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嫡女》 ☆、第001章妹妹逼宫 “恭喜夫人,统领救驾有功,被皇上擢升为正二品辅国将军,夫人你终于熬出头了。”喜妈妈风风火火的跑进屋,一看到坐在床上养胎的南宫婳,脸上立即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真的吗?”南宫婳摸向自己圆滚的小腹,眼里尽是欣喜,陪着逸升受了四年的苦,今日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行,她要亲自去迎他,要与他一同分享这个快乐。 南宫婳的贴身大丫鬟玉萼、湘绣听到这个消息,两人脸上也是抑止不住的兴奋,小姐和陪姑爷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可以抬起头做人了。 突然,院门外传来女子和孩童的轻笑,南宫婳一抬眸,便看到妹妹南宫珏牵着一名三岁大的男孩,一脸得意的走进来,身后则跟着满目阴鸷的袁逸升。 “珏儿,你怎么在这里,这几年你去哪了?”几年没看到妹妹,南宫婳忙亲切的招呼她,不料,南宫珏眼里带着一缕讥笑,朝南宫婳轻蔑的道:“姐姐,妹妹多年不见,自然是替将军生儿育女去了,你不知道妹妹,你的一举一动,妹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呢!” 南宫珏的话仿如惊雷般击在南宫婳身上,只见身后的湘绣卸下一脸的恭谦,冷冷起身,得意的站到南宫珏身后去。 原来湘绣背叛了她!此时,喜妈妈和玉萼皆是一脸愤怒,原来将军在外面有了女人,那个女人正是小姐的妹妹,她还替将军生了个儿子! 南宫珏挽着袁逸升,美丽的脸上全是讥讽,朝袁逸升撒娇道:“相公,快把绝子汤给她喝了。” 袁逸升冷然抬眸,看着南宫婳的眼里是绝对的厌恶,冷声道:“本将军今天来,是为了告诉你,本将军真正爱的是珏儿,她为本将军生了个儿子,而你,多年来无所出,又善妒,如今还怀上别人的野种,来人,给她灌下绝子汤,打掉这个孽种!” 轰!南宫婳感觉心都悬了起来,捂着肚了赶紧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相公,我哪里善妒了?这明明是你的孩子,他不是野种。我和你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家里事事以你为先,你不是说你只爱我一个么,你骗人!” 喜妈妈也一脸愤怒,当即护主的站在南宫婳面前,朝袁逸升道:“原来姑爷也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当年小姐放弃那么多优秀公子不嫁,偏生嫁你这个没钱没权的小统领,把所有嫁妆花在你身上,供你步步高升,如今你飞黄腾达,当了辅国将军,就要至夫人于死地,我呸!你比陈世美还不如!” “闭嘴!”袁逸升生 平最讨厌别拿他靠女人来说事,一脸愤怒的冲过去,一掌把喜妈妈打飞到对面的廊柱上,喜妈妈如同一块破布般慢慢滑落下来,已是满嘴鲜血。 南宫婳见状,赶紧跑到喜妈妈面前,一把将喜妈妈抱住,乌黑的眼眸恨恨的看向袁逸升,怒声道:“喜妈妈以前那么疼你,你竟然这样对她,你真狠!” 她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有听娘亲的话,一意孤行要和生活穷困的袁逸升好,如今他官拜正二品将军,她这个踏脚石没了利用价值,他就看她不顺眼了。 最让她寒心的是,一向和她关系亲近的妹妹,竟然伙同他上门逼宫! 南宫珏看着南宫婳狼狈的样子,不屑的嗤笑一声,朝身后的丫鬟秋月道:“秋月,把小将军带出去,省得他看见些污秽的东西,影响孩子生长。” 秋月一脸得意的瞪了南宫珏一眼,牵起小男孩退出主屋,再将主屋硬生生关上,这下子,南宫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凉。 “相公,这孩子是你的亲骨肉,我求求你不要打掉他。”一向性格软弱的南宫婳忙走到袁逸升身边,捂着肚子泪眼链链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回心转意,不要杀她的孩子。 “好笑,相公的亲骨肉在外面,姐姐,这明明是你和你表哥的野种,你休想糊弄逸升,还有,今后我才是将军府的主人,将军是我男人,你别一口一个相公的叫,我听着会不舒服。”南宫珏一脸淡笑,可笑声却很刺耳。 一说完,她就朝袁逸升使了个眼色,袁逸升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南宫婳,右手将她的头发扯住,左手扣住她的下巴,朝南宫珏道:“珏儿,你来喂她喝,一定要打掉她肚中的野种,本将军丢不起这个人!” 南宫珏冷笑着端起桌上的绝子汤,朝南宫婳走去,此时南宫婳的嘴已经被袁逸升撬开,喜妈妈和玉萼两人赶紧扑过去,跪在地上给袁逸升求饶,可她俩才靠过去,袁逸升已经飞起两脚,将她俩踢飞老远。 “夫人……不要,袁逸升,你太狠了,你放了夫人,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毒害,你不是人。”喜妈妈哭得撕心裂肺,又喷了一口鲜血。 玉萼也爬起来想冲过去,却被边上的湘绣给抱住,这时候,南宫珏靠近南宫婳,冷声道:“姐姐,你别怪我,将军爱的是我,谢谢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将军一路高升还多亏你,谢谢你给我们未来的美好日子打下基础,我们一家三口会感谢你的,你带着你的野种,去黄泉路上相会吧 !” 说完,她冷眸一抬,狠狠将一碗浓汁灌进南宫婳嘴里。 南宫婳只觉得胸闷气短,喉咙灼热,身子难受得不行,突然,她感觉一股热流从小腹滑下来,在触摸到身下的鲜血时,她崩溃的大吼一声,“不要!” 她的孩子没了,她最信任的丈夫,竟然和自己的妹妹杀了自己的孩子! 南宫婳满脸愤怒,身上全是鲜血,窗外有丝冷风透进来,冷风中的她显得十分凄凉,她身后的玉萼和喜妈妈已经哭得肝肠寸断,两人恨不得冲上去扒了南宫珏和袁逸升的皮。 “你们好狠,你们联手杀掉我的孩子,你们会遭报应的!”南宫婳好恨,好愤怒,她感受到一总从未有过的怨,她恨眼前这对狗男女,她的眼睛都快滴出血来。 南宫珏不屑的轻笑出声,“是你遭报应才对,到时候我和升郎就告诉全天下,你南宫婳怀了别人的野种,不仅你得死,你表哥李铭浩也得死,哈哈……” 南宫珏笑得十分猖狂,南宫婳则恨得心痛彻骨,大声吼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狠?” 南宫珏再次冷笑一声,妩媚的看了眼一脸阴黑的袁逸升,妖娆的道:“有你在,哪有我和我儿子的位置?升郎要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来做什么?你知道你的新婚之夜为什么独守空房?因为升郎在陪我,你知道升郎为什么老不在家,因为升郎在陪我们的孩子,一个不懂情趣的女人,哪配得上升郎?” “小贱人,我和你拼了!”喜妈妈再也听不下去,猛地从在上爬起来,拾起根桌腿就要去打南宫珏,这时,眼疾手快的袁逸升一把抽出腰间宝剑,将那泛着银光的宝剑嗖地刺进喜妈妈腹部,喜妈妈瞪大眼睛,颤抖的道:“夫人……老奴不能……伺侯你了,你要……小心她们……” “喜妈妈!”南宫婳愤怒的大吼一声,赶紧冲过去抱住喜妈妈,这时候,喜妈妈已经没了呼吸,眼睛还是睁着的,死不瞑目! “夫人!”玉萼看得眼泪直流,一脚踢在湘绣的腿上,挣脱湘绣便要冲上去抱喜妈妈,谁知冲到半路,袁逸升的剑就无情的刺穿她的心脏,顿时,一滩鲜血喷了出来。 “玉萼!”南宫婳眼泪止不住的流,痛苦的大叫一声,“苍天,如果你有灵,你让我替玉萼和喜妈妈报仇……” “想报仇?哼,此事不能捅出去,既然她俩都死了,你也必须死。”南宫珏冷冷看向南宫婳,朝袁逸升道:“相公,苍祁朝律法,丈 夫捉到妻子与男人通奸,可以怎么做?” 袁逸升一脸的冷漠,无情的道:“自然是全杀了!” “你们好狠。”南宫婳难受的站起身,眼里已是无尽的愤怒,悉心照顾她多年的喜妈妈和玉萼就这么没了,她双眼喷火,捂着直流血的肚子朝袁逸升抓去,大声道:“你还我喜妈妈,还我玉萼,还我的孩子,你这个狠心的男人,你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你会遭报应的!” “你放心,再怎么你都会比我们先下地狱,过几日你表哥就来陪你了,急什么,要私会去地府私会,别脏了我们的地。”南宫珏嫌弃的煽了煽鼻子,得意的看了眼偌大的宅邸,从今以后,这些宅子、庄子、下人就全是她的了。 南宫珏说完,慢慢凑近南宫婳,悄声道:“你知道当年你为什么和表哥通奸,那是因为我娘设的计,你知道你娘为什么病死,那也是因为我娘,哈哈……” “你这个贱人,原来那是你和你娘搞的鬼,原来我娘是你们害死的,你还我娘来!”这是她辛辛苦苦筑起来的家,她怎么舍得拱手让给南宫珏这恶女人,而且,她们害死娘亲,陷害她与表哥通奸,因为那件事她从此在家族失宠,如今她们还要再害表哥,她怒道:“袁逸升,我不准你伤害表哥,你要敢伤害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呵,这就由不得你了,去死吧!”南宫珏一把抢过袁逸升手中的剑,狠地朝南宫婳的腹部刺去,顿时,血流如柱,边上的女子则笑魇如花。 南宫婳睁大双眸,双眸带着乌红的血丝,两手狠狠握住冰冷的剑锋,手被利剑划开道大口子,滴下大滩鲜血,她好恨,恨苍天,恨大地,恨一切。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她太过软弱和太相信人,玉萼和喜妈妈的仇,娘亲的仇,表哥的仇,还有肚里未出世苦命孩儿的仇,每一笔加起来,都足已让这对贱人死一千次。 她向天发誓: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血债血偿,将这对狗男女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们尝尝她的痛苦。 ------题外话------ 谢谢大家支持,亲们要多多收藏哦, ☆、第002章重生七年前 头好痛,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劲来,南宫婳难受的睁开双眼,看着四周缀着红珊瑚的豆绿宫绦,这是哪里,好熟悉! 正疑惑间,她伸手便触到一具光裸的身子,乍一看,南宫婳惊了,她身边怎么躺着不省人事的表哥? 她不是被南宫珏一剑刺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再看自己,身材突然缩小一截,又正坐在自己以前的房间里,身边的表哥也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南宫婳一脸惊异,她怎么回到以前了,难不成,苍天怜悯她,让她重生了? 前世死时她发过重誓,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血债血偿,将那些害她之人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们们尝尝她的痛。 如今,老天可怜她,再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珍惜,不让那些恶人得逞。 看着躺在床上的表哥,南宫婳手指甲掐进肉里,没想到她竟回到自己人生转折的那一年,记得那一年,她十三岁,被姨娘苏绣月陷害与表哥私通,老太太嫌母亲管教不力,当场把生了个儿子的苏姨娘抬为平妻,南宫珏也被提升为嫡女,从此一路非凡,金贵如玉,她则被冷落如草芥。 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她怎么也是府里的嫡长女,对老太太他们有利用价值,再者表哥早有婚约,这事一捅出来会连累整个南宫家族,老太太和父亲硬是将这事给压了下来,不过从此,他们不再信任她,一颗心全放在美貌的南宫珏和她弟弟南宫枫身上。 这时,南宫婳听到外边有宾客宴饮的声音,知道今天是父亲每月宴请宾客的日子,父亲是苍祁朝的北麓侯,手下能人异士、文人清客无数,一般每月都有次宴会,所以这也是苏姨娘使坏的好日子。 外面声音嘈杂,估计袁逸升早到了,此刻正在巴结父亲,一年前袁逸升还只是个小护卫,因救父亲有功,父亲特意把他带在身边,提升为主簿。 因为他生得儒雅俊秀,又写得一手好诗,满腹经纶,父亲准他与众公子喝茶饮酒,这也成了他结交权贵的场所,前世被他俊俏的外表迷惑,今生她早看清了他,她一定会把他前世对她的狠一样不少的还给他。 时间不多了,想到这,她赶紧去摇表哥李铭浩,开始摇了两下,表哥昏迷不醒,大概苏姨娘药下重了,想到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桌上的茶壶,一壶茶浇在表哥脑门上。 被这么一浇,表哥这才迷迷糊糊的惊醒,在看到一脸紧张的南宫婳时,苏铭浩这才察觉出 了什么,忙给自己穿上衣服。 “表哥,赶紧起来,苏姨娘要栽赃我和你私通,你快离开这里。”表哥一定和她一样,喝了湘绣泡的茶才出的事,前世,她轻信湘绣,喝下那有谜药的茶,顿时昏迷不醒,苏姨娘骗人说她在午睡,又以府里宴饮繁忙为由,把喜妈妈和玉萼等人支了出去,她又派人把表哥迷晕送了进来,她才遭遇人生最大的变故。 今生,她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李铭浩跌跌撞撞的穿起衣服,朝南宫婳道:“我就知道苏姨娘没安好心,表妹,你别怕她们。” 不一会儿,门外已经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急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南宫婳冷然抬眸,对上昂首走进来的苏姨娘。 苏姨娘本以为一进来就能看到男女抱在一起的画面,可她看到正慢悠悠坐在床头的南宫婳时,一双美目登时陡转,径直南宫婳道:“婳儿,你没事就好,姨娘看见有贼人跑进内院,担心你的安危,特地命人来搜查,你们快去搜搜,看这里有没有藏着贼人!” “慢着!我房里岂是你们能搜就搜的?”几名婆子正欲去搜,南宫婳冰冷的声音早已响起,起身朝苏姨娘走去,冷声道:“苏姨娘,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闯进来的?” 苏姨娘一听,神情攸地一怔,南宫婳是侯府嫡长女,在府里地位尊贵,她一个姨娘自然不能如此动粗,可没想到她竟然给自己摆架子,这不是当众拂她面子,以前那个懦弱的她哪去了? 想到这里,她忙一脸担忧的道:“婳儿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危,要是你被贼人看了身子,你就毁了,我这做姨娘的是冲动了点,不过也是为你好。” “我这不没事吗?姨娘怎么知道那贼人会来这里?”南宫婳冷声说完,喜妈妈和玉萼已经听到消息快速赶了过来。 喜妈妈一进房,立即走到南宫婳身后,玉萼则领着四名婆子冲了进来,同样挡在南宫婳面前,南宫婳一看到她俩,泪水差点喷薄而出。 前世,她俩为了她被袁逸升杀死,她却没好好关心过她们,如今看到她们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好欣慰,好高兴,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她们再受伤害。 苏姨娘扫了眼四周,发现房里只有南宫婳一人,心道,不可能,她早安排好了一切,院里院外都守了人,没见李铭浩出去,那他一定还在这屋里,如果她在这里搜出李铭浩,那南宫婳就是有百张嘴都辩不清。 想到这里,苏姨娘一脸怀疑的看向南宫婳刚才待的床沿下,朝身侧的心腹丫鬟浅裳道:“我怀疑那贼人就躲在大小姐的床下,浅裳你过去看看。” “放肆!”南宫婳猛地拍了下桌子,朝苏姨娘冷然看去,厉色道:“姨娘,你何时这么不懂规矩,如此以下犯上了?” 苏姨娘被南宫婳呛得脸色涨红,这里那么多下人看着,她被比自己小的大小姐如此训斥,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不得不继续隐忍。 那浅裳见自己主子被呛,当即抬高眉头,一脸挑衅的睨了南宫婳一眼,讥讽的道:“大小姐不敢让奴婢搜,莫不成这里藏了男人,大小姐正和他做苟且之事,怕我们闯进来破坏你们的好事?” 浅裳声音拔尖,说完便撸起袖子冲过去要搜查,这时,南宫婳双眸蕴起一层寒冰,朝身侧的喜妈妈道:“如此污蔑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喜妈妈,掌嘴!” 喜妈妈早就看不惯浅裳,又被她刚才那番话刺激到,一听南宫婳命令,当即如风似的冲过去,对准浅裳就是啪啪两巴掌,这两巴掌打得十分响亮,打得浅裳一张小脸肿了起来,打了便狠骂道:“哪里来的贱蹄子,说话这么难听,你眼里还有没有大小姐?该不会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喜妈妈也是个凌厉的,她是南宫婳的奶娘,早看不惯张姨娘这群笑面虎,早想教训她们了,如今小姐不像以前那么偏听偏信,知道惩罚人,她不赶紧加把火怎么给小姐立威。 南宫婳一脸冷漠,前世的她太柔弱太善良,错信了这些巧言令色的人,对真心关心她的喜妈妈很少在乎,却总关心这些花言巧语的丫鬟。 前世浅裳没少帮着张姨娘欺骗自己,她赏了她那么多好东西,到头来她还合伙欺负她,如今有整她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第003章惩治刁奴上 被打的浅裳一下子懵了,当即跪在苏姨娘面前,泪眼朦胧的朝她乞求道:“姨娘,你一定要给奴婢作主,奴婢是为大小姐好,没想到她心肠这么狠毒,竟这么辱我。” 喜妈妈一听,当即怒道:“不长眼的东西,竟欺负我们大小姐,你再污蔑大小姐,我撕烂你的嘴。” 喜妈妈语气凌厉,生得又牛高马大,教训得浅裳缩了下身子,看得南宫婳满意的点头,母亲托付的人就是不一样。 她冷冷扫了浅裳一眼,黑曜石般的眼里浸满锋芒,犀利的看向苏姨娘,不紧不慢的道:“姨娘,偷人这等事,没证据之前,连祖母都不敢妄言,你调教的这个奴才,张口就说我偷人,这话要是传到祖母耳朵里,丢了侯府的脸,到时候看祖母如何治你。” 苏姨娘一听,脸色攸地变得灰白,大小姐何时变得如此犀利,说的话句句带刺,处处和她作对,一接触到大小姐冷洌的目光,她突然觉得头脑发麻。 浅裳哭得难受,不甘心就这样被打,忙扑通一声跪到苏姨娘跟前,抽泣的耸肩道:“求姨娘为奴婢作主,奴婢没错,凭什么要被打?” 嘴还这么犟,南宫婳当即冷笑一声,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回头看了眼正在沉对策的苏姨娘,朝地上冷冰冰的浅裳道:“看来你还没得到教训,眼里仍然没我这个大小姐,不分尊卑,以下犯上。来人,把浅裳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不多也不少,不至于死掉,但会疼得她比死了还难受。 南宫婳一吩咐完,玉萼后面的四个婆子先是愣了一下,这还是大小姐第一次打人,她们有些奇怪,但随即被南宫婳眼里的冰冷给震慑道,全都迅速冲上去将浅裳拿下。 浅裳见要被打,吓得身子一缩,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忙去扯苏姨娘的衣裳,“姨娘,她们要打我,你快救救我。” 苏姨娘眼里尽是恨意,她绝不允许自己的人被南宫婳打,当即上前一步,冷声道:“大小姐,浅裳心直口快,虽然得罪了你,但她也是为你好,你这样打她,会犯众怒的。” 哼,苏姨娘还真是高明,明明是浅裳的错,硬把事情描述成她这个人善妒,下人为她着想,她反而打下人,这样以后谁还敢为她说话。 如果是以前的她,被丫鬟们奚落了还对人家笑,如今她已经重生,知道这些全是些别有用心的人,不会像前世那么傻呼呼的被人骗,当即朝苏姨娘迸射去一道利光,一字一顿的道: “姨娘不会是要包庇她?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进门就说本小姐与人苟且,如此不敬都不惩治,家规还要不要了?如果姨娘舍不得我惩治,那我就把此事告诉父亲,让他亲自惩治这不守规矩的丫头。” “不要啊,不要。”浅裳一听,赶紧摇头,她只是个下人,所做的事都是苏姨娘指使,在后院有苏姨娘撑腰可以保全自己,可是到了外院,无论对与错,惹出这样的风波,侯爷根本不会管谁对谁错,只会将她打死了事。 想到这里,她额头沁起细密的汗,早知道她就不呛大小姐了,以前无论她怎么呛,大小姐都不会告状,如今大小姐变了,她哪还敢再多说。 一听到要将此事告诉侯爷,苏姨娘顿时慌了,不过她是久经战场的人,当即稳住心神,一双美目藏满薄冰,恨恨走到浅裳面前,提起浅裳的领子,一巴掌甩在浅裳脸上,大声吼道:“好你个贱婢,竟如此拂我的脸,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一走出门儿你就忘了。你这破德性,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教出来的,来人,把浅裳拖下去行刑。” 苏姨娘狠声说完,冷漠的侧过头站在一旁,十指握成拳头,心里绞痛不已,打她的人,简直就是打她的脸,好你个南宫婳,她记住了。 “姨娘,你不能这么狠呀,五十大板足以要了奴婢的小命,姨娘饶命……”浅裳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姨娘,没想到苏姨娘为了自己,竟不保她,还把她推出去受罚,太狠了。 喜妈妈手脚一向麻利,看到苏姨娘气白的脸,心里十分暗爽,忙招呼那几个婆子把浅裳拖了出去,不一会儿,院外就传来浅裳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以及“啪啪啪”的板子声。 浅裳每惨叫一声,边上的丫鬟婆子们全心惊一下,可南宫婳看和苏姨娘,她仍旧阴冷的立原地,似乎一点都不为浅裳被打心痛,果然是心狠手辣之人。 苏姨娘看着静默的南宫婳,心里冷哼一声,拿侯爷来压她,如今想要扭回局面,她必须尽快找到奸夫,只要找到李铭浩,她看南宫婳怎么嘴硬,到时候,她要把现在丢的面子全撸回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婆子们的声音,“参见侯爷。” “怎么回事?今天外面这么多宾客,你们怎么这时候打起人来了?”这个社会谁都注重名声,尤其是侯爷这种地位尊贵的人,更怕做错事让别人抓到把柄,被别人说闲话,传到对手或皇上手里,如果人家有心想整你,一点小把柄就足以令整个侯爷府灭门。 站得越 高,眼红的人越多,做的事越不能出格,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苏姨娘听到侯爷的声音,忙出去将南宫昊天迎了进来,一看到南宫昊天,她眼眶便红红的,柔弱可怜的走过去,抢先一步道:“侯爷,这不怪大小姐,都是妾身没管教好奴才,这奴才心直口快,刚才不小心惹怒大小姐,大小姐生气,便罚她五十大板,说来说去,还是妾身的错。” 苏姨娘说完,再柔弱的抖了抖肩,柔美的样子令人我见犹怜,南宫昊天立即握住她的手,一双冰冷的眸光立马射向南宫婳。 南宫婳见父亲目光深黑,知道他明摆着护苏姨娘,前世她很少和父亲亲近,平时木讷寡言,不会诗词歌赋,不会甜言蜜语,根本不知道怎么讨父亲欢心,所以父亲经常忽视她。 苏姨娘真是奸诈,刚才她那番话,言下之意就是说她这人心狠手辣,待人刻薄,因为浅裳冲撞自己两句,就如此狠的打她,看她那柔弱的样子,真会演戏。 如果是前世的她,肯定早慌得不知怎么办,被苏姨娘捏在手里像蚂蚁似的玩,可惜,她已经吃过了懦弱的亏,今世,她一定要勇敢坚强。 想到这里,南宫婳也揉了揉眼睛,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就苏姨娘会演戏,她不会? 她不仅要演,而且要演得十分的到位,装弱这种事,女人看得出来,男人却不一定,他们只会看表象,不会看本质。 想到这里,南宫婳更是一脸委屈,小脸上立马坠下一串泪珠,她看到南宫昊天,好像看到救星似的,忙一把扑进南宫昊天怀里,埋着小脸抽泣的道:“父亲,婳儿本不想惩治浅裳,可她和苏姨娘踹开女儿的房门,一进门浅裳就说我屋里藏了男人,还说我与人苟且,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是侯府嫡长女,事事都代表着侯府,如果这些侮辱的言辞让外人听了去,人家会怎么想我们侯府。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父亲也知道女儿一向柔弱老实,浅裳也没大没小的欺辱我,如果是小事女儿都忍了,可浅裳说出的话事关整个侯府兴荣,辱骂女儿就等于辱骂父亲。如果我不好好惩治她,以后别人丫鬟也会跟着效仿,那侯府就会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不分尊卑,就是在祸害咱们侯府。” ☆、第004章惩治刁奴下 南宫昊天没想到一向本份老实的女儿会如此亲近自己,她竟然主动冲过来抱他,平时三女儿总是在他怀里撒娇,让他感受到为人父的幸福。 如今这个不愿亲近自己的女儿在受了委屈时,第一时间想到抱住他哭诉,他突然觉得心头一暖,一种为人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心里立马想保护女儿。 而且,今日女儿能说出这么多头头是道的话,令他顿感欣慰,女儿一向寡言少语,不像会刻薄下人的恶主子,看来今天定是她受了委屈,才这般惩治丫头。 想了想,他已经很久没关心过女儿,心里不由泛起一股内疚。 南宫婳哭得很真切,表面上是为了气苏姨娘,可心底却真的很伤心,她好久没感受到父爱,如今被父亲揽在怀里,她觉得鼻子发酸,好幸福。 前世,自己执拗的要嫁给袁逸升,惹父亲和外祖母不高兴,两人希望她嫁的是对南宫府有利的人家,之后自然就与她断了联系,所以她日子才过得这么苦。 之后袁逸升升官,手握兵权,权势比父亲这个侯爷还大,因为嫁人之事,父亲曾经和袁逸升反目,认为他勾引了自己的嫡女,在官场上处处打压袁逸升,所以袁逸升一升官便要杀掉她泄愤,袁逸升都杀了她,侯府一族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看着南宫昊天愧疚的眼神,苏姨娘一张脸都快气绿了,要比演戏她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可今天这小蹄子竟比她还厉害,她心头虽愤怒,却不敢有所动作,只得装作一脸慈爱的站在原地。 南宫婳哭了一会儿,便乖巧的起身站在边上,盈盈双眸闪过一缕冷意,苏姨娘见有缝可插,忙指着远处那可疑的床底下道: “侯爷,妾身闯入婳儿房间,完全是为婳儿好。当时有人在外面看见贼人跑进内院,妾身第一时间就想到婳儿的安危,婳儿可是金贵的嫡女,绝不能受伤,所以妾身不顾礼法冲了进来。而且有人看到他进了婳儿的内院,妾身猜测,那贼人此刻定藏在屋里,说不定就藏在那床底下,侯爷你快派人搜搜,省得惹出祸端。” 苏姨娘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这下子,如果南宫婳再阻止,侯爷一定会怀疑她。 南宫婳乖巧立在边上,却并未阻止,让父亲身边的长随左明去查看,这时,所有人都的心都悬了起来,苏姨娘等着看南宫婳出丑,喜妈妈们则一脸担忧,生怕那床底真藏得有男人。 如果真有男人,那她们家大小姐的名声就败坏了,小姐的一切 都完了。 苏姨娘得意得眉眼带笑,李铭浩明明被她的人扛进来了,不会无故消失,肯定躲在床底,这一次,看她不把南宫婳拉下来,顺便让侯爷对长房死心,把她抬为平妻,这样她的女儿和儿子就是嫡子嫡女,一跃上升好几个档次,说不定将来可以做王妃。 长明迅速走过去,猛地将床沿的二色金百蝶穿花褥子掀开,众人忙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苏姨娘看着床底空无一人,心顿时凉了半截,不可能啊,李铭浩明明被扛进来了,这下无故消失,难不成,南宫婳早知道这是一个局,提前将她送走了? “侯爷,床底没人,看来那贼人往别处逃去了。”左明扫了扫四周,又看了房间里其他角落以及柜子,均没发现人,便向南宫昊天禀报。 南宫昊天松了口气,南宫婳则一脸讥诮的看向苏姨娘,看着苏姨娘失望以及憋屈的脸,她就觉得解气,不过,苏姨娘如此害她,处处想致她于死地,就这么放过她,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南宫婳看向苏姨娘,乌黑的眸子嵌出一道冷芒,不紧不慢的道:“姨娘,你可亲眼见到有贼人进内院?” 苏姨娘思虑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这我倒没看见,我只是听有人在喊,说有贼人进来了。” “你听谁在喊?”南宫婳紧追不放,追得苏姨娘脸色攸地发白,她万没想到南宫婳会追究,便道:“好像大贵媳妇。” 南宫婳目光如炬,转身朝南宫昊天道:“父亲,这内院出了贼人可大可小,既然是大贵媳妇看到的,咱们把她叫来问问话,看究竟有没有这件事。” 苏姨娘心里免不住冷笑,大贵媳妇是她的人,随便她们怎么问。 南宫昊天沉思一下,深然点头,不一会儿,略有些发胖的大贵媳妇被带了进来,一带进来,苏姨娘就率先问道:“大贵媳妇,你刚才可看清那贼人的模样?” 大贵媳妇与苏姨娘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点头道:“他像一阵风似的窜进内院,奴婢没看太清,当即就嚷了出来,姨娘就带人来抓了。不过,奴婢看到他穿了件二色金刻丝石青绣缎排穗褂。” 南宫婳一听,这衣服不正是表哥的么,大贵媳妇这么说,很明显就是想栽赃表哥,便冷冷抬眸,朝大贵媳妇道:“你说贼人像一阵风似的窜进内院,应该看不清什么,为什么能清楚记得他的衣服?连衣服的颜色、刻丝、排穗都记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面对面的仔细看, 谁会注意这些,姨娘培养出来的人,眼力就是好。” 南中婳一语中的,当即挑出大贵话的矛盾之处,众人顿时明白了,大贵媳妇在撒谎,而且与苏姨娘有关。 大贵媳妇一听,当即满脸涨红,苏姨娘也一时语塞,狠狠瞪了大贵媳妇一眼,不会说就别说,多说多错。 南宫昊天冷冷扫了大贵媳妇一眼,沉声道:“大胆奴才,竟敢欺瞒本侯,还不说实话?” 大贵媳妇吓得双腿打颤,忙一个机灵跪在地上,瑟索的道:“回侯爷,可能是奴婢看错了,兴许……兴许那不是贼人……” 这时候,南宫昊天的目光已经探究的看向苏姨娘,苏姨娘心里恨南宫婳恨得咬牙,忙道:“侯爷,大贵媳妇有没有看错,去外面查查不就行了,看哪位公子不在外院,就定是那位公子。” 南宫昊天冷抬冰眸,正在吩咐,南宫婳突然道:“爹,女儿觉得此举不妥,首先大贵媳妇的话就有问题,她的话自相矛盾,根本就在撒谎。如果你依据她的谎话去外面查人,外面那么多达官贵人,人家一旦发现我们在查他们,人家不得以为咱们怀疑他们是贼人,那不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姨娘提出此举,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谁愿意被人怀疑,言下之意,苏姨娘这么说,就是在害侯府,南宫昊天眼里立即迸射出一道寒光,冷冷扫向苏姨娘,苏姨娘忙情深意切的看着他。 如果是以前,这招铁定管用,如今有南宫婳的话在前,南宫昊天根本没看苏姨娘投射过来的目光,朝大贵媳妇怒道:“好你个贱婢,竟撒谎骗人,你还不说实话?” 大贵媳妇吓得身子一抖,怎么都没想到就因为一件衣服,她就被逼到如此境地,看着侯爷眼里的寒意,那是一种掌握生杀予夺权利的杀意,她当即扬起手,左右开攻,狠狠给自己来了两巴掌,大声道:“求侯爷饶命,都是奴婢眼拙,是奴婢看花了眼。” 大贵媳妇说完,又狠下心对自己就是几巴掌,啪啪的巴掌声听得众人心惊,南宫昊天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当即冷声道:“闭嘴,本侯自会定夺。” 南宫昊天是毋庸置疑的一家之主,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贵媳妇吓得脸色发白,南宫昊天则冷冷扫了她一眼,怒声道:“本侯最讨厌你这种撒婆卖乖的奴才,你再怎么闹,都改不掉你撒谎的事实!” 没看清人,却记清了衣服的款式,明摆着她居心不良,如此恶妇,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苏姨娘见南宫昊天神色越为越冰冷,右手狠狠捏成拳头,知道他起了杀心,大贵媳妇已经露了陷,要让侯爷再追查下去,她铁定会供出自己,与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苏姨娘忙冷冷瞪向大贵媳妇,沉声道:“好你个贱婢,连我都蒙骗,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第005章苏姨娘吃瘪 这时,立即有两名婆子进来拖大贵媳妇,大贵媳妇没想到苏姨娘翻脸不认人,从头凉到脚底,她想也没想就扑上去抓住苏姨娘的脚,朝她冷声道:“苏姨娘,你这个狠毒的恶妇,明明是你吩咐我撒谎,想栽赃李公子和大小姐通奸,你再带着人去抓奸,没想到你利用完我,竟要杖毙我,我一直知道你狠,没想到你竟这么狠。” 南宫昊天一天,脸色立即就黑了,南宫婳冷冷转动眼珠,没想到这大贵媳妇也是个狠的,这下看苏姨娘该怎么办。 这下一目了然,大贵媳妇弄巧成拙,想说看清男人的衣服,正好借衣服揪出男人是表哥,如今被她拆穿,要被杖毙,竟说了实话。 看来,苏姨娘底下的有些人,还是知道她性格狠毒的,这对她十分有利。 苏姨娘一听,眼睛立马飙出一串泪,一把将大贵媳妇推倒,难受抚着胸道:“大贵媳妇,我看错你了,枉我对你这么好,没想到你临门踢我一脚,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待你儿子、丈夫亲如家人,从没苛刻过你们,如今你恩将仇报,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你背后的人又是谁?” 苏姨娘哭得十分真切,肩头跟着耸动,真让南宫昊天眼里的怀疑又就回探究,苏姨娘言下之意,大贵媳妇被人收买来栽赃她,而那个人,就是南宫婳。 大贵媳妇听到那句儿子和丈夫,当即缩了下身子,眼里是无尽的愤怒,不过她在竭力克制,苏姨娘掌握着她家人的生杀大权,如今她要是敢说真话,那她丈夫和儿子也会没命。 这时,南宫婳看向大贵媳妇,一脸愤怒的道:“大贵媳妇,你说什么?你说苏姨娘陷害我与堂哥通奸?” 大贵媳妇心里担心自己的男人和儿子,想说什么,却只得含泪咬牙,欲言又止,愤怒的跪在地上。 南宫昊天这下子又愤怒起来,冷冷睨向苏姨娘,锋利的道:“绣月,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潜意识里相信苏姨娘,自然先问她,苏姨娘这下哭得更凶了,怒地起身,恨恨的盯着南宫婳,冷声道:“大小姐,我待你如何全府人都看着,怎么会找你害你,我害你我有什么好处?大贵媳妇,今天你必须还我一个清白,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大贵媳妇知道苏姨娘的狠,思索再三,决定牺牲自己来保全家人,便猛地一头磕在地上,额头渗出浓浓血迹,朝南宫昊天道:“求侯爷饶命,奴婢上次被苏姨娘打了几耳刮子,心里一直记恨她, 所以才撒谎,挑拨她与大小姐相争,故意说有贼人闯入大小姐房间,所以苏姨娘就去了。” “那到底有没有那个贼人?”南宫昊天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没想到这奴才的心那么黑。 “没有什么贼人,一切都是奴婢凭空捏造出来的。奴婢本来只想小小挑拨一下,没想到闹得大小姐和姨娘反目成仇,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望老爷看在奴婢年幼孩子的份上,放过奴婢这一次,奴婢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大贵媳妇说完,又是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地上立即溅起一滩血渍,看得南宫婳心惊肉跳,这时,对面的苏姨娘突然跑过去抱住大贵媳妇,哭着道:“都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往你身上撒气,你平日待我如何我都知道,我会向侯爷求情放了你,以后我再也不会拿你撒气,你原谅我好不好?” 南宫婳忍不住想骂人,苏姨娘脸皮真厚,一招破釜沉舟,便巧妙的化解了这次危机。 边上的南宫昊天见苏姨娘这个模样,脸色立即挎了下来,疼惜的将娇媚的苏姨娘扶起身,眼里尽是欣赏,大贵媳妇如此陷害她,她竟然不计前嫌,求大贵媳妇原谅,这样大度宽厚的女人才是他最爱的。 南宫婳冷冷睨了苏姨娘一眼,眼里溢出一缕淡笑,如今人家主仆情深,她要再说,定会被扣上个刻薄姨娘之名,不过,她险被栽赃,怎能如此算了。 南宫婳走到南宫昊天面前,一脸的端庄沉稳,轻声道:“父亲,大贵媳妇挑拨我与姨娘的关系,该如何处置?” 南宫婳说得简洁利落,却硬生生带有一股嫡女的威严,令南宫昊天忍不住欣赏,他就欣赏有勇气的人,当即沉声道:“看在绣月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婳儿,如今你已经十三岁,又是府里的嫡长女,该学学如何管教下人,大贵媳妇就交你处置,一定要给她个教训,顺便给那些下人敲响警钟。” 南宫昊天说完,朝南宫婳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南宫婳得了令,忙朝南宫昊天行礼,懂事的道:“女儿紧遵父亲教诲。” 南宫婳行完礼,坚定的双眸看向苏姨娘,一脸的云淡风轻:“不管是否有人挑拨,还希望姨娘以后多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府里风风火火的乱窜,让外人看去,别人会说咱们侯府没规矩,还以为咱们侯府,姨娘比侯爷还大,说姨娘目无侯爷。” 拿大小姐的身份来压她,又给她冠个目无侯爷的罪,苏姨娘心里吃瘪,面上不得不朝南宫婳认错道:“大小姐教训得极 是,姨娘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 “好了,绣月,咱们走吧。”南宫昊天还得去外面陪宾客,拉着苏姨娘就走。 苏姨娘想到侯爷让南宫婳处置自己的人,一颗心当即揪了起来,她还想说什么,人已经被南宫昊天扶走,于是,她只好忍住愤怒,装得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南宫昊天怀里,眼着南宫昊天出门宴客去了。 父亲和苏姨娘一走,南宫婳当即挑眉,冷冷坐在罩着百花攒龙银套的锦杌上,玉萼忙奉上茶,眼里既是担忧又是欣喜,担忧的是大小姐得罪了苏姨娘,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欣喜的是大小姐竟然识破了苏姨娘的真面目,狠狠整了她一次。 喜妈妈忙把大贵媳妇按跪在地上,大贵媳妇见大小姐坐在上首不说话,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眼里却闪过一丝蔑视,大小姐一向心慈手软,性格懦弱,是个软柿子,她肯定不会重罚她。 南宫婳何尝没看到大贵媳妇眼底的蔑视,还以为她是以前的懦弱大小姐? 她淡淡押了口茶,不紧不慢的抬眸,突然,她握紧茶杯,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猛地砸到大贵媳妇脚下,只听“砰”的一声,那茶杯立即碎成数片,溅起来的水花和杯屑扎得大贵媳妇满脸都是,吓得大贵媳妇往后一缩,南宫婳头上的珠翠也瑟瑟作响。 “我是侯府嫡长女,一直待你们不薄,谁想你们竟合伙栽赃我!大贵媳妇,你不是说你眼拙吗?喜妈妈,给我挖掉她的眼睛!”南宫婳冷冰冰的说完,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喜妈妈一脸惊愕,小姐怎么这么狠,边上其他的大小丫鬟全都瞪大眼睛,一向温柔和善的小姐,发起火来竟这么严厉,她是怎么了? 大贵媳妇一听自己要被挖掉眼睛,当即仰头道:“大小姐,你太狠了,奴婢不过说错一句话,你就要挖我眼睛,我是苏姨娘的人,你要残害我,得问过苏姨娘。” 话音一落,喜妈妈立刻上前,一耳光给大贵媳妇打过去,打得大贵媳妇一个趔趄,喜妈妈早看不惯苏姨娘的人,当即怒斥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主子刚才还想杖毙你,大小姐挖你双目还算仁慈的,飞羽院里自然是大小姐作主,再罗嗦连你舌头一起割!” ☆、第006章要会贵客上 这下子,大贵媳妇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如今苏姨娘不保她,自己又得罪大小姐,她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起抖来。 南宫婳冷眸扫向众人,知道这里有许多苏姨娘的眼线,她就要让这些人知道,她南宫婳不是好惹的,她要杀鸡儆猴,要挫挫苏姨娘的锐气。 这大贵媳妇跟着苏姨娘栽赃自己,如果她们成功,她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们又会怜悯她?不可能。 如果今天是她跪在这里,那打她耳光的就会是大贵媳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过她也没狠到真要挖人双目的地步,她只想借大贵媳妇震慑下边上的丫鬟。 果然,这么一说,那些丫鬟们全都一言不发,浑身颤抖的立在原地,唯独少了湘绣,这时候,恐怕湘绣去给苏姨娘报信去了。 她就要打苏姨娘的人,让苏姨娘没脸,让她气死。 南宫婳冷目射向地上发抖的大贵媳妇,冷声道:“罢了,念在你年幼儿子需要人照顾的份上,我就小惩大诫,来人,把她拖出去杖责四十,发配出府。” 惩罚一减轻,大贵媳妇刚才蹦着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她脸上全是汗,想说什么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任由婆子们将她拉出去行刑。 她以为大小姐真会挖她双目,没想到她只是打她,还留了她一命,她心头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大小姐明着严厉,其实比苏姨娘心软多了。 这些事情处理完,南宫婳便把小丫鬟们谴了出去,只留下喜妈妈和玉萼两人,房里没有他人,南宫婳终于忍不住伏到喜妈妈怀里,轻轻呜咽起来,“喜妈妈,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绝不让别人再欺负你们。” 喜妈妈心头一暖,抱着南宫婳便道:“大小姐认清苏姨娘的真面目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屋里真有男人,那个下作的苏姨娘,大贵媳妇说的一定是真的,苏姨娘想栽赃小姐与李公子偷人,幸好小姐机灵……” 正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一个东西从房梁上重重摔了下来,紧急着,是男子吃痛的声音:“好痛,摔死我了。” “李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玉萼吓得一惊,赶紧去扶摔疼了身子的李铭浩。 李铭浩揉着腰起身,朝南宫婳关切的看去,焦急的道:“表妹,刚才担心死我了,那苏姨娘真可恶,你没事就好。” 南宫婳忙给李铭浩递去一杯普洱茶,前世表哥就警 告过她,苏姨娘不是好人,无奈她不听表哥的,这一世,才知道真正对她好的人是谁。 刚才一时情急,表哥无处可躲,南宫婳见头顶的房梁宽大,上边还罩得有羽缎,便叫表哥从橱柜上爬了上去,表哥一爬上去,苏姨娘就踹门进来了,好险。 李铭浩穿着大贵媳妇描述的那件二色金刻丝石青绣缎排穗褂,腰束缂丝嵌东珠带,脚腰踏青缎墨底玉靴,生得俊秀斯文,纤瘦柔弱,南宫婳知道,让他个书呆子爬在房梁上这么久没出事,算好的了。 要不是男女有别,南宫婳早冲进表哥怀里大哭一番了,前世只有表哥最维护她,又钟情于她,无奈表哥已有婚约,她也被袁逸升蒙骗,在她嫁袁逸升后,表哥便生了场大病,大夫说是心病,幸好后面挺过来了。 后面表哥总给她写信诉衷肠,为了怕袁逸升误会,她就很少与表哥联系。 南宫婳与表哥寒喧一番后,知道飞羽院外守了苏姨娘的人,当即眉头挑起,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朝喜妈妈道:“妈妈,你把小丫鬟们支出去,玉萼,你领着春、夏、秋、冬四婆子把守在大院外的闲杂人等清开,谁要是不从,就是大贵媳妇的下场!” 南宫婳之前打大贵媳妇时已经立了威,吓得那些小丫鬟们一颤一颤的,如今表哥要出去,外面守着苏姨娘的人,她得先把那些人弄走。 喜妈妈和玉萼得了令,两人迅速出去忙活,南宫婳一回眸,便看到表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忙垂下眼眸,装得有些冷淡,轻声道:“表哥可记得,你是怎么昏迷的?” 李铭浩思索一下,眉宇间溢出一缕冷光,“好像是个叫明霞的丫鬟,当时她端着茶从花园经过,我口渴便喝了一口,然后醒来就发现到这里了。以前那苏姨娘看你和善可欺,总想法子害你,我想今天这事也是她所为,不然她怎么可能那么巧来搜人?” 南宫婳沉眸,“定是她无疑,明霞是她的三等丫头,表哥你放心,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南宫婳声音清冷如坠地玉珠,听得李铭浩眼睛一亮,以前表妹总替苏姨娘说话,如今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变得沉稳聪慧,这样他也欣慰了。 不过他仍旧不放心的看向南宫婳,一脸温柔的道:“表妹,你得好好防着她,有什么事就通知我,我和中威伯府夫人都会帮你。” 中威伯府老夫人就是南宫婳的外祖母,前世因为通奸的事,惹外祖母不快,后面她又执意嫁穷得响丁当的袁逸升,外祖 母更不喜欢她,时间久了,就与外祖母断了联系。 当时出了通奸这事,老太君不喜欢她,南宫珏就总代替自己去看老夫人,一张甜嘴把老夫人哄得乱乱团,后面老夫人把本应当给自己的昂贵嫁妆给了南宫珏,南宫珏很有手段,依靠母亲抬平妻的嫡女身份,嫁了忠勤伯府的嫡子陆少卿,出嫁时风风光光,十里红妆,而她,却清风苦雨,一派凄凉,这都是苏姨娘一手设计好的。 不过新婚当夜,闲荡不羁的陆少卿就去了通房那,把南宫珏晾在一旁,后面陆少卿讨了许多小妾,硬是没看南宫珏一眼,后因南宫珏毒害陆少卿宠妾一事,陆少卿休掉了南宫珏,南宫珏自此消失,后来再见她,她已经和花言巧语的袁逸升裹在一起了。 看来这陆少卿是知道南宫珏本性的,她后面听说当初他娶南宫珏,因为南宫珏设计与他有肌肤之亲,不然这么一个俊美公子是看不上一个庶女的(由庶女变嫡女,在官家公子眼里来看,仍旧是庶女)。 正在这时,喜妈妈和玉萼都进来,两人说事情已办妥,几个小丫鬟没等喜妈妈说完就闪远了,那些护卫本不想闪,玉萼带的四个婆子当场给了其中一个护卫几大耳刮子,又端老爷出来,护卫们这才灰溜溜的离开。 没了盯梢的人,南宫婳这才将表哥从偏房送了出去。 看着李铭浩走远,喜妈妈这才一脸气愤的插腰道:“大小姐,这苏姨娘母女都是贱皮子,这边苏姨娘代替大夫人招呼官家夫人们,那边三小姐就代你招呼官家小姐们,这母女把你们的风头全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是她俩当家呢。” 南宫婳冷冷挑眉,母亲是侯府主母,不过因为多年卧床不能理事,家里已有苏姨娘掌权,全府布满她的势力,她一定要把权夺回来。 前世娘亲被她们害死,今世她绝不会坐视不理,想到这里,南宫婳冷然起身,朝玉萼道:“玉萼,给我拿件大红羽缎来,我要亲自去会会府里的贵客们!” ☆、第007章要会贵客下 打扮好的南宫婳一站出来,看得喜妈妈双眸含光。 南宫婳褪下之前那件苏姨娘为她准备的灰色素衣,换上簇新的缕金月白色宫缎窄银袄,外罩一件大红羽纱百鸟氄毛里的鹤氅,下着玫瑰紫百蝶撒花洋绉裙,乌黑的发上绾着一枝嵌着南珠的翡翠玉簪,乌黑的髻儿上缀着一朵珊瑚玳瑁松香红宝石结,如美瓷的藕臂上缠了一对赤金绕丝玛瑙镯子,一双大眼睛乌黑澄澈,闪着动人的光芒。 如今的她眉目如画,腮凝新荔,冰肌玉骨,整个人看上去如芍药笼烟,全身流光溢彩,清丽可人,恍若神妃仙子。 穿过迂回曲折的抄手游廊,南宫婳领着人来到百芳园,百芳园花团锦簇、百花争妍,游鱼细石,历历在目,她人还未踏进园去,就听到南宫珏娇媚的轻笑声。 “你们知道吗?今天武穆王府的世子也来了,真是丰神如玉,绝代芳华。”南宫珏一脸娇羞的扭了扭身子。 一名官家小姐便打趣道:“珏妹妹如此清楚,难不成躲在帘子后偷看过?” 南宫珏一张小脸当即红透,忸怩的道:“才没有,你别胡说。” “珏妹妹,你是说武穆王的世子祁翊来这里了?听说他平常很少参加聚会,专心研习医术,才十八岁就已经是鼎鼎有名的神医了,听说宫里的娘娘都专请他诊病呢!”一名庶女一脸仰慕的道。 “长得英俊,家世显赫,年纪轻轻已是人人敬重的小神医,听说他五岁成诗,十岁习武,文武双全,品性高洁,至今未说亲,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是京都女子都想嫁的美男子。”另一名庶女也一脸娇羞的道。 这时,定国公府嫡女贵姐儿一脸傲气的扫了大家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你们就别消想了,人家堂堂武穆王世子,怎么可能配一个庶女?就是嫡女人家也看不上,听说宫里的栖霞公主喜欢他,双方正在讨论结亲的事,你们能有公主金贵?” 南宫珏一听,一张脸顿时涨红起来,这里贵姐儿算是最大的,贵姐儿当面讽刺她这样的庶女,她自然不好反驳,只得小心嘀咕道:“配得上配不上还不一定呢,什么事都是说不定的。” 南宫婳冷不防的走到南宫珏身后,一脸的温婉,淡淡道:“珏妹妹这么出色,一定会配个好人家的。” 南宫婳一开口,吓得南宫珏赶紧抬头,其他人也将目光移了过来,个个眼里皆是探究和怀疑,甚至带了点鄙夷和排斥。 贵姐儿看了眼身边的二小姐 南宫雪,有些疑惑的道:“这是……你们常说的那个,不爱说话,不爱读书、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性格十分孤僻的侯府大小姐?” 南宫雪是南宫婳的二妹,她身边坐着木讷老实的南宫怡,南宫怡一看到南宫婳过来,忙朝她走来,朝她乖巧的行了个礼,就站在南宫婳身侧。 看着这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面宫婳顿时百感交感,心里有千般滋味,她好想把南宫珏一剑刺死,以还她当时对自己的狠。 好清楚的记得当时南宫珏一脸得意的话:“姐姐,谢谢你给我们未来的美好日子打下基础,谢谢你让升郎一路高升,将军是我男人,不准你一口一个相公的叫,我听了会不舒服。” 想起她联合袁逸升灌自己喝下绝子汤,两人当时无情的嘴脸,南宫婳真想冲过去撕烂南宫珏的嘴。 这时,南宫珏在看到南宫婳出来时,一脸的阴冷,当即朝众人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姐,她呀,从小就见不得生人,性子十分胆小,说话磕磕巴巴的,你们可别欺负她。” 南宫婳冷冷睨了南宫珏一眼,朝众人大方一笑,可是所有人都一脸看不起的把目光移开,南宫婳知道,这些人和南宫珏混熟了,估计已经听到太多关于自己的“丑事”,所以她们不愿与自己打交道。 南宫珏心里十分恼怒,这明明是她招呼客人出风头的日子,南宫婳何时跑出来了,她来是要抢自己风头么? 见南宫婳微笑不语,南宫珏知道她又是以前的破德性,胆小懦弱,便拉着她朝众人道:“你们可别介意,我大姐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不太懂礼貌,见着人不会打招呼。以前她更甚,见着人还会全身发抖,胆小如鼠,估计都闷坏了。” 众人一听,更是一脸嫌弃的看着南宫婳,南宫婳不愠不怒,一脸端庄的望族嫡女气派,在扫了众人一眼后,最终目光落在南宫珏身上,云淡风轻的道:“妹妹说得是,爹爹也觉得我闷太久,叫我多出来招呼招呼客人,没想到妹妹你已经替我办妥了,把客人照顾得如此好,这些年多谢你了。要不是爹爹告诉我今日有宴会,我还不知道呢,苏姨娘真是贴心,生怕我累着,这些年从不告诉我有宴会,每次都过头了我才知道,平白错过了这么多好姐妹。” 南宫婳说完,所有人皆是惊愕的看向南宫珏,所有人都听懂了,南宫婳的言下之意是,侯府管家的苏姨娘从不告诉南宫婳有宴会的事,不想让她出来让外人瞧见,怕她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 南宫珏只是个庶女,却能代替嫡女招待大家,到处参加宴会,简直风光无限,看这嫡女说话端庄气派,不像个结巴,样子也不胆小,应该是被府里的姨娘打压出不来,所以大家才不知道。 想到这点,官家小姐们不禁有些嫌恶起南宫珏这自私的做派来,南宫珏此时小脸涨红,一时语塞,那刚才的贵姐儿又道:“怪不得以前苏姨娘去别家串门,都只带二、三、五几位小姐,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侯府有这么一位貌如天仙的美人儿。” 见有人夸南宫婳,南宫珏更是嫉妒,早知道该毁了南宫婳的脸才好。 这时,一直躲在墙头的几名俊公子都忍不住哄笑起来,其中由一名小厮托着,爬得最高的俊公子叫陆少卿,他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之前他被貌美的南宫珏吸引,等南宫婳一出来时,他一双贼眼睛滴溜滴溜在她身上乱转。 一袭灰白素衣的袁逸升站在边上,不住的摇头,朝陆少卿道:“陆公子,你这样偷看姑娘家,会丢人家名声的,你还是下来吧。” 陆少卿看了眼袁逸升,嘴里叼跟狗尾巴草,不屑的道:“老学究,你不喜欢就学祁世子站在远处的湖边,别凑过来,我看这里就你最想看,装什么清高。” ☆、第008章姐妹交锋上 “就是,有本事你离得远远的,别站这儿碍咱们的眼。”另一名公子也一脸的鄙夷,这袁逸升的穷酸气是他们最看不惯的,穷酸就穷酸,偏生他经常装出一事士大夫高洁的模样,教训人的口气最是让人看不惯,好像全世界就他最好似的。 陆少卿不理会袁逸升,看了眼远处淡漠伫立在湖边的男子,转了转眼珠,又转回去偷瞄里边的南宫大小姐去了。 袁逸升狠狠篡紧拳头,却是没有离开,也跟着透过砖花缝偷看里面的人儿,在看到南宫婳时,他略微惊异一下,果然是大小姐,生得真真好看。 他现在可不能离开,他要时刻盯着这位大小姐,好实行苏姨娘的计划。他一定要抱得这美人归,等他借她步步高升,有了权势地位,到那时候,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南宫婳算个什么东西? 听苏姨娘说这大小姐胆小怕事,容易唬弄,毫无性格特点,他当即有点鄙夷起来,他自恃才貌双全,喜欢的女子又怎么能是那种空有外表的花瓶,只是,这大小姐,似乎和苏姨娘说的不一样。 这边,南宫珏被大家怀疑,忙尊敬的朝南宫婳道:“姐姐,你就在一边歇着吧,我怕你累着。” 怕她累着?是怕她抢她的风头和主人地位吧。 南宫婳双眼眯眯笑,一脸的恬淡温柔,可眼神却冰冷无比,朝身边的玉萼道:“玉萼,还不快替小姐们看茶。” 说完,她怡然自得的坐到刚才南宫珏坐的那个位置,这是侯府夫人或大小姐的主位,南宫珏见状,想挤过去,怕大家说闲话,只好站在南宫婳右侧。 “清茶淡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大家见谅。”南宫婳说得客气温婉,言谈举止都有股正派的闺秀风范,比起南宫珏的小家子气不知道强上多少,整个人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光泽,熠熠生辉,气质如兰,令人见之忘俗。 官家小姐们见她端庄清雅,全都朝她微微一笑,原来这大小姐不是蠢货,要不是她站出来,她们真被南宫珏给骗了。 如今南宫婳直直的坐在家主位置上,已经明显的告诉众人,她才是侯府的大小姐,南宫珏再厉害,大小姐来了她也得靠边站。 陆少卿微微眯起凤眸,他还不知道北麓侯府的嫡女如此有气场,让他着实有些欣赏。 南宫婳把年纪最小的南宫怡领过来坐下,五妹南宫怡今年十岁,母亲早逝,前世府里的姑娘就她最善良,和自己一样胆小,两人都被苏姨娘耍得 团团转。 五妹生得貌美,才十岁已经是个娇俏的小美人,苏姨娘记恨她死去的娘亲,最后用手段给她配了个穷酸破落户,那破落户是个酸秀才,家里有个恶老母。五妹才嫁过去半年,就被那恶婆婆活活折磨死了。 五妹对自己一向是最好的,今生她一定要改变她的命运,善良之人决不能是那种下场。 被南宫婳抢了风头的南宫珏眼里尽是嫉恨,她微微转动眼珠,突然心生一计,忙接过秋月手中的冰镇西瓜汁,朝南宫婳温柔笑道:“姐姐,天气闷热,来碗冰镇西瓜汁解解渴,这可是妹妹亲自下冰窖拿的,姐姐可千万别客气。” 哼,想出来招呼客人,也得看南宫婳有没有本事,她到时候把宴会搞乱,看南宫婳如何收场,宴会做得不好,南宫婳自然没资格再耍威风。 况且,还有娘亲安排的计谋等着她,这次就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南宫婳一双美目暗藏锋芒,南宫珏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她一定有所图,想到这里,她笑意嫣然,却目光似剑,冷冷盯着南宫珏:“我还不知道妹妹如此有心。” 南宫婳话里带着讽刺,以前南宫珏从未尊敬过她,说完,她便伸手出去欲接那碗西瓜汁,如果是前世她一定不会留意南宫珏的举动,这一世,她目光一直盯着南宫珏手上,突然,她看到南宫珏右手拇指移开,看样子要端不稳那碗西瓜汁。 当即她明白过来,南宫珏想把她西瓜汁泼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衣裳弄脏,让自己参加不了宴会,几乎是一阵风的时间,南宫婳已经伸手过去,右手猛地一推,将那西瓜汁哗的一声推向南宫珏。 只听“砰”的一声,盛西瓜汁的琥珀翡翠玉碗摔碎在地,咣当一声震得所有人吓一大跳,玉碗碎成数片,溅起来的碎屑能把人眼睛戳伤,而那些鲜红的西瓜汁,已经泼墨般倒在南宫珏银白的刻丝缀红梅软纱衣上。 “南宫婳!”南宫珏本能的跳开,其中一些西瓜汁泼在她脸上,她一下子成了大花猫,她急得正要骂人,南宫婳早已一步上前,脸上是凌厉的家主气势,一脸责备的看向南宫珏:“珏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端个碗都端不稳,差点洒在我身上,幸好我反应快,否则将祖母赏我的衣裳弄脏,你怎么与她交代?秋月,还不快带珏妹妹去换洗?” “害人不成终害已。”陆少卿淡淡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刚才南宫珏拇指移开他看得十分清楚,他正要为南宫婳担心,没想到她已经迅速扭转局势, 这个女人,不简单。 袁逸升也看清楚了,他的心当即一沉,如此聪慧且不饶人的大小姐,真是给她一块糕点就对自己笑的人么? 喜妈妈一听到南宫婳的吩咐,忙过去想拉南宫珏走,谁知南宫珏狠地跺了跺脚,眼里闪过一抹寒意,朝南宫婳破口大骂道:“你分明是故意的,我们是骨肉相连的姐妹,你为什么当作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你是不是见大家都喜欢我,所以嫉妒我整我,姐姐,我们同一血脉,我没想到你心胸会这么狭隘,狭隘到连自己的妹妹都害,你究竟是何居心?” 南宫珏说完,众千金全都阴晴不定的看向南宫婳,毕竟她们看到南宫婳真的推了南宫珏一下,此时南宫珏的确像受害人似的,顿时,大家看南宫婳的目光又变为鄙夷。 “大胆!二小姐如此污蔑大小姐,简直没规矩,这本就不该是你个庶女撒野的地方,如今你倒好,要爬到咱们大小姐头上去了,这传出去,人家会说咱们侯府嫡庶不分,任由个庶女撒泼卖乖,欺负嫡女,这里这么多小姐,你如此嚣张,难不成也要骑到她们头上去?”喜妈妈一向嘴利,当即双手插腰,朝南宫珏吼道。 南宫珏被喜妈妈当众拂面子,突然眸光一沉,眼里浸着晶莹的泪花,一脸悲悲戚戚,硬咽的瞪向南宫婳,愤怒的道:“好,好,都是我的错,姐姐你仗着自己是嫡女,处处刁难于我,利用嫡庶身份将我踩在脚下,明明是你泼了我一身,你和喜妈妈联合起来让我颜面扫地,这里这么多庶女,你瞧不起我们庶出的,以为你们嫡出就高人一等,你简直欺人太甚!” 南宫珏一怒吼完,边上的好多庶女全都愤怒的盯着南宫婳,她们都是庶出的,平时没少受嫡女的气,如今同是庶女的南宫珏这么一吼,她们更是感同身受,一双双眼睛如利剑似的盯着南宫婳,像要将她凌迟。 