歆,你要干么?”唐清玺倏然拉住她问道。 “放开我,我要去看!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她使劲的甩开他,往前奔去。 唐清玺面色凝重的随后跟去。 火灾现场一片满目疮痍,救火的水渍喷得到处都是,而愈接近现场地面愈湿、污水愈黑。人群中有人注意到屋主的出现,大家纷纷的为她让出一条路。 董盈歆脚步颠踬的走过人群,越过警方所牵设的黄色布条,笔直的双眼就这样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们面目全非的房子,她没有哭、没有叫,也没有闹,只是静静的走向被烧毁的大门入口。 “小姐,你想干么?”消防人员抓住她手臂叫道。没想到却被她一把甩开,他愣了一下,又迅雷不及掩耳的再次伸手抓她,却被随后跟上的唐清玺所阻。 “让我来。”唐清玺对他说后,立即追上董盈歆,“盈歆,我们走。” 董盈歆置若罔闻的看着屋内焦黑、变形并且不断滴水的家具不言也不语。 “盈歆。”唐清玺上前圈住她肩膀,无声的安慰她。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他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喃喃自语的念着。 “盈歆……”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忽然抬头问他。 她眼眶中晶莹的泪水让唐清玺的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来不及阻止自己前,他已将她的脸压在胸前,双手紧紧的圈住她的人。 董盈歆也因此颤抖抖的哭了起来。 “喂,你们还不出来!就算是屋主也不能随便进去,到时候如果破坏了火灾现场让警方找不到罪犯的纵火证据,你们就别怪警方将它当成意外处理,你们还不快出来。”刚刚的消防人员在门口处叫道。 唐清玺再度看了满目疮痍的四周一眼,然后默默的拥着她往外走,“要告诉你爸吗?” “不!”董盈歆霍然由他胸前抬起头叫道,“不能告诉他!他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你知道纸包不住火。” “不,不能给他知道,不能……”他一针见血的问:“那你如何跟他解释不能回家的理由?” “我……我可以告诉他,我们家稍微被波及到了,现在湿得不能住人,所以……” “所以不能回家?”他接口问,“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而且除了这个家之外,你们还有第二个家吗?如果没有,那么即使再湿,你爸也会坚持要回家整理,因为这是你们惟一的家。” 董盈歆哑口无言的看着他,泪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滑落双颊。她低下头,喃喃自语的问:“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尤其他们除了这个付之一炬的家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可以容身之地,她到底该怎么办?天啊,回答她呀! “到我家来住吧。”唐清玺说。 董盈歆霍然抬头看他。 “我家很大,多住三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他看着她说。 “我……不,不行。”她摇头道。自己跟他非亲非故的,甚至连朋友都还算是勉强称上的,她没有理由麻烦他、打扰他,尤其在他已经帮了她那么多忙之后。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带着你爸和弟弟露宿街头,还是回到刚刚那间面目全非的家?”唐清玺不得不对她当头棒喝,因为他比谁都知道她根本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我打算先带他们去旅馆住。”她低下头,以微微颤抖的声音说,“然后……然后……” “然后怎样?”他以温暖有力的手托起她的下巴问,“盈歆,你家的灾情并不是短期间就可以修复的,难道说这段期间你们三人就要一直住旅馆里吗?如果你爸和弟弟不习惯呢?”而且你根本没钱可以支付这笔开销。他无声的在心中补充道。 看着他,董盈歆颤抖的嘴唇根本说不出半句话。住旅馆?她凭什么跟人家说要去住旅馆,全身财产只有三千元,事实上还欠他四千五百元未还的她凭什么带爸和小桀去住旅馆?也许,去住难民营比较适合些。 “不要想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接受我的提议到我家去住,然后再想个婉转的藉口让你爸接受暂时不能回家的事实,盈歆,不要再想了。” “我……” “好了,就这样决定吧。”唐清玺斩钉截铁霸道的替她决定,然后又微笑的鼓励她,“现在把眼泪擦掉,你不希望你爸待会儿看到你的眼泪而起疑吧?现在,让我想想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明要临时改道到我家住,我想想。” 董盈歆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然后她闭上嘴巴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既美丽又哀愁的微笑,眼泪也悄悄的滑下她双颊。 前面滑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坐在客厅中陪父亲和弟弟看电视的董盈歆立刻站了起来,朝通往大门的门廊走去。 “你回来了。”她对进门的唐清玺说,并替他准备拖鞋。 “谢谢。” “我把饭菜端出来,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盈歆,我说过你们可以不必等我的。” “没关系,反正之前我们也还不饿,而现在的时间刚好,你把东西放好,马上就可以吃了。”她微笑的回答,然后转身快速的朝厨房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唐清玺不知不觉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伤脑筋,为了留住她,他不得不将从小照顾他到大的江婶请回爸妈家去,改由她代为管家,以便她能一边工作——当他的管家,一边照顾她爸与智障的弟弟。 可是这毕竟只是自己为了留住她的权宜之策,没想到她却当真,每天无微不至的为他整理家务,料理早餐、晚餐。尤其是晚餐方面,几次跟她说不必等他,因为他不一定会回家吃晚餐,无奈她却将自己这些话置若罔闻,依旧每天等他回家后才开饭,害得他在她搬进这个家的一个星期里,竟然每天一下班就乖乖的回家吃晚饭。 天!如果让他那群朋友知道,他这个女性杀手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回家吃晚饭的话,天知道他们会怎么嘲笑他。 “清玺,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准备好晚餐事宜的董盈歆找到依然呆站在门廊处的唐清玺,讶然的说道,并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公事包,“来,这交给我,我帮你收起来,可以吃饭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再抬头看向拿着他的公事包对他微笑的她一眼,唐清玺不知不觉的也朝她微笑。老天!就算有人拿棍子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现在的感觉是该死的好极了。移开放在她脸上的目光,他朝饭桌的方向笔直的走过去。 “哥哥,吃饭了、吃饭了。”小桀一见到他立即兴奋的跳下椅子,对他手舞足蹈的叫道。 “小桀,坐好!”董盈歆立刻对他训道。 “清玺。”董振关对他打招呼微笑道。 “董伯,今天还好吧?小桀。”唐清玺笑脸以对的一一向他们打招呼,然后坐入自己的位子。 在小桀兴奋的叫着开动后,四人就围着方桌吃起晚餐。 四个小时后,唐清玺烦躁的坐在自己的书房,拧紧了眉头想,真是伤脑筋,为什么他对这种生活好像愈来愈习惯了呢?让她住进家里纯粹只是为了那场赌局,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他为什么迟迟不行动,还被她牵着每天回家吃晚饭? 他到底是怎么了?离赌局实现承诺的时间只剩下十天不到了,自己若再不行动的话,赔上的不只是三千七百五十万而已,还有他女性杀手的名号,他……不管为了什么,他不能再犹豫了! 当然自己并不会强迫她,毕竟那不是他唐清玺的作风,但是他相信以自己女性杀手响亮的名号,要引诱她为自己献身绝非难事,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天晚上吧!反正十一点半,屋内另外两个会坏他事的人也早已进入梦乡,就今晚吧! 思罢,唐清玺迅速的阖上文件夹,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走向董盈歆的房间。 “叩叩!”站在她房门前,他举手敲门。 经过了五秒,房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开门进入她的房间,但横卧在床上的身影当场便让他愣住了,他没料到她竟会这么早睡,看来今晚他的决心准要胎死腹中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唐清玺决定退出她的房间,可是看着她躺在床上的身影,他的脚步却突然反向的朝她走了过去。他站在她床边一会儿,然后突如其来的伸手轻触她额头。 烫的,自己想的果然没错,难怪在这微寒的春夜里,她竟然什么也不盖,而身旁的棉被却绉成一团。 “盈歆、盈歆。”唐清玺拧着眉头坐在她床沿,轻拍着她的脸颊叫道。 董盈歆在他的叫唤声中缓缓的醒过来,而当她看清楚坐在她前方的人是谁后,立刻迅速的拉着棉被坐起来。 “清玺,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惊吓的瞪着他问道。 唐清玺看着她拧眉说:“你在发烧。” “我……”她先是摸了自己额头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说:“我刚刚已经吃过退烧药了。” “我带你到医院去。” 她猛然摇头说:“不,不必了,只是发一点小烧而已,而且我刚刚真有吃退烧药了,它一下就会退的。” “如果烧不退呢?”他看着她问,然后倏然摇头,“不,我们还是到医院去一趟好了。” “不,真的不必。” “你要我叫董伯起来劝你吗?”他蹙紧眉头。 一听到他要叫她父亲,董盈歆动作敏捷的跳下床,一把拉住他,“不行!”她激动的叫道,“不行让我爸知道,他会担心的。” “总是在替别人担心,你可不可以也为自己担心一下呀?”唐清玺迅速的接住她差一点要瘫软倒地的身体,有些生气的说道。 一被他拥进怀里,她立刻羞赧的涨红了脸,忙不迭的伸手推开他,嘴巴也不知所云的道:“我真的没事,刚刚的温度比现在还要高上许多,现在都已经退下来了,而且你看我穿得这么少,这样怎么可能烧得起来,我……”她的脚跟忽然踢到东西,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向后倒了下去。 “小心!”唐清玺眼明手快的伸手拉她,却反倒被她拉倒下去。顿时间他便以泰山压顶的姿态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时间在他的胸膛压到她的乳房之前停止,他看着她完美无瑕的双唇在眼前诱惑着,感觉她饱满而柔软的乳房透过两人薄薄的衣服挑逗着,还有她逐渐尖硬的乳头……该死的!她竟然没穿内衣!他的呼吸也一瞬间急促起来。 “清玺?”董盈歆怯怯的叫道,被他压在身下的身体也不安的动了动。 “别动!”他沙哑的阻止她无心的挑逗,并竭尽所能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提醒自己,她是个病人,现在正在发烧。他用手肘支撑起身体,一边慢慢从她身上下来,一边冷静的说道:“连站都站不稳,你现在还坚持不肯到医院去吗?” “不!”她突然大吼的将他拉了回来。 唐清玺措手不及的再次回到他倾尽全身之力才离开的天堂之地。 “拜托你不要去告诉我爸我发烧,我真的没事,要不信你可以摸摸看。”她抓起他的手放在她额上、脸上摸着,“你看,是不是没事了?” 唐清玺哪里回答的出来?看着她诱惑的红唇在眼前一张一阖的,感觉她柔软而浑圆的乳房因她激动的情绪而起伏着,还有她抓着他的手去触摸她脸上柔软光滑的肌肤……老天,他甚至已经开始想像她全身上下的肌肤是否都是这般美好的感觉了。 在自己诚实的反应吓到她之前,唐清玺迅速的离开她,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动作竟然比他还快,双手已经着实的揽在他颈上。“盈歆?” “不要告诉我爸。”董盈歆坚定的看着他说。 “你先放开我。” 她坚持的说:“不,你先答应我。”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一整晚都要维持这个姿势?”他一顿,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把我留在你床上。” 董盈歆整个人明显的一僵,终于意识到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心想,她能放开他吗?如果他真的跑去吵醒爸告诉爸她发烧却胡乱吃成药而不肯去看医生的话,那么后果可能不是她被骂了一顿而已这么简单,因为倘若爸一气起来……不!她不能放开他。 “是的,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们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她斩钉截铁的说。 闻言,唐清玺睁大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若不答应我,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希望你事后不要后悔。”他凝视着她诱人的红唇,然后喃喃的说并突如其来的吻住她。 董盈歆被吓呆了,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她不能否认自己期待他的吻已经好久了。 他的吻带着强烈的爆发力,舌头在一瞬间便已探入她口中和她的舌头搅弄在一起。 她从来不知道吻是这样子的,既刺激、火热又如此的令人兴奋,她不自觉的缩紧自己放在他颈背处的双手,用力的将他揽向自己的双唇。 热情如火焰般熊熊的燃烧着,一切似乎都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处境,唐清玺饥渴的伸出双手开始脱掉她身上多余的衣物,占有性的抚上她的双峰。“盈歆,我要你。” “好的。”她喃喃的说。 这个答案正是他需要的答案,可是该死的为什么自己心中会突然跑出一种犹豫的情绪?也许他真的不该乘人之危,在她生病发烧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占有她,可是她是这么可人,而且他还有那场赌局…… “清玺……”她生涩的爱抚着他,要求的呻吟道。 “盈歆,现在阻止我,否则……” “爱我。” 已无退路了。唐清玺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狠狠的再次封住她的红唇。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要她,包括她以及自己。他要仔仔细细的品尝她、爱抚她,他要她在他身下发出销魂的呻吟求他满足她,他要她没有后悔,永远记住这一夜,由他带给她最美的一夜。 董盈歆紧紧的掐着他坚实的肩膀,忍受他带给她几乎可以称之为痛苦的欲望,她呻吟、用力的摇头,却无法令自己伸出双手将他推开。渴望他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她本能的张开双腿用腿圈住他。 而他则捧起她的臀部,尽量的让她贴紧他。 “你能感觉得到我多想要你吗?”他沙哑的问她。 “清玺……” “你也想要我吗?”他亲吻她的乳房,用舌头舔舐它的四周。 董盈歆呻吟的朝他弓起身,她很想告诉他,她要他,可是他毫不留情的挑逗与爱抚却让她除了呻吟之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天啊,她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掉。 唐清玺再也受不了这种甜蜜的痛楚,他调整两人的位置,开始缓缓的进入她体内,然而意料中的障碍依然是不可避免的,他在她全身突然僵直退缩的想要逃避之际吻住她,并突如其来的深深的进入她。 突来的剧痛让董盈歆忍不住的尖叫起来,然而她所有的叫喊声却尽数被吻着她的唐清玺封在口中,她的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 他静止不动的等候她的疼痛消失,并温柔的吻去她的泪水,轻声的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安慰辞句。老天,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想要动,他必须要动。 他动了一下,发现她微微的弓起身体迎合他的动作,他以为那是自己太想要她的错觉,所以他再度静止了下来,然而她这时却开始用身体催促他行动。 已不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唐清玺开始毫不留情的对她展开自己的热情,屡进屡出的直到高潮先后抓住他们俩。他知道没带保险套的自己应该及时抽出来,不能射在她体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突发奇想的想看他们俩共同生下的孩子,所以没有犹豫,他将自己的种子深撒在她体内,这才发出满足的低吼,筋疲力竭的躺卧在她身上,并将脸埋进她充满香汗的颈边。 董盈歆一直紧紧的拥着他,直到这一刻她才震惊的知道自己刚刚和他做了什么。 老天!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献身给他,可是发酸发痛的双腿与依然压在自己身上的他,却让自己连想逃避的将它当成一场春梦的机会都不可能。对于今晚的事,老实说她并不会感到后悔,只是她无法相信在他们俩做爱时,爸竟就睡在她对面房间的事实,老天! “你是不是该回房间了?”董盈歆闭上眼睛,喃喃的出声问道。 唐清玺虽为刚刚的床上运动而筋疲力竭,然而一听到她的话,他还是迅速的从她颈边抬起头,深深的凝视着她,“你后悔了吗?” 她看着他缓缓的摇头,“不。” 她的回答令他惊讶,但不可否认的也让他高兴,可是他却对她皱起眉头,“那么你为什么迫不及待的想将我赶回房间?” “我爸在对面房间。” 唐清玺的眉头一瞬间松开来,调笑的对她说:“放心,家里的隔音设备做得非常好。” 董盈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清玺……”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叫道。 “怎么了?” “你……今晚的事可不可以不要给我爸知道?” “为……”唐清玺及时住口,差一点就要问她为什么了。