南宫婳脸上罩着阵阵寒冰,南宫珏果然和她娘一样有心计,她这么一挑拨,对面的庶女一下子把她看成了仇人,果然不能小瞧她。 想到这,南宫婳乌黑的眼底蕴出惊心的寒意,双眸冰冷的看向南宫珏,冷冰冰的道:“以前你欺辱我就罢了,如今你竟利用嫡庶之分来挑拨事端。我试问你,有哪家庶女比嫡女穿得还好的,有哪家庶女代嫡女出席宴会,大展风采,比嫡女还趾高气昂的?有哪家庶女在众小姐面前,说尽嫡女坏话的?我明明不结巴,你说我说话磕巴、性格孤僻,让所有人误会我很差劲以抬高你自己。你毁我名声这么多年,今日我再也忍不下去,决定站出 来说清楚,没想到我一站出来,你就巴不得赶我走,设这种傻子都看得出的计整我。刚才我伸手去接碗的时候,你突然迅速向前一倾,作势就要泼我,我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挡,一下子没收住手,就撞在玉碗上,你以为我还是你搓圆捏扁的傻子?你这是害人不成终害已!” ☆、第009章姐妹交锋中 南宫婳义正严辞的说完,浑身罩着阵阵寒意,双眸冰冷的看向南宫珏,众人一听她的话,再联合以前的事,又疑惑起来。 以前的确是南宫珏大出风头,抢了南宫婳所有东西,南宫珏的首饰衣物都很多,以前见过南宫婳的一些小姐知道,南宫婳穿得很寒酸,她今天站出来,样子不卑不亢,一派的清风大气,不像是爱说谎之人。 反之南宫珏,突然给南宫婳端西瓜汁,说话又装来装去的,最后还装弱博取同情,这些官家小姐们,装弱卖乖哪个不是强项,一看南宫珏的做派,她们就心知肚明,女人一向了解女人,这些做派在男人面前可以骗他们,可在女人面前,只会适得其反。 反倒是南宫婳,一脸冷傲的站在原地,说话做事皆很真,让她们觉得十分佩服,很自然,不造作。 贵姐儿一双乌目闪烁着动人的光芒,细细打量了南宫婳一眼,这个女人,不一般。 墙头的陆少卿被南宫婳凌厉的气场震慑住了,她不像其他小姐那样装柔弱,只是字字诛讥的与南宫珏理论,说出的话让人无法辩驳,条理清晰,端庄知礼,他一生从未见过如此有性格的女子,几句话就把南宫珏推向刻薄的境地,实在不俗。 这样的女人,不知要怎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此时,南宫珏气得一张脸都绿了,她本来想整南宫婳,没想到被他呛得一时语塞,她何时被人这么侮辱过,这一切都是南宫婳搞的鬼。 她南宫珏绝不会让这个蠢货扳倒,想到这里,她稳稳篡紧拳头,眼里闪过一抹狠意,迅速朝身后的秋月使了个眼色。 南宫婳注意到秋月在和南宫珏交接眼神后悄悄离开了,顿时篡紧手中帕子,难不在南宫珏还要耍花招? 此时,官家小姐们看南宫珏的眼神越来越冷,一个个眼里皆是不屑,突然,从百芳园外跑进一个约模十三、四岁的丫鬟,那丫鬟一进来,便直直的朝南宫婳跑来,咚的一声给她跪下,将手中一只绿色的松香荷包递给她,小声道:“大小姐,这是我家公子送你的荷包,请你去后园一见。”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南宫婳,这是怎么回事?堂堂闺阁重地,男人的私物都送来了,南宫婳也太不检点了,竟与野男人有染,名声如此败坏,以后谁敢娶她?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浪荡之人。 躲在围墙外的袁逸升一看,眼里立即喷出一道冷光,心里暗骂道:如此不检点的女人,送他他都嫌脏,这女人太不要脸 ,还未出阁就与男人私会,难不成苏姨娘弄个破鞋给他? 他袁逸升再无权势,也不要这么只被人玩弄过的破鞋,如此女人,别想进他家门! 南宫婳乌目犀利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丫鬟,觉得她很面生,正想问话,边上的南宫珏已经弯下身子,双手插腰,一派侯府主人的气派朝丫鬟喝斥道:“你这贱婢子胡说什么?我大姐天天在府里,怎么可能认识那些野男人?” 南宫珏虽然在替南宫婳说话,可她急切的站出来,无疑让众小姐们认为她在替南宫婳遮掩,令南宫婳雪上加霜,这事情一旦坐实,她的清白就毁了,她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南宫婳冷冷盯着南宫珏,她绝不会让她打倒,这丫鬟一定是苏姨娘的人,俩母女皆是心狠手辣,没安好心。 这时,官家小姐们已经指指点点起来,一个个全都不屑的看向南宫婳,有人已经拔高音调道:“原以为南宫府小姐个个清高,没想到竟是这种货色,看她那么清纯,骨子里却这么轻狂,呆在这种地方,我都感觉沾了一身浊气。” 众位小姐不明就理,指指点点,墙头的众公子也一脸遗憾的摇头,这么水灵的美人儿,竟然已经有男人了。 陆少卿摇了摇头,却不这么认为,真相究竟如何,看看再说,后边的袁逸升则气得握紧拳头,好像南宫婳已经成了他的女人,此时他正是那在捉奸的男人。 喜妈妈和玉萼皆气得想抽那丫鬟,南宫婳按住她们,朝她俩使了个眼色,如今这里那么多官家小姐在,如果滥用私刑,人家会认为她心虚,她到时更是百口莫辩。 南宫珏面上一脸担忧,心里却十分得意,被扣上个私会男人的帽子,看以后南宫婳如何在侯府立足,以前南宫婳比较听话,娘亲便饶了她,如今她竟懂得与自己争东西,那只好提前整死她。 看着南宫珏一脸得意的神情,南宫婳沉稳不迫的走到那丫鬟面前,一双美目冷冷盯着她,沉声道:“你说你家公子邀我一见,那我问你,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那丫鬟还没回答,边上的南宫珏忙瞪了她一眼,朝南宫婳道:“姐姐,这一定是那些轻浮公子,你别理会她,把她赶走就是。” 南宫婳眉锋一挑,稳稳篡住桌上的茶杯,冷声道:“妹妹这么着急赶她走,你在怕什么?难不成怕我问出什么来?” 南宫珏一听当即不高兴了,皱紧眉头,义正严辞的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是 一家人,我这是在帮你,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南宫婳没理会南宫珏,凤眸转向众人,不冷不淡的道:“这毁我名誉的事,我自然要当着众姐妹查清楚,如果像珏妹妹那样藏着腋着,不就坐实了我与男人私会的罪名?到时候姐妹们回府一传,整个西蔺城的人会如何想我?我南宫婳一向行得正、坐得端,一般男人还入不了我的眼,你且抬头,说你叫什么?” 那丫鬟一脸的冷清,眼底还带着淡淡鄙夷,理据十足的道:“奴婢名圆荷。” “你家公子在这府上?可和我认识?”南宫婳不紧不慢的问道。 圆荷眉眼一转,点头道:“我家公子正在府上,他说和大小姐早约好的,大小姐你忘了,你和我家公子上次在城隍庙进香时见过,他是忠勤伯府的陆少卿,你们当时就私订终生,没想到大小姐这么快就把我家公子忘了。” ------题外话------ 乖妹子些,你们光看不收藏和留言,是要逆天哇。 ☆、第010章姐妹交锋下 “陆少卿?”袁逸升轻呼一声,双眼喷火的盯着墙头的陆少卿,那陆少卿正甩着腿悠哉游哉的看戏,突然听到圆荷这么说,吓得差点咬了舌头,他什么时候认识圆荷了? 该死,竟然栽赃到他身上,幸好今天他在这里,要是不在,恐怕要被人利用了,那个利用之人,应该就在里边。 周围的李家公子见状,一脸坏笑的打趣道:“想不到少卿你这么厉害,胆子不小,竟然伸手伸到侯府嫡女那去了。” “就是,你面子真大,那南宫婳长得美若天仙,真没想到她会和你苟且,真是个瞎了眼的姑娘。” “喂,奸夫在这里,你们快往这看。”已经有公子哥朝对面的百芳园招手,想将对面的人女们吸引过来,陆少卿见状,忙一巴掌打在那公子哥脸上,轻吼道:“你们瞎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侯府大小姐,更不认识那丫鬟。人家是侯府嫡女,外祖母是中威伯府老夫人,你们乱说话,要让侯爷知道,全都没好果子吃。” 陆少卿发了威,众人这才停止谈论,陆少卿这时候也不敢妄动,以前他都不来侯府,今日突然兴起来看看,没想到正撞到这事,人家摆明利用他,要是他现在露面,南宫婳偷人的罪名铁定落实。 所以,他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省得毁了人家少女的清誉。 这边的南宫珏见圆荷说得有板有眼的,当即惊呼一声,捂着嘴看向南宫婳,“姐姐,原来你隐藏得这么深,我都不知道你和陆公子认识,听说他十分花心,专门玩弄女人,被他玩弄过的女人都没好下场,你怎么这么傻,被他给骗了?这事要让父亲知道,他一定会打断你的腿,该怎么办啊!” 此时的陆少卿已经咬牙切齿,没想到南宫珏这么坏,竟然把他夸张成负心汉,这下子他就厌恶起这女人了,他陆少卿虽然花心,但没花到糟蹋良家妇女的地步! 南宫婳冷地睨向南宫珏,双眸带着寒光,仍旧不惧不怕,淡定的道:“珏妹妹,你我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我的名声被小人毁掉,你们全都逃不过,你别幸灾乐祸!” 南宫婳说完,南宫珏这才意识到什么,她迅速转了转眼珠,开始思考对策,同时也不再说话。 南宫婳不紧不慢的走到主位上坐下,右手紧握住茶杯,朝圆荷道:“你既是陆少卿的丫鬟,那你告诉我,他今年多大,生辰八字如何,性格怎样,生活习惯又是如何?” 南宫婳一问出口,那圆荷立即怔在原地,不 知道如何回答,边上的南宫珏见状,忙转动眼珠道:“姐姐你问这些问题不是白问嘛,谁不知道陆公子今年十八,前几日他还办了生日宴,至于性格,谁不知道他狂野嚣张,行事孟浪?” “珏妹妹你急什么,我问的是她。”南宫婳这下百分之百确定,这圆荷是南宫珏的人,她答不上来的问题,南宫珏巧妙的答了上来,不过,这正表明南宫珏心虚。 玉萼和喜妈妈对视一眼,别人不了解南宫珏的性格,她们两人可是很了解,南宫珏这么一说,已经露了底。 南宫珏朝圆荷迅速使了个眼色,圆荷忙点头道:“我家公子今年十八,二小姐全说对了。” 孟浪?爬在墙头的陆少卿眼底喷出浓浓的怒火,气得握紧拳头,这南宫珏竟如此毁他名誉,想他陆少卿是风流了些,但也不至于孟浪,在这么多小姐面前丢丑,敢情南宫珏不想他娶妻了? 正气愤得浑身发抖之时,陆少卿突然感觉有人推了他一把,紧急着,他身子如离弦的箭,砰的一声摔了进去。 一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南宫婳等人全都转头,一转头,她们便看见一脸铁青,头上栽满青草,正从墙角站起来的陆少卿,以及在躲在墙头起哄的一堆世家公子。 陆少卿从墙头上掉下来,吓得众姑娘心惊,他出现在这里,不就正证明了与南宫婳有染,胆子真大,偷情竟然偷到大庭广众之下了! 不过这陆少卿生得眉清目秀,一袭五色簟文缂丝青竹褂子妍丽胜雪,身姿俊俏,剑眉凤眸,容颜华彩,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宛若狐狸般精明,惹得少女们一脸绯红,有些小小害羞起来。 再怎么,忠勤伯府嫡子这样的高位,是除了皇子世子侯爷之外身价最高的,别说他长得俊俏,他就是长成一“土肥圆”,姑娘们为了爬上高位,照样会蜂涌而至。 有的姑娘则愤怒的盯着陆少卿,她们眼里喷火,仿佛要将这个闯入女客园子里的男人凌迟,陆少卿气恼的瞪了墙头一眼,忙走到南宫婳面前,朝她拂了个礼,“打扰了,我这就走!” 他说自己是被人推下来的,也没人信,为了保全这些姑娘的名声,他还是赶紧走为好,以免犯众怒。 说完,陆少卿正欲走,南宫婳则一脸沉稳的上前,朝陆少卿道:“陆公子且慢,想必刚才你已听到了,我被人冤枉,她们栽赃的对象正是你,既然你人到场,就和我一起与她们对质。我女儿家的颜面重要,你陆少公子的清誉也重要,我们不 能被人不明不白的陷害,合力将背后的主谋抓出来!” 陆少卿这才反应过来,幸好南宫婳叫住他,否则他这么走掉,正坐实两人的奸情。 “奸夫淫婦,都烂到骨子里了,还敢狡辩。”袁逸升呸了一声,一副看不起南宫婳的模样。 此时的南宫珏一张脸变得十分苍白,没想到陆少卿竟然就在附近,她得另想办法,一定要让南宫婳身败名裂,将她一次打倒。 南宫婳注意到南宫珏心虚的眼神,冷冷瞪了她一眼,迅速看向地上的圆荷,沉声道:“既然你是陆公子的丫鬟,他正好来了,你与他对质!” 圆荷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不自觉的瞟了南宫珏一眼,正要说话时,陆少卿一个箭步上前,冷拂衣袍,朝圆荷冷声道:“你们别听她胡说,本公子根本不认识她,南宫小姐是被冤枉的。” 南宫珏狠狠瞪了圆荷一眼,圆荷见被识破,索性一口咬定道:“公子,我是你的贴身婢女圆荷,从小跟在你身边,你为何否认?” 陆少卿不屑的勾起嘴角,凤眸轻抬,“好笑,如果你是本公子的婢女,会帮着外人玷污本公子的名誉?” 之下子,小姐们全都看不懂了,圆荷说得一板一眼,陆少卿又反驳得当,她们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南宫婳见所有人都是一脸怀疑,当即看向圆荷,冷声道:“还嘴硬,那你说,陆公子府上几口人,几房妻妾?” 圆荷一听脸又白了,努力开始思索如何回答,南宫珏冷冷瞪向圆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圆荷一时答不上来,陆少卿则急了,忙辩驳道:“南宫小姐别乱说,我有妾无妻。” 南宫婳心里暗忖,谁管你有无妻室,见那圆荷紧紧篡着手绢,涨红着有正要狡辩,南宫婳一掌拍在檀木桌上,语气铿锵的道:“支支吾吾,摆明在撒谎,陆公子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一口咬定,信不信我抓你去见官!” 一听到见官,圆荷吓得腿都软了,毕竟道行不深,遇到威胁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边的南宫婳见事有转机,立即添把柴道:“我相信你一人想不出如此毒的计,说,你背后的主谋是谁,你如果供出来,我就留你一命,否则,我马上送你去官府!” 圆荷知道一旦进官府,只有死路一条,再问下去她铁定没命,想了想,她咬牙爬起来,转身就想跑,这时,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喜妈妈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一把拧 住圆荷,将她猛地摔到南宫婳面前,边上的四个婆子忙压住圆荷,让她给南宫婳跪下。 南宫婳冷冷盯着圆荷,沉声道:“你是不是怕说出主谋,家人会出事?我现在给你担保,只要你说出主谋是谁,你的家人一定无事!要是你不说,喜妈妈,准备好铁链,拉她见官!” 圆荷这下软得差点瘫到地上,知道说不说都是死,她很怕死,况且大小姐说要保她家人,想到这里,她忙惊慌的道:“我说,是三小姐身边的明霞让我这么做的,求大小姐救救我家人!” 南宫婳一听,猛地将茶杯盖碰上,茶杯被碰出“砰”的一声,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她双眸犀利的看向南宫珏,冷声道:“好你个南宫珏,原来你就是主谋,如此恶毒的毁我名声,来人,把南宫珏押起来!” ☆、第011章又见负心汉 此时,所有人都鄙夷的看向南宫珏,没想到这背后的人竟是一向温柔心善的她,这一招真是恶毒,南宫婳稍不注意,就会被南宫珏整个半死。 几个婆子要去拉南宫珏,南宫珏冷着脸,在婆子冲上来前,迅速冲到圆荷面前,一巴掌打在圆荷脸上,大声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竟坏我姐妹感情,姐姐,你别听她胡说,来人,把这贱婢拉出去见官!” 南宫珏的几个下人见状,忙冲上来拉圆荷,南宫婳见状,冷声喝道:“住手,圆荷是证人,拉她走就表明南宫珏心虚!” 南宫婳一说完,几个婆子当即停了下来,此时的南宫珏已是满目泪痕,她恨恨的冲到圆荷面前,朝她骂道:“说,你为何栽赃我?我有哪点对不起你?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良心被狗吃了,如此陷害我,小心天打雷劈!” 忌于南宫珏的威势,以及苏姨娘的狠辣,圆荷知道大小姐一个人根本斗不过她们,无法保她的家人,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摇头道:“我……我记错了,不是三小姐,此事与三小姐无关……我……” 突然,就在圆荷说到这里之时,她难受的捂住脖子,只听“噗”的一声,她霍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重重摔倒在地,挣扎了两下,当场暴毙而亡。 看到圆荷猝死,官家小姐们吓得一窜蜂的往后退,一个个大声尖叫起来,南宫婳也被吓一大跳,圆荷瞪着眼睛,嘴角溢出毒血,一脸惨状,看来死不瞑目。 南宫珏太狠了,竟然提前对圆荷下了毒,如今死无对证,况且家丑不可外扬,只能尽量将这事的影响减轻。 南宫珏一脸悲戚,装得十分心痛的吩咐身后的心腹王嬷嬷,“她果真在挑拨我们的姐妹情,她背后一定有人,那人隐藏得极深,想把我们姐妹俩一锅端,见事迹败露,便畏罪自杀!” “三小姐你真心善,老奴看她这不是畏罪自杀,是被那幕后黑手提前下毒,可怜的孩子。”王嬷嬷也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主仆俩一唱一和,看得在场众人弄不懂了。 南宫珏无奈的挥手,朝王嬷嬷道:“罢了,如今圆荷已死,死无对证,你先把她的尸体拉下去好生掩埋,回头我将此事禀告父亲,让父亲彻查,一定要揪出那幕后凶手!” 南宫婳双眸含冰,唯一的证人圆荷已死,明霞又是苏姨娘的人,绝不会替自己说话,但她相信,南宫珏这次已经露了马脚,众小姐已对她起了疑,如今还不是扳倒苏姨娘母女的时机,等时机成 熟,她定要报前世的仇。 招呼王嬷嬷把圆荷拖走,南宫珏忙跑到南宫婳面前,咬了咬牙,咚的一声给南宫婳跪下,一脸愧疚的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轻信她人,咱俩都差点上了圆荷的当,以后我们一定要互相扶持,再不能互不信任了。今天是妹妹错了,求姐姐责罚,姐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妹妹绝无怨言。” 南宫珏说得情词恳切,如果是前世的南宫婳,早感动得泪流满面,可如今的南宫婳,只从南宫珏眼里看出了狠毒,如今大局为重,两人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内讧,否则她们俩都会被人瞧不起。 想到这里,南宫婳冷声道:“你放心,父亲一定会将主谋查出来,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人害死圆荷,栽赃你我,一定没好下场。” 说完,她又看向满目狐疑的官家小姐们,朝大家盈盈施了一礼,道:“今日府上出了这等祸事,我也不能左右,浊了大家的眼,还请大家谅解。” 贵姐儿扫了南宫珏一眼,复将目光移到南宫婳脸上,冷声道:“大小姐,我相信你是清白的,至于幕后黑手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如此这般,我就不打扰了,大小姐回去用柚子叶洗洗澡,除去这一身晦气,将小人洗干净!” 贵姐儿说完,未等南宫婳说话,已经领着人从游廊离开,南宫婳没想到贵姐儿会替她说话,她心里满是感动。 其他小姐听了贵姐儿的话,又联想起之前南宫珏处处针对南宫婳的过程,一个个小声议论起南宫珏来,大家心底都怀疑南宫珏,没想到她这么坏,竟叫人害自家嫡姐。这样的女人,哪个人家敢要? 小姐们全散开,陆少卿见状,忙朝南宫婳拱手道:“幸好南宫小姐十分聪惠,才化解此次危机,在下先行告辞,有缘再聚!” 南宫婳自知男女超过十二岁,就要大防,朝陆少卿拂礼道:“多谢公子仗义直言,你我才没被那小人害了去,公子慢走!” 陆少卿说完,欣赏的看了南宫婳一眼,随即一脸淡漠的睨向边上的南宫珏,眼里尽是厌恶,这才离开。 官家小姐们都讪讪的离开,王嬷嬷和喜妈妈抢着去禀报侯爷,生怕去晚了被对方倒打一耙,对自家小姐不利。 百芳园里只剩下秋月、玉萼等丫头,南宫珏恨恨瞪了南宫婳一眼,发现南宫婳双眸正犀利的盯着自己,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扭头就朝外边走。 南宫婳知道南宫珏才害死人心虚了,忙小跑跟上去,跟到后院荷 花池旁边的游廊处时,南宫婳一个箭步上前,将南宫珏挡住,冷冰冰的看着她,道:“珏妹妹,我要劝你一句,害人终害已,圆荷死得这么冤,她的魂魄一定会找你报仇。” 南宫珏先是心惊,脸色攸地变得惨白,随即恢复如常,冷声道:“姐姐你这是在警告我么?” 南宫婳冷冷勾起唇角,挑眉道:“你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多,我奉劝你多修生养性,人不伤我,我不伤人,人若伤我,我必不饶。” 这是重生后南宫婳的性格,坚定沉着,听得南宫珏一怔,什么时候,南宫婳变了,以前她待自己好得很,什么都听自己的,如今她竟然变了,究竟是为什么?难不成她背后有人在捣鬼? “哼,我怎么做人,不需要姐姐担心,姐姐管好自己便行了。”南宫珏高傲的扬眉,说完便朝荷花池边上跑去。 南宫婳一看到这熟悉的荷池,就想起前世,前世她因为偷情的事,被罚禁足,当时她难受得想死,便偷偷跑到荷池,准备轻生,谁料被赶来的袁逸升救了,自此她就慢慢对俊雅的他产生好感。 到这世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袁逸升和苏姨娘设的计,袁逸升想借助她平步青云,苏姨娘想让她嫁个破落户,更想毁她名声。 袁逸升是吧?这个负心汉,马上就要见到了,想到此,南宫婳朝前边的南宫珏走过去。 ☆、第012章惊遇世子上 其实,前世她轻生的时候很犹豫,站在荷花池边不敢跳下去,正在思考的时候,有只黑手猛地推了她一掌,她原本犹豫不决的她推了下去,现在想来,那只黑手肯定是南宫珏,只有她才这么狠。 想起这里,南宫婳恨得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抹淡笑,眼神却无比冰寒,朝坐在石凳上的南宫珏走去。 南宫珏见南宫婳走来,原本僵硬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先前害不死她,这次她又想到了妙计,想到此,南宫珏忙殷勤的起身,迎上南宫婳,亲切的拉着她的手,有些愧疚的道:“姐姐刚才教训得是,是妹妹一时糊涂,来,妹妹给你斟茶认错。” “既是认错,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南宫婳不紧不慢的说完,坐到南宫珏对面,南宫珏这脸变得可真快。 南宫珏随即一愣,嘴角露出个尴尬的笑,道:“妹妹错在不该怀疑姐姐,都是圆荷那丫头嘴贱,挑拨事非,要不是她,妹妹也不会和姐姐产生矛盾,姐姐,我们去看看荷花吧,你看这荷花开得真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才才为圆荷哭,转身就骂开她来了,不怕她索命么? 南宫婳见南宫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突然紧张起来,难不成一世,她想像前世一样,推她下河,再让袁逸升英雄救美? 好,想害她是吧,她会让她后悔。 她朝南宫珏露出个亲切的微笑,故作不知的点头道:“好呀,我最喜欢荷花了,咱们去看看。” 说完,她拉起南宫珏,迅速走到荷池旁,这边的南宫珏则一脸兴奋,见南宫婳这么容易就中计,心里狠狠鄙视了她一顿。 玉萼和秋月怕出事,两人立即守在边上,走到河池边,南宫珏挽着南宫婳的手,指着远处一朵开得正艳的清荷,装作指给南宫婳看的样子。 这时,她双眸陡转,打量了下南宫婳,发现南宫婳没注意自己,眼底更是得意,她慢慢松开南宫婳的手,悄悄走到南宫婳后边。 此时,秋月从怀中摸出个小玩意,拿给玉萼看,不太经事的玉萼当即被秋月的东西给吸引了去,秋月继续和她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玉萼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小姐。 南宫珏眼色一动即被南宫婳察觉,她配合着她装作被那朵荷花吸引的样子,目光放得远远的,丝毫不觉南宫珏已经走到自己身后,还故作不知的大笑道:“珏妹妹,刚才真是误会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善良!” 善良?哼,她字典里可没善良二字,南宫珏脸色冰冷,双眸瞪得狠狠的,南宫婳,你去死吧,没了你,我就是侯府嫡女,有你在,我永远没出头之日。 说完,她屏神凝气,准备装作滑倒,一屁股给南宫婳撞去,将她撞下荷池。前边的南宫婳早从荷池里的倒影看清南宫珏的动作,待南宫珏准备撞上来那瞬间,她迅速一闪身,此时南宫珏身体已经前倾,她不动声色的看准,右腰猛地一撞,将前向倾斜的南宫珏狠狠撞去。 只听“啊”的一声,南宫珏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如箭般砸进荷花池中,溅起一池清水,南宫婳见状,忙着急的大声呼救道:“快来人,珏妹妹掉下荷池了!” 秋月一听,立即抬眸,本以为是大小姐掉下去,没想到是自家小姐,她当即恨恨的瞪了南宫婳一眼,着急的上前,看着在水中难受扑打的三小姐,她惊得大叫起来,“救命,谁救救我家小姐。” 南宫婳装得一脸惊慌,怯弱的朝后边退了两步,生怕自己也掉下去,南宫珏这是自作孽,要不是她想害自己,把自己的贴身婆子支开,又让秋月吸引玉萼的注意力,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殊不知,她早就和玉萼打过招呼,玉萼心思通透,秋月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由玉萼牵着走,被玉萼引开注意力,反而没看到三小姐落水。 此时,池里的南宫珏已是满脸涨红,一个劲的在里面呼救,眼看身子就要沉下去,突然,南宫婳听到一阵疾如风的声音,一个素色身影从远处狂奔过来,一奔过来就毫不犹豫的跳进池中,游过去救南宫珏。 看到跳下去的男人,南宫婳恨得双眸含冰,这不是那个高升就杀死她以及腹中孩儿的负心汉袁逸升,又是谁? 男子根本不能进入内院,他竟能进来救人,看来是苏姨娘早设计好的,就为了让他救自己,让自己爱上他,和他联合起谋夺属于自己的东西。 努力忍住内心想杀了袁逸升的冲动,南宫婳装得柔弱可怜的上前,这时,袁逸升已经将湿嗒嗒的南宫珏拖到岸边,南宫婳忙去搭手,温柔的道:“珏妹妹,快上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是姐姐的错,没看好你。” 南宫珏噗地喷了口水,嘴里还有些青苔,袁逸升见状,忙与南宫婳把她抱上岸,伸手就去压南宫珏的胸,将她腹部的积水全压了出来,吐了一会儿后,南宫珏这才悠悠转醒,一看到对着自己笑的南宫婳,她气得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南宫婳,竟 然推我下水,你太狠了,枉我这么敬重你,没想到你在背后使阴招。” 南宫婳一听,当即怔住了,一脸委屈的道:“妹妹你神志不清还是魔障了,怎么尽说胡话,秋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你!你才魔障,我站得好好的,你推我下去,我要告诉父亲。”南宫珏说完,难受的哭了起来,袁逸升见状,忙拂了拂南宫珏的头发,让她别哭。 他心里则十分疑惑,自己救的应该是大小姐,怎么变成三小姐了? 南宫珏心里气愤得厉害,她原想害南宫婳,没想到被她反害,这个南宫婳,真的不一样了,想了想,她一个起身,一边跑一边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爹,求他给我个公道。” 南宫珏一跑,袁逸升看了南宫婳一眼,也跟着追上去,他可是救人的英雄,怎么可能不去,这样更让侯爷赏识。 秋月也跟了去,南宫婳便慢慢起身,眼底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如此温柔一回眸,突然,她看到假山后立着一名沉稳淡漠,高大俊削的绝世美男子。 ☆、第013章惊遇世子中 看到站在假山旁的男子时,南宫婳动作一滞,身体一僵,顿时愣在原地,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 此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这一江春水,满树桃花,如黛青山纷纷失了颜色。 男子约摸十七、八岁,着一袭宫缎面藻纹蓝领青衣纁裳,纁裳外罩织金朱樱色对襟外袍,青绮玉革带上衔着瑑云龙文描金贯珠如意佩,乌黑如缎的青丝上束着三采七玉玄紞冕冠,冕冠前后七旒,每旒贯五彩玉珠,应该是郡王或世子装扮。 目光一移,南宫婳便对上男子一双如黑曜石般的星眸,男子朱唇殷红润泽似涂火红莲,鼻梁高挺,剑眉如画似玉雕冰塑,乌金玉眸流光溢彩,蕴藏着万年不化的寒冰,仿若雪山下的圣泉,饶是翩若惊鸿、刹那芳华。 百芳园里野蝶纷飞,男子挺身而立,披于双肩柔美的墨发占满南宫婳的眼帘,她脸色攸地陀红,迅速低下头,难道他刚才看到她撞南宫珏的动作了? 男子在看到南宫婳时,神色微微一怔,眼里是浓浓的惊愕,脸上有种微醺的神采,有些局促的将眼移开,南宫婳也忙左看右看,不敢与男子对视。 “表哥,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害得我好找,原来你到这儿来了……” 这时,一阵如莺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南宫婳赫然抬眸,便看到三名女子一齐跑过来,其中说话的那个身段窈窕、丰姿绝伦,打头走在最前边,大约十四岁,身后跟着两个上等丫头。 说话女子一脸焦急,才说完,便看到边上立着的南宫婳,陡地,她原本爱慕的眼神瞬间转为冰冷,目光骇人的盯向南宫婳,仿佛南宫婳抢了她男人一般,道:“表哥抛下表妹一人,原来会美人来了。” 女子说完,男子一张俊颜当即变得森冷,冷抬下鄂,沉声道:“闲扯什么!你脑子里想些什么歪东西。” 男子说完,冷拂纁裳,冰眸深沉的打量南宫婳一眼,大步流星的提步离开,边上一个穿姜黄交领褙子的丫头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走,之前的美貌女子便满目阴鸷的盯着南宫婳,满眼睥睨的道:“你是哪个院的丫头,光天化日之下与男人见面,知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故意接近我表哥,你是何居心?” 玉萼站在南宫婳身后,一听到女子的话,气得正要开口,南宫婳一把将她拦住,乌目淡然的看向女子,缄默不言。 她可对这男子没有意思,平白无故就成了别人的情敌,真冤! “现在的女人,稍微有点姿色就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这凤凰也是随随便便的人能当的?我们世子妃人选已经定了,你看见没,就是你面前的芯蕾小姐。”女子边上着一件对襟圆领过肩通袖襕比甲的上等丫头阴阳怪气的说完,还将女子推上前,得意洋洋的瞪着南宫婳。 南宫婳沉稳淡定的盯着两人,还未开口,那丫鬟一脸高高在上,又发话了,“也难怪,我们世子太优秀,年纪轻轻就是神医,又长得英俊,只要是个女人都引诱她!” 神医、世子?难不成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南宫珏嘴里的武穆王世子祁翊? 见南宫婳不说话,那丫头更是趾高气昂的挑眉,拔高音调道:“怎么,方才还那么大胆的盯着男人瞧,怎么这会子不敢吭声了?” 南宫婳乌目浸着一缕暗芒,抬高下颚,反唇相讥道:“古语说得对,什么样的主子配什么样的奴才,这是我家,我的一言一行,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置喙!” 南宫婳说完,那丫头和郑芯蕾都顿了顿,难不成她是南宫府的人,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孙嬷嬷的声音,“大小姐,老太太、侯爷叫你去。” “大小姐?”主仆两人同时惊呼,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宫婳,南宫婳乌黑的眼里寒冰潋滟,身后的玉萼则扬起头,一脸的得意。 郑芯蕾没想到南宫婳是侯府大小姐,脸色陡地由红转青,一下子慌了起来,刚才眼里的高傲立马化为温软,朝南宫婳拂了个礼道:“芯蕾不知道是侯府大小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大小姐原谅。” 这脸色转变得可够快的,孙嬷嬷在场,郑芯蕾立即变得温柔,不明摆做戏?南宫婳则冷然挑眉,不搭理郑芯蕾,随着孙嬷嬷离开。 见这大小姐不理自己,郑芯蕾气得脸色扭曲,嚣张什么? 来到兴安堂,打开湘妃竹帘,里面已经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看得南宫婳心惊,南宫珏正伏在苏姨娘怀里哭,座上的老太太均一脸愠色。 最重要的是,南宫婳竟然看到祁翊与郑芯蕾,祁翊脸色冷峻,略有些尴尬的立在边上,郑芯蕾也站得远远的,生怕与侯府的私事扯上关系。 与祁翊一对视,他就若有所思的打量自己一眼,南宫婳微微惊讶,随即不予理会的上前。 这时,座上的老太太已是满眼怒火,一看到南宫婳进来,猛地将龙头拐杖拄在地上,冷冷的盯着她道:“孽障,还不跪下!” 整个兴 安堂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二小姐南宫雪、五小姐南宫怡、四弟南宫枫均吓得身子一缩,各躲到自己奶妈怀里去了,跟来的袁逸升立在边上,态度恭顺却不乏一丝清高。 祁翊凤眸闪过一抹讶异,星眸若霜的扫了眼南宫婳,南宫昊天则很是没脸,刚才他和老太太正与武穆王世子聊天,珏儿就气冲冲的跑进来,真是拂他侯爷的颜面。 见老太太一脸铁青,南宫婳眼眸微转,心里恨不得杀了南宫珏,面上则乖巧的走到老太太跟前,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将一杯热茶端过去,温言软语的道:“祖母您身子不大好,先喝口热茶清清肺,免得咳嗽的老毛病又犯。” 老太太如此生气,肯定是听了南宫珏的话,再一看南宫珏,正伏在苏姨娘怀里对自己眨眼,脸上全是得意,转眼又嘤嘤哭泣起来。 原本一脸气愤的老太太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都这个时候了,婳儿还惦记着她的身子,说明她良心还未全泯灭,她冷然瞪向南宫婳,忘了叫南宫婳跪下的事,沉声道:“你妹妹说你把她推进荷花池,想害死她,有没有这回事!” 南宫婳一派清风的抬眸,目光诚恳镇定,道:“婳儿与祖母一脉相承,祖母向来品性高洁,婳儿绝对做不出伤害自家姐妹的事。婳儿想,珏妹妹可能是被圆荷吓倒了,心神不定才摔下河池,都怪婳儿没看好她。” 老太太被南宫婳抬成品性高洁,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丝得意,边上的祁翊见状,星眸懒懒移到南宫婳脸上,这个女孩很特别,一杯茶就化解了要被罚跪的危机,经过她三言两语,老太太竟然忘记要罚她的事,好一个聪慧的女子。 老太太虽然得意,不过脸上仍旧布满阴云,当即道:“哪个圆荷?” 此时,苏姨娘和南宫珏都正危襟坐起来,苏姨娘正要插话,南宫婳已经抢先道:“我还以为苏姨娘都告诉祖母了,那丫头命薄,才见一面就没了……” 南宫婳说得极轻,却听得众人提起心来,边上的喜妈妈见状,忙上前一步,朝老太太恭敬的道:“禀老太太,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有个叫圆荷的丫鬟来百芳园,说咱们大小姐与陆少公子苟且,老奴天天守着大小姐,自然清楚有无此事,当时大小姐拿见官来吓她,她一急,就说是三小姐命她说的,三小姐便上前追问,那丫鬟又说不是三小姐,才说完就口吐乌血死了,真是造孽。” “大胆苏姨娘,府里出了这等祸事,你竟然瞒着不报!”几乎同时,南宫昊天与老太太都瞪向苏姨娘,老 太太咚地顿了顿拐杖,已是满目阴冷。 ☆、第014章惊遇世子下 见老太太瞪过来,连一向宠自己的侯爷也一脸寒冰,苏姨娘吓得身子一颤,狠狠瞪了眼南宫婳,眼色一转,忙道:“老太太明鉴,刚才府里宾客众多,我怎么敢把家丑当众说出来,我原想等宾客们走了再说,没想到珏儿就被大小姐推下荷池,这么多事情接踵而来,我一时没顾上。” 苏姨娘这么一说,老太太更是一脸憋闷,家丑家丑,这事都当着世子的面捅出来了,还不够出丑么? 老太太脸色很难看,挑眉怒道:“你的意思是我这老太太冤枉你了?死人的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就死个奴才,往大了说,人家还以为我侯府刻薄,随随便便就死人。要是连累了老爷的爵位和官声,你就是有一千条命也不够赔。喜妈妈,圆荷死多久了?” 喜妈妈一听,忙一脸虔诚的抬眸道:“回老太太,圆荷不是侯府的丫头,死了约有一个时辰,而且……所有官家小姐都看到了!” “荒唐!”老太太一听,啪的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乌黑的双眸嵌着浓浓冷光,朝苏姨娘冷声斥道:“苏氏,老爷宠你,把府里事务交给你打理,让你暂代主母之职,如今竟当着这么多官家小姐的面死了丫头,丢我侯府脸面不说,还让人觉得晦气!人死了足足一个时辰你都没想告诉我,难不成你想瞒我这老太太瞒到死?” “母亲息怒,绣月,还不快给母亲认错?”南宫昊天虽然宠爱这位美娇娘,可这个时代极其重视孝道,家里老一辈的最大,如今世子在这,更不能让他看笑话,忙阻止苏姨娘继续惹恼老太太。 “妾身整日为侯府劳心劳力,做牛做马,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如今被老太太误会,妾身更是难受,老爷说妾身错了,妾身就错了吧。”苏姨娘嘴里认错,样子却一副吃大亏的模样,看得老太太更是愤怒。 南宫婳知道老太太爱面子,见祁翊也微微转过眸佯装喝茶,知道肯定是他与父亲聊天的时候,南宫珏没大没小的冲进来,现在他也不好起辞离开,不然弄得不清不楚的更不好。偏生苏姨娘又不饶人,老太太恐怕肺都要气炸。 想到这里,南宫婳忙看向老太太,小声的道:“祖母,现在时间不早了,您身子骨本就不大好,要不要先歇息一下?” 老太太正觉得在世子面前没脸,想将这事先拂过去,等世子走了再审,没想到苏姨娘不依不饶,她只好硬着头皮,又不好发火,如今南宫婳提出让她休息,正好给她解了围,她立即觉得,果然是嫡出的大小姐,思考事情周全得体,懂得 顾全侯府颜面,哪像苏姨娘那没脸的妾大吵大闹,闹得鸡飞狗跳的。 苏姨娘一听更不乐意了,南宫婳摆明想压过此事,怎么可能?女儿无端受辱,她断然不会就此罢休,当即,她恨恨看向南宫婳,拿出张手帕沾泪,梨花带泪的道:“大小姐欺负完珏儿就想走,根本是做贼心虚,我知道老太太原就不待见我,可今天珏儿差点没命,老太太不能一走了之将这事盖过去,而且,大小姐和陆公子的事,只有她们清楚,说不定珏儿知道些什么,被人家合谋灭口!” 苏姨娘的话惊起一池锦鲤,祁翊嘴角冰冷的勾起,本想离开,突然,他想留下来看看戏,暂时不想走了。 郑芯蕾一脸的得意,脸上尽是讽刺的冷笑,刚才这大小姐给自己耍派头,如今遇到苏姨娘,活该她遭罪! “合谋灭口!苏姨娘好大的胆子,把陆公子都牵了进来,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与婳儿图谋灭口了?”老太太满脸愠色,她想压的事,苏姨娘拼命和她抬,看来,苏姨娘是扛定她了! 南宫婳眼角迅速瞟了苏姨娘一眼,前世老太太就最讨厌苏姨娘,无奈父亲宠她,府里四处都是她的人,连老太太都拿她没办法,所以一抓着苏姨娘的把柄,老太太就会紧追不放。 老太太最重视府里子女的品行,忌讳姐妹间明争我斗,不喜欢别人拿嫡庶之分说话,欣赏有才之人,虽然她很讨厌狐媚子气的苏姨娘,但却宠爱琴棋书画皆通的南宫珏和唯一的孙子南宫枫,前世老太太和她就不亲近,她老实木讷,不懂得讨好老太太,吃了太多亏,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苏姨娘冷哼一声,恨恨剜了南宫婳一眼,道:“当时我也不在,我只是听旁人说,那丫头拿了只香包给婳儿,说陆少卿约婳儿见面,还说两人早在城隍庙私订终生,后面陆少卿还当着众小姐的面从墙上跳了下来,爬上墙头偷红杏,大家都瞧见的事,老太太还替她遮掩什么?” 苏姨娘说到这里,老太太和南宫昊天顿时打了个激灵,南宫昊天冷冷盯着南宫婳,不可置信的道:“婳儿,可有此事?” 南宫婳忙仰头,冰眸清澈,一脸正气的反驳道:“我一向敬重姨娘,没想到,身为内院当家的姨娘,连这种流言蜚语都不会制止,任其蔓延扩展,最重要的是,姨娘连流言真假都不会分辨,跟着别人瞎起哄,不正着了别人的道?我们侯府的人应该团结,遇事应该互相信任,而不是落井下石,古往今来,那些破败的大户人家,哪家不是内讧才破败的 ?姨娘心里究竟有没有侯府?而且,我根本不认识陆少卿,怎么会和他苟且?圆荷说话前后矛盾,她栽赃我之后,又说是珏妹妹吩咐的,如果圆荷说我与人有私情是真,那她说珏妹妹指使她栽赃我也是真的?” ☆、第015章妹妹针对上 南宫婳一脸清正的说完,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以前的大小姐唯唯诺诺,连个话都说不清楚,什么事都由苏姨娘代劳,众人还以为她俩亲如母女,老在背后说她连自己娘都不要,跑去巴结苏姨娘。 没想到刚才她竟说出那番话来反驳苏姨娘,把苏姨娘挫得一时语塞,大小姐怎么变了? 老夫人眼里也是惊奇,以前她从来瞧不起这个孙女,如今孙女背挺得直直的,眼里一片澄澈,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大方,容颜华彩,那双瞳眸像是踱了金子一般熠熠生辉,站在那里,闲静如姣花照水,却不缺少嫡女该有的沉稳与气度。 原本她还怨婳儿推珏儿的事,如今苏姨娘步步紧逼,仗着自己生了儿子不把她这老太太放在眼里,当着世子的面撒波卖乖,还没婳儿懂礼,婳儿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有几个胆子她清楚,苏姨娘那狐媚子不害她都算好的,婳儿又怎么敢推珏儿? 听到南宫婳将祸引到南宫珏身上来,老太太侯爷又冷冰冰的盯着自己,苏姨娘这下慌了神,怕圆荷死的事扯上珏儿,忙苦口婆心的道:“婳儿,刚才是姨娘太冲动,见珏儿着实可怜,才信了奴才们的谣言,如今看来,此事一定是那圆荷闹的,她两面三刀,想连你和珏儿一起害了,此事一定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操纵!” 幕后黑手! 南宫昊天蓦地一惊,早就知道有人暗中盯着侯府,没想到那人的手居然伸到姑娘们这里来,这件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老太太一听到幕后黑手,神色也更为冷峻起来,见众人都被南宫婳转移了注意力,南宫珏可不依了,她气得直咬银牙,故作难受的咳了一声,一张小脸苍白如厮。 “祖母,圆荷一事定是有人栽赃我们。不过,姐姐推我下河是真!我一向尊敬姐姐,事事以她为先,没想到差点死在她手中,幸好袁主簿及时出现,否则您现在看到的就是珏儿的尸首了。”南宫珏说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袁逸升脸上闪过一缕得意,英雄救美,侯爷怎么都会升他一级。 老太太一下子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南宫婳目光诚恳,不像有那坏心之人,另一方面南宫珏哭得凄惨真切,直指婳儿,她究竟该相信谁? 苏姨娘巴不得将事情引到掉河这茬,想到白天大贵媳妇和浅裳被南宫婳打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抱起南宫珏,泪眼链链的道:“大小姐,凭良心说我对你如何?自我接管侯府以来,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给你最好的,珏儿最敬 重你,把你当榜样,你为什么推她下河?珏儿本就是庶女,即使样样比你优秀,地位也矮你一截,挡不了你什么,你这么想她死,究竟安的什么心?” 想起浅裳的惨叫,苏姨娘咬碎银牙,决定咬定南宫婳的罪名,白天捉奸没捉到她,这一次,一定要把她踩下去! 见苏姨娘哭得难受,南宫昊天是一脸的愧疚,看南宫婳的眼眸更深了几分。 祁翊嘴角冰冷的勾起,乌金般的眸子冷冷扫过南宫珏一眼,又看向南宫婳,这母女成心要对付这大小姐,他倒要看看她如何应对。 南宫婳嘴角是一闪即逝的冷然,抬起眸,朝双眸铮铮的南宫珏道:“袁主簿?没经主母允许,男子不能擅进内院,袁主簿又是如何从一进的外院跑到五进的内院,在妹妹落水时出现,光是从外院进入内院都要一刻钟时间,袁主簿真是箭步如飞,婳儿佩服!” 老太太一听,登时怀疑的看向袁逸升,袁逸升则吓得脸色惨白,擦了擦汗,忙道:“在下当时四处逛逛散心,不知不觉就逛进来了,后边听到丫鬟的呼救声,一时间只想着救人,哪管其他,所以就冲进去把三小姐救了。” “袁公子很熟悉侯府,知道外、内院的规矩,怎么可能逛着逛着就进来了?”南宫婳可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袁逸升,如今牵扯到她的清誉,她更要问个清楚。 南宫昊天一愣,当即冷冰冰的看向袁逸升,有些不悦的道:“小女的疑问,还请袁主簿解释清楚!” 他的确欣赏袁逸升的才华,但如果袁逸升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他怎么将他拉拔起来的,就会如何打压下去! 袁逸升毕竟身份卑微,脸上早是红一阵白一阵,忙躬身道:“当时陆公子他们全往百芳园走,说要来偷看小姐们聊天,在下眼上前阻止,却被陆公子损了一顿,只好在院内驻足,谁知一抬眼就看到万千娇花,情不自禁的被花丛吸引,一时间流连忘返,就到了河边,正好听到三小姐的叫声,这时候在下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有别,想着救人是第一要务,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了。在下得蒙侯爷赏识,断然不敢有歪心思,哪怕落上个擅闯内院的名声,在下也要救三小姐,在下觉得,不能因为一些虚名,就连人命都不管,这是在下做人的原则。” 袁逸升洋洋洒洒说完,听得南宫昊天满脸赏识,赞赏的道:“不错,本侯果然没看走眼,陆公子有本侯当年的魄力,本侯替小女多谢袁公子了。” 至于公子哥们偷看小姐聊天这种事 ,他不打算追究,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众多官家子弟,这种事情在哪家都很普遍,男女皆有探究对方的好奇之心,况且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南宫婳微微抬眸,这个袁逸升还真有两把刷子,故意把自己说得品性高洁,把刚才的事遮了过去,她正要说话,苏姨娘怀里的南宫珏又哭了起来。 南宫珏早瞧见了万里挑一的世子,眼里顿时容不下其他男人,见这世子身份尊贵、风姿如画,早就把他当成了梦中情人,如今亲眼见着他,她还不装得可怜一点,以讨得世子的怜惜,同时让世子讨厌南宫婳。 想到这里,她忙咳了一声,幽幽的道:“姐姐,你问袁公子那么多,无非就不想承认推我下河之事,你不承认也就罢了,为何一直砌齿狡辩?我有秋月可以作证,你说你没推,谁看见了?你可别说玉萼是你的证人!” ☆、第016章妹妹针对下 玉萼是南宫婳的贴身丫鬟,如今受伤的是南宫珏,她说的话自然没人相信,老太太有些惊愕的看向南宫婳,她实在不相信婳儿会做这种事,毕竟眼前的女子一片清明,不像那起子小人。 南宫婳微微抬眸,开始思索对策,这时,老太太已经不冷不淡的看向她,沉声道:“陆公子的事可以不追究,但推你珏妹妹一事,你要给大家解释清楚,珏妹妹和秋月都看见是你推的,你除了玉萼外,有没有证人?” 南宫婳想了想,眼底闪过一缕冷芒,抬眸淡定的道:“回祖母,除了玉萼,婳儿无其他证人。” 她们宁愿相信南宫珏的丫鬟,都不信她的玉萼,压根没把玉萼当人证,好令她寒心,她感觉心攸攸痛了起来,这世上除了外祖母和母亲,没有一个亲人真正关心她。 想这么就打倒她,怎么可能,她一会自有对策。 祁翊眼里是一片惊诧,雪玉般的眸子淡淡扫向南宫婳,嘴角微勾,乌眸嵌满光华,都到这个时刻了,她竟能如此镇定,不慌不忙,定力的确很深。 当时他也在场,南宫婳分明看见他了,却说没有证人,他突然对她产生了好奇。 见南宫婳没有证人,南宫珏眼底十分得意,苏姨娘心里更是喜笑颜开,面上则一面冷清,坚定的朝老太道:“老太太,如今人证物证确凿,婳儿的确对珏儿起了杀心,要不是袁公子,珏儿早没命了,按苍祁朝律法,杀人就得偿命,但婳儿是侯府大小姐,又是个孩子,老太太说该如何定罪?” 老太太一听,对南宫婳是满目的失望,没想到真是她干的,其他人也没想到大小姐真这么狠,她如今说不上话,明显就是心虚。 南宫昊天叹了一口气,早已气得浑身发颤,冷冷盯着南宫婳,十指捏成拳头,一脸的愤怒,冷声道:“好像个孽女,竟真起杀心残害妹妹,这么小就心术不正,心肠歹毒,本侯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是连本侯也杀?来人,把大小姐抓起来,杖责八十,以儆效尤!” 南宫昊天一声令下,吓得喜妈妈差点瘫软到地上,八十大棍,小姐一定会没命的,侯爷这么定罪,分明就要大小姐死! 南宫婳冷冷睨了苏姨娘一眼,心里是极致的恨意,这女人从来就没有不狠过。 南宫珏眼里尽是得意,脸上笑开了花,苏姨娘心头一颗大石也落了下来,这一次她真把南宫婳扳倒,看这八十大板不要她的命,只要除掉南宫婳,这府里还有谁能奈何她?将来这侯府 ,就是她的天下,也没人能反抗她! 南宫昊天吩咐完,几个婆子恶狠狠的上前就准备拉南宫婳,南宫婳眼里闪过一抹冷色,星眸轻抬,不急不缓的正要开口。 突然,上座的男子发话道:“侯爷且慢,其实南宫姑娘不是没有人证,至少我刚好看见,南宫三小姐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河池的!” 男子一发话,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向他,南宫婳也疑惑的看向祁翊,没想到他竟然替自己作证,原本她以为他不说话指责她就是最好的了,没想到他竟然替自己作伪证。 祁翊淡淡看向南宫婳,他的确看到南宫婳撞南宫珏下河,但前提是南宫珏先起了杀心想推她下去,南宫婳不过是反击,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南宫珏一听,登时着急起来,没想到世子竟然帮南宫婳说话,她忙跳出来道:“世子怎么可能知道内院的事?世子,你千万别被这女人给骗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明白,你人不在内院,如何得知此事?” 南宫珏言下之意,祁翊在替南宫婳作伪证,南宫昊天见世子发话,当即制止要上前的婆子,同样惊愕的看向祁翊。 祁翊身后的郑芯蕾也是一脸诧异,祁翊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今天他怎么帮这女人了,难不成,他俩真的有点什么? 不可能,世子看不上南宫婳这样恶毒的女人,一定是着了这女人的道,上了她的当!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探究且不信的移向祁翊,祁翊轻抬凤眸,将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唇前顿了顿,有些尴尬的道:“本世子……迷路了……” 说完,祁翊故作轻咳一声转过眸,明显在掩盖自己迷路的尴尬,继续道:“所以稀里糊涂进了内院。” 迷路?所有人皆是一惊,看着祁翊脸色有些微微发红的样子,南宫婳突然觉得好想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迷路,而且看他说的不像假话,那一脸尴尬的模样,唇红齿白,一瞬间风华绝代,也不再像刚才那么有距离感。 这个理由有些搞笑,也有些牵强,但放在这里,确实无人可以反驳。 “好奇怪,世子怎么可能迷路?”南宫珏一脸的不可置信,原以为这次南宫婳死定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祁世子。 祁翊眼底露出一丝不悦,眼眸陡地深沉起来,反问道:“你们主簿常年在侯府进出都可以走错,本世子第一次来侯府,为什么不能迷路?” 祁翊的话反 问得南宫珏脸红气涨,南宫婳不经意的看过去,发现他深邃的双眸正看向自己,她忙沉下眸,她很诧异他会帮她,但她不会感激,刚才如果他不发话,她也会用自己的方法把事情推过去。 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世子不是她一个普通女人能惹的,如今朝堂风云变幻,皇位之争十分激烈,武穆王府支持的是朝中的太子,但另外的几位王爷皇子实力均不可小觑,如今侯爷府还没站队,她更不能与这世子有任何交集,免得惹祸牵连整个侯府。 南宫婳此时面上却没有一点冷清,取而代之是满目的委屈,样子呆呆的愣在原地,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泫然欲泣,形影绰绰,让人看了直叹息,可怜的大小姐,娘亲生病不能护着她,像孤女一般,竟被人这么欺负。 见南宫婳对自己出言相助并不感激,祁翊不自觉的勾唇,对眼前的女人愈发产生了兴趣。而看到她换了副与河边不同的柔弱脸孔,他心里微怔,难不成她在用她的方法在保护自己。 南宫昊天抬眸,既然有世子作证,他自然不能怀疑南宫婳,世子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替别人作伪证,他能这么说,就代表这是事实! 如果这是事实,那就说明苏姨娘和珏儿在撒谎。 撒谎、污蔑! 想到这里,南宫昊天冰眸攸地移南苏姨娘,老太太也突然领悟过来,将手中茶杯“砰”地顿到桌上,朝地上的苏姨娘道:“好你个苏氏,竟然串通珏儿撒谎,明明是珏儿不小心掉下河,偏要栽到婳儿身上,我看想置婳儿于死地的是你,要不是世子在,婳儿今天就枉死了,你们母女俩联合起来欺骗我这个快入土的老人,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第017章交锋上 老太太说完,看到满脸委屈却不哭闹,一直坚强站在原地的南宫婳,心里尽是愧疚,又想起她那生了病的母亲,老太太更是难过的起身,颤抖的走到温顺的南宫婳面前,将她一把护在怀里,老泪纵横的道:“婳儿,都是祖母不好,祖母竟然不信你,害你差点丧命,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些人怎么这么狠,自己作孽也就罢了,还唆使珏儿下狠手,简直丧心病狂,恐怕连我这老婆子都敢害!” 见老太太哭了,南宫昊天更是觉得愧疚,他最重孝道,容不得任何人欺负老太太,如今老太太哭成泪人,他气得一个箭步走到南宫珏面前,猛地提起南宫珏的领子,“啪”的一巴掌给南宫珏煽去,打得她嘴角出血,当场摔倒在地。 南宫昊天打完又大骂道:“此事就你在从中挑唆,让世子看笑话,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想把你姐往死路上逼,本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说完,又夺过婆子手中一根木棍,逮着南宫珏就要下狠手,苏姨娘忙扑上去将南宫珏护住,哗的一声哭了起来,凄厉的瞪着南宫昊天,大声吼道:“老爷,你好狠的心,珏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下得了手!” “不懂事?她是你生的养的,你和她串通起来蒙骗本侯,你这做娘的心更狠。”南宫昊天气得眼冒血丝,拳头捏得死死的,真想一巴掌给苏姨娘煽去。 苏姨娘紧紧抱着南宫珏,用帕子帮她擦嘴角,她知道如今有世子作证,她们怎么说都百口莫辩,想到这里,她忙大哭道:“妾身知错了,求老爷开恩,妾身根本不知道珏儿撒谎,以为珏儿说的全是真的,所以才跟着她讨公道。老爷,珏儿年纪还小,生性单纯,肯定是一时糊涂,回头妾身一定会好好罚她,只求老爷别再打她。”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看着女儿破裂的嘴角和肿起的半边脸,苏姨娘恨恨的瞪着南宫婳,南宫婳,此仇不报,她不叫苏绣月! 南宫珏疼得眼泪直流,同样恨恨的盯着南宫婳,本以为世子会怜惜她,没想到他替南宫婳作伪证,两人狼狈为奸,她微微抬眸,一看向祁翊,就见他一脸冷漠,眼里根本没有对自己的疼惜,她更恨南宫婳,认定世子是受了南宫婳的蛊惑。 犯了这么大的错想一两句就躲过去?老太太凌厉的盯着苏姨娘,将南宫婳牵到席上坐定,拉着她的小手,转眸无比冰冷的道:“你的女儿是人,慧清的女儿就不是?你以下犯上,眼里没我这老太婆不说,还想要婳儿的命,岂是三言两句就能解决的?来人,把家法拿来,母女 俩联手害人,一起处置!” 家法! 一听到家法二字,南宫珏吓得脸色惨白起来,所有人都是一惊,气氛顿时比刚才还紧张,南宫婳心里也是一怔,侯府的家法如同炼狱一般让人胆寒,因为家法太过残酷,已经有多年未执行,如今老太太要搬出来,南宫珏不死也得半残废。 苏姨娘更是吓得心砰砰狂跳,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宫昊天,迅速冲过去,咚的一声跪在南宫昊天面前,朝他凄厉的道:“老爷饶命,不能用家法,珏儿年纪小,会没命的。” 此时,十岁的南宫枫连忙跑到苏姨娘面前,也哇哇的哭了起来,老太太见状,忙吩咐孙嬷嬷把南宫枫抱开,不让他在里面,免得老爷心软,孙嬷嬷意会的将哭喊着的南宫枫抱了出去。 老太太今日是铁定了要惩罚仗子嚣张、爬到她头上来的苏姨娘,威严的坐在主位上,冷声道:“一个妾也敢在侯府嚣张,苍祁朝没王法了?昊天,世子可在这里看着,府里出了这等祸害,如果不严惩,这事要传出去,人家会说你宠妾灭妻,说你纵容妾室对正房的嫡女行凶,我看你这侯爵也别做了,直接褫了当个平民!” 南宫昊天本来有些怜惜苏姨娘,最见不得她哭,如今老太太一顶宠妾灭妻的帽子扣下来,世子又在场,他突然意识到爵位的严重性,侯爵和官位,岂是苏姨娘个妾能比的? 不一会儿,孙嬷嬷已经命人将一台装满钢针的蒲团抬进屋,这刑法叫“针刺”,是大户人家专门用来对付犯了严重错误的下人或主子的,远处看是蒲团,近处一看,那蒲团上是一根根冒尖了的钢针,人一旦跪上去,膝盖立马被扎出无数破洞,稍微跪时间长一点,一双膝盖都会废掉。 老太太如今搬出这刑罚,一来想顺势给苏姨娘一个下马威,二来实在是太过心寒,一个姨娘也敢残害侯府嫡女,且有外人在场,犯了如此重罪,如果不严厉执刑,传出去人家只会说侯府纵容妾室行凶。 看着那装满钢针的蒲团,郑芯蕾吓得忙用帕子捂住脸,迅速跑到祁翊身后去,装得一脸柔弱的模样,祁翊则冷峻的勾起唇角,眼里尽是厌恶与寒潭。 南宫昊天觉得针刺之刑太过残酷,心里盘算着如何替苏姨娘求情,这时,座上的老太太已经面色冷峻的抬眸,目光冰冷的道:“来人,将这两个心肠歹毒的害人精拖上来,行刑!” 老太太一发威,苏姨娘吓得全身虚脱,她忙跑上前抱住南宫珏,南宫珏此时已经吓得浑身颤抖,苏 姨娘见孙嬷嬷过来抓自己,她一跃护在南宫珏面前,双眸冰冷狠厉的盯着孙嬷嬷,冷声道:“孙嬷嬷你好大的狗胆!我是侯府唯一孙子的亲娘,我再怎么生的也是儿子,孙嬷嬷你仔细考虑清楚,要是今天我受了这刑,将来我儿子定会心生芥蒂,恨所有欺负他娘亲的人,替我这个苦命娘报仇!” ☆、第018章交锋中 孙嬷嬷被这么一骂,当即怔在原地,她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竟然被苏姨娘说得猪狗不如,她气得脸色发青,顿时觉得没脸极了。 老太太生平最恨人拿孙子威胁她,一听这大逆不道的话,当场气得背过气去,身子一软就差点倒在地上,南宫婳见状,忙快步上前将老太太扶住,又轻轻帮她拍背顺气,温言安抚她,老太太这才稍微好些,南宫昊天急得赶紧上前帮忙,心里不由得更恼苏姨娘。 老太太气一缓过来,感动的看了乖巧的南宫婳一眼,当即泪眼婆娑,拍着胸脯大叫起来,“造反了,真是要造反了,苏绣月你目无尊长,还想唆使枫儿恨我和他爹,你这种娘能教出什么好人?老太婆我今天告诉你,府里就算没有你苏绣月,枫儿还是有娘,枫儿跟你过只会学坏,我南宫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有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妾……” 老太太差点出事,此时,还想替苏姨娘求情的南宫昊天气得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愤怒的吼道:“好你个不孝媳妇,孙嬷嬷,行刑!” 