为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想问她这个傻问题,不让她爸知道不也是他的希望吗? 因为这着实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与问题。可是自己刚刚怎会有股冲动想质问她为什么呢?而且为什么他胸口也突然有点不舒服?他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清玺,你不会跟我爸说吧?”她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看着他问。 “不会。”他咬牙回答,却看到她露出释怀的微笑,而后他才用力的套上长裤。 “谢谢。”董盈歆感谢的对他说。 而他却愤怒的连上衣的扣子都没扣便大步离去。该死的,真是气死他了!可是最令人生气的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唐清玺怒气冲冲的走进房间,然后用力的甩上房门,砰然的关门声几乎震醒了屋内所有人,可是他该死的才不管,因为他实在太生气了。 一觉起来,唐清玺便非常乌龟的将那些烦恼自己的莫名怒气抛到九霄云外去,对于那些没有道理可寻的东西,他的终极手段就是别去理它,因为在这个充斥了理与法的社会里,有理、懂法的人便永远是赢家,他根本不必去理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所以若无其事的用完她替自己准备的早餐后,他照往常般的到公司上班,精明的脑袋却在踏出家门后忍不住开始想今晚要请谁到家里作客,好替自己证明,让那群人心服口服的将七百五十万拱手交给他。 首先是靖峰这个难兄难弟,当然,请他并不是为了证明,而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歹他也是这次赌局中,除自己以外的受益人,当然得通知他这个好消息喽。 另外,替自己开发这条财路的老陈和小周更是缺一不可,最后再找两个铁齿一点的人,看看当他们看到自己留在董盈歆脖子上的吻痕时,会露出什么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想到这儿,唐清玺便等不及的要看晚上的鸿门宴了。 依照计划他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家,而早上事先接到通知的董盈歆早已将热腾腾的饭菜煮好了,大方的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 “嘿,你这个小子,看来我们不对你另眼相看是我们的错了。”向尽廷在瞠目结舌的惊讶过后,以手肘撞着他,小声的对他说。他也是今晚的宾客之一,至于请他的原因当然是他曾向她求婚却被拒绝。 唐清玺扬起一抹自大的笑容,伴随着这群狐群狗党,慢慢的走向饭厅。可是当他到了饭厅望着桌面上满汉全席的美味,众人却因受不了诱惑而飞奔上前时,他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董伯和小桀呢?”他转头问董盈歆。 “他们在楼上。” “怎么不叫他们吃饭?” “我有另外留菜,我们上面吃就好了。”她微笑说,“对了,如果桌上的菜不够吃,你再叫我一声就好了,烤箱里还有。” 看着她,唐清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带朋友回家吃饭并没要排除她一家人的意思,怎么他们……算了!这样也好,少了董伯在场,他也不必再提心吊胆的担心那群百无禁忌的朋友会说什么太露骨的话。 “我上楼去了。”她微笑的说。 “等一下。”唐清玺霍然拉住她手臂,看着她说,“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 “可是……” 宋靖峰叫道:“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还不过来?主人没开动,叫我们这些做客人的怎么好意思先吃呢?” “走吧!”唐清玺牵起她的手朝饭桌那儿走去,“反正这些人你也不是不认识,至少宋医生和向尽廷你应该认识吧?” “可是我爸他……” “他知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截断她,霸道的将她按入自己身边的位子坐下。 “盈歆,这桌……” “叫她董小姐。”周欢曜热络的开口却被唐清玺冷冷的打断。 “嘿嘿,”周欢曜干笑了两声,“董小姐,这桌菜全部都是你做的啊?” 既然都被按坐在这里了,董盈歆也只好硬着头皮准备接招了。说老实话,除了宋医生和向尽廷之外,她连其他在场的三位男士也都认识,因为他们与向尽廷一样都是她在雅舍工作时的常客,至于他们之间的差别大概只差在向尽廷曾跟她求过婚吧。 她微笑道:“嗯,如果周先生没忘记的话,应该记得我们在雅舍见过面,我在那里的厨房学了不少。” “所以你才会有一手的好厨艺。”唐清玺顿时恍然大悟。 陈章爵嘴巴塞满了东西说:“唐,你真是个幸运的小子!” 第四章 “他幸运的又何止这一点。” “没错,唐氏企业的天之骄子,有钱有才还有女人缘,就连我们的盈色……” 从进门看见笑容可掬的董盈歆之后,便一脸难看的许铭南酸溜溜的开口说,怎知话未说完便被坐在他身旁的宋靖峰塞了块肉进嘴巴。 “吃块肉,这肉煮得很香、很嫩又爽口,你多吃点。”宋靖峰笑容可掬的对他说。真是的,自己早上就告诉过唐谁都可以请千万记得别请许,因为他是出了名的自私鬼又会记恨,天知道这回输了二十万的他又会说些什么冷嘲热讽,让人深感认识他真是倒八辈子霉的话。 “对,这道菜也很好吃。”坐在许铭南身旁的周欢曜默契十足的接口道,他也不希望许铭南说出会让他们几个人难看的话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道红酒醋酱小牛肉是雅舍的招牌名菜之一对不对?”他转头看向董盈歆。 “周先生记性真好。”董盈歆微笑点头。 “岂止有他记性好,我也不错呀,像这道菜就是炖干贝马铃薯。”陈章爵忙不迭的说。他怎么可以让小周专美于前,独得佳人的称赞呢? “而这道则是烩鸡肉番茄面。”向尽廷抢着说。老天,他还是想要她,如果她肯点头的话,自己一定马上将她带到教堂结婚去。 董盈歆忍不住露出真切的笑容,“如果我有机会回到雅舍的话,我一定会告诉老板娘你们的用心,竟然连菜名都一字不差的将它们记起来,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你不会把他们整间餐厅里的菜色都学齐了吧?”宋靖峰好奇的问。 “噢,不,其实我在厨房只待了一个月多而已,后来就被调到前面工作,所以学到的菜色并不完全,大概只有二分之一吧。” 周欢曜接着问:“二分之一就够多了,雅舍的菜色不下数十种吧?” “如果连家常菜的话大概有五十几种。” “那么你学的应该不包含那些家常菜吧,像今天桌上的这十几道菜就有一半是希腊菜对不对?”陈章爵咽下口中的美食说。 董盈歆不好意思的微笑点头,“原本我想为清玺带回家的朋友做些特别一点的菜色,没想到他带回来的竟都是雅舍的常客,我做这些菜出来还真是见笑了。” “清玺?”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应声前,许铭南即尖锐的喊道,“董小姐,你叫他清玺呀?我记得你对任何人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叫某某先生耶,怎么惟独叫他清玺呢?好亲热喔!” 闻言,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羡慕吗?”唐清玺冷笑的看着他问,然后转头柔声的对全身僵硬的她说:“你不是说厨房烤箱中还有多余的菜吗?你去再弄些。” “喔,好。”董盈歆立刻起身应道,而后转身朝厨房走去。 “等一下。”唐清玺忽然叫住她,“你后面头发上不知道黏到什么东西,来,转过身来我替你拿掉。” 董盈歆不疑有他的背向他,乖乖的半蹲下身来让他替自己拨开头发上的不明物体。她不知道唐清玺根本是在说谎骗她,他之所以要她背过身去全是为了让其他五人看到她颈背后,他留在她发根下的吻痕。 他拨了一下她的长辫。 “清玺?” “别动,是团线,它刚好缠到了你的辫子。”唐清玺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谎,双眼笔直的望向桌边正伸长脖子盯视她洁白无瑕颈项看的五人。突地,他霍然放下她的辫子,“好了,你可以到厨房去了。”他柔声的说,扫过那五人的冷峻目光却足以让现场冰冻三尺。 “谢谢。”董盈歆什么也没发现的道了声谢,随即转身走进厨房。 “证据看到了,你们也吃饱了,可以滚吧?”唐清玺冷冷的说。 他已经受不了了!坐在这里看着他们无视于自己的存在的对她调情,双眼又一个比一个还要饥渴的紧盯着她,令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容忍度瞬间到了爆破的极限。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竟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与人共享,即使那只是视觉性的享受而已。 说老实话,他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当然,这也许跟他以前从未介绍过任何女朋友给他这群朋友认识有关,可是不管如何,既然已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强到达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投射爱慕眼光都忍受不了,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委屈自己。 “嘿,唐,你之前并没有说有连带责任这么一回事,说错话的是许,你没理由连我们都赶,更何况我还没吃饱。”周欢曜忙不迭的说道。 “对对对。”陈章爵猛点头附和,随即转向许铭南,“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你没听过吗?我看为了不再吓得我差点心脏病复发,你还是先滚吧。” “其实用不着你们请,事实上我也有事要先走了。”许铭南挂不住面子的站起身说。 “咦?许先生,你用不着站起来,这样我就能上菜了。”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的董盈歆看到他起身,立即摇头的对他说。 “盈歆,他是有事要先走。”唐清玺面无表情的说。 “是这样喔,可是你有吃饱吗?许先生。”她放下盘子,微仰头问。 许铭南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无瑕脸庞,一个冲动竟忍不住的倾身吻了她一下。 董盈歆的反应是迅速的,可是比起唐清玺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却是小巫见大巫,因为她在遭受狠吻之际惊涛骇浪的急遽向后退避时,她连脚跟都还没站稳,非礼她的许铭南已被他狠狠的击了一拳,连同被撞到的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你有种就再试一次!”唐清玺活像地狱来的复仇天使般冷冷的盯着他缓缓的威胁道。 霎时,饭厅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许铭南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先以手背抹了因咬到嘴唇而溢血的嘴角,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手背上的血迹,“你这算什么?”他看向唐清玺恨声的问,“我亲她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打我?你是她的什么人?就算我睡她,你也管不着!” “清玺,别冲动。”宋靖峰迅速的拦住他道。 周欢曜、陈章爵两人则忙不迭一人一边的架起许铭南往大门外走。 “你不想活啦!难道你不知道唐在美国读书时,是那边跆拳道的州代表吗?” 周欢曜小声的对许铭南说。 在气头上的许铭南压根儿就没在听他说话,相反的,他在他们的架压下仍不断回头对唐清玺叫嚣着,“听到没有?唐清玺,可以给你睡的女人,我就不相信我许铭南睡不得,你……唔……” 周欢曜、陈章爵不约而同的伸手捂住他嘴巴。 “不要再说了,我求你。”周欢曜可怜兮兮的哀求他道。 而陈章爵则与他默契十足的回头向唐清玺辞行。“唐,谢谢你的晚餐,我们先走一步了,顺便送这个烂醉如泥的大混蛋回家,再见。”老天知道,今晚餐桌上根本没有任何一道菜沾到酒这个字的。周欢曜暗忖。 架着挣扎不已的许铭南,他们三人一瞬间就消失于通向大门的门廊。 “呃,唐,我想我也先走了。”室内尴尬的气氛让向尽廷不得不开口说,“宋,你呢?” 宋靖峰朝他挥挥手,一屁股坐回餐桌边的椅子,“你先走吧,我还没吃饱。” “那我先走了,董小姐,再见。” 向尽廷一离去,室内再度陷入沉默中,不过沉默却不一定是静默,至少现在室内就充满了宋靖峰极度不文雅的吃饭声。 “喂,我看你之前好像也没吃什么,一起坐下来吃吧。”他朝唐清玺招呼道。 唐清玺没理他却望向董盈歆,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盈歆……” “我到楼上去看看我爸和小桀。”她忽然的说,然后在他来不及捉住她之前她已朝楼梯口跑去,啪啪啪的上了楼。 “还看?想追就追上去呀,不然坐下来陪我吃饭。”宋靖峰的目光由她消失的方向移了回来,投射在呆若木鸡的唐清玺脸上说,“从来没见过你像今晚这个样子,你该不会真的对这个盈色猎物动了真情吧?” “你在说什么笑话?”他的反应是迅速的。 “如果是笑话为什么你没笑?”而且声音还尖锐到差点震破他的耳膜!宋靖峰在心里头无声的补了一句。 “经过刚刚的事,你要我怎么笑得出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许今天是故意来砸我场的。”唐清玺技巧的转移了话题,然后一屁股坐进他先前坐的餐桌椅。 “我之前不是警告过你了吗?偏偏你不信邪,我想这大概就是标准的自找罪受。” “我心情已经够不好了,你还在落井下石。” “那么你要我怎样,和你一起同仇敌忾吗?”宋靖峰挑眉问,“可是问题是许也许自私、会记恨,还有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和口不择言,但是我并不觉得他刚刚说了什么他不该说的话,因为他说的对,你并不是董盈歆的什么人,他吻她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出手打人?” “就凭她现在住在我的屋檐下!”唐清玺怒不可遏摔下刚握起的筷子,横眉竖目的吼道。该死的靖峰竟敢对自己提起许强吻她的事,他…… “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宋靖峰佯装讶异的表情说,“的确,你有出手打他的权力,不过换句话来说,只要董盈歆一不住在这里的话,那么你就再也管不着类似这种情形的事了对不对?嗯,既然你已经赢得赌注了,那么想必很快的她就不会继续住在这里了,喂,我们是好朋友吧?”他话题一转突然问唐清玺道。 “干么?”唐清玺急忙挥开因他说了董盈歆很快就会不再住在这里的话而产生的不悦感,瞪眼看他道。 “她搬离你家的那一天,记得要通知我。” 闻言,唐清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决定要接收她,如果你不要的话。”宋靖峰突如其来的对他说道,并以一手摸着下巴幻想般的继续说:“而且我还是个心脏科的医生,正好可以照顾她患有心肌梗塞的父亲,我想她一定不会拒绝的,你说对不对?。 “也许吧。”唐清玺脸色惨白的耸肩口道。 宋靖峰立刻满心欢喜的扬起笑容,“那么你什么时候要他们一家人搬出去?我看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怎么样?反正赌局我们也已经赢了,你应该不再需要她了吧?” 不再需要她了?当靖峰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完全答不出话,然而为什么答不出来,当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可是现在如果靖峰再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时,他可以很明确、很肯定的回答,自己依然需要她,至少在他对她的身体与欲望平熄之前。 走到董盈歆房门前,唐清玺这次并没有敲门便直接进入她房内。她还没睡,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可是对于她脸上悬着的泪水却也着实的吓了一跳。 见到他突然的出现,董盈歆迅速的抹去脸上悬着的泪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早已看到并迅速的来到了她身边抬起她的脸,“怎么了?”他温柔的问。 “没什么,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她侧开头去,以平静的声音问。 “怎么会没什么?你刚刚还在哭。”他指出最明显的证据说。 她不想谈自己哭的事,“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哭是不是因为今天晚餐的事?对不起,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对你做出那种事,我不该请许那混帐来的。” “不关他的事,是我……”一切都是她自己自取其辱的,董盈歆在心里头说。 是她毫不避嫌的住进单身汉的房子内,又和他发生关系的,会让其他男人当成随便的女人也是自然的事,她不应该有怨言的,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不是吗? 只是……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四处宣传他们的关系,难道在他眼中,她也是如此随便的女孩吗?即使他明知道昨晚是她的第一次?想到这儿,她便不由自主的悲从中来,眼泪也控制不了的掉了下来。 “盈歆?” “我想睡了,有什么事你明天再说好吗?”董盈歆低着头以微微哽咽的声音说。 唐清玺伸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并不容她逃避的替她吻去眼中新溢出的泪。 “我绝不是你所交往过的一般女人。”董盈歆突然的说。 “我知道。”他皱眉回答,为的不是她所说的话,而是他真真切切的认同她所说的话,她绝对不是他所交往过的一般女人。 想当初之所以会接近她全是为了赌局,然而在真正接触到她的人之后,他不能否认的是自己的确被她内外如一的美质给吸引了。或许,他一直告诉自己带她回家是为了赌局、是被她忠于家人的真诚所感动,可是扪心自问真的只是如此吗? 如果是的话,诚如靖峰所说的,赌局输赢既已定,他根本没必要再留她一家人住在这里,如果他要拿她无家可归这个原因当作继续留她的理由,那么他又为什么不干脆好人做到底的直接买栋房子让他们住,或者直接有钱出钱的帮他们重建房子就行了,干么要牺牲自己国王般的贵族生活呢? 答案只有一个,她是与众不同的,至少在他曾经交往过的女人之中,她绝对是与众不同的。也之所以,为了得到她,他可以牺牲其他的女朋友,每天下班准时回家,以及牺牲他非常享受的独居生活和她一家人住在一起,更甚者,出拳打了偷吻她的许。 哼呵,看来不承认不行了,他对她有着极大的占有欲,也许未来会怎样自己不知道,但现在他是绝对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人的,即使是他最要好的朋友靖峰也一样。 “我知道。”看着她,唐清玺轻叹的再说一次,然后缓缓的低下头去吻她。 有过昨晚的经验,董盈歆根本抗拒不了他的吻,在他的舌头进入她口中后便忍住不与他嬉戏。她的呻吟与他的低吼瞬间混成了一部乐曲,伴随着他们愈来愈高涨的欲望翻飞。当她察觉他慢慢的松开她的嘴,她便伸手搂住他的颈子,紧紧的攀着他不放手。 “你是特别的,盈歆。”他哑着嗓子对她说。 “吻我。” “我会的,而且会一直一直……”他的嘴探索着她脖子下的柔肤,含糊不清的保证道。董盈歆的体内仿佛燃起一道火焰似的,使她痛苦难耐的弓起身挣扎着。 她丰满的胸部高高的扬起,正好完全盈满他的大手,他罩住它轻柔而挑逗的探索着,顿时挑起她前所未有的性感。 于是她的手伸向他腰间,迫不及待的探入他裤腰,直抵他早已坚硬的男性。 “老天!还不要。”唐清玺战栗的嘶吼道,然后将她的手拉回到他颈部,“这样我会伤害到你的。”他咬牙告诉她,一只手则移向她的双腿间,毫不留情的激起她更加强烈的需求。 “清玺,跟我做爱……求你……”她痛苦难抑的哀求道。 “嘘,不用求我,我也会爱你的。”他沙哑的告诉她,双唇不断摩擦她的,“我会不断爱你、爱你,直到你求我停止才停止,你听到了吗?” “清玺。”董盈歆弓着身体贴近他,几乎尖叫的央求他。 “我知道。”他沙哑而热切的回答她,突然的一个动作便让他们俩深深的结合在一起。 他的唇紧紧的封住她的,密密的接受她因突如其来的快感或不适而发出的尖叫声,然后开始竭尽所能的展现自己的男性雄风满足她与自己,让两人一起冲向那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快乐高峰。 事后他搂着累极的她一起入睡,直至东方的天空渐露曙光,他才在她唇上留下轻轻一吻,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自从他们开始做爱之后,日子便过得非常快,转眼间董盈歆一家人已在唐清玺家住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唐清玺仿佛如鱼得水般的幸福,家事有人料理、餐餐有人伺候,到了晚上更有个软玉温香来满足他的生理欲望。这个月对他来讲简直有如置身天堂般的舒适,让他连回想以前自己最爱的放荡生活他都懒了。 可是改观董盈歆,她却非常怀念以前忙碌却平静的生活,甚至希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宁愿不要碰到他这个她永远高攀不上的贵人。 爱上他似乎是难以避免的,尤其在他又对她们家做了那么多事之后,可是她并未想过这会赔上自己的一生,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迟迟未来的月事加上他们做爱次数的频繁,以及之前的几次他们都没有做避孕措施,种种情况让她不得不趁出门买菜的时间跑一趟妇产科,结果白纸黑字证实了她所担心的事,她怀了他的孩子已有五周,换句话也就是说,在他们发生关系的第一晚她便逃不过这个命运了。 于是董盈歆将这个消息毫不保留的告诉了唐清玺,然而他高兴虽高兴,却什么也没表示,在等了几天后,她开始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根本没有想娶她的念头。她知道像他这样的身份,该配的当然是世家千金,要不也是达官贵人之后,根本不会是像她这一种连容身之处都没有的穷女孩,更何况还拖了两个这一生中她想甩都甩不掉的包袱在身上。 从小在逆境中长大的她一向对环境有极高的适应力,可是做情妇这个角色却不是她所适应得了的,偏偏她周遭所有的情况却逼得她潇洒不了,她必须为生病的父亲以及弱智的弟弟着想,所以现在的她除了走一步算一步之外,再已无他法了。 下午三点,一阵意外的门铃声在屋内响了起来。 董盈歆愕然的望向大门处,然后转头与父亲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会是谁呢?带着疑问开门,发现门外站了一对气质不俗的中年夫妇,他们不必自我介绍,她便已猜到他们是谁,因为实在是太相似了。 “对不起。”她迅速的将大门打开,之后便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果真长得标致可人。”中年男子以眼光对她评头论足一番后出口道。 中年女子不悦的瞪眼道:“你们男人就只会看外表。” “谁说的,如果我只会看外表的话,又怎会娶你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内外兼具,身为你老公的我又怎会只看外表呢?” “这还差不多。”中年女子瞟了老公一眼说道,随后将目光定在董盈歆脸上,“你叫什么名字,怎会有办法使我儿子清玺让你住进这里?” “老婆,口气别这么严厉,会吓到人家的。”中年男子插口道,“你儿子的眼光你应该知道,难登大雅之堂的女人,他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而她竟能让清玺破例带回家住,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你现在若太凶把人给吓跑了,到时候他找我们要人的话,看你该怎么办。” “这点我倒没想过,好啦,那么一切就……” “盈歆,是谁呀?” 坐在客厅内始终盼不到女儿回来的董振关终于决定到大门处看看情形。他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到了董盈歆的耳中,当然也传到了唐氏夫妇耳中,他们俩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看着一名看起来起码有六十岁以上的老翁从屋内走了出来。 “爸。” “请问你们找谁呀?”董振关看着门前的两个陌生人问。 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唐礼晔和老婆柯佳忆眼中写满了相同的诧异。如果说眼前这个女孩是儿子清玺最新一任说好听点是女朋友,说难听点是情妇的话,那么怎么会有一个她称之为“爸”的长辈出现在家里?为人父母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没名没分的跟一个男人同居吗?这实在是不可能呀。 “你好,我们是唐清玺的父母,我叫唐礼晔,这是内人柯佳忆。”唐礼晔首次开口自我介绍。 董振关的表情一瞬间也跟女儿一样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的他又扬起了一抹善意的笑容,朝唐氏夫妇点头与自我介绍,“唐先生、唐夫人,你们好,敝姓董,董振关,这位是小女董盈歆。我想你们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例如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我们先到客厅里坐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到里面再说好吗?” 一行人立刻移师到客厅,在董盈歆为每个人献上一杯香醇的春茶后,董振关缓缓说出事情的经过,但他所说出的事情经过全是自己在这边住了半个月后,几次坚持要回家都被阻,最后逼不得已唐清玺和董盈歆才串供想出来的谎言。 一旁的董盈歆始终沉默的低着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你的病,盈歆打算辞去工作待在家里照顾你,可是家里没有她工作的那份薪水又不行,在盈歆左右为难之际,身为她好朋友的清玺就提出请她当他管家的提议,所以你们一家人才会住在这里呀,我懂了。”在听完董振关的说明后,唐礼晔点头说,“盈歆很孝顺呀。” “是呀,可就是苦了她,从读书时期就半工半读的自己赚学费,毕了业又……” “爸,茶凉了,我再去冲过。”董盈歆忽然的说道,然后端起茶壶便匆匆往厨房走去。 “她一向不喜欢我在人前说苦了她的事。”董振关感触良多的对唐礼晔说,“老实说,我一直觉得有这么一个懂事又乖巧的女儿一定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如果不是她……” 董振关话匣子一开便是没完没了,好在唐氏夫妇急于想认识董盈歆,所以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滔滔不绝。不到十分钟,他已经暗暗作了决定,他们要定董盈歆这个儿媳妇了。 以去洗手间的理由,柯佳忆找到藉故要冲茶却一进厨房便像失了踪的董盈歆。 “唐夫人!”蓦然看到她,董盈歆惊得由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水都开了。”柯佳忆帮她将瓦斯台上的火关掉。 “对不起。” 柯佳忆看向她,“为了什么?” 董盈歆低着头说:“我爸并不知道实情,他刚刚所说的话,全是我和清……唐先生编出来骗他的。” “喔?那实情是什么,你愿意告诉我吗?” 董盈歆默默的点头,她无法欺骗他的父母,“在我们搬进来住之前,其实我和清……唐先生只有几面之缘而已,根本还称不上朋友。前两次碰面是他到我打工的餐厅吃饭,第三次见面他却是从一个色狼手中救了我。那天晚上他坚持要送我回家,没想到才一踏进家门就发现我爸因急性心肌梗塞而躺在地板上。” 说出这件事,董盈歆依然心有余悸,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唐先生帮我送我爸到医院,事后又载我回家整理东西并带着我弟弟回到医院,我爸出院的时候也是他来载的。” “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清玺会做的事。”柯佳忆喃喃自语的说。 不过沉浸在回忆中的董盈歆并未听到,“我爸出院的那天家里发生了火灾,把我们家的房子烧得面目全非,我不想让受不了一丝刺激的爸爸知道这件事,可除了那间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房子之外,我们根本无处可去,所以唐先生就建议我们搬到这里来住,而为了不让自己在这边白吃白住,我就请求唐先生让我当他的管家,帮他整理屋子、料理三餐,这才是实情。” 柯佳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曲折,不过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清玺着实不像自己所认识的风流儿子,如果她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么自己肯定那个傻儿子一定对这个女孩动了真情,真好,看来自己抱孙有望了,咦,或许…… “你在这里真的只是当管家而已吗?”柯佳忆突然问她。 董盈歆放在腿上的双手一瞬间紧握。“我从来不曾想过自己高攀得上清……唐先生,虽然我们的确有亲密关系,但是我保证这绝对不会影响到他将来要结婚的事,在他结婚之前我一定会主动离去,而且什么都不会要的,我保证,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立字条。”她紧张的看着柯佳忆,希望自己不会马上被赶走,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根本不知道要带父亲和弟弟走去哪儿,因为他们根本就是无处可去。 “我会叫清玺娶你的。”柯佳忆看着她说。 董盈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柯佳忆微笑的站了起来,转身住客厅里走去。 “唐夫人。”董盈歆出声喊道,她真的没听清楚唐夫人刚刚说了什么,会叫清玺娶她?这怎么可能?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该改口叫妈了。”柯佳忆回头对她笑道,之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后。 董盈歆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她无力的坐回椅中,呆滞了好久好久。 这是董盈歆住到这里来,唐清玺第一次没回家吃晚餐也没一通电话的情形。她等了又等,拨了数通行动给他,得到的结论却都是此电话号码无法接通的讯息,在无计可施之下,她只有请父亲和弟弟先吃,自己则继续痴心的等他回来。 十二点多,前面突然响起滑门被推动的声音,董盈歆迅捷的冲到大门口,一阵酒气立刻扑鼻而来,醺得她忍不住作呕起来。 “清玺,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强压住恶心的感觉,她上前扶住他,并担心的蹙起眉头。 “走开!”唐清玺一把甩开她的搀扶。 “我扶你,你醉了。” “我没有醉,我自己会走,你走开!” “清玺……” “清玺是你叫的吗?叫我唐先生!”他怒然的截断她的话。 “盈歆?你在那里吗?”被嘈杂声吵醒的董振关走出房间扬声问道,并在玄关处找到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董盈歆看向父亲摇头道:“没什么事,清玺有点喝醉了,我扶他去休息就好了,你去睡觉,没什么事的。” “怎么会喝得这么醉?我帮你扶他到房间。”董振关上前道。 “我自己会走、我自己会走。”唐清玺甩开他们的扶助,一个人径自歪歪斜斜的走向楼梯口处,慢慢的攀上二楼。 “爸,我来就好了,你去睡觉吧。”董盈歆呆愣了一下,随即向父亲说道,并迅速的追上他,没多久两人便一同消失在二楼的转角。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董振关无声的摇摇头,转身回房。 在二楼的董盈歆从来都不知道喝醉的男人是这么难以伺候,在他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好不容易将他送上床时,她整个人已是香汗淋漓了。 到浴室弄了条热毛巾替他擦脸,却被他猝不及防的抓住,她整个人便被他以泰山压顶的姿态压在床上。 “清玺!”她惊吓的尖叫出声。 “我不会娶你的。”唐清玺将她双手紧紧的钉在她头颅两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娶你,你听清楚了吗?” 一瞬间,血液从董盈歆脸上褪去,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跟白纸一样惨白。 “你告诉我,你怀孕就是为了想要我娶你对不对?在我迟迟没有表示之下,你就将目标转向我爸妈,让抱孙心切的他们逼我娶你对不对?你的算盘打得真精,连我都差一点中计被你这张天使般的脸孔骗住,你这个黑心的女人!” “清玺,你醉了,先放开我……”她咽下直冲上双眼的眼泪,勉强自己柔声的开口却被他狠声的打断。 “我绝对不会娶你的!你可以继续利用你的舌粲莲花去骗每一个人,但是我绝对不会受骗的,你听清楚了吗?” “我从没妄想过要嫁给你。”董盈歆紧紧的闭上眼睛,一直强抑的眼泪终于不受控的由她眼角滑下来。她知道他是因为醉了,所以才会控制不住的对她胡乱说话,可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这些话也许才是最真实的。 “这么美丽、这么容易受伤害,也许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不断的想要你,你激起了我前所未有的保护欲。”他霍然开口说,声音却是绝对讽刺的。 从未听过他以如此讽刺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他倾身下来的脸,粗暴的吻住她。 “不……”她挣扎着。 “不要跟我作对。”他命令道,“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你的身体就不会对我的爱抚有反应,你看,你都迫不及待的对我弓起身体了。” “不要这样,清玺,求你。”董盈歆哀求道,拼命的挣扎着想避开他游移在她肌肤上的手,可是他却置若罔闻的扯开她的胸罩,开始以唇轻触她的乳尖,令她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你的身体是我见过女人中最诚实的。”唐清玺在她胸前抬起头对她笑道,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 她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并哀哀的向他乞求道:“放开我,清玺,我求你,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怎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轻咬了她乳尖一下,感觉到她身体的瑟缩而轻笑起来,“你说我醉了对不对?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个醉了的男人能做什么。” 说着,他的火舌开始在她身上游移,每到一处就留下足以燃烧她的火热。 “清玺……”董盈歆忍不住呻吟的朝他弓起身体。 “你现在还会说不要吗?”他喃喃的问,移唇至她微张的双唇,以最火热的欲望攻击她,“现在你还认为我醉了吗?”随着他每次舌头的探入,他的身体也以非常性感而有韵律的动作摩擦她最敏感的地方。 董盈歆再也忍不住体内的饥渴,开始尽全力的反应她对他的热情,她想要他,疯狂的想要他,即使他是真的醉了,明天醒来后便会忘记这一切,她也想要他,因为她是那么、那么深深的爱着他呀。 “清玺……拜托……”她呻吟的哀求道。 “拜托什么?”唐清玺注视着她问,一面以拇指爱抚她的乳峰,再慢慢的滑过她如凝脂般的肌肤,探向她大腿间。 “清玺!”她霍然尖叫着弓起身。 “告诉我,你要什么?”他故意折磨她。 她挫败的闭上眼睛,眼泪由眼角滑了下来,“我要你跟我做爱……求你,清玺。” “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你知道的。”他咬牙说道,之后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澎湃的欲火挺身进入她,而欲望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席卷床上忘我的两人,直到世界爆发成五彩缤纷的光芒之后。 “你是我的,我要你当我的情妇,盈歆。”他在缓缓坠入梦乡之前喃喃的对她说道,之后,除了平稳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董盈歆动作僵硬的伸手将他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拿开,以不吵醒他的姿态小心翼翼的下床。 第五章 他犹言在耳的话不断回响在她耳边,我要你当我的情妇,盈歆,原来这就是他的打算,要她当他的情妇…… 是她太多情了,从来他都没对她说过“喜欢”、“爱”这类字眼,是自己傻傻的先爱上他,现在他对她说要她当他的情妇,自己有什么好伤心的?至少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隐藏他对她身体的喜好,现在要她当他的情妇不是正符合了他知行合一的为人吗?