孙嬷嬷一得令,想起刚才苏姨娘骂她的话,一个箭步冲到苏姨娘面前,准备动手,苏姨娘这下子慌了,眼眸一转,当即满脸是泪,当即抱住南宫昊天,柔弱的哭道:“天郎饶命,我知错了,都是我没教好珏儿,此事我真不知情,不知道珏儿说的是真是假,请你念在我为这个家尽心尽力多年的份上,相信我一次。” 南宫昊天本来盛怒磅礴,可苏姨娘语气一软,他的心立马跟着柔软起来,看得座上的老太太火气更大,无奈苏姨娘深受宠爱,在侯爷眼里与别的女人不同,想要罚她并不是那么轻易的,她也是想挫挫苏姨娘的锐气。 南宫昊天表情有些动容,苏姨娘见状,眼里一喜,知道来了机会,忙将南宫珏拉了过来跪下,又揉揉眼睛,梨花带泪的看着南宫昊天,情真意切的道:“老爷,是珏儿不懂事,以后我一定好好待婳儿,弥补珏儿犯下的错。刚才是妾身护子心切,太过冲动,冲撞了老太太,老太太的教训都是对的,可今天这么多客人,我忙得连口茶都没时间喝,哪知道女儿之间的事,你看看我这手上的伤痕,都是刚才给夫人们端茶时,不小心烫的。” 说完,苏姨娘又难受的擦起眼泪来,她把手腕上的一道小红痕一露出来,当即心疼得南宫昊天一脸愧疚,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早把苏姨娘揉进怀里,好好宠爱一番了。 看着苏姨娘楚楚可怜的模样,南宫昊天一下子想起她以前的好,在他心中,苏姨娘一直是个乖 巧懂礼,任劳任怨、不辞辛劳的小女人,如今是珏儿生了事,根本与她这个做娘的无关,老太太却因为自己的嫉妒之心,硬扯到苏姨娘身上,想借机罚她。 想到这里,南宫昊天看老太太和南宫婳的眼眸不由得深了几分,南宫婳见苏姨娘使了化骨绵掌这招,知道这下子处罚不成苏姨娘了,她一认错,父亲就听她的,反而因为此事记恨起老太太和自己来,说不定父亲觉得她们得理不饶人,更加同情苏姨娘。 回头苏姨娘枕头风一吹,说老太太借故罚她,父亲一定会恨上老太太,她的日子定不会好过,想到此,她忙上前,温柔的扶起南宫珏,将一杯热茶乖巧的递到南宫昊天面前,软软的道:“父亲,此事是我与珏儿姐妹间的小打小闹,的确与姨娘无关,请您免了姨娘的责罚,我们是一家人,我绝不会怪珏妹妹,她还小不知事,以后请姨娘多教教她就行了。” 南宫婳表面在替南宫珏说话,但话里有话,听到众人耳朵里,就变成事情是南宫珏的错,南宫婳大度的饶了她,她的话已然给南宫珏定罪,南宫珏已成为一个心术不正的撒谎精。 这次虽然没有重罚两人,但她也是有收获的,至少两人在老太太和侯爷眼里不那么讨喜了,尤其是南宫珏。 南宫婳说完,南宫昊天眼里是一脸的惊喜,没想到婳儿会替珏儿求情,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珏儿这么污蔑她,她竟然如此大度,不计前嫌,婳儿事事以大局为重,以家族和睦为先,真令他刮目相看。 南宫昊天赞许的接过茶,顿时觉得心头一热,多好的女儿,南宫婳又倒了杯海棠春,乖巧的走到老太太面前,一脸心诚的道:“祖母,姨娘和妹妹肯定知错了,以后定不会这样,人人都知道祖母仁慈,是观音菩萨下凡,婳儿求祖母消消气,饶了姨娘她们。而且,生气多了会伤肝伤脾,祖母身子本就虚弱,更不能动怒,婳儿以后定会多照顾祖母。” 南宫婳滴水不漏的说完,老太太已是满脸的惊异,看着面前瘦小的南宫婳,她轻轻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她仍关心自己的身体,苏姨娘则不管不顾,只知道说话来气她。 她抬出家法也是想震慑苏姨娘,如今效果起到了,要再行刑,侯爷一定会恨上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儿子眼里宠溺苏姨娘的眼神,老太太更加怜惜躺在病床上的婳儿她娘。 如今婳儿替苏姨娘求情,老太太便默然闭上双眸,顺水推舟的摆了摆手道:“难得婳儿心善,被人设计还替人求情,我南宫家有此 嫡女,真是有福,老爷,家法就免了吧!” 南宫昊天见心爱的女人不用执行家法,更是赞许的看向南宫婳,比起一直栽赃婳儿的珏儿来,婳儿的大度善良像极了她的娘亲,那个卧床已久,瘦骨如柴的苦命女人。 南宫婳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爹和祖母不疼,姨娘不爱,想扳倒苏姨娘,小打小闹根本没用,必须一击击中,让老爷断了对她的念想,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一直在边上看着的袁逸升这才松了口气,苏姨娘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他一直惶惶担忧,生怕苏姨娘将自己供出来,所以脸色也一直苍白。 虽然老太太开口,但南宫昊天觉得这么放了苏姨娘会让世子诟病,也对婳儿不公,便将苏姨娘推开,一脸冷漠的道:“家法可免,但其罪难逃,珏儿撒谎栽赃婳儿,罚抄佛经两百遍,再禁足十日,以示惩戒,至于绣月,顶撞老太太,念你平日谦恭和善、任劳任怨管家的份上,罚你今后每日晨昏定省,给老太太请安,多伺侯下老太太。” 听到南宫昊天的话,南宫婳差点吐血,如此重的过错,竟然只罚抄佛经?还有苏姨娘,刚才把老太太气得快昏掉,居然只罚她去请安? 祁翊听到这个惩罚,眼色也微微一变,眉宇间溢出一股淡淡的愠意。 ------题外话------ 求收藏呀,亲们,你们点击放入书架支持果冻,这样果冻才有动力呢,光看不收藏的拿来煮了哈。 ☆、第019章交锋下 好笑,子女给父亲请安,不是正常的么,怎么侯爷会罚苏姨娘给老太太请安,这心也偏得太重了点,他突然觉得南宫婳处境堪舆,令人疼惜。南宫昊天之所以这么偏坦苏姨娘,是因为她生了儿子吧。 南宫婳嘴角冷冷一勾,以前苏姨娘可是很少给老太太请安的,这是南宫昊天默许了的,原因嘛,两人天天要恩爱,早上困乏得要命,哪有时间去请安?生了儿子就是厉害,在府里兴风作浪,想怎么就怎么,别人都是捧着宠着,默许她的一切言行。 苏姨娘听到这个惩罚,腰杆和从前一样挺得很直,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想斗她,这些人都还嫩着,刚才她之所以吃瘪,不是因为有世子在么,现在南宫婳有世子撑腰,等世子一走,看她如何对付她。 还有这死老太婆,怎么不去死,成天在那叽叽歪歪,她看着就烦,心里这么想,她面上则一脸温和的走到老太太面前,朝老太太柔柔的道:“都是儿媳不孝,冲撞了老太太,还请老太太原谅。” 老太太看着一脸虚伪的苏姨娘,眼眸陡地一转,眼里是转瞬即逝的阴冷,冷冰冰的道:“你这媳妇心气太高,我老太太哪敢怨你。” 这话听得苏姨娘脸色尴尬,她微微沉眸,作势就去揉眼角,老太太受不了的转过脸,南宫昊天则脸色微愠,真想冲过去抱住苏姨娘,替她拂去眼角的泪水。 苏姨娘躲过这次危机,眼角恨恨的瞪了南宫婳一眼,她嫁进侯府十多年,何时受过今天这种气?在侯府,除了老太太和老爷,谁敢对她大呼小叫,她一向是府里高高在上的主子,如今在外人面前差点受刑,丢尽脸面,她恨不得扒了南宫婳的皮。 敢惹她,好得很,她会将今天的耻辱悉数还给南宫婳。 差不多料中了结尾,祁翊右拳在唇前顿了顿,漠然起身,宽大的宫缎袖袍轻拂,玉眸意味深长的扫过南宫婳,遂淡淡看向南宫昊天,礼貌的道:“侯爷,天色已晚,我已在侯府打扰多时,承蒙侯府招待,我先告辞,改日再叙。” “今日的事让你们看笑话了,都是老夫治家不严,还望世子海涵,来人送世子,世子慢走!” 南宫昊天回祁翊一礼,边上一直被冷落的袁逸升不服了,凭什么世子在侯爷眼里这么金贵,不敢得罪,他这个救命英雄则像个小丑般被冷落。 想到这里,袁逸升忙上前,也朝南宫昊天拱手道:“既然如此,小生也不便叨扰,阿嚏……” 袁逸升话未说完 ,已经难受的打了个喷嚏,他身上的衣物都是湿的,湿嗒嗒裹在身上,看上去还真有些可怜。 南宫昊天见状,这才想起忽略了救人的袁逸升,忙朝他道:“逸升留步,来人,还不快给主簿擦擦?” 祁翊看向袁逸升,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璀璨生姿,桃花眼澄澈如汪洋,朝袁逸升懒洋洋的道:“这次的事侯爷还得多嘉奖下袁公子,湖水那么深,他想都没想就跳下去,真是救人的典范楷模。当时幸好袁公子给三小姐做人工呼吸,将她胸、腹里的积水挤压出来,否则后果真难设想。” 祁翊说完,故作唏嘘的摇了摇头,说得极其诚恳认真,把袁逸升赞上了天,可这话听到其他人耳朵时,登时,屋子里像炸开锅一般,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袁逸升。 人工呼吸?摸胸、摸小腹? 苏姨娘最先反应过来,嘴张得大大的,想说话,边上的老太太已经一脸铁青的瞪向袁逸升,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袁公子,你竟然亲了珏儿,还摸了她的身子?” 袁逸升一听,乌黑的眸猛地迸出一道冷光,恨恨的睨了祁翊一眼,他要娶也是娶嫡女,能让他步步高升的女人,不是一个没出路的庶女,虽然南宫珏是生得貌美如花,可他坚信,他袁逸升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一般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原定的计划是苏姨娘帮他得到南宫婳,这样他就是侯府嫡女婿,到时候想结交什么权贵都行,他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了,被推下去的反而是南宫珏。 南宫婳冷冷上着袁逸升,此时她早看出了他眼里的算计,前世她怎么这么糊涂,一点没看出来,只被他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给蒙骗,将自己一切都给他,到头来落了个无比凄凉的下场。 南宫婳眼眸微转,忙一脸心疼的上前,有些天真的问道:“袁公子真英雄,可现在怎么办,你与珏妹妹已有肌肤之亲……” 话还未说完,边上的南宫珏便气冲冲的怒瞪道:“谁说我和他有肌肤之亲了?他根本没碰我,只是救我上来,如果这样也算肌肤之亲,那大贵家的上次撞到姐姐,莫不成你们也有肌肤之亲?” “说的什么混话!”老太太冷冰冰的瞪向南宫珏,眼眸深如寒潭,冷声道:“你姐姐那能和你这比?你嘴让人家亲了,身子也摸了,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这事要传出去,你的名声也毁了,以后谁敢娶你!” 南宫珏一听,当即哇的一声哭起来,抱着苏姨娘道:“娘,祖母是要我嫁给袁 主簿么?女儿还小,女儿不嫁!” 她才不嫁这穷酸破落货,看袁逸升寒酸的样子,跟世子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她要嫁也嫁世子,绝不嫁袁逸升。 袁逸升也忙道:“这事只是一场误会,当时逸升救人心切,如果不施人工呼吸,三小姐会没命的。” 这边的苏姨娘也急了,她原意是为自己女儿铺路,把南宫婳除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跟个破落户跑,这样她名声没了,钱财、亲情都会没。 如今南宫婳推她珏儿下河,毁她名声,反将她一计,想将珏儿许给袁逸升,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苏姨娘又含情脉脉的看向南宫昊天,楚楚可怜的道:“老爷,您是堂堂侯爷,定不会像那些迂腐的人一样,袁公子只是救人,咱们珏儿冰清玉洁,一定能说个好人家的。” 这边苏姨娘和南宫珏在急力与袁逸升撇清关系,那边的南宫婳,此时目光幽幽的看向袁逸升,这个曾经和她生活了四年,待她脉脉温情,极致呵护的男人,如今满腹肚肠,联合别人一起算计她,她当年怎么这么眼浊,被他俊逸的外表和才华所骗。 不错,袁逸升的确生得俊美芳华,虽然家境寒酸,胜在文武双全,去年就在科试中考得第一名,成为廪生,每月有官府发放的廪米六斗、廪银四两,在秀才中算是小有名气,如果在今年秋闱的乡试中举,就具备了做官和考进士的资格,他满腹经纶,真让他考上,让他过风光的好日子,她报仇就越来越难。 前世她一直扶助他考科举,自己省吃减用,细心顾家,一心供袁逸升读书,他果然没负她所望,乡试考了第一名,后面的会试仍是第一,不过在殿试时他被表哥击败,成为榜眼,所以他一直记恨表哥。 原本中了榜眼便可做官,因父亲打压,官场中人处处排挤袁逸升,使得他从官不成,他便跟了当时的镇国将军打仗,深得将军赏识提升为统领,后在打猎时救了皇上,皇上赏识他的才干,知道他已中榜眼,便擢升他为正二品辅国将军。 谁知一升官,他就将她这踏脚石狠狠踩下来,这一世,如果让他考中举人,父亲又继续喜欢他的话,他岂不是如日中天?唯今之计,要么让这负心汉中不了举,要么让父亲讨厌排挤他,只有这样才能一步步报她那滔天仇恨。 如果今生不改变袁逸升和南宫珏的命运,那她的命运很有可能像前世一样,被两人设计害死,她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改变。 正思忖之中, 边上的父亲已经一脸得意的扫向苏姨娘,朗声道:“绣月说得对,本侯岂会是不明事非之人,今日的事纯属意外,袁公子乃堂堂正人君子,珏儿年纪还这么小,谁再妄议,本侯定当不饶。” 他自然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无权无势的袁逸升,这么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祁翊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婳一眼,眼里是浓浓的探究,南宫婳惊觉他投射过来的目光,迅速将头低下,再抬眸时,祁翊已经走了。 见世子走掉,袁逸升也不好再留,忙朝南宫昊天行过礼后,儒雅自信的离去。 ☆、第020章处罚湘绣上 回到飞羽院,已过午时,南宫婳领着喜妈妈们一进门,丫鬟婆子们全都规矩的立在一旁,大概是被南宫婳早上施的威给吓倒,早上南宫婳打大贵媳妇和浅裳时,这些丫鬟都是看着的,小姐如今说打就打,她们怎敢再像以前那样懒散。 坐到屋子里歇了一下午,已至傍晚,南宫婳思绪飘到前世,这是她居住过的地方,她对这里有着很深的感情,还有凤莛轩卧病在床的母亲,前世自己被栽赃偷情后没多久,母亲因为此事生气,加上身体病重,不久就郁郁而终。 直到她死的时候才知道,母亲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苏绣月下毒害死的,想到这里,南宫婳冷冽双眸,她得赶紧去看母亲,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失去唯一依仗的母亲了。 突然,似想起什么般,南宫婳抬眸看向天空绯红刺目的晚霞,边上的玉萼见状,忙关切的看向南宫婳,道:“大小姐,您坐了一下午了,饿了吗?饿了我叫小厨房弄两道小菜?” 大小姐这回变化可太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懦弱胆小,懂得行使嫡长女的权威,终于扬眉吐气一把,连她和喜妈妈都顿觉欣慰,不过她坐在屋里发了一下午的呆,倒令她有些担心。 南宫婳转了转眼眸,端起胡桃木上的砂蜜大红袍,淡淡的道:“湘绣呢,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玉萼正要说话,院门口一袭五彩色遍地金妆花绣花裙的明丽美人儿走了进来,玉萼一看,这不是湘绣是谁,怎么出去一趟就换了身簇新的衣裳?这绣花裙下摆还绣有彩色花鸟纹裙襕,配上脚上一双油绿折枝洒银绣鞋,整个人一下子变了样。 湘绣一脸高兴的跑进来,一看到南宫婳,忙放慢脚步,脸上笑容淡了不少,南宫婳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一番,脸上寒意渐褪,一双凤眸温和的看着湘绣。 没来由的外出那么久,喜妈妈冷眸一睨,正要发火,南宫婳一把拽住她的手,朝过来的湘绣笑道:“你这身衣裳真好看,把你衬得跟仙女似的,谁送的呀。” 湘绣见大小姐和以前一样,有些疑惑的转了转眼珠,忙上有朝她行礼,轻声道:“是苏姨娘赏的,湘绣今天在外院给她打下手,她一高兴就赏了件新衣,湘绣原不敢要,可苏姨娘非要我穿上,说我皮肤白,很衬这色。” 说完,湘绣像平常一样,喜滋滋的笑了起来,南宫婳也朝她笑,如果是前世,南宫婳绝不会在意这些小插曲,她待湘绣极好,以为湘绣也拿真心待她,没想到,湘绣从开始就是苏姨娘的人, 后面还给南宫珏报告自己的消息,助南宫珏残害自己。 看着已经十五岁的湘绣,南宫婳这才发现,如今的湘绣已是愈发出挑,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肌肤明媚如雪,身段高挑,玲珑有致,俨然已是个芙蓉般的大姑娘,该是春心萌动了。 玉萼则不屑的睨了湘绣一眼,明明是个丫鬟,经常打扮得跟个小姐似的,寻常也不检点自已,仗着大小姐宠爱,对她们百般刁难,到处对男人抛媚眼,真是个下贱作女,可小姐宠着她,她们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干巴巴的为傻小姐着急。 南宫婳看着满面春风的湘绣,脸上露出个可亲的微笑,和蔼的道:“如今湘绣已经十五,该是出嫁的时候,要不,我在府里给你挑个出色的,让你嫁人得了?” 南宫婳声音极温和,听得湘绣脸色一红,扭捏了一下,正色道:“大小姐说的是哪的话,湘绣不嫁,湘绣要一辈子陪在大小姐身边,伺侯大小姐。” 南宫婳何尝不懂湘绣的心思,她眼界心气皆高,哪看得上府里的奴才,她成天把自己保养得明艳动人,媚眼总朝男人身上勾,就为了将来能爬上主子的床,被抬为有身份的姨娘,摆脱奴籍,过人上人的日子。 玉萼见湘绣虚伪的样子,当即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悦的道:“咱们做奴才的自然得配奴才,谁不知道你心气儿高,根本不屑配小厮,你想的是如何爬上姑爷的床!” 玉萼一说完,湘绣脸色刷地红了起来,当即睨向玉萼,气愤的道:“玉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污蔑人也不是这么污蔑的,湘绣尽心尽力的伺侯大小姐,从没想过觊觎姑爷。” 说完,她急得揉了揉眼睛,转身朝南宫婳跺了跺脚:“大小姐,玉萼如此想我,你一定要还我一个公道。” 看着湘绣心急的模样,南宫婳突然想起前世的事,前世湘绣是值夜大丫头,经常找机会在袁逸升面前露脸,有时候她外出回府,发现湘绣脸红心跳的从自己房里跑出来,有时候还衣衫不整,她当时就怀疑了,不过进去发现袁逸升正安静的看书,这才没多想。 后面她时间就用在管事产业上,哪有时间理这些,现在想来,当时湘绣就和袁逸升有一腿,只是自己被蒙在鼓里罢了!袁逸升还真是个贱男。 南宫婳看着沉脸的玉萼,故作冷然的瞪了她一眼,转身拉住湘绣,一脸亲切的道:“你别听她胡说,我相信你,你这身衣裳真美,我那里有块上好的云锦,是城里有名的锦娘花半年功夫织成,如果你 喜欢,我给你做身比姨娘这件更漂亮的衣裳?” 湘绣早就盯上那块云锦了,一听到这话,眼珠子当即明亮起来,眼里贪欲尽显,不过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手,“这是锦娘送给大小姐的生辰礼,西蔺城总共都没几匹,湘绣只是个奴才,哪敢要小姐的东西,小姐还是自个儿留着,将来出嫁时穿。” 玉萼和喜妈妈一听,两人神色更是不屑,纷纷急急的盯着南宫婳,生怕她将那稀珍的宝贝送给湘绣。 “没事,我衣裳多的是,我早知道你喜欢,你就别拒绝了,再拒绝我会生气的。”南宫婳仍旧不紧不慢的拨动着茶碗里的茶叶,眼底暗藏锋芒,沉稳镇定的看向湘绣。 湘绣心里早想要这上等料子,刚才假意拒绝一下,便知道大小姐是真大方,以前不就这样的么,所以她眼珠子瞪得更大,当即高兴的道:“既然大小姐这么大方,湘绣就收下了。” “你好大的狗胆!” 湘绣还在云里雾里,南宫婳早已冷喝一声,与此同时,她手中茶杯也霍地朝湘绣砸去,狠狠砸在湘绣精致的眼角上,顿时湘绣眼角便起了个乌青一片,她下意识的往后退,茶杯里溅出的茶水哗啦一声溅到湘绣才换的新衣上,她那件新衣裳立马脏污一片。 ☆、第021章处置湘绣下 “大小姐……你这是?”湘绣疼得两眼冒泪花,脸上的笑容顿时顿住,小脸当即挎了下来,龇牙咧嘴的皱着眼睛,被南宫婳吓得心头一颤。 “跪下!”南宫婳眼里浸着冷冷的寒光,声色俱厉的道:“好不要脸的丫头,不守规矩外出不说,还觊觎主子的东西,今天看上我的云锦,明天是不是看上我的男人?什么都要腆着脸夺了去,谁给你的胆子?” 南宫婳冷冷说完,喜妈妈、玉萼见状,两人纷纷看向大小姐,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原以为大小姐会继续受湘绣花言巧语蒙骗,没想到她一茶杯表明了态度。 湘绣这时候还是懵住,吃惊的盯着南宫婳,前一刻大小姐还对她笑,怎么后一刻就打了她?难不成真如苏姨娘所说,大小姐真的变了?都怪她太大意,以为大小姐还和以前一样好糊弄。 喜妈妈见湘绣还不跪,气冲冲的跑上前,一大脚踢到湘绣后腿上,将湘绣猛地踢跪在地上,厉声吼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哪里学的烂规矩?也敢在主子面前嚣张,主子叫你跪是抬举你,别腆着脸去那边报信,回到这边哄骗大小姐,瞧你那骚狐狸精的样,成天勾三搭四,是不是就等着爬姑爷的床?你信不信我扎破你这张小脸,看你怎么勾引男人!” 喜妈妈说完,拔下头上的蝴蝶玉簪就要去扎湘绣的脸,湘绣见状,忙下意识的往后躲,南宫婳没料到喜妈妈有这么凶,忙给她递了个眼色,喜妈妈这才恨恨的将玉簪收起,使劲在湘绣白嫩的脸上狠掐一记,疼得湘绣哭爹喊娘。 南宫婳冷然看向湘绣,明面上自然不能对她下重手,这要传出去,老太太定会找她麻烦,说她刻薄下人,恶主名声一传,将来便不好寻夫家,要对付湘绣这种人,得来软的,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既惩罚了湘绣,她还落个和善的好名声。 湘绣仍旧云山罩雾,以为大小姐发现什么了,眼色一转,忙捂着眼睛凄楚的哭道:“大小姐息怒,奴婢没真想要您的东西,是您自己给奴婢,奴婢才敢要的,莫非大小姐你下套子让奴婢钻?” 哼,她再怎么也是苏姨娘的人,大小姐如今恨上了她,她在飞羽院也呆不下去,不如把话说白了,去苏姨娘那,所以她才有底气指责大小姐给她下套子。 南宫婳双眸一冽,分明是湘绣贪心不足,还敢指责她下套子,仗着背后的苏姨娘撑腰,连她这个嫡长女都不尊。 湘绣说完,猛地咬牙,心下一横,既然大小姐今天要治她,她就把事闹大,落大小姐 一个刻薄奴才的罪名,想到这里,她揉着充血青紫的眼睛,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哭得好不凄惨,让外院的人听见,就知道大小姐在欺负她,传到老太太、老爷那,大小姐吃不了兜着走。 见湘绣要死要活的大嚷起来,玉萼一脸恼怒的盯着她,又有些担忧的看向院外,湘绣声音这么大,一会儿不传个满院才怪。 南宫婳乌黑的眸里嵌着冷冷的暗芒,嘴角勾起,沉稳不迫的睨向湘绣,突然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哭什么?你爹妈还没死呢!想毁我名声?喜妈妈,先把这刁奴的嘴缝上,我看她还哭不哭得出来!” 湘绣不要脸,她就比她更狠,只要你狠了,你的对手自然会忌惮,果然,她这么一说,湘绣当即怔在原地,嘴巴张得老大,却是再也不敢哭了,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现在的大小姐真狠呀,哪像以前那个能随便欺负的软弱小姐,她这下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跪在灼热的地板上,任由烈日炙烤。 正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声,“哟,大小姐院里好热闹。” 南宫婳一听这虚伪的声音,便知道是苏姨娘,抬眸一看,苏姨娘已牵着一脸倔强的南宫珏走了进来,一进来苏姨娘便快速的扫了眼湘绣,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像没看见她似的。 又笑吟吟的看向南宫婳,接过周嬷嬷手中的食盒,将食盒放到南宫婳边上的胡桃木桌上,笑道:“大小姐,今天珏儿冲撞了你,姨娘特地带她来给你赔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不懂事的珏妹妹。” 说完,苏姨娘忙把南宫珏推上前,南宫珏一脸的不情愿,不爽的瞪了苏姨娘一眼,才回过头乖巧的看向南宫婳,“今天的事都是珏儿的错,还请姐姐原谅。” 南宫婳看着苏姨娘放在桌上的食盒,敛去满目的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浅笑,朝苏姨娘道:“姨娘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珏妹妹不懂事,我这个做大姐的怎么能和她计较,咱们以后好好教导她怎么做人就行了。” 苏姨娘如今带着南宫珏上门赔礼,肯定是做给父亲以及全侯府的人看,如果她这时候发火,正中苏姨娘下怀,让苏姨娘有机会告诉别人她仗势欺人。 如此一来,别人认为她太过强势,自然偏向苏姨娘,这对自己十分不利,所以,苏姨娘装,她也装,看谁先忍不住发怒。 教导她怎么做人?听到这句话,南宫珏立即不爽的拧起眉,南宫婳算个什么东西,她 也配教导她做人的道理?她自己不会做人吗? 见女儿脸色微愠,苏姨娘一把拉住她,朝南宫婳道:“婳儿说得是,你是珏儿的榜样,以后我一定叫珏儿多像你学习。” 她还以为南宫婳会像早上那样喝斥她,没想到她一脸温婉,笑意吟吟,很沉得住气,不行,她必须想法子激怒她。 想到这里,苏姨娘转眼看向地上跪着的湘绣,在看到湘绣身上打脏了的衣裳时,她一双秀眉拧起,眼里是浓浓的愠怒,这是她送给湘绣的衣裳,南宫婳竟然弄脏了,这不是打她的脸? 再看湘绣眼角那乌青的一片,苏姨娘更是不悦,不过仍旧沉住气,佯装不解的问道:“咦,湘绣这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跪在这里?” ☆、第022章看望母亲上 南宫婳一听,故作生气的道:“哎,姨娘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生气。她没给我打过招呼就消失一整天,喜妈妈妈到处找都找不见人,后来回来竟然向我讨要云锦,姨娘也知道,以前是我太纵容她们,经常赏她们这样那样,把她们养刁了,差点的东西她们瞧不上,眼巴巴的盯着那价值千金的云锦,我说那云锦将来是要送给珏妹妹做嫁衣的,谁知这丫头一脸不爽,好像这云锦不该送给珏妹妹,该给她个婢女一样。” 苏姨娘一愣,南宫婳也太精明了,把云锦扯到珏儿身上,她现在不好责难,只好道:“没想到你事事以珏儿为先,这么贵重的云锦都想着给她留,你待珏儿真好。不过婳儿,有一点你冤枉湘绣了,今天府里客人多,我一时忙不过来就差了湘绣去帮忙,这事已经告诉过喜妈妈,怎么,她没告诉你吗?” 苏姨娘转眸瞪向喜妈妈,喜妈妈一听,忙拍了一记脑门,大声道:“哎呀我这记性,我倒把这茬给忘了,早上湘绣好告诉给我说了一声,不过当时我也在帮忙,便没注意她,这不,后边府里发生这么多事,我就给忘了。” 喜妈妈说得很无辜,却听得湘绣银牙咬碎,她被茶杯砸了眼睛,又被罚跪,没想到喜妈妈一句忘了就圆过去,她栽得真冤! 南宫婳一听,故作沉眸的睨了喜妈妈一眼,冷声道:“喜妈妈你也是,怎么这都能忘记?” 明面上是责怪,暗地里早与喜妈妈递了个眼神,苏姨娘这下看懂了,感情是喜妈妈联合南宫婳故意处置湘绣,想到这,她心头攸地窜起一头怒火。 南宫婳见苏姨娘神色不悦,押了口茶,又看向苏姨娘,冷冰冰的道:“帮忙的事我不知情就罢了,可姨娘你不知道,这院里的丫头仗着我的宠爱,个个都骑到我头上来了,这湘绣就是一个。她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姐,我才是奴才,还经常甩脸子给我看,叫她办点小事都要许多赏银,简直愈发不成样子,这要传出去,人家说我侯府连奴才都可以欺到小姐身上,我侯府颜面还在?所以我以后不能那么惯着她们,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她们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湘绣听到南宫婳扭曲事实,再也忍不下去,当即瞪向南宫婳,咬紧下唇,气愤的道:“大小姐撒谎,明明是你说要送云锦给奴婢,奴婢根本没向你讨要,再说,我也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湘绣还要说话,喜妈妈已经举着玉簪狠睨她一眼,吓得她赶紧缩回脖子,不服的撅着嘴,是再也不敢插话了 。 苏姨娘心底冷哼一声,湘绣什么人她还不知道,不过南宫婳说得头头是道,叫她无法反驳,她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只得恨恨咬了咬牙,看了湘绣乌青的眼睛一眼,幽幽转眸,朝南宫婳道:“既然湘绣惹婳儿不快,我想婳儿也不喜欢她,要不把她拨去别的院,省得让婳儿看着闹心。” 苏姨娘这是要把湘绣调到她那边去吗?她心疼了? 南宫婳冷冷睨了湘绣一眼,见湘绣一脸的期盼,便睨向苏姨娘,“我看姨娘和湘绣关系挺好的,要不,把她调去姨娘那?” 湘绣一听,眼里顿时冒起火光,明显高兴起来,苏姨娘眼底也是一喜,不过明面上则推诿道:“湘绣从小跟着大小姐,这怎么好得,要不,我另外拨个懂事的来换她?” “哈哈……”苏姨娘才说完,南宫婳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苏姨娘、湘绣皆是一脸迷茫,南宫婳不动声色的睨了众人一眼,小手轻轻拨弄着桌上的粉彩镂空瓷瓶,慢悠悠的道:“姨娘当真喜欢这巧言令舌、花枝招展的小蹄子?你看湘绣出落得如此水灵,往那一站,任何男人都会被她吸引去,姨娘不怕她抢了姨娘的风头?我养她这么多年,她不仅不感恩,还妄想骑到我头上,这样的奴才该留在喜妈妈身边好好学学规矩,省得祸害他人,姨娘说是吗?” 这些年她对湘绣那么好,要是轻易就放她走,她怎么咽得下那口气,还有那么多仇没报呢。 苏姨娘一听,登时打量湘绣一眼,见湘绣果然凤眼生姿,一张瓜子脸娇媚可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绝对不行,想到这,她眼色一转,当即道:“姨娘也只是解婳儿的忧,既然婳儿要留她,姨娘怎敢多话?婳儿说得有理,就让她留在飞羽院多学学规矩,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姨娘……”湘绣还想说什么,苏姨娘已经冷着一张脸,她只得愤怒的瞪着苏姨娘,因为嫉妒她的美貌,苏姨娘竟然不要她,现在她呆在飞羽院还能有好日子过吗,苏姨娘真是过河拆桥。 送走苏姨娘,南宫婳冷冰冰的盯着地上的湘绣,厉色道:“继续跪,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湘绣一脸委屈,双膝已经跪得生疼,膝盖上的皮被磨破,她疼得着急的求饶道:“大小姐饶命,湘绣真不知做错什么了……” “住嘴!”南宫婳冷冷打断湘绣的话,看了看霞光映射的天空,想起还在病床上的娘亲,前世娘亲没过几天就去了,估计苏姨娘想做正室想疯了,加重了药量, 所以她得赶紧去看看娘,要是晚一步都有可能出岔子。 想到这里,南宫婳已经领着人到了凤莛轩,一进凤莛轩,她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气得半死,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第023章看望母亲中 只见院子里,丫鬟婆子并洒扫小幺儿们正坐在里边打牌聊天磕瓜子,整个院子脏得不成样,地上到处是瓜子壳,在丫鬟群中央,只见一群婆子媳妇正围着赌钱,一个个毫无规矩,吆喝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搞得院里乌烟瘴气,初进来南宫婳还以为自己进赌场了。 再往左边一看,一名长相清秀的小厮正和一名丫鬟在打情骂俏,两人拿着只银累丝玉莲花纹荷包扔过来扔过去的,那小厮还捏了小丫鬟的小脸一下,看得跟进来的喜妈妈眉头紧皱,气得双眼喷火。 喜妈妈见众人赌钱竟然忘我,连进来的大小姐都没瞧见,当即大怒吼道:“大胆狗奴才些,一个个都飞上天了,大小姐来了都没看见?” 众人一听,这才发现大小姐领着丫鬟婆子们来了,一个个先是一惊,随即不屑的睨了南宫婳一眼,继续埋头开始赌钱,根本没把南宫婳放在眼里。 南宫婳冷眸一闪,这些人之所以那么猖狂,一来因为她们是苏姨娘安插的人,她们不成体统时间长了,眼里哪还有规矩二字。二来因为母亲不得宠,母亲年轻时很漂亮,好端端的,竟在八年前生了疟疾,如今容颜憔悴、眼浮脸肿,父亲自然不喜欢她,连带着丫鬟们也看不起她。 喜妈妈和玉萼气得想冲上去撕了那些婆子的嘴,南宫婳朝两人使了个眼色,乌黑的瞳孔嵌满寒冰,不动声色的走到紫檀木桌前坐下,玉萼忙跑过去给她看茶。 南宫婳稳稳在椅上坐定,丫鬟婆子们仍旧玩自己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眸看向喜妈妈,拨了拨手中的茶杯盖,疾言厉色的道:“本小姐还不知道,原来凤莛轩的丫鬟个个长了豹子胆!如此不懂规矩,把府里闹得乌烟瘴气,连我这个大小姐也不放在眼里,好,很好!” 南宫婳冷冷说完,丫鬟婆子们有的睨了她一眼,有的停下手中的活动,有的则继续赌钱。一个不受宠的懦弱小姐,早已见怪不怪,她们怕什么? 以前大小姐经常来闹,到头来还不是没人管,用苏姨娘撑腰,谁怕这个没后台的小姑娘。 以为她拿她们没办法?那是前世的她。 南宫婳乌目凌厉的扫过众人,发现这些人仍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转眸朝身侧的喜妈妈命令道:“本小姐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不懂得珍惜,喜妈妈,把她们的名字和她们做的混帐事记下来,我们府里养不起这等刁奴,回头找个人伢子卖了,或者卖去妓院!” 喜妈妈一得令,忙应了一声 ,招呼婆子就准备记名。 那听到话的丫鬟们一听,一个个突然停下手中动作,这才惊觉大小姐眼眸含冰,这时候,有的已经吓得扔掉手中骰子,害怕的走到南宫婳面前,这时,喜妈妈的人已经开始记名了,丫鬟们更是害怕,看来大小姐动真格的了,一个个吓得赶紧站成一排,空气一下子冰凉起来。 刚才那打情骂俏的小丫鬟连翘眼里闪过一缕讥讽,一脸傲气的看向南宫婳,娇声道:“大小姐,恕奴婢多嘴,奴婢们是苏姨娘指派来的,要发派也得苏姨娘来,大小姐你没资格!” 连翘说完,不服的扬起头,她可有苏姨娘撑腰,眼里自然没有南宫婳。 南宫婳冷冷抬眸,不紧不慢的呷了口碧螺春,这个连翘,前世没少欺负母亲,本来母亲能活久一点的,却因常被连翘折磨,气得肝火不畅,加上苏姨娘的毒,早早的去了。 前世她看不出来,这一世,她定要为母亲报仇,想到这里,南宫婳冷冷竖眸,凌厉的看向连翘,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声色俱厉的怒道:“你们欺负我娘生病,一个个不分尊卑,要飞天了!连翘,你敢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凤莛轩公然与男人私通,还刁奴欺主,敢与本小姐顶嘴!来人,把这贱丫头押住,鞭笞五十下!” 南宫婳说完,春夏秋冬四婆子当即冲过去将连翘压跪到地上,一将她压到地上,夏婆子已经将沾了盐水的鞭子提起来,一鞭打在连翘的背上,打得连翘啊的惨叫一声。 这时候众人才正色看着南宫婳,原来大小姐不是吃素的,她真用刑了,夏婆子早看不惯这些人如此欺负主母,打得是又快又狠,打得连翘惨叫连连,立即爬到南宫婳跟前求饶。 “求大小姐饶命,连翘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连翘被打得皮开肉绽,还以为大小姐像以前一样,没想到如今的大小姐凌厉非常,她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南宫婳眼底嵌着一抹冰芒,将手中茶杯盖砰的一声盖上,冷声道:“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连翘,既然你这么喜欢偷男人,抽完鞭子我就把你卖去留香院,让你偷个够!” “不要啊,大小姐,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连翘吓得嘴唇发颤,一旁的喜妈妈早已夺过清秀小厮手中的荷包,朝南宫婳道:“小姐,这就是她俩偷情的证据,敢对小姐不敬,我一会禀告侯爷,让侯爷治她们!” “不,我没有偷情,你们冤枉我!”连翘哭得泪眼链链,这时候才知道锅儿是铁造的,大小 姐哪是那好欺负的人! 这下子,边上看守凤莛轩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吓得全身是汗,有的双腿已经打起抖来,刚才她们可都不尊敬大小姐,把院子弄得一团糟。 这时,在内院听到声音的笙妈妈跑了出来,一看到大小姐在惩罚下人,她像看到希望似的,忙走到南宫婳身边,“大小姐来了,夫人才歇息就被吵醒,便叫我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南宫婳看了身穿浅黄妆花褙子的笙妈妈一眼,前世笙妈妈和三等丫头沐瑶是最忠心娘亲的,不过她俩人少势微,斗不过苏姨娘的人,所以活得越来越窝囊,再加上她偏向苏姨娘,根本忽略了尽心伺侯娘的她们,娘亲死后,她俩跑去苏姨娘的藕香院大吵了一场,被苏姨娘设计赶出侯府,听说两人后来过得很落魄。 想到自己前世的傻,南宫婳愧疚的看向笙妈妈,一把拉住她的手,亲切的道:“妈妈辛苦了,这些奴才不守规矩,公然在府里赌钱,连翘这丫头与小厮私会,我就惩罚她几下,一会儿我去父亲那把事情禀明,把不守规矩的奴才全部卖了!” 南宫婳说得极温极软,却听得众丫鬟脸色苍白,一个个忙跪下来向她求饶。 “求大小姐开恩,千万不要将我们卖给人伢子,我们一定洗心革面,以后好好伺侯夫人。” “奴婢不要去妓院,只想在侯府照顾夫人,奴婢知错了,宁任大小姐处置,也不要去妓院。” 丫鬟们这下子才慌了,南宫婳冷冷扫了众人一圈,不给她们点颜色,她们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南宫婳抬眸一看,竟是…… ☆、第024章看望母亲下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南宫婳抬眸一看,竟是苏姨娘的三等丫鬟明霞,也就是给自己和表哥喝带了浪药碧螺春的罪魁祸首。 明霞身穿青绿色圆领对襟比甲,下穿饰璎珞串珠八宝纹双膝襕马面裙,梳了个神采奕奕的髽髻,端着一方沉香色银质托盘,托盘是是一碗浓稠的药汁,一看到满院丫鬟跪地的情景,她脸色微微一白,有些吃惊的看向正淡然坐在堂中喝茶的大小姐。 玉萼一看是明霞,当即想起她给大小姐喝茶的事,随即抬高头,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明霞忙端着药汁上前,朝南宫婳行礼道:“大小姐,奴婢来给夫人送药,趁这药还热着,奴婢得赶紧给夫人喝了,怕晚了就凉了。” 说完,她装没看到被打的连翘,朝南宫婳尴尬的一笑,端着药就准备进屋,正在这时,南宫婳懒懒扫了明霞一眼,不紧不慢的道:“慢着,把药给我看看。” 明霞步子一滞,下映的高底花鞋往后挪了挪,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她就不信大小姐这不懂医术药理的人能看出什么,想到这,她慢慢转身,转了转眼珠,将手中的药汁放到南宫婳面前的雕花大桌上。 看着还冒热气的药汁,南宫婳将它端起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脸上闪过一抹虑色,随即一张脸冷成了愠色,当即,她将手中的药碗重重顿到桌上,抬眸冰冷的睨向明霞,朝身侧的喜妈妈道:“来人,扣住明霞!” 喜妈妈一使眼色,春、秋两婆子迅速上前,将还一脸迷茫的明霞扣住,将她咚的一声押跪在地上,明霞眼神闪烁,以为大小姐看出什么来了,忙心急的道:“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明霞好端端的送药来,你为什么叫嬷嬷们扣住我?奴婢犯了何罪,难道你想滥用私刑?” 南宫婳满目冰凉,冷冷抬起头不去看明霞,而是看向院外的方向,朝喜妈妈道:“怪不得母亲的病一直不见起色,且有越来越严重之势,原来竟有人给她下毒,喜妈妈,谴人去请父亲来!” 喜妈妈一听,忙道:“大小姐,侯爷不在家。” “那就请老太太来,今天我定要为母亲讨个说法,定要揪出到底是谁在后边毒害她。”南宫婳说完,喜妈妈忙朝冬婆子招手,冬婆子手脚利索,抬腿就朝院外走去。 冬婆子一走,明霞吓得身子猛地一缩,怔怔的盯着南宫婳,脸色攸地苍白起来,大小姐不懂药理,怎么知道这药汁有问题? 南宫婳狠狠睨了明霞一眼,又看 向身后的玉萼,朝她道:“去把母亲请出来,外边空气清新,让她呼吸点新鲜空气,顺便下侯府贴子把陆医正请进府来。” 玉萼应完声,招呼小丫头去请陆医正,自己则领人进主屋去请夫人。 南宫婳看着跪满地的奴才们,气得拂紧心口,沉声道:“今日这汤药有事,你们全都脱不了干系,先起来!” 奴才们一听,又是一阵骚动,慢慢起来站到边上,个个疑惑的看向明霞,大小姐说这药汁有毒,药汁一直由明霞送来,不是她下的是谁,明霞如此连累众人,想到这里,大伙看着看着眼就剜成了刀子,直射向明霞。 陆医正?明霞脸色稍稍缓和些,陆医正是苏姨娘的人,就算请来也是替苏姨娘说话,看大小姐如何发难,说不定还会自讨苦吃。 南宫婳看着眼底隐隐有些得意的明霞,又看了眼桌上的药汁,如果她会行医问药,早就看出药汁里的古怪来了,可惜她不会,这一切都是她猜的,这一次就看自己猜不猜得对。 前世,一个月后就是宁国寺智觉大师召收女医弟子的日期,智觉大师精通五行风水、行医问药之术,他医术高超,手下高徒无数,能和他学医术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但他挑选弟子的条件颇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那次招女弟子专为了给城中女眷看诊。 本来她有机会去参选,因为偷情一事,父亲将苏姨娘抬为平妻,南宫珏自然成为嫡女,代她上山与各家小姐争选。 南宫珏虽然精通琴棋书画,却并未被智觉大师选中,可见大师是高人,看出了南宫珏的本性,如果会行医,就懂看药,就能看懂明霞端的这药有什么成分。 可惜她对医理一窍不通,拿这黑糊糊的药汁没办法,不知道里面多了哪味害人之药,如果今生智觉大师再选女弟子,她定要上山去争取一番,好让自己有番技艺,一来可保命,二来实在没办法,可以此营生。 不一会儿,玉萼已经将面黄肌瘦的赵氏请了出来,赵氏上身穿了件素净老旧的织金官绿缠枝莲短袄,下着玄色杂宝缀珠通袖袍,身戴以金丝结成的凤纹环佩,油亮的髻儿上只斜插了两枝寒酸的走珠草虫簪,一看到南宫婳,她眼底便氤氲着浓浓的雾气。 南宫婳在看到母亲苍白着脸走出来时,眼泪差点飙了出来,她极力忍住泪,红着眼眶便上前去扶母亲。 “娘,你好点了吗?”南宫婳慢慢扶赵氏坐下,眼里浸着悔恨的泪水,能再见到娘亲,比什么都好,前世 她和苏姨娘走得近,老疏忽娘亲,但娘亲从不怪她,总是无怨无悔的为她付出,如今再见母亲,她定要好好待她。 赵氏朝南宫婳温和一笑,形如枯槁的手轻轻抚过南宫婳的脸庞,温和的道:“好点了,婳儿,玉萼说这药里有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赵氏目光陡地变得阴沉,随之叹了口气,就算人家下毒,她又能怎样?一个失宠的女人罢了。 南宫婳见母亲脸带怯懦,知道她不自信,忙一把握住她的手,朝她投去一抹坚定的目光,“母亲你别担忧,有人胆敢在侯夫人药里下毒,老太太定会公平明断,母亲是堂堂正正的侯爷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些包藏祸心的人胆子竟这么大,竟敢犯这杀头的死罪,她们敢犯,我们就敢查。” 南宫婳面色凌厉的说完,只见跪在地上的明霞双肩一抖,看样子是被她的话吓着了。 “给老太太请安。” 正在这时,南宫婳听到孙嬷嬷和老太太身边大丫鬟坠儿的声音,拍了拍赵氏的手,示意她安心,她则眉眼一转,眼眶一红,迅速起身。 在看到头戴一顶银鎏金镶珠点翠拔丝宝花抹额的老太太进来时,南宫婳忽地起身,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快步上前一把扑进老太太怀里,抱着她就泣不成声的道:“婳儿给祖母请安,还劳动您老人家大驾,都是婳儿的错。” 南宫婳样子柔弱,紧紧将老太太贴着,抱得老太太身子一滞,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这样亲近过她,心里一热,原本她盛怒的脸一下子柔和起来,看着面前哭得真切的婳儿,她眼里尽是愧疚,这孩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不会哭得这么伤心。 老太太想起这么多年对南宫婳及赵氏的冷漠,忙取出胸前的云霞鸾绣帕,将南宫婳脸上的泪擦掉,愧疚的道:“婳儿别哭了,只要祖母有一口气在,有天大的事都会给你撑腰,敢在主母药里下毒,明霞是谁,站出来!” 老太太冷冰冰的说完,吓得明霞身子又抖了抖,春、秋两婆子忙把她架到老太太跟前,南宫婳则贴心的扶老太太坐下,又开始抹泪。 ------题外话------ 亲们,记得要收藏哦,嘻嘻。 ☆、第025章世子看诊上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急着,一袭内罩蜜合色钑云霞翟纹襕云蟒服,外罩织绣鸾缂丝霞帔的苏姨娘领着陆医正心急火燎的赶了进来。 苏姨娘一进来,便扫了眼院子里站着的众奴才,忙拍了记大腿,朝老太太道:“给老太太请安,原来老太太也在这里,我听说夫人院里出事了,赶紧过来看看,正巧在走廊上看到陆医正,就一并来了。” 老太太眼色一洌,眼芒如刺的睨向苏姨娘,冷笑一声,“你们当真好巧,这么大院子也能碰上,你来得正好,婳儿说明霞给慧清端的汤药竟然有毒,明霞是你的人,此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苏姨娘一听,眼色当即一沉,冷冰冰的瞪了明霞一眼,抬高头颅,朝老太太不卑不亢的道:“老太太说得是,明霞的确是我的人,但这药汁有没有毒,还得请陆医正察看过方能定论,媳妇一心一意为姐姐操劳,为了她的病遍寻多少名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因为婳儿随意一猜,老太太就疑了我,要让其他为侯府效命的人知道了,得有多心寒。” 老太太登时顿住,有些疑惑的看向南宫婳,神色也变得不那么肯定起来,南宫婳见状,忙揉了揉眼睛道:“祖母,婳儿虽然愚笨,可也看得出,母亲自从喝了这药,身子越发的差,如果这药没问题,为什么母亲身子一直不见好?疟疾又不是什么重病,何来医治这么多年都不见起色,反而越发严重之理?” 这药是明霞端来的,别的事没见苏姨娘这么上心,偏偏这药每日一次,皆是明霞伺侯,仔细一想就有问题,今天无论这药有没有毒,她都咬定了有问题,偏生自己不会药理,要会,早就看出问题来了。 苏姨娘一听,眼眶当即一红,用帕子抹了抹眼眶,一脸愤慨的看向南宫婳,“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疑心我在夫人药里下毒?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这起子泯灭良心的恶毒事,没凭没据栽赃我,你欺负我只是个姨娘,看来,这事只有请老爷回府才能明断。” 老太太见苏姨娘又准备耍浑,当即脸色一沉,冷声道:“不用!我是苍祁朝先皇亲授的三品命妇,苏姨娘是不是觉得我连这点后宅小事都处理不好?” 老太太声音清冷如珠,听得苏姨娘心下一紧,脸上的傲气当即消了一半,忙道:“绣月并无此意,既然大小姐说这药有毒,就请陆医正先看看再说。” 她再生了儿子,也只是个妾,苍祁朝嫡庶分明,怎么敢在老太太面前放肆,心里恨那 多嘴的南宫婳得要命,面上却要装孙子,要让她成了平妻,看老太太如何对自己耍威风。 老太太冷笑一声,抬眸道:“陆医正向来只替苏姨娘诊脉,眼见未免浅了些,这样,坠儿,拿我的帖子去请少年神医祁世子来。” 坠儿一听,脸色有些尴尬,小声凑近老太太,轻声道:“老夫人,那祁世子面子大,听说只给宫里的人诊病,寻常人家哪请得动他,要不,换个人?” 坠儿声音虽小,却被苏姨娘听了个正着,她眼里当即闪过一抹得意,凭老太太也想请小神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别被人家回绝了才丢人。 老太太眉锋一转,冷然睨向坠儿,摆手道:“武穆王妃和我也算有点交情,慧清这病遍访名医都无法治好,放眼京中有能力的大夫,除了有祁世子,还有谁?” 坠儿听罢,忙跑出去下帖子去了。 南宫婳心里也十分担忧,不知道祁世子肯不肯来医治,毕竟他生性古怪,一般人不轻易出诊,虽说上午他与父亲有交集,不代表他会来为母亲诊病。 在等祁世子的时间,南宫婳叫喜妈妈守住那碗药,不让苏姨娘或陆医正找机会销毁,她则扫了扫院子一眼,朝老太太恭敬的道:“祖母,如今府里管家的是否苏姨娘?” 老太太脸色一愠,这权一放下去,便收不回来了,只好道:“苏姨娘可是劳苦功高,不仅要抚育孩子、照顾老爷,还得为侯府尽心尽力,婳儿你想问什么?” 这时,苏姨娘眼里更是得意,不过她还算有城府,谨慎的看向南宫婳,不知道南宫婳要打什么主意。 南宫婳睨了苏姨娘一眼,将赵氏的手拉住,一边打量四处一边道:“也不知道姨娘是怎么管家的,祖母您看,堂堂一个侯府,当家主母的院子竟乱成这样,刚才我进来时,下人们正聚众赌博,丫鬟们磕瓜子聊天,一个个懒怠得要命,那连翘还和小厮当着众人的面调情,拿着只荷包在那里亲来亲去的,作为下人,不好好伺侯主母,一个个只知道嚼舌根,不做正事,婳儿起初还以为来的是东街赌场!” 南宫婳说完,正气恼中的老太太这才看向四周,当她看到满地的瓜子壳和撒落的牌九银钱时,气得蹭地站起身,猛地顿了顿手中的龙头拐杖,大声道:“老太太我几月没来这里,没想到竟变得如此模样,这哪里是侯府,这分明是那起子下三烂的糟地方!苏姨娘,这些都是你指派的奴才,如今你作何交代?” 老太太发威, 那些奴才们全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苏姨娘脸色陡地一沉,忙上前道:“老太太这不怨我,我早叮嘱她们一定要照顾好夫人,谁知底下人不听,侯府事又多,我实在没顾上,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打扫打扫!” 那群奴才正要操起扫帚打扫,老太太已经冲到跪在地上的连翘面前,拿起拐杖啪的一声给连翘劈去,劈得连翘一个趔趄倒地,南宫婳见状,忙上前扶住老太太,温声道:“祖母您别生气,为她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这连翘目无尊长,刚才我已经教训过她,这里的丫鬟婆子全是姨娘指派的,一个个胆子这么大,还不是欺我母亲生病失宠,要是今天老太太不来,恐怕过不了几日,母亲就会被她们气死,如果母亲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我外祖母一定与祖母一样难受……” 老太太听到中威伯府夫人,心下当即一紧,再怎么说也是伯府老太君,要是她女儿惨死在侯府,中威伯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个层面,她气得瞪向苏姨娘,沉声道:“苏氏,今天你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老太太我绝不善罢甘休!” 苏姨娘纵使有个在宫里当贵妃的姐姐,这下子也被吓得不行,忙低头道:“老太太息怒,都是我管教下人不力,请老太太给我三天时间,我定把凤莛轩弄得井井有条,绝不会像今天这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坠儿兴奋的声音,“老太太,祁世子来了!” 南宫婳挑眉,来得这么快,忙将赵氏扶稳,赵氏最注重女子名声,忙吩咐沐瑶去搬了一扇金漆彩绘流萤花梨屏风,把南宫婳硬生生的隔在后边,不让祁翊得见。 老太太心里只是试试,没想到坠儿真把祁世子给请来了,当即得意的睨了苏姨娘一眼,随即沉稳的坐定,不一会儿,那霞光万丈处,少年像踩着瑞云一般,如墨的走了进来。 ☆、第026章世子看诊下 这光彩熠熠的少年,少了分上午的傲气,多了份医者的沉稳,他换了件湖蓝色纻丝绛纱飞鱼袍,脚踏镶色金绘的云头履,青绮玉带上系玉花彩结绶和流云百幅玉佩,一副少年贵公子的打扮。 “见过侯老夫人。”祁翊朝老太太请完安,唇角勾起一缕优雅的淡笑,看得老太太甚是满意,武穆王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老太太朝祁翊和蔼一笑,随即神色凝重起来,轻声道:“本不想打扰世侄,可婳儿她娘这病,京里无人能医治……” “老夫人不必惊慌,小侄先给伯母看看。”祁翊眼神澄澈,走到赵氏面前,从侍从童哥手里接过一块香云纱,盖在赵氏腕上,再将两根修长的玉指搭在赵氏手腕上,凝眸沉思,开始为她扶脉。 透过屏风,南宫婳依稀能看清少年那宛若青葱般干净纤细的玉指,他极其认真的沉思片刻,便收了指,登时,神色也变得颇为冷清起来。 见祁翊似乎诊出了什么,苏姨娘身子一怔,老太太忙道:“世侄可有看出什么来?” 祁翊微微敛眸,紧抿薄唇,南宫婳见状,忙透过屏风道:“可否请世子看看娘亲的药。” 听见女子温润出声,祁翊狭眸看向屏风后一团秀丽的花影,十指端过桌上的药汁,开始仔细观察起这药汁来,这下子,苏姨娘脸色更是难看,忙朝地上的明霞使了个眼色。 明霞见状,突然站起身,陡地往前冲,想撞上祁翊,将他手中的药汁打翻,就在明霞冲上去的瞬间,祁翊眼色一睨,身子灵巧的闪开,让明霞扑了个空,边上的喜妈妈忙凑上前将明霞抓住,迅速将她押回地上,牢牢的押着她。 老太太被这变故一惊,心里恨苏姨娘得要命,表面上只得暂时忍住,朝祁翊道:“世侄莫见怪,这药是这小丫头给婳儿她娘熬的,你且先看看这究竟是何药。” 祁翊神色冰冷的掠过明霞,沉思片刻后,将手中药碗放到桌上,朝老太太徐徐的道:“小侄看过,这药表面没有问题,全是治疟疾的普通药材,但有人往里加了味寒性很浓的天仙子,天仙子本无毒,但与中药里的颠茄合用,会使人中毒,这药如常期服用,会使人神志不清、全身溃烂而亡!” “什么?世侄的意思,这药当真有毒?”老太太气得身子发抖,恨恨的盯着苏姨娘,祁翊凤眸清敛,沉寂的点了下头。 这下子,苏姨娘早吓得浑身一软,忙哗啦一声扑到明霞面前,恨恨的指着她道:“好你个吃里 扒外的东西,侯府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给夫人下药,来人,把明霞拖出去乱棍打死!” 听到这里,祁翊剑眉微微一皱,漂亮的眸子像浮上一层光影,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屏风后那俏丽的身影。 老太太见苏姨娘想灭明霞的口,当即站起身,冷声道:“谁敢动手?苏氏你给我呆在原地,其他人一个也不许动,待世子给慧清看了诊再说。” 老太太一发话,苏姨娘的几个婆子便畏惧的不敢上前,苏姨娘也苍白着脸立在原地,明霞吓得眼神一滞,不可思议的盯着苏姨娘,原以为苏姨娘不会像对大贵媳妇那样对她,把她当妹妹看待,没想到竟是一样。 她早料到了,不是吗? 苏姨娘又狠狠瞪了明霞一眼,那眼神如刀子似的,盯得明霞浑身发颤。 老太太觉得十分丢脸,忙歉疚的看向祁翊,轻声道:“府里家事,让世侄看笑话了,请世侄说说,婳儿她娘的病究竟如何?” 祁翊打开药箱,微微一笑,朝老太太道:“老夫人不必介怀,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伯母这个病是吃错药所致,这药配得本就不对,又有毒性,伯母的病自然不见好转,待小侄重新给伯母写个药方,南宫姑娘再照着这药方给伯母煎药,再慢慢调养,相信不出三月,伯母的病便能痊愈。” “真的吗?”南宫婳高兴的出声,身边的沐瑶也是一脸激动,夫人终于有救了,多亏了祁世子。 听到南宫婳的声音,祁翊轻挑眉梢,沉吟道:“听南宫姑娘声音,好像元气薄弱,身子有些弱,待我给你开张方子,先用我的方子调养看看。” 光听声音就知道她元气薄弱,南宫婳不禁对祁翊的医术心生佩服,她身子的确气血虚弱,是该好好补补。 祁翊说完便抿唇不言,龙飞凤舞的写了两张药方,递给老太太后,便领着童哥谦谦离去。 老太太想说谢谢,无奈人家早已远走,只留下一袭清雅的背影,看得老太太直点头,“如果我侯府有此佳婿,该有多么的好。” 才说完,她已经冷冰冰的睨向苏姨娘,色厉内荏的道:“好你个苏绣月,怎么教的下人,是不是你指使的明霞?” 苏姨娘忙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跟前,伏身道:“老太太明鉴,绣月绝不敢存此毒心,这药方子五年前就开了,是东城的陈医正,妾身一直按这方子给姐姐调养,哪知道里面有毒,说起来明霞也不知道,这事说不定是陈医正搞的鬼。” “好笑,陈医正和侯府无怨无仇,何苦残害侯夫人?”老太太冷哼一声,目光如刺的射向明霞,沉声道:“明霞,你说,药里的毒,是不是苏姨娘让你下的?” 明霞怯弱的看了苏姨娘一眼,忙摇头道:“回老太太,明霞不知道药里有毒,苏姨娘更不知道,老太太不能看这药就单凭是谁害的,或许陈医正将药方开错了呢?” 老太太冷哼一声,眼里嵌着一片锋芒,沉声道:“少狡辩,药是你送的,药里有毒,铁证如山,来人,去请老爷。” 才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急着,一脸冰冷的南宫昊天迅速走了进来,一走进来,便愤怒的走到苏姨娘面前,提起苏姨娘的领子,啪的一巴掌给她打去,把苏姨娘打懵了。 “好你个苏绣月,竟敢毒害主母,要不是本侯在外边碰到祁世子,本侯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南宫昊天气得捶兄顿足,差点就把苏姨娘撕了。 ☆、第027章小挫苏姨娘 苏姨娘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吃惊的看向南宫昊天,侯爷这么多年都没打过她,如今当着老太太的面,竟一巴掌朝她煽来,她还有何颜面见众人? 她忙拽住南宫昊天的衣襟,心里记恨祁世子多嘴,面上则泪眼链链,一脸忏悔的道:“老爷你冤枉我了,妾身的确没管理好凤莛轩,可这毒药妾身不知,您不能偏听偏信,冤枉妾身啊!” “偏听偏信?人家祁世子都诊出这药里有毒,这药是你给慧清准备的,不是你难道是本侯?”南宫昊天刚才在外丢了面子,一脸怒意,又道:“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你素日温柔贤淑,竟做出这种腌臜子事,丢我们侯府的脸不说,这事若传到那些言官耳朵里,他们指不定参我宠妾灭妻!” “老爷息怒,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管理好侯府,妾身无能,但妾身没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妾身是清白的,老爷和我夫妻一场,难道还不相信妾身的人品么?”一顶宠妾灭妻的帽子扣下来,她苏绣月也承担不起。 当今圣上为人多疑,御史言官们又惯会捕风捉影,如果是他们要整挎的人,哪怕你一个动作有问题,他们都会参你一本,尤其是官宦人家,更要谨言慎行,不要让人拿住把柄。 老太太冷冷看向苏姨娘,眉锋一挑,“你也承认自己无能,既然无能,等慧清好了,侯府交回慧清管理,你只管伺侯老爷即可。” 苏姨娘这下眼睛瞪得老大,眼底是冷冷的锋芒,要让赵慧清管家,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她绝不会把管家之权拱手让出来。 “可是,姐姐现在还病着,哪有精力管家,老太太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督促这些下人,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苏姨娘说完,又抹了把泪,脸上金豆子直往下掉,看得南宫昊天又浮起一层不忍,毕竟是跟了他多年的女人,他怎么忍心让她如此难过。 看着天秤渐渐偏向苏姨娘的父亲,南宫婳迅速扶住赵氏,温顺的道:“姨娘别急,祁神医说了,只要服了他的药,不出三五月母亲的病就能痊愈,以前母亲管侯府时,下人们都很谨慎,如今看这凤莛轩,真是大不如前。” 苏姨娘恨恨瞪向南宫婳,南宫昊天则抬眸扫向四周,当他看到脏得不成样子的院子和牌九骰子时,眼底寒冰越积越厚,目光如刺的射向苏姨娘,“本侯把侯府交由你管理,你就是这样管理的?你的藕香院华丽无比,主母的凤莛轩竟寥落成这样!在慧清治病的这段时间,你暂代侯府主母一职,慧清病一好,就将管家 之权交回她,你且安心教教你那撒谎精女儿!” 听到这话,苏姨娘身子一怔,差点重心不稳扑到地上,她迅速转动眼睛,不停的想解决办法,南宫婳见状,忙拉着赵氏向南宫昊天道:“婳儿多谢爹爹主持公道,等娘病一好,她一定会好好治家的,但是这毒药却是实实在在的,接触过它的都脱不了干系,爹说这事怎么办?” 能趁这事让母亲夺回管家之权,算是对苏姨娘不小的打击,但苏姨娘肯定会从中捣鬼,以后定要强加防范。 南宫昊天一下子陷入沉思,冷冷睨向明霞,“你说,这药究竟怎么回事?” 明霞忌惮的看了苏姨娘一眼,见苏姨娘一脸阴黑,吓得忙道:“老爷,这药与姨娘无关,是明霞从东城陈医正那里拿的,要问题也该问陈医正,并非明霞。” “来人,去请陈医正来。”南宫昊天冷声吩咐。 苏姨娘一听,眼里浮起抹得意,她身边的周嬷嬷忙道:“老爷,那陈医正家半年前就举家迁移,早不在京城了。” 南宫婳当即瞪向周嬷嬷,看来她们准备得好啊,早早把陈医正打发走,如今没有人证,与苏姨娘关系就不大,想到这里,她紧紧握住赵氏的手,眼睛泛红,轻声道:“就算没有陈医正,可姨娘是管家代理主母,怎么不知道母亲的病愈发严重,又为何不另请大夫,或者查查汤药?” 苏姨娘使劲掐了下手中锦帕,朝南宫婳歉疚的道:“都是姨娘的错,是姨娘没顾好夫人,我甘愿受罚。” 说完,她又柔弱无依的看向南宫昊天,抬眸看向远处七彩幻紫的晚霞,悠悠念道:“天郎,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你我是夫妻,怎能不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请你像从前那样信我。” 听苏姨娘说得情词恳切,赵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凉,握住南宫婳的手越发的紧。 南宫婳知道母亲心里难受,她才是元配,可一个妾在她面前和她的相公卿卿我我,她怎能不气,怕母亲气坏身子,南宫婳转了转眼珠,有些疑惑的道:“姨娘这诗倒是好,只是用在你身上不太合适。结发指年轻时结成的原配夫妻,指母亲和父亲这样多年的伉俪,至于那句‘死当长相思’,父亲人还在世,姨娘是背错诗了,还是诅咒父亲?” 南宫婳慢条斯理的说完,苏姨娘吓得脸色蓦地惨白,她平素最喜欢与老爷吟诗,老爷也喜欢她精通诗书,没想到让南宫婳捉住把柄。 此时,老太太和南宫昊天脸色都阴沉起来,两股利刃同时射向苏姨娘,南宫婳见状,将赵氏扶正,将赵氏头上的一枚衔环同心玉叶金蝉簪拿了下来,扶着赵氏眼眶含泪的看向父亲,情深肺腑的道:“这枚同心簪,记得是父母亲成婚之日,父亲送给母亲的,没想到这么多年,母亲还戴着,可见母亲对父亲情深。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南宫婳柔桡嬛嬛的扶起赵氏,两人皆是温柔的看向南宫昊天,南宫昊天一看到这同心簪,便想起当年他苦苦上门给慧清求亲的事,当时慧清不喜欢他,他求了好几次亲,为慧清做了许多事,才打动了慧清。 新婚当日,他便把这同心簪送给慧清,意寓两人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听着那句句情深的诗,他心里一下子愧疚起来,想起当年的种种,又忆起自己的无情,他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原来这么多年,他都忽略了慧清,再细看慧清,虽然面色苍白,可那眼神却清明无比,一如当年那般温柔娴静,现在看来,竟有股清秀的美,不似以前那般面色浮肿了。 “慧清……”南宫昊天愧疚的上前扶住赵氏,关切的道:“你身子不好,我扶你去休息,你要听话,赶紧把身子调养好,为夫会常来看你的。” 赵氏温柔的朝南宫昊天点头,南宫婳迅速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南宫昊天怀中,南宫昊天顺势把赵氏抱在身上,赵氏则羞得满面通红,这情景看在跪着的苏姨娘眼里,看得她一脸嫉妒,双眼深黑,恨不得吃了赵氏和南宫婳。 这时候,南宫昊天眼里只有病弱的赵氏,毕竟妻子还是原配的好,他冷冷瞪了苏姨娘一眼,沉声道:“苏氏治家不力,因疏忽导致丫鬟给夫人下毒,罚禁足半月。” “老爷……”苏氏还想念诗以唤回情郎的心,老太太当即道:“你还有什么可说,难道你不服老爷的处罚?” “妾身不敢。”苏姨娘忙摇头,如今老爷的目光完全被那贱人吸引去,她这时候要再说,只会惹怒老爷,指不定老爷要怎么罚她,禁足还算轻的。 南宫昊天邃冷冷睨向明霞,眼若寒星,沉声道:“大胆明霞,竟敢给夫人下毒,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第028章离郡王楚汐 “啊?老爷饶命,老爷开恩,此事与明霞无关,是……”明霞还想说话,苏姨娘的几个婆子已经上前将她的嘴堵住,将她迅速拖了出去,做得干净俐落。 南宫婳也不着急,虽然明霞没指证苏姨娘,但苏姨娘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已经动摇,对付她不能操之过急,小心狗急跳墙,得慢慢来。 苏姨娘气得差点吐血,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昊天抱赵氏进屋,手中帕子都快绞成几半,老太太冷冷瞪了她一眼,赞赏的拉起南宫婳的手,“想不到婳儿如此聪慧,真让祖母欣慰,不像有些人,只知道一味的争宠耍手段。” 说完,她扫了眼满院的下人,冷声道:“这些下人看来不能留了,婳儿,祖母给你个差事,你把这些下人该发卖的发卖,祖母会另给你娘拨新的下人来。” “婳儿紧遵祖母的话。”南宫婳抬眸看向苏姨娘,发现她正冰冷的盯着自己,她则不惧的反瞪苏姨娘一眼,小声凑近老太太,柔弱的道:“祖母,姨娘的眼神好可怕,她怎么了?” “估计是猪油蒙了眼。”老太太不悦的瞪了苏姨娘一眼,给南宫婳叮嘱好打点下人的事宜,这才领着人离开,苏姨娘恨恨瞪了那主屋一眼,也冷然离开。 等老太太和苏姨娘一走,南宫婳慢慢坐到椅上,乌眸淡淡打量众人一眼,突地,她眉锋一冽,吓得下人们耸了耸肩,一个个乞求的看着她,生怕她将他们发卖。 轻轻吹了口有些烫的雪顶含翠,南宫婳深吸口气,抬眸朝身侧的笙妈妈道:“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侍女,应该知道哪些人用得,哪些人用不得,按我的吩咐,提笙妈妈为凤莛轩管事,沐瑶为一等大丫鬟,其余人均听从笙妈妈吩咐。” 笙妈妈一脸的高兴,拉着沐瑶瞪了眼对面的几位婆子,当即跪下给南宫婳行礼,“多谢大小姐,奴婢一定好好管理凤莛轩。” 南宫婳淡然点头,样子懒懒的,却看得众人心惊,“接掌管事后,笙妈妈把那些爱生事、爱搬弄事非,以及不敬母亲的下人名字记上,欺凌母亲者,严重的卖给人伢子;不严重的打发出去。至于好生伺侯母亲的,皆赏银十两、钿钗礼衣和喜鹊纹补子袍各一套,等级低的全都提为一、二等丫鬟。” 笙妈妈忙点头道:“大小姐赏罚分明,多谢大小姐。” 南宫婳之所以将此事交给笙妈妈,因为她知道笙妈妈的能力,而且她对母亲十分忠心,她选的人必不会差。 经过祁世子药方的调养,赵氏服 药一月后,病情略有好转,南宫婳又常带她出来晒太阳,亲自照顾饮食起居,如今赵氏脸色不再那么浮肿,脸上渐渐有了血气,病情没再恶化,朝好的方向发展,要再这样下去,估计不出三月,她的病就能好。 其余时间,南宫婳每日每夜都在看书,除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外,她还勤心研习医书,上一世她才学不如南宫珏,什么都被她压一头,这一世她一定要好生努力,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心安堂里,老太太不动声色的扫了下面众人,郑重的道:“今日上山参选,你们几个务必努力,智觉大师难得收女弟子,我南宫家的姑娘们,若能习得一手好医术,将来也是家族的荣耀。” 老太太一说完,苏姨娘赶紧将南宫珏推上前,笑道:“老太太说得是,咱们女人有点小毛病,由女人看最好,让男人看多难为情,听说医术好的还可以进宫为娘娘们看诊,咱们珏儿准备了很久,说不定能被大师看中。” 坐在右侧的南宫昊天押了口茶,抿唇道:“学医倒是一门好出路,能辨药识药,造福世人,智觉大师手下高徒无数,祁世子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祁世子如今是最炙手可热的少年神医,前途无量,如果你们也有那一天,整体南宫家族会更上一层楼,所以珏儿,你要加油。” 南宫昊天说完,期盼的看着苏姨娘面前亭亭玉立、十分优秀的南宫珏,南宫珏晓诗书,通礼仪,年纪轻轻已是有点名气的小才女,整个家族就只有靠她了。 南宫珏得意的睨了眼坐在边上的南宫婳,朝南宫昊天盈盈拜道:“女儿遵命,定要中选让父亲高兴,这次上山,不知姐姐有没有准备?” 南宫婳淡淡看向南宫珏,有些尴尬的笑道:“最近我都在服侍母亲,没有时间准备,只是闲暇时余看点书罢了,不及妹妹准备充分。” 南宫婳一说完,南宫昊天便是满脸的失望,苏姨娘和南宫珏顿时得意起来,老太太见状,沉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婳儿善良重孝,将来定是贤妻,不用学那么多东西。” 南宫珏一听,脸色当即冷了下来,老太太言下之意,南宫婳是嫡出大小姐,即使什么都不会也会嫁得好,她只是个庶出的,即使样样精通,也嫁得寒酸。 所以,她一定要努力,争取事事盖过南宫婳,总有一天,她能嫁到高门大户当少奶奶。 “父亲,虽然怡儿还小,可怡儿……也想去。”正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十岁的南宫怡怯弱的上前,怯生生的看 向南宫昊天,样子可怜柔弱。 南宫昊天扫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去做什么?好生呆在府里,别连累你姐姐她们。” 南宫怡早早没了娘亲,在府里地位最微,十分自卑,常惹南宫昊天厌恶,老太太也不喜欢她。 南宫婳见状,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朝南宫昊天道:“婳儿听说智觉大师选弟子不看重才智,而在眼缘,说不定五妹会入他的眼,多一个人我南宫家就多份胜算,父亲让怡儿去吧,我带着她便可。” 南宫昊天沉思一下,遂点了点头,南宫怡高兴得窜进南宫婳怀里,小手紧紧拉住她,一脸的感激。 打点好一切,南宫家的姑娘们坐上马车,朝宁国寺行去。 马车缓缓驶出城,慢慢驶进一条偏僻的小道,南宫婳的马车在最前边,南宫怡与她同乘一辆,后边是二小姐南宫雪和南宫珏。 正走着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叫声。 “救命--” ☆、第029章美人揽入怀 听到叫救命的声音,车夫黑子打马上前,马车也跟着朝前边奔去,南宫婳揭开绣茸帘子,见不远处,几名模样猥琐的山贼正抓着一名娇柔少女,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正愤怒间,南宫婳见左侧的小道上,一辆华贵大气的马车驶了过来,马车后边还跟着几名侍卫,因为左侧小道近,那马车比她的要先前上前,迅速朝几名猥琐男子前驶去,车夫一声冷喝,马车便在那停下,此时,她的马车也驶上前,与左侧出来的华丽马车并排停列。 后边的南宫珏、南宫雪见状,忙招呼车夫迅速跟了上去。 见有几辆马车驶上来,几名壮汉均停止撕少女的衣衫,其中一名虎背熊腰的壮汉精锐的扫了面前两辆马车一眼,瞥向左边那辆缀金镶玉的马车,闻到那马车里隐隐的幽香,冷声道:“呵,又来几名小娘子,别打扰大爷的兴致,赶紧闪开,否则大爷连你们一块收了。” 才说完,那马车上便走下一名模样冷峻的护卫,右手握着一柄宝剑,阴沉的睨向那壮汉,“大胆!车上是离郡王,还不跪下!” 那护卫说完,手中赫然多了块澄亮的金牌,一看到那金牌,几名壮汉吓得皆是一抖,一个个脸色苍白,抱着少女的手顿进松了松,警惕且害怕的盯着那侍卫。 南宫婳透过玉帘看了眼那块金牌,马车里的人果然大有来头,开始闻到里边的淡淡药香,还有那马车身上轻灵响动的铃铛,她还以为里面是哪家倾国顷城的女子,没想到竟是当今太子的二子楚汐,封号离郡王。 那马车的湘妃竹帘被侍卫揭开,南宫婳隐隐能看到里边男子牙白色的羽缎,那羽缎上缀有光彩金翠的云纹,下方是一双玉色缠枝黑底云靴,微风轻拂,马车里的芍药香气淡淡袭来,似药香,却很好闻,沁人心脾。 鼠头鼠眼的瞄了那马车一眼,几名壮汉全都害怕的跪了下来,“求郡王饶命,小的们只是和她玩玩。” “玩玩?”车里男子懒懒出声,声音出奇的安静,富有淡淡磁性,却不失疏离冰冷。 良久,车里男子又道:“既然如此,胧华,你也和他们玩玩,全部送去官府,让他们玩下脚镣手铐。” 男子淡淡说完,听得壮汉们登时一惊,那胧华冷然收回手中金牌,俊眸睨向身后的侍卫,沉声道:“来人,将这群轻薄弱女的山贼带去官府。” 接着,侍卫们正要上前抓那群头戴韶巾的山贼,那山贼们全都是不要命的,哪肯轻易就范,一个个登时 拔出腰上的弯刀,猛地和侍卫们对打起来。 登时,现场刀光剑影,南宫珏们早吓得惊叫起来,那领头的壮汉大声喝道:“反正都是死,咱们杀了他们一了百了,不仅要杀离郡王,边上的小娘子一个不放过,全掳回去当押寨夫人。” 那壮汉说完,一刀朝南宫婳车夫面前的马砍去,那刀正砍中马脖子,登时,那马鲜血淋漓,疯似的窜了起来,场面一时十分混乱,白马这么一窜,南宫婳的马车迅速撞到离郡王的马车上,南宫婳觉得脑子一晕,身子霍地朝前倾斜。 “黑子,还不快上前帮忙。” 南宫婳才吩咐完,两辆马车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的马车当场被掀起老高,接着,那马疼得一跃,朝前狂奔而去,就在它狂奔的那瞬间,南宫婳觉得自己被甩得老高,接着便是一阵眩晕,她感觉自己被重重砸进一个软软的怀里,砸得她头昏脑胀。 再抬眸,南宫婳对上一双淡泊极致的桃花凤眼,登时怔在原地,她竟然跌进离郡王的马车,而接住自己的男子,此时正满目疑惑的看着她。 男子一脸的异样,脸色略有些苍白,唇无血色,不过仍能看出他的绝代风华之姿,他头戴五彩贯青玉珠的旒冕,内罩绣有五彩云纹的通袖襕,外罩牙白色彩织云肩羽缎,腰系青鞓鸾带,狭眸入鬓,容颜焕彩,乌黑的瞳孔嵌着熠熠光泽。 再抬眸,南宫婳见男子修长的手正抱着自己,她忙脸色一红,迅速从男子身上窜了下来。 登时,侍在轿内的两名头饰珠花,身着缀红色织金碧色对襟袍子的婢女正冷冷盯着南宫婳,其中缀凤头簪的婢女冷冷挑眉,“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落到郡王怀中了?” 南宫婳知道冲撞了别人,忙欠身道:“小女子北麓侯长女南宫婳,刚才马惊,惊扰了郡王,还请见谅。” “马惊也能落到郡王怀中,姑娘真是好福气。”那婢女模样清丽,属中等之姿,不过斜吊眼梢,显得有些高傲,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维妙。”楚汐脸色微沉,声音加重了几分,那维妙忙敛眉,不再说话。 这时,外面打闹声更甚,南宫府的家奴们也加入了战斗,与郡王府的侍卫联合,没几下就将那群山贼困住,又把他们捆了起来,外头的打斗这才停止,南宫珏、南宫雪两人迅速下马车,全都朝离郡王这奔来。 南宫怡和玉萼两人被甩在地上,两人疼得龇牙咧嘴,丫鬟们忙上前将两人扶起来,还 好草地很软,两人只是手、脚青了些,暂无大碍。 “姐姐,你没事吧?”南宫婳才止住惊慌,南宫珏、南宫雪两人已经跑到马车前来,两人嘴里在叫她,眼晴却花痴的盯在离郡王身上。 “我没事,你们呢?”南宫婳看了眼早已破成几半的马车,如今她的马车坏了,那马也因失血过多躺在地上,还有很久才到宁国寺,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南宫珏见车中男子姿容瑰丽,脸上罩起一团红晕,忙朝男子行礼道:“小女子南宫珏,见过离郡王。” “嗯。”楚汐沉眸,眉宇间溢出阵淡淡的不悦,似乎不喜这么多女子挤着瞧他。 南宫珏朝楚汐请完安,恨恨的瞪了南宫婳一眼,为什么掉进郡王怀里的是南宫婳,而不是她?这样好的福气,真便宜南宫婳了,就算与郡王扯上什么关系,也是好的,说不定能因此嫁给郡王。 南宫婳拂了拂身上的百蝶穿花缂彩丝对襟袍,朝楚汐拂礼道:“多谢郡王相救,小女子日后必定报答,既然山贼已擒,小女子先下轿了。” 楚汐深沉的看向对面的南宫婳,见她头如青黛染,唇若点朱鲜,脸上微微带笑,显得清雅温和,干净清澈,好似一朵璀璨的白荷,乌黑云髻头上的挑心衔绿松石珠结衬得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神情微微一怔。 “巧合而已,姑娘不必言谢。”楚汐嘴角带笑,神情不复刚才那么冰冷。 南宫婳转身准备下轿,南宫珏见状,忙道:“可是姐姐,你的马车坏了,我那马车里人多,恐怕塞不下你、怡儿和玉萼三人,怎么办?” 她打的算盘是,让南宫婳、玉萼去坐她的马车,她和南宫怡搭离郡王的车,这样她就能和离郡王亲近,可是,得想什么法子呢? 南宫婳也是微蹙眉头,看了眼远处高耸的缥云锋,道:“还有地下那位女子,我们人多,你那也挤不下,要不你们先去,我们随后行来。” 才说完,那刚才怯生生的女子已经迅速跑到南宫婳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角,朝她哭道:“多谢小姐与公子救命之恩,你们别丢下安辛,这路曲折偏僻,安辛走了一天都未走到,姑娘你再步行,恐怕天黑都上不了缥云峰。” 南宫婳细细打量这衣衫褴褛的女子,见她生得娇柔若弱柳扶风,雪白的脸上挂着两串泪珠,眼睛清澈,看上去甚是可怜,心里顿时起了隐测之心,“你叫安心?” ☆、第030章挑选女弟子 “安定的安,辛苦的辛,安心命不好,家里太困苦,想上缥云峰学医,可惜雇不了马车,还请小姐别丢下我。”安辛说完,又楚楚可怜的看向楚汐。 边上的南宫怡看了眼安辛,娇声道:“大姐姐,你看她多可怜,要不让她乘三姐姐的马车吧。” 南宫珏一听,当即转了转眼珠,顺势道:“这样也好,婳儿姐姐也陪着她,马车坐不了太多人,要不,珏儿借郡王的马车一乘?”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之,南宫婳心里淡笑,南宫珏的目的也太明显了。 楚汐扫了扫下面众人,淡然道:“这样吧,南宫大小姐与安辛,还有小妹妹与本郡王同乘一车,其他人与三小姐同乘。” 南宫珏一听,一张脸都绿了,南宫怡见状,忙高兴的欢呼一声,拉着南宫婳就坐在楚汐对面,那下面的安辛忙也踏上马车,动作很快。 这下子,南宫珏更是气得猛跺脚,楚汐看了眼胧华,胧华吩咐侍卫将山贼送去官府后,便上车拉下竹帘,吩咐马车前行。 看着离去的车影,南宫珏和南宫雪均一脸深黑,两人赶紧踏上马车,吩咐马夫迅速跟上,千万别跟丢了。 车上,南宫婳正坐在楚汐对面,她耳根有些发红,要不是发生了意外事件,她们是不得与男子单独相处的,不经意的一抬眸,她便对上对面那似能穿透人心的桃花眼。 安辛微微抬眸,偷偷看了眼对面的楚汐,眉宇微蹙,便睑下眉目,如此高贵的男人,哪是她这种人能觊觎的。 南宫怡一派天真的望向南宫婳,娇声道:“婳儿姐姐,离郡王长得真好看。” 此言一出,边上的人脸全部涨红,楚汐则微微蹙眉,轻咳一声后,开始闭目养神休。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马车终于到了缥云峰,上缥云山,又奔波半日,一行人终于到了燕喃莺语的宁国寺。 南宫婳起身谢过楚汐后,领着南宫怡下了轿,那安辛又怯生生的看了南宫婳一眼,南宫婳见状,朝她笑道:“要不,安辛妹妹与我们一路吧。” 安辛感激的点了点头,答道:“多谢姐姐照拂。” 一下轿,宁国寺的人已经先将离郡王的车马迎进寺里,听说离郡王是来看病的,人都亲自上山了,可见这病不轻。 接着,两个小沙弥上前来朝南宫婳作揖,“小僧静一,他是我的师弟静二,静悟师叔已给南宫家几位女施主安排了住处,名曰桃 花轩,请几位施主随小僧来。” 南宫婳朝两人回了礼,便领着人跟他们去后院,静一、静二都十四、五岁的模样,在宁国寺,道行尚浅的小僧们名字按顺序来,能够混成师叔级别,才有自己的名号,比如静悟。 走到桃花轩,南宫婳被眼前秀丽的景色给倾倒,只见远处十里桃花,芬芳馨香,在桃花林的中间,有座冰晶玉骨的小桥,小桥下是碧绿幽幽的流水,映着天上光彩生辉的轻虹,显得静谧安宁。 小溪两边皆是桃林和庙宇,突然,南宫婳看见小桥对面那莹莹的花影处,隐约有名男子正怅然的站在树下,对云而望,似乎在沉思什么。 “静一小师父,那对面住的是谁?”南中珏似乎也看到了花影中挺拔俊削的男子,忙问静一道。 静一看向对面,笑道:“对面是琼华坞,是祁世子与离郡王的住所。” “祁世子。” “离郡王?” 南宫珏和南宫雪同时出声,显然南宫珏要更中意离郡王些,毕竟祁世子见过她的丑事。 南宫婳又抬眸朝对面的男子看去,见他身着一袭玄色直缀襕衫,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似乎是祁翊。 见南宫珏朝对面翘首以望,脸上的仰慕尽显,南宫婳等小僧们走后,兀自走到南宫珏跟前,“珏妹妹,这里是宁国寺,不是侯府,你可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别做出格的事,坏咱们姐妹的名声。” 南宫珏气恼的瞪向南宫婳,冷声道:“我自会注意,倒是姐姐要小心行事。” 她可不想说南宫婳被马车甩进离郡王怀中的事,这样一宣扬,不是把她俩硬扯上了? 安顿好一切,南宫府众姐妹在静一、静二的带领下,去前大庙向智觉大师请安,说是请安,其实就是让智觉大师挑选女弟子。 宝殿内南面安石造神台,并红油巾金背光一座,上供铜胎三世佛三尊,各随绸莲花座,手托铜掐丝珐琅钵三口,佛像下是铜嵌紫檀商丝座一台,卷腿翘头案一张,上供青玉佛十四尊,智觉大师坐在通体透雕靠背玫瑰椅前,手持捻珠,看上去仙风道骨,一脸慈悲,他清明的双眸似能把人看透。 南宫婳随小沙弥走进去,安辛也随之跟上,跪在黄云缎蒲团上,南宫婳闭目,对着佛像诚心磕了三个头,希望母亲的病能早些痊愈,前世她活得太失败,希望今生能过得安稳幸福。 正诚心祈佛,南宫婳突然听到其他女子进 来的声音,不一会儿,有好些上山学艺的女子进来跪下,虽然周遭略显嘈杂,不过她仍旧安静的闭目祈福,不受别人影响。 祈完福,南宫婳轻轻抬眸,便对上智觉大师祥和的双眸,智觉看了眼南宫婳,满意的点头,南宫婳朝智觉大师拂过礼后,便看到坐在他旁边正赫然看向自己的祁翊。 怎么祁翊也在,并且坐在智觉大师边上。 看见南宫婳看见自己,祁翊沉然移过眸,满眼深思,其他姑娘在看到美如皎月的祁世子时,全都欣喜起来,这有着苍祁风流的俊逸男子,此时只是一脸阴沉的平视前方,给人一种浓浓的疏离感。 一一给智觉大师行过礼后,智觉大师朝众人和蔼的笑道:“都是些好女子,我出几个谜题,你们随意猜猜,可好?” “请大师出题。”姑娘们齐声应答,个个毕恭毕敬,南宫珏得意的瞟了南宫婳一眼,眼里尽是鄙夷。 “年终岁尾,不缺鱼米,打一字。” 智觉大师说完,姑娘们都开始思考起来,南宫婳淡笑不语,双目一片清明,思考一会儿,南宫珏一脸得意的卖弄道:“大师,是个鳞字。” 智觉大师赞赏的点头,其他女孩全都冷冷盯着南宫珏,智觉大师又道:“无底洞,打一成语。” 这个有些难,女孩子们开始绞尽脑汁的沉思,正在南宫珏努力沉思之际,边上的安辛小声的道:“大师,是深不可测吗?” 智觉大师掳了掳胡须,笑道:“算是吧。” 这下子,南宫珏狠狠瞪了眼安辛,安辛仍旧是副做小伏低的柔弱样,南宫婳不由得看了南宫珏一眼。 接着,智觉大师又出了几个题,安辛和南宫珏答得最多,而南宫婳却一个都答不上来,此时,南宫珏更得意,南宫婳一抬眸,便对上祁翊那双淡眸,他则对她鼓励一笑。 这样对她笑,是在给她鼓励么?南宫婳一脸清淡,看来她要让他失望了。 “老衲平生很少收徒,这次要不是宫中娘娘嘱咐,说希望宫中多些女医,老衲也不会叫你们走一趟,能答对这最后一题的,就是老衲的女弟子了。”智觉大师说话谦和,根本看不出他是高人,见他十分仁慈,南宫珏不免有些不屑起来。 她得意的凑向南宫婳,在南宫婳耳旁小声道:“姐姐,承让了,以后我就是世子的师妹,姐姐可别因为愤怒,做出出格丢脸的事。” 说完,没等南宫婳回答,她已 经迅速转过头,南宫婳则一脸平静,双眸清澈,淡笑着看向前方。 “谜面是‘一’,请答。”智觉大师押了口雨前龙井,随口道。 “一?”南宫珏皱起眉头,只有一个一字,又没任何提示,她要如何作答,安辛也咬唇开始思考,额头渐渐浮起细密的汗。 众女孩都在思忖,不知道如何作答,大约半盏茶后,还是没人开口,智觉大师淡笑道:“施主们速猜,但别乱猜,答错便没资格了。” 这下子,南宫珏她们更不敢乱开口了,生怕一答错就前功尽弃,这老头也是奇怪,刚才答了那么多,竟然不算,最后一道定输赢,那她们之前不都是白费心机。 就在大家心急难安的时候,南宫婳沉思一会儿,抬头朝智觉大师笑道:“师父,答案是不是接二连三?” ☆、第031章稀里糊涂上 此言一出,惊得南宫珏她们瞪大眼睛,没想到南宫婳竟会作答,这时,智觉大师已然笑道:“小施主很聪明,既然如此,我就收你为弟子,以后有空就跟着你师兄学医吧。” 智觉大师说完,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似乎很懂人心的看向南宫婳,那眼神似看懂了她。 南宫婳见状,忙朝智觉大师跪拜道:“徒儿南宫婳参见师父,承师父的恩,徒儿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嗯,快来拜见你十七师兄。”智觉大师说完,指向身侧的祁翊,祁翊忙起身,朝南宫婳微微颔首。 南宫婳迟疑一阵,便上前朝祁翊行了个大礼,祁翊淡淡道:“小师妹不必多礼。” “多谢师兄。”南宫婳又朝祁翊行了个万福礼,转身给智觉大师又来了一礼,看得南宫珏等人眉头直竖,没想到智觉大师不经考核,竟然随意的挑了弟子,对她们委实不公平。 智觉大师沉思一下,指向安辛道:“安小施主也颇有慧根,也跟着莣语吧。” 安辛一听,激动的给智觉大师行了个大礼,又看向俊眸深沉的祁翊,微微害羞的朝他行礼。 莣语是祁翊的小字,南宫婳琢磨一下,还挺有意境的。 未被选中的南宫珏现下不爽了,当即不悦的看向智觉大师,娇声道:“我还以为大师是高人,没想到如此偏私,为什么我们这些优秀的不选,偏挑两个蠢笨的?” 此话一出,满堂的人登时沸腾起来,智觉大师是何等高人,连皇上都礼让三分,他手下高徒无数,又广结善缘,救死扶伤,受万人敬仰,如今竟被个小丫头鄙视,所有人都有些不悦的盯着南宫珏。 南宫婳也冷冷盯着南宫珏,这时,座上的智觉大师面色微沉,“如此不尊长者,你何来的优秀?老衲累了,大家在山上歇息一晚,明日便去罢。” 智觉大师说完,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珏一眼,便转身离去,此时,祁翊脸色也一脸冷峻,跟了上去,南宫珏见智觉大师生气,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作出一副虔诚的模样,用帕子揉眼角装可怜。 大伙儿散去之后,南宫婳看着满脸涨红的南宫珏,不理会她,牵着南宫怡的手朝桃花轩走去,南宫珏见状,急急的跟了上去,一把拦在南宫婳面前,拔高音调道:“别以为你成了女弟子就可以瞧不起我,咱俩走着瞧。” 南宫婳本不打算理会她,如今南宫珏要和她呛,她岂有不理之意。 南宫婳接过玉萼手中洒了金粉的簪花仕女团扇,云淡风轻的摇了摇,抿唇淡笑道:“妹妹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怕我回去告诉父亲,今日你辱骂智觉大师的事?” “你……卑鄙!”南宫珏蹭的一下冒起怒火,被南宫婳呛得接不了口。 南宫婳则淡然一笑,拈起绸扇微微轻摇,飘逸如云的走了出去,南宫珏跟在她后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黑夜来临,夜幕如同一层薄纱罩在星空,天上皎月洁白,星星如同缀在薄纱上的明珠,闪闪发光,坐在窗前,南宫婳看向对面遥遥相望的琼华坞,不知道,是否也有同样的人和她一样,在这静谧的夜,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南宫怡与安辛正坐在雕花夹头榫春凳上看《本草纲目》,安辛看得很仔细,南宫怡却东瞧西瞧没个定性。 突然,门开了,静一、静二端着吃食走了进来,朝南宫婳作揖道:“小师妹,这是十七师兄吩咐给你准备的。” 南宫婳忙起身,朝静一、静二回礼道:“多谢两位师兄,请师兄们代我向十七师兄转达谢意。” “这是自然,他作为师兄,同我们一样要关心师妹,你且宽心吃吧。”静一慢慢放下食物,边上的静二则嘀吐一句,“世子还从没对谁这么好过呢。” 两人放下食物,便退了出去,玉萼兴奋的上来布菜,“哇,好丰富,有莲藕蜜糖糕,抓炒腰花,鲜果蜜饯,腊肉蒸蛋,淡菜虾子汤,挂炉走油鸡,红栆粥,以及缥云峰特有的君山银针茶,看来世子对咱们大小姐真好。” 才说完,安辛便有些惆怅的别过脸,十指绞着书壳。 “胡吣什么!”南宫婳看了眼对面的安辛,又道:“我同安辛妹妹都是世子的师妹,他招待我们很正常。” 如今朝政未明,不知道将来是谁继承大统,对面住的离郡王和祁翊,两人都处在风头浪尖,离郡王和武穆王都是太子党,如果将来三王、五党成这赢家,那太子党没一个会有好下场,北麓侯府向来不站队,她自然要少与两党派接触,否则会给侯府惹来杀身之祸。 玉萼一听,忙附和道:“小姐说得是,安小姐,你也过来吃饭罢。” 安辛尴尬的一笑,走到南宫婳对面坐下,轻声道:“这菜是世子为大小姐准备的,像我们这种落破人家,又有谁会在意。” “你别多想了,世子一视同仁,你我是一样的,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南宫婳 给安辛夹了块油爆羊片子,亲切的看着安辛。 安辛感激的看向南宫婳,“大小姐你待人真好。” 南宫婳微笑摇头,见桌上装君山银针的古铜花尊很别致,料想这其中的茶定香醇,当即给自己满了一大杯,一饮而尽。这茶真好喝,有些像酒,但又不是酒,只是有股淡淡的酒香。 喝了一杯十分口渴,她又来了一杯,没两下,便把小尊里的茶给喝光了,看得安辛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婳姐姐好贪杯,幸好不是酒,要是酒,大姐姐今天便醉了。” 玉萼也笑道:“君山银针让大小姐喝完了,我这就去向静一师父要些来。” “呵呵……”南宫婳贪杯的样子,看得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殊不知,窗外正闪过一抹黑影。 喝了许多茶,南宫婳觉得有些困乏,便起身去外边吹风,留下玉萼她们在房中用膳,微风轻拂她的黑发,她手摇香团扇,碎步轻移,朝嫣红的桃林走去。 看远处的桃林,衬着潺潺溪水,果然是一江春水,一片桃花,南宫婳仿佛行走在青山绿黛中,踏上小桥,她看着这雕栏玉砌,和风轻鸣,登时觉得身子有些发热,头也开始眩晕起来。 使劲眨了下眼睛,南宫婳跃过小桥,换过的一袭香云纱牙白羽袍后裙曳地,如狐尾般轻盈,蓦地,她看到面前有一棵结实的桃花树,桃树好美,见四下无人,她抱着树干慢慢往上爬。 小时候就梦想爬树玩,如今没有人,她更是爬得利索,爬到一半后,南宫婳觉得头越来越晕,身子也更加发热,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似乎朦胧一片,突然,她脚下一滑,两臂一软,身子重重往树下跌去。 原以为她会跌落在地,没想到却跌近一个温软的怀中,一跌进男子怀中,她便看到男子那片莲青斗纹的衣角。 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了,她热得难受,却并未喝酒,难道,那君山银针有问题?这茶可是祁翊吩咐人备的,会不会,也与他有关? 现下她难受得抓心,哪有闲暇去想那些,抬手便去摸男子的手,男子一怔,微微向后退,他退一步,她便上前一步,醉态翩然的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他又推拒的退了一步。 ☆、第032章稀里糊涂下 远处的小溪弥漫起一阵紫色的雾气,微风轻拂百花,树上桃花飘落,南宫婳只觉得头重脚轻,彼时,她已经抱上男子精壮的腰,小脸倚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喃喃道:“你好香,你是天上的神仙么?” 男子默然不语,想将她推开,却迟疑一下,抬眸沉思半晌,右手轻轻扶住她的腰,左手扶上她的额、她的眉,眼里一片澄澈。 男子一扶上她的额,她便迷蒙的看向他,想将他瞧个清楚,无奈眼迷晕花,看不清面前的人,突然,她仰起头,踮起足尖就吻向男子。 双唇相触,男子浑身轻颤,怔怔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小女人早已顾不得其他,只觉得这唇很软,很舒服,便开始细细啃咬起来。 男子浑身像电流闪过一样,攸地将女子抱起靠在桃树上,轻吼一声,化被动为主动,霸道的吻上她的唇,两人唇齿交缠,均被细碎落下的桃花迷了眼。 南宫婳双手环住男子的腰,突然摸到块冰凉类似玉石的东西,她反射性的拽住那东西,死死握在手里,右眼瞥见男子的青衫,不知不觉陷入沉睡中。 朦朦胧胧中,南宫婳脑子里尽是那一方青莲斗纹的衣角,和男子身上的淡淡栀子花香,正迷醉间,玉萼的声音突然传了来。 “小姐你醒了?” 南宫婳陡地惊醒,迅速睁开眼睛,发现玉萼正好奇的打量着她,她再看四周,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回房了,面前并没有什么男子。 见窗外一缕晨光破空而出,南宫婳这才意识到,已是第二天了,手一动,她便摸到一块冰凉的玉石,抬眸一看,躺在雕花大迎枕边的,竟是她从男子身上扯下来的一块玉佩,这玉佩光洁通透,质地上乘,上雕嫦娥羽化升仙图,且缀有一缕金色的流苏穗子,看上去光华溢彩。 “大小姐你怎么了,可担心死奴婢了,昨晚你出去吹风,可许久都没回来,后来我急了,便出去找你,一开门就发现你躺在房门口,手里还握着这玉佩,当时可没吓死我,幸好夜深没人看见,我赶紧将你扶了进来。” 玉萼说得差点哭了,生怕自家小姐出事。 南宫婳也吓得浑身战栗,她握紧这玉佩,定定看向玉萼,“昨晚我回来时,衣着是否完好?” “嗯,大小姐只是昏睡过去了,衣着是完好的,没人碰过。” 难道,那人把她送回来了?昨夜的事她已记不清,隐约记得自己浑身发热,亲了那名男子 ,可后面的她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他轻薄。 想到这里,南宫婳迅速检查下身上,发现身上完好无损,但心里仍旧担心,万一昨夜被轻薄了,那她就失了清白,以后还如何嫁人? 她心里是害怕的,毕竟不知道和那男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唯今之计,她只有暂时隐忍,按兵不动,伺机观察。 “玉萼,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对谁都不能说,否则你我都会大祸临头,知道吗?” “玉萼知道,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晕倒。”玉萼绞着帕子,眼眶微红。 南宫婳则沉眸,定是那君山银针,她晕倒前只喝了那茶,昨夜她去了对面,对面住的是祁翊和离郡王,还有他俩带的小厮侍卫,能轻薄她的,定是他俩的人,但是谁,她却不清楚。 吃了个闷亏,南宫婳岂会罢休,她定要查查那茶,究竟与祁翊有无关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南宫珏的声音。 “我们都收拾妥贴了,也不知道大姐准备好没,马上要下山了。” 南宫珏娇笑完,领着秋月摇了进来,一看到床上的南宫婳,她脸上便溢起一阵阴冷的笑,那表情很古怪,又隐隐有些得意,“姐姐还没起,真是好福气,莫不是夜晚私会情郎来?” 南宫婳一脸镇定,将手中玉佩藏进袖子,任玉萼服侍自己起床,双眸却定定的看向南宫珏,见她一直古里古怪,似乎知道些什么。 “饭可以乱吃,话不得乱说,妹妹如此胡言乱语,是侯府千金应有的风范?”南宫婳冷冷睨向南宫珏,罩上一袭大红羽纱斗篷。 一路回府的时候,南宫婳总觉得南宫珏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她现在没时间理她,只在想昨夜的事,那男子身上有着极上等的玉佩,应该不是随从,有可能是祁翊和离郡王中其中一人。 青莲斗纹?南宫婳出发前偷偷瞥了祁翊和离郡王的衣物,发现两人穿的都不是青衫,那些随从更是穿得普通,这下就犯难了,究竟她强吻了谁。 想到这层,南宫婳小脸微红,昨夜似乎是她先轻薄人家,正思忖着,已到侯府。 才回到侯府,就听来人禀报,说成姨娘有孕,成姨娘是南宫雪之母,与苏氏一向是对头,如今她怀有身孕,想必更肆无忌惮了。 后面车上的南宫雪听见消息,忙兴奋的跳下马车,一脸得意的望了南宫婳与南宫珏一眼,扭头就跟小丫鬟跑进 了府。 “哼,嚣张什么,不就是怀个身孕,等生了儿子再嚣张也不迟。”南宫珏呸了南宫雪的背影一记,一转头,便看到正对她似笑非笑的南宫婳,一张脸登时吓绿了。 “大姐姐素来喜欢在背后阴测测的瞧人么?”南宫珏笑道。 南宫婳不恼不怒,摇了摇团扇,平静的笑道:“左不过被你的话吸引,妹妹也能用上阴测测一词,我着实佩服,倒是妹妹,素来喜欢在背后说人闲话,不怕我告诉父亲,你诅咒成姨娘生不出儿子么?” “你挑我字眼,无耻!”南宫珏再一次被气得发抖,不由得跺了跺脚,似乎随便交手,都是南宫婳胜,她可受不了以前被她欺负的人欺上她。 还正气得脸绿之际,南宫婳已经牵着玉萼上前,边摇团扇边笑道:“妹妹真是大意,明知道父亲巴巴的盼着弟弟,还敢诅咒成姨娘,侯府人多口杂,恐怕现下成姨娘已经知道了罢。” “这就不劳姐姐你费心了,此事我自会去向成姨娘解释。”南宫珏说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如今的南宫婳这么难对付,她狠狠瞪了她一眼,率先跑进院子。 南宫珏一走,南宫婳便一脸冷色的朝凤莛轩走去,到了凤莛轩,见院子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仆从们全都恭敬的侯在一旁,倒是改变了不少。 笙妈妈早早迎了出来,朝南宫婳使个眼色后,将她牵到主屋前,小声道:“妈妈先恭喜大小姐了,大小姐优秀,才会被智觉大师选中。你不知道,昨日消息一传回府,藕香院那头要闹翻天了。因之前被罚禁足一事,老爷最近有些冷落苏姨娘,现下她女儿又未做上女弟子,她更是爱闹腾。” “那母亲呢?”南宫婳焦急的道。 “夫人气色倒好了不少,世子那药有效,只是那边一闹,她就没信心管家,整日恹恹的,说不想管家这些话,如果咱们不把府里的权力拿过来,还不天天让苏姨娘压着?大小姐到了议亲年龄,让苏姨娘掌家,指不定给你议个什么破落户。” “妈妈别急,我去问问母亲。”南宫婳说完,推开花梨门,跃过缃色多宝格,赵氏见她进来,眼珠立即明亮起来,正要问话,藕香院那边又传来悲切的琴声,以及女子带泪轻凝的歌声。 ☆、第033章惩罚管事上 “那边又唱上了?”南宫婳握住母亲的手,弹琴唱歌素来是苏姨娘的拿手本事,只要一失宠,她就悲悲切切的来一首,父亲定会心软,又复宠她。 赵氏亲切的抚着南宫婳的眉,叹了口气,“她从昨晚就开始唱起了,昨晚陆医正来诊脉,说成姨娘有孕,老爷守成姨娘去了,她巴巴的看着,没办法就故伎重施,企图引你父亲前去。” “成姨娘都有孕了,那母亲你……也加把油。”南宫婳害羞的低下头,谁知赵氏又叹了口气。 “你看我这身子,你父亲肯来看我都够好的了,我还奢求什么,她要争让她争,她要管家让她管去。”赵氏多年不理事,性子清淡,早已没了斗志。 “母亲怎能妄自菲薄,你才三十出头,正当盛年,只要这病一好,你自然会恢复昔日的容颜,如果你不掌家,就是让苏姨娘有机可乘。等她掌了家,就没我们母女俩的地了。”南宫婳循循善诱,温言软语。 赵氏迟疑一下,自卑的道:“可我没儿子,又如何与她争?” “您是嫡,她是庶,她的儿子,不就是你的儿子?就算你一生没儿子,将来他儿子继承了家业,照样要尊你一声嫡母,你是府里至高无尚的人,当今圣上极重孝道,枫儿要敢为难你,那是会落下话柄,让人置喙的。他敢不敬你,除非不想做官为人了,再说,你还年轻,有世子的药方调养,还怕没有生弟弟的那天。” 南宫婳一语点破,听得赵氏醍醐灌顶,她细细的打量面前女儿一眼,吃惊的道:“婳儿你当真变了,自从她掌家后,我娘家的陪嫁,全被她占尽,庄子铺子全是她的人,想要一一夺回来,还真是难。” “娘亲不要怕,有婳儿在,婳儿绝对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夫人、大小姐,用膳了。”正在这时,外边传来湘绣的声音,接着,湘绣提着一只两撞三层,刻灵芝纹的雕漆提盒走了进来。 南宫婳看向湘绣,自从上次罚她跪地一晚之后,她便没让她近身伺侯,让她同三等丫头在外边伺侯,省得想起前世的事,如今她又巴巴的凑上来,当即道:“湘绣是吗?谁给你的权利进主屋?” 湘绣本就心怀怨恨,被南宫婳这么一说,心下更是气愤,面上则忙赔笑道:“刚才在小厨房遇到春妈妈,她内急要去方便,方管事怕菜凉了不好吃,就叫我给夫人送来了。” 南宫婳沉眸,湘绣是苏姨娘的人,前世今生给她使的绊子都不少,她一直没想到办法对 付她,如今湘绣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进来,她心里突然有了法子。 想到这里,南宫婳转了转眼珠,也温言笑道:“既是如此,以后你就在房里伺侯吧。” 得到南宫婳的首肯,湘绣高兴得瞪大眼睛,“多谢大小姐,奴婢这就为夫人布菜。” 湘绣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将提盒打开,把里边的菜一一放到桌上,南宫婳一看这些菜,心里攸地一冷,平日给她吃的菜清淡点也就罢了,她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东西。 可小厨房给母亲的菜,竟然比她的还寒酸,只见那桌上,一碟清炒油菜,一碟荠菜炖土豆,一碟碧玉包菜卷,一份冷飕飕的米饭,这些菜的名字倒清雅,可没半点油水,份量又少,一点肉都没有,看得南宫婳火大。 她虽心里愤怒,面上则一脸淡定,朝湘绣道:“我瞧着这菜做得极好,湘绣,你去把方管事叫来,我要当面谢他平日对母亲的照顾。” 湘绣不知大小姐早已换了副玲珑心,真以为要赏方管事,忙巴巴的跑出去,去叫方管事。 赵氏看了眼这菜,不由得叹了口气,拿起银箸准备吃,被南宫婳一把拦住,“她们竟给你吃馊饭冷菜,母亲你别急,女儿要问问方管事。” 赵氏放下银箸,有些为难的道:“方管事是苏姨娘的人,我给不起赏银,他自然不肯为我卖力,有得吃都不错了。” “堂堂侯府夫人,没得过得比下人还差的,母亲你也太忍她们了。”南宫婳摇了摇头,这时,方管事已经被湘绣带了来。 方管事年约四十,头戴瓦楞帽儿,着一袭宫缎面天青绢直裰,足登黑底皂靴,身得高大,双眼细长,一脸的精明,进来后便给赵氏行了个大礼,“不知夫人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赵氏平日怕惯了方管事,一时不敢答话,南宫婳见状,忙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宽心,前世这方管事便是苏姨娘的爪牙之一,这府里苏姨娘的爪牙不是一个两个,大部分全是,要一一除掉,得费不少力。 要是弄不好,她恐怕会被苏姨娘的人暗着害掉,所以一步步都要小心。 南宫婳看了眼桌上的菜,脸上露出个淡笑,朝方管事道:“这菜做得有滋有味,方管事下头的人,手艺就是好。” 方管事得意一笑,抬高眉头,“大小姐过誉了,只要夫人爱吃,小的一定尽心奉上。” “方管事为府里劳心劳力,管理大半个侯府不说,还得招呼母亲的吃食 ,真是辛苦,我琢磨着,该奖励你点什么好呢?” 南宫婳笑得温婉,眼神却如刀子般锋利,方管事迟疑一下,忙摆手道:“为侯府尽忠是小的本份,小的哪敢要大小姐的赏赐。” 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得意起来,看来这大小姐还这么傻,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赵氏不明白女儿要做什么,不由得担心的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又被这些人诓骗。 南宫婳笑着抚上雕漆提盒,似笑非笑道:“方管事如此劳心,赏你一百两都不过分,正巧老太太喜欢吃素,这样吧,玉萼你把菜给老太太送去,就告诉她是方管事的心意,再让她替孙女打赏一百两银子给方管事!” 说到这儿,南宫婳声音已经逐渐变冷,说得斩钉截铁,方管事听到这话,原本得意的脸突然拉了下来,一脸阴沉的盯着南宫婳。 “大小姐这是给小的使绊子?”方管事有些气急败坏,那双眼睛阴沉得像能杀人。 赵氏已经吓得手心是汗,赶紧推了南宫婳一下,南宫婳毫不惧怕,冷冷挑眉,一副家主气派的睨向方管事,“方管事样子未免凶了点,这是做奴才的该有的尊卑?还是苏姨娘一向都这么教的?” “奴才不敢。”方管事咬牙低着头,仍旧一脸愤懑,在管事中他就是老大,谁敢给他脸色看,连成姨娘、夫人都要敬他三分,一个小黄毛丫头,也敢给他下马威,是活腻了! 南宫婳知道方管事心狠手辣,但这个时候越是软弱,他越是欺凌,得想法子把他拉下去,想到这,她冷声道:“既然不敢,你摆那道脸子给谁看?自恃甚高,眼里没有夫人小姐,你既在侯府摆脸子,自是不喜欢侯府,既然不喜欢,不如收拾细软回家养老。” ☆、第034章惩罚管事中 方管事一听,心下当地一紧,忙服软道:“大小姐息怒,奴才并无此意。” 侯府油水那么多,苏姨娘又是他远房亲戚,他怎么可能离开这么好的地儿,没想到这大小姐是个凌厉的,之前听说她罚湘绣、浅裳,他还以为只是些小手段,没想到她竟如此厉害,给他钉上个不敬侯府的罪名,不摆明要赶他走? 如今他只得先服软,找准时机再行报复。 南宫婳心底冷哼一声,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坠儿的声音,“大小姐回来了,老太太知道你被智觉大师选为弟子,高兴得合不拢嘴,要叫你过去用膳呢。” 说完,坠儿笑眯眯的端着盒糕点走了进来,看到方管事也在这,她脸色当即微地一沉,南宫婳见状,暂不理会,先笑道:“多谢姐姐,我让母亲同去。” 坠儿登时愣住,迟疑一下,笑道:“自是可以,我先去回禀老太太,大小姐和夫人慢来。” 坠儿说完,风一阵的走了出去,南宫婳知道坠儿在迟疑什么,老太太性子烈,不仅不喜欢苏姨娘,连带着母亲她也不喜,母亲生病后,就没再与她同桌吃饭,她一来怕瞧见母亲充血浮肿的脸,二来觉得常年卧病的人不吉利。 据说老太太当年中意的媳妇是她表侄女林雪柔,但林雪柔当时年纪太小,无法成婚,又因父亲擅作主张迎娶母亲,挑的媳妇没经过她首肯,她便不太喜欢母亲,五年前林雪柔丈夫生病去世,留下个一岁大的儿子,两人孤苦无依,老太太经常接挤她俩。 先不想这些,得先把方管事除掉再说,他是苏姨娘府里重要的羽翼,想到这里,南宫婳拉着赵氏起身,朝身后的玉萼吩咐道:“把这些吃食带上,我也给祖母添点菜。” “是,大小姐。”玉萼说完,手脚麻利的将饭菜装进提盒里,迅速跟上南宫婳,站在屋里的方管事知道事情不妙,冷冷啐了一句后,忙也跟去兴安堂。 前脚才踏进兴安堂,南宫婳就听到老太太乐呵呵的笑声,早守着的孙嬷嬷见南宫婳扶着赵氏前来,神色先是一滞,随即将粉彩花鸟竹帘打开,“夫人和大小姐来了,快请进吧,听说大小姐被智觉大师选中,老太太高兴极了。” 南宫婳和赵氏一面听,一面由丫鬟解下大红羽纱披风,笑吟吟的走进屋,一进去,便见坐在莲纹圆后背剔红交椅上一脸笑意的老太太,老太太一见气若游丝的赵氏进来,眼里迅速闪过一抹虑色。 坐在老太太下方的,是头上珠翠满盈,身穿 大红通袖五彩妆花袍儿,下衬玄锦百花裙的成姨娘,成姨娘眉眼弯弯,脸色羞红,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再看着一袭陈旧官绿裙儿的母亲,南宫婳忍不住一阵心酸,连个妾都比母亲穿得好。 “孙女参见祖母,一日不见,祖母身子可好?”南宫婳扶着赵氏上前,两人朝老太太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老太太有些不待见的看了赵氏一眼,随即拉起南宫婳,亲切的道:“我哪里都好,还是婳儿细心,如今你被智觉大师选中,一这要好好学医,为侯府光耀门楣。” “婳儿一定好好跟随师兄学习。”南宫婳说完,扶赵氏到松石绿地雕瓷十八罗汉双耳扁瓶边上的雕花交椅上坐定。 对面的成姨娘容光满面的看了赵氏一眼,眼里闪过一抹鄙夷,“夫人身子不好,就不该出来走动,碰到哪里可不好了。” 赵氏有些忧心的看向成姨娘,眉宇间却有着当家主母的沉淀气质,南宫婳不动声色的转眸,朝成姨娘含笑道:“最近府上喜事太多,母亲出来走动,也好活络活络筋骨,这不,成姨娘有孕一喜,婳儿被大师选中一喜,母亲的病大好更是一喜。说来祁世子也真是高人,母亲才服了他的药一月,病就大见起色,祖母您看,母亲脸色红润,想必再过两月,就跟以前一样水灵貌美了。” 老太太果然看向赵氏,见她虽然眼神虚浮,胜在眉宇有神,且坐姿端庄,态度恭谦,一派望族闺秀的风范,中威伯府调教出来的嫡女,仪态风姿那是成姨娘那样由婢女升上来的人不能比的。 想到赵氏病大好,处事得体,老太太脸上的虑色渐渐减少,慢慢溢起笑容,“既然病好了,以后可要多出来走动,也学学成姨娘,给侯爷生个儿子。” 老太太打趣完,成姨娘又害羞的笑了,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琴声,南宫婳故作茫然的道:“这琴声真好听,是苏姨娘在弹么?” “好听个什么?婳儿,你可别学那起子小户人家的德性,日日弹,夜夜弹,吵死了。要不是仗着宫里有个贵妃姐姐,她哪敢在侯府嚣张?”老太太不悦的沉眸,将手中正喝着的茶砰的一声顿在梨花桌上。 南宫婳心底冷笑,苏姨娘本是钱浙商户人家出身,因仰慕父亲才华相貌,未嫁进府就和父亲在外勾搭,后边父亲实在爱怜她,就把她纳为妾迎进府来,当时跟来的还有成姨娘,成姨娘是她的贴身陪嫁丫鬟,趁她怀孕时爬上父亲的床,生下南宫雪。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可见苏姨娘有多憋屈,她当时嫁进府 一年,她姐姐便晋升为贵妃,那时起她身价就高了,在府里嚣张跋扈,有贵妃撑腰,连老太太都不敢得罪,不过那贵妃不是她亲姐姐,是嫡出,似乎不怎么待见她这个庶女,所以成姨娘才敢跟苏姨娘对着干。 在这嫡庶如此分明的年代,少有不同母所出姐妹有真感情的,好比她和南宫珏,两人简直是死对头,苏姨娘那贵妃姐姐乃正室所出,自然不会待见姨娘的女儿,所以,苏姨娘的后台并非像传言那么强硬,是空架子罢了。 成姨娘忙故作善良的打圆场,“老太太息怒,谁都知道苏姐姐喜欢侯爷,侯爷年轻英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姐姐大概想他了,她平素爱耍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谁说我娘爱耍性子?”成姨娘还未说完,门口就传来南宫珏骄横的声音,她气愤的走进来,怒瞪着成姨娘,看得老太太神色一冷。 ☆、第035章惩罚管事下 南宫婳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父亲三十有五,生得高大俊削,又满腹才华,家世显赫,姨娘们为他争风吃醋多了去,府里才两个姨娘都争成这样,要多添几个人,估计侯府会乱成一锅粥,高门大户就是事非多。 南宫珏这么一吼,成姨娘当即缩了下瞳孔,老太太则不悦的盯向南宫珏,“成姨娘说的是实话,你这样气冲冲的跑进来,哪里还有半分侯府闺秀的风范?” 南宫珏心里一惊,吓得脸色苍白,忙朝老太太行了个万福礼,一脸委屈的道:“祖母说得是,珏儿知错了。” 说完,南宫珏忙跑到南宫婳身侧,有些讨好的看向她,“珏儿恭喜姐姐,能有祁世子这样出色的师兄,其实珏儿也想学医,不知道以后世子来侯府教你,可不可以稍上珏儿,姨娘身子不大好,我也想为她尽尽孝。” 南宫珏急忙服软转移话题,老太太才没再追究,只是看向南宫婳。 南宫婳见老太太正看向自己,心道南宫珏真懂算计,故意在老太太面前讨好自己,不就是为了能去学医么,想到这,她温和笑道:“我们是姐妹,这当然可以,祖母身子一向不大好,到时候我懂了医术,一定好好伺侯她老人家,不让她烦心难过。” 南宫婳这话说得真漂亮,听得老太太心里一喜,果然是嫡孙女,事事以她为先,哪像南宫珏,首先想到的是她那狐媚精娘,想到这里,老太太看南宫珏的眼神就变得冰冷起来。 南宫婳冷笑着抬眸,这时,坠儿前来报,说可以开饭了,紧急着,几名丫鬟把吃食一碟碟端了进来。 “老太太,成姨娘有喜,小厨房特地加了菜,你看看这些菜。”坠儿将菜慢慢摆上,只见桌上有油焖大虾、梅菜煎肉饼、红烧肘子、糖醋里脊、清蒸芙蓉帝王蟹、蒜耳粉丝扇贝、剁椒蒸鸭、当归大枣羊肉汤、芋头焖牛腩、鲫鱼花蛤枸杞叶汤,并冰镇四宝一大海碗、红豆沙紫薯球一碟、莲子薏米绿豆元宵大海碗,花样种类繁多,看到就流口水,与凤莛轩的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看到桌上鲜美的菜品,南宫婳不动声色,朝花鸟四屏窗外看去,看到正焦急往屋里瞄的方管事,迅速给玉萼使了个眼色,装着看稀罕的样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朝老太太笑道:“好美味的菜,看着就想吃。祖母,刚才方管事也给我和母亲准备了三道菜,本来正想吃的,坠儿就来叫了,我想着不吃也是浪费,就叫玉萼把菜提了来,玉萼,把菜端上桌吧!” 玉萼一得令,忙揭开提盒盖,将 里面几碟寒酸冰冷的素菜拎出来放到桌上,老太太一看,原本带笑的脸突然变得森冷起来,恨恨的盯向玉萼手中的菜。 “这是什么吃食,竟比末等奴才的还不如!你们是怎么伺侯夫人的?”老太太盛怒的盯着桌上几道干瘪瘪的菜,冷眼睨向玉萼。 玉萼吓得脸色苍白,不敢接话,南宫婳忙道:“祖母别气,这菜是方管事吩咐小厨房做的,母亲和我都吃惯了,没事的,多吃素菜身材能变窈窕……” 话未说完,老太太早已一个拂袖,怒地将桌上的碧玉包菜卷拂到地上,天青釉盘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砸成几半,“吃惯了?这么说,那起子下人,天天让你们吃这些没营养的菜!怪不得慧清病总不好,怪不得婳儿长得这么瘦,婳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该死的狗奴才竟然让她吃这种菜,来人,把方管事带进来!” 再怎么婳儿也是侯府嫡女,是侯府的脸面,竟如此虐待她,这些奴才是活腻了,况且还是苏姨娘的人,平素他们怎么过分她都忍了,毕竟府里事多,哪顾得上这些小事,如今简直欺人太甚,她如何忍得。 老太太一声令下,孙嬷嬷已经眼疾手快的奔出去,朝外边惴惴不安的方管事怒道:“方管事还有闲心在这儿纳凉,老太太叫你,还不快进去?” 方管事心下恨死了南宫婳,她果然告状了,便急匆匆的奔进屋,一奔进去便朝老太太跪下,“老太太饶命,奴才事务繁多,一时没顾上厨房那几个婆子,没想到她们偷奸耍滑,竟然给夫人吃这种东西,刚才我一发现就派人去捉她们了,敢克扣夫人的吃食,老太太一定要给她们个教训。” “哼!你倒是会推,你是府里的管事,事儿没办好,我只准找你,与其他人无干。”老太太满目沉吟,又道:“夫人生病,府里便交由苏氏打理,你是苏氏一手提拔的,如此克扣夫人衣食,难道是苏氏授意的!” 方管事一听,忙摇头道:“这事与二夫人无关,她毫不知情,都是那几个婆子私心重。” “二夫人?”老太太眼里的寒冰越积越深,冷声道:“一个贱妾,何时成二夫人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夫人?我老太太还没死,你们一个个竟爬到我头上来,是不是不想干了!” “奴才惶恐,奴才没有,只是下人们私底下叫惯了,所以……”方管事这下子身子都吓软了,刚才的戾气全化为乌有,见老太太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南宫婳也冷冷盯着方管事,父亲还没升苏氏为平妻,他们 下人倒叫上了,谁给他们的权利。 想到这里,南宫婳忙给老太太顺了顺气,故作不解的道:“祖母,婳儿听人说,咱们苍祁朝嫡庶极为分明,苏姨娘只是个姨娘,方管事竟叫她夫人,这要是传出去,让人抓了辫子,万一别人参父亲一个嫡庶不分、抬妾贬妻之名,任是谁都担当不起。” 南宫婳说得诚恳认真,面上一片担忧,好像真为侯府好,任人看不出她话里的算计,边上的赵氏欣慰的看了她一眼,老太太思虑一下,冷冷盯向方管事,沉声道:“还私底下叫惯了,你们是想致侯府于死地?要是侯府颜面受损,方管事你担当得起?” 方管事一听,吓得直摇头,心里更恨南宫婳,忙道:“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定不乱叫,一定紧守本份,好生伺侯太太夫人,请老太太息怒,饶奴才这一回。” 老太太抬眸冷笑一声,“我管你知不知错,光克扣夫人吃食这一条,都够你受的。要不是看在你多年为侯府尽心的份上,我早把你打发出去了。孙嬷嬷,传令下去,方管事目无主子,克扣主子吃食,不分尊卑乱叫姨娘为夫人,罚俸一年,反省思过三日,且不能再插手夫人小厨房的事,夫人小厨房管事由笙妈妈顶上。” ☆、第036章姨娘惯用手段上 幸而只是罚俸一年,方管事一边叩头谢恩,一边去抹头上的冷汗,得到老太太首肯后迅速退了出去,南宫婳紧握住拳头,这次没抓到方管事最大的过错,暂时留他几天,待时机成熟,她要一刀刀剪掉苏姨娘的枝叶,看她如何毒害娘亲。 这一顿饭,没了苏姨娘在,众人自是吃得香,老太太见赵氏母女始终谦恭有礼,心里对赵氏的芥蒂也慢慢减少,成姨娘则有些娇气,没了平时的唯诺,十分放得开,怀了身子人人当她菩萨供着,她不免骄傲起来,看得边上的南宫珏十分不是滋味。 藕香院里,苏姨娘弹琴累了,嗓子也唱哑了,便喝了口茉莉水,气愤的走到院子里开得正艳的一株牡丹前,操起百宝嵌盒里的剪子,对着牡丹哗哗哗的乱剪一通,剪得牡丹花一片凌乱,散落在地。 后边的周嬷嬷看见,心疼的走到苏姨娘面前,一把握住她手中的剪子,疼惜的道:“姨娘何故生这么大的气,老爷最近冷落你,还不是做样子给老太太看?凤莛轩乱成这个样子,老太太也只罚了你禁足,老爷再不做做样子,别人会说他偏私。” “可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赵慧清怎么还不死?明明快断气了,被南宫婳搅了一招,几次交锋都输给那黄毛丫头,你叫我怎么甘心?要不是南宫婳从中作梗,我早就成侯府夫人了,何故受这样的气?” 苏姨娘气得拂开周嬷嬷的手,扬起剪子对着牡丹花咔咔乱剪一通,“牡丹花只能有一朵才能独占鳌头,去年我已经修剪过,没想到又开了。我要剪了这些花,只留最大最艳的一朵,看她们如何嚣张!” 说完,苏姨娘准备再胡乱剪,周嬷嬷一把按住她的手,缓缓夺过她手中剪刀,“你剪了它们,它们明年照样会开,最好的办法是连根拔起,让它们没有开的机会。你这样胡乱剪一通,别人一眼就知道你在虐待牡丹,只会同情花和指责你。要想除掉多余的花朵,咱们得慢慢修剪,要有耐心,在除掉它们的同时,把花修得很好看,只留你一朵一枝独秀,姨娘平素最善隐忍,怎的今日不懂这道理了?” 苏姨娘一听,当即合了合嘴唇,有如醍醐灌顶的看向周嬷嬷,“绣月多谢嬷嬷提点,你说得对,我不该那么冲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等不了这一时?只要咱们好好筹谋,那赵氏活不了几日,南宫婳将来也会外嫁,我且再忍几年便是。” “这才是我的好姨娘。”周嬷嬷开始细心的修剪起那株牡丹来,将原本杂乱的花束修得整齐清秀。 边上的苏 姨娘想起成姨娘有孕一事,不禁又咬紧银牙道:“这次竟让成姨娘那个贱婢怀了孕,如果她一举得男,便是我最大的威胁。侯爷只有枫儿一个儿子,要再添一个,我的枫儿怎么办?那起子贱婢惯会狐媚男人,当初我怀珏儿时,没注意她是个不要脸的,趁我不注意在花园里与侯爷颠鸾倒凤,有了首尾,后边还学了我的手段,在侯爷面前装可怜的,侯爷才把她抬为姨娘,没想她竟有了孕!” 边上守着的浅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当初苏姨娘不也是趁夫人怀孕时,在外边与侯爷有了私情,不要脸的爬上侯爷的床? 周嬷嬷沉吟片刻,郑重的道:“我的好姨娘,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忍住,成姨娘有孕,你更要表现得大度宽容的样子,先把侯爷的心夺回来才最是重要,凭成姨娘最近那嚣张的性子,她那肚中的孩子留不留得住,还是个问题。” 苏姨娘转了转眸,冷哼一声,开始深思起来,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三等丫头绿袖的声音。 “姨娘,侯爷来了……” 一听到这话,苏姨娘先是一惊,随即兴奋的瞪大眼睛,迅速整理一下衣着,佯装悲戚的坐到古琴前,一边流泪一边悠悠弹了起来。 南宫昊天一走进内院,就看到正独自垂泪,只着一袭单薄素裙,头上斜插一只素色挑心绞丝压鬓钗的苏姨娘,苏姨娘看上去楚楚可怜,脸色苍白,那脸上热泪滚落,一见到南宫昊天,一双水灵的眼睛无声的诉说着她的思念和委屈。 南宫昊天见状,心下当即一紧,迅速走过去,将乖巧的苏姨娘抱在怀里,已经忍了好几日没见她,他早想她了。 “天郎,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要月儿了。”苏姨娘绞着四季花卉小汗巾,身子软软贴在南宫昊天身上,南宫昊天一颗有些坚硬的心顿时化为绕指柔,将苏姨娘抱起来,直往房内走去。 周嬷嬷忙把屋里的丫头谴走,将大门带上,这一头,那金丝软云帐下,苏姨娘正伏在南宫昊天怀里,泪光盈盈的道:“天郎好几天不来看我,我好想你,枫儿日日念叨着你,说要好生读书,这样你才会来看他。” 南宫昊天叹了口气,将苏姨娘抱得更紧,大掌在她乌黑的发上摩梭,“你当真以为我不想你?我这几日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怎奈你做的事太过,老太太说你恃宠生骄,把凤莛轩管得一团糟,还纵容下人给夫人下药,幸好婳儿发现得早,否则夫人有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苏姨娘一眼,当即跪了 下来,咬牙愤怒的道:“天郎,你我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品性?当初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商户闺女,还未成亲就和你情投意合,放着我表哥的正妻不做,伏低来做你妾室,要不是因为爱慕你,我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是嫡子,自然不懂庶出的辛酸,我们娘仨在府里处处矮人一等,到处受人闲气,要不是因为你疼惜我、宠着我,我恐怕早活不下去了。那管事的下人也是有主见的,他们刻薄夫人,还不是见没油水可捞,又与我何干,上次珏儿掉湖一事大小姐怨我,我已经做小伏低,忍气吞声的向她道歉,上次那不明不白毒药的事,又与我扯上干系。我们刚认识就说了以后互相信任,可你查都不查就冷落我,你还是当初发誓和我做对好鸳鸯的天郎么?” ☆、第037章姨娘惯用手段下 苏姨娘说完,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委屈,南宫昊天见状,忙将她扶起来,爱怜的道:“我何尝不知道你识体大度,你又为我生了个儿子,可明霞的的确确是你的丫鬟,刚才我过来时,又听老太太训了一顿,她说你整日哭哭啼啼,闹得侯府不安宁,还说你授意方管事克扣夫人的吃食,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一听这话,苏姨娘先是一怔,随即在心底呸了老太太一记,当即将右手伸上天,拍着胸脯、指天发誓道:“夫人的药是五年前就配下的,我从未经过手,一切都由管事在办,怎地与我有干?要查老爷也该查那陈医正,夫人本就病了,看上去那么可怜,我就是长了副铁石心肠,也做不来这伤天害理的事,你别听那起子奸人下眼药。至于夫人小厨房的吃食,我更是不清楚,我每每传达下去,要她们好好打理夫人的事,没想到那起子贱奴私扣夫人银钱,克扣她的吃食。侯府事务繁多,我又要悉心伺侯你和老太太,哪顾得上那么多?再说,夫人有笙妈妈这些得力下人,我一个做妾的,势单力薄,想说什么都插不上嘴,哪敢管凤莛轩的事?老太太又不喜欢我,对我不是损就是摆脸色,我就是巴巴的贴上去,她还嫌我烦,我待她如此细心,她依旧念着你表妹林雪柔,把我看得连猪狗都不如,有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算了,可又担心珏儿、枫儿没了娘遭人欺负,你若真的爱我,就应该信我,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断不能互相猜忌,否则正如了外人的意。” 听苏姨娘这么一说,南宫昊天顿时放松不少,看来,他的月儿依旧贤淑善良,和以前一样,是他误会她了。 想到这,他忙将苏姨娘抱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一脸愧疚的道:“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你待我一片情深,我又岂会不知,这府里,就你是真的爱我,别的女人,要不是看中我的身份地位,就是贪财好懒之徒,我答应你,以后一定相信你。但你也要注意行事分寸,别让人拿捏住把柄,多关心夫人婳儿的日常起居饮食,等夫人把病养好了,你再把权利还给她,到时候咱们可以再生个孩子,你也乐得轻松。” 苏姨娘一听,脸色攸地森黑起来,让她把管家的权利交出来,休想,她暂且忍着,到要看看赵慧清那破痨身子能不能好。 想到这,她眉眼婉转,娇滴滴的看向南宫昊天,朝他抛了一个媚眼,一边解他的腰带一边深情的道:“我素来知道天郎疼我,你我是相知相惜的情分,当年你我一见钟情,你对我十分疼惜,你怕我被人欺负,给了我掌家的权利,待我比自己还好,让我感 动一辈子,就是现在要我为你死掉,我也心甘情愿,你放心,我绝不会做那起子泯灭良心、断子绝孙的事,就算我有不对的地方,也全是因为吃醋爱你,就算夫人、老太太误会我,我也没丝毫怨言,会尽心服侍她们的。” 看到面前的苏姨娘如此懂事,且媚眼风流,南宫昊天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又忆起她平素的娇媚身姿,忍不住掀开她的衣襟,动情的与她云雨起来。 因上次明霞毒害赵氏一事,笙妈妈把凤莛轩的下人快发配光了,老太太觉得府里的下人参差不齐,多是苏姨娘的人,便自作主张准备整顿家风,要给各房添换丫鬟,她把官牙中有名的牙婆琪婶子叫来,南宫婳、南宫珏等小姐也排在兴安堂等侯,等牙婆带丫鬟来了,各自给自己挑选伺侯的丫鬟。 午时过后,官牙行的琪婶子领着百来名女孩在兴安堂外院等侯,南宫婳、南宫珏等姐妹随老太太一走出外院,那惯会八面玲珑的琪婶子早已迎了上来。 “给老太太请安,各位小姐夫人请安。”琪婶子蜜合色髻儿上斜插一只金蘑菇头锥脚簪,身穿一件青色滚边洋绉纻丝袄,上罩着褐黄比甲,系一条结彩官绿锦绣裙,面容和气,不卑不亢,一双眼睛十分精细,看得出是有点见只的妇人。 老太太眉开眼笑,朝琪婶子爽快的道:“都是老相识了,还行这些虚礼作甚,快快请起。” “数月不见,老夫人还是那么康健,这几个孙儿都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尤其是大小姐。”琪婶子笑着看向南宫婳,南宫婳朝她微微淡笑,边上的南宫珏见状,气得当即扯了下唇,不屑的扫了琪婶子一眼,论相貌,南宫婳哪及她? 她只恨自己没个好的出身,生为庶女,处处矮南宫婳一等,她样样比南宫婳优秀,就因为南宫婳嫡出的身份,被这些下贱奴才吹捧上天,她真想狠狠煽满脸假笑的南宫婳两耳刮子。 “好了,琪婶子,让她们姐妹兄弟各自去挑吧。” 老太太吩咐完,琪婶子点头笑道:“这里全是官牙行选来的好人儿,哪位小姐先来?” 南宫珏心急,怕好的让南宫婳先挑了,便宜了她,便十指篡成拳头,左脚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南宫婳见状,朝老太太会心笑道:“祖母,我要学孔融让梨,我是大的,应该让着妹妹们,让珏妹妹先挑吧。” 南宫珏冷然睨了眼南宫婳,装什么谦虚?还不是在老太太摆样卖乖?既然她要让,她就好好挑。 看南宫婳如此识大体的 模样,琪婶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太太也是一脸的得意,“既然如此,珏儿,你先挑,一等四个,二等六个。” 南宫珏屈膝行了礼,慢慢走到丫鬟中间,迅速扫了眼众人,先挑了几个模样姿色皆平庸,女红、刺绣等手艺却拔尖的作为二等丫头,再细细打量这批丫鬟一眼,认真挑了四个模样中等,身材高大魁梧,看上去泼辣厉害的一等丫头,且蔑视的盯了南宫婳一眼,看得琪婶子直转眼轱辘。 南宫婳不由得冷笑,南宫珏和她娘一样,生怕身边的丫鬟爬上自己男人的床,挑丫鬟从不挑模样出挑、性子温和的,怕丫鬟们抢了自己风头,尽挑些力大无比,能帮她们做恶事的爪牙。 她挑的这几个一等丫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有了这几个爪牙防身,以后谁还敢惹她? 老太太眉眼间已经蕴藏一层冷意,淡淡道:“珏儿,你怎么尽挑些五大三粗的,看着怪瘮人的。” 南宫珏抬高眉,转了转眼珠,规矩的回道:“丫鬟看的不是相貌,而是能力,别看她们高大了些,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 南宫雪嗤笑一声,捂嘴道:“妹妹心里恐怕不是这么认为的吧,妹妹是不是怕丫鬟太出色了,将来会攀你夫婿的高枝?这时候就防成这样,当你的丫鬟真难,要会这会那,还不能长得太漂亮。” 南宫珏气得狠跺了下脚,原以为老太太且喝斥南宫雪,没想到老太太双眸一磕,装没看到,她只得悻悻的退到边上,一双眼睛快把得意的南宫雪剜成两块。 ☆、第038章大小姐训话上 “大小姐,该你了。”琪婶子朝南宫婳露出抹微笑,南宫婳甜笑着上前,先扫了眼剩下的丫鬟,在盘问过她们的身家姓名后,便走到一名模样高挑出众的少女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小姐,奴婢名绾绾,家父成安县县令,半年前被上峰贪污一案株连获罪,家破人亡,只剩绾绾一人。”少女态度恭谦,说到这里,已是满面泪痕。 南宫婳叹了口气,本是明珠却暗投,这绾绾好歹也是官家女儿,便道:“你可识字?” “回大小姐,奴婢略识几个字,奴婢名字便出自‘满川风雨独凭栏,绾结湘娥十二鬟’。”绾绾知书识礼,态度不卑不亢,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惜父母获罪,不然也同南宫婳一样,在家里挑丫鬟了。 “玉萼,把她名字记下。”南宫婳这么说,代表留用绾绾了,那绾绾忙给她行了个礼,看得琪婶子满眼赞赏,后边的南宫珏则一直眼若冰霜的盯着她。 接着,南宫婳又挑了几个模样伶俐,端庄知礼,会认字看书的丫鬟,几个一等丫鬟大多模样中上,二等的也是十分水灵,叫人看着舒爽。 老太太眉眼微转,淡笑道:“珏儿尽挑些性子爽利的,婳儿,你怎么尽挑些出色漂亮的?” 南宫婳微微一笑,打趣道:“回祖母,丫头代表着主人的门面,别人看到我的丫头漂亮,肯定以为我也漂亮,这不正便宜我了。” 言下之意,挑的丫鬟太丑了,别人指不定以为主子多丑呢,听得南宫珏脸色扭曲,身子一僵,步子艰难,如遭雷击。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年她也是这么挑丫鬟的,又道:“她们生得如此明艳,你就不怕……” 老太太说话点到即止,南宫婳会意的笑道:“祖母,难道孙女这点信心都没有,若是那人看重我,自瞧不上别人,若是他心里没我,我怎么防也防不住。有几个模样伶俐的丫头,帮我办事都要方便些。” 漂亮的丫头总得人青睐,院里的管事小厮们谁不给点面子,这是男人的本性。 “婳儿真聪明,不愧是侯府嫡长女,做事大方,又有自信,很好!”老太太这下笑开了花,边上的南宫珏则一脸涨红。 此时,各姐妹的目光如针刺般的盯向南宫婳,似要将她盯穿,眼里是浓浓的嫉妒,南宫珏更是瞪目欲裂,以前老太太只夸她,如今竟冷落她,夸起南宫婳来了,叫她肺都快气炸了。 这下子,她不 依了,原以为苏姨娘的挑几个模样差的,不至于夺她的宠,现下,这么多丑八怪,丢她的脸还不说,还输给了南宫婳,她不甘心! 想到这里,南宫珏忙上前,丢给南宫婳一记阴毒的眼神,朝老太太歉意的道:“祖母,孙女眼拙,刚才挑快了些,祖母能不能容孙女重挑一次?” 南宫珏脸皮这么厚,看得琪婶子都忍不住蔑视起来,老太太脸色攸地变黑,将手上的佛珠扔到桌上,冷冰冰的道:“要抢着挑的是你,如今反悔的又是你,罢了,年轻,就是争强好胜,你自已去挑吧。” 老太太这么一生气,南宫珏吓得身子轻颤,脸色发白,在这侯府,如果没有老太太的喜欢,那就输了一半,她咬了咬牙,上前细细的挑,最终挑了四个模样出众,样子泼辣,一看就不好欺负的丫头。 看着面前四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南宫珏这才觉得没丢自己的脸,不由得得意的睨了南宫婳一眼,她挑的丫头可比南宫婳的漂亮,而且个个出挑,且一看就性子麻利,不好欺负,以后有南宫婳好受的。 老太太冷冷睨了南宫珏一眼,不再理会她。 轮到十岁的南宫枫挑,他人小鬼大,生得粉面含春,小小年纪相貌已十分出众,一双大眼睛直往美人儿们身上瞟,最终指了几个年纪比较小,却生得十分可爱的女娃,看得老太太直顿拐杖。 “苏氏教出来的好儿子,枫儿跟在她身边,迟早要变坏。”老太太沉吟片刻,见南宫枫这么小就这么色,跟他老娘一个模样,不好好读书,被气得个半死。 最终老太太替南宫枫挑了几个模样一般的大丫鬟,生怕孙儿被那些狐媚子带坏,南宫雪、南宫怡也各自挑了,众姐妹这才回自己的庭院。 带着两位妹妹怨毒如芒刺的眼神,南宫婳不恼不怒的回了飞羽院,让玉萼把新来的丫鬟们带进主屋,成两排站立,她则不紧不慢坐到铺着青缎平金银线花边台席铺垫的宝座床上,端起桌上的雨前龙井,轻轻碰了碰杯盖,茶杯发出空灵清脆的声响,显得威严冰冷,目光如炬。 绾绾等丫鬟不由得身子一抖,有些忌惮的看着这说一不二的大小姐。 南宫婳轻抿了口茶,目光犀利的扫向众人,沉缓的道:“都抬起头,让我仔细看看,从左到右,报上名来。” 绾绾一听,忙抬起眉,第二排最右侧一名模样富态的女子正把玩着手中一只香囊,一脸的漫不经心,似乎没听到南宫婳的吩咐,眉宇间还有些高傲。 南宫婳冷眼看向那名女子,朝身侧的玉萼使了个眼色,玉萼冷冷上前,走到那富态女子面前,沉声斥道:“大胆,大小姐叫你抬起头来,你没听到么?” 女子翻了记白眼,一脸的傲慢,不耐烦的道:“知道了。” “你!这是你对新主子的态度?你叫什么?”玉萼气得脸色赤红,跺了跺脚。 那女子不屑的扯起嘴角,甩了甩手中香囊,竖起眉毛,嗤笑一声,“我叫半夏,我以前可是在宫里当过差的,自然知道用什么态度,还不用你来教?” 玉萼正要回嘴,南宫婳朝边上怒目而视的喜妈妈使了个眼色,冷声道:“宫里出来的还这么没规矩,当我们侯府的人好欺负?喜妈妈,上去教教她什么是规矩,看她还敢碎嘴!” “奴婢听命。”喜妈妈翘嘴应完声,麻利的走到半夏面前,冷冷抬起手,啪的一巴掌猛煽在她脸上,那巴掌声有如雷击,十分响亮,打得半夏一个趔趄,一张小脸当即肿了起来,顿时目眦欲裂的盯着喜妈妈,狠狠的道:“你是什么货色,凭你也敢打我?” 说完,半夏双手插腰,猛地一头给喜妈妈撞去,把喜妈妈一把撞到地上,老腰都快摔断,那半夏还不依不饶,当即想冲上去煽喜妈妈的耳光来还,南宫婳见状,如风般冲了下去,在半夏伸手之时,紧紧握住半夏的手,将她伸出的手硬生生往下压,目光森寒的盯着她。 ------题外话------ 亲们,果冻今天封推,希望亲们要多收藏哦,谢谢你们了呀,亲亲。 另,推荐我的完结文《第一庶女》《呆子王妃》 ☆、第039章大小姐训话下 这半夏是吃不得亏的主,否则不会被人从宫中赶出来,但她南宫婳也是吃不得亏的,喜妈妈虽然凌厉了点,但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她绝不会让她受半分伤害。 且她是主子,如果主子没有威信,震不住下边的丫鬟,那侯府就会乱,丫鬟们就会踩到她头上去,做主子的,一定要在下人面前立威,恩威并施,才能顾全大局,制得住下人。 半夏见南宫婳冲了下来,知道闹太大了也不好,只好迅速收回手,一双眼睛如利刃般剜向南宫婳,“你以为你是大小姐了不起?我还服侍过栖霞公主,哼,我今天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公主回心转意的那天,我还会回宫的,你们给我等着瞧!” 南宫婳帮着玉萼把喜妈妈扶起来,把扶到杬子上坐定,又递了杯茶她,让她顺了顺气,这才拍了拍手,冷然抬眸,双眸如鹰的睨向半夏,“好,你既是服侍过栖霞公主的人,我这叫命人进宫传话,看栖霞公主还收不收你。如果她收,你就滚出侯府,如果她不收,那我就告你利用她的名声在外欺压别人,不知道公主听到这话,是高兴的收你回宫,还是气愤的处死你!” 半夏一听,嘴唇当即合了合,捂着脸有些恐慌起来,身上汗毛竖立,一时全身紧张,不可置信的盯着南宫婳。 不是说南宫大小姐性子懦弱,为人温和,还有些蠢笨,怎的和刚才外面见到的完全不同,如此的厉害! 被推了一跤的喜妈妈则满目冰冷,她也是很少吃亏的主,当即讽刺道:“如果公主还要你,也不会把你从宫中赶出来,一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少在侯府嚣张,侯府选的是奴才,不是小姐,你如此胡作妄为,眼里没有大小姐,还侯在这儿做什么,赶紧跟琪婶子回去,我自会知会琪婶子,让她给你寻个好去处!” 玉萼转了转眼珠,也忙道:“据说选中又被退了的丫头,琪婶子会让她们去伺侯妓院里的红倌,傻子都想得到,是伺侯卖身的红倌好,还是伺侯官家小姐好。两条道路,两种人生,一种任人践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另一种嘛,如果对主子忠心的,自然吃穿不愁。” 听完玉萼的话,那几个被选中的丫鬟,全都庆幸被南宫婳选中,谁想去伺侯抬不起头的红倌?自然是人人都想像玉萼一样,能伺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她们的日子自然也好过,想到这里,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低下头。 听到玉萼的话,半夏嘴张得老大,吓得瞳孔瞪圆,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不敢说,只是一脸的愧疚,身子 也跟着打抖。 她不要伺侯红倌,不要做妓女,她要过好生活,她咬了咬舌,真后悔得罪这位大小姐,这大小姐虽然严厉了点,但是她对自己人极其护短,早知道就不和她作对了。 见半夏浑身打颤,不敢再说话,南宫婳细细打量一眼她,半夏身得高挑,相貌出众,且性子泼辣爽利,胆子又大,这样的人,如果能好好调教一番,不失为一个人才。 半夏拉不下脸向南宫婳讨饶,南宫婳也不恼,冷冷坐到宝座床上,睫羽微睑,“你们初来乍到,难免不适应新环境,半夏,这次我便饶了你,若再有下次,我定打发你去伺侯红倌。其他人,从左到右,开始报名字。” 南宫婳才说完,第一排的丫鬟们便报起名字来。 一等丫鬟四个,分别叫绾绾、豆蔻、惊蝉、苍耳,二等丫鬟六个,分别叫半夏、白芷、相思、青黛、合欢、忍冬。 听完众人报名,南宫婳接过喜妈妈手里的册子细看了下,这些丫鬟要么以前伺侯过官家,要么是拐子拐来的,目前看着倒是没可疑,便道:“绾绾、豆蔻、惊蝉、苍耳留在房内伺侯,其余二等丫头在院子里伺侯。” “是,大小姐。”丫鬟们全都恭敬行礼,半夏也忙行礼,再也不敢嚣张。 南宫婳说完话,又开始细细喝茶,只是打量着众人,默不作声,见她沉默,下人们纷纷低眉顺耳,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大小姐究竟在想什么。 又喝了两口茶,南宫婳这才将面色放缓,朝众人温和的道:“在我房里伺侯,最重要的是忠心,我向来恩怨分明,若你们忠心于我,我自会好好待你们,若帮着外人整自己的主子,或者存了歪心思,你们这条小命也别想要了。” 奴婢们一听,全都一脸紧张,忙道:“大小姐放心,奴婢们一定忠心,必不敢做背叛大小姐的事。” “这就好。”南宫婳面带微笑,看向玉萼,“每人赏两吊钱。” “多谢大小姐。”小丫鬟们高兴得赶紧应声,接着便跟着玉萼开始熟悉飞羽院的环境。 初夏的夜晚,清爽而静谧,银白的月光洒向大地,将大地披上一层银纱,飞羽院寒蝉清鸣,兰花馥郁,南宫婳坐在窗前,将手中的《神农本草经》放下,正抬眸时,看到湘绣端了一盘冰镇杨梅进来。 湘绣表面恭顺,可南宫婳看得出,她心里不服,她看了眼窗外如幕的夜空,嘴角扯出抹冷笑,看来今晚是个好时机。 看湘绣藏头藏尾的表情,南宫婳拿起一颗梅子,温和的笑道:“辛苦你了。” “能伺侯大小姐,是奴婢的荣幸,江南的梅子又鲜又甜,奴婢特意加了些糖,且是用地窖里的冰镇过的,大小姐请用。”湘绣眼睛微闪,头垂得很低,似乎有些战兢,上次被南宫婳罚跪一天一晚,她是怕了。 南宫婳轻咬一颗梅子,满足的道:“果然又香又甜,这么晚了父亲还在书房写奏折,要不,你帮我送点梅子给他,让他也解解署。” 湘绣不解其意,忙道:“是,大小姐。” 南宫婳给玉萼使了个眼色,玉萼忙上前去端桌上的冰,突然,她脚底一滑,只听“砰”的一声,手中盛冰块的盘子猛地掷在地上,一下子碎成几半,声音十分刺耳,吓得玉萼和湘绣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南宫婳气得一咬牙,冷冷盯着玉萼,盛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缩手缩脚的,没点规矩!” 玉萼忙上前,焦急的道:“大小姐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再去盛一盘冰来。” 玉萼说完,在南宫婳阴冷的目光中,拉起湘绣忙朝外走,“走,我们顺道去小厨房。” 看着玉萼焦急的背影,南宫婳拾起地上一块玉瓷碎片,将碎片狠狠捏在手里,玉萼,难为你了。 那碎片十分扎人,她却不觉得痛,直到手心流血,她仍没半分感觉,再痛,怎及得上前世手握南宫珏剑刃那一刻痛? ------题外话------ 亲们,请大家多支持这几本好文哦,谢谢了哈,在书院点搜索就能搜到。 香车宝马的np文《父后,母皇被抢了》 冷香姐的火文宅斗《嫡女玲珑》 腊米兔的火文女强《鬼王的金牌宠妃》 ☆、第040章暗整湘绣上 小厨房里,玉萼偷瞄了湘绣一眼,一边盛梅子一边愤怒的道:“你说我们做奴才的多倒霉?主子一不高兴就骂,没半点尊严可言,主子偶尔高兴,就赏我们两根骨头,枉我对大小姐那么忠心,她竟然说骂就骂!” 湘绣疑惑的看向玉萼,玉萼不是大小姐的心腹么,才被吼两句就说这种话,看来,她们主仆之间也没那么情深嘛,看到她们主仆起内讧,她觉得很爽。 见湘绣不答话只顾敲冰,玉萼转了转眼珠,擦了擦眼泪,不服气的撅嘴:“你看成姨娘现在多风光?她当年也是苏姨娘的奴婢,趁苏姨娘怀孕时爬上侯爷的床,与侯爷有了首尾,一跃从奴婢晋升为姨娘,这是我们做奴婢的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做了姨娘,连夫人都要让她三分,若能一举得男,那地位肯定直超苏姨娘,何苦在这受大小姐的气?” 湘绣见玉萼说得如此直接,看来玉萼是真对大小姐不满了,她心里的防线微微瓦解,也恨自己是个奴才,同命相怜的道:“别人投胎投得好,咱们投胎就做牛做马,玉萼姐,你别生大小姐的气,说不定她心情不好。” 玉萼一挑眉,“心情不好就可以乱骂人么,以前我那么讨她欢心,她都这样对我,我真不敢想象今后,要是她把我嫁给个糟老头,我要怎么办。” 湘绣忙安慰道:“不会的,大小姐那么喜欢你,她一定会给你挑户好人家。” “你没见她那样子,分明是讨厌我,我长得又不出众,不像湘绣妹妹,生得比苏姨娘还美貌,可惜却为奴婢之身,被她们硬生生压了好几截。我是指望不上了,你这么漂亮,大小姐定会给你指个好管事。” 湘绣不屑的挑眉,她这辈子追求的可不是嫁个管事,玉萼说得对,她相貌出挑,怎么也是做姨太太的人,偏生胎没投好,只得选择那些五大三粗的丑汉子。 玉萼说着,突然绞起小手绢,看向远处的天空,痴痴的道:“要是我这辈子,能嫁个像侯爷那样的人,该有多好!你看咱们侯爷,生得风流倜傥,年轻有为,地位尊贵,哪怕让他看一眼,也是好的,可惜我长得太丑,他压根不看我,我倒是常见侯爷观察你。” 湘绣心里在鄙视玉萼的痴心妄想,一听到玉萼说侯爷偷偷观察她,当即急切的道:“你说的是真的?侯爷当真观察过我?” 玉萼满目讥诮,冷冷睨了湘绣一眼,装作生气的道:“我和你从小长大,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有时候你不在,侯爷总是问你去哪了,好像见不着你就心不 在焉似的,罢了,再怎么奢望,咱们还是奴婢,要么嫁糟老头,要么嫁看门放牛的小厮。” 湘绣一听,身子猛地一僵,顿时如遭雷击,她生得这么美,竟然要配放牛的小厮?大小姐又讨厌她,必不会给她指好亲事,肯定会给她挑门差得不能再差的人家。 看看成姨娘的命,又看看她的命,她哪点不如成姨娘,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知道湘绣这狐媚子早有那起心思,玉萼也不再多说,端起桌上的茶,递给湘绣道:“我说得口渴了,咱们喝杯茶,总不能累死累活茶都不能喝。” 湘绣心里如五雷翻滚,哪疑有诈,端起茶就喝,喝完转了转眼珠,端起桌上的梅子,朝玉萼道:“我这就给侯爷送去,怕太晚了大小姐会生气。” “嗯。”盯着湘绣着急的背影,玉萼眼里闪过一抹冷意,迅速回飞羽院,给大小姐回复。 到了清墨轩正院书房,湘绣鼓起勇气,双上一闭,轻轻叩门,娇声道:“侯爷,大小姐怕您写奏折太晚太过劳累,谴奴婢给您送些冰镇杨梅来。” “进来吧!”里面传来南宫昊天冷峻的声音。 湘绣一颗心扑通直跳,轻轻推开门,一开门,便看到坐在案前、丰神俊朗的南宫昊天,一张小脸登时微红,娇媚的上前,温柔的将梅子放在案前,小手绞着手绢,一副女儿家的羞态。 南宫昊天正在为奏折烦恼,一抬眸便看到一袭美艳的佳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你是婳儿房里的湘绣,竟出落得这么水灵了。” 湘绣穿了一件极薄的玄色紫绫纱袄儿,髻边两束黑发荡在胸前,身子微微一倾,胸处的春光登时一览无余,再加上袄儿极薄,将她窈窕美好的身段勾勒出来,那媚眼一笑,红唇妖娆,简直是风情十足的小妖精,看得南宫昊天喉咙直干涩。 侯爷竟知道她,湘绣一听有戏,忙莺歌婉转的朝南宫昊天抛了个媚眼,“奴婢正是,侯爷累了吗,奴婢来给您捶捶背。” 有美人服侍,南宫昊天岂有不应之理,他是食色性也的男人,看中丫鬟是常事,只是这湘绣以前是婳儿房里的,他做父亲的不好染指,如今她主动送上门来,深更露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自然忍不住了。 湘绣见南宫昊天不发话,知道他应了,忙跑到他身后,小手开始在他身上轻捶起来,捶着捶着,她只觉头发昏,身子发热,欲火难耐,身上似有一团火喷薄而出。 她忍不住将身子贴向南宫昊天,在他身上肆意的摩梭,小脸涨红,红唇在男人耳边轻轻吹气,摸南宫昊天的手也更温柔起来,样子浪靡至极。 南宫昊天正值盛年,哪禁得住美人这么诱惑,当即一把捏住湘绣的手,温情的看着她,嘶哑的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湘绣,本侯喜欢你。” 说完,他一把抱起湘绣,将她抱到床上,身子重重贴了下去,此时的湘绣,一脸娇媚,更是欲火焚身的主动贴了上去,不一会儿,两个早就看对眼了的人,迅速进入状态,一阵巫山云雨。 南宫昊天吃久了苏姨娘那种味道,如今来了个新鲜幼嫩的美人,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一颗心全在湘绣身上,一下子把苏姨娘抛到九霄云外。 湘绣得承恩宠,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看苏姨娘能不能对她大呼小叫,她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她再也不要受穷,她要过人上人的日子。 第二日 藕香院里,苏姨娘洗漱完毕,在费心的挑选衣裳,看哪件够妖媚,好勾引侯爷。 她挑了件玄色缎金锦绣襦裙,头戴一副金丝冠儿,脚踏织金潞绸小羊皮金云头鞋儿,鬓斜插金镶宝钿花鸾凤簪,瞅瞅铜镜中明艳生姿的自己,扯着嘴角冷笑一记。 正在这时,满头大汗的浅裳提着裙子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气喘吁吁的道:“姨娘,不好了。” 苏姨娘冷怒的扫了浅裳一眼,沉声斥道:“嚷什么嚷,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浅裳委屈的瘪了下嘴,一脸的不服气,挑眉拔高音调道:“回姨娘,刚才我去厨房拿吃食时,听老爷身边的大丫头玉璇说,昨夜湘绣那贱蹄子爬上侯爷的床了,她们早上看她从侯爷书房脸红心跳、衣衫凌乱的跑出来,听说侯爷很喜欢她,特命小厨房给她做了吃食,还说要升她为姨娘!” “什么?昨夜是湘绣那小贱人伺侯的老爷?”苏姨娘一听,登时气得脸色煞白,猛地跳起来,夺过浅裳手中的红枣莲子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砸得满地狼藉。 ☆、第041章暗整湘绣中 “我早就知道那贱人不安好心,成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就为了勾引侯爷,本以为把她放在南宫婳房里,侯爷便不好染指女儿的下人,没想到她竟这么没脸没皮,一门心思的要爬侯爷的床。要不是她对我有用,我早除掉她了,她是不是想死?”苏姨娘气得脸色铁青,没经过她的允许,她的丫头谁敢爬侯爷的床? 周嬷嬷转了转眸,也气愤的道:“没想到湘绣平时唯唯诺诺,却是个有主见的,主动送上门去,不长眼的东西,这种货色老爷也要。不过她再不要脸,也架不住老爷喜欢,我的小姐,这下子你千万不能生气,这不正中了那头的意?你要忍,要装得贤惠体贴,当着老爷的面还得对湘绣好,这样才能拴住老爷的心,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 周嬷嬷说完,独自寻了把海棠式开光墩坐下,又把苏姨娘拉到一边的四开光弦纹墩子上坐下,苏姨娘坐定后,一脸不悦的道:“那个谗言妖媚的狐媚子!要不是昨夜身子不适,怎么会便宜那贱婢?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狐狸精的烂伎俩,我早就明里暗里的警告过她,叫她别痴心妄想,如今她硬是飞上枝头当姨娘了,一个贱婢也敢和我平起平坐,我定要好好收拾下她。” “哎哟我的姨娘,您千万别这么做,我总感觉这事不对劲,湘绣再狐媚,胆子也小,哪敢违您的意接近侯爷?我看她定是受人蛊惑或指使,否则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个时候,姨娘你更要谨小慎微,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来,给老爷留一个宽容知礼的印象,大度的接纳她,先把她往高了捧,找准时机咱们再打发了她。” 周嬷嬷劝累了,赶紧喝了一口茶润喉,苏姨娘则忿忿不平的绷着脸,知道有周嬷嬷在,她要做什么她都拦着,索性阴测测的道:“嬷嬷,先别说这些,你去帮我寻样东西来。” 周嬷嬷知道苏姨娘这性子,有时候很温和,有时候却很急,只好叹了口气,“总之,一切等我回来了您再决定,切不可贸然行事。” “哎呀我的嬷嬷,我知道了,你就快去吧。”苏姨娘没好气的瞥了周嬷嬷一眼,见周嬷嬷抬脚出了门,这才冷哼一声,有周嬷嬷在,她什么事都做不成,最近是越来越倒霉了,事事都被南宫婳和老太太打压。 南宫婳? 想起这个,苏姨娘绞紧手中汗巾,眉锋一转,一股不好的预感袭进她心头,难不成,湘绣的事,与南宫婳有关? “浅裳,派人去把湘绣那贱婢抓来,我要亲自恭喜她。” 苏姨娘咬碎一口银牙,气得浑身发颤,就是夫人身子稍好些,老爷也没歇在她房里,最近都是她一人独得宠爱,如今有个丫头来分半杯羹,她怎么不气。 湘绣新获宠幸,一大清早便得意的在侯府四窜,享受别人羡慕高捧的目光,窜了好一会儿,她这才趾高气昂的准备回飞羽院。 早晨起床时,老爷可说了,要抬她为姨娘,如今老爷眼里只有她,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看谁还敢拿脸子给她瞧。 正穿过垂花门时,湘绣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浅裳,神情微地一怔,心里闪过一缕害怕,准备转身换路走。 谁知浅裳眼尖,早已飞快的追上去,一把拉住湘绣,冷哼一声,拔高音调道:“哟,如今湘绣成了姨娘,竟要躲着平时这些小姐妹了?” 湘绣神色微冷,苏姨娘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识过,想想心里就觉得后怕,忙尴尬的推开浅裳,“我这不是没看见么,如果浅裳妹妹没事,我先回飞羽院干活了。” 说完湘绣就要走,却被浅裳又一把拉住,“先别走!姨娘要我带你去藕香院,她要亲自恭喜你成为姨娘,跟我走吧!” 浅裳说完,露了一个阴冷的表情,湘绣这下不去也得去,心道,她现在可是老爷的人,谅姨娘再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湘绣头一抬,跟着浅裳就朝藕香院走去。 到了藕香院,湘绣便听见里面剪子咔嚓咔嚓的响声,吓得她步子一僵,再进到主屋时,发现苏姨娘正操起剪子,哗哗的剪绿袖牵着的那些华贵衣裳。 一看到湘绣进来,苏姨娘神色一冽,冷冷挑眉,朝湘绣斥道:“跪下!” 湘绣一惊,若是以前,早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跪了,可如今她是侯爷的女人,过不了多久就与苏姨娘平起平坐,苏姨娘凭什么叫她跪,她又不低人一等。 想到这里,湘绣将头扬得高高的,身板挺得很直,转了转眼珠,冷声道:“奴婢犯了何错,姨娘要罚奴婢跪?” 苏姨娘冰冷的勾起唇角,看着湘绣脖子、耳根上的红痕,双眸如刀子似的剜向湘绣,冷冰冰的道:“大胆贱婢,眼睛长头顶了!见到我竟敢不行礼,如此不知礼数,今天我定要给你番教训,雨、林、风、木,给我掌她的嘴!” 苏姨娘才吩咐完,边上早围拢的雨、林、风、木四婆子陡地冲上去,雨、林两婶子架住湘绣,一脚踢在她后腿上,将她踢跪在地上,风、木两婶子则目 眦欲裂,挽起袖子,扬起满是老茧的手,啪的一巴掌朝湘绣打去。 紧急着,又是两巴掌,风、木两爪牙恶狠狠的瞪着眼睛,一边煽巴掌一边口吐唾沫骂道:“好你个不长眼的贱蹄子,见到姨娘不行礼,还目无尊卑,不就是被侯爷玩了一晚,你真以为自己成姨娘了?” 湘绣疼得满脸火辣,才一开口就被打了几巴掌,嘴都差点给打歪了,她愤恨的盯着苏姨娘,大声骂道:“姨娘这样动用私刑,要让侯爷知道了,你不怕他替我报仇么?” 苏姨娘扬起剪子,轻轻吹了吹手中的布屑,不屑的道:“你不过是我跟前的一条狗,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还敢犟嘴?风婶子,看来这贱婢还不知道错,你们给我狠狠的打,给她长点教训,看她以后还敢嚣张!” 这下子,风、木两婶子更是使足了劲的打,不一会儿,湘绣一张脸就被打出了血,她一张脸红肿青紫,眼睛乌青,手臂、大腿被几名婆子掐得到处紫黑,样子狼狈不堪,不复之前的美貌,看上去丑陋无比。 四个婆子打累了,苏姨娘这才冷地挥手,招呼大家停止殴打湘绣,此时的湘绣半跪在地上,嘴角潺潺流血,差点被撕破了,她不敢再怨恨的盯着苏姨娘,改方才的嚣张之色,像条狗似的匍匐在地,小声求饶道:“求姨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靠近侯爷,呜呜,好疼……” ☆、第042章暗整湘绣下 苏姨娘冷笑一声,眼梢微挑,把玩着手中剪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受不起,侯爷这么喜欢你,我哪敢动他的人?我要是不让你靠近她,不就成善妒的妒妇了么,侯爷可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你要按我的吩咐去做,我就饶你一条贱命,否则,我立马把你推下荷花池,再告诉侯爷,你是失足落水,到那时,可没人给你申冤。” “我不要下荷花池,求姨娘饶命,姨娘说什么奴婢都做,奴婢生是姨娘的人,死是姨娘的鬼,此生此世,永远为姨娘做牛做马,以后奴婢再也不敢去惹侯爷,求姨娘开恩!”湘绣吓得浑身颤抖,忙给苏姨娘磕了个头。 苏姨娘冷冷勾起唇角,抬了下眼皮,眼神锋利无比,阴狠的道:“我要你去告诉侯爷,你这伤是南宫婳打的,就说她见你夜不归宿,说你不懂规矩,又因她之前与你有过节,便趁此机会对你痛下狠手。记住,你要一口咬定是她打的,你要敢提我半个字,你的家人都别想活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只要湘绣一口咬定,到时候不仅老爷、老太太会盛怒,且这事传出去后,会让所有京城的人恨上南宫婳,治她一个刻薄下人的罪名,看她坏了名声,还如何飞得起来。 湘绣早被打得浑身发软,又怕苏姨娘伤害自己的家人,思忖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告诉侯爷,大小姐打了奴婢,求侯爷给奴婢作主。” 湘绣说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边上的浅裳见状,忙支会绿袖悄悄跟上去。 湘绣一跑出藕香院,正要往侯爷的清墨轩跑,一转身就撞上端着糕点的玉萼,吓得她啊的尖叫一声,汗毛竖立。 玉萼见湘绣全身是伤,登时看向湘绣,故作关切的道:“湘绣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瞧你,怎么折腾成这个模样,昨晚一夜不见,让大小姐一顿好找,我听说昨夜你伺侯了侯爷,怎生弄得这么狼狈?” 湘绣喘了口气,心中只记挂着苏姨娘的吩咐,推开玉萼就准备往前跑,玉萼则一把将她拦住,抬高眉头,冷声道:“你以为你栽赃我们大小姐,帮了苏姨娘,你就不会死么?苏姨娘出了名的善妒,只要敢跟她抢侯爷的人,都没好下场,你的家人全握在侯府,不仅苏姨娘可以处置,我们大小姐照样可以处置。到时候闹起来,我看老太太是听苏姨娘的,还是我们大小姐的,你想活命,想保全家人,就跟我去见大小姐。” 湘绣登时觉得牙齿打颤,苏姨娘才吩咐的事,玉萼是怎么知道的,想起苏姨娘刚才的狠毒,湘绣不由 得忌惮起来。 玉萼说得对,就算她帮了苏姨娘,苏姨娘还是会整死她,且大小姐也有权利处置她的家人,她和老太太都不喜欢苏姨娘,这样自己就有了帮手,如今和大小姐联合,才是保命的上策。 湘绣玉萼一走,后边花丛中的绿袖迅速冒了出来,将她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呸了一记后,迅速跑回藕香院,朝正在砸罐子的苏姨娘将玉萼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苏姨娘一听,登时挑高眉毛,怀疑的扫了屋子内的丫鬟婆子一眼,又冷冷睨向浅裳,“才发生的事,她竟知道得这样清楚,难不成,我屋里出了内鬼?” 婆子们一听,全都惊慌的跪下来,纷纷摇头道:“姨娘明鉴,奴婢们一心忠于姨娘,绝不敢背叛姨娘。” 苏姨娘冷哼一记,知道现在查也查不出那内鬼,不如暂时忍住,再静观其变,让那内鬼露出马脚,再好好治她。 想起自己铺垫好的事情被南宫婳横插一脚,苏姨娘怒地拂上桌上的茶碗,茶碗一股脑儿砸在地上,溅得劈里啪啦的响,她双眸睨向门外,望着对面东南角方向,咬切切齿的道:“好个贱婢,敢背叛我,她等着。” 如今老爷不在府中,她必须先等到老爷下朝,抢先稳住他,否则让他知道湘绣出事,定会怨她。 午后,太阳慵懒的照进飞羽院,天空碧玉如洗,似挂上一条绿色的缎带,南宫婳坐在纱窗下,靠在荷亭儿戏图枕屏上,想起前世湘绣对自己的背叛,她就恨不得拆她的骨。 她对湘绣亲如姐妹,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就因为她嘴甜会说话,把她哄得团团转,却不知道,自己一心珍惜的好姐妹,竟合着苏姨娘背叛她。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临死前湘绣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忘不了自己有时候喝斥她,她跑到袁逸升房中哭,怂恿袁逸升来找她麻烦的事,当初她还以为只是湘绣耍小孩子脾气,没成想,人家是不知足的,和她成了姐妹,还想要她的男人。 就像你给人一碗饭,人家感激得要命,你给人十碗饭,人家还嫌给少,埋怨你怎么不给二十碗。 前世湘绣是她最宠爱的丫鬟,没想到她一直包藏祸心,处处暗害于她。既然如此,那她还给她留什么情面? 被瓷片割伤的手心早已包扎好,南宫婳笼下袖子,将手中的伤口遮住,冷色挑眸,这时,门外已经传来湘绣的哭声。 湘绣一脸狼狈的跑进屋,一看到满目冰冷的南宫 婳,先是身子一僵,随即跑到南宫婳面前,扑通一声给她跪了下去,哭着道:“奴婢求大小姐救命,苏姨娘把奴婢打个半死,还要奴婢告诉侯爷这伤是大小姐打的,奴婢一向忠心大小姐,绝不会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所以冒死来见大小姐,请大小姐帮帮奴婢,奴婢不想死。” 南宫婳看着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湘绣,心道,她也有今天,面上则一脸惊异,忙上前将湘绣扶起身,温言软语的道:“湘绣你这是做什么,你和我是同小长大的,我怎么会看着你挨打?没想到苏姨娘那么狠,竟要你栽赃我!” 南宫婳眼神温润,乌金般的眼珠却冰冷无比,闪着锋利的暗芒。 湘绣忙表忠心的摇头,鼻子眼泪挂在脸上,一脸凄苦,“大小姐放心,奴婢定不会背叛你,奴婢也是遭苏姨娘威胁逼迫的,她见我昨夜得了恩宠,就嫉妒于我,叫四个婆子将我打个半死,如今只有大小姐能救我,求大小姐救命,湘绣一定誓死效忠大小姐。” 一个两面三刀的人,也会效忠她?真这么硬气,湘绣便不会先背叛她,再背叛苏姨娘了。 南宫婳心底冷笑,面上则疼惜的拉着湘绣,朝边上的玉萼吩咐道:“快拿药膏来给湘绣擦擦,女人最重要的是美貌,要是湘绣落下啥疤痕,我跟苏绣月没完!” 这下湘绣便是一脸感激,不过心中早有惊异,怎么大小姐那么快就知道她要去告诉侯爷,难不在,姨娘院里有大小姐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这大小姐还真不可小瞧,她的手段竟在苏姨娘之上,不过幸好她能帮自己,如今大小姐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等到玉萼把湘绣移到梳妆台前时,看着镜中大饼似的脸,湘绣吓得啊的尖叫一声,原本如花似玉的她,竟被苏姨娘折磨得这么丑,她差点就昏了过去。 南宫婳淡淡转眸,替湘绣擦掉她嘴角的血,一脸愧疚,“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上次罚你跪,其实并不是我本意,是苏姨娘跑来和我说,说你和她有勾结,我一听便火大,所以罚了你,湘绣,你怨我么?” 湘绣惊恐的睁大眼睛,颤抖的蠕动了下嘴巴,“大小姐明鉴,奴婢与她绝无关联。” “你比谁都忠心,我如何不知,想来她也不是故意说的,如今你伤成这样,要不要告诉父亲?” ☆、第043章告状的艺术上 南宫婳拍着湘绣的手,见湘绣脸色由白转青,定是恨透了苏绣月,如今她这么一说,她定以为是苏绣月出卖的她,湘绣与苏绣月有了嫌隙,她便可坐山观狗斗。 湘绣一听到侯爷,忙泪盈于睫的转眸,又是扑通一声给南宫婳跪下,哭道:“侯爷他喜欢我,我定要告诉他,让他给我作主,否则苏氏会变本加厉,我绝活不了几天。” “告是可以告,但这告状也要艺术,我有一个好办法。”南宫婳才说完,外边的绾绾跑了进来,对着南宫婳耳语几句。 南宫婳一听,神色当即凝重起来,右手稳稳篡在紫檀罗汉椅上,“不好,苏姨娘派人了监视你们,刚才你俩的话全被绿袖听去,幸好父亲还未下朝,我们还有时间。绾绾,你和你表哥侯在垂花门口,等父亲的轿子一到,就说湘绣有请,先把他请到清墨轩去,切不可让苏姨娘先告状。” 绾绾听完,忙坚定的摇头,迅速跑了出去,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南宫婳知道,她没看错人。 她之所以提前知道苏姨娘的计划,是因为绾绾早上去见她同宗亲的表哥,她表哥何然与她一样,家里都被上峰贪污一事诛连,两兄妹正好卖到侯府。 早上绾绾去找在府里打杂做花匠的何然,发现他要往藕香院送小矮松,顺道让他关注了下藕香院的事,果然,何然在藕香院别院就听到湘绣的哭喊声,借故移盆栽的时机靠近了正院,装作在外边剪花草,将苏姨娘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又迅速转告了绾绾。 接着绾绾又来转告她,她才命玉萼迅速去截住湘绣,否则真着了苏姨娘的道,恐怕苏姨娘现在还怀疑屋里出了内鬼,要闹个翻天呢。 后边玉萼领湘绣走后,何然便看到隐在花丛后的绿袖,又赶紧告诉了绾绾,绾绾这才慌忙跑来告诉她。 湘绣一听,吓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慌忙的道:“大小姐,千万不能让苏氏提前见到侯爷,她惯会颠倒黑白、搬弄事非,我现在全身是伤,让侯爷瞧见了,正好治她一治!” 南宫婳摇了摇头,声音略有些微愠的道:“你只是个丫鬟,她是枫儿的生母,你以为侯爷会因为你,责罚替他生了唯一独苗的苏氏?你这样哭天抢地的去告状,不仅闹得家宅不宁,让父亲心烦,更会让他觉得你不知礼,况且苏氏定有万个法子狡辩。” 再说,湘绣是她房里的人,要这事闹得不好看,父亲绝不会偏帮她,只会觉得她丢了他的脸,再怎么碰女儿房里的丫头,传出去 都是丢人的,到时候处理得不好,苦的可是湘绣,她可不想只是湘绣一人苦。 湘绣愣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南宫婳,“可是,难道奴婢就任由她打么,她今天敢打奴婢,明天就敢打大小姐您,咱们千万不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这样只会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南宫婳眼底闪过一缕冷芒,拨了拨茶杯上悬浮着的茶叶,轻挑睫羽,道:“怎么可能任由她打,但告状得有法子,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冲上去,父亲一看你这张大花脸,登时没了兴致,还会维护你?他只会觉得你乱嚼舌根、吃不得亏,你放心,按我的指示做,我保证父亲一定会替你撑腰。玉萼,招呼惊蝉、豆蔻给湘绣上妆,苍耳,去把我那件大红宫锦遍地金妆花宽襕裙子和金錾双珠头面拿来,给湘绣好好打扮,将她脸上的伤痕全遮盖住,要像以前一样貌美!” 说完,南宫婳将茶杯放下,身子慵懒的斜靠在宝座床边,玉手执起仕女团扇开始摇了起来,看着玉萼她们忙碌进出,正好可以试试这几个新来的丫鬟。 接着,在湘绣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玉萼几人精心一装扮,半个时辰后,铜镜里的湘绣一张脸不再红肿,玉萼给她涂了化瘀止疼膏,又在外边抹上层均匀细腻的粉,再点上胭脂、梳上云髻。 惊蝉将南宫婳的大红宫缎裙子给湘绣穿上,外罩牙白洒线宽绸袄儿,螺髻上插着一枝雕刻精细的玉蜻蜓钗,鬓上分别缀上其他金饰。 这下子,湘绣整个人便焕然一新,真有绣带芙蓉帐,金钗芍药花的风姿。 看着打扮完毕的湘绣,南宫婳满意的点了下头,一改之前的云淡风轻,微笑着拉起湘绣,满眼亲切的望着她,“父亲也是时候下朝了,姨娘,你随我去清墨轩,我要父亲给你抬身份,咱院子里出去的丫头,可不能轻待了。” 湘绣这下已忘记疼痛,一张俏脸红到脖子根,不过那脸依稀很肿,但比刚才好看不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绾绾的声音,“大小姐快去清墨轩,老爷已经回府,听何然的话,正往清墨轩去。” 南宫婳朝绾绾微笑一下,拉着湘绣便朝清墨轩走去, 到了清墨轩,南宫婳见左明正守在书房门前,便知道父亲回来了,忙从小提盒里拿出碟桂花糕,笑着给左明,左明感动的接了下去,便将门打开。 南宫昊天正在整理带回来的奏折,一见南宫婳与湘绣进来,脸色瞬间红了,生怕女儿骂自己连她房里的人都染指。 南宫婳见父亲一脸尴尬,忙携着湘绣与他下拜,温婉笑道:“婳儿是来恭喜父亲的,以后府里又多了位照顾父亲的姨娘。” 见女儿如此通情达理,南宫昊天脸上的尴尬渐渐减少,笑道:“为父……” 知道父亲羞于启齿,南宫婳忙把湘绣推上前,故作无知,一派天真的笑道:“自古英雄爱美人,父亲是英雄,湘绣是美人,不正好相配么。再说,母亲病还未愈,苏姨娘又要管家,府里没个贴心人伺侯父亲,我和祖母都会不安的。父亲是侯府的主心骨,关系着侯府的荣辱兴衰,况且湘绣是真心喜欢父亲,我见她做事勤快,懂事明理,又温婉可人,才带了她来,将她送与父亲,父亲别怪女儿多事才是。” 南宫婳说完,忙嬉嬉一笑,更是一派活泼天真,让人听不出她话里的算计,只觉得她是个一心为父亲好的孝顺子女。 ------题外话------ 亲们,推荐冷香姐的《嫡女玲珑》,请大家在首页搜索一下,是乡间很有趣的宅斗文哦,谢谢嘻嘻。 另外感谢huatianqing亲亲的钻石、花花和打赏哈,吼吼。 ☆、第044章告状的艺术下 南宫婳一将事情扯到侯府兴衰上去,南宫昊天随即满意的点了下头,更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湘绣,点头笑道:“婳儿你真懂事,有湘绣帮着料理清墨轩的事务,苏氏也能轻松不少,可以好好教导下你四弟,这样为父也有更多时间处理朝中事务。” 说完,他双眼带情的看向湘绣,湘绣则按照南宫婳事先的吩咐,先是娇俏一笑,随即神情有些落寞,但又做出受了委屈却佯装笑脸的模样,看得南宫昊天有些生疑。 南宫昊天抬眸看向南宫婳,看了下东南角的院子,又道:“那你母亲的意思呢?” 南宫婳眼底闪过一抹冷色,摊上这么一个丈夫,她真替母亲不值,可如今为了除去苏姨娘和湘绣,她只能使这一箭双雕的计,母亲就算得到父亲的宠爱,这种宠爱也不会恃久,他还会看上更年轻貌美的女子。 所以,她定要为母亲好好筹谋,绝不会让她过现在的日子,没有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过得好便行,她会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的。 想到这,南宫婳微微笑道:“母亲身子未愈,自然希望有个贴心人服侍父亲,母亲一向大度宽容,女儿只希望父亲在宠爱湘姨娘的时候,别忘了母亲,多去陪陪母亲,等母亲身子好了,能帮着母亲治家,父母亲琴瑟和鸣,也是外头人羡慕的好事。” 这话说得南宫昊天一脸羞红,他已有好久没去看过慧清,心里觉得愧疚,当即决定一会儿去看看她。 南宫婳见父亲愣住,又添一把柴道:“就连祖母都觉得,家里男丁太单薄,想多给父亲纳几房妾室,让她们多给侯府添男丁,这样我们侯府才能繁荣昌盛。” 女儿如此知礼,一会儿说他是英雄,一会儿说是为侯府的将来着想,听得南宫昊天眉毛稍扬,意气风发,早先的尴尬更是完全不见,显得理直气壮起来。 何况男丁一直是他头痛的事,偌大的一个侯府,才一个男丁,侯府的将来岌岌可危,想到此,便道:“等和苏氏商量一下,择个日子给湘绣开脸,抬为姨娘,就住在清墨轩吧。” 湘绣一听,激动得差点没站稳,南宫婳忙把她扶住,朝她使了个眼色,“湘姨娘,还不快向父亲敬茶,感谢父亲的照拂?” 湘绣忙点头,眼睛微抬,有些颤抖的走到桌前,将桌上的茶端起,一端起茶,她双肩就微微抖动,看得南宫昊天又是惊异。 接着,湘绣将茶端好,此时脸色已然煞白,眼眶里噙着热泪,那泪一直在眶里 打转,硬是憋住没哭出来,这楚楚可怜,努力隐忍的模样,看得南宫昊天满目疼惜,莫非,湘绣是受了什么委屈? 既然受了委屈,可她为何不讲?哎,真难为她了,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能遇到个不争宠,不撒泼的善良女子,以后他非得好好疼她不可。 看着湘绣的表演,南宫婳装作不知的一直微笑,湘绣果然有些天赋,那股子温柔委屈的模样,连她都打动了,何况父亲。 要不是她事先教过她,想必她现在已经在父亲面前哭闹了,一哭闹,父亲对她没什么深感情,到时候遭殃的会是她,湘绣一遭殃,自然制衡不了苏氏。 湘绣努力深吸口气,此时鼻子已经微红,仍旧安静的将茶端到南宫昊天面前,躬身低头道,“湘绣多谢侯爷提携,请侯爷用茶。” 说到这里,她声音已经哽咽,那双手往上一递茶,袖子自然滑落,将她满手的掐痕、鞭痕一下子露了出来。 南宫昊天本以为只是小委屈,可一抬眸,便看到湘绣“不小心”露出的满目伤痕的手臂,那手臂的伤令人触目惊心,鲜红青紫,没有点定力的人定会吓倒。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昊天冷冷接过茶,砰的一声顿到桌上,但见面前的湘绣已经抬起头,此时她那脸上早已是梨花带泪,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南宫婳已装作一脸惊异的看向湘绣,大声道:“湘绣,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哪来的伤,怎么不告诉我?” 南宫婳说完,她身后的玉萼忙装作疑惑的道:“早上我见浅裳把湘绣叫去藕香院一个时辰,不知道这伤是不是苏姨娘打的。” “你胡吣什么!苏姨娘温柔善良,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南宫婳迅速给玉萼吼去,边上的湘绣也含着热泪,颤魏魏的摇头道:“这事……与苏姨娘无关,是奴婢不小心碰的。” 表面说与苏氏无关,可湘绣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南宫昊天当即断定,这伤就是苏姨娘打的,苏氏如此折磨湘绣,没想到湘绣还为她说话,想到此,湘绣在他心底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美人哭得惨惨凄凄,却并不牙尖嘴利的告状,只是难受的捂着满是伤痕的双臂,像只受伤的小兽,看得南宫昊天心都碎了,当即道:“你别替她狡辩,我看这伤就是她打的,玉萼老实本分,绝不会乱说话,来人,把苏氏带来,本侯要亲自审问她,倘若真是她做的,那她的心肠也太歹毒了,吃醋竟然吃到草菅人命的地步,这要传出去,本侯 的脸都没了。” 南宫昊天吩咐完,外边早听到消息的左明迅速派人去叫苏姨娘,今天他速度如此之快,还得益于南宫婳那盘贿赂的小点心。 听见有人要去抓苏姨娘,湘绣赶紧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眼泪汪汪的看向南宫昊天,难受的道:“可能姨娘是因为太过爱侯爷,才没想那么多,求侯爷别惩罚她,千错万错都是湘绣的错,要不是湘绣痴心妄想,想好好照顾侯爷,姨娘也不会伤心,姨娘不是故意的,求侯爷别为了个奴婢责罚她。” 湘绣的话无疑坐实了苏姨娘的罪名,且句句替她说话,听得南宫昊天更是愤怒,他冷吼一声,握紧拳头,将身子无骨的湘绣抱在怀里,忙吩咐左明去请陆医正,并道:“如今你已不是奴婢,你是本侯的妾室,你与苏氏平起平坐,不用惧她,把事实说出来,本侯定会为你作主。” 湘绣忙将头窜进南宫昊天怀里,心里暗暗佩服大小姐的手段和本事,要不是听大小姐的,她也不会让侯爷那么疼惜,这个大小姐,绝不是以前那个简单的女孩。 不一会儿,门外已经传来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紧急着,外头一太袭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苏姨娘顶着张大红脸迅速滚了进来。 一奔进来,她就握紧手中剪子,将带血的手臂露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哗的一把推开湘绣,迅速扑进南宫昊天怀里,大声哭道:“妾身冤枉,求侯爷明鉴,妾身被小人殴打,被她用剪子扎破左臂,没想到她倒打一耙,提前来给天郎告状,天郎,你一定要给妾身作主。” ------题外话------ 希望珞锦瑟v亲亲的身子快点养好,好久没看到亲了,祝亲亲身体健康,快快活蹦乱跳起来,希望其他亲亲走路定要观察左右两边的车,切忌在马路上沉思、打闹,过路两边看,安全通过哦。 推荐香车宝马的书《母皇,父后被抢了》。 ☆、第045章给影后鼓掌上 南宫婳没想到苏姨娘有这一招,等她抬眸时,见苏姨娘左臂满手是血,左手臂上赫然有个鲜红的伤口,手中又拿着带血的剪子,心道,乖乖,苏氏为了栽赃湘绣,连自残都做得出,这么狠的女人,怪不得手段凌厉了。 南宫昊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倒了,见苏姨娘一脸红肿,脸上全是鲜红的指印,花花绿绿很难看,再看她的衣裳破了,头发乱了,哭得极其凄厉,哪有半分以前的娇柔模样,不过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他到一时不知如何判断了。 被推到边上的湘绣,一看到苏姨娘的样子,登时吓傻了,这是什么手段,原以为这次一定治苏姨娘,没想到她竟反过来咬她一口,这下子,她急得张大嘴巴,忙道:“侯爷,你别听她的,奴婢没有打她,奴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苏姨娘在骗你。” 见湘绣被苏姨娘吓慌了神,南宫婳忙将她的手压住,朝她使了个眼色,认真的道:“湘姨娘你别急,父亲乃堂堂侯爷,自会分辨事非曲折,你要相信父亲会公平断案,更会查清事情真相,还弱者清白。” “湘姨娘?老爷,你果然提她为姨娘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奴才,怎配做姨娘。”苏姨娘惊异的瞪大眼睛,扑通一声跪在南宫昊天面前,如泣如诉的道:“老爷你看看妾身的手,再怎么妾身也是枫儿他娘,在府里也有点威信,再者我们十多年夫妻,难道妾身会说假话诓你么。早上妾身听说湘绣得宠,也真真为她高兴,忙叫她来藕香院,想送几件好看的衣裳给她,还把衣裳拿进来任由她挑,想着她是服侍老爷的人,以前以为我办过事,断不能轻贱了。没想到,她挑这件不满意,那件嫌难看,后面像癫狂了般,拿起桌上的剪子就去剪那些衣裳,妾身便叫周嬷嬷上前去挡,周嬷嬷一向护主心切,就掐了湘绣几把。没想到湘绣恼羞成怒,把气撒在我身上,拿着剪子冲过来就往我手上扎,一边扎还一边说,现在她也是姨娘,和我平起平坐,我凭什么像主子一样赏衣裳给她,凭什么瞧不起她。老爷啊,你可要明鉴,我好心好意送衣裳给她,没想到她误会我的意思,以为我小看她,施舍她。” “侯爷,你别信她,奴婢没有,奴婢从未打过苏姨娘,都是她在打我。”苏姨娘如此的颠倒黑白,听得湘绣涨红着脸,一脸气愤,差点就要和她对吼起来,南宫婳忙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激动,否则就着了苏姨娘的道。 苏姨娘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说完,便狠狠瞪了湘绣一眼,拍了拍胸脯,又迅速道:“她一剪子挥过来,妾身手臂被她一 个猛扎,立即冒了血,老爷你看,现在手上还在冒血,你可知她有多狠。几位婶子看不过去,就上去抓住湘绣为妾身报仇,也去打她,妾身知道她如今是老爷心尖尖上的人,妾身如何比得,哪敢真让人打她,就叫周嬷嬷她们住手。可周嬷嬷她们一住手,湘绣就不服气的冲上来,一脚把妾身踹在地上,对着妾身就是呼呼几巴掌,煽完巴掌还不够,她还扯妾身的头发,扒妾身的衣裳,说妾身没她漂亮,凭什么受这么多年的宠。妾身力气小,扭不过她,她还拿着剪子就要扎妾身的眼睛,妾身当场就吓傻了,周嬷嬷几个忙将她拖开,老爷你也知道奴才都护主心切,便上去教训了湘绣一下。要不是周嬷嬷们将她拖开,妾身这双眼睛估计就毁了,以后哪里还能照顾天郎。” 看到苏姨娘编的这些谎话,湘绣气得浑身发颤,咬紧嘴唇,恨恨的盯着她,记着大小姐的嘱咐,她才暂时忍了下来,只是可怜巴巴的望着南宫昊天。 这边苏姨娘顿了顿,又泪眼啪嗒、楚楚可怜的哭道:“妾身怕事情闹大,伤了老爷和侯府的体面,忙让嬷嬷们把她放了出去,心想,自己吃点亏没什么,妾身毕竟是她姐姐,该多多让着她,没成想,妾身没怨她,她倒先装可怜来告状了。天地良心,妾身可以用枫儿发誓,妾身一片冰心照明月,一心一意爱护老爷,想扶持湘绣,和她处好关系,让侯府团结,也让外人羡慕咱们侯府。没想到,湘绣的心这么狠,伙同大小姐就来倒打一耙,妾身冤枉,老爷若不信妾身,妾身真该一死了之,以证清白!” 苏姨娘眉飞蛇舞、呼天抢地的表演完,惊得南宫婳张大嘴巴,心里直替她鼓掌,这出戏演得太好了,比戏院里的花旦演得还逼真,再看老爹的表情,早就由之前的怀疑,变成一脸的冰冷,那冰冷的目光就这么朝湘绣直直射过去了,哪有之前的疼惜和爱怜。 况且,苏姨娘暗里暗里提南宫枫,她是南宫枫的生母,和父亲感情深厚,她早就知道,父亲不会那么轻易的不信她。 这下,湘绣更没定力了,苏姨娘也抬头,恨恨的睨向南宫婳,她现在终于肯定,湘绣这事就是南宫婳鼓捣的,要不是南宫婳在背后推波助澜,湘绣哪有这种计谋和胆子。 南宫昊天冷冷睨向湘绣,看着她手臂上的伤,还是不太相信如此温婉的她会发癫打苏姨娘,便试探道:“湘绣,姨娘说的话,可是真的?” 这么问,就代表侯爷不相信自己,湘绣听得心都差点碎了,赶紧摇头,“湘绣只是个奴婢,哪敢动手打姨娘,奴婢受伤一 事,连大小姐都不知道,要是奴婢真有心告状,也不会等到现在。” 