她有什么好感觉心冷、受伤的? 情妇,为了爸、为了小桀即使要她当他的情妇,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更何况她还深爱着这个男人,只是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便已注定要当私生子的命运,自己是否真要生下孩子呢? 噙着泪水弯身替他拉好棉被,没想到眼泪却抗拒不了地心引力,一个儿不小心的滴落下来,正好滴在他脸颊上,董盈歆顿时惊惧的屏住呼吸,直到确定他并未被自己吵醒后,这才放弃拭去他脸上那自己的泪珠的举动,小心翼翼的退出他的房间,并轻巧的带上门。 门一关上,唐清玺的眼睛立刻张开来,伸手轻触脸颊,抚散她留在他颊上的那滴眼泪。她哭了,为什么?是他刚刚的动作太粗鲁伤害到她了吗? 唐清玺以手臂压住双眼,笔直的仰躺在床上。其实在她伸手将他的手移离她腰间时,他便醒了,而他为什么要装睡,完全是因为他不想面对她,至少在他尚未将一切想清楚之前还不想。 今天下班之前接到一通他原以为不知道正环游到哪个国家的爸妈电话,当他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台湾时,他就知道不妙了,因为他有预感他们一定是为了被自己请回老家住的江婶打来质问他的,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他们竟是为了他的婚事,他们要他娶盈歆。 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根本讶异得说不出话,而爸妈则连番上阵劈哩啪啦说了一堆他完全没听进耳的话,直到那句,你如果不娶董盈歆的话,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还有你也不必再为唐氏企业忙里忙外了,你的职务我会叫唐扉接手,之后,他才有如被醍醐灌顶般的忿然惊跳起来。 “唐扉?!你想叫唐家惟一一个基因突变的商业白痴接掌唐氏企业?爸,你在开玩笑!”他难以置信的朝话筒吼道。 “是不是在开玩笑,你试试看就知道了。”说完,唐礼晔立即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开玩笑?不,除了对妈之外,爸从未跟他开过任何玩笑,从小到大爸便一直将严父这个角色扮得非常称职,所以爸是绝对不可能会对他开玩笑的,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一样。 换句话说也就是,如果他不娶盈歆的话,他们唐氏企业就真的会应验了董事长办公室那幅匾额上的字——富不过三,唐氏企业真的会让连一万和一千都分不清楚的唐扉败尽。 天啊,爸不愧是他爸,竟然一踩就踩到了他的痛处,知道自己绝对舍不得唐氏企业的,可恶! 盈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几面之缘便让他破例的管了一堆不关己之事,跟她上了一次床便食髓知味的再也放不开,现在就连他爸妈都逃不过她的魔法,几句话就来逼迫他娶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不可能是天使的,如果是天使的话,她就不会利用她怀孕的事耍尽心机要嫁给他,哼!她也不打听清楚一点,他可是素有女性杀手的唐清玺,又岂会如此轻易就被她扳倒? 好吧,爱玩大家来玩,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她道高一尺,还是他魔高一丈。 契约书立约人唐清玺,以下简称甲方,唐礼晔、柯佳忆夫妇,以下简称乙方,兹为双方同意按以下条款订立本契约书:1.甲方同意与董盈歆结婚,并要求婚后夫妻两人同住,而乙方得替董盈歆之父亲、弟弟另行安排住所与看护人。 2.甲方与董盈歆结婚后,乙方从此不得干涉夫妻俩的生活。 3.甲方与董盈歆结婚后只要有一个小孩即可,男女不拘,再生与否乙方完全不得干涉。 4.乙方从此不得再利用唐氏企业或甲方在唐氏之职务作为威胁条件。 5.乙方不得再对甲方提出断绝父子、母子关系与其他同义之词藉以为威胁。 6.本契约一式三份,双方以及见证人各执一份,如有违反本契约之约定中任何一项,即甘愿让出拥有唐氏企业之所有股份。 7.本契约自签约日起生效。 甲方:唐清玺乙方:见证人:中华民国年月日“这是什么?”瞪着手中白纸黑字的契约书,唐礼晔诧异的望向自己的儿子问。 唐清玺一本正经的回答:“契约书。” “我是问你这是要干什么的?” “上头应该写得很清楚。”他回答道,此时办公室的门忽然由外面被推开来,先后走进两个人。 柯佳忆有些好奇的问:“清玺,你一定要妈来公司一趟做什么?” “嗨,唐伯父,好久不见,你身体还是跟以前一样硬朗。”宋靖峰向唐礼晔打完招呼,就一屁股坐到唐清玺旁边的位子。 “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靖峰,这份给你,妈,我的这份借你看。” 唐清玺将手上另外两份契的书发给后来的两人说。 宋靖峰因为唐清玺事前在电话中已大致跟他提过,所以接过契约书后并无太大的惊讶。 倒是柯佳忆却是叫了起来,而且巧得是所说的话竟与唐礼晔完全无异。“这是什么?” “契约书。”唐清玺不厌其烦的回答。 “我是问你这是要干什么的?” 他们俩果然是一对夫妻!唐清玺淡淡的说:“上头写得很清楚,妈,你们要我跟盈歆结婚,我答应,但是这些是我的条件。” “你竟然跟我们开条件还立约?清玺,你太过分了!” “妈,公平点,是你们先逼我结婚的,而且还用那种手段,所谓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我当然得防止你们会故伎重施,毕竟虎父无犬子不是吗?” “好,虎父无犬子,但是你的第三点是什么意思?甲方与董盈歆结婚后只要有一个小孩即可,男女不拘,再生与否乙方完全不得干涉?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喽。”唐清玺吊儿郎当的说,随即表情一变,一本正经的看着母亲,“妈,我这一点可是保证你一定有孙子可以抱,难道你不要吗?更何况上面写明的是再生与否乙方不得干涉,又不是不生第二个,你担心什么?还是你要把这条删掉?那我可不保证我们到底会不会生喔。” 柯佳忆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乖乖的闭上嘴巴。 “如果这张契约一定得签的话,我要额外加一条。”唐礼晔终于开口说道,“甲方和董盈歆结婚后不得离婚。” 真是一针见血,唐清玺不得不以崇拜的目光看向父亲,他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了。“如果婚后发现两个人根本不合适也不能离婚吗?” “妈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盈歆那女孩绝对适合你。”柯佳忆瞪眼道。 真不吉利,连婚都还没结竟然就提到离婚两个字,她这儿子唷,真想像他小时候不乖时一样揍他屁股一顿。 “甲方和董盈歆结婚后不得离婚,但如果是她出于自愿提出的话则可,这样应该可以吧,毕竟我们得对盈歆公平点。”唐礼晔突然说,“老婆,你认为呢,” “对盈歆公平点,那我的公平呢?”柯佳忆来不及回答,唐清玺已极度不平的皱眉道。 “你都占尽人家的好处了,还说什么公平?”柯佳忆再次对他瞪眼道,之后立即转向正等着她的附议,好将新条款加入契约书上的老公,微笑说:“我认为你说得对极了,老公,就这样写吧。” 唐礼晔回以微笑,随即振笔疾书的在三份契约书上加上新条款—— 8.甲方和董盈歆结婚后不得离婚,但如果是董盈歆出于自愿提出的话则可。 随后在乙方的下方签上“唐礼晔”三个字。 柯佳忆亦同,宋靖峰则签在见证人下方,并落上今天的日期,此一契约书由此刻起正式生效。 结婚?董盈歆无力的一笑,在她认定此生再不可能会结婚之后,她竟然还嫁给了自己这辈子最不可能下嫁的人——唐清玺,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那个在酒后吐真言说着绝对不会娶她的男人,这一切岂是可以用戏剧化三个字所能形容的。 她老实承认,说自己从没想过要嫁给他是骗人的,可是她必须说自己所有的觊觎全在那晚他嚷叫着绝不会娶她,要她当他的情妇之后就灰飞烟灭了。 仙履奇缘是童话,麻雀变凤凰是电影,始终生活在现实压力下的她又怎会不知道呢? 可是他竟然要娶她,而且不顾她的反对坚持举行了婚礼,一个宾主尽欢,惟独男女主角笑不出来的婚礼。 他的恨意明显的写在看向她的双眼中,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因何恨她,毕竟整个婚礼自始至终她都是被强迫的一方,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却恰巧相反,认为他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沉疴般重重的压着她整个人,让她连喘息都觉得困难,她一直想找机会问他这个问题,然而婚前被伯母……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婆婆的柯佳忆拉着到处添购嫁妆的她根本没有时间,而婚后…… 董盈歆转头看着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四周,不自觉的露出一抹苦笑。如果问她婚前和婚后让她感触最深的差别在哪里,她会毫不考虑的说时间,因为若以婚前一天有二十四小时而言,婚后的她便觉得一天有七十二小时之多。 爸为了不打扰他们新婚夫妻的生活而坚持要和小桀搬出去住,公公、婆婆更热烈的提议爸与他们同住,说这样一来可让她放心爸有人照应,二来则有老人伴。在他们的坚持与热心之下,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这间占地约有五十余坪,上下两楼的大房子内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她,独自啃食着寂寞过活。 当然,这个家还有个男主人,只是这个男主人从婚礼之后,当晚便撇下她这个新婚妻子离去,至今不多不少刚好三天,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却依然摆脱不了重压在心头,几乎让她痛不欲生的沉疴了。 双手抱膝的窝在沙发上,董盈歆双眼视而不见的盯着正在播放某支外国mtv的电视画面,曾经何时这竟成了她一个人度过冗长夜晚的惟一方式。 “沙!” 门口处突然响起三天来第一个不是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声响,她浑身一震缓缓的放下缩在胸前的双腿,然后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出现。 被电视声吸引到客厅的唐清玺有些错愕的看着沙发上的她,在瞟了墙上指着两点三十七分的壁钟一眼,他的眼中虽写满了疑问,但他却什么也没说的打算转身回房。 “等一下,清玺。”董盈歆在他转身之际忽然开口,三天未曾开口的她,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粗哑。 闻言,唐清玺停下脚步却未转身。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她问,并将客厅中的灯打开,原本只靠电视闪烁画面取得些微光线的客厅顿时亮如白昼。她看着他转身面对她,脸上表情竟充满了嘲弄。 “你想谈什么?谈我这三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没回家,甚至于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他冷笑一声,“如果你以为跟我结婚后,你就有那个权利质问我的话,那你就错了!在我眼中,无论婚前或婚后你的地位根本没变,充其量只不过是个管家,偶尔在晚上兼当我的情妇而已,你懂了吗?”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恨我。” “恨你?你是这样想的吗?”唐清玺突然毫无笑意的仰头大笑三声,然后冷嘲热讽的盯着她,“你有什么本事让我恨你?不,我不是恨你,而是可怜你,可怜你穷途末路到需要倒贴我以谋求全家的生计;可怜你千挑万选最后却选中一个你万万不该惹上的人,也就是我,可怜呀,你真是可怜。” “可不可以请你把话说清楚?”董盈歆面无血色的盯着他问。他嘲弄的说:“我们就心照不宣吧,要我说出来的话可是很难听,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老婆,污辱你不等于污辱我?我不会笨得自取其辱的。” “我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个婚礼,是你坚持要娶我的,如果你是这么不愿意,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逼迫你对我负责,就算我怀有你的孩子之后也一样。”看着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以平静的声音开口说。 “哈!说得比唱得好听,如果你压根儿没想要我负责,你会告诉我,你怀孕的消息吗?别把我当傻子!” “我……” “怎样,你想要解释了吗?那么请你顺便解释一下为什为我爸妈只见过你一次,就迫不及待的逼我马上娶你,甚至不惜以断绝父子关系这点来威胁我,难道不是你从中作梗的在操作这一切吗? “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说的?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说:‘我怀了清玺的孩子’;还是佯装孕吐了一下,然后在我爸妈面前可怜兮兮的承认说:‘我怀孕了,但是我不想用孩子牵绊住清玺。’接着又坚强的说:‘可是请你们放心,即使我一个人,我也会将孩子生下来好好扶养他长大的?’” “哇,真是太感人了,而我爸妈也就这样傻傻的踏进了你设的圈套内,我说的对不对?你觉得有哪里需要补充、修改的?” 他冷酷无情的眼神像两把利刃狠狠的插入董盈歆的心口,痛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一下。她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原来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他甚至连证实都懒得证实,便一口咬定了她的罪行,直至此刻自己还能说什么? “无话可说?那就表示我刚刚说的话都是事实喽?我是不是该为此好好佩服一下自己的料事如神呢?”唐清玺的声音突然尖锐到连自己都受不了,可是即使这样他却不能控制自己。 为什么她不反驳?即使他真的不小心猜中了一切,但她至少也该为她自己的行为辩驳一下,或者来个死不认罪就好了,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安静、这么平静、这么不置一言呢?她…… “我们离婚吧。”她忽然的直视他说。 唐清玺无情的回视她,然后冷冷的说:“不过三天而已就能得到好几百万的赡养费,你的算盘打得可真精。” “我什么都不要,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请律师在离婚协议书上加上这一条。” “赡养费的确可以不要,因为等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之后,什么孩子的生活费、医疗费、教育费等等便足够你奢侈的过一辈子了,你当然可以不要赡养费喽。” “如果你担心这一点,在离婚协议书上你可以一并申明,我董盈歆肚子里的孩子跟唐家从此毫无瓜葛。” 半晌,室内陷入一片死寂,然后唐清玺突然露出一抹鄙夷的冷笑,“你明知道我爸妈是不可能放任唐家骨肉流落在外才这样说的对吗?贱人!” 董盈歆顿时觉得自己冷得发抖,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那你要怎样才肯和我离婚,难道要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吗?”她问,情绪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你真的肯拿掉吗?”唐清玺一针见血的问,见她不由自主的以双手护住小腹而咧嘴的冷笑起来,“我看算了吧,你不会放弃这么一个能让你往后衣食无缺的生活的机会,不是吗?” 她默不作声,因为她绝对不会为证明自己的清白而牺牲掉孩子,况且时间能证明一切,她会让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口中那种一心只想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他会知道的。 下定决心后,她淡然的说:“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她突如其来的宣告吓得唐清玺措手不及。 董盈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有那么快的速度,在她眨眼间他便从离她约有五步之遥的距离外来到她前方,并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你别想离开这里,你听到没有?”他以令人害怕的威迫吼道。 她面无血色的盯着他抖声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大概不知道我和我爸妈为了你签了一份契约吧?”看着她,他突然咧嘴笑道,“如果你真想和我离婚的话,其中有两点我想你有权利知道,第一、如果我们要离婚的话,有资格提出‘离婚’这两个字的只有你,换句话说,即使我再不愿意你当我老婆,只要你愿意,唐太太这个名义你可以占有一辈子,听到这个,你一定很高兴吧?第二……” “我要离婚。”董盈歆毫不考虑的立即斩钉截铁的说。 唐清玺微愣了一下,然后霍然放开她的手,一屁股坐进沙发中,“听我把话说完,契约上另外还载明了一点,那就是你必须先生下你肚子里的唐家子孙……” “你要分开我和宝宝?”从头到尾董盈歆第一次露出恐惧与惊慌的表情,她护着自己的肚子不断的摇头,“不,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没有!” 她的反应让坐在沙发上的他脸上出现了一抹错愕,但是很快的他心中浮出另一个声音,“别被她精湛的演技骗到了”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看着她,他突如其来的命令道:“过来。” 董盈歆依然存在他打算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抢走的恐惧中,而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摇头的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一直后退做什么?”唐清玺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我要回房间了。” “那正好,我也想回房了。”