苏姨娘当即冷哼一声,狠狠睨了湘绣一眼,心里暗骂她不要脸,狐媚子,面上则清泪滚落,柔柔的拉着南宫昊天,将自己左臂抬到南宫昊天眼前,哭着道:“老爷,她那只是嬷嬷们为了替妾身报仇掐的轻伤,你看看妾身这伤,还在冒血,好痛,这要枫儿知道了,他一定会难过的,妾身母子仨人除了老爷的保护,便别无依靠,如果连老爷都不信我了,我便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苏姨娘说到最后,下巴冷抬,显得很决绝,倒让南宫昊天急了起来,新欢固然吸引人,可旧爱的坚实地位也是动摇不了的。 南宫婳本来正愁想什么办法反将苏氏一军,一见苏氏露出冒血的手臂,突然神思泉涌,心里有了打想法,忙上前拉着苏姨娘的臂,故作疑虑的道:“好生奇怪,姨娘和湘绣打闹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怎么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伤口还在潺潺流血?按理说,早就结痂了,姨娘受伤竟然不先找人医治,难不成,就是为了留着这伤口来找父亲?就算你想留住这伤口,可它应该已经结痂了,看这鲜红的伤口,好像是才弄的。” ------题外话------ (旁白:来,我们给好莱坞影后苏姨娘献上花花,颁发最佳演技奖!多鼓掌,让掌声经久不息!) 亲们,顺便也给我献几朵哇,呜。 ☆、第046章给影后鼓掌下 南宫婳故作无知的话,无疑如晴天霹雳般劈进苏姨娘心里,她突然身子一僵,定定的盯着南宫婳,这的确是左明去之前,她咬牙用剪子戳的伤口,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被南宫婳看出来了。 这下子,南宫昊天也是满目惊异,双眸冷如寒冰的盯着苏姨娘,湘绣则惊讶的捂住嘴,吃惊的摇头道,“不会的,姨娘你不会如此狠,为了栽赃奴婢,竟自残身体。” 苏姨娘忽然身子一僵,不过她反映极快,砰的一声朝南宫昊天跪下,声音如无比锋利的刀刃相撞,擦出兹兹的火花,一脸决然的盯向湘绣:“湘绣,我自问待你不薄,没想到你背着我给老爷上眼药,满嘴乱喷沫子,逮着机会就整我,我真是瞎了眼,竟把你当亲妹妹那般看待,光这些年赏你的银钱就不少,还有你身上穿的那些宫缎锦面,哪一样不是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感恩也就罢了,为了争得老爷宠爱,竟然使这种狐媚子手段夺宠,试问,你良心被狗吃了么?” 湘绣当即一愣,分明是苏姨娘痛打她一顿,如今她脸上身上像油煎似的疼,不料苏姨娘越说越过分,气得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胸膛不停的起伏,一鼓一鼓的。 南宫婳见湘绣就快爆炸,一双眼睛斜着挑起,心里鄙视苏姨娘撒泼卖乖的手段,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盯着苏姨娘,“姨娘这话就说重了,湘绣是我的丫头,从小跟在我身边,最多帮你跑过几次腿,你便要她感恩戴德的报答你,你把我这个主子摆在何处!” 南宫婳声音略冰,不过样子则显得温婉和善,软软的声音叫苏姨娘挑不出错处,更让南宫昊天疑心起来,盯着苏姨娘,“湘绣是婳儿的丫头,你怎么说得跟你的丫头似的?难不成,你私下拉拢她?” 不管府里,朝中,最忌讳的便是拉帮结派,尤其是拉对手的人,苏姨娘那意思摆明了很照顾湘绣,平白无故的,她自己丫头不管,去接近湘绣,定是另有阴谋。 这下子,苏姨娘生怕被盯上个安插眼线的名目,忙眼泪滚滚的看向南宫昊天,缓缓拉过南宫昊天十分生硬的手,将他的手拂上自己的脸,凄然道:“天郎,你要信我,我们早就说过了,要彼此信任的……” 南宫昊天此时火气正大,眼里只有湘绣那柔弱生资的模样,忙一把将手抽回来,在他放下手的那一瞬间,南宫婳突然看见他手心赫然有块红团,好像沾上胭脂一般。 再看苏姨娘的脸,南宫婳陡地一惊,她这脸果然红得十分奇怪,不像被人打肿的红,好像涂了胭 脂似的,带点粉红。 再加上刚才她拉老爹的手去摸她的脸,她敢断定,苏姨娘脸上根本没伤,是她自个儿画的胭脂来伪装! 苏姨娘真是唱作俱佳,可惜让她抓住了把柄,想到这里,南宫婳突然走上前,看向南宫昊天的手,故作大吃一惊:“爹爹,你手上在哪沾的胭指?” 才说完,待父亲把目光移到手上时,南宫婳迅速抬手,一掌拂在苏姨娘脸上,抓下一大把胭脂红来,再迅速抓住父亲的手,大声道:“原来姨娘脸上并没有肿,而是涂了胭脂装数。” 南宫婳这一抓,南宫昊天登时看到自己沾了胭脂的手掌,苏姨娘见被识破,顿时如遭雷击,怔怔的盯着南宫婳,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行,她要想办法把这事圆过去,想到这里,苏姨娘眼睛一闭,正假装要晕倒时,后边的湘绣见状,突然身子猛地抽了起来,指着苏姨娘凄苦的道:“姨娘你好狠的心,打得我半死也就罢了,竟抹胭脂充脸肿,自戳伤口当伤口来陷害奴婢,不过就算你再如何狡辩,奴婢相信是非黑白老爷自会明断!” 湘绣迅速说完,早看准了苏姨娘要晕倒的计策,在苏姨娘张嘴之前,突然眼睛一闭,头一歪,重重的昏倒在南宫昊天怀里,南宫昊天迅速抱住,湘绣柔弱的身子这才没滑下去。 这一幕看得南宫婳直佩服,她可没教湘绣用装晕这一招,这招一向是苏姨娘的方法,没想到她活学活用,举一反三,也不是个小人物! 苏姨娘原想装晕来逃过这件事,没想到湘绣竟先晕了,她只得恨恨的咬着牙,只觉得计策露陷,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如今再装晕,别人一看就是假的,她只好赤红着脸,泪盈于睫准备放手一搏! 看着娇美的女人晕过去,南宫昊天一下子明白了所有事实,当即火大的将桌上的茶碗砸在地上,声音如钢刀锯铁钻,盯着苏姨娘边上的周嬷嬷怒道:“好你个老货,老太太让你伺侯苏姨娘,不是让你伙同她陷害人!”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连一向凌厉的周嬷嬷都词穷了,大小姐抓到苏姨娘说谎的两样证据,她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再撒谎了,如今事实已明,她要再撒谎,老爷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打死她。 看到周嬷嬷支支吾吾,苏姨娘知道这更加证明她在撒谎,心里也跟着害怕起来,她忙起身凑上前,想去拉南宫昊天,却被南宫昊天厌恶的推开,“你别过来,本侯一直以为你心地仁善,待人宽厚,才将侯府交由你打理,没想到你心 胸如此狭窄,本侯不过才宠湘绣一天,你便下如此重手打她,还满口谎话,自残身体陷害她,苏绣月啊苏绣月,本侯真没想到你竟是这副嘴脸!” 南宫昊天已是满目的愤怒,这么一说,苏姨娘身子一僵,猛地歪坐在地上,忙做小伏低般降低音调,开始默默掉泪,“老爷别不理绣月,绣月知错了,老爷,你看在绣月是真心爱你的份上,原谅绣月这一次。我不该因为太爱你,做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可我再过分,也都是因为老爷你啊,这府里,没有比我更对老爷真心的!” ------题外话------ 亲们,推荐冷香姐的好文《嫡女玲珑》。 商业女强人玲珑重生为举人家的嫡女,身怀空间白府,灵兽贴身保护,集全家人宠爱于一身。 未成年时,开田辟地,安宅赚钱,抹杀一切想要破坏家庭幸福的“狐狸精小妾”,将爹爹打造成封建官场上的顶级好男人。推荐好友的文《杠上一窝狼》: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当你一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而是那个赤身裸体躺在你身边的男人是——尹洛白?! 这位唐欣然平时连手指头也不敢动一下的冰山美男,竟然就这么被她后知后觉地酒后乱那啥了? ☆、第047章姨娘被罚跪上 苏姨娘这么一说,等于承认是她在撒谎,南宫昊天身子猛地一抖,紧紧盯着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这还是以前那个温婉善良的绣月吗? 南宫婳嘴角扯起抹讥讽,眼神瞥睨傲视般的扫过苏姨娘,她这一承认,以后她在父亲心里的地位就慢慢动摇,只要她在后边再添几把火,相信不久父亲就会厌弃苏姨娘。 苏姨娘才说完,被放在床上的湘绣已经悠悠转醒,轻咳一声,一把抓住南宫昊天的手,满眼哀戚,一脸苍白:“老爷,既然姨娘已知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这一回吧!我没事,我休息会就好了。” 看见湘绣的手与南宫昊天紧拉在一起,苏姨娘一颗心差点蹦了出来,她嫉妒得发狂,在心里咒骂了湘绣千万遍,真后悔自己做小伏低认错。 她根本不是真正认错,只是给自己台阶下,没成想这贱人就坡下驴,装起大度来了。 南宫昊天忙抱起湘绣,此时他眼里哪还有手段龌龊的苏姨娘,只有娇弱的美娇娘,“湘绣你别怕,本侯现在就抬你为姨娘,从今以后,你就住在清墨轩,贴身伺侯本侯。至于其他人,没本侯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找你麻烦!” 湘绣心愿达成,忙把南宫昊天抱得更紧,可瘫在地上的苏姨娘则瞪大眼睛,一脸不依,“老爷,湘绣只是个奴婢,最多抬为通房,她那样的出生,又无一儿半女,凭什么这么快就做姨娘,妾身不服!” “你闭嘴!”南宫昊天没好气的睨向苏姨娘,一字一顿的道:“湘绣没有一儿半女,本侯给她不就得了?你不仅不知羞耻,且暝玩不灵,在府里对姨娘下如此狠手,还耍手段栽赃别人,来人,把苏姨娘拖出去,罚她在清墨轩院子里跪一整晚,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老爷!我和你夫妻十载,你竟罚我下跪?”苏姨娘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双眸喷火的男人,她这生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要怪就怪湘绣和南宫婳这两个小贱人,联合起来整她。 南宫昊天冷哼一声,抬眸不言,南宫婳故作亲切的走到苏姨娘面前,“姨娘莫气坏了身子,在苍祁朝,诬陷、殴打都要叛罪,父亲这么做,无非是做给外人看,别人会认为父亲治家严明,刚正不阿,公允明断。倘若父亲偏私放了姨娘,如果让朝中的御史言官抓住把柄参上一本,说父亲纵容恶妾殴打下人,到时会连累咱们整个侯府,如今父亲正在气头上,姨娘切莫再和父亲斗气,姨娘你就向父亲服服软,他始终也是侯爷,说不定父亲会就这么算了!” “你!”苏姨娘咬牙切齿,如钢蹦儿般吐出一个字,这贱人少在这惺惺作态,一切都是她在背后主导,她从前怎么就小瞧了她? 一听到御史言官几个字,南宫昊天更是一身危机感,那些言官们惯会捕风捉影,每天的任务就是弹劾这个那个,想到这里,他气得冷冷拂袖,沉声喝道:“来人,把苏姨娘拖出去罚跪,把打人的那几个老货一并拖去院子,每人杖责三十,谁要再替苏姨娘求情,一并杖责!” 南宫昊天一命令,立即有几名杂役进来拖周嬷嬷,苏姨娘气得咬碎银牙,还想求情,南宫昊天大掌一挥,她已经被左明给提了起来,迅速拖到院子里。 就这样,苏姨娘被罚跪在院子里,周嬷嬷则被小厮们打板子,顿时,清墨轩哭声一片,南宫昊天又勒令,谁要是再大哭大喊,再加三十大板,这一吩咐,连苏姨娘也不敢吼叫了,只得恨恨的跪在大树下。 而屋里,南宫昊天正亲手为湘绣擦药,那眼神含情脉脉,看得南宫婳都一脸羞红,接着,南宫婳自告奋勇的带湘绣出去开脸,只要给湘绣开了脸,梳上新人髻,换上新衣送回清墨轩,湘绣就真的成了姨娘。 南宫婳领着湘绣走出书房,再缓缓将房门带上,看着远处跪在地上的苏姨娘,眼底是冷冷的利芒,她也有今天! 苏姨娘看着满目冷笑,神采奕奕走出来的湘绣,一双眼睛喷出怒火,她不是晕过去了吗,转眼就如此神气,她今天是着了这两贱人的道! 远远的,南宫婳领着湘绣朝苏姨娘走去,苏姨娘冰冷的咬紧牙关,跪得膝盖生疼,真恨不得冲上去咬南宫婳两口。 南宫婳故作不经意的经过苏姨娘身旁,朝看守的左明走过去,把玉萼手里的一壶英山云雾递给左明,微微笑道:“左大哥辛苦了,这是上好的英山云雾,你看守苏姨娘定会口渴,婳儿请你喝茶!” 左明有些害羞的揉了揉头,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今尊贵的大小姐亲自请他喝茶,他一张脸立即红了,“多谢大小姐。” 左明才说完,跪在地上的苏姨娘便冷哼一声,“姑娘家的,竟没羞没臊的给个奴才献殷勤,大小姐你真是饥渴!” 被苏姨娘这么讽刺,左明一张脸立即变得铁青,稳稳握紧拳头,南宫婳则不怒反笑,摇着云香团扇指了指远处正在打周嬷嬷板子的侍卫们,温和笑道:“几位大哥,下手可得重些,定要给周嬷嬷她们长点记性,让她们再也不敢欺负咱们的湘姨娘!” 说完,在苏姨娘由白转青的脸色中,南宫婳摇着团扇非常淡定的走出院子,那几个侍卫听到这话,都知道老爷宠爱新欢,这新欢连苏姨娘都能扳倒,说明在老爷心中份量十足,当即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握紧板子,更用力的打了起来,打得周嬷嬷嗷嗷直叫,气得苏姨娘心肝跟熬油似的,生生作疼。 看到苏姨娘吃瘪,湘绣也是心情大好,心里很庆幸没与大小姐作对,如今的大小姐,可与以前大不一样。 接着,南宫婳把湘绣带回飞羽院,叫来京城著名的开脸婆子梨香婆,梨香婆用一串缠着的铜钱给湘绣绞面,剪齐额发和鬓角,再给湘绣梳上新人髻,换一袭大红羽裳新衣,算是开脸完成。 南宫婳满意的看着镜中如新嫁娘一般的湘绣,命玉萼拿了五串钱给梨香婆封赏,梨香婆才笑眯眯的离开侯府。 给湘绣开完脸,南宫婳便命何然几名小厮抬来小软轿,让湘绣坐了进去,而她则充当拿着帕子的媒婆一角,领着人浩浩荡荡去了清墨轩。 ☆、第048章姨娘被罚跪下 轿子上的湘绣一脸得意,今日她终于飞上枝头做凤凰,成了人上人的姨娘,连大小姐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她为何不开心。 南宫婳脸带笑意,心里却恨不得把湘绣抓下来打一顿,不过她要的是一箭双雕,让湘绣和苏姨娘内斗,到时候她只管看戏便好了。 湘绣的轿子才抬进清墨轩,南宫婳已经看到双眼喷火的苏姨娘,苏姨娘生平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如今要她跪着看新人进房,新人在笑,她这个旧人却连个奴才都不如,登时气得急火攻心,想跳起来阻止,左明一把将她压跪到地上。 苏姨娘恨恨盯着左明,“你不过是老爷身边的一条狗,少小人得志,你给我记住今天你对我的羞辱!” 左明抬了下眼皮,一脸正气,“对不起苏姨娘,小的也是听侯爷吩咐,不敢替侯爷作主。” 苏姨娘冷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下人将一袭嫁衣的湘绣抬进主屋,不一会儿,又看见笑眯眯的南宫婳走了出来。 南宫婳媒婆的角色充当完,双眸冰冷的盯着苏姨娘,目光暗藏刀锋,不咸不淡的对玉萼道:“走吧,我们别打扰父亲和姨娘了。” 待南宫婳一走,苏姨娘哗的一声窜起来,朝南宫婳的背影低咒几句,又被左明等人按了下去。 夜澜人静,天空如同披上层绒幕,黑沉沉的夜,竟没半点星光,苏姨娘跪在坚实的青石地板上,累得口干舌燥,双膝早已青红一片,疼得她要命。 突然,主屋里传来湘绣“嗯啊”的一声娇吟,紧急着,她又是夸张的申吟几声,“侯爷,您轻点,把人家弄疼了!” 听到这酥酸了骨头的声音,苏姨娘气得浑身颤抖,这贱人也太羞辱她了,明知她跪在外边,故意在床上浪喊,是怕她听不见吗? 左明等人全都一脸涨红的别过脸去,有的主动退出院子,这下子,主屋里湘绣娇媚的叫声更大,一浪高过一浪,突然,她的娇吟声变得又急又快,还大声叫道:“侯爷你真厉害,妾身快受不了了,侯爷您就是妾身的心肝,妾身好舒服,妾身还要……” 湘绣才呜咽完,紧急着又是一阵舒服的吟叫! 苏姨娘当即呸了一记,受不了还要,贱人! 不过此时她的心像被挖掉似的,曾几何时,睡在主屋里的应该是她,如今,她竟落魄到这种地步,侯爷对她太狠了! 还是表哥对她最好,还是表哥最心疼她。 不知道过 了多久,主屋里的声音才慢慢停下,烛灯也熄了两盏,变得微微昏暗起来,苏姨娘这才惊觉,刚才她一直将两手篡着,如今手心全是汗,连带身子也跟着发抖。 这时,她看到院门处一个白色小点跑了过来,紧急着就听到南宫珏的声音,“娘亲,你还好吗?女儿来晚了!” 南宫珏哭着跑到苏姨娘面前,一把将苏姨娘抱住,泪眼朦胧的道:“娘,南宫婳也太狠了,竟然窜梭那小贱人来害你,我这就去找爹,让爹放了你。” “你别去,你爹现在正被那小贱人迷惑,咱们说什么都没用。”苏姨娘暗暗咬牙,一把将南宫珏拉住,又道:“事已至此,如今你更要沉得住气,切不可冲动误事,别上了那小妖精的当。” “她南宫婳算个什么东西?不就会点手段?哪及父亲宠你,再说咱们还有枫儿,娘,我去把枫儿叫来,让他给你求情,我相信爹爹看在枫儿的份上,会饶过你的。”南宫珏哭着揉了揉眼睛,起身就要往门口跑。 正在这时,院门被打开,南宫婳提着食盒,领着打了灯笼的玉萼、喜妈妈到来,一看到南宫珏,南宫婳便一脸心疼的上前,“珏儿妹妹这么晚还来看姨娘,辛苦了!” “谁要你假好心?这里不稀罕你,请你离开!”南宫珏抬头挺胸,直挺挺的盯着南宫婳,一脸愤怒。 南宫婳不急不燥,将食盒里的几碟糕点拿了出来,继续微笑道:“我见姨娘晚上米粒未进,便让小厨房给她做了些吃的,妹妹你也吃点?” 看着南宫婳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南宫珏气恼的上前,一巴掌打掉南宫婳手中的糕点,愤恨道:“我看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吧?娘亲被罚都是因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歪主意。” 南宫婳盯着满地的糕点,突然睁开双眸,满目冰冷的睨向南宫珏,指着地上的糕点大声道:“珏儿你这成何体统?没有半点官家小姐风范,你可知道,这些糕点是祖母吩咐我给苏姨娘准备的,你把糕点砸了,难不成是打祖母的脸?看不上她给的东西?总之东西我已送到,如果祖母怪罪下来,要解释你自个儿给祖母解释去!” 南宫珏当即冷哼一声,竖起眉毛,双手插腰,朝南宫婳气愤的道,“原来你竟给我使绊子,早不说是祖母赏的,激怒我砸了才说,南宫婳,你安的什么心?” 南宫珏气得发抖的说完,一跃上前,猛地一把朝南宫婳推去,南宫婳被她这么一推,当即柔弱的跌坐在地,正在这时,主屋的大门被 打开,湘绣正扶着满脸铁青的南宫昊天走了出来。 南宫昊天一出来便看到南宫珏推南宫婳的那一幕,当即冷地拂袖,怒声道:“珏儿,你竟推你大姐,你成什么样子?” 南宫珏往前推的手僵硬在半空,她怎么想到父亲会突然出现,吓得往回缩也不是,往前伸也不是,苏姨娘见状,忙把南宫珏拉了回来,正要开口,南宫昊天便冷然道:“你闭嘴,婳儿,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婳一脸委屈的起身,柔弱的抿了抿唇,指着地上的糕点,小声道:“回父亲,祖母怕姨娘饿着,命婳儿给她准备了糕点,谁知道珏妹妹不接受,把糕点全砸了。可能珏妹妹看到姨娘受罚心情不好,父亲你别怪她,她年纪小,还不懂事!” “年纪小?她就小你一岁,哪你有半分知礼?”南宫昊天气得冷冷瞪向苏姨娘,“你教出的好女儿,你俩一起跪,有事明早再说。时候也不早了,婳儿你先回飞羽院!” 南宫昊天说完,拉着娇弱无依的湘绣,含情脉脉的与她对视一眼,又迅速走进屋里,眼里哪还有准备装可怜求情的苏姨娘。 这下子,南宫珏也被罚跪,她虽然不服,不得不跟着苏姨娘跪了下来,南宫婳冷冷看了南宫珏一眼,不过是罚个跪,比起她前世受的屈辱,这根本不算什么。 ☆、第049章巧遇离郡王上 看着南宫婳离去的背影,苏姨娘猛地呸了一记,那南宫婳眼里全是得意和讽刺,如今她的脸都丢光了。 她堂堂侯府主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正在外头吹冷风,而那个贱婢,竟和侯爷在屋里逍遥,她真是心如刀绞。 她曾经心心念念的男人,竟为了个妾如此羞辱她,连带着珏儿也羞辱,这下子,估计全府的人都在私底下笑话她,这事要是传到外头那些官家夫人们耳朵里去,更没谁会看得起她,她的脸都被丢光了。 再看那地上的草,都仿佛在嘲笑她,今晚的事,是她此生最大的羞辱,她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婳便收拾妥当,领着赵氏去给老太太请安,还未到老太太屋里,远远就听见老太太乐呵呵的笑声。 一进屋,南宫婳便看见老太太一脸的神清气爽,孙嬷嬷正捂嘴笑道:“老太太你是没瞧见那个场面,整个侯府的人都在私下议论,个个在嘲笑苏姨娘,才一大早,苏姨娘就沦为整个侯府的笑柄,看她以后如何在京城夫人们那里吹嘘!” 正说得兴奋,孙嬷嬷一下子发现南宫婳和赵氏,忙尴尬的笑道:“夫人、大小姐来了,快请进来。” 老太太也有些尴尬,一家之主在背后偷偷取笑别人被当场看见,神色自不是那么好看,南宫婳将赵氏扶稳,两人朝老太太行过礼后,忙微微笑道:“祖母,婳儿带了些新鲜的冰镇荔枝过来,您尝尝!” 说完,她亲手剥好一颗荔枝,递给老太太,像没听到刚才老太太说话似的,老太太便就坡下驴的接过圆润莹白的荔枝,点头赞道:“这荔枝的确新鲜,婳儿、慧清,你们都尝尝。” 南宫婳笑着点头,将一颗荔枝塞进嘴里,可一塞进去,她便觉得胃里翻腾,很不舒服,迅速躬身将那荔枝吐到锦帕上,这一吐,吓得老太太和赵氏都慌了。 赵氏忙扶住肤色苍白的南宫婳,焦急的道:“婳儿,你怎么了,来人,快去请陆医正!” 南宫婳一听,心里当即一惊,忙擦干净嘴角,摆手道:“母亲别急,我想应是祁世子说的气虚,我本气虚,再碰这阳火盛的荔枝,难免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火气。” 说完,她忙朝众人露出一口白牙,迅速跑到老太太后边给她捏肩,心里却十分着急,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了好几天,如今又呕吐,想起上次在宁国寺醉酒的那一晚,她就心生害怕。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后 来南宫珏会阴阳怪气的看着她,那晚的男子究竟是谁,这一切都是个未解的谜,她不敢请陆医正来看,如果真的怀有身孕,那她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所有仇都报不到了。 而且最近她十分嗜睡,经常头晕,有时抱着酸梅子吃个不停,这一切一切的症状,像极了她前世怀孩子时的情况,不行,她得找个可靠的人诊脉,才能确定自己有无身孕。 正思忖着,边上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婳儿,过几日便是你外祖母的寿宴,你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南宫婳忙将思绪拉回,笑道:“孙女无才无德,思想也不活络,就给外祖母送件绣衣吧。” 老太太拍了南宫婳的手一下,刚才微微期盼的神情顿时松了下来,“只是件绣衣,未免太寒酸了些,不过胜在是婳儿你亲手刺绣,也算你的一片孝心。” 十三岁的姑娘,能送一件自己亲手织的绣衣,已经很不错了,南宫婳知道老太太喜欢攀比,生怕自己的礼物比外祖母的差,忙道:“等到了祖母寿宴,婳儿一定送祖母一份大礼。” “这孩子,瞧你说的,祖母不要你什么礼物,只要你有一片孝心便成。”老太太嘴上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孙女心里是很在乎她的。 这边,苏姨娘揉着酸疼肿胀的腿回到藕香院,一回到藕香院,便砰地摔了个茶碗,恨恨坐在托泥宝座床上,朝跟进来的南宫珏怒吼道:“本以为你父亲只是装装样子,随便罚我一下,没想到他竟真让我跪了一晚,这口气我真真咽不下!” 跟着跪得快断了腿的南宫珏一拐一拐的走进来,也是一脸气愤,“这次在背后捣鬼的,定是南宫婳,娘亲,咱们得想个法子报仇。” “报仇报仇,你以为我不想,她现在变得八面玲珑,比你还讨老太太喜欢,要搬倒她谈何容易?”苏姨娘皱着眉,任由浅裳为她擦药油,一面张着嘴喊疼。 南宫珏得意的挑眉,眉宇间是淡淡的冰冷,“娘亲你放心,我有她的把柄,这一次,她必死无疑,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苏姨娘一怔,吃惊的看着胸有成竹的南宫珏,她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女儿已经如此有城府,待南宫珏在苏姨娘耳边耳语一番,苏姨娘兴奋的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看南宫珏的目光更加赞赏起来。 五日后 这天一大早,南宫婳和赵氏便起床开始准备去中威伯府的事宜,老太太身子不好,等中午的时候再过去,几个小辈要早早过去帮忙, 待南宫婳收拾好一切时,发现南宫珏已经盛装打扮,领着秋月笑眯眯的守在侯府门前。 玉萼看了一眼南宫婳身上朴素的旧衣,又看向通体光彩的南宫珏,愤怒的道:“大小姐,你何故穿得这样寒酸,你看三小姐穿金戴银的,把你风头全比下去了,又不是去她外祖母家,她得瑟什么。” 南宫婳拍了拍身上素净的香色缎子织金对襟袄,将蜜合色髻儿上那枝普通细钿儿按紧,由玉萼罩上一件牙白色羽缎斗篷,打扮素净,略施薄黛,清润的眉目间却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她一向嘴甜,比我还讨外祖母欢心,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讨好外祖母的机会。”南宫婳淡淡说完,想起前世南宫珏总代她去看望外祖母,后花言巧语骗了外祖母傍身的嫁妆,还让外祖母自此冷淡她,与她关系疏远。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南宫珏得逞。 扶着脸色苍白的赵氏,南宫婳漠然朝大轮马车走去,一走到马车前,便看到正搔首弄姿的南宫珏,南宫珏头戴双飞蝴蝶簪,颈前挂着璎珞项圈,着一袭缀有红梅的洒花织金采色云龙纹遍地金裙,外罩彩翠斑斓的五色斗篷,看上去金光闪闪,美艳逼人,不知道的,看她这打扮,还以为她是南宫府大小姐。 一看到南宫婳,她便笑眯眯的走过来,朝南宫婳讨好的道:“妹妹等姐姐好久了,咱们一块儿去外祖母家吧。” ☆、第050章巧遇离郡王中 南宫珏说完,再看南宫婳一身朴素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如果没有这个嫡女身份,南宫婳是样样都不如她的。 南宫婳看了看四周,并无其他人,便冷冷敛目,扫向南宫珏,“珏妹妹那天跪了一晚,还能如此神清气爽,真是厉害。” 此话一出,说得南宫珏当即脸色发白,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涨红着脸,努力作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红着鼻子道:“大家都是姐妹,我原是维护姨娘才会被罚跪,大姐你何故用这件事嘲笑我。” 说完,南宫珏打出同情牌,眼泪汪汪的看向南宫婳,南宫婳懒得理她,将赵氏扶上车,后边的南宫珏眼尖,放弃自己的马车不乘,迅速跟在南宫婳后边窜了上去。 南宫婳冷地回眸,阴测测的瞪了南宫珏一眼,南宫珏巴巴的想和她坐一辆马车,一来想处处把她比下去,二来想借机凑近她,利用她侯府嫡女的身份抬高自己。 “珏妹妹还是下去乘你的马车吧,我这还要坐玉萼,挤不下。”南宫婳声音冰冷,样子极为愠怒,她绝不让南宫珏利用自己达到她的目的。 南宫珏则厚脸皮的一笑,迅速将车帘拉下来,目光肆意往南宫婳肚子上扫过,“姐姐怕什么,我是来和你说知心话的,我听孙嬷嬷说你早上吐了荔枝,最近又嗜睡,喜吃酸食,我猜,姐姐不会是未婚先孕了吧?真得请陆医正好好给姐姐瞧瞧。” “放肆!”南宫婳正要发火,只听边上的赵氏冷然喝出声,又同时扬起手,对准南宫珏的脸就是啪的一巴掌,这一巴掌脆生生的打下去,打得南宫珏脸上笑容僵住,吃惊的盯着满目怒容的赵氏。 赵氏双眸如刺般射向南宫珏,没了平时的软弱,有的只是一脸的威严与冷漠,她将南宫婳护在身后,色厉内荏的盯着南宫珏,冷哼一声,“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本夫人的轿子,何时轮到你个庶女来坐?谁给你的权利乱嚼舌根?你姐姐不过吐了颗荔枝,你竟想诬赖她怀有身孕,这话传出去,害了你大姐不说,你也逃不了干系。谁要敢伤害我婳儿,我第一个不饶!” 南宫珏从未被赵氏打过,以前的赵氏都是一副病容,可如今她竟然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严,看得她捂紧脸往后缩了缩,当场泪盈于睫:“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些仆妇乱嚼舌根,我不过随口问问而已,夫人何需动手打人,夫人这么着急的打我,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姐姐要没怀孕,直接找个大夫诊治便可断清白,否则夫人就是做贼心虚!” 南宫珏把声音放大,说到最后俨然有哭声出来,无非就是想把此事闹大,让父亲知道,然后好请陆医正来给南宫婳把脉。 南宫婳虽然有些心慌,不过却佩服起母亲来,原以为母亲十分懦弱,没想到为了她,会变得如此强硬,这样更好,她可以顺道给母亲立威,把母亲在府里的威信竖起来,这样即使她不在,苏姨娘都不敢欺负母亲。 赵氏见南宫珏被打还不知收敛,当即冷竖眉毛,眸子凌厉似剑般扫过去,“住嘴!婳儿身子虚弱,却由不得你乱说,如果她有什么事,你作为她的妹妹,你以为你就能置身事外看好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姐不好过,你更难过。今年你也有十二了吧,看来我该给你找户人家,让你跟人家好生学学规矩,看你还牙尖嘴利。我看,方管事的儿子方钟就不错,别人不会的吃喝嫖赌他样样精通,花钱如流水般豪爽,阅历高到把京城的窑子都逛了个遍,还未娶妻家里已有好几个小妾,足见他魅力无穷,且他身强体壮,惯会拿小妾练武艺,包管你站着进去舒舒服服的躺着出来,你乃妾生的庶女,能配个管事的嫡子已是你的福分!” 南宫珏一听,登时瞪大眼睛,一脸的煞白,作为主母,是有权利为子女婚配的,可赵氏竟然要把她配给方钟那惯爱打老婆的丑八怪,她就是死都不干。 谁不知道那方钟是个出了名的混球,南宫珏心里颤抖得发慌,虽然知道父亲和姨娘绝不同意把她许配给方钟这样的人,可赵氏的话让她吓得手足无措,她之所以一直没行动,就是怕南宫婳出事,她会遭连累,到时候低嫁。 看来,如今这事得暂缓一缓,正思忖间,面前的赵氏已然起身,朝身侧的玉萼道:“玉萼,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赶下去,没本夫人的吩咐,谁也不能擅自上本夫人的马车!” 南宫珏还想揉泪装可怜,可玉萼已经跑过来推她,她苍白着一张脸,十分丢人的跳下马车,朝赵氏瞪了一眼,没办法只得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南宫珏一走,赵氏这才松了口气,她关切的拉着南宫婳,眼里却是担忧的惊愕,“婳儿,珏儿说的话,可是真的?” 南宫婳知道母亲担心,忙压下一颗扑通扑通跳的心,坚定的摇头,“母亲你别听她的,女儿从未单独与男人私会,怎可能有孕?许是天气变得闷热,我才食不知味。她怕连累自己,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母亲你放心,我没事的。” 看着女儿坚定的目光,赵氏这才紧握住她的手,心里早已七上八 下。 不一会儿,马车慢慢驶向西蔺城,今天是个艳阳天,西蔺城好多百姓出游采荷,整个西蔺城已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黑子驾着马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过,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前方来人。 马车正行驶中,突然,南宫婳闻到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一闻到这香味,她便神经紧绷,想起那一江春水、满树桃花的诡秘夜晚。 她忙将帘子挑开,只见对面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青山釉里红花卉襕纹马车正慢慢驶过来,这马车通体绣满水墨诗文,上缀玛瑙明珠,四周垂有流苏穗子,一看便知里边的人来历不凡。 ------题外话------ 亲们,一切未有定数,后边文中会透露那晚的男子是谁的,但是会模糊,让亲们猜一阵子,男主也是亲们中意的人选,那里有个调查投票,亲们可以去投投。 ☆、第051章巧遇离郡王下 南宫婳忙睁开眼,想看清楚马车里是何人,正在这时,一阵大风呼啸刮过,在两车交会之间,对面马车的车帘被风掀起,里面一袭锦袍的男子亦朝她看来。 男子一双桃花眼淡泊极致,脸孔白皙如玉,凤眸漆黑如墨,正是上次见过的离郡王楚汐。 那风乍起,吹起男子马车两旁软纱飞舞,马车中的他看上去有如谪仙下凡,整个人超凡脱俗,美得不似真人,不染世俗,偏僻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黯淡下来。 男子皮肤略显苍白,嘴唇十分殷红,在看到南宫婳以后,神情一怔,顿了一刹那后,略微尴尬的沉眸,样子看上去冰冷淡泊,与南宫婳点了下头算是行过礼,那澄澈的眼神似要将人看穿。 这边南宫婳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蹦出来,她忙慌张的朝楚汐回礼,面前的男子有如水中之姿的侧躺在描金软椅上,身上似浸满寒冰,眼神冷得没有温度,就那样与她擦肩而过。 待楚汐的马车离去后,南宫婳一把按住自己的心口,又有点想呕吐,那晚的事她永生难忘,她清楚的闻到男子身上的栀子花香味,而刚才楚汐身上,也有这种香味,且那晚对面的琼华坞,住的便有楚汐。 刚才楚汐看她的眼神,淡漠而冰冷,还夹杂着些许尴尬,究竟是为什么?那晚的男子是不是他,在她看来,楚汐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男人,祁翊也不是。 可偏偏在楚汐这闻到了栀子花香味,不得不让她怀疑,如果真是楚汐,他为何不上门提亲,让她一人承受怀孕被人唾骂的痛苦? 南宫婳神情恹恹的,摸出怀中那块光洁通透的玉佩,拿在手心痴痴晃了晃,正在这时,耳旁传来赵氏疑惑的声音,“婳儿,你这玉佩哪来的,怎生这么眼熟!” 眼熟?南宫婳忙把玉佩递给赵氏,惊奇的道:“母亲认得这块玉佩?你知道它是谁的么,这是上次我上守国寺时,在山上捡的,一直没找到主人,所以未归还人家。” 赵氏接过玉佩,看了看上边的嫦娥羽化升仙图,又摸了摸它的金色穗子,双眉紧蹙,仔细思索一下,懵懂不清的摇头,“我记不清了,好像很久以前看过,都许多年了,实在记不清这是谁的,反正是个俊哥儿的。” 南宫婳忙摇了摇赵氏,轻声道:“母亲你再想想,如果能想起来,我就把它还给人家。” 赵氏再思索一下,摆了摆手道:“我真记不得了,这好像是我以前参加一个贵夫人的生辰宴,在她孩子身上挂着的。看这玉佩 质地晶玉,一看就价值不菲,普通人家不可能有,拿去京城一打听,便知道是哪家公子的。” 南宫婳转了转眸,慢慢将玉佩收回袖子里,沉吟道:“母亲,这事得慢慢来,我们拿去问,保不齐人家还说我们偷他的,不如我暗中打听,知道是谁的再送上门也不迟,免得惹些风言风语出来。” 赵氏也跟着点头,不一会儿,马车便快到中威伯府。 这边的北麓侯府,苏姨娘乘南宫婳与赵氏离府,私下里叫人把湘绣叫去藕香院,她则像主母般的坐在背面雕五岳真形、两侧雕螭纹的金漆交椅上,慢慢拨动着茶杯上的茶沫子,嘴角冷勾,盯着战战兢兢走进来的湘绣。 自上次苏姨娘被罚跪后,老爷冷落了她几天,这让湘绣暂时有了好日子过,不过才几天,老爷一上朝,南宫婳一走,湘绣就被叫了来。 湘绣含着胸上前,朝苏姨娘颤抖的行了个礼,“给姐姐请安?” 苏姨娘心底冷哼一声,凭这贱人也配叫她姐姐,不过面上则和善的咧开嘴,笑道:“上次的事,是我太冲动了,你我如今一同服侍侯爷,就是亲姐妹,妹妹如果赏脸,就喝了我这杯赔罪茶。” 苏姨娘说完,朝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端着桌上药稠的茶走到湘绣面前,湘绣心里一惊,嗡着嘴不敢答话,苏姨娘的手段她领教过,如今未能扳倒她,自己的靠山又不在家,她只好暂时隐忍。 见湘绣发愣,苏姨娘笑得更开,温润的道:“妹妹你别怕,你有侯爷撑腰,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给你下毒?我没那么傻,损敌一千自毁八百,这只是普通的普洱,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难不成我这一家之主的茶你都怀疑?” 说到最后,苏姨娘声音已经渐渐冰冷起来,湘绣转了转眼珠,心想这堂堂侯府,苏姨娘胆子再大也不敢害她,便接过那茶,仰头缓缓喝尽。 咕噜咕噜喝下茶后,湘绣咚的一声顿下碗,其实她心底知道这是什么茶,这定是让她暂时不能怀孕的东西,如今她人微言轻,即使怀上孩子也保不了,不如暂时隐忍,待大小姐回来再从长计议。 见湘绣乖乖把茶喝完,苏姨娘这才转怒为笑,朝周嬷嬷道:“作为姐姐,妹妹进门,怎么能少了好礼?嬷嬷,去把我的陪嫁妆匣拿来。” 周嬷嬷应完声,迅速从内房里抱出一只沉香木箱子,苏姨娘从里面挑了几枝翡翠簪、几个金手镯,一只松石绿珍珠地双蝠耳穿戴香囊,再把湘绣扶起身,将玉簪插在湘绣 髻上后,亲手将那枚香囊系在湘绣身上。 那香囊发出醉人的清香,闻得湘绣心里忐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她现在处境堪舆,只好谢过苏姨娘,逃似的离开藕香院。 而此时,南宫婳一行人已到了中威伯府,中威伯府装饰华丽,门口竖着两只虎虎生威的石狮子,中威伯府的长房孙媳大奶奶李氏已经领着众表姐妹,在大门口迎接各方客人。 李氏面色苍白,看上去瘦弱纤细,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似的,她身着一袭扇剪轻纨、裙裁白苎的大红哆罗呢如意挂线裙,头上戴着金丝翠叶冠儿,髻上缀有金牡丹挑心钗,耳戴金丁香玉叶环,打扮雅致却不失高贵,娉婷立在原地,十足的大家闺秀风范。 不过她唇色苍白,心中似有郁结,面上强颜欢笑,在看到南宫婳和赵氏下马车时,眼里突然噙起点点泪光,忙领着身后着一干绫罗绸缎的表姐妹们迎了上去,“姨母,婳妹妹,我一大早就来等着,可把你们盼来了。” 南宫婳也朝李氏微微一笑,上前便握住她的手,“好久不见表嫂,怎生又瘦了?是没吃好么。” ☆、第052章祁世子解围 前世,表嫂一直在中威伯府长大,和母亲关系极好,顺道与南宫婳的关系也好,还记得她小的时候,表嫂李倩倩总带着她到处玩,不过前世外祖母寿宴因为她偷情一事没能来,由南宫珏代替。 前世是因为偷情一事她才失的宠,这一世没有偷情,她的外祖母自然还是十分宠爱她的,前世南宫珏来参加寿宴,得了外祖母的宝贝白羽飞华裙,回府就告诉众人中威伯府发生的大事。 听说有名清倌带着孩子来闹表嫂,闹得满城风雨,那清倌最终仗着一双儿子进了家门,清倌从欢场中来,自然惯会使用手段抢男人,一进伯府就抢了大表哥的心,占了表嫂努力营造的一切,一人尊大,大表哥宠妾灭妻,两人联合逼得表嫂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到死也不瞑目。 前世表嫂的硬伤,就是成婚五年未有身孕,大表哥为了伯府爵位,尤其看中子嗣繁育,早早在外边有了外室,还生了儿子,很是冷落表嫂,怪不得表嫂一脸苍白,满目哀愁。 想起表嫂前世给自己绣衣裳鞋袜,教自己识字读书,南宫婳忍不住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这时,边上几位表姐妹施施然走了过来。 领头着一袭红艳披帛、容貌美艳的女子叫赵菁华,年约十四、五的模样,是中威伯府二房嫡长女,她身侧着一袭月白湖罗裙、身段妖娆的女子叫赵妍华,乃赵菁华同母所出的嫡妹,两人身后跟着一群二、三房的嫡女庶女。 二房、三房、大房私下底向来水火不容,都为争伯府爵位暗自交锋,所以同宗姐妹们也各有派系,像表嫂身侧站的,则是大房嫡长女赵影华,她今年十五,身侧牵着十岁的弟弟赵飞诚,两人皆是大表哥赵飞扬的亲兄妹,正对着南宫婳微微发笑。 看到南宫婳与大房的关系如此好,二房的赵菁华走上前,细长的丹凤眼尽是讽刺,扫了南宫婳一眼,冷笑道:“今日可是外祖母寿宴,作为侯府嫡长女,婳妹妹你竟穿得这么寒酸,你是想告诉大家,北麓侯府待人刻薄,出不起钱为你做身衣裳么?” 一来语气就这么冲,这是中威伯府大门口,南宫婳眼波微转,面带微笑,看向赵菁华,“我这衣裳虽然素净,上面的一针一线却是外祖母亲自绣的,纵然它略显陈旧,却质地上乘,衣料是上好的云锦,就算过了多年,穿起仍十分舒服,今儿是外祖母六十大寿,我穿她为母亲制的衣裳,真的很寒酸么?” 南宫婳软声软气说完,登时让赵菁华凤眸冷竖,这衣裳是外祖母给母亲做的,后来母亲转赠给她 ,对于她来说,十分有意义,不料却被人说成寒酸。 这时,后边南宫珏的马车也到了,听到赵菁华的声音,南宫珏忙盈盈下轿,上前就握住赵菁华的手,“几位姐姐在聊什么,珏儿来晚了,是不是错过了好戏?” 赵菁华、赵妍华与南宫珏从来就是一伙的,以前她们经常合伙来欺负南宫婳,有时候把南宫婳的鞋子偷走,让她光着脚丫在伯府乱窜,有时候又一堆人联合来疏离南宫婳,唯有长房赵影华与南宫婳关系好。 见南宫珏打扮得如孔雀一般,赵影华把南宫婳亲切的拉住,眉梢轻挑,目光从南宫珏身上扫过,故作不解的道:“珏妹妹穿得好似天仙下凡,一来就把咱们比下去了,要不是婳儿早来,我差点以为珏妹妹是侯府嫡女。” 她们中威伯府和婳儿是亲戚,可与南宫珏却八竿子打不着,她也真佩服南宫珏的厚脸皮,嘴甜会哄人,早早的和赵菁华她们打成一片,弄得像真亲戚似的。 南宫珏被呛,忙摆出一张笑脸朝赵影华道:“珏儿就是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影姐姐,影姐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南宫珏这么一奉承,赵菁华捏着她的手顿时力道加重,面色明显不悦起来,突然,赵菁华看到南宫珏左脸有些红肿,妆容也与右脸不一样,忙关切的道:“珏妹妹你的脸怎么了,又红又肿,上边还有指印,难不成你被人打了?” 说完,赵菁华一脸夸张的看向南宫婳,南宫珏此时则敛下笑容,轻轻扑闪乌黑的睫毛,有些委屈的捂住脸,摇头道:“我没事,不过是胭脂没涂匀,没人打我。” 南宫珏这副小家子气扭捏的模样,更让现场众人起疑,摆明表明有人打她,众人已是心照宣的看着南宫婳。 南宫婳则眉锋一转,乌黑的眸子浸满寒冰,冷冷睨向南宫珏,那眼神寒如刀鞘,盯得南宫玉赶紧低下头,不敢再乱说,不知怎的,一看到南宫婳阴着脸色,南宫珏就不由自主的胆寒,好像南宫婳是地狱里来索命的冤鬼似的。 赵菁华知道南宫珏不敢再说,眼眸转了转,想着上次惊鸿一瞥的意中人成了南宫婳的师兄,当即扬起下巴,啧了一声,“听说智觉大师选了婳妹妹为女弟子,怎么过了这么久,你师兄祁世子还没教你医术?该不会,人家世子根本不认识你,这一切都是你们吹嘘的吧!” 赵菁华才说完,边上的赵妍华也跟着道:“我还听说祁世子最近在家好像没什么事,也不去教妹妹,难不成,他根本不想教?” “就是,祁世子高高在上,定是进宫看望栖霞公主去了,哪有时间理婳妹妹?” 南宫婳心里也略微一惊,据上宁国寺已经快两个月,北麓侯府派人去请过世子几次,他都说有事要等些日子,如今赵妍华说祁翊无事,既然无事,为何不教她,难不成真有些什么? 这些人当众给她难堪,恼得她捏紧拳头,正想反驳之际,远处一辆垂着轻纱的圆顶宝马雕车迅速驶了过来,马车顶部绣着鲜艳的五彩牡丹,四周垂下的轻纱翩翩飞舞,那流苏穗子簌簌响动,发出悦耳的铃铛声,车里隐隐还有股清淡的栀子花香。 又是栀子花,南宫婳开始以为是楚汐,不过马车不一样,待马车停住,车帘被掀开,她才看清,里面坐的竟是风华绝代的祁翊。 说曹操,曹操到,祁翊深长的睫毛覆在湖泊色的眼睑上,狭长的丹凤眼深若寒潭般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停在南宫婳身上。 ☆、第053章进伯府上 惊觉到祁世子到来,赵菁华等人全都羞红着脸,如小鹿乱撞般去偷瞄他,名动天下的少年神医,一直都是未嫁女子的梦中情人。 祁翊纤长的睫羽睑了睑,那乌金般的眸子看得南宫婳有些心慌,他的目光不似以前那般平静,显得有些怔怔然,好像陷入回忆之中,略微失神片刻,红唇轻启:“一月不见,小师妹可安好?” 不知怎么的,南宫婳觉得祁翊眼神一直深邃的盯着自己,敛下心神后,她迅速上前,朝男子行了个礼,“多谢师兄关怀,婳儿一切都好。” 祁翊将手捏成拳头,放在唇前顿了顿,身上的黛色玉袍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泽,头上的五色旒冕簌簌作响,沉下凤眸:“过几日我会上侯府教你医术,如果无事,你可以先看看《本草纲目》入门。” 祁翊话才说完,赵菁华登时气得脸色发白,原以为想借此奚落南宫婳,没想到世子竟然帮她,世子来了只和她说话,很明显没将她们这些小姐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南宫婳用了什么招术,竟让祁世子对她刮目相看。 这下子,南宫珏等人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了。 祁翊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南宫婳一眼,将车帘拉下,外边的人只看得到他那金色滚边的羽缎,和镶着金色云纹的玉靴。 正在南宫婳陷入沉思之际,那马车上下来一名身着姜黄宽襕裙子的小丫鬟,小丫鬟生得粉面含春,一双眼睛圆润水灵,从车上捧下一盆袖珍的栀子花,巧笑嫣然的走到南宫婳面前,“南宫小姐,我叫菱纱,这是我家三少爷吩咐我给你的,少爷说栀子花具有宁神静气的作用,南宫小姐昨夜一定没睡好,有了这玉楼点翠,今晚一定有个好梦。” 这名丫鬟南宫婳认得,是上次跟祁翊、郑芯蕾去侯府的丫鬟之一,见她十分机灵,她微笑的接过花,“替我谢谢你们家少爷。” 祁翊排行第三,乃武穆王妃嫡出,他上面有两个庶出的哥哥,南宫婳看着这盆香气扑鼻、娇艳欲滴的栀子花,眼带笑意,心里骤然浮起一阵温暖,“玉楼点翠,你家少爷给它取的名字好雅致。” “少爷没事的时候酷爱在梅园种花养草,闻香品茗,给院子里的花都取了雅名,姑娘有空可以去武穆王府一观,菱纱先走了。”菱纱朝南宫婳回过礼后,笑着跟上早已拐弯进院的马车。 手中的玉楼点翠清香好闻,洁白的花瓣犹如天上的云彩,层层叠叠晶莹堆砌,花蕊银白,瑰丽缱绻,在阳光下倒映出一汪银色的影子,看 上去典雅清润,微风拂过,玉白的花瓣如仙子翩翩起舞,一阵阵馨香刺激着南宫珏等人的感官。 祁世子当众赠花给南宫婳,已经摆明对她的偏爱,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便打破赵菁华她们之前的猜想和奚落,一个个脸色涨红,虽然愤怒,面上则不敢表现太多。 众人各有心思的走进中威伯府,朝中威伯府老太君的沉香阁走去,赵菁华、南宫珏自然是满目嫉妒,南宫婳心里却满是疑惑,那晚的确有栀子花的香味,但楚汐和祁翊都有,要如何分辨是不是他俩? 如今能分辨的,只有那块玉佩,从刚才他俩的眼神来看,楚汐眼神疏离冷清,却有些尴尬,祁翊眼神怅然若失,又有些怔然和若有所思,两人的眼神都那么奇怪,更叫她无法分辨了,待找准时机,她拿这块玉佩问问。 还未走进沉香阁大堂,里边就传来赵老太君的笑声,赵菁华、赵妍华见状,两人迅速走进屋,想先进一步讨好老太君,而南宫珏也不落下,似见到自己外祖母那般亲热的跟了进去,看得南宫婳想戳死她。 南宫珏穿得十分艳丽,进去就跟着赵菁华给赵老太君磕头,惹得老太君乐呵呵直笑,南宫婳则扶稳赵氏,在老齐家的引导下走进内堂,一看到多年未见的外祖母,南宫婳激动得眼里噙泪。 赵老太君也看见了南宫婳与赵氏,看着乖巧微笑的南宫婳,以及面容发白的赵氏,她滚烫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明明隔得近,却已有一年没见女儿外孙。 南宫婳面带笑容,扶着赵氏赶紧给赵老太君磕头行礼,温柔知礼的道:“婳儿给外祖母请安,今天是外祖母六十高寿,婳儿祝外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身体康健,事事顺意,长命百岁。” 赵老太君头戴镶嵌着红宝石的云纹腾仙抹额,头上斜插一件弧形鸳鸯戏莲金簪,颈上挂着一串澄黄的溜金项链,上穿缀金纽扣的圆领刻丝大红通袖袍儿,外罩一件大红纱氅儿,腰系金镶碧玉带,下着玄锦三襕五彩璎珞洋绉裙子,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她微笑着朝南宫婳点头,“真是我的乖孙女,快来,挨着外婆坐。” 南宫婳乖巧的起身,将赵氏扶坐下后,便跑到赵老太君面前,似猴儿般的窜进她怀中,撒娇道:“婳儿好久没见外祖母,可想祖母了。” 前世赵老太君一直很宠爱南宫婳,但南宫婳却听苏姨娘的话很少见她,理由是怕祖母吃醋,前世她单纯不经人事,才被苏姨娘蒙骗,如今她依偎有外祖母 怀里,顿时觉得心窝子暖暖的,这情景看在赵菁华等人眼里,便是十分的刺眼,个个眼底都流露出鄙夷之色。 赵老太君拍了拍南宫婳的背,笑着将她扶起来,“来,让外婆看看你长胖没有……” 说到一半,赵老太君在瞄到南宫婳身上朴素的旧衣时,脸色登时一沉,婳儿怎么穿得这么寒酸,相反,庶女南宫珏却穿得十分金贵,搞得她像嫡女似的,刚才人多,南宫珏率先向她行礼,她忍住没有发作。 如今仔细看两人的穿着打扮,她登时蹙起眉头,沉声道:“侯府向来是苏氏当家,怎么婳儿你这嫡出的大小姐,还没庶出的妹妹穿得光鲜?” ☆、第054章进伯府下 赵老太君的话如一粒石子,激起一池清水,重重打在南宫珏心上,她言下之意是说苏氏刻薄南宫婳,听得南宫珏身子一僵,登时如遭雷击。 南宫婳用余光瞄了南宫珏一眼,她之所有故意穿旧衣,为的就是让外祖母讨厌苏氏和南宫珏,没想到未费什么工夫,外祖母就不爽南宫珏了。 只要外祖母不爽南宫珏,向着自己,自然一切好办。 南宫珏尴尬的看向赵老太君,微笑道:“大姐的衣裳一向很多,穿都穿不完,全是姨娘请京城有名的绣坊所制,今天她特意穿了老太君缝制的衣裳,就是为了来感老太君的恩。老太君你看,那衣裳上的每朵花,都是您一针一线亲手绣的,意义很是非凡。” 南宫珏这么说,赵老太君脸上愠色微微减少,赞赏的看了南宫婳一眼,朝身后老齐家的道:“今儿是我老太婆的寿辰,我的孙女可不能被别家姑娘比下去,老齐家的,你去把先太后赐的白羽飞华裙拿来,还有与飞华裙一起的一副头面首饰给婳儿换上。” “祖母!”赵老太君才说完,边上的赵菁华就轻呼一声,有些不服的道:“那飞华裙可是祖母一生都不舍得穿的宝贝,平时孙女们看都不能看,祖母竟给婳儿妹妹。” 谁不知道这白羽飞华裙十分有来头,是先太后初遇先太皇时穿的,当时先太后穿着飞华裙翩翩起舞,一舞惊四座,当场俘获了先太皇的心,从此受宠一生,赵老太君是先太后的侄女,后来先太后就把这件衣裙送给了她。 如此上等的宝贝,是老太君一生钟爱之物,谁都舍不得送,竟送给南宫婳,赵菁华、赵妍华几个姐妹更是气得想撕了南宫婳。 南宫婳脸上带笑,一直安静亲切的看着赵老太君,前世老太君恼她偷情,故意使气把衣裳赐给南宫珏,让南宫珏得意了许久,如今一切都反过来,让南宫婳有些受宠若惊。 “婳儿多谢外祖母厚爱,只是这衣裳太过贵重,还是给几位姐姐吧。”南宫婳摸着赵老太君的手,话才说完,赵老太君冷冷挑眉,迅速睃了赵菁华几人一眼,摇头道:“我话都说出,怎可反悔,老齐家的,快去拿吧。” 老齐家的应完声,迅速跑到内堂,不一会儿,端着一只黑漆木檀香走了出来,当她把那件名动天下的飞华裙拿出来时,在场众人都哇的惊叹一声。 只见这飞华裙缀满珠翠,通体是雪青缎地彩绣,上面还缀满羽毛,据说是天上的嫦娥仙子穿过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上边的宝石反射 出阵阵银光,显得璀璨夺目,华贵典雅。 老齐家的忙把南宫婳带进内室,将她的旧衣裳换下,再把白羽飞华裙给她换上,髻上戴上月华缀饰,腰系刻丝玛瑙玉带,等她换好衣裳走出来时,看得在场众人无不赞叹。 南宫婳髻上的金钿半落,宝钗斜坠,好似笑入彩云深处,约掠绿鬓云腻,玉臂上戴着两只金丝臂钏,手腕上是七只翡翠紫袍金带手镯,头上珠翠簌簌作响,整个人银光闪闪,恍若神妃仙子,看得赵老太君直点头。 “果然,衣裳还得人来衬,我看婳儿穿上极是好看,像极了当年的先太后,若是换了旁人,还不知道怎的东施效颦。”赵老太君说完,抬眸扫了南宫珏和其他几位孙女一眼,这些孙女平时嘴甜,背后是什么人,她一清二楚。 此时外边已是热闹非凡,许多客人陆续而至,正在外室喝茶玩闹,男宾们则早早聚到外院,开始饮酒斗诗,吹牛打双陆了。 边上坐着的中威伯夫人大邹氏满头珠翠,捏着汗巾微微笑道:“老太君的东西当然是人见人爱的宝贝,今儿是老太君寿辰,你们这些小辈可有给她准备礼物?准备了的,先拿出来让大伙瞧瞧。” 大邹氏说完,赵影华与赵飞诚相似一笑,两人捧了一盆超级大的寿桃从屏风后走出来,礼物抬出来的时候,看得伯夫人宠溺的直笑,她身侧的几个姨夫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赵影华与赵飞诚,以及大表哥赵飞扬都是伯夫人大邹氏的嫡出子女,看到精灵得跟小笼包似的小儿子躬着圆滚滚的小身板扛那寿桃,邹氏眼泪花花都快笑出来了。 座上的老太君看到乖孙子这副架式,忍住不去帮忙,心里乐得开了花,“没想到俩姐弟有这孝心,据我所知,这么大个又新鲜的水蜜桃,一般只有宫里才有,你们俩泼猴儿是如何弄到的?” 赵飞诚咧开一口白虎,呼哧呼哧的往前挪了两步,对着他面前一座小山似的水蜜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边上的赵影华忙捏了下他白白胖胖的脸,朝老太君温和的笑道:“前几天栖霞公主告诉我个趣事,说祁世子竟然在家里种了许多果树,他种的水蜜桃样子鲜润,大个如拳,皮韧而薄,肉腻多汁,是上好的瑶池仙品,专供天上的王母娘娘吃的。我就托公主找祁世子要来十二个,这桃子可是少年神医亲手种植,清甜润泽,是补身消署的好东西,我和诚哥儿一个都舍不得吃,全留了祖母,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都是我的乖孙儿。”赵老太君已 经高兴得合不拢嘴来,一把将圆滚的赵飞诚抱起,揉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嘴里夸个不停,看得边上的赵菁华等人满脸涨红,手都快把帕子给绞破了。 南宫婳也觉得十分意外,没想到影华表姐与栖霞公主相识,这个公主名声很响,但她从未听过,听说她与祁世子感情很好,想到这里,她的心微微一颤,好似有阵冷流滑过。 赵老太君笑眯眯的把仙桃接下,将手腕上一只通体莹翠的祖母绿镶钻手链取下来赏给赵影华,又从宝箱里把一对和田玉雕子母貔貅金锁赏给了赵飞诚,看得大邹氏热泪盈眶,赶紧抱着赵飞诚给老太君磕头。 这下子,赵菁华急了,赶紧一步窜上前,抢在嫂嫂李氏前边出列,将一尊晶莹剔透的荔枝冻寿山石观音佛像端出来,冷冷睨了前边的赵影华一眼,继而朝赵老太君甜甜一笑,“祖母,这是菁华特意上庆年观音庙为您求的多福多寿观音,这观音是庆年大师开过光的,请祖母笑纳。” 东西才送出去,外边便传来一阵浓烈的脚步声,紧急着,一位打扮华丽,浑身珠光宝气的艳丽女子走了进来,这正是伯府二房的小邹氏,两姐妹同嫁两兄弟是寻常事,不过一个嫡,一个庶,便是比陌生人还不如,完全成了面和心不和的仇人。 ☆、第055章推荐【夫君,束手就擒】. “老太君,菁姐儿这礼物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这尊玉佛花了她一千两,把她这些年的私房钱全掏光了,真真孝顺。”小邹氏话中带话,腆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领着她十二岁的小儿子赵飞宇走了进来。 赵老太君眉宇闪过一阵不悦,只拿对眼看大邹氏,没去接赵菁华的玉佛,大邹氏干咳一声,脸色由刚才的开心登时变为低沉,淡淡道:“菁姐儿的礼物的确很用心,一会儿宾客就陆续到齐了,老太君你就收下孩子的一片心意吧。” 赵老太君冷挑眉梢,淡淡接过那玉佛,边上的小邹氏身子一滞,当场僵在原地,没想到赵老太君竟厌弃她至此,当众给她难堪,简直侮辱人。 毕竟小邹氏是被赵老太君常年打击仍旧屹立不倒的牛人,她当场敛住心神,拉着赵飞宇坐到玫瑰交椅上,眼梢轻抬,瞄到对面面色瘦弱的赵氏,一看到赵氏,她就想起以前和她在院里打架厮拉一事,登时火气上涌,冷冰冰的道:“侯夫人身子不好,怎的还勉强来,劳心又劳力,还让婳儿为您担心。” 言下之意,赵氏身子不好就别拖累人,本是大好的日子,一个病人恹恹的坐在这多晦气,赵氏充耳不闻,仍旧娴静的坐在椅上,南宫婳眼底暗藏锋芒,冷冷扫了小邹氏一眼,这小邹氏和她两个女儿一样,都是极不省心的人物。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孩子们正在送寿礼,你别误了正事。”赵老太君冷扫了小邹氏一眼,以前两房有矛盾还藏着掖着,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许多矛盾已经摆上了台面,赵老太君自然偏帮自己大房嫡出的儿子。 小邹氏心里不服,转了转眼珠,将目光移到南宫婳身上,淡淡道:“不知道婳儿和珏儿给老太君准备了什么好礼?” 南宫婳未发话,南宫珏已经抢在她面前,恭敬的朝老太君行了个礼,招呼秋月抬来一尊黄杨木雕长寿养生枕,温婉恭顺,满目真诚的道:“花甲上一台笑看甲子再轮转,人生刚初轮当信人生二百年,珏儿及姨娘祝老太君生辰快乐,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南宫珏说完,恭敬的将养生枕奉上,赵老太君当即愣在原地,并未去接那寿礼,眼里的神色纷繁复杂。 今儿可是她六十大寿,一个沾亲带故的庶女,竟抢在侯府嫡女之前行事,当真是会耍手段。 赵老太君心里串起一阵火苗,忍住没有发作,淡笑着将寿礼接了过来,“这样的好枕,想必一定不便宜,替我谢谢你家姨娘,你们也真有心了。” 赵老太君说完,从宝箱里抓了一大把小金锭,眼梢微抬,就那样放到南宫珏手里,南宫珏接过那把小金锭,脸色当即白了,她费心费力跑遍京城才寻到的养生枕,老太君竟然当众折她的面子,扔给她一把金子。 别人都是首饰头面,只有她是一把恶俗的金子,再说金有价玉无价,凭什么别人是玉,她却只是这个?她心里不爽,只得强忍怒意,僵直着身子退回到座位上。 赵氏见南宫珏这副小家子气模样,气得冷咬双唇,冷声道:“这金绽是先太后赐给老太君的,统共就二十两,上边还有皇家御用的官印,不过已经渐渐流失,现在能找到一绽已是弥足珍贵,连皇上都在花高价收集赏玩,比翡翠还珍稀,老太君一下子就给你三两,你还不赶紧谢谢老太君。” 南宫珏一听,慌忙上前朝赵老太君磕头,“珏儿多谢老太君,这礼物太贵重,珏儿一时激动,才忘了答谢太君。” 赵老太君冷笑一记,勾起嘴唇点了点头,不再答话,南宫珏则后悔得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头,刚才她们怎么不说这是宝贝?害她以为不如翠玉,沉着一张脸十分丢人。 早知道,她就笑眯眯的接下,等回去再说,如今当场给老太君难堪,想讨她欢心,恐怕难了。 这边的赵妍华捂嘴偷笑一记,忙起身打圆场,一双俏眼生生的盯着南宫婳,阴阳怪气的道:“不知道婳妹妹给老太君准备了什么礼物?” 为了圆刚才的尴尬,南宫珏忙装出一副笑脸,插话道:“婳姐姐送的是她亲手制作的一件绣衣。” 赵妍华一听,脸上是十足的得意,嗤之以鼻的道:“祖母这么疼婳妹妹,婳妹妹竟然只给做一件绣衣?不过好歹是自己亲手制作,虽然针法蹩脚了些不能穿,不过祖母拿来看看也是个念想。” 赵妍华说完,赵菁华等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谁不知道南宫婳的针线绣活是所有姐妹中最差劲的?她绣的鸳鸯是水鸭子,牡丹是向日葵,针法差劲,眼光极差,做出来的衣裳根本不合身,不是太胖就是太瘦,颜色总是红配绿,根本不能穿,这下要笑料大牙了。 南宫婳面带微笑,笑眯眯的看向众人,不错,前世在未出嫁之前,她的绣活做得最差劲,不过经过在袁府的折磨,没日没夜的给袁逸升制衣裳,又做绣活出去卖贴补家用,成亲四年,她的绣活已经越做越好。 一个人只要专心攻一件事,只要不是太傻的,都会成功,在那四年的辛苦付出中,她从什么都不 会的千金大小姐,变成样样都会的农家小妇,才二十岁手上已经到处是针眼,都是为袁逸升这个软饭男付出的。 结果袁逸升不但不领情,反而觉得她是应该的,有次她说累了,做不动了想休息,袁逸升还暗暗埋怨她偷懒,她前世真是瞎了眼,还以为袁逸升对她是真爱。 有赵妍华开头,其他人也打趣开来,赵菁华便转了转眼珠道:“婳妹妹不拿出来,是不是怕手工太差丢人?没事的,咱们都是自家人,无论怎样都是你的一片心意,祖母不会怪你的。” “就是,你能亲手制作已是心意,就算衣裳不能见人,咱们看看也是好的,如果真拿不出,就该学学影姐儿,抱来几个仙桃,礼轻情意重,让大家饱饱口福也是好的。”