他挑眉起身道,“虽然迟了三天,但是今晚可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一次,应该还是可以称得上是新婚之夜吧。” 董盈歆呆愣了半晌,然后突然在一瞬间瞠大双眼,“你想……” “想和你做爱?没错!这三天我虽也和别的女人上过床,但是她们却没有一个比得过你给我的感觉,看来要做我情妇的也只有你够格了,百玩不厌。” 什么叫绝望,董盈歆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这两个字会带给人什么感觉,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是一种绝地不逢生,从心底冷到脚底的感觉。 “需要我按照古代礼俗抱你进房吗?”见她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唐清玺揶揄的问道。 “我不打算跟你同房。” 他愣了一下,挑眉问:“你的意思是你想继续睡楼下的小卧房?” 董盈歆毫不犹豫的点头。 “ok,反正我没差,不过今晚到我房间吧,毕竟是新婚之夜。”唐清玺耸肩说。 “你没听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再和你……再让你碰我,从今以后。” “你的意思是说不再和我做爱?” 看着他,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对。” “你在开玩笑?” “不。” “当然是!”唐清玺义正辞严的说,“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而你竟然跟我说你从今以后不再和我做爱,你当然是在开玩笑。走,我们回房,如果你嫌爬到二楼太累了,我们就直接到你的……”他突然愣住,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如避蛇蝎般的闪开他的触碰。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不是才有鬼!过来,盈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命令道。 她不断的摇头,“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过来。” 董盈歆忽然拔腿就跑,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她惟有将自己锁在房间与他隔离才能阻止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否则一旦落入他手中的话,即使她的理智再不愿,她的身体还是会背叛自己,热烈的回应他对她的爱抚,她不要那种感觉,再也不要了。 “该死的!你要到哪里去?”唐清玺三个大步便拦住了她,并成功的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让她进退不得,“不要跟我玩花样。”他警告道,随即吻住她。 “不。”董盈歆不断左右摇头,企图避开他的吻。 唐清玺竟一个不耐的放开支撑在她两侧的手,以整个身体的体重压制挣扎不休的她,双手则霸道的捧起她的脸,要她接受他雷霆万钧的热吻。 她咬紧牙关抵死不开口,双手则是握紧拳头不断捶打着他,心中直呐喊着,唐清玺,住手…… 终于冲不过她齿间的关卡,他愤怒的伸出一只手紧握她的下颚,一个用力便让她痛得不得不张嘴,而他的舌头便趁此机会长驱直入的占领了她的甜美。 老天,自己才不过三天没有亲吻她而已,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到底对他下了什么魔法,竟让他如此眷恋着她?不行,他今晚说什么也要得到她! 思及此,他的手伸向她的肩膀,开始去扯她身上的衣服,嘴巴亦随之滑了下来。 “不,住手!”嘴巴一得到自由,董盈歆便立刻张口叫道。她努力的想退后以避开他的双手,然而墙壁却成功的阻止了她,令她只能握紧拳头捶打着他,但他却不痛不痒的丝毫没有反应。突然他的嘴唇亲吻到她已然完全裸露在他眼前的胸部,她倒抽了一口气,激动的大叫,“不,住手、住手!” “你知道吗?每当我们做爱时,你一开始往往都会口是心非,但是后来却比任何人都火热,我一向喜欢你这一点。”他的唇移到她唇边说道,并在她有机会开口前再度吻住她。他要她回应他所有的热情,就像以往一样,他要她呻吟、尖叫、呐喊,在他进入她之后,他还要她主动求他满足她。 唐清玺使出浑身解数的吻着她,以他知道所有调情方法激起她足以与自己媲美的欲望。他的双手带着从未有过的灼热由她身体两侧缓缓的向下滑,在同一时间滑过她傲人的乳房边缘,又在同一时间滑进她底裤覆住她浑圆的臀部,将她按向自己紧贴在他的男性上。 董盈歆的身体不再僵硬,在接吻上始终处于被动的她开始热烈的回吻他。 见状,唐清玺的嘴角因而得意的扬起一抹笑。他继续挑逗着她,以双唇、双手,还有他强而有力的男性不断逗弄着她,直到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出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清玺——” 唐清玺原本是想让她开口求他的,然而三天没有爱她的他根本无法继续等下去。他手臂紧紧的抱着她贴向墙壁,一只手先将她右腿提起来绕上他的腰,然后另一只手则抬起她的左腿,在她惊然自己好像会跌倒而用双臂紧紧圈住他肩膀的同时,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入她体内。 董盈歆顿时惊喘,整个身体立刻弓向他,她知道过了今晚之后将会看不起自己、会恨自己,但是她现在惟一能做的依然是紧搂着他,毫不犹豫的迎向他带给她爆炸性的天堂。 明天的事,留到明天再说吧,至于现在,她只想紧紧的拥住他。她暗忖。 屋内一片死寂,感觉上就像没人在家似的,可是霍然一看却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董盈歆一动也不动的窝在沙发上已有三个小时了,她从早上在他床上醒来下楼,见到他留在她房门上的纸条后,她便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态呆坐在沙发上。她的双眼空洞,脸颊上则留有明显的泪痕。 她从来不知道像清玺这样一个济弱扶倾,拥抱起她时又是那么的轻怜蜜爱的男人,在翻脸之后会变得那么冷酷无情,不留余地,他竟然为了逼迫她乖乖就范而不惜以爸和弱智小桀作为威胁条件,她真的料想不到。 爸的病情,他和她一样清楚,她无法想像当他真的将他的诺言付诸行动时,结果会如何?还有小桀,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之后,小桀对待他比对待她这个姊姊或爸都还亲上许多,如果他真想从她手上带走小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的威胁真的是针针见血!看来想趁他不在时离开的计划是不得不胎死腹中了,可是她若留下来的话…… 董盈歆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起昨晚的一切,原以为干涸的眼泪也再次溢了出来。 她真恨自己,为什么始终抗拒不了他的爱抚,在他那么冷酷无情的指责她之后,依然对他投怀送抱,难怪在他眼中,她始终只是个搬不出台面的情妇,而不是他的妻子。 还记得被他抱上床后,她一醒来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他的床却被他拉回去时,他讥讽的对她说的话—— “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该不会这么愚蠢的想对我演出这可笑的戏码吧?” 他盯着她脸上突然泛滥成灾的泪水,讥讽的撇唇道。 “放开我。”她立刻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放开你?你要去哪?天都还没亮呢。”他猝不及防的将她拉回床上,亲密的叠在她身上,“该死的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蛊,竟然让我愈抱你就愈欲罢不能?” 他说着,低下头吻她。 “不要。”董盈歆避开他的吻,在他扬眉抬起头时正视他的眼说:“我要和你离婚,唐清玺。” “我知道,这句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了,不必一直重复。” “既然你知道就请你不要再碰我,让我起来。” “瞧你说得这么无情,刚刚不知道是谁紧紧的抱住我,哀求叫我不要放……” “住口、住口!” “你的身体骗不了我的,你要我的程度跟我要你的程度不相上下,董盈歆。” “不,我恨你。” “喔,真的吗?”他觉得她的说法很好笑,因而咧嘴笑了起来,“你不说我还以为我在你心目中不是个爱人,至少是个恩人哩,毕竟我当初救了你爸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你们,不是吗?” 闻言,董盈歆顿时一僵。 “啊,放轻松,我又没开口向你讨债,你紧张成这样子做什么?别紧张,放轻松。” “你到底想要什么,唐清玺?”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吗?”唐清玺故意移了一下位置,让她感觉到自己兴奋的证据,“现在,你是不是知道我想要什么了?”他哑声问。 瞪着他,她一瞬间握紧的拳头又突然放松,她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躺在他身下,“就算我说不要,你也不会听对不对?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白费力气,随便你了。” 她了无生意的口气让唐清玺的眉头在一瞬间蹙了起来,忽然移身到她身边,然后伸出双手将她揽到自己身上,发现她就像个娃娃般的任他摆布,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将她压在自己肩颈处,他喃喃自语的问。 “放我走。”董盈歆沉默了好久之后才闷声的回答。 “我办不到,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的语气有些悲伤,“我从没碰过一个女人像你这样吸引我,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只想要你。我和我爸妈签的契约中说明你得为我生下一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就够了,换句话说,我根本可以不必再碰已怀有身孕的你,可是我就是办不到、办不到!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放我走,只要不再见到我,你对我的欲望自然会平息。” “不可能的,我离开的这三天已经试过了,那只会适得其反的,使我更加想你。” “三天太短了,也许一个月、一年,甚至于一辈子,我想……” “不!欲望这种东西只有真正满足了才能平息。”他突然紧搂着她,辩驳的说,“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决定……”唐清玺欲言又止的闭上嘴巴,在低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伸手将她抬起的头按回自己的胸膛。 他决定在未来几个月内好好善用他身为她丈夫的权利,尽己所能的和她做爱,他就不相信自己对她的欲望不会有满足的一天,况且说不定用不了多久,等她的肚子一大起来,只要一面对她,他自然会“性”趣缺缺起来,嗯,现在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杞人忧天的必要了。 他到底决定了什么呢?董盈歆一直到前一刻依然想不透,然而现在回想起他纸条上的威胁、他昨晚说过的话和早上把她摇醒,跟她做爱的举动,她茅塞顿开的知道他的决定八九不离十的是要留下她来满足他的欲望。 做他的情妇,他曾这样对她说过,而为了怕她趁他不在时溜走,他竟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她弱点上——爸和小桀。坐在沙发上,许久未动的董盈歆嘴角霍然扯出了一抹凄楚的微笑。 看来自己真的错得离谱了,她苦涩的想道,原以为碰到他是她这一生的幸运,没想到却是恰恰相反,碰到他是她这一生恶运的开始,至于爱上他,这更是自己这一生中惟一的错。如果爱可以收回的话,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它由他身上收回来,可是爱能回收吗?唉!覆水难收啊。 结婚半年,怀孕八个月,这个事实除了唐清玺他们夫妻俩外,知道的人大概也只有医生而已,至于唐、董两家的长辈们则毫无疑问的相信了他们的说辞,到这个月底,董盈歆的孕期便满六个月了。 “盈歆,不是妈说你,你实在太瘦了!人家怀孕五个月的肚子都比你大,你都快六个月了,怎么肚子还这么小,而且人还好像愈来愈瘦,你到底有没有在吃饭呀?来,妈今天熬的鸡汤你多喝几碗,来。”柯佳忆盛了碗鸡汤递给她。 “谢谢妈。”董盈歆谢着接过,心想,如果妈知道她真正的孕期不是六个月,而是八个月会不会昏倒?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以怀孕八个月的肚子来说,自己的肚子实在是太小了,不过幸好,每回产检时医生除了叮咛她要多吃些,注意营养摄取与身体外,总会告诉她胎儿虽小了一些,其他情况一切都算良好,每回听到他这些话,自己心里的石头多少都落了地些。 “如果真要谢我就给我多长点肉来,也不知道清玺那小子在搞什么鬼?竟然将老婆养成这样子,我待会儿不好好说他不行!” 董盈歆摇头说:“其实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一直孕吐,吃下的东西多半都吐出来的关系。” “都六个月了你还会孕吐呀?有没有问过医生?” “嗯,医生说正常,是体质的关系,有些人怀孕甚至于连孕吐都不会,而我则恰恰相反,他说照我的情形可能会持续到宝宝生下来才可能停止。” “那怎么行?照你这样说,你不是会愈来愈瘦,这样怎么生孩子?” “妈,你放心,孩子虽然小了点,但医生说他很健康。” 柯佳忆瞪眼道:“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 董盈歆顿时感觉一片温暖,心想,在这个被迫的婚姻中,如果问她真正得到了什么,大概就是公婆的疼爱吧,尤其是来自于婆婆方面无微不至的疼惜,着实让从小时候便失去妈妈的她感受到母爱的温暖与慈爱。 “不行!你告诉我吃什么东西比较不会让你想吐?妈煮给你吃。”柯佳忆说着便起身要往厨房走去。 董盈歆连忙拉住她,“妈,不用了,鸡汤就很好了,真的!不油不腻还有我喜欢的中药味,你每次熬鸡汤来我都吃得好饱,而且也很少因孕吐而吐出来,真的,这就够了。” “那我下次再熬来给你吃。”柯佳忆笑逐颜开的说。 董盈歆微笑点头道:“谢谢妈。” “别谢了,快喝了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柯佳忆将她推回沙发上坐,并将放置在桌面上的那碗鸡汤拿给她。 “嗯。”董盈歆乖乖的将它喝了下去,在柯佳忆热心的想替她盛第二碗时,连忙微笑婉拒说她一次没法子喝这么多,待会儿肚子饿了她会再弄热吃的。 婆媳俩闲话家常的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柯佳忆想赶在下班的塞车潮前才离开。 董盈歆在微笑送她走后,转身回到再度陷入与往常一般死寂的屋内,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年,好快不是吗?可是有谁知道这半年来她到底是怎么过的?老公不爱她,对她除了永无止境的欲望之外,他根本无视于她的存在。他很少主动跟她说话,即使有也隐藏不住他的讥讽、厌恶,与对她予取予求的欲望,一冷一热刚好成为强烈的对比。 第六章 曾经她以为这样的日子——满足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对她的欲望,便是自己痛苦的全部,然而跟现在比起来,她才知道那些日子是那么微不足道,如果可以让自己选,她宁愿继续忍受他毫无爱意的拥抱,而不愿承受他无情的污辱,让他用那双抱过别人的手碰她。 一个月前的夜晚,他突然带着满身呛人的香水味闯进她的房间,对于他的突然闯入,她起先因习以为常而不加理会,因为她知道下一刻,他不是将她抱至他房间与他做爱,便会直接上床以热情唤醒她。她猜的没错,下一秒钟她的床便因他的重量而微陷了下去,而他亲吻过她千百回的唇则慢慢的落在她脸上,伴随着一股女人的香水味。 “不!”董盈歆突如其来迅速的推开他,以一个令人心惊的动作翻下床,瞪着他。 唐清玺心悸的看着她危险的动作,在确定她平安无事的站在地板上后,愤怒立即蒙闭了他的双眼,“你这是干什么?”他怒不可遏的瞪着她吼道。 “出去!”她咬牙切齿的说。 愤怒一下子被惊讶所取代,唐清玺讶异的看着她,因他已许久不曾听她以如此激动的声音对他说话,还有她那双满是恨意却依然美丽动人的眼眸。“过来。”他朝她伸出手,低沉的命令道。 “不。”董盈歆挺起肩膀,坚决的说。她可以容忍他碰她,但是她绝不允许他以刚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他,可恨的他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别再来这套了,我以为你早已经知道欲擒故纵的把戏对我没用,更何况依你现在的状况,想继续玩这种把戏我可不允许,回到床上来,不要惹我生气。” 她静静的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而坐在床上的唐清玺在见状后,嘴唇慢慢的抿成一线,同时间动身下床准备伸手抓她,只是没想到她却在这时突然开口。 “为什么?”她轻声的问他,“既然你都已经在外头抱了别的女人,为什么不满足后再回来?为什么回来以后还要来打扰我,为什么?” 他满面怒容的欺近她,“你要我去抱别的女人?” 如果这样能让他放她自由,她又何乐而不为呢?董盈歆很想这样回答他,但是她却说不出口,心痛得无法说出口,她不能相信在经过这一切之后,自己竟然还会有心痛的感觉。 “说话呀,回答我!”他掐住她的手臂,强迫她回答。 董盈歆在闭上眼睛一秒之后再度张开,她坚定的看着他缓缓的开口,“这个问题我有权利回答吗?我的回答对你而言又有什么作用?在你心中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情妇,而不是你的妻子,不是吗?那么我又怎么管得着你想去抱谁呢?” 唐清玺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情,他松开她退后一步,“你说的对,你只是我的情妇根本管不着我想抱谁,你只需在我想抱你的时候尽力满足我就行了,现在过来帮我脱衣服。”他坐到床边盯着她说。 董盈歆立刻僵在原地。 “怎么?我的话你没听到吗?”见她不动,他讥讽的问。 她咽下屈辱的泪水,缓缓的走上前开始替他脱衣服,只是她没料到近距离的闻着他身上女人的香水味,除了让她感到呛鼻之外,竟也让她不由自主的作呕起来,一股想吐的冲动让她倏然推开他奋力的夺门而去。 “该死的!你给我回来!”他在一阵错愕后,诅咒的追出房门,“董……”他的声音在找到她时扬了起来,却在看清楚她在干什么而顿时卡在喉咙间。 董盈歆趴在水槽上,以似乎能将内脏都吐出来的气势不断的作呕着,直到胃酸都被她吐尽了,这才面无血色,整个人虚脱的瘫坐在地上。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清玺生气的问道。他知道怀孕的人会有孕吐,也曾看过她吐了几次,但是他从未见过她吐得像这次那么严重,活像随时要断气似的,该死的,她晚上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对不起,我今晚可能……可能没办法尽到做情妇的责任了。”带着满脸的泪水,她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勉强笑容,虚弱的说。 “你该死的……”他没有说完想说的话,突然大步的朝她走近。 “不,别过来。”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唐清玺还是听到了,他在一瞬间愤怒的抿紧了嘴巴,横眉竖目的朝她逼近。 “拜托,难道你不知道是你身上的味道让我……呕……”他一靠近,董盈歆便不由自主的再度呕吐起来。 见她跪在地上,下巴靠在水槽边不断的呕着,唐清玺一僵,整个人顿时呆站在原地。她的呕吐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可是以前……“该死的!”他倏然诅咒一声,便怒不可遏的转身离去。 董盈歆扶着水槽,缓缓的瘫坐在地上,而眼泪也控制不住而扑簌簌的掉落下来。她早该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才会以折磨她为生,可是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早已伤痕累累,再无一寸完好的心依然会再受伤、再感到疼痛不堪?也许只有人死了,心才不会再感觉到痛吧! 凄然的一笑,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扶着水槽边使力的站起来,整个人却突然猝不及防的悬空,被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他抱了起来。 “你……” “抱着我脖子。”唐清玺命令道,声音是温柔的。 为防止自己跌倒,董盈歆不得不听他的话以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然而他湿淋淋的头发与透着湿润热气的肌肤却着实让她愣了一下。他竟然利用这么短的时间洗了澡,甚至于连头都洗了,现在他全身除了沐浴乳的淡淡清香外,再无一丝令她难过的香水味。 呆愣中,唐清玺已将她抱回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 董盈歆呆若木鸡的看着他走出房门,来不及反应他到底是特地下来抱她回房的,还是有别的企图,他的人已再度回到她视线中,并带了一杯白开水。 “来,把它喝下去。” 温柔的声音与表情让她有种回到半年多前刚认识他时,而不知不觉的喝光他为她端来的温开水,直到他拿走她的杯子,她仍讶异不已,“清玺?” “躺下。” 这两个字犹如破解魔咒之钥,令董盈歆在一瞬间由过去回到了现在。躺下?他依然想和她做爱?!她难以置信的瞠大了双眼,却在下一瞬间认命的闭上眼睛,听命行事的躺下。 她不该这么愚蠢的认为他在看了自己的孕吐之后会放过她,也不该这么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上楼洗澡是为了体贴她,让自己不必再承受孕吐之苦,还有刚刚那杯温开水……天啊,为什么她始终就是学不乖,不断在同一个地方让自己跌得头破血流,为什么? 身下的床因他的重量而下沉,董盈歆闭着双眼感觉他手的重量来到她的腰间,一如往常般她决定逆来顺受的接受他的求爱,然而他和其他女人欢爱的画面突然窜入脑中,让她忍无可忍的滚离他的触摸范围,直接摔到床铺底下。 “盈歆!”唐清玺惊惶失措的以最快速度跳下床,面无血色的来到她身边,伸手想扶起她。 “不要碰我!”突然之间,董盈歆犹如惊弓之鸟的朝他大叫。 “盈歆……” “求求你不要再碰我,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她哭泣的说,“既然你的欲望可以从别的女人身上得到解脱,为什么你还要回来折磨我,我求你放过我好吗?我求你。” “你就这么讨厌我的触碰吗?” “我求你放过我吧。” 悲伤的回忆不管回想几次,眼泪总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董盈歆伸手以手背拭去残留在脸颊上的泪水。 那晚他拂袖而去之后,她一个人便爬回床上抱着棉被哭泣到天亮。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却清楚的记得在那晚之后,他有连续三天不见人影,再次出现在家里时已是事发后第四天的夜晚了。 那晚唐清玺带着满身的脂粉味、香水味和酒气闯入她房内,在她被吓得惊惶失色之际,大笑着向她道歉说他差点忘了他身上的味道会让她呕吐之后,砰然的甩上房门,为他的离去留下一个惊叹号。 从此以后,他三不五时会留宿在外头不回家,倘若回家的话必定会带着满身的“女人味”。 面对这种情形,董盈歆知道白己终于如愿以偿的可以甩开他了,然而她落泪的次数却反倒比往常更加的频繁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到此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爱他,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她依然还爱着他。 很可悲吧?可是自己却完全不由自主,爱情对她来说就像是自掘坟墓一样,只有死而后矣。 用钥匙将门一打开,宋靖峰便见到正四平八稳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唐清玺,他反手将门关上,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叨念起来。 “喂,先生,你干么三不五时老混在我这里?要不是因为你以前花名在外,现在又已经娶了老婆的话,别人一定会以为我们是,你也行行好,别破坏我的名声行不行?我还想娶老婆耶!” 他边走边脱衣,昨晚值班加上今天两个临时手术将三十几小时没睡的他折腾得快不成人样了,原本他还想回家洗个澡后倒头就睡,没想到唐清玺竟又不请自来。 “喂,我先说,今晚我累死了,不陪你出去鬼混了,你自己去吧。”宋靖峰把衣服住沙发背上一放,“还有,喝了酒要发酒疯可以,但是求你千万别到我这里来ok?我去洗澡了,要做什么,请你自便。”说完,他的人已经进浴室中,没多久便传来淋浴洒水的声音。 唐清玺躺在沙发上,视而不见的看着电视,对于宋靖峰刚刚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大堆话,他压根儿是半句也没听进去,因为他正在想关于董盈歆的事,一直想,反复思索的想。 从一开始便是他主动去接近她,她完全不知道他的背景,她之所以会住进他家也是在他的怂恿之下,迫于无奈才答应的,综观这些,她是不可能一开始就对他怀有计划,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 是在第一眼看到他别墅型的住家时,抑或是住下来以后才开始贪恋上那里的舒适,更或者是在知道她自己怀孕之后才性情大变的? 之前的盈歆是那么的温柔可人、巧笑倩兮,一举手一投足都深深的吸引着他。 一天二十个小时,他最期待的便是下班回家,晚餐后与她闲聊的时间,那时的他们无性别、主雇之分,天南地北的聊着任何可以引起他们俩共鸣的人事物,那时的他们是那么快乐…… 不!现在不是回想那些事的时候,他必须想关于现在的她,他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因为再过半个月盈歆的预产期就到了,而等到她将孩子生下之后……天! 为什么经过半年多之后,自己对她的欲望依然是有增无减?如果她依然坚持要离婚、要离开他,他真的能接受吗? 该死的!他从不曾为一个女人徒增烦恼,为什么偏偏碰到她之后什么都变了? 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那么令自己悬悬念念的,不管是她的事、她的相貌、或是她的身体,甚至她的眼泪、她的味道,只要是关于她的事都能让他在最重要的会议上当众发起呆来。 真的很不甘心,可是这些却都是他抹煞不了的事实,而最令自己发噱的还有人因此而说他终于比较像个正常人了,天知道,难道当个正常人就一定要忍受这么多恼人的事吗?董盈歆呀董盈歆,到底他上辈子欠了她多少债,这辈子她要这样来折磨他? “靖峰,我们去喝酒!”霍然抬起头看到正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人,唐清玺不假思索的扬声道,同时由沙发上坐了起来。 “要喝你自己去喝,我刚刚说过了,我累死了!” 闻言,唐清玺立刻皱眉问:“我们是不是朋友?” “今天不是。”宋靖峰有气无力的回答他,随即像个游魂似的走进卧房。 唐清玺愣了一下,起身走到他房门口,却见他整个人已像个死人般的趴卧在和室内的弹簧垫上,动也不动,便走上前,用脚踢他道:“喂,是朋友就陪我去喝几杯。” “我说今天不是,你没听到吗?别吵我,让我睡觉。”宋靖峰累到懒得翻身,脸窝在枕头上无力的说。 “这种待客之道太过分了。”唐清玺皱眉说,见他毫无反应,又毫不客气的伸出脚踹了他几下,“起来啦。” “喂,不要太过分。”宋靖峰在一瞬间坐了起来,对他吹胡子瞪眼道。 “是谁过分了?我是客人耶,你没有招呼就罢了,竟然还想睡觉!你这算什么主人?” “那你又算哪门子客人?三不五时的不请自来,到我家比到你家还要勤劳!” 忽地,他一叹,“唐,拜托你行行好,难道你看不出来我都累到快虚脱了吗?拜托,要喝酒去找别人,让我睡觉好吗?就当回报我受你不堪其扰一个多月的报酬可以吗?” “别人不行,我有话要跟你说。”唐清玺看着他说。 “那好,等我睡醒再说。”宋靖峰瞪眼说道,然后也不管他会有什么反应又立即再次躺回被窝中,将脸埋回羽毛枕中。 “靖峰,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所适从过。”唐清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坐到宋靖峰的弹簧垫上,“我该讨厌她、不屑她的,可是我却不能,我不知道……”他忽然停顿了一会儿,“为什么从结婚前一刻开始便不断等待她将孩子生下来,好和她离婚的我,现在却因为那个日子一天一天的接近而坐立不安?” “天知道。”宋靖峰半梦半醒的咕哝道,整个人慢慢沉入梦乡。 “是因为我对她的欲望还没得到满足的关系吗?可是同一个人、同一副皮囊,没有变得比较漂亮,反倒多出一个大肚子的胴体为什么会让我如此留恋?我并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丽的女性胴体,也不是没碰过比她更热情、更有反应的女人,为什为她就是能独占鳌头的占据我的思想、我的欲望、我的……”心这字他没说出口。 唐清玺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神色骤变的站起身,然后转身踹了宋靖峰一下,“喂,起来,陪我去喝酒!喂!喂!喂……” 突然之间,躺在弹簧垫上完全静止不动的宋靖峰霍然翻身坐了起来,勃然大怒的对他横眉竖目大吼道:“你他妈的喂什么喂呀?” “你他妈的这么大声做什么?”心情跟他一样坏的唐清玺立刻吼了回去。 宋靖峰气死了,“这里是我家,我高兴多大声就多大声,你管不着!”他威胁道,“现在滚出去,如果你敢再吵我的话,小心我会宰了你!” 唐清玺瞠目结舌的瞪着他,心想,自己真的把他给惹火了,因为认识他十几年了,从未听过他用“宰”字来威胁人的,而现在…… “杀人是犯法的。”他觉得身为好朋友,有必要提醒他。 “滚出去!”宋靖峰凶恶的瞪着他叫道。 唐清玺不由得皱起眉头,“不要这么没同情心好不好?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快被烦死了,你就不能陪我解解闷吗? “同情心?”宋靖峰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我没同情心,那你呢? 我跟你说我累得要死,叫你让我安静的睡一下你都做不到,你现在竟然敢跟我谈同情心,你有没有搞错?” 唐清玺呆愣了一下,“好吧,那不谈同情心,谈谈我当初替你赚进两百五十万的事好了,你……” “你替我赚进?”宋靖峰嗤之以鼻的打断他,“那两百五十万可是我靠自己赚来的,要不是我叫人去放火,别说我赚两百五十万了,可能还要赔三千七百五十万给人家,该说感谢的人是你,你少给我借题发挥!” “你叫人去放火?”他讲了这么一大串,唐清玺只听到这几个字,双目瞠睁、难以置信的盯着他问。靖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希望跟突然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意思不一样。 “没错,要不是我花五万……”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宋靖峰倏然住口。 这下子完了,他就算再累也睡不着觉了。 “怎么不把话说完?”唐清玺看着他缓声问道,“你花了五万元叫人去放火把董盈歆家的房子烧了,好让她走投无路的住进我家,然后我就能近水楼台的得到她,也就能让我赢了赌局,只要我一赢,连带你的投资也就连本带利的替你赚进两百五十万,我说的对不对?” 宋靖峰哑口无言的看着唐清玺,好半晌之后终于叹气的点头,“对……”他的话来不及说完,一记铁拳已将他打得四脚朝天。 “你该死的竟然做出这种事,难道你没想过她有可能待在家里,可能会因为那场火灾……” “我当然是在事前先确定过。”宋靖峰呻吟着坐起身,却不敢伸手去检查脸上的伤势,但身为医生的他已可以预知明天自己一定有只熊猫眼可以示人了。“该死的,你下手一定要这么重吗?你真是……哦,他妈的好痛!” “就算事先确定过,你也不能做出那种事,你真是太过分了!” 他冷嘲热讽的说:“我是过分了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那栋旧房子,难道你觉得以被压死的方式死会比较好看吗?” 真是吃力不讨好,早知道就不要多管聊事了,宋靖峰懊恼的想,不管唐和她看起来是多么相配,他又是多么与往常不同,活像找到了春天似的,整个人在她面前都温暖、朝气蓬勃了起来…… 可恶!他当初干么要去蹚这淌浑水呀!现在除了断鼻梁之外,之前的一个多月又被唐扰得差点没抓狂,连和女生约会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天知道这种日子他还得过多久。 噢,妈的,真是后悔莫及!可是他不懂,为什么他们两个明明是那么配,结果却弄成今天这种地步,还把可怜的自己给拖下水?可恶!真是不想不气,愈想愈气! “你很生气对不对?很好,我也很气!”宋靖峰忿忿不平的说,“不如我们干脆就这样一刀两断算了,你可以滚出我的房子,我也可以好好睡觉了。再见—— 不,是不见,唐清玺!” “不要这样咄咄逼人。” 他记恨的道:“我咄咄逼人总比你出拳打人好吧?”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很好喽,”宋靖峰横眉竖目的接口道,见他低头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也只有自认倒霉的收起逼人的气焰,对他翻白眼道:“你这阵子哪一天是心情好的?算了,算我交友不慎好了,现在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洗耳恭听,可别再说我没同情心,说吧!” 抬头看了他一眼,唐清玺欲言又止的叹了一口气。 “我替你说算了。”看着他一脸斗败公鸡的样子,宋靖峰忍不住撇唇道,“一定又是关于你老婆盈色猎物的事对不对?预产期愈近,你愈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该照当初的决定与她离婚对不对?对她的欲望有增无减是你最大的烦恼,最不解的则是为什么你找不到一个可以顶替她的女人对不对?我有没有说错?千篇一律的烦恼!” 闻言,唐清玺默不作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宋靖峰看了唐清玺一眼,“ok,那么面对千篇一律的烦恼,我也送你一个千篇一律的答案,呃,或许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你听仔细喽,你‘绝对是’爱上她了。”他稍作停顿,好奇的问:“你有没有听出哪里不一样?” “谢谢你的金玉良言,真是让我豁然开朗。”唐清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霍然起身,嘲弄的与他道谢。 “不客气。”宋靖峰一本正经的回他一句。 狠狠的瞪宋靖峰一眼,唐清玺冷哼一声,“现在,你可以好好的睡觉了,我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我保证。”说完,他转身朝房门口走去。 “唐,面对现实不会死的,你……” “砰!” 看着因被他用力甩上似乎还在震动的房门,宋靖峰缓缓的闭上嘴巴。唐这个大笨蛋,到底想逃避现实到什么时候呀?明明是那么在意她却……算了!自己再也不管他的事了! 抱着柔软的羽毛枕,他立刻倒身呼呼大睡,只是睡梦中的他却梦到自己的另一只眼睛也被唐清玺打成了熊猫眼。 走进冰冷的房间,看着床上原封不动的被褥,董盈歆的一颗心降到了世界上最冷的谷底。 他昨晚又没回家。其实对于他的外宿,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她以为经过昨天早上的提醒,他至少会回来陪她演场戏;她以为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至少会关心一下;她以为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至少可以做到好聚好散;她以为…… 自己到底在以为什么?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罢了!董盈歆凄凉一笑。对他来说,一旦她失去了可以满足他性欲的功用之后,她便什么也不是了。 默默的转身走出他的房间并随手带上房门,董盈歆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待会她到底该怎么对婆婆解释清玺没陪她去的理由,而且没有他在一旁帮忙掩饰,她又该怎么才能瞒过自己预产期就在两周后的事实? 足足差了两个月的预产期,一定没有人知道自己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唉,其实现在奉子成婚的例子真的是不胜枚举,她根本没有必要欺骗长辈自己真正的预产期。 可是因为她的肚子实在是比一般人小得还要过分,就算少报了两个月的时间,她肚子的大小也只能勉强算是正常,这教她如何说得出口自己就快要生了呢?只是看今天这种情况,好像也由不得她了。 扶着楼梯把手下楼,一边苦恼的想着也许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瞒天过海,董盈歆没有注意到自己踩得太过边缘了,然后一个猝不及防的打滑让她失去重心,她惊骇的瞠大双眼,下一瞬间感觉遽痛与害怕同时攫住她的人。 “不!”尖锐的尖叫声似乎来自遥远的地方,董盈歆的双手突然的挂在扶手最末节上,而整个背脊以下的部位则传来遽然的痛楚,并迅速的席卷了她整个人。 “不,不会有事的,没事的。”她面无血色,战栗而害怕的试图从双手开始动起,一边以空洞的声音安慰着自己。然而身上的遽痛却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所有尝试的动作顿然止住。 好痛!董盈歆无声的呐喊,含着泪水咬紧牙关以抵抗那像海潮般一次比一次更剧烈的疼痛无情的袭击着她。她想晕倒以寻求解脱,然而有股意识却直喊着不行,告诉她不能躺在这里,她必须要站起来才行。 孩子,她的孩子没事吧?不管有没有事,她一定要爬起来到医院让医生帮她检查一下才行,她必须要站起来。 “你办得到的,站起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必须办到,董盈歆。”她虚弱的喃喃自语着,再次尝试着以双手撑起自己先坐起来后,再试着以双手的力量扶着楼梯扶手强迫自己站起来。 “很好,现在先别急着动,站稳看看脚有没有受伤。”她汗淋淋且泪潸潸的继续咬牙说,苍白的脸色与痛苦的表情充分的显示出她现在所承受的痛楚,而十只手指更因过度用力支撑身体,而泛起不自然的颜色。 一只手慢慢、慢慢的放松,重心稍微移到抗议的双脚上,再放开另外一只手,一试董盈歆便心知自己的右脚踝扭伤了,所以她尽量将身体的重心放到左脚上,至于背部与臀部的疼痛她也不得不将它漠视,因为她最担心的肚子已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而双腿间亦有种液体在流动的感觉。 “不,拜托,不要……”低头看着脚边微微渗出殷红的液体,她面无血色,颤抖的低喃着。 她恐惧的睁大眼睛茫然的抬头寻找求助,然而看着毫无人气的冰冷四周,她的目光虽痛苦却逐渐彻悟,知道现在惟一能救孩子的人只有自己。她必须设法打电话求救、必须走到大门口将门锁打开、必须……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咬紧牙关,紧紧的抓住楼梯扶手以抵抗那痛彻心肺的剧痛,以致指关节都泛白了。 颤巍巍的深深吸一口又一口的气,董盈歆含着泪水努力稳住自己,心想,不管如何,自己必须要救孩子,她一定要! 从沙发上猛然惊醒,唐清玺突然想起昨天早上好像答应过董盈歆今天要陪她去医院产检。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距她和医生所约的时间刚好剩下一个小时,如果他现在赶回家应该还来得及才对。 想罢,他立刻翻身抓起外套和车钥匙离开宋靖峰的家。而一路上为了避开上班车流,他尽量抄小路走,不过他依然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家。 由远而近,唐清玺看着聚集在他家门前的人群和一辆救护车,心头隐隐有股不安的预感,便下车随手拉了个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唐先生!喂,不必锯门了,唐先生回来了、唐先生回来了!”被拉住的人在呆愣的瞪了他一秒之后,猛然转头对前方的人大叫道。 锯门?唐清玺怀疑的越过人群,看到一名男子拿着电锯愣然的站在他家门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皱眉看着四周的众人间。 “你是这家的人?”穿着一身白的救护人员上前询问他。 唐清玺看着他点头。 “快把门打开看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这里有人打一一九求救。” 求救?打一一九?唐清玺顿时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四周七嘴八舌的猜测声,以自己所不知道的坚定步伐走到大门前,极快速的伸手开锁。 当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进屋内,却在玄关往客厅的转角处猝然停住。因为董盈散就躺在他脚下,习惯性扎成辫子的长发散乱的纠结在她脸上、身上,雪白的脸色与她脚下殷红的地板、裙摆形成强烈的对比,一时间,他的心跳停了。 见身后的救护人员欲上前查探,唐清玺遽然大吼一声,“不要碰她!”他跪在她身旁颤抖的轻触她的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她好像是从楼梯上跌下来。”救护人员说。他看到从客厅楼梯下方开始,一路拖到客厅电话机旁边,又从那里拖到她倒地位置上的痕迹,可令他不懂的是那痕迹一开始并不是殷红的血色,后来却又…… “可恶!”他猛然大叫,终于注意到曲着身体昏倒在地上的伤者那出奇凸起的肚子,“快去把单架推进来。”他指示的大叫,并拉开唐清玺,“你让开!” “你想干么?”唐清玺一脸要跟他拼命的表情瞪着他伸手轻触董盈歆的肚子。 “如果你还想救你老婆、孩子的话就不要在这边碍事。”救护人员命令道,“她的羊水破了,血又流了不少,如果再不快点送到医院的话,恐怕母子都有生命危险。” “不。”唐清玺颠簸的退了一步,低喃的摇头道。 “让开点!”救护人员将他推开了点。 唐清玺呆怔的看着四个人小心翼翼的将董盈歆由地板上抱了起来,听着他们一边叫着,“小心点!她从楼梯上跌下来,身上可能会有骨折之类看不到的伤处,小心——对,慢慢放下——好,小心点……” 为什么?怎么发生的?唐清玺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至今依然难以接受这事实。她不是一直都睡在楼下的房间吗?干什么突然跑到二楼去,又怎么会不小心的跌下楼,难道她忘了自己是个身怀六甲,即将要临盆的孕妇吗?她…… 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体温急速下降,冷得发抖起来。难道她到二楼是为了去找他,因为他答应过她今天要陪她去做产检,可是时间快到了自己却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她才会到二楼去叫他,以至于失足跌落?都是他害的! “喂,你是她先生吧?”救护人员朝他招手问道。唐清玺茫茫然的看着他。 “你要不要一起来?” “对不起,你不能进来,请你在这里等候。” 自动玻璃门无情的在眼前关了起来,唐清玺六神无主的站在门前,呆若木鸡的看着玻璃门另一头紧闭的门扉,因为董盈歆就在那扇门内。 一路上,他束手无策的坐在救护车内看着毫无知觉的她,眼前飞掠过的是所有与她相处的画面,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那些历历在目的情景与眼前毫无生气的她形成一黑一白的对比,在他眼前作激烈的拉锯战,一方执意沉醉在美丽的回忆中,一方却要他接受残酷的事实,看清楚眼前这个形容憔悴、昏迷不醒的她,看清楚他将她害得多惨。 从未注意过她的脸何时变得如此有棱有角,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记忆中的她虽纤细,脸部表情却总是精神奕奕、双颊红润丰美,可是现在她是个怀胎九个多月的孕妇,气色却反倒比以前差。 而且她的肚子,如果不是救护人员问他,她怀孕几个月了,并在听完答案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他们还以为她只怀了五、六个月,顶多不超过七个月的身孕,他根本不会发现她的肚子真的是小得出奇。 一个再两个星期就要临盆的孕妇,她的肚子竟然比不过普通妇女怀孕七个月的肚子,他怀疑她平常真的有定期去做产检吗?可是自己凭什么怀疑?她怀胎九个多月,他这个做先生的竟然连一次产检也没陪她去过,他凭什么质疑她,可是…… “该死的你,为什么学不会照顾自己,你不是最会照顾人吗?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会照顾自己,为什么?”唐清玺握紧拳头,额头靠在玻璃门上痛苦的低语着。 玻璃门内的那扇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淡绿色无菌衣,戴着无菌帽的医生神色匆忙的走出来,并边走边将嘴巴上的口罩拿了下来。 唐清玺忐忑不安的看着玻璃门在眼前滑开,然而未等跨出玻璃门的医生开口,医生双眼中凝重的神情已让他的心整个儿往下沉,沉到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 “医生……”唐清玺的喉咙颤抖得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想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产妇的情况很不好。”医生脸色沉重的说。 “不!” “她在送来时,保护胎儿的羊水已经破掉,照理我们必须立刻开刀将小孩拿出来,否则他会在孕妇子宫内窒息而死。可是情况非常不好,孕妇整个人呈现严重昏迷状态,而且血压、血糖都偏低,如果要强行进行剖腹产,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先生,你必须立刻作个决定,你是要小孩还是大人?” “小孩……还是大人?”唐清玺痛苦的看着他。 “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如果不进行剖腹产的话,小孩子是绝对活不下来,可是如果进行的话,孕妇的危险性或许比较大,但是却不见得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难道没办法两个都救吗?”他粗嗄的问。 “如果要救两个,剖腹产是惟一的机会,但是我无法向你保证孕妇的存活机率,你要我们进行剖腹产吗?” 无法保证孕妇的存活机率?唐清玺重重的跌坐在一旁的塑胶椅上。自己从来没想过生产可能会要她的命,从来没想过!为了她使计让爸妈逼他娶她,自己一直以怨怼的心态在对待她,将她视为情妇、管家、佣人,甚至于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吝惜给她一个笑容、一句不含冷嘲热讽的话语,甚至一个温暖的拥抱与关心,有的只是讥讽与难看,而她却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老天,他到底做了什么? “先生?你必须马上给我个答复,再拖下去孩子可能会有危险。”医生催促道。 “大人!”唐清玺猛然站起来对他叫道,“小孩,我可以不要,但是请你……” 他的话被突然由玻璃门那头冲出的人打断,“医生,不好了,孕妇血流不止!” 医生眉头一皱,立刻斩钉截铁的对来人说:“通知下去,马上准备动手术。” “是。” “不!”唐清玺忧心如焚的抓紧他的手臂叫道,“你说过剖腹产她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不要小孩,我要她,我不准你们对她动手术,我不准!” “先生,孕妇现在这种情况是非动手术不可,否则她血流不止还是会死的。” 医生对他说,“请你放手,多延误一分钟,你太太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险,你希望她活着吧?” 唐清玺倏然放开他手臂。 “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医生多看了他一眼,匆匆说完后转身离去。 呆若木鸡的瞪着前方半晌之后,唐清玺再次跌坐在塑胶椅上,感到生平从未有过的无助感与恐惧感。他将脸埋入双手中,用力的揪紧头发。 老天,他到底做了什么?恨她、报复她,多么愚蠢又毫无意义的事,而他却乐在其中半年多,甚至逃避了所有他明知道却死不肯承认的事实——他爱她。靖峰说得对,这就是为什么愈接近她预产期,他就愈加烦躁的原因,可是自己现在知道了这个还有什么用?如果她就此香消玉殒的话……不!绝对不会的! 求求你,老天,虽然自己平常很少烧香拜佛,但是求求你救她,拜托。热泪滑下唐清玺的眼眶,落在他双脚间的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伴随着他无声的哭泣,悄然的落下。 时间有如被堵塞住的水流,一点一滴缓缓的向前走。唐清玺犹如一副失去灵魂的躯壳般,动也不动的呆坐在手术房外。 尾声 唐氏夫妇俩找到他时,所看到的就是这副令人心疼的景象。他们是在医院久盼不到他的人后转往唐清玺家,这才听说董盈歆摔下楼梯,满身是血的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于是他们便马不停蹄的立刻赶到这里。 “清玺。”柯佳忆坐在他身边的位子,直接伸手环住他肩膀。 唐清玺转向她,毫不考虑的便用双臂紧紧环住她,将脸埋在她肩上。 柯佳忆也紧紧的抱住儿子,虽然他们母子感情总令人倾羡,但是这个相互拥抱的动作却是他从十岁以后便不再有过的动作,感觉到他的泪水落在她颈上,她一路上的忧惧终于也化作泪水一倾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中的灯突然熄灭。 “医生出来了。”正面向手术房的唐礼晔冲口说。 闻言,柯佳忆感觉到怀中的儿子立刻僵住。 唐清玺缓缓的放开母亲,抬头看向正开启的滑门,不知不觉的站起来,浑身紧绷的紧盯着医生,连身旁护士对他恭喜说他有了儿子都不理。 她怎么了?他想问,但发紧的喉咙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恭喜你有个儿子了。” 他不要儿子!他要知道她怎么了,唐清玺说不出来。 “我媳妇现在怎么样了?”柯佳忆适时的问。 医生微微一笑,“她现在很虚弱,但是已经没生命危险了。” 医生的话让唐清玺虚脱的一屁股坐回塑胶椅上,他激动的将脸埋入双掌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去看她。”柯佳忆将手放在儿子肩头鼓励的说。 唐清玺眼眶微红的抬头看她。 “医生,可以进去吗?”柯佳忆转头问医生。 医生无声的朝他们点点头。 见儿子茫然看着她,柯佳忆对他微笑的点头道:“去吧。” 唐清玺转头看向父亲,见他亦对自己微笑点头,便终于不再犹豫的朝董盈歆的病房走去。 病房内充斥着沉闷的气氛,一堆毫无生气的仪器却可以显示出一个人的生命力,董盈歆就静静的躺在那一堆仪器中,靠着身旁仪器跳动的荧幕证明她依然是活着的。 她的脸色雪白得见不到一丝血色,双眼紧闭,紧到犹如她这辈子不会再张开来似的,还有她的呼吸,微弱到连罩着氧气罩都令人担心她随时会窒息,然而她的体温依然是温的,心脏依然稳稳的跳动着。 “没事了,你会没事的,盈歆。”唐清玺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在脸颊上轻触的说着,好像她听得到似的,“快点醒来,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知道吗?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儿子,盈歆,我爱你。” 董盈歆一直在做梦,梦中的她一次又一次的滑下楼梯,一次又一次经历叫不出声的恐惧,她的背部好痛、肚子好痛,而且两腿间还不断的流下血水,不!不!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谁来救救她的孩子? “不!”董盈歆猛然惊醒,梦中鲜明的记忆与身上的疼痛让她瞪着陌生的四周久久都反应不过来,直到好半晌之后她困难的扭转颈部,看到坐在床边一张椅上打瞌睡,面容憔悴、狼狈的唐清玺之后,所有的一切才渐渐明朗化。 她的孩子?手在被单下移动,探向自己的腹部,发现原本曾是坚实的隆起之处,现在却软绵绵的塌陷下去,还覆了一层陌生疑似纱布的东西,喔,她的宝宝呢?她的孩子呢? “盈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唐清玺的声音异常的沙哑,见她醒来他迅速的坐到她身边,所有的关怀毫不吝惜的全溢出言表。 “孩子,我的孩子呢?”她软弱无力的伸手抓住他,双眼焦虑的紧盯着他问。 “孩子很好,正在育婴室里,是个小男孩。” “啊。”焦虑化作感激的泪水夺眶而出,董盈歆立刻呜咽的哭出来。 “嘘,没事了,别哭。”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的安抚道,不过即使嘴巴上叫她别哭,他却完完全全的包容了她有如泄洪般的泪水,直到胸前衣服湿得可以拧出水来,直到她终于止住了泪水不再落泪。 “对不起。”董盈歆将自己推离他胸口哑声的说。 “想不想喝水,或吃什么东西?”唐清玺替她叠好枕头后,温柔的问。 她摇摇头,只是一径的看着他。这么温柔的清玺,这么似曾相识的他,她以为这辈子自己再也无缘见到这样的他,然而老天却在这个时候完成了她这个梦想,也罢,就这样吧,大家好聚好散。 “清玺,我有件事可以拜托你吗?”她虚弱的问。 “你需要什么?” “离婚之后,每个月至少分一天让我和孩子见面、相处好吗?” 闻言,唐清玺整个人顿时僵住,心想,她刚刚说了什么? “离婚协议书中的条文任你规定,我只有这一点要求而已,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要和我离婚?” 董盈歆低着头点头,没见到他在瞬间紧抿成一线的嘴角。 “我们之间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而将错就错则是错中之最,可是为了孩子我并不后悔这一切。”她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以前你曾担心我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利用孩子谋自己的利益,我想现在你应该可以不必再担心了,我只求你一个月至少让我见他一次,这个要求可以吗?” 唐清玺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半晌后,突然以试探的口气问:“如果我说……我不想和你离婚呢?” 董盈歆猛然抬头看他,脸上闪过的是震惊、是喜悦,或是浓烈的苦涩,在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之际,便又再度低下头。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子对待我。”她苦涩的说,“不过过去的事既然已成定局,现在再去想它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可是关于未来,我是不会让自己继续过着那种苦不堪言的日子。”她忽然抬头看他,眼中写满前所未有的坚定,让他看了也忍不住心悸一下,“我们离婚吧。” “不!”唐清玺激动的冲口而出。 董盈歆看了他一眼,“你曾对我说过不要老是只为别人着想,也得为自己想想,这句话我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想通了,所以你现在如果要继续拿我爸和小桀来威胁我的话,我想你可能会失望,因为为了我自己将来的幸福着想,我已经决定将一切都说出来,而且以你爸妈的为人,我想他们也应该会站在我这一方的。”她稍作停顿,然后试探的望进他眼中,“清玺,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到此为止好吗?”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肯为我留下来吗?”唐清玺深深的迎视她哑声问。 