小邹氏脸上带笑,又不失体面的暗自表明,赵影华的仙桃是不花钱的,南宫婳的又是拿不出手的,还是赵菁华花了上千两的玉佛贵重。 赵氏这下一脸窘迫,有些担忧的看向南宫婳,赵老太君则是面带微笑,一脸温和,南宫婳暗暗扫了小邹氏一眼,眼里闪过一阵冷芒,微微笑道:“二舅妈你急什么,我没说不拿出来,这不正要拿出来,就被几位姐姐打断了,玉萼,把金缕衣拿来。” ☆、第056章祖母寿宴初绽光芒 南宫婳一说完,玉萼便将手中箱笼打开,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将那件金光闪闪的衣袍拿了出来,这衣袍一出来,看得众人一脸惊讶,连赵老太君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待玉萼将这件天青色的衣袍展开时,赵老太君突然瞪大眼睛,忙起身走到衣袍前,颤抖的看着它,轻声道:“这衣裳雍容华贵,可是虢国夫人穿过的那件金缕衣?” 南宫婳一脸真诚,温婉笑道:“虢国夫人的金缕衣婳儿没能力寻到,不过婳儿见祖母很喜欢《虢国夫人寿宴图》上着的衣袍,便自作主张,沿着寿宴图上虢国夫人那件衣裳照着做的,因只有图没有样式,婳儿做的只相似七八成,还请外祖母别见怪。” “不怪不怪,这衣裳这么好,是我今生收过最有意义的礼物。”赵老太君早已摸上那金线滚边的衣裳,只见这衣裳中绣工多样,花色简单却不失繁复的手工,光是中间那朵大牡丹花,上面便用了好几种绣线和针法。 “这衣裳竟有如此多的针法?婳儿,你来说说。”赵老太君将衣袍抱起,高兴得满面红光,这么一件衣裳,恐怕京城最有名的“翟衣斋”都很难做到。 南宫婳指着金缕衣的边角,温和的道:“我用了三股线、绒线、捻线、孔雀羽线、包梗线和花夹线六种线,针法则用了错针绣、乱针绣、网绣、满地绣、锁丝、纳丝、纳锦、平金、影音、洒线、戳纱、挑花等十二种针法绣成,缎面则是上等的云锦,希望外祖母喜欢。” 赵老太君听得直点头,再看衣裳前后,皆绣有天上的仙女,前边是一位头戴如云朵卷曲般冠饰、手捧鲜果的玉女,后边是紫薇大帝图像,紫薇大帝边上还站有持伞盖站立的玉女,紫薇大帝呈飞天状,绿云高绾,四周点缀红梅,真是美极了。 “哇,婳儿妹妹,你竟能用六种线,十二种针法绣这件衣裳?你真厉害。”赵影华毫不掩饰对南宫婳的喜爱,拉着她的手不住的摇。 这边其他人也是满目惊愕,连赵氏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动作呆滞,孤僻不合群的婳儿吗? 她相信,婳儿还是她的婳儿,只是,如今的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聪明伶俐起来。 这下子,连赵妍华、赵菁华也不由得直往衣裳上睃,赵妍华冷冷勾唇,有些不相信的道:“谁都知道婳妹妹绣工极差,这衣裳做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有人做帮手,替你完成的吧?” 这下子,所有人都质疑的看向南宫婳,毕竟能制出这么美的衣裳 ,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南宫婳不急不恼,温润的道:“是不是出自我之手,时间自会见证。” “其实这件衣裳,大小姐在一月前就开始动工了,她好几个晚上没合眼,才做好金缕衣,以前大小姐不爱出门,大家自然以为她还像七、八岁一样不会做绣活,其实她私下可用心了,玉萼可以作证,这衣裳是大小姐一针一线亲手缝的。” 玉萼有些焦急的解释,在怕众人不相信时,赵老太君已经笑眯眯的摸上南宫婳的手,“我相信婳儿,这衣裳太美了,今天是我的寿辰,正好穿上让各家夫人们看看,让她们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好孙女儿。” 赵老太君温和的话让南宫婳心窝一暖,别人待她好,她自会百倍还之,外祖母肯把宝贝飞华裙送给她,她也可以为她花心思做最好的衣裳。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赵老太君当场把那件金缕衣换上,衣裳不大不小,正合身,铜镜中的赵老太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看上去珠翠满盈,高贵大气,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赵老太君一高兴,将一副十二件青花瓷乐器赏给南宫婳,还神秘的递给她一个小梳妆匣子,看得众人直嫉妒,都想知道那梳妆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南宫婳的礼物得到一片赞赏,右边的赵妍华急了,忙屈膝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卷名画呈上,温顺的道:“妍儿知道祖母素来喜欢收藏字画,这是妍儿走遍京城古玩店,给祖母寻的李冬麟大师的《龙女拜佛图》,上边还有大师所题的诗,希望祖母喜欢。” 此画一展开,赵老太君当即眉开眼笑,一脸高兴,赵妍华能投其所好,也算下了功夫,赵老太君满意的点头后,遂将画递给众人观摩,“真难为妍儿了,祖母极喜欢这画,今天婳儿的金缕衣和妍儿的画,都是我最喜欢的。” 赵妍华高兴得满脸通红,领了宝贝后得意的睨了南宫婳一眼,那画则由小邹氏等一一传了过来,待传到南宫婳手中时,她也是满脸带笑,细细观赏这副绝世名画。 突然,南宫婳脸上笑容敛住,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寒冰,看得众人生疑,在仔细看了眼画上题的诗之后,南宫婳神色慌忙的起身,稳稳篡住那画,迅速走到满脸得意的赵妍华面前,将那画猛地掷在赵妍华脸上,无比凌厉的道:“大胆妍华,你竟敢害整个伯府,私藏前朝罪臣的禁画!” 南宫婳画一掷出去,掷得赵妍华一脸疑惑,她不解的瞪向南宫婳,气愤的道:“婳儿你疯了吗?你嫉妒我就罢了,怎生乱编排这谋逆 的大事?我已经查过,这的确是李冬麟大师的真迹,他是当朝有名太傅李镂生的太祖爷,如今太傅还在给皇子教书,你凭什么冤枉我?” 南宫婳双目冰冷,叹了口气后,忙让大表嫂把里边的闲杂人等带出去,这下子,赵老太君等人全是一脸不解,小邹氏则双眸如刺的盯着南宫婳,冷声道:“下人全出去了,婳儿你说这是禁画,今天你要不说个一二来,我定要找北麓侯讨个说法,看他教出的什么好女儿,竟当众扔妍儿的画!” 赵老太君也被南宫婳的动作吓倒了,不过看南宫婳的样子,不像说谎,她忙接过那幅画,细细的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她没看出哪里不妥,便有些担忧的看向南宫婳,生怕她做出傻事来。 南宫婳淡然走到赵老太君面前,将那画接过来展开,把画右侧的四行诗展露出来,冷冰冰的道:“不是婳儿不懂规矩,这实在是害人之物,妍姐姐精通诗词,怎生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不错,这画的确是李冬麟大师的真迹,但这边上题的诗,则是前朝反贼柳承志题的诗。” “柳承志?”赵老太君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当即瘫软下来,身子摇摇欲坠,仔细去看那诗,在将诗念一遍后,她看清了诗后边落的款和盖的印章,只见上边上书柳承志三个大字,当即气得急火攻心,转身朝赵妍华怒斥道:“孽障,你可知你犯了杀头的死罪,还不跪下!” 赵老太君是识画高手,经南宫婳一提点,自然看出了这诗的不同,边上的赵妍华被这么一喝,吓得忙跪在地上,小邹氏也是吓得嘴唇直哆嗦,忙跪下将赵妍华抱住。 那边坐的所有人一听到柳承志这个名字,全都哆嗦紧张的站起身,站在前边的大邹氏在深吸口气后,目光凌厉的盯向赵妍华,沉声道:“外头那么多古玩鉴赏家,幸好婳儿提前指出来,否则要让外头的人瞧见,咱们中威伯府是真的完了!谁都知道当今皇上最恨人提起柳承志,柳承志可是在先祖皇登基时,策划叛变暗杀先祖皇的第一人。当今皇上多疑,早早就将与柳承志有关的书籍、诗词烧毁,只要有人敢私藏与他有关的字画诗词,一律抄家杀头,如今这画出现在伯府,咱们就是有一千个脑袋,也不够砍!没成想妍华你还大肆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如今这里全是自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好说,要是让外头的宾客瞧见,老太君这寿宴也别过了,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这一说,吓得赵妍华全身瘫软,她害怕得直摇头,赵老太君已是胸闷气短,南 宫婳忙帮她顺背,微蹙眉头道:“那些名人作画,一般喜欢找同等名气的人题诗,以增加画的价值,想必李冬麟大师当时就找了柳承志题诗,连我都看得出这画有问题,何况外头那些心思多的御史言官?如今画有问题,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怪妍华也没用。” 赵老太君气得直摇头,恨不得将这画撕了,看着画上那触目惊心的诗,她老命都快吓掉一条,她是鉴赏字画的高手,早已确定这是柳承志的真迹,心里愈加的讨厌赵妍华。 小邹氏也吓得脸色苍白,当即提议道:“要不,咱们把这画烧了,一了百了,谁都不知道了。” “烧了有什么用?恐怕你的乖女儿早放出风,她得了这么一幅名画,要是一会儿官家夫人们要看怎么办?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会徒增事端。”赵老太君还算有定力,现在是碰都不敢再碰那幅画。 “那?咱们把诗改一下,在上边花朵花遮掩?”小邹氏心里急得跟熬油似的,一时也没了办法。 “不行,李冬麟的画大家都知道,多一笔少一笔都会成为人们怀疑的对象,你多栽朵花在那,不正告诉别人这画有问题?且别人肯定知道这画上有诗,只是不知道诗的内容,如果这诗偏生没了,更容易引人怀疑。”赵老太君又否定了小邹氏的想法。 南宫婳转了转眸,突然看到桌上摆了一副砚台,她忙起身将砚台捧起,朝赵老太君走去,就快走到赵老太君面前时,她突然脚底一滑,身子一个趔趄,砚台中的浓墨哗的一下泼在那诗上,惊得众人啊的一声。 此时,南宫婳也顺势摔倒在地,她慌忙的起身,在看到被浓墨染黑的诗时,一脸歉意的道:“外祖母对不起,都是婳儿不好,走路竟看不稳,把墨汁洒在了画上。” 赵老太君心神领会,见这画上的诗全被遮住,一个字都看不见,这才松了口气,和气的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谁还没个栽跟头的时候,既然画都弄脏了,拿去储物间挂着,有夫人要看,就说画被不小心弄脏了,不好拿出来。” 其他人也心神领会的直点头,一个个绽放笑容来,帮着赵老太君打圆场,南宫婳拍了拍手后,突然看向赵妍华,轻声道:“妍华姐姐,这画是谁卖给你的?一般卖画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这画的问题,如果那人知道问题还卖给你,想必早在外边侯着等看这幅画了。” 南宫婳这一提点,所有人又是一阵紧张,要不是她将画弄脏,要是有心人设计,伯府当真逃不了。 赵妍华这下已是吓得大汗淋漓,她想了想,轻声道:“这是六福斋老板宋春卖给我的。” 这么一说,赵老太君算是明白了些什么,六福斋是三王的产业,中威伯府支持的是太子,这画定是三王派人弄的,目的是想除掉太子的羽翼。 南宫婳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担忧起来,她纵是再厉害,也敌不过这朝野之争,幸好这画被她发现,否则连侯府都会被连累,那背后的人好阴毒的心思。 “行了,这事谁也不许说出去,都给我闭紧你们的嘴,要有半丝风声透出去,大家都得玩。”赵老太君冷冷睨向赵妍华,又道:“被人害了还给人数钱,等寿宴完,就去佛堂跪一晚反省。” “是,祖母。”赵妍华眼泪汪汪的缩了缩脖子,所有人全都忐忑的不再提这件事,这时,外头宾客已经到齐,赵老太君牵着南宫婳,领着众人出了内堂,去外间接待客人。 官家夫人们在看到赵老太君身上的金缕衣时,全都赞叹的夸奖起来,当她们得知是南宫婳所做之时,一个个眼睛放光,就盯着南宫婳打量,手艺如此出众,又生得明眸皓齿,性子温婉谦逊,且是侯府嫡女,当然是一家女百家求。 南宫婳一直坐在赵老太君身旁温和微笑,众夫人见她穿那件飞华裙大气庄重,笑容甜美,纷纷找她问话,而边上的南宫珏、赵菁华等人则被冷落,几人皆鄙夷的扫过南宫婳,然后出去玩自己的了。 此时,外边已经宾客爆满,公子老爷们已围在一起吃酒猜谜,整个伯府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突然,南宫婳不经意的抬眸,透过雕花大窗,看到正坐在远处荷亭上下棋的两人,这两人,正是祁翊和楚汐。 两大美男如遗世独立般坐着对弈,楚汐生得眉目如画,清润淡泊,祁翊则是风华绝代,晶莹如玉,且冷峻严肃,两人皆是人中之龙的人物,惹得赵菁华、南宫珏几人偷偷躲在假山后观望,被南宫婳瞧个正着。 正在外边热闹无比之时,突然,南宫婳看到外头冲进来一个女人,那女子生得妩媚娇艳,抱着一对双胞胎儿子,进来就哇的大哭,牵着一双儿子咚的一声朝在场宾客跪下,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 “各位官爷可怜可怜我,帮帮我这孤儿寡母,我是赵飞扬的妾室,可怜的带着一双孩儿,没想到他却在家里吃茶喝酒,把我们娘仨扔在外头。” 接着女子又朝众人磕头,一边磕一边可怜的哭诉,“他赵飞扬就是个陈世美,抛妻弃 子,是个没良心的男人,他夫人李倩倩也是个恶妇,不让我进家门,是想把我们娘仨饿死,他们这样做,要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的!” 女子这么一闹,正在喝酒的赵飞扬忙跑上去,而一直听着的赵老太君等人,脸色全都阴郁起来,赵老太君气得猛咳一声,今天是她的好日子,竟有个不三不四的野女人进府闹,反了反了,这么多人看着,丢尽她一张老脸。 边上的李氏则身子一顿,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当即泪盈于睫,柔弱无骨的看着外头,南宫婳知道这就是前世来闹的那名清倌,忙把摇摇欲坠的表嫂扶住,这时,赵老太君已经气愤的冲了出去,其他女眷也不顾男女大防,全都跟着冲出去看热闹,顿是整个伯府珠翠身响。 这下子,正喝酒斗诗的宾客全都停下来,惊讶的盯着那名女人,有的饶有兴致,等着看伯府笑话,有的则对在外头养外室的赵飞扬嗤之以鼻,如此败坏门风,还想升官,真是不要脸。 远处荷亭上的楚汐和祁翊也听到声音,两人同时转过头,真是美如冠玉,看得出去的女孩子们瞪大眼睛,一个个都开始偷瞄起来。 南宫婳蓦地抬眸,便迎上两双晶莹的眸子,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两人都在看她,她忙转过脸,朝下跪的女子看去。 那下跪的女子生得风情万种,身穿玉色红青驼绒三色缎子斗的小夹袄,外罩粉嫩水红衫,腰间的一条洋红汗巾将她窈窕的身姿勾勒出来,底下是桃红百子刻丝白荷裙,两点清泪挂于两颊,一双乌黑的眼睛又大又水灵,晶莹的眸子泪花闪闪,牵着一对一模一样的孩子,看上去的确很是可怜。 这一幕看得赵飞扬心都碎了,他既觉得丢脸,又舍不得这清倌,忙冲上去抱住她,轻声斥道:“纭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说在家等着我吗?这里哪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带孩子走,我过会就来找你们。” 纭娘一把甩开赵飞扬,冷哼一声,不服气的道:“你不理我们娘仨,只顾在这里陪老婆,我们仨就快饿死了你都不管,枉你还是鸿胪寺少卿,竟放任儿子不理会,你还配当孩子的父亲吗?” 听到这里,李氏身子微地一颤,面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头隐有冷汗冒出,朝南宫婳气愤的道:“她口口声声说飞扬抛妻弃子,如果她是妻,那我这个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又算什么?” “表嫂你别着急,先看看再说。”南宫婳忙拍了拍李氏的背,帮她顺气,以前大表哥与表嫂的感情是极好 的,就因为表嫂生不出孩子,大有哥才有了外室,这纭娘也争气,竟一下子生了对双胞胎,大表哥自然疼她,可苦了表嫂。 听到纭娘口口声声的质问,赵老太君气得凤眸冷竖,当场吩咐老齐家的道:“哪里来的野女人,来人,把她拉下去,别让她在伯府闹事。” 说完,就有几名早准备好的下人准备去拉纭娘,纭娘当即仰起头,抱着一双儿子,朝赵老太君一脸冷清的道:“慢着,我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来到伯府,中威伯府是大户人家,您老是二品诰命夫人,您就是要办个奴才,也得容人为自己争辩一下,何况我是飞扬的妾室,我给他生了一双儿子,您不问清红皂白,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要赶我走,莫非是心虚?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你这样急急的赶我走,我就是死都不会瞑目。今天你中威伯府不给我纭娘一个说法,我就抱着一双孩子撞死在这里。” 纭娘说完,紧紧抱着一双儿子,两个儿子当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看得在场宾客们直摇头,纷纷斥责赵飞扬是负心汉,养了外室不给人家名份,人家不上门闹才怪,估计这中威伯府也是欺善怕恶之家,空有着仁善的名号,其实内里十分不堪。 听到纭娘的话,还有众宾客的质疑,赵老太君气得身子一抽,差点当场就晕过去,在隔间和同僚逗花弄鸟的赵老太爷听到这消息,连忙赶了过来,在看到纭娘撒泼卖乖之时,他气得当场就吐了口老血。 这下子,整个伯府场面更乱,地上两个孩子在哇哇的哭,赵老太爷气得吐血,大舅舅大威伯身子又不好,扶着副柔弱的身子赶紧跑出去扶赵老太爷。 赵老太君心疼老太爷,忙吩咐人将他移进内室休养,荷亭里的祁翊、楚汐见状,两人都迅速走了过来,祁翊一过来就随赵老太爷进了屋,大舅舅赵振轩忙围着祁翊说老父亲的情况,巴巴的等着他给老父亲看诊。 这边的人将赵老太爷扶进里屋,地上的纭娘则不依不饶的朝众人看去,楚楚可怜的抹泪道:“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母子,给我们一个名份,我虽是清倌出生,可我也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子,那年我才进倚红楼,只给客人们唱唱小曲儿,才进去就被赵飞扬看中,当时他就给我赎身,把我接到外头养了起来,第二年我就给他生了一双儿子,如今孩子已经三、四岁大,眼看就快懂人事,却没个正经的身份,连籍都入不了,我这做娘的是钻心的疼,只好腆着脸求上门来,求你们帮帮我。” 纭娘才说完,里头的大舅舅就派人出来 传话,说老父亲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赵老太君这才松了口气。 其他人听到纭娘的话,全都觉得这事好丢脸,你玩女人就罢了,娶回家玩不是一样的?不仅养在外头,这女人竟是个拿不出手的妓女,谁家会娶妓女为妾?听到都觉得可耻,赵飞扬真是败坏门风。 赵老太君也觉得丢不起这个脸,脸色阴沉得可怕,边上的小邹氏和二舅舅赵振南表面跟着急,实则两人眼珠转个不停,这一切却没逃南宫婳的眼。 大房出事,二房肯定高兴,以后大房败落下来,二房一旦上升,那大房的爵位就会落到二房手里,而大房表嫂又没生出儿子继承爵位,眼看二房的赵飞宇渐渐长大,要过几年,等他有了儿子,大房如果仍无所出,势必会斗败,所以大表哥才那么在乎儿子。 这时,李氏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对着纭娘恨恨的道:“你欺人太甚,你说飞扬抛妻弃子,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有,他经常往你那去,陪你的时间比我还多,你凭什么说他抛弃你?家里好的东西他全补贴给你,如今你趁祖母寿宴闹上门来,究竟是何居心?” 其实李氏心里知道,纭娘当着众人的面闹,就是要将事情闹大,要伯府承认她的身份,好让她飞上枝头做凤凰。 “姐姐你别恼,都是纭娘的错,惹姐姐生气了。”纭娘装出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将赵飞扬一把拖住,泪眼链链的道:“飞扬,你让我给姐姐敬杯茶好不好?我是真心的希望她能接纳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的孩子以后就是姐姐的孩子,我一定会尊姐姐为大,好生伺侯你们。” 纭娘把态度放得这么低,着实有手段,气得李氏神色虚弱,精神恍惚,她努力深吸口气,将僵硬的脸别过去,冷声道:“我是不会接这个茶的,你死了这条心,带着你的孩子走吧!” 这下子,边上的人纷纷议论起来,纭娘很聪明的作小伏低,一下子倒把众人感动了,宗族里几个老爷就说了。 “李氏成亲五年未有身孕,纭娘的孩子都三、四岁了,看上去也怪可怜的,要不就接了她的茶,将她们娘仨收进房吧。” “对呀,如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虽然飞扬作风不太检点,但好歹有了儿子,你们一人让一步,大表嫂也大度些,多口人就多双筷子,伯府又不是养不起。老太君你盼了这么久重孙,如今一下子来两个,该高兴才是。好好的寿宴别被破坏了,将就着收了房再说吧。” “要不去母 留子也成,好歹是伯府的命根。” 赵老太君急得脸色青红,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他们接纳个青楼妓女,看他们腆得下这个脸不。 “各位宗亲,请容我说句话,我伯府不缺重孙,我长孙媳正值盛年,要生孩子很容易,只要飞扬别天天往外室跑就成,再说,长孙媳已给飞扬寻了两个妾室,总有一天会有子嗣。如此败坏门风,恕我伯府无法接纳,这事要是摆在你们身上,你们又会如何做?”赵老太君微微瞌目,迅速将刚才的怒气收起,将声音放缓,漠然盯着众人,听得众人一脸尴尬。 的确,如此这事摆在他们身上,也很难办,谁家都不想与妓女挂勾,这是极其丢人的事,况且这女子已经胆大的闹上门来,说明她本事不小,这样的人还真不好驾驭,也颇有手段。 见之前帮忙的人开始动摇,纭娘急了,忙埋头朝众人磕头,一边磕一边哭道:“请大家帮帮我,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真的无法抚养两个孩儿,我不会和姐姐争的,只想有口饭吃,让孩子不至于饿死街头。” 纭娘说得声俱泪下,一些男子又开始议论起来,说中威伯府太心狠,竟任由这弱女子衣文食不饱,这下子,赵飞扬看纭娘的眼神更是充满同情,心疼得跟熬油似的,一个动情冲过去抱住她,早已忘了在一旁暗自垂泪的李氏。 看着自己男人向着外室,李氏这下更是伤心,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表嫂的模样,南宫婳就知道,老实和善的表嫂根本不是这狐狸精的对手,纭娘是欢场中走出来的人,自然懂得如何笼络男人的心,但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又不便当众说些什么。 想到这,她迅速走到赵老太君身侧,朝她耳语几句,又回到李氏身边,在李氏耳旁温言说了几句。 等她说完后,发现对面的楚汐正淡泊的看着她,楚汐腰上挂着流云百幅玉佩,一头乌黑的墨发由玉冠绾住,整个人看上去飘逸动人。 这时,南宫婳见领着菱纱、童哥走出来的祁翊,祁翊神色冷峻,乌黑的眸子似流金焕彩,在阳光下折射出一汪晶莹的影子,似浮光掠影的云霞,整个人看上去高大俊削,十分认真的在和大舅舅说些什么。 目光移到祁翊身上,南宫婳略有些失神,回头便发现楚汐正漠然看着她,她迅速收回眼神,朝李氏说了几句。 南宫婳想让李氏出面问问题找出纭娘的蛛丝马迹,无奈李氏听后一边哭一边摇头, ☆、第057章力挫不要脸的小三 (1) 南宫婳此言听得纭娘身子发怵,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能说出这些道道,赵飞扬也将南宫婳的话听了进去,觉得纭娘太不守体统,他明明已经给她安排了地方,没想到她竟上门大闹,把他的名声面子全闹没了。 男人最重视面子,这下子,赵飞扬看纭娘的眼神霍地冷了下来,不过仍旧心心念念的看着哭得双眼通红的一双苦孩儿。 被南宫婳硬生生的将了一军,纭娘当场采取怀柔政策,一把抱起眼泪鼻涕直流的孩子,看向边上嘴唇乌紫的李氏,强装委屈的道:“奴家没指望过做飞扬哥的妾室,只想姐姐能收了这双可怜的孩儿,奴家愿意伺侯姐姐,尊姐姐为大,姐姐如果实在容不下奴家,可以把奴家的孩儿过继到姐姐名下,姐姐多年未孕,这样也算有了子嗣。” 李氏一听,当即气愤的瞪大眼睛,她倒是想得美,想把庶子变成嫡子,想到这,她一把推开南宫婳,上前怒瞪着纭娘,“让我给你养儿子,没门,你倒是巴不得,孩子一过继过来就成了嫡长重孙,我相信老太君不会承认你这样手段奸诈的人做孙媳妇。” 赵老太君也觉得纭娘太厚脸皮,处处想着钻营自己的地位,便道:“我不会承认你这双孩子,我们伯府没有这样的子孙,你心术不正,太善钻营,处处想打压倩倩,挑拨伯府,少在这装可怜博同情,这里都是有名望的长老,一生看过的人无数,你究竟是什么人,安的什么心,我相信大家一眼明了!” 赵老太君已经点出纭娘心术不正,边上的宾客们现在是更加讨厌纭娘起来,尤其是那些感同身受的官家夫人们,全都唾弃的看着纭娘,哪个夫人喜欢男人在外养女人?如今这女人还装可怜来博取大家的怜悯,把李氏闹得那么可怜,个个皆鄙夷的看着纭娘。 这些夫人们一般都是正室,向来是威严自大惯了的,不需用心计手段就能拥有地位和相公,所以平时最讨厌纭娘这种装柔弱的小三,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纷纷指责纭娘的不是。 纭娘见没有人帮她,一个个都向着李氏,当即冷转眼珠,趁人不备时,猛掐了两孩子一把,这下子,那双孩子当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孩子一哭,纭娘就搂着他俩,大声求道:“姐姐你千万别误会我,我的孩子就是你的,任你处置,他们一定会孝顺你的,绝无二心,我愿意与你共同照顾表哥,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 纭娘越吵越大声,听得众人面色深沉起来,赵老太君见状,气得猛地顿脚,冷声喝斥道 :“闭嘴!愈来愈无法无天了,我只承认李氏一个孙媳妇,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叫人拖你出去!” 谁知这纭娘也是乡野出身的婆妇,当场胆大的仰起头,铺天盖地的哭喊起来,“你们想害死我孩儿,就先杀了我再说,你们不要我说了,我们就全都死了,遂你们的愿!” 纭娘才不想被赶出去,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讨个名份,她说完便抱着孩子起身要去撞墙,一起脚,赵飞扬就赶紧将她抱住,脸色紧绷得可怕,被纭娘气得没办法。 南宫婳心底冷哼一声,纭娘这么闹,伤了大表哥的面子,大表哥以后必定不会那么喜欢她,这纭娘真精明,要死要活的,想给伯府安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手段真歹毒。 这时,她看小邹氏与二舅舅一脸得意,心里突然打了个突,会不会,纭娘这事本身就是个阴谋?有人在背后撺掇她? 那双孩子见娘亲要死,吓得急忙去抱赵飞扬的腿,几个人在原地拖拖拉拉的,看得李氏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胃里翻腾,差点就瘫倒在南宫婳怀里。 纭娘撒开了泼的来闹,若是平时没外人,老太君怎么处置都行,如今来了这么多客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想到这,南宫婳忙上前,朝纭娘沉声道:“等一下,要伯府接受你这双孩子可以,但我要说,首先,你来历不明,之前外祖母和表嫂从未见过你,你说孩子是大表哥的,有什么证据?其次,大表哥和表嫂十几年真感情,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突然出现,如今要表嫂接纳你,也得名正言顺,按礼仪规矩来!” 南宫婳这么一说,纭娘立马不闹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她,颤抖的道:“那你说如何按规矩来?” 她的目的就是进伯府,如今伯府开口,她心里既忐忑又兴奋,自然不再闹了。 可李氏一听,忙满目泪痕的看向南宫婳,直摇头,她不愿啊,不愿意让这有儿子的女人进门,一旦让这女人进门,她一切都完了。 南宫婳示意她不要紧张,用眼神告诉她,要表嫂相信她,李氏这才痴痴的瞪着眼睛,紧张的看着南宫婳,宾客们更是议论纷纷,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南宫婳身上。 此时,这十三岁的小女孩的无畏勇气和智慧,竟让众人十分期待,看她能讲出什么话。 自始自终,楚汐都坐在不远处淡淡看着南宫婳,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自从上次相遇,他便觉得这女子十分有趣,而在桃花林看到的那一幕,让他心生疑窦,心里很是恼她,如 今她舌绽莲花,温柔却不失真诚的话语,又一下子吸引了他。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那双眸子,好像藏着万千心事,惹得他忍不住想替她解开。 祁翊在看到南宫婳站出来时,高大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上前,那冷峻的眼神里藏着些许紧张,漂亮的玉指微微握在一起,若远山这黛的眉毛轻拧,双眸宛若黑夜中的鹰,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 南宫婳拍了拍手,思索一下,皱眉道:“你这孩子是不是我大表哥的还不能下定论,要先滴血验亲,大表哥与他俩的血相融,才能证明是亲父子,确认了此事,伯府才会接孩子进门。至于你,虽然闹得伯府鸡犬不宁,以死相要挟,但我们伯府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家,我表嫂照样会接纳你。孩子没了母亲是最可怜的,伯府宽容大度,但不代表你可以嚣张妄为,再像之前那样吵闹。你且先起来,把这可怜的孩子带去后院,不要扰了外祖母寿宴的安宁,你看你把我外祖父气成那样。我大表嫂为人心善,身子向来很弱,你就不要再气她了。你既已得进府,就要恪守伯府规矩,万不可再生事端,这已是我大表嫂最后的退步,如果你还有要求,就太过分了。” 南宫婳尽量将语气放轻,将话放缓,如果在侯府,没外人的时候,她才不会给恶人留情面,纭娘摆明上门夺夫夺财的心机女,她给她留了那么大的面子,已算仁善的,若是换成纭娘,估计早把大表嫂整死在外头了。 纭娘一听,心中大喜,在听到滴血验亲几个字时,她脸色微发白,随即与对面一个人影迅速对视,佯装镇定,忙朝南宫婳磕头道:“多谢大小姐,多谢老太君,多谢姐姐,你们对纭娘的恩情,纭娘没齿难忘,纭娘今后一定好好伺侯姐姐和老太君。” 纭娘特别会就坡下驴,当场就朝众人磕头表起决心来,李氏虽不愿,可右手被南宫婳紧紧握住,她知道这是婳儿的权宜之计,除了暂时隐忍,也别无他法,可她心里却比刀割还疼。 就这样,赵老太君叫人把纭娘和两孩子接进了内堂,其他人一下子感叹起伯府的大度来,这纭娘如此过分,伯府竟然愿意容她,更显出纭娘的小肚鸡肠和心机深重。 南宫婳因为替伯府暂时化解危机,当场博得众人好感,大家都说这孩子聪明伶俐,宽容懂事,为人仁善,软绵绵的话却句句刺中纭娘要害,这样的女子,才是高门大户最需要的媳妇。 高门大户虽然喜欢温柔善良的媳妇,但若是一昧懦弱,没半点机智,也是没人喜欢的,如今 南宫婳表现进退得宜,没太出风头,只是像小孩子般简单说两句,便让众人觉得这孩子懂事,加上她绣的那件金缕衣,这些官家夫人们更是暗暗的观察起南宫婳来。 帮表嫂暂时解决了外头的事,南宫婳娉婷玉立的朝众夫人行过礼后,扶着李氏、赵老太君进了内堂,外边的宾客又开始喝酒斗诗,刻意不去讨论刚才的事,似将纭娘忘了似的。 大房的人一进门,所有人脸色当即阴郁一片,纭娘抱着一双孩子坐在鸂鶒木长交椅上,一双大眼睛一直柔弱的盯着赵飞扬,赵老太君一进门便满目冰冷,沉着脸坐到玫瑰交椅上。 李氏则既恨又愤的瞪着赵飞扬与纭娘,早按捺不住的大邹氏在安顿好外边宾客后,领着赵振轩如风似的卷进屋,赵振轩这个中威伯今天丢了大脸,一进来就冲到赵飞扬面前,“啪”的给了赵飞扬一大耳刮子,打得赵飞扬眼冒金星。 “好你个祸胎,好的不学,偏学那些纨绔子弟在外包女人,连儿子都包出来了,你让中威伯以后如何在世家之中立足?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赵振轩气得浑身哆嗦,转过身迅速摔了个茶碗,登时,屋里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见赵飞扬被打,纭娘眼里立即喷出怒火,在转了转眸后,迅速转怒为悲,踉跄的走到赵振轩前,扑通一声跪下,信誓旦旦道:“求爵爷开恩,都是奴家的错,不怪飞扬哥,他只是一时情动,其实……其实爵爷何需动气,姐姐成亲五年未有子嗣,伯府暂时无后,奴家的两个孩子,正好圆了爵爷的心愿,他们是爵爷您的亲孙子啊!” 李氏冷笑一声,一个箭步上前,仰头冷睨向纭娘,“还未滴血验亲,你怎能就此下结论?你乃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见过男人无数,谁知道你这是不是飞扬的孩子?” 纭娘一听,当即怔大眼睛,眼泪刷刷的掉,抱着一双孩儿轻声抽泣道:“姐姐,我一向尊敬你,我和我的孩子都准备给你做牛做马、任你差谴的,没想到,你竟怀疑飞扬的亲血脉,你的心也太狠了,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怀疑我的是野种,你……你欺人太甚……” 纭娘说完,更是一脸苦相的低着头,她怀里的一双孩子见李氏把自己的娘亲“欺负”哭了,两人一边大哭一边朝李氏冲过去,冲过去就开始抓咬李氏,刚才在外边,要不是纭娘拦着两孩儿,恐怕他们早护娘心切的冲上去了。 两个小鬼一冲过来抓咬自己,李氏忙往后退了两步,可两个小鬼不依不饶,抓着李氏就开始咬,小孩子的指甲一般尖 利,没两下李氏手背就被抓起一条血痕,李氏一吃痛,也顾不得面前的是小孩,条件反射性的顺手一推,将前边的大宝一下子推倒在地。 李氏一个无心之失,早是吓得脸色惨白,忙要上去扶大宝,可后边的纭娘和赵飞扬见状,两人都像吞了火似的,一怒之下冲向李氏,纭娘赶紧去抱大宝,顺便猛地反推李氏一下,将李氏推了个后仰。 赵飞扬则冷冰冰的盯着李氏,愤怒的道:“你不喜欢大宝小宝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才多大,你竟然这样推他们,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倩倩?” 李氏心慌的捂住心口,想冲过去跟着扶大宝,看他有没有事,却被赵飞扬一把推开,纭娘又惯会挑拨,这下子,大宝小宝哭闹得更凶了,整个场面更像一锅粥。 南宫婳忙跑过去扶住李氏,李氏哪里被赵飞扬这样怀疑过,当场也急红了眼,指着赵飞扬就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好你个薄情郎,你背着我养外室就算了,还怀疑我的人品,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为人怎么样?” 李氏万不敢相信,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竟被猪油蒙了心,把她想得如此不堪,刚才在外头她已经给他留足面子,一直在竭力隐忍,可男人就是贱,你越是忍让,他越是得寸进尺! 被这么多人怒目指责,刚才又被打了一巴掌,赵飞扬拉不下这个脸,索性破罐子破摔,怒地拂袖道:“随你们怎么说,我就喜欢纭娘,喜欢大宝小宝,如果你们不接纳她,我就和她去外头住!” “你!你真是油盐不进,孽障啊孽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大邹氏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一抽一抽的又道:“你今天要敢和纭娘走,我就打断你的腿,看你怎么走!”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走,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个家了,你们容不下纭娘,就是容不下我,既然容不下我,就别死命拴住我,你困得住我的人,困不住我的心,我这生只爱纭娘!谁要敢伤害她半分,我赵飞扬定会为她报仇!”赵飞扬毕竟年轻,血气方刚,没加思索就把话说绝了。 他这样说,只会增加所有人的怒气,而所有人将他看成只会包女人的浪荡子,也让他心生怨怼。 大邹氏这下子更是火大,气得当场拍桌,恨恨的道:“好你个不孝子,好你个无情无义无血无肉的白眼狼,你今天要是敢走,我立马绑了纭娘,告她个私闯伯府、勾引男人、未婚先孕、不敬不孝之罪,我看谁敢 保她!” 大邹氏的话并未震慑住桀骜不驯的赵飞扬,反而将赵飞扬给激怒,他迅速挡在纭娘面前,冷冰冰的盯着大邹氏,“算你狠,我现在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我和你没关系,你就不能管我和纭娘的私事。” 赵飞扬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登时愣在原地,大邹氏突然不再说话,只是怔怔然的盯着赵飞扬,脸颊上滑过一行清泪,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李氏也是心里大惊,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万万没想到,她们将来要靠的男人,竟然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他竟为了个妓女,要和自己的母亲妻子断绝关系。 不知道纭娘究竟给赵飞扬灌了什么迷汤,把一个老实本份的男人,竟活生生哄成了不孝子、负心汉! 南宫婳这下也十分紧张,大表哥太不懂事,处处与长辈顶嘴,长辈的权威本就不容人反对,这下两方呛味越来越浓,这样下去,对双方都无益。 这时,一直坐在玫瑰交椅上瞌目捻珠、没有发话的赵老太君突然睁开眼,冷冰冰的看向赵飞扬,随即顿了顿,一脸淡定的捻着佛珠:“都别吵了,我同意你与伯府断绝关系,但,要断绝母子关系可以,你先割六斤六两肉下来。你母亲生你时,你正好六斤六两,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是她的,你只要割肉还母,我们伯府就与你两清了。至于另外抚养你长大成人,就当我们一场情分送你的。我累了,你割肉还母后,领着你的妻儿……自去吧!” 赵老太君说完,微微瞌目,将手中佛珠收紧后,搭着老齐家的手,叹了口气,默然朝内堂走去,所有人看着她那鲜艳且落寞的背影,都登时静默不言。 割肉还母,赵飞扬当场愣在原地,惊得说不上话来。他一抬头,就看到赵老太君鲜红的金缕衣,才想起今天是祖母的生辰,他心里突然打了个激灵。 再抬头看众人时,他发现所有人都默然摇了摇头,朝自各的地方走去,也没人再理会他,似乎把他当空气,他一瞬间觉得,整个伯府的人都对他失望了。 而听到祖母说的割肉还母,赵飞扬吓得满脸冷汗,一脸尴尬的看向冷然站立的大邹氏,不知道该提出要走还是不走,要走他就得割肉,这无疑是逼他死,可不走,他这面子又拉不下。 最重要的是,他从父母、祖母、妻子眼里看出了失望,突然的,他的心一下子疼了,想起祖母以前说,母亲生他时难产,差点因为他丧命,他的内疚感扑面而来。 再想起 父亲、祖母、祖父对自己的宠爱和细心栽培,赵飞扬此时脸更红,心里更加内疚,父母的生育养育之恩,他就是割了肉也还不够,他就那样怔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大邹氏则满目冰冷,寒意料峭的与赵飞扬对视。 “就按老太君的话办,你割六斤六两肉还我,我们从此两清,你我的母子情分也尽了。”大邹氏稳稳坐到黄花梨后背交椅上,握着媳妇李氏的手,目光直视前方,看得出,她今天是真被气倒了。 母亲一发威,赵飞扬心里便开始急了,他抬了抬手,微微张嘴,“娘,儿子……” 赵飞扬拉不下脸求饶,这时,边上的纭娘一个箭步上前,将赵飞扬拉住,忙道:“飞扬哥,你别服软,她们让你割肉还母,这太心狠了,咱们别理她们,咱们走,去外头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也好过在这里受气。” 说完,纭娘拉着赵飞扬就要往外走,可赵飞扬明显不乐意去外头受苦,脚步很不情愿的跟着纭娘移动,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大邹氏,眼里的乞求也愈来愈浓,他很不想离开让他锦衣玉食的伯府。 可纭娘却一个劲的拽他,这下子,南宫婳似乎看出点什么,当即上前将赵飞扬拉住,目光探究的看向纭娘,“你好生奇怪,你刚才在外头大闹,不就是为了进伯府当姨娘过好日子,如今竟劝着飞扬哥与伯府断绝关系,难道你不想孩子入赵家族谱,不想过姨奶奶生活?我不信。只要你们一出这个大门,你们就很难再进来,我从你的一言一行里看不出对飞扬哥的爱,你要真爱他,就不会挑拨他与父母的关系,当今圣上最重孝道,今天就算你带走了飞扬哥,他的事情被言官捅到圣上耳朵里,他不仅做不了官,可能连性命都难保,到时候你们娘仨也脱不了干系!” 按道理说,穷怕了的纭娘,决计不会在外头过苦日子,她怂恿大表哥与伯府决裂,对自己极为不利,她这样做,让南宫婳开始怀疑她的动机。 南宫婳的话当场如冷水那样浇在众人心上,使大邹氏等人如醍醐灌顶,当场如梦初醒! 赵飞扬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纭娘,他本就不想离开伯府,可纭娘总在他耳边说父母妻子坏话,久而久之,他把纭娘的大多话都听了进去。 他不敢想象,今天若是出了伯府大门,他还有没有脸活在世上,幸好南宫婳点醒了他,这下子,他满脸是汗,慌得身子开始打颤,若是没有权势滔天的伯府庇佑,他只会生不如死,敢和伯府作对,他更是寸步难行。 为何一向 懂事乖巧的纭娘会挑拨他与伯府的关系?这下子,赵飞扬看纭娘的眼神愈来愈冷,看得纭娘一阵心慌,当即摇头道:“飞扬你别听她的,她在胡诌,这些年来,你知道我对你怎样,我不可能害你,我是你的枕边人啊。” 赵飞扬仍旧紧绷着脸,继续道:“那你又常常抱怨得不到老太君的承认,说想进伯府服侍我,为何进来了又力劝我走?” “扬郎,竟连你都不信我?要是连你都怀疑我,那这么多年我为你吃的苦算什么?我要是心存歪心,又怎么肯甘愿做你这没名没份的外室四年?你不能听那小女孩瞎说,否则我们就真成孤儿寡母了。”纭娘急得仰起头,同时目光也冷冷的射向南宫婳,都是这女孩子害的,要不是她在那推翻自己,她早将赵飞扬带走了。 赵飞扬目光仍旧有些冰冷,今天纭娘闹得他声名狼藉,他心里早不痛快了,这边的大邹氏冷哼一声,猛地拍桌道:“你俩在我伯府大吵什么?都已经不是伯府的人,就别站在那里,来人,把他们轰出去,赵飞扬只要出了这门,终生不得踏进伯府,在外头去也别说是中威伯府的人!” 大邹氏这么一拍板,赵飞扬当即打了个突,他脸上的汗愈来愈浓,当即顾不得什么面子,忙一个扑通跪到大邹氏面前,猛地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咬牙甩泪道:“求母亲息怒,儿子错了,儿子一时鬼迷心窍,犯了滔天大罪,求母亲父亲原谅。” 赵飞扬说完,拉着纭娘跟着下跪,纭娘一脸的不服气,只好跟着他跪了。 赵振轩满目威严的站在雕花屏风面前,根本不理会赵飞扬求饶,赵飞扬知道自己伤了大家的心,又磕头道:“都是儿子的错,气得祖父吐血,气得祖母失望,闹得家宅不宁,儿子刚才也是一时懵了,如今才知道犯下大错,儿子不求父亲母亲饶恕,只求你们能给我一次机会,儿子今后一定改,如果不改,任由双亲处罚!” 赵振轩冷哼一声,微眯起双眸,冷笑道:“刚才你要断绝关系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了个乡野粗妇,连道德人伦都不要,外头这么多宾客看着,你把伯府的脸都丢尽了!” “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儿子这就滴血验亲。”赵飞扬心里还是在乎子嗣的,又舍不得纭娘,毕竟两人是真感情,可心里也觉得对不起李氏,这下心里像烙铁烙似的,被烙得噗哧的响。 大邹氏微微瞌目,心里的怒气不会因为赵飞扬认错就消掉,淡然道:“家里这么多客人,你现在验亲也不是时候,等到了晚 上再说。” “是,母亲。”赵飞扬一边答一边擦泪,边上的纭娘则面色发白,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大邹氏冷冷看向纭娘,不紧不慢的拨动着茶杯盖,将杯盖咣铛一声盖上,发现砰的一声脆响,“晚上便滴血验亲,若大宝小宝真是我的孙子,便去母留子,给你一份产业,你自自外边营生,若是别人的野种,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纭娘冷冷咬着牙,她感觉自己牙都快被咬蹦了,却不敢再说什么,怕再说会让赵飞扬更反感,听好暂时隐忍,乖乖的退到一旁。 赵飞扬朝大邹氏谢罪后,又赶紧跑去内堂给赵老太君请罪,南宫婳这些小辈见事情暂时平息,全都跑去花园假山处游玩。 今天来的官家小姐挺多的,有嫡有庶,待南宫婳到时,南宫珏、赵菁华等人早已和那些嫡女们聊得起劲。 庶女们自成一圈,嫡女也只和嫡女玩,南宫婳不得不佩服南宫珏的本事,作为庶女,竟在嫡女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估计大家以为她就快升为嫡女了吧。 南宫婳与赵影华一起,一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将目光看了过来,眼里带着些许赞赏,南宫珏则满目的嫉妒。 这时,南宫婳听到有人在叫她。 “婳妹妹,影姐姐,过来这边坐。”南宫婳抬头一看,竟是上次在侯府见过的贵姐儿,定国公府的嫡女方丽华。 这里的官家小姐中,就贵姐儿最尊贵,定国公府自然大于侯府和伯府,侯府又大于伯府,所以南宫婳在这里的地位也十分高。 南宫婳拉着赵影华,两人忙朝贵姐儿跑去,朝她嘻嘻笑道:“好久不见丽华姐姐,你又长漂亮了。” “瞧你这张小嘴,还是那么的甜,现下你肯出来多走动了?以前都是你三妹代你宴客,许多小姐都不认识你,这下你可要和她们好好拉拉关系,以后咱们也可以多走动走动。”贵姐儿亲切的拉着南宫婳的手,随即睨了一脸涨红的南宫珏一眼。 旁边有位小姐看了南宫婳与南宫珏一眼,突然道:“咦,我听说上次三小姐落水,被你们府上的主簿救了,听说那主簿生得极是俊俏,又满腹诗文,还懂人工呼吸之法,给三小姐按胸压指,嘴对嘴做人工呼吸了呢!” 女子话一落,所有人均暗笑的看向南宫珏,她们早看不惯一名庶女在嫡女圈里八面玲珑的讨好人,南宫珏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忙道:“这些只是谣传,当时紧况很急,袁主簿为了 ☆、第057章力挫不要脸的小三 (2) 、小邹氏以及赵振轩,所有人一看上面亲亲我我的称呼,以及信里奸诈密谋的话,纷纷觉得赵振南委实恶心。 只有小邹氏愣在当场,她再恨纭娘,可赵振南是她相公,这个时候她不能向着外人害自己丈夫,她真后悔刚才自己一时激动,把纭娘激怒,惹得她说出那么多话。 这时候的赵振南已是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觉得全身冰凉,证据确凿,他再说其他的都显得十分苍白,他只好耸拉着头,脸红赤白的道:“儿子有错,是儿子一时糊涂,儿子不求老太君原谅,只是这一双孩儿的确是儿子的命脉,千万不能让他们流落在外,至于纭娘,儿子再也不想见到这女人,儿子求老太君责罚,所有错都由儿子一人来受。” 听到赵振南无情的话,纭娘突然哭不出来了,她看了眼对面一脸冷漠的赵飞扬,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她已心生绝望,冷笑道:“你刚才不是不承认孩子吗?如今事迹败露,你还是要一双儿子,我告诉你赵振南,孩子是我生的,我绝不会给你。如果你们伯府敢强抢我的孩子,我就是死也要告上去,我告到御史言官那里,说你们欺压百姓,强抢我孩儿,还想杀我灭口,我看你这官还当不当得下去! 第059章三小姐不要脸偸男人 纭娘字字铿锵的说完,咻地站起身,冷然仰着头,如今也没有人能帮她,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赵振南这种男人,她也不屑跟他。 还是赵飞扬好,愿意承认这双孩儿,还很疼他们,可惜,一切都晚了,是她自己造的孽,她就得自己承受后果。 赵振南惊愕的看向纭娘,这时,纭娘已经鄙夷的扫了他一眼,拉着大宝小宝准备出去,却被站在门口的小邹氏一把拦住。 小邹氏权衡再三,知道不能让伯府子嗣流落在外,如今孩子还小,她如果能夺过来,一来能讨回赵振南的心,二来她慢慢将孩子养大,将来这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她不信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会对不起自己。 等到这双胞胎长大,他们早就不记得今天发生的事,也省得纭娘今后拿子嗣威胁自己,更怕赵振南会向着纭娘,想到这,她装作有些委屈的看向纭娘,轻声道:“纭娘,刚才是我太心急,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对不住你,你别走好不好,我们二房接你进府,抬你为姨娘,两个孩子也养在府里。” 纭娘一看就看出小邹氏是佛口蛇心,冷冷挑眉,“不必了,大宝小宝我还养得起。” 这么多年来,她从赵振 南、赵飞扬那得的银钱已经够多了,足够她养大两个孩子,她以后有一双孩儿傍身,还怕将来无人养老? 倒是把孩子留在伯府,是大大的隐患,谁知道小邹氏不会暗害他们?现下她也想通,孩子跟在自己身边,才是最稳妥的。 小邹氏也急了,忙拉住纭娘,亲手端起桌上的碧螺春,装的是一脸诚恳、苦口婆心,“我不怨你与二爷私自有了首尾,也不怨你曾经跟过飞扬,你的孩子我可以替你抚养,你可以在伯府安心当姨太太,伯府条件好,将来两个孩子能上极好的学堂,必定大有作为,你可不能因为一已之私,断送两个孩子的前程,再说,你也看得出,二爷是极喜欢他们的,只是刚才一时情急,他才没认孩子。” 纭娘则冷哼一声,牵着大宝小宝,朝小邹氏轻蔑一笑,“少在这儿假惺惺的,我的孩子成龙成虫都与你无干,你这么气量短小的女人,我还真不敢把孩子交给你养。至于那没脸没皮、没胆没量的负心汉,你少在我面前提他,刚才还想杀我,抱歉,我没空和你们这对狗夫妻争论,我要走了。你们还是好生和大房说说你们做的恶事吧!” 纭娘说完,鼻子一哼,牵着孩子就往外走,小邹氏还想再说什么,赵老太君已经冷哼一声,“老齐家的,派几个人保护她们母子,毕竟是二房血脉,再把他们安顿好,别让有心人害了纭娘!” 老齐家的领命后走了出去,这时候便开始审问二房了,小邹氏与赵振南并排跪在地上,两人一边流泪一边悔恨的磕头认错。 如此大错,已让大房众人寒心,虽然平时两房水火不容,但赵振轩的所作所为更令人不耻,李氏冷冰冰的盯着二房的人,没注意,身边的赵飞扬正一脸羞愧的偷瞄她。 南宫婳一个淡然站在边上,赵菁华、赵影华等人也各有心思,这时,赵老太君冷冷睨了堂下赵振南一眼,沉声道:“你我都姓赵,为何你心肠这么歹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你们没听过?今天你二房出事,我大房也脱不了干系,换言之,我大房有事,你二房也休想置身事外!平素你们三房斗来斗去我都当睁眼瞎,如今你们竟斗到了子嗣身上,且是五年的处心积虑,不得不说,振南,你这次做得真的太过分。” “儿子知错了,请老太君息怒,儿子以后决不敢再犯。”赵振南又砰的一下磕在地上,抬起头来时,头上已经起了个血包,这招苦肉计用得好,磕得众人心里大惊。 “如此大的事,你以为光是认个错就算了?从今日起,伯 府事务全交由大房打理,外边的庄子、铺子你们二房一概不能插手,还有,不能伤害纭娘母子,伯府子嗣本就凋零,选个时机好好把她们迎进府,那毕竟是你的亲儿子。还有,扣你们二房三年月银,你自去佛堂跪七天,好好反省,我这处罚,你可服气?” “儿子服气,一切都听母亲的。”赵振南心底闪过一阵冷芒,面上则伏小作低,忙给赵老太君磕头。 要不是老父亲还在,估计老太君会把他送官去,如今他犯下大错在先,失了伯府的权,等时机成熟,再慢慢扳回权势。 二房处事的权利被夺,小邹氏又急又气,可又不敢说什么。 赵老太君则满目冰冷,要不是老太爷还在世,她早容不下这起子小人了,她之所以处罚如此轻,都是看在老太爷面上,毕竟赵振南是丈夫的亲儿子,虽是庶出,丈夫却是极疼爱的,她也不敢处置太狠。 处置完赵振南后,二房小邹氏、赵菁华等人都一脸阴霾的离去,南宫婳突然想起表嫂的不孕症,忙朝正要离去的祁翊道:“十七师兄请留步。” 祁翊微微挑眉,转过身来,目光深邃的扫向南宫婳,“小师妹,有何事?” 南宫婳忙把李氏推上前,“我表嫂成亲五年未有身孕,可否请师兄帮忙看看,她这到底是何症状?” 祁翊垂眸,纤长的睫毛微微轻闪,他也知道李氏的弱症,便点头道:“那就请两位带路吧。” “多谢世子。”李氏仿佛找到了曙光,忙朝祁翊行礼拜谢,祁翊很少给别人看症,如今他能看在婳儿的面上帮自己,她心里很感激。 李氏正要领着祁翊走时,这边的赵飞扬早已经红着一张脸跟了过来,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只是呆呆的跟在李氏身后,李氏则满目冰冷的抬起眉,无视赵飞扬的深情凝望,领着南宫婳、祁翊朝赵老太君行过礼后,便离开沉香阁。 赵飞扬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很是愧疚之前那样对李氏,李氏越不理睬他,他越觉得心里抓心的难受,他突然发现,一脸冷漠的李氏,似乎和以前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他的伤害,伤心过度,不想再理他了吧。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里发酸,疼得厉害,像个木头桩子的跪到地上,与赵振南一起给赵老太君认错。 到了表嫂的祥瑞院,才走到院子里,祁翊狭眸半敛,已经全神贯注的观察起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来,南宫婳与李氏感到奇怪,莫非是这院子有问题? 李氏忙上前给祁翊介绍,“世子是否觉得这些花草有异样?这些兰花是我亲手种植的,这边的桂花树则是当时我成亲时,府里二夫人精心布置的,只是很奇怪,这桂花生得极好,就是不开花。” 祁翊听罢,微微转眸,思索一阵后,一把拿起树下的铲子,朝那树根用力刨了两下,南宫婳有些惊讶的愣在一旁,难道这树下埋有东西? 果然,在祁翊刨了几下之后,一只深黑色的小坛子露了出来,他随即扔掉铁揪,凤眸微冽,“怪不得大少夫人五年不孕,有人在这桂花树下埋了麝香,少夫人如果常年在树边乘凉,身体受麝香的侵袭,自会损伤身体肌理,导致不孕,若想救此症,得先将院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全清掉,以后杜绝此类虎狼之药渗进来,说不定你会有孕。” “世子你说什么?你说这树底埋得有麝香?”李氏吓得一惊,颤抖的退了两步,赶紧捂上鼻子,嗡声嗡气的道:“当年我出嫁之前,这院子里的一切都是小邹氏布置的,这些虎狼之药定是二房偷放的,为的就是不让我怀孕,她的心肠果真狠毒,来人,还不赶紧把这些脏东西挖出来,然后把此事一字不漏的禀告老太君!” 李氏吩咐完,早就胆战心惊的嬷嬷们全开始行动,不一会儿,她们就从院里的桂花树下挖出五个类似的坛子,其他人继续开始清理,李氏忙邀请祁翊进屋小坐,好给她诊脉。 里屋里,祁翊静默冷坐,狭眸入鬓,细长的眼睛微微闪烁,玉指轻轻搭在李氏腕上,沉思一会,先是眉头紧拧,再观察一会儿后,这才慢慢将玉指移开。 “幸好发现时间不算太晚,还有救。” 李氏一听,当即兴奋的瞪大眼睛,一脸感激的看向祁翊,“多谢世子,太好了,我这病还有救,只要有救就好,世子,我该怎么调理呢?” “我给你开副方子,你先调理一下,过两月我会再来伯府为你复诊。”祁翊说完,低头持笔,认真而潇洒的开始挥毫写字,他的字坚定清秀,独有一种魏晋风流。 李氏拿到方子,忙出去找贴身丫鬟,屋里只剩下祁翊与南宫婳,南宫婳觉得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祁翊已经漠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她吓得一惊,蓦地瞪大眼睛,“世子,你……” 祁翊则稳稳捏住南宫婳的手,将修长的玉指搭在她手腕上,神情凝重的与她探脉,嘴角冷勾,一脸男人的威严肃穆,十分认真的细细探脉,静默不语。 南宫婳登时紧张起来,看 四下无人,心里更是突突直跳,祁翊没发话,她暂时也不讲话,她从祁翊的眉宇间看不出他的神色,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怀孕。 祁翊一直将玉指搭在南宫婳手腕上,忽然,他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神情凝重起来,冷然看向南宫婳,“最后,你可有害喜症状?” 一听到祁翊的话,南宫婳登时如遭雷击,难不成她真怀孕了,她拳头握得死死的,转了转眼珠,沉声道:“我有害喜症状,不都是因为你?那晚在桃花林强吻我的人,是你对不对?你既然轻薄了我,为何不像男子汉那般站出来承担责任,让我一人受怀孕之苦?” 说到这里,南宫婳已是满目怒视,前世她已受过太多苦,早不相信任何人,今生,她更是不会相信谁,有的人表面正直,其实骨子里是满满的算计,比如袁逸升,有的人满脸堆笑,其实全是装的,比如南宫珏。 她经历过太多次,亲眼看着喜妈妈、玉萼死在袁逸升的刀下,而她自己,则被南宫珏一剑刺穿,连带她腹中孩儿,所以今生,她就是破除一切也要报仇,若是她不报仇,苏姨娘也会想尽办法整死她。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祁翊,她有那么一刻以为他是可靠之人,没想到他也是那种人,明明要了她的清白,却装作不知道,如今又问她是否有害喜症状?真是好笑。 看南宫婳目光森寒的模样,祁翊攸地一愣,他仿佛从南宫婳眼里看出了深重的怨气,还带有浓浓的悲凉,以及对人的极不信任。 祁翊知道她误会自己了,当即一把抓住她的手,郑重的道:“婳儿你别急,你没怀孕,这只是服食了‘川厘子’的症状,是有人在背后害你!” “你说什么?”南宫婳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怪不得她总觉得那害喜之状与前世不一样,总是怪怪的,原来,她早遭人暗算了。 祁翊见南宫婳心情稍微平复,却一直抓住她的手,抬眸郑重的看向她,一汪湖泊色的眸子深邃黝黑,泛着阵阵光彩,“你刚才那么说,难道,你一直以为你怀孕了?那一晚,我并没有碰你,只是……” 祁翊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微红,每每想起那美好的一晚,都能让他失神良久,自从那晚后,他一见到南宫婳,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朝她移去,他关心她,怕她受伤,所以在南宫珏想害她之时,他一直跟着她。 给赵老太爷诊完病后,他并没有立刻走掉,就是怕她对付不了接下来的场面,他想暗中关心她,却不知道,他一直没说的事,早引 起南宫婳对他的误会。 南宫婳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她从袖子里拿出那块嫦娥升仙玉佩,玉佩在灯光下发出熠熠星光,祁翊一看到这块玉佩,俊颜便浮起一片笑意,温润的道:“那夜,我独自在桃花林散步,却发现你挑着灯笼,摇着团扇,像花中仙子般从远方飘来,你似乎喝了酒,样子醉醺醺的……” 说到这里,祁翊脸颊浮起一阵笑意,却不再说下去,温润的看向南宫婳,“总之,后来你醉得更酣,我探了你的脉,看你脸色红润,便知道你中了情药,赶紧拿出解药帮你服下,着急的把你抱回桃花坞,又怕别人看见损你清誉,我只好将你放到房间门口,敲了门告诉你的丫鬟后,随即离开。