董盈歆觉得自己的心跳差点儿停止,暗忖着,他刚刚对她说了什么?我爱你? 她几乎觊觎了一辈子的三个字,他竟然在她早已万念俱灰的时候告诉她?不,不管它是真是假,都出现得太迟了。 她朝他无力的一笑,然后摇头道:“别把这三个字拿来当武器,它会轻易的就让女人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回答我,盈歆,如果我告诉你说我爱你的话,你愿意为我留下吗?”他坚持的问。“不。” 一字定生死,唐清玺的世界在她轻声却义无反顾的回答中一片片的崩落。 雅舍在董盈歆离职后,生意顿时冷清了许多,许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们明显的不再出现,老板虽为此愁怅了许久,但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打消了原本想开分店的主意,老老实实的继续在稳定中求发展。 然而就在他差不多忘了野心为何物之后,财神爷却再次找上了门,离职近一年的董盈歆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并要求回来工作,令他不禁怀疑的想,喔!天啊,她这回不会又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为防止财神爷再次离他而去,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邀她入股,成为雅舍的负责人之一。 没多久,雅舍有个美丽的老板名声立刻不胫而走,有别于以往的人潮,雅舍再次被各界精英与雅痞人士挤得水泄不通,而不管是主店或是分店,上门来的客人莫不觊觎能有机会碰见那位被誉为餐饮界最美丽的老板董盈歆。 而时间一转眼就这样过了两年。 “盈歆,今晚有场外卖你没忘记吧?” “对喔,你不提我倒真的忘了。”董盈歆从整理手中的帐册上抬头,对以前的老板而现在是合作伙伴微笑道。 “真的假的?好佳在我有再次提醒你,要不然开了天窗,我们雅舍的招牌以后怎么挂得住?真是阿弥陀佛。” “我骗你的啦!”看他一脸穷紧张的样子,她忍不住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呢!” “你真是……”瞪着她,老板黄建承无奈的摇摇头,“说实在的,听说今晚我们负责的外卖是场告别单身派对,除了男主角即将要死会之外,其他参加者都是黄金单身汉,你何不像外头那几个小妹乘机去找个老公?” “老公,你说这话也未免显得太笨了吧?”老板娘曾怡雪翻着白眼道,“如果盈歆想嫁的话,她何需这么辛苦的还得‘乘机’,送上门的都不知繁几了,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呀?” “对喔,我都忘了上门的客人有三分之二是冲着她来的,盈歆真是我们的财神爷,如果没有她,我们的生意又怎能好到分店一间间的开?” “没那么夸张啦,黄大哥。”董盈歆谦虚的笑道。 “说到开分店,盈歆,前些日子我和建承讨论过,觉得应该把雅舍的股份平分成三分,由我们三人公平持有。” “这怎么可以?你们让我拥有十分之一,我就已经感谢得说不出话了,现在却……不,怡雪,你们千万别这么做,毕竟我只是个伙计,根本……”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曾怡雪牵起她的手,轻拍着它打断她道,“盈歆,这两年来你为雅舍所做的一切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而雅舍能在短短两年间连开三间分店也几乎可以说是你的功劳,给你三分之一的股份,老实说我们夫妻俩占了很大的便宜,事实上你应该拥有二分之一的。” “怡雪……” “不,你听我说,如果你坚持不要三分之一的股份的话,那么我会当你是要二分之一才肯收,要不就是你觉得雅舍的三间分店都应该属于你的,要不是有你在,这三间分店根本就不可能开得成,你要我们将三间分店全给你吗?” “不!” “那就答应我们收下那三分之一的股份。”曾怡雪一顿,“或者你要二分之一?” “不,三分之一就够了,真的!” 曾怡雪立刻朝她露出灿烂的笑脸,“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请张律师来一趟。” 看着他们夫妻俩交换着作战成功的笑容,董盈歆感觉到自己的鼻头酸酸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谢谢。”她低下头,喑哑的感谢道。 朝夕相处两年的时间让曾怡雪知道只有转移话题才能阻止她即将上演的泪水,便急忙开口说:“盈歆,晚上的外卖场就全权交给你了,建承会晚些去,如果弄到太晚的话,他会负责送你回家。” “那你呢?”一提到正事,董盈歆立刻将早已夺眶而出的泪水擦去,抬头问。 “这个由我来说。”黄建承突然插口道,他走到老婆曾怡雪身边,倾身吻了她额头一下,然后以骄傲的表情说:“怡雪,她怀孕了,医生交代怀孕初期不能太劳累,所以我要她今天早点回家休息。” “真的吗?怡雪。”董盈歆惊喜的问。 曾怡雪有些羞赧的点头。 “恭喜!恭喜你们,怡雪,今晚的外卖你不必担心,一切都交给我,你只需在家好好的休息就够了,真是恭喜你们了。” “谢谢。” 外卖会场在阳明山仰德大道上的一栋别墅内,灯火辉煌的设计轻而易举的将暗沉的庭院照得有如白昼般的明亮,由雅舍提供的食物就放在庭院中央任人取用。 平常外卖都与曾怡雪分工合作的董盈歆在少了伙伴之后,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直到黄建承忙完店里的工作赶来,她这才稍微能喘口气,并迅速切实的将一切事宜完成。 “还好我们的外卖接得少,只有拒绝不了的老主顾才会答应帮忙,要不然多几次,我看我们的命早晚会被累死。”黄建承喘息说。 “没那么夸张啦!”董盈歆轻笑了一声,屈膝坐到花圃边上的石块上休息。 “没那么夸张才有鬼!”黄建承摇头说,也找块石头坐下,“我看外卖的生意就到此为止好了,反正我们店里的生意都快忙不过来了,没理由要赚这种辛苦钱。” “这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毕竟都是老主顾,不帮这个忙实在说不过去。” “你就是这种个性才会把自己给累得要死,简直和怡雪一个样!”他白眼道。 董盈歆微微一笑起身,“我过去看看有什么菜需要再增加的。” “你还没吃晚餐吧?”黄建承动作迅速的起身拦住她,“拿个东西坐下来吃,那边的事交给我来看就行了。” “我还不饿……” “不饿也得吃!我可不希望你把自己搞出病来,到时候一个病美人、一个孕妇……盈歆,你不会想看我被累死吧?” “没那么夸张啦!” “你不乖乖坐下来吃东西就有!”黄建承一本正经的说,“好啦,随便吃点东西,我到那边去看看,待会儿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董盈歆身体是疲惫的,心里却是愉快的。这两年来她一直很感谢他们夫妻为她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他们,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如何。 和唐清玺离婚后,她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来自唐家所有的援助,忍痛将董家唯一称得上财产的地卖掉,和父亲、弟弟三人租了层旧公寓住,并利用多余的钱在父亲的反对之下,请了个欧巴桑照顾家里的一切,好让她无后顾之忧的出外找工作。 对于重操旧业回到雅舍工作,她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她当初在离开时是那么突然,连老板、老板娘的极力挽留都无动于衷,而现在她又不请自来的想回去工作,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然而,她没想到自己的贵人就在雅舍里。 入主雅舍让董盈歆的生活顿时忙得天昏地暗,令她无法再像以前兼差那般,无压力的仅需以劳力与时间换取报酬,现在的她必须劳心劳力、尽心尽力,所以,这两年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为逝去的感情哀悼、为未来的爱情妄想。她觉得这两年自己过得很好,并认为日子就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甚至她希望就这样下去。 也许,她三十的年岁却云英未嫁多少会引来不必要的闲言闲语,但是她一点也不介意,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她到底是身心有缺陷,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不需要别人去猜疑或批评,只要她自己和她所在意的人知道就好了。至于她所在意的人,除了爸、小桀、黄大哥、怡雪和一些朋友之外,还有就是她两岁的儿子小憬。 一想到儿子,董盈歆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扬起来,却止于突然走入她视线者的脸上。唐清玺?!他怎么会出现这里?无法抑制的,她立刻想转身走人。 见状,唐清玺立刻冲口叫她,“盈歆!” 震慑在她两年未曾再闻的感性嗓音中,董盈歆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两年的时间依然洗不净烙印在她心底的他。 离开他是死心、是无奈她一直没弄清楚,而毫无交集的分开两年后,她也懒得再去分别其中的差异,因为以她每个月两次到他那边与小憬相处,他都刻意避开的情形而言,他们的关系早成了天与地永远不可能会再有交集,可是现在…… 缓缓的转身面对魅力有增无减的他,她的心忍不住被紧揪了一下,她终于知道当初离开他全是为了无奈,她依然深深爱着他。 看着眼前令自己魂牵梦萦两年的人儿,唐清玺的喉咙突然干哑得令他完全说不出话。 自从离婚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一直想将她挽回,然而他害怕这样做只会让伤透心的她反弹得更激烈,所以捺住心,他强忍了两年的时间让她恢复平静,并为了阻止自己会按捺不住过于渴望她的激动,与考验自己对她的真心,他刻意避开了每一个可以与她接触的机会,直到今晚的巧遇…… 痴活了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的心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明,他想她,比自己所知道得更想;他要她,比两年前更迫切的想拥抱她;他爱她,以全心、全意,全部的自己爱她。 双脚仿佛有自我意识般的将唐清玺带到她面前,双手不知不觉间滑上她脸颊,珍爱的摩挲着她的,双眼则目不转睛深深的凝望着她。 董盈歆犹如被定住般的动弹不得,“清玺……” “我好想你。”他脱口而出。 “我也是。”泪水在滑下脸庞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冲口道,而下一刻她的唇已结结实实的被他的封住,任由他灵活的舌尖探索她的唇,进入她期待已久的口中,辗转逗弄与吸吮。 过了许久,他抬头让两人呼吸,额头靠着额头的凝视着她,粗嗄的说:“老天,我依然是那么想要你。” 董盈歆的肩膀一瞬间僵硬起来,她伸手推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双手,颤抖的退后一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有刚刚的举动,如果你没忘记的话,我们在两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她语气不稳的对他说。 握紧拳头控制住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唐清玺深深的吸一口气以较平静的语气重新开口,“你好吗?”语毕,他觉得现在冒出这三个字实在有点可笑,毕竟一分钟前他们才刚给了对方一个足以让周遭都燃烧起来的热吻。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渐渐愈笑愈大声。 “你在笑什么?”董盈歆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搞得莫名其妙,她看着他,一脸的茫然与无措。 他笑了一会儿后对她说:“你不觉得在经过刚刚那一个热吻之后,我又一本正经的开口问你好不好,很好笑吗?” 董盈歆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向上扬起来,“的确。”说完,她也忍不住的跟着他笑起来。 两人在愉悦的气氛之下一同笑了好一会儿。唐清玺首先收起笑声,然后正经八百的凝望着她,以令人听得不甚清楚的声音哑声开口道:“你还恨我吗?为了之前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错事?” 她缓缓的收起脸上的笑容摇头道:“不,过去的事我早已忘了。” “那么……”他咽了一口唾液,“你愿意再回到我身边吗?” 他刚刚说了什么?是她听错了吧! “你、我是说……”唐清玺霍然闭嘴,他厌恶自己吞吞吐吐、畏畏缩缩的态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试着从新开口,“如果你已经原谅我,如果你已经忘记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错事,你愿意再度回到我的身边吗?盈歆。”看着她,他紧张的屏息以待。 “你……你今晚可能喝太多酒了。”她嗫嚅的说。老天,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对她说什么,他一定……噢,老天!她是那么爱他,她当然愿意回到他身边,可是他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知道,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对她说出这些话的? “不,我没有喝酒,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盈歆,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为什么?”她静静的看着他问,“是为了小憬的关系吗?” “不。” “那就是为了你自己喽?” 唐清玺既热切又认真的点头。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他要她并不是为了其他的因素,只因为他爱她。 见他点头,董盈歆苦涩的一笑,“我一直以为男人的欲望只要是女性胴体都能得到满足,为什么你就非要我不可?我知道你拥有过的女人一定不只有我,不管是在我们婚前、婚后,或后来离婚的这两年间,既然你可以从别的女人身上得到满足,又何苦再次要我回到你身边呢?不,我并不想重蹈覆辙的回到你身边。” 唐清玺被她这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他愕然的看了她半晌,然后才突然低下头,以比她苦涩十倍的口气开口说:“我是个混蛋,所以我不怪你误会我的意思,我不能否认自己曾拥有过许多女人,在你之后也有过别人……” 猝不及防的,董盈歆的心为他的诚实而紧揪了一下。 “可是就是因为如此才让我知道自己要的始终只有你一人。”唐清玺忽然抬头深深的望进她眼中,温柔的说:“我爱你,盈歆。” 刹那间,董盈歆感觉周遭突然旋转起来,她的心猛烈的撞击着,双脚也支撑不住愈来愈晕眩的自己。 见状,他适时的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拉靠在他身上,使她有所依靠而不至跌倒。 她虚弱的看着他说:“你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有喝醉,事实上我今晚根本滴酒未沾。” “那么一定是我耳朵出了问题,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盈歆。”他忽然松开她的腰,慢慢的捧起她的脸,认真而确定的再度对她说:“我——爱——你。” “这是不可能的。”她急促的喘息道。 他热切的又重复一遍,“我爱你。” “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噙着泪水说,“你对我从来就只有欲望,你要的只是我的身体,你不可能会……” “我爱你,从两年前你产下小憬而我差一点失去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你了。”唐清玺把手伸到她背后,将她整个人按在胸前紧搂着她低语的说,“还记得当初你醒来之后,我们的那一段对话吗?” “那时我问你,如果我说我爱你的话,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吗?而你却斩钉截铁的对我说‘不’,你可知你的答案带给我多大的打击与痛苦吗?” 董盈歆沉默的没有说话。 “我是个混蛋,活该要受那种打击与痛苦,因为比起你为我所受的一切,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无法相提并论。”他继续说,“我是个混蛋,明明爱着你,却非要等到差点儿失去你才肯承认,如果你在当时有个意外的话,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一时梗在喉咙间发不出来。虽然是两年前的事,每次想起当时的情形他依然心有余悸。 “原来那些话并不是妈为了安慰我才说的话,你真的担心过我,”董盈歆由他胸前抬头,任由泪水慢慢流下她面颊,“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还同意离婚?” “在如此伤害过你之后,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求你不要离婚,即使是我爱你的理由,它依然抵不过你斩钉截铁的一个‘不’字。我能用强的吗?我能冒着让身心俱疲的你,因我的拒签离婚协议书而气绝的危险留下你吗?” “你应该试试的。” “我不能容忍自己再度伤害你。” “噢,清玺。” “你愿意吗?愿意再嫁我一次,回到我身边让我补偿我们第一次婚姻的遗憾,让我爱你吗?” 一抹微笑突然荡漾在董盈歆唇边与她眼中的泪光相互辉映着,“在这之前,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样的感情吗?”她看着他轻声问。 “只要你肯点头,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唐清玺诚挚的凝视她说。 “不。”她回答,感到搂着自己的他立时变得僵硬。她伸出手轻轻抚上让她挚爱一世的他的脸,“我爱你,你毋需再对我做任何努力,现在的我早已无可自拔的深爱着你,清玺。” “那么你的答案是……”他屏住呼吸问。 “我愿意。” 双唇一密合,寂莫的两颗心立刻找到相依的伴侣。 去而复返的黄建承愣在不远处,看着紧紧相依的两人,皱紧的眉头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茫然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