后来我在得知你安然转醒后,才没再打扰你。” “我中了情药?”南宫婳手掌稳稳压在紫檀木桌上,怪不得她当时意识不清,全身发烫,原来真中了毒,而且此毒还是无比猛浪的情药,她不敢想象那晚如果遇到的不是祁翊,会发生什么。 怪不得后边南宫珏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且她一呕吐,就说她有怀孕迹象,看来,这一切都是南宫珏早早设计好的,那川厘子和情药,都是南宫珏下的。 好你个南宫珏,竟敢如此害我,处处置我于死地,我定让你下地狱! 南宫婳在心底发完誓,这才发现祁翊的手正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掌十分温热,且干净漂亮,她忙尴尬的将手抽开,听人说,祁世子是栖霞公主内定了的夫婿,她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好些。 他刻意没提她俩亲吻的事,就是想把此事忽略,说明他根本没想和自己发生点什么,看来,还是她多想了。 祁翊被南宫婳甩开手,微微一怔,思绪飘浮到桃花林的那一晚,那晚的记忆,他将永生难忘,但一抬眸,便对上南宫婳略显冰冷的脸,她是不是还在怨他没对她说实话,想到这,他眼里浮起一缕焦急,“婳儿你放心,我那晚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 正待说时,李氏突然打起帘子走了进来,一走进来便看到欲言又止的祁翊,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两人,不解的道:“怎么了?世子,难道婳儿生病了么?” 祁翊有些尴尬的将手放在唇前,开始哗哗写方子,南宫婳则装作没事人一般,朝李氏笑眯眯的道:“也没什么,就是气血虚弱,世子说给我开方子,多调补一下就行,表嫂你别担心了。” “气血虚弱?我那有支上好的老山参,听说是齐王世子前些年在塞外打仗时寻得的,齐王妃又 转赠给老太君,老太君疼我,送给我调养身子,我又一直没服用,如今就送给婳儿呗。”李氏笑得十分温和,她是真心疼婳儿,在她危险的时候,只有婳儿站出来帮她,这个时刻她才知道,谁是真正疼她的人。 南宫婳忙想推辞,李氏已经着人去拿那枝山参了,这时,祁翊的药方已经写好,他温润的看了南宫婳一眼,把药方递给她,关切的道:“师妹回府后,照着方子煎药来熬,病情定会有好转,到时候我登门教你医学时,也可以看看这症有无起色。” 南宫婳施施然接过方子,朝祁翊认真的行了个礼,“多谢世子关心。” 有李氏在这,祁翊不便多说什么,便起身告辞,南宫婳也跟着李氏送他出门,看着祁翊远远离去,南宫婳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怀孕,南宫珏当真狠心,既然她想整她,那她就和她走着瞧。 外边还有宾客在喝酒,有些老人难得有时间相聚,便准备一饮到天亮,南宫婳知道离郡王没走,好像有个老太傅一直拉着他说话。 等她走出祥瑞院时,绾绾和玉萼已经迅速跑了来,绾绾一跑到南宫婳耳边,便朝她小声道:“大小姐,我看到三小姐差人送了张纸条给离郡王,就擅自跑去后院了,那后院有座无人住的阁楼,她定想设计爬上离郡王的床。” 玉萼也忙担心的道:“还有,我看到袁主簿一直在咱们轿子附近溜达,我猜他可能想与小姐扯上关系。” 哼,南宫珏这个蠢货,果然开始行动了,南宫婳心中早有计划,当即朝玉萼道:“你去告诉袁逸升,就说我邀他一见,在后院等他。” 玉萼眼睛一亮,当即佩服的道:“还是大小姐高招,咱们给他俩来个调包计,不过三小姐也太蠢了,手段还不及苏姨娘一点皮毛,野心又太大,要不是的话,还真不好对付。” 南宫婳心底冷笑,南宫珏还小,的确做事冲动,但坏心眼可不少,若要等她再长几年,不知道会精成什么样子,如果是前世的自己,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席间,楚汐喝了口酒,与同桌的朱太傅畅谈一番后,突然发现远处桂花树下的一抹身影,那不是南宫婳么,她在那做什么? 心里有疑问,楚汐便放下酒杯,与朱太傅告罪一声,起身便朝南宫婳方向走去。 南宫婳正在树下徘徊,身后已响起一阵戏谑的笑声,“南宫小姐不是约本郡王一柱香后在后院见,怎么还没去?” 楚 汐冷不防的声音,吓得南宫婳迅速转身,当她看到一脸似笑非笑的楚汐时,登时竖起眉头,“离郡王这是什么意思?” 楚汐将手放在唇前,俊逸的脸上满是疑惑,怎么南宫婳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南宫婳稍一思索,便洞悉了其中原因,看来,南宫珏怕自己引不来离郡王,派人传纸条时,借用了自己的名字,好引离郡王前去。 想到这,南宫婳昂首挑眉,朝离郡王眨了眨眼睛,“要引我前去的不是我,而是我三妹,离郡王她幸福,我三妹早已在后院等着了。” 楚汐大概早就察觉,面前一脸清明的女子,不会是那种轻佻之人,他用折扇敲了敲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我都被别人设计进去了,很好!” 说到最后,楚汐的声音已经渐渐冰冷起来,一双桃花眼转得飞快,“我会让她知道,设计我的下场。” 听到楚汐的话,南宫婳嘴角勾起抹冷笑,看来,不用她出手,南宫珏也没好下场。 楚汐淡笑着扫了南宫婳一眼,招来贴身侍从胧华,“你派人去告诉南宫珏,就她不用装南宫婳引诱我,我喜欢她,还说本郡王喜欢神秘的女人,最好让她蒙上眼睛等我。” 南宫婳偷瞄了楚汐一眼,看来,这个男人也不像表面那么温和,真是有仇必报的个性,和她一样。 银色的月光下,袁逸升正在南宫婳的轿子边上焦急的走来走去,按照她与南宫珏的设计,他装作与南宫婳巧遇,然后再护送她回侯府,如果中间能发生点什么事,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也不着急,先增加他在南宫婳心目中的好感,再慢慢获得南宫婳的芳心。 正待袁逸升焦急之时,玉萼已经一脸羞红的跑了过来,朝她脆生生叫道:“袁主簿,我找你好久,原来你在这呀。” 看到是南宫婳身边的贴身丫鬟,袁逸升当即信心膨胀,看来他还是很有魅力的,才不到一个下午,南宫婳已经等不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袁逸升故作清高的轻咳一声,整理一下衣裳,淡然道:“不知玉萼姑娘找在下,所谓何事?” 玉萼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看自己,忙凑近袁逸升,朝他悄声道:“我家大小姐说上午听了公子的诗,很仰慕公子的诗文,请公子到后院一叙。” 袁逸升并不知道南宫珏自己的计划,所以也不知道后院是她,在听到玉萼的话后,他激动得一颗心都跳了起来,不过,在高兴的同时,他冷冷挑眉 ,心里则有些鄙夷起南宫婳来,一个清白的少女,怎的如此不要脸,大半夜约男人见面? 难不成,表面清纯的南宫婳,其实私底下行为放浪,并不是个好女子? 既然是这样,那他就陪她玩玩,反正等他将来平步青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南宫婳不过是他往上升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想到这里,袁逸升人模人样的点了下头,“大小姐真是好学,还请玉萼姑娘前边带路!” 玉萼冷冷睨了袁逸升一眼,轻声道:“请公子随我走呗。” 一路上,袁逸升都极度兴奋,虽然他有些不耻南宫婳的举动,这样勾引男人让他有些瞧不起,但有美人在怀,而且是如此高贵又绝世的美人,他怎有不激动之理? 大约拐了七、八个弯,玉萼领着袁逸升在一处僻静的小院停了下来,朝他眨了眨眼睛,“大小姐在里屋等你,公子你快些去吧,记住,声音小些,隔墙有耳,小心让人抓住把柄,到时候会连累我们大小姐圣名。” 圣名?袁逸升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南宫婳这样,也叫有圣名? 他昂首抬眉,潇洒的轻拂衣袍,大步流星朝院子走去,他看见玉萼刚才给他指的房间,发现那房间没有半点灯光,心里更加激动,身上某处地方也开始有反应,顿时口干舌燥起来,没想到南宫婳竟然如此开放,恐怕早不是清白之身了吧? 不过,南宫婳毕竟是侯府千金,他不过一穷酸破落户家的小子,再生得俊美,负有才名,在面对身份高贵的南宫婳时,他心里也十分紧张。 罢了,想他袁逸升哪种女子没接触过?平时朝他递帕子、抛媚眼的女子多了去,他一个都瞧不上,如今能来见南宫婳,已是她的福分。 这个世界本就男尊女卑,袁逸升又生性高傲,认为自己将来必定扶摇直上,所以他整了整衣衫,瞧见四下无人后,慢慢走到那扇红漆木门前,鼓起勇气,轻轻叩门,用极其温和的声音道:“里面是南宫小姐吗?” 正蒙上帕子,穿得稀薄的南宫珏一听到门外男子的声音,当即一脸绯红,浑身激动的抖了起来,她忙坐在床上,深吸了口气,想起离郡王那绝世的容颜,娇声道:“正是小女子。” 想起刚才的事她就颤抖,离郡王的贴身侍卫胧华告诉她,离郡王已经知道是她在请他,并非南宫婳,还说她不必扮作南宫婳,让她有自己的个性,不必羡慕南宫婳。 最重要的是,胧华在 ☆、第060章大叔,你好残暴 “你姐姐?”袁逸升又傻眼了,此时他已是精虫上脑,渐渐剥干净南宫珏的上裙,哪里还顾得其他,以为“南宫婳”把妹妹说成姐姐了,一边在她身上摸索,一边喘着粗气道:“当然是你好了,你是全天下最出色的女人,你知书达礼,待人温和,高贵典雅,南宫珏算什么?她嚣张跋扈,为人刻薄,哪里能和你比,你才是我袁逸升最疼爱的女人……” “什么?”一听到南宫珏、袁逸升,南宫珏当即跳了起来,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尖叫,不可思议的怒吼道:“你说什么?你不是离郡王,你是袁逸升那穷酸破落户!” “什么穷酸破落户,你又是谁?”袁逸升也吓得大叫一声,他正要寻灯去看面前的女人时,突然,大门被砰的一声踢开,紧急着,十几支灯笼和火把映了进来,将屋里照了个亮堂。 南宫婳与楚汐对视一眼,两人领着人迅速冲了进去,几个婆子立即将大门守住,早接到通知的赵老太君已经领着大邹氏踏进院子,一涌而上朝屋里走来。 看到南宫婳与楚汐自信满满的走进来,南宫珏一下子傻眼了,她忙拾起床上的纱衣,赶紧往白花花的身子上套,边上的袁逸升此时正抱着南宫珏光洁的腿,他也吓得一个机灵弹开,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你!你不是南宫婳,你是南宫珏!”袁逸升瞪大眼睛,双目赤红,再看后边,赵老太君已经一脸铁青的走了进来,登时,他感觉自己完了,完蛋了。 南宫珏胡乱套好衣衫后,颤抖得一脸苍白,忙恨恨的睨向袁逸升,“你……你竟说我嚣张跋扈,为人刻薄?枉我一心帮你,没想到你竟在背后如此说我。” “你不也说我穷酸破落户,原来在你心中,我袁逸升竟是那种人,你也太小瞧人了。”袁逸升没来由的讨厌起南宫珏来,不过他好在也十七、八了,知道要是他与南宫珏联合陷害南宫婳的事迹一败露,他就休想在侯府呆了。 想到这里,袁逸升忙朝南宫珏使了个眼色,南宫珏也瞬间明白他的想法,不过看到一拨人打着火把恶狠狠的走进来,她吓得身子都软了,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老太君一脸气愤的盯着衣衫凌乱的两人,眼珠子都快瞪得突了出来,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厉声道:“好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乱搞竟搞在我伯府来了,简直丢尽我伯府的脸,来人,把他俩拿住,我倒要南宫老太太给我个说法!” 赵老太君一声令下,当即有人要上去拿人,南宫珏见状,知道这下子完了 ,在看到对面一脸镇定的南宫婳时,眼里突然闪过一抹惊异,为何来的不是离郡王,为何离郡王会与南宫婳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突然从头凉到脚底,看来,她被南宫婳那小贱人设计了,想到这里,南宫珏一个箭步扑下床,在婆子们冲上去抓她时,率先滚到赵老太君脚下,殷殷哭泣道:“老太君饶命,我是无辜的,我和袁公子是被陷害的,我们就算再胆大,也不可能在伯府私会,如是没有人陷害我们,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巧。请老太君明鉴,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操纵,我和袁公子是被冤枉的啊。” 南宫珏一边说一边哭,袁逸升听到后,也一个机灵的低下头,十分委屈的道:“在下……在下不知道怎么的,刚才喝多了酒,就在花园里到处走,接着就被人打晕,打晕后就被抬到这里来了。等我一醒来,就看到三小姐在这里……” “对,我也是被人打晕扛进来的,老太君,我和袁公子很明显是遭人盯住,一同掳来的,那人就为了陷害我和袁公子,请你定要为我们作主,不可让恶人将我们平白污了啊。”南宫珏这下是真的哭了,哭得很难受。 为什么不是离郡王,如果是离郡王,被人瞧见,她定会承认,她人已经是离郡王的了,让这么多人看见,她不信离郡王不负责。 可是,人怎么变成了袁逸升?袁逸升不是应该与南宫婳在一起吗?她早知道南宫婳不好对付,没想到她竟精成这样! 进来的赵影华等人一个个都掩嘴窃笑,个个脸上是讽刺的神色,就连平素的南宫珏关系好的赵菁华,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半抹得意,不过想到不是南宫婳,她立即收起笑容,装得一脸气愤起来。 如今南宫婳讨得祖母欢心,抢了她的宠爱,她怎敢就此罢休?南宫婳还让父亲的事迹败露,让自己平白多了两个弟弟。 想起这些赵菁华就恨透了南宫婳,她如今与南宫珏是同一战线的,她得帮忙保住她,想到这里,她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丫鬟去侯府告诉苏姨娘此事。 不一会儿,那丫鬟便隐在夜色中。 大邹氏本就讨厌南宫珏,如今看到南宫珏这副模样,便冷冰冰的道:“你们说背后有人害你们?真是可笑,我们伯府的人与你们无冤无仇,难不成我们还设计你们睡到同一张床上来?如今伯府捉奸在床,虽然你们是侯府的人,但事情发生在伯府,影响的可是伯府的声誉,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边上的赵氏则一直静默不许,目光深 远且冷酷的盯着南宫珏,眼眸微转,她知道此事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不过南宫珏是侯府的人,如果她出事,也会连累婳儿,她便上前,朝大邹氏轻声道:“大嫂,我府里的人在伯府做出如此丧德败行的事,我真觉得是耻辱,可珏儿从小由苏氏扶养,我连看都很少看到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变得怎么样了。如今这事已经发生,我作为侯府嫡母,也逃不了干系,是我没管教好子女,才让她做出这等丢脸的事。还请大嫂给我个面子,让我把她们带回侯府,交给老太太和侯爷审问,我相信侯爷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南宫珏已经吓得傻眼,不知道该怎么说,袁逸升也是心急火燎,如今发生这事,他不如咬舌自尽了好些,他感觉一张脸被丢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个样子,还有何面目见侯爷? 如果是南宫婳他也认了,至少他得到的是侯府嫡女,将来平步直上的机会多的是,可偏偏是个庶女,南宫珏说他是穷酸破落户,根本瞧不上他,他也瞧不上这不要脸的女人。 再看对面的南宫婳,她也是一脸冷漠的立在原地,目光森寒冰冷,双眸宛如利箭般朝自己射来,看得他有些胆寒,难不成,看到自己和南宫珏在一起,大小姐吃醋了? 可玉萼明明说是大小姐叫的他,他来见的也是南宫婳,怎么突然变成南宫珏了?是谁弄错了还是怎么的? “哎,真是作孽,今天真是太不吉利,本是我六十生辰,中午惹来个狐狸精,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下午知道家里出了家贼,本以为晚上能睡个安稳觉,没想到又遇到这种事!我伯府究竟是着了什么魔障,什么祸事都一齐涌来,我究竟作了什么孽?”赵老太君痛苦的嘶吼一声,身子重重瘫软到椅子上,南宫婳见状,忙跑过去把她扶住。 赵老太君一瘫下来,其他人看南宫珏的目光更是鄙夷加冰冷起来,她不要,她是天之骄女,千万不能任人嘲笑,尤其是南宫婳。 “赵老太君息怒,您小心身子,珏儿当真是被冤枉的,求您在我父亲面前替我说说好话,千万不要让我被人诬陷啊!”南宫珏跪着爬到赵老太君脚边,抓着她的脚乞求起来。 赵影华则冷笑着睨视南宫珏一眼,故作有些疑惑的抬眸,分析道:“珏妹妹你说你被人诬陷的,那刚才我们进来时,听到你说什么袁公子不是离郡王的,又听袁公子说你不是婳儿?我这就奇怪了,看来,你以为袁公子是离郡王,袁公子则以为你是婳儿,我都绕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我……你听错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我们是被人暗算的。”南宫珏心急的转眸,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她不敢想象这事要是让父亲和祖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南宫婳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楚汐,又回过眸来,她暂时不想点破南宫珏想陷害她一事,毕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最多借用自己的身份勾引楚汐未成功,勾引成袁逸升了。 到时候侯府一查,如果从袁逸升嘴里得知玉萼引他前去一事,精明的老太太定知道此事与她有关,她还不想给老太太造成有手段的印象。 想到这里,南宫婳脸上露出一脸同情的神色,忙担忧的冲到南宫珏面前,夺过床上的玉色洋绉牡丹花被子,一把将南宫珏包住,一脸不忍的道:“珏妹妹别急,不管有没有人陷害,咱们都等回了侯府再说,来人,快把珏妹妹带回去。” 看着南宫婳焦急的神色,南宫珏气得一把将她推开,恨恨的道:“你少在这假惺惺的,我自己会走。” 如今她做出如此丢脸的事,哪还敢在伯府逗留,巴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巴不得这件事没发生,她真后悔今晚来勾引楚汐。 再看南宫婳被自己推了仍旧一脸真诚的担忧,面上一脸真诚,目光里尽是关切,登时,南宫珏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怖,为什么以前那个任自己摆布的南宫婳,会变得这么有心机? 看到南宫珏如此对南宫婳,所有人都登时觉得这南宫珏也太没礼貌了,南宫婳好心去帮她,她却将她推开,真是不知好歹。 赵老太君早不想看到南宫珏,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厉声道:“老齐家的,你亲自把她抱回去,别让人认出她来,真是太丢人了。” 老齐家的应答后,一个箭步走到南宫珏面前,就用南宫婳刚才扯过的被子,一把将南宫珏包住抱起,又命人领着袁逸升,迅速朝夜色中走去。 这边赵氏毕竟是侯府主母,在辞别赵老太君等人后,领着喜妈妈也匆忙的跟了上去,南宫珏在伯府出事,是由她带来的,她必须回去给侯爷一个交代。 南宫珏与赵氏走掉之后,楚汐也意味深长的扫过南宫婳一眼,便朝赵老太君告辞,毕竟大多数客人都走了,他一个男子在这实在不方便。 等楚汐一走,赵老太君就拉过南宫婳,仔细检查了南宫婳的衣着,发现她衣着完好无损时,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婳儿你没事,对了,你和离郡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老太君目光深邃,定定看着南宫婳,南宫婳则不急不燥,一脸镇定的道:“当时婳儿准备回府,谁知在门口遇到离郡王,他说他看到袁逸升似乎喝醉了,好像去了后院。不过他不敢肯定,于是我们害怕后院出事,就一齐前去阻止他,没想到等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和妹妹在一起。” 南宫婳说完,清润如芙蓉的脸上一脸叹息,整个人亭亭玉立,如同芍药笼烟,气质如兰,仪态高贵大方,与南宫珏比起来,要胜出她好几个档次。 赵老太君转了转眼眸,这才放下心中疑惑,“这么晚了,婳儿你就留在府里歇息,待明早再回去。兰儿,你去给老齐家的带句话,就说婳儿今晚不回侯府了。” 赵老太君才说完,那叫兰儿的小丫鬟就迅速跑出去了。 南宫婳没来得及叫住兰儿,不过仍旧一脸温婉的上前,她哪敢明早才回去,若是她不回去,真不知道南宫珏如何编排,会不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外祖母,我知道你心疼婳儿,但珏妹妹才出这样的事,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父亲和祖母不会轻饶她的,我作为长姐,定要回去照看她。外祖母你要注意身子,放宽心来,不要因为今天的事伤心难过,那暗处的东西再厉害,终只能隐在暗处,不能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婳儿相信光明定会战胜黑暗,也请外祖父放宽心,婳儿过几日再来看你们。”南宫婳端庄知礼的说完,听得老太君一阵欣慰。 “也好,虽然你母亲已回去,但我还是不放心苏氏那张抹了蜜的嘴,怕你母亲斗不过她,我派两名家丁跟着你,护送你平安回府。”赵老太君一脸宽慰,婳儿说得对,光明定会战胜黑暗,无论暗处有什么脏东西,她都坚信自己会抓出来。 自从这次寿宴见到婳儿,她就觉得她变了,变得聪明机灵,稳重知礼,她知道婳儿定是知晓苏姨娘的为人,不再偏听偏信,懂得维护自己,这样她也老来欣慰了。 辞别赵老太君后,南宫婳领着玉萼、绾绾出了伯府大门,黑子早已驾车等侯,南宫婳领着绾绾、玉萼上车。 不一会儿,只听黑子“驾”的一声,马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今夜是十五,天上皎月很圆,折射出银光的光芒,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似挂在绒幕上一般,大地明得好似银盘,只稍打两只灯笼,便能看清前路。 正走着走着,突然,前边的马像是似到什么惊吓般,嘶的一声大叫起来,惊得车夫黑子啊地叫了 一声,“吁!” “出什么事了?”南宫婳紧张的撩开车帘,车帘一打开,她就看到几名蒙面大汉,正持刀朝她们步步逼近,前边的黑子早已是满脸大汗,吓得浑身全哆嗦。 “不好了大小姐,有刺客!”黑子才说完,那蒙面大汉已经抡起刀柄,一锤打在黑子后脑勺,黑子当即晕倒,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玉萼和绾绾见状,纷纷吓得朝南宫婳靠拢,两人皆是满脸惨白,却死死护住南宫婳,玉萼吓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却努力装作镇定的睨向几名蒙面大汉,“你们想做什么?我们小姐可是侯府嫡长女,你们要是敢动她半根毫毛,我们侯爷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你们找出来。” 对面的蒙面大汉一听,一个个当即亮出明晃晃的刀子,前边一名高汉冷哼一声,不屑的道:“我们杀的就是你们大小姐,不过上头说了,叫我们别滥杀无辜,来人,把这两死丫头敲晕。” 男子才说完,已经有两名大汉冲上去拽玉萼和绾绾,玉萼、绾绾自然不从,两人紧咬牙关,谁也不离开南宫婳,南宫婳也是满目惊异,她没想到有人这么狠,竟要她性命! 那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苏姨娘还是二舅舅? 还未思考完,玉萼和绾绾就被拖下去,两名大汉咚的一敲,两人当即晕倒在黑子身旁,南宫婳吓得直往后缩,看着面前锋利无比的刀子,她想起前世自己死时的场景。 老天爷为什么待她如此薄,她大仇还未得报,如今又要下黄泉了么?她不信老天会再给她一次重生。 不,这一世她绝不认命,想到这里,南宫婳镇定的看向蒙面大汉,沉声道:“你们杀是为了钱财,说,对方给你们多少银子,我出五倍,只求你们饶我性命!” “抱歉,我们要的不是银子,而是你的命!”领头的蒙面大汉说完,一把上前扣住南宫婳的嘴,他并没有直接一刀子宰了南宫婳,而是拿出一粒毒丸,猛地塞进南宫婳嘴里,南宫婳难受的瞪大眼睛,在关键时刻,迅速把毒丸吞到嘴里,然后藏到舌头下,装作中毒的样子,一翻白眼,重重倒在地上。 见南宫婳服食已死,几名大汉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 没过一会儿,南宫婳在惊觉那些贼人走掉之后,这才啪的吐掉嘴里已经融化掉一半的毒丸,此时,她觉得身子发冷,全身直哆嗦,嘴唇也冷成了紫色,应该是毒发的迹象。 这究竟是什么毒,她是不是快死了? “噗……” 南宫婳一起身,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她忙伸手去抠自己喉咙,试图给自己催吐,把喉咙里吞下去的毒药给吐出来。 抠了几下,南宫婳终于毒出大半毒液,此时的她,已是满脸发白,满头大汗,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地上的玉萼等人,发现她们只是晕掉之后,忙朝大路上跑去,希望能找到人来救命。 好不容易支撑起身子跑出巷子,南宫婳已是头重脚轻,身子虚浮,前边的黑夜看得她眼花缭乱,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再看四周,好像有许多山,难道,她跑进山道了? 千万不要,一跑进山道,就更难遇到人了,南宫婳眯着眼睛急忙往回走。 “世子,咱们这么晚才回府,王妃会不会又大发雷霆?”不远处,一名身着月牙色白袍、手持银箫的书童跟着一辆华丽的深红色马车,对着马车里慵懒斜靠在金丝软榻上的男子焦急的道。 这马车高大典雅,镶玉攮金,一看就非凡品,十分尊贵,微风轻拂,鲜红的车帘簌簌飞扬,在这寂静的夜,显得神秘而诡谲。 玉榻上,齐王世子楚宸烨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正盯着自己新制的漂亮紫袍,他身材极其修长,银色的月光下,一头似水墨画般的青丝柔软的披于双肩,不断散发出银色的光芒,那如玉雕冰塑的脸上,嵌着一双魅惑人心的狭长凤眸,那乌黑的瞳孔散发出阵阵嗜血的寒光,在这清冷鬼魅的夜晚,透出一阵朦胧的褶褶诡异。 这寂静的山中,只有草木的沙沙声,静得可怕,男子昂首挑眉,冷拂紫袍,双眸带笑的看向静箫,“静箫,你猜,是王妃先大发雷霆,还是本世子?” 谁都知道,齐王世子个性乖张,阴戾残暴,脾气超坏,为人霸道邪佞,又是个骄傲冷酷般的王者人物,从不准人在面前插话,别看他双眸带笑,乌黑的瞳孔却透着丝丝寒光,看得静箫赶紧捂住嘴唇,生怕再多嘴,那张嘴就没了。 男子阴翳的脸上是令人窒息的冷酷,乌黑的长发在微风的拂动下肆意飞扬,莹润的目光仍旧盯着自己妖美的紫袍,不再理会静箫,正在这时,前方的黑马攸地一惊,向前猛窜一步,又狂妄的嘶吼一声,惊得整个马车都颤动起来。 男子陡地眯起双眸,乌黑的瞳孔折射出妖异的寒冰,一双黑眸睥睨的睨向前方,十指微微握紧,正惊异中,前方传来女子惊讶的声音,紧急着,那少女见骏马发飙,吓得哗的向前窜,只听咚的一声,她重重撞到男子 镶色莲纹的华贵衣袍上。 一撞到男子脚边,南宫婳顿时觉得胃里翻腾,故不得其他,身子惯性向前一压,一口浓血喷了出来,径直喷到男子干净且带有幽香的袍子上。 男子陡地大惊,双眸如钻石般的熠熠生辉,在看到被弄脏的衣袍时,他狭眸冷睨,浑身笼罩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他一把伸手,哗地将南宫婳如小鸡似的拧了起来,俊美的丹凤眸仔细打量南宫婳一眼,“咳……小娃娃么?谁给你的规矩,竟敢冲撞本世子,且将这恶心的东西沾满本世子的衣袍!” 男子说完,一把将手松开,把南宫婳砰的一声丢在地上,他那漂亮至极的美眸早折射出妖异的光泽,宛若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冷酷无情。 他睥睨的俯瞰一眼如瓷娃娃般的南宫婳,接过静箫手中的丝帕,一脸嫌恶的去擦衣袍上的血渍,一边擦一边埋怨道,“好脏,从哪里钻出来的丑八怪,脏不拉叽的,你好大的胆子!” 南宫婳早被男人的举动惊倒,她万没想到会碰上这奇怪的男人,她忙坚强的撑住身子,慢慢站起身,扫了眼四周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大批侍卫,看到前边的仪仗上写有个齐字,难道,这性格残暴的男子,正是人人闻风丧胆的齐王世子,楚宸烨? 抬头望去,那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当朝最显贵的世子,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殷红的朱唇泛着点点光泽,显得他更俊美妖邪,有如雷霆震般的双眸光华莹润,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美男子,且是有洁癖的怪异美男,听说齐王世子古怪嗜血,想到这里,南宫婳心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弱弱的朝男子行礼,小声可怜的道:“北麓侯府南宫婳,参见世子,冒犯了世子,是小女的不对。实不相瞒,小女在回府途中被人追杀,侥幸捡得一命,正准备叫人救我的贴身丫鬟时,我就迷路了,刚才看到这里有马车,我赶紧跑了过来求救,却没想惊了世子的马,冲撞了世子,还……还把世子的衣袍弄脏,对不起世子,我会赔您的!” 楚宸烨目光攸地变得冷漠起来,透出一种诡异的深黑,声音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本世子才赶制的新衣袍,上面用南海珍珠镶缀,由云上金线织成,你确定你赔得起?罢了,用你的鲜血祭奠我这件衣袍罢,来人,拖下去,砍了她的双腿,看她如何再冲撞人!” 他竟然要砍了她的双腿?这太残暴了,南宫婳吓得身子一惧,看来这样的男人,在他面前装柔 弱没用。 在侍卫就要冲上来之时,南宫婳突然站起身,目光凌厉的扫视过众人,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此刻的她,是一脸的冷清决绝。 “慢着!我有话要说。”南宫婳朝众人伸出手,努力站直身子,坚定的对上对面那魅惑人心的凤眼,铁骨铮铮的道:“世子,我冲撞你,是我不对,但也罪不至失掉双腿,还请世子看在家父的面上,宽恕小女,待到来日,小女定亲自登门给世子谢罪!” 楚宸烨冷地挥手,妖异的瞳眸泛着银色的光泽,红唇不屑的冷勾,思索一阵,似作恍然大悟的道:“你父亲?就是上次在朝堂外盯我鞋子半天的傻瓜?他有什么面子,不过一庸才!” 楚宸烨散慢的说完,俊秀的身子斜靠在软榻上,目光如猎豹的扫向南宫婳,眼神凌厉非常。 楚宸烨的样子看得南宫婳心惊,冷风拂着他的长发,月光下的他,真是世间的男子吗?不,他更像来自地狱的魔魅! 此时的南宫婳没空惊异于男人的邪美,只觉得他太过阴柔,又太冷血,她昂首挺胸,又道:“小女虽见识浅薄,但也知道人命关天的道理,世子若真砍掉我一双腿,与杀掉我无异,可今夜我若真死在世子刀下,我相信中威伯府、北麓侯府都不会善罢干休,请世子三思!” “你威胁我?呵呵……”楚宸烨仔细端祥了自己干净修长的玉指,璀然笑道:“你是被神秘人追杀,谁知道与本世子有关?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不会开口!” 言下之意是,南宫婳今夜若是死在此地,谁都不会料到是他所为,大家只会以为南宫婳是被先前的贼人所杀,果真好凌厉的心思。 南宫婳心里一顿,传说这齐王世子十五岁时就成了苍祁的少年战神,他为人暴戾无情,只要谁敢惹他,都没好下场。 曾经有人多嘴说他脾气怪异,他立马命人割了人家舌头,如此性格的男人,早知道她就不向他求救了,可她感觉自己身子再难支撑下去,估计再不救,会毒血身亡。 与世子作对是死,不作对也是死,她宁愿搏一搏,宁愿死在楚宸烨面前,也不愿死在荒山野岭中。 想到这里,南宫婳一跃上前,冷声道:“好,是我冲撞世子,是我不对,如果世子想杀我,请把我带回侯府,让我死在父亲面前,也让我看亲人最后一眼,了确人生最后的心愿!” “你当我是傻子?”楚宸烨突然皱眉,漂亮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很无奈的挑眉,扶着额 ☆、第061章齐王世子是异类 这下子,原本没注意南宫婳的楚宸烨,突然用一种极其探究的危险目光打量她,很好,他原本对这小女娃没兴趣,如今她竟有如此有趣,不畏生死,竟敢用剑指着他,反倒激起他从不服输的个性,以及对女人的征服欲。 “好,敢与我作对,我突然觉得你很好玩,直接杀掉一个人也委实无趣,那我就慢慢把你玩成人偶,反正叔叔时间很多,不介意多和你玩下!”楚宸烨声音说得极轻,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吓得所有人都汗毛冷竖。 他们的世子竟然要与南宫婳玩玩,说得轻巧,可要知道,没有人能斗过世子,敢和他玩的,以及不敢的,都没有好下场,这下,他们早已为这位倒霉的姑娘担心起来,偏生谁不撞,撞到这头残暴的狼。 南宫婳浑身像长满了刺似的,开始微微颤抖,这传说中喜好征战,神秘冷漠、喜欢日日攻打别国、嗜好掠夺别国财富的嗜血男人,要怎么玩她? 楚宸烨是三王齐王的世子,总像雄狮一样爱好征战,替当今圣上夺下不少城池,掠夺不少奴隶,这样的男人,既深得圣上宠幸,又让当今圣上忌惮,时刻提防着他,因为他野心太大。 如今太子与三王、五王已势如水火,三王、五王又各有纷争,皇上虽然早早立了太子,却一直没写传位于谁的诏书,使得三派日日争斗,整个朝堂已是腥风血雨,而三王这一派,就属楚宸烨最出色最狠辣,这果敢残暴的战神,一直是五王以及太子党必除之而后快的心头之恨。 虽然楚宸烨有足够嚣张的资本,但不代表将来他父亲真能成为皇帝,他真能成为太子,南宫婳突然对未来迷茫起来,她甚至没有未来,她不敢想象,不久的将来,楚宸烨这个地狱恶魔,会不会像折磨别人那样折磨她。 正思忖间,耳边已经响起男子戏谑的讥讽声,“这剑出鞘必见血,看来,今晚我逃不掉了,咳……真是害怕啊!这剑泛着嗜血的冷光,真是吓人!小娃娃,听话,放下剑,叔叔就不怪你,且饶了你!” 南宫婳并不相信楚宸烨这样说是因为怕死,他只想哄自己放下宝剑,可她其实早就知道,她这把剑根本威胁不到楚宸烨,想他堂堂战神,不可能连她都对付不了,她甚至举起这把剑都吃力,又如何用他杀人? 她知道自己早已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她这剑根本伤不了他,想到这里,南宫婳全身突然溢起满满的悲凉,她颤抖的抬眸,乌黑的鸦羽已经浸起心痛的泪珠,冷风吹拂着她乌黑的长发,吹起她浸满汗的 衣袍。 想起前世的仇,想起满面病容的母亲,南宫婳难受的昂首仰头,紧紧闭上眼睛,任一行清泪从脸颊流下,突然,她猛地握住宝剑,将宝剑砰的一声扔到地上,宝剑遁地,擦出一行冷冷的火光! 南宫婳大义凛然的扔下宝剑,冷冷抬眸,坚定且沉稳的睨向如嗜血豹子的楚宸烨,语气铿锵,“既然我今日难逃一死,还请世子留我一具全尸,好让我母亲知道这是我,让她不至于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请你转告她,我死的时候很安心,我是带笑而死,有她的关怀,我很幸福!” 说到这里,南宫婳嘴角轻扯,咧出一个绝美的笑容,那笑容凄美迷人,目光清丽脱俗,样子端庄大气,整个人如同出水的红莲,看得对面男子身子攸地一怔,他从未见过如此个性的女子。 说罢,南宫婳微笑着闭上眼睛,等待男人给的惩罚,她既然自己报不了仇,只能求上天让南宫珏、袁逸升恶有恶报,不让他们像前世那样嚣张。 忘川河、彼岸花、三生石、孟婆汤,她将再次走向那不见天日的黑暗,将再次掩埋自己的内心。 陡地,女子轻闭的凤眸浸出一滴清泪,冷风萧萧,此刻的她,美得惊人,看得在场的侍卫都愣在原地,个个皆为她惋惜起来。 而榻上的楚宸烨,在看到南宫婳那不服输的倔强,以及浸满万千悲苦的眼泪时,突然心神一怔,接着一个仰头,无比魅惑的微微笑道:“叔叔刚才已说了,只要你放下剑,叔叔就放了你,叔叔是讲道理、守承诺的人。叔叔这人心软,生平最见不得小娃娃流泪,别哭了,再哭,我又要改变主意了!” 怎么这么奇怪,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竟有那种历经千番的伤痛眼神。 啊? 南宫婳迅速睁开双眸,楚宸烨竟然没有杀她,她吃惊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己的头竟然还在,没想到他真讲信用,说饶就饶。 可南宫婳还是心有余悸,害怕得身子打抖,生怕这嗜人的大叔会立马改变心意,而对面的男子已经一脸傲娇的扫过南宫婳,朝她嫌弃的摆了摆宽大的袖袍,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叔叔要走了,你这脏娃娃,赶紧下去,别弄脏我的马车!” 楚宸烨才挑眉说完,已经不悦的皱眉,将南宫婳的两只小短手提起,一脸嫌恶的扔到地上,黑曜石般的双眸冰冷无情,又淡定且慵懒的斜靠在玉榻上,右手握成拳头肘着头,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泻而下,身上全是嗜人的寒气。 一将南宫婳扔下马车,楚宸烨就开始闭目养神,前边车夫便打马慢慢前行,红绸般的车帘随风飞扬,在黑夜里更显诡异。 南宫婳一被扔下地,便艰难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世上怎么有这么冷血的男人,他没见她中毒就快死了?还见死不救,把她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 再看四周,没了齐王府的灯笼,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前方薄雾缭缭,远处山脉高低起伏,像一个个酣睡的巨人。 突然,一声巨响划破天空,吓得南宫婳汗毛直竖,那是雄鹰啼空的声音,不一会儿,四周沙沙作响,似风吹动草木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任何一点声音,都会吓得南宫婳抱紧双肩。 而此刻,前方硕大的马车已经远远离去,虽然马车里的主人极其冷酷,可此刻南宫婳却觉得,这荒无人烟的深山比他要可怕十倍。 想到这里,她咬牙上前,坚定的迈着步子,迅速朝那马车追了上去,不知道是车夫可怜她还是怎么的,她没一会儿便追上了马车,可怜巴巴的跟在侍卫们后头。 几名侍卫回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朝前走。 只要能见着生人,哪怕让南宫婳跟在他们后边,她心里也是踏实的,她只是担心玉萼她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这样走着走着,南宫婳突然闻到前方飘来一股醇酒的香气,她心里暗自腹诽,她在后边苦苦的跟着,那厮却在马车里浪漫的喝酒,有人护着抬着就是爽,偏那酒香带点淡淡的桂花香,十分好闻,闻得南宫婳都差点醉了。 渐渐的,她感觉头重脚轻,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最重要的是,估计此刻那毒已经侵入她五脏六腑,再不救命,她就真的要下黄泉了。 如今这里只有大叔可以救她,可他为人冷血,怎么可能救她? 四周已漆黑一片,没有其他马车,没有其他人,南宫婳难受的捂着胸,觉得自己真的就快支持不下去,要去求楚宸烨吗? 如果她求他,他一定会嘲笑她,说不定还会杀了她,可这是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什么尊严,想到这里,南宫婳努力快跑两步,娇小的身子迅速与马车平行,看见车上的男子正昂首望着沉寂的夜空,玉指拈着酒瓶,那表情却比凶残的狼更为阴冷可怕。 南宫婳心底叫了阵苦,小心翼翼的瞄了男子一眼,“大叔……呃不,叔叔,我已经毒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没命了,刚才是我得罪了 叔叔,还请叔叔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吧!” 如此狗腿的说完,南宫婳当即咬舌,心里恨极了楚宸烨的见死不救,如果有一天她能与他对抗,她定要让他尝尝她今日的苦。 “咦?你还在?”楚宸烨思绪正飘忽游离,陡然看见面前的小女娃正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便邪佞的勾起嘴角,双眸却始终含着嗜血的杀机。 “嗯,你就跟着吧,有本事跟上来,我便救你。”楚宸烨考虑一下,抬眸便笑了,他笑得魅惑,笑得邪佞。 说罢,再也不理会南宫婳,楚宸烨继续轻眯凤眸,开始假寐,身上传来一阵淡淡幽香。 南宫婳无言,她不是已经跟上了吗?可她也不能怪他,他们素不相识,他不救是本份,救她是人情,她不该奢望一头豹子会有怜悯之心。 正思忖间,前方车夫已经用力打马,只听嗖的一声,那马车如离弦的箭,迅速朝前方跑了开去,南宫婳冷冷扬眉,原来他所指的跟上,是让她重新跟上这快速度的马车。 差不多离了四、五丈远时,前边男子已经冒出一句毒舌,“记得跟上!今夜真是倒霉,遇到你个碍事鬼,打搅本世子清梦!” 你才是碍事鬼,南宫婳正在心底暗骂,叹息马车已经渐渐远去时,突然,她余光瞥见暗处有几道黑影,那几人正在暗处跟着她,似乎想伺机做什么? 黑影?南宫婳突然想起之前刺杀她的刺客,再用余光瞟这几人,发现他们的个头和之前的贼人很像,难不成,他们见她没死,一直跟踪在后边,试图伺机再杀她? 这些人胆子真大,为了杀她,竟敢跟踪齐王世子的马车,简直是活腻了! 南宫婳嘴角冷冷勾起,她就是死,也要拉这些人下地狱,如今楚宸烨在前头,她正好可以利用他的人解决掉后边的麻烦。她走在最后边,周围又十分安静,所以她发现了刺客,可能前边的车马因为声音太大,并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南宫婳忙朝前快跑两步,朝对面的静箫大声疾呼道:“公子,暗处有刺客!” “有刺客?”静箫一听,当即凌厉的皱眉,冷喝一声,紧急着,周围的侍卫已经迅速涌动,朝草丛飞奔而去,同时,侍卫手中的弓箭齐齐发射,只听嗖嗖几声,几十支弓箭朝草丛中飞射而去。 不一会儿,只听几声痛苦的嘶吼,当即有三名黑衣人从草丛里滚落出来,他们身上插满箭矢,一个个像极了刺猬。 “ 静箫,本世子要活的!”陡地,马车里传出男子藐视众生的声音,男子声音极其冷酷,南宫婳见几名刺客倒地,仍有一名壮汉在草丛里挣扎,他身手尚算矫健,还未被弓箭射中,不过也离死期不远了。 这时,前边马车早已停了下来,所有人的都集中在对付刺客身上,南宫婳嘴角溢起抹甜笑,迅速跑到马车前头,望着马车里把玩着巨阙剑的楚宸烨,努力撑住身子微微笑道:“叔叔,你说过,我能跟上你,你便救我,如今我已在你前头,你是否还信守承诺?” “你……”楚宸烨只消思索一下,便猜出其中原因,恐怕那后头的刺客正是之前行刺小女娃的人,刚才小女娃明明隔他有一段距离,她却突然说有刺客,看来,他是被她利用了,帮她解决了那几个刺客。 不得不说,这小女娃,还算机灵。 “你倒是聪明,不过,本大叔很讨厌在我面前卖弄聪明的人……”正说到一半,前边的小女娃已经脸色苍白,眼睛一闭,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楚宸烨见状,很无奈的扶额,皱眉,本大叔有这么恐怖,说也能把人说昏倒? “罢了,来人,把她扶上马车!”混乱中,静箫已经一跃上前,迅速将娇小的南宫婳抱上马车,放到世子身侧的软榻上,高兴的道:“这小女娃真是好大的福气,她是咱们世子第一个救的人,她命真好!” 静箫朝眯起眼睛的南宫婳眨巴一下眼睛,以前世子从来都是见死不救,这小女娃已经够特别的了。 半昏半醒的南宫婳心底很无奈,幸好她赌对了,这楚宸烨还是比较守信用,说过的话算话,不过要不是她装快昏倒,估计还要受他一番刁难。 静箫才说完,已经对上男子那冷酷的双眸,他忙干咳了一声,转身去抓已经被侍卫们制服的领头。 “咚”的一声,静箫一脚踢在那贼人腿上,将他头上的蒙面巾哗的一下扯掉,露出他一张粗犷的脸,以有满脸胡茬的下巴,南宫婳装作幽幽的睁开双眸,吃力的盯着这大汉,眼里迸射出冰川一样的寒意,冷声道:“你是谁的人,为何处处要置我于死地,我哪里得罪你了?” “都这样了还瞪人?清玉,给她服药!”楚宸烨乌金般的瞳孔冰冷无情,冷冷扫了南宫婳一眼,将目光移到那大汉身上。 接着,边上名叫清玉的侍卫统领上前,将一枚银色小盒拿出来,从里面捡起一粒红色的药丸,迅速给南宫婳服下,南宫婳也不管是不是毒药,奋力吞下 药丸,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刺客。 静箫则把那大汉往前一推,让他坚实的跪到楚宸烨面前,那大汉才跪下去,马车的紫袍男子已经陡地伸出双手,双眸闪着寒光,一掌扣上大汉的脖子,狂妄至极的冷笑道:“一只小小的山贼,也敢动本世子的人?你好大的胆子,想死,还是折服?” 那修长的玉指一扣上大汉的脖子,南宫婳便听到一阵清晰的脖子咔嚓声,那大汉虽然吓得浑身冷汗,却咬牙昂着头,坚定的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臣服你!” “很好,你不服气,本世子就打到你服!”楚宸烨狂妄嚣张的说完,一把拽住大汉的头发,朝身侧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侍卫迅速上前,挽起袖子,抡起巴掌,啪啪啪,响亮且狠辣的朝大汉煽去。 登时,那大汉满脸被煽成了猪肝色,不一会儿,嘴角便溢起阵阵鲜血,他见状,便想咬舌自杀,正在这时,反应极快的楚宸烨已经挑起马车上的酒瓶,将瓶口霍地塞进大汉嘴巴,那两名侍卫更是一左一右对准大汉狂煽! “说,指使你背后的人是谁,竟敢刺杀我的人?”楚宸烨危险的眯起眼睛,身上侵出一股令人胆寒的窒息感。 那大汉嘴里塞了个瓶子,没法咬舌自尽,却还要承受齐王世子的羞辱,登时,楚宸烨一把将那瓶子拔出来,用无比冷酷的声音道:“你要敢咬舌自尽,我就将你的尸体切成肉段,再送去你主子那!老实回答本世子的问题!” 那大汉原想自杀,可一听到楚宸烨要将他尸体切成肉段的话,当即愣在原地,在反应过来后,他恨声道:“老子杀的是南宫家大小姐南宫婳,她何时成你的人了?” “老子?”敢在他面前称老子,男人此刻已经满目冰冷,与此同时,手中巨阙剑已经抖地出鞘,射出银白的冷芒,霍地,男人手起剑落,只听大汉“啊”的一声惨叫,那寒光从他嘴边闪过,登时,他已是满口鲜血。 再看那地上,一半截鲜红的舌头正躺在地上,沾上一层沙石,吓得南宫婳惊恐的捂住嘴,双眸赤红的盯向楚宸烨,他好狠,竟割了这大汉的舌头! 大汉舌头一被割,再想说话,却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惊恐的盯着楚宸烨,看着楚宸烨手中滴血的巨阙剑,吓得全身都抖了起来。 静箫见状,忙接过楚宸烨手中的剑,一边擦那剑上的鲜血,一边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世子,您割了他舌头,他还怎么说幕后主使是谁?” “没了舌 头,他还有手可以写,如果还不说,那本世子就砍了他的手脚,拉上街游行示威,定会震慑那背后的主人!”楚宸烨薄唇紧抿,狭长而殷红,双眸邪魅有神,像极了嗜人的恶魔。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帮南宫婳问这背后的主谋,大概是因为她尊他一声叔叔! “啊……咦……”楚宸烨话音刚落,那大汉已吓得浑身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残暴的男人,看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可那笑容却十足的残酷,他很后悔惹了这头暴怒的狮子。 想到这里,大汉顶着满口的鲜血,伸手在嘴里沾了滴血,忙跪在地上开始写字。 南宫婳努力撑起身子,可能是药效的原因,她现在觉得昏昏欲睡,不过为了看清刺杀她的主使是谁,她忙起身,冰冷的盯着地上的血迹。 只见大汉写的是:陆震威。 陆震威是谁?南宫婳并不认识,当即冷竖眉头,无比凌厉的睨向大汉,“你说假话,我根本不认识陆震威,齐王世子在场,你也敢撒谎?” 才得救就利用他的名字狐假虎威?楚宸烨冷然睨向南宫婳,忽然极冷酷的凑近她,寒意料峭的双眸闪着十足警告的意味,“本世子审问人,与你何干?” 南宫婳迅速转眸,要不是自己现在需要他救命,她早与他对恃起来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野豹般的男人性格古怪,不知道前一秒对人笑,后一秒会不会杀了她。 “本世子救你,不过是暂时留住你的性命,可这样不代表你刚才拿剑威胁我、冲撞我我会一笔勾销,本世子向来讨厌被人威胁,你不仅威胁我,还利用我帮你除掉杀手,不得不说,你很精明,可是,这正是我讨厌你的地方!” 楚宸烨挑眉,乌黑的眼里透出浓浓的讽刺,南宫婳的一点小心思全被他掌控,他极不喜欢被人愚弄,尤其女人自作聪明。 南宫婳眼里浸着慧诘的光芒,楚宸烨言下之意,如今救她只不过想等她伤好,再慢慢玩她,要她死了,就没玩的了,他还因为她与他针锋相对而厌恶她。 既然他都将话挑明,那她也不必和他装什么,坦诚相待更简单,南宫婳冷冷扬眉,目光凌厉非常,静默不语。 这时,楚宸烨已经再次拽起大汉的头发,拉着他的头发开始转,那大汉头发一被扯动,身子也跟着转,像陀螺似的在原地打转,他则昂首挑眉:“从现在起,你按我说的做,我就饶你不死,没得第二条选择!” “咿……啊……”那大汉被转得头晕,吓得瞳孔瞪大的忙点头,被齐王世子这样玩,他真是生不如死。 “现在马上右转离开这里,在前方有口井,你到了后,望着井口的位置,往后退两步,再往左两步,往前两步,再往右两步……呃……会回到原地,就跪在那儿,直到井中的水干涸为止!” 楚宸烨漠然说完,听得在场的人都满头黑线,这跪到水干涸,不得把这大汉跪死?静箫听完,忙一把扯过那大汉,用剑逼着他,在静箫宝剑的威逼下,那大汉忙朝右转,迅速朝夜色中走去。 只问到个陆震威,没再问到其他的,南宫婳冷冷盯着那男人的背影,因为盯得太久,她觉得身子发软,头发软,大概是药效让她十分嗜睡,她也顾不得其他,慢慢闭上眼睛,斜躺在玉榻上,开始昏睡起来。 恍惚中,南宫婳仿佛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是来自男人身体的体香,融着很好闻的酒香,忽然,她感觉马车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邸面前停下,这宅邸庄重典雅,她只隐约看清宅邸门口的一片金色灯笼。 马车一停下,南宫婳就感觉身子被那带着香气的高大男人抱进怀里,她此时已是意识涣散,很想沉睡过去。 男人身子高大挺拔,胸膛坚硬踏实,南宫婳小脸埋在他胸膛上,能感觉到他身上那不可靠近的疏离与高贵,再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极其温柔的放到苎丝锦绣大床上。 这大床实在太舒服,她好想沉沉睡去,而对方似乎不想让她好过似的,朝她嘴里灌了些酸酸苦苦的东西,那滋味,应该是中药。 被灌了中药后,对方似乎才准许她睡下,还极尽呵护的替她腋了腋被子。 朦朦胧胧中,南宫婳觉得头很疼,全身酸软,她慢慢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无比华贵的卧室,卧室面南设湘竹榻一座,置薰炉一顶,北面是一座金漆五屏风,床头小几上置古铜花尊一座,紫檀木嵌玉如意一柄,铜掐丝珐琅恩香筒一对;东西板壁下设铜掐丝珐琅鱼缸一对,里面有十几尾正惬意畅游的鱼儿。 再看左边,设紫檀木桌一张,上设松花石暖砚一方,青玉出戟四方盖瓶一件,御制落叶诗十六册,在桌上方,悬挂得有一柄缀有金黄穗子的宝剑一把,那宝剑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阵阵神秘的幽光,边上则挂着一件熠熠生辉的银白铠甲。 南宫婳一看到那把宝剑,便知道它是楚宸烨刚才用过的 上古巨阙宝剑,这房间的主要格调均为红、黑、深色,且里面摆放许多武将用的武器,难不成,这是楚宸烨的卧室? 遭了,她怎么跑楚宸烨卧室里来了,她得赶紧离开,否则让他逮住,定会治她的罪,随手一摸,南宫婳发现自己衣裳完好无损,再看自己睡的这张床榻,纹幔上是金花刺绣纱罗,被褥则是金线苎丝锦绣,上面隐隐有淡淡薰香,端的是金贵无比、一片奢华。 此时,门外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楚宸烨进来了。 “退下!” 男子冰冷的说完,高大的身影已经踏进卧室,他身着一袭宽大的青衣,两肩用金线绣着华虫、火纹图案,外罩织四章赤色缀翠羽纁裳,腰系紫鸾鹊谱玉带,缀有赤、白、缥、绿四彩的三色小绶玉环,脚蹬赤色玉靴,一头黑发高高束于头顶,头上的世子玉冠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走进来,男子狭长的眸便肆意扫向南宫婳,目光高贵中透着傲慢,“你还没死?” 南宫婳身子还很虚弱,不适宜起身行走,便软软斜靠在床头,嘴唇冷勾,讥诮的道:“托世子洪福,我还活着!” “嗯?你又错了,叫叔叔!”楚宸烨目光锐利,眉头高挑,淡然坐到红雕漆屏风宝座上,玉手轻拈酒杯,没有太多表情。 南宫婳心不甘情不愿的撑着身子,朝楚宸烨道:“叔叔,这下满意了吧?” “你好大的胆子!”楚宸烨说得漫不经心,狭长的凤眸光华莹润,十足的摄人心魄,薄唇轻抿成一条线,殷红如血,一头黑发随意披在脑后,显得他无比的阴柔。 南宫婳本以为楚宸烨又要想新招整她,没想到他只是锐利且危险的眯起眼睛,就那么瞪着她,像极了野性的狼,他一直盯着她,她也毫不畏惧的反瞪回去。 就这样,两人一直互瞪着,谁也不肯相让,都是一股脑的倔强。 南宫婳这下算是懂了,这世子真的很怪,传闻他很少露面,经常在边关打仗,是齐王最宠爱最得意的儿子,连太后都很宠爱,只是终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分怪异。 如今他已与自己对视半盏茶时间,南宫婳终于觉得,这危险的男人,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怪,哪里有人不睡觉,跑来跟人玩对视的,且一对视就那么久,她眼睛好酸,她快撑不住了。 楚宸烨始终眯起凤眸,淡漠如一的表情,双眉挑高,眼神居高临下,那眼神,好像一只孤独的银狼,正盯着自己的猎物,很是魅惑人 ☆、第062章大小姐大闹齐王府 南宫婳可没忘记刚才这位怪叔叔是怎么说她的,他说她睡觉是野牛打盹,睡姿弯曲得像脏不拉叽的蚯蚓,说她平胸、干瘪、瘦小,说她长得磕碜,猪脑子、蛐蛐,还说父亲是大傻瓜,她们父女是俩萝卜头! 够毒舌! 想到这里,南宫婳强压住心底的愤怒,突然抬眸,一双亮晶晶的美眸温润的看向楚宸烨,朝他笑魇如花的道:“刚才我睡觉的时候,似乎听到一阵女人的声音,可这里分明只有我和你,那声音莫非是叔叔您发出来的……我真怀疑叔叔您这辈子投错胎了,您上辈子定是婆婆妈妈又龟毛的不男不女的人妖,不然真对不起你刚才的行为!” 楚宸烨听到人妖二字,半未像南宫婳想象中的盛怒,高大的身躯慵懒的斜靠在贵妃椅上,乌黑的墨发柔美的披于双肩,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眼里透出危险的气息,但却不说话。 南宫婳仍旧微微带笑,看来这楚宸烨定力够强,她如此奚落他,他都沉得住气,这样一份沉稳,一般人一般没有,而楚宸烨是从腥风血雨中一步步走上来的人,应该是什么折辱都受过,所以才这么沉稳,还真符合他成熟的年纪。 不过南宫婳仍不死心,她看到楚宸烨在这里就觉得压抑,连个觉都睡不好,一定要想办法赶他出去。 “叔叔刚才说小女嫁不出去,我也才十三岁,还未及笈,倒是不着急。只是叔叔都二十三了,也没娶上媳妇,小女还真为你惋惜,这么老了还未娶上妻,可怜的大龄未婚男,不知道是叔叔眼光太高,还是叔叔以前被人抛弃过,受了情伤,所以不敢再爱?” 不管什么话,只要能击中楚宸烨的内心,让他愤怒,他就会出去,这样她才能睡个好觉。 果然,不知是南宫婳的话击中楚宸烨的伤痛,还是提到什么不该提的地方,当即,他散慢的动了动身子,目光锐利且傲慢,扫过南宫婳。 “你牙齿上有菜叶!”该死的终于说话了。 楚宸烨不紧不慢的说完,非常淡定的双手环胸,目光犀利非常。 “嘎?”南宫婳忙闭上嘴巴,心道,这下丢脸丢大了,这可恶的世子,她恨死他了,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小小年纪就伶牙俐齿,这是南宫昊天教你的规矩?长辈的婚姻大事也是你能置喙的?你最好自求多福,待我回来的时候,给我好好认错,我便饶了你!否则拔掉你的门牙!” 楚宸烨细长的凤眸高贵而傲慢的眯起,漆黑的眸 子里高高在上的深不可测,他陡然起身,单手斜背,踏着银白玉靴跨出大门,南宫婳只看见他衣袍边沿那细细的金线滚边。 拔掉她的门牙? 望着迅速消失在门口的男人,南宫婳心底打了个寒战,她完全相信残暴的他做得出来,可他刚才对着她念叨一番,竟让她对他的防备心降低,让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是好相与的人。 可想起被割掉舌头的大汉,以及他说要把她做成人偶娃娃送给太子殿下的事,南宫婳突然吓得心突突的跳,这么晚了他不送她回家,又把她留在齐王府,难不成,是在软禁她,想把她制成人偶? 她可不要成人干,他救她不过想玩她,如今他种种怪异的举动,都让她觉得害怕,她该逃走还是怎么? 再看门口,竟定定的守着一排侍卫,可这房里却没一人个守夜的丫头,楚宸烨真是怪异。 他不也损她了么,要她向他认错道歉,绝不可能,有一就有二,她这次认输,以后就会天天被他欺负,还有他可以将她个弱女子扔在路上,还想砍掉她双腿,以及她冲撞他、拿剑威胁他一事。 种种迹象表明,楚宸烨带她回府别有目的,南宫婳思考到这一层,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就算自己没能力杀掉他,也要好好整他一整,让他没机会对付自己。 不过,在行动之前,她要先试探一番,想到这里,南宫婳一脸温柔的走到门口,朝守门的几位侍卫甜甜笑道:“几位大哥,我想方便,劳烦借过一下。” 说完,南宫婳装作若无其事的要走出去,才走到一半,就被两柄交叉着的钢刀给栏住,两名高大的侍卫目光森寒的盯着南宫婳,沉声道:“没有世子同意,姑娘不能出这个门,请进!” 说完,两名侍卫啪的一声将雕漆大门带上。 南宫婳冷冷盯着两人,连方便都不让,果然没人性,幸好她不是真的要方便,可楚宸烨心也太狠了。 如今她已经十分肯定他要残害自己,想到这里,南宫婳忙四处打量这间豪华的卧室,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保护自己。 突然,她看到对面的多宝格上,摆放着一只圆形如水筒大的瓷瓶,又看到右侧盛满水的鱼缸,突然心中有了想法。 咦,南宫婳再抬眸,便看到对面有扇紫檀木门,她迅速走到木门边,轻轻推开木门,发现里边是一间抱夏,抱夏两侧又是两间耳室,估计是供守夜的丫鬟休息的。 南宫婳蹑手 蹑脚的走进抱夏厅,见里面并没有守夜的老婆子,却发现里边摆得有一卷绳子,一桶油。 还不知道,这王府的老妈子偷偷往屋里藏油,要是这味道让世子闻到,她死定了。 油?南宫婳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将这桶油拽出抱夏,慢慢朝卧室挪去。 走出明华堂,楚宸烨狭眸微眯,远远望了眼对面金碧辉煌的念月轩,负手而立,高大健壮的身子立得挺正,漠然朝念月轩走去。 走到念月轩门口,守门的侍卫忙跪下行礼,“参见世子!” “退下!” 楚宸烨淡漠点头,踏上台阶,侍卫们忙退了下去,世子性子冷清,不喜喧哗,所以平日都不让丫鬟在念月轩伺侯,更重要的是,念月轩算是王府的禁地,侍卫们在听到吩咐之后,全都迅速退出院子。 楚宸烨薄唇紧抿,淡淡扫了关着的大门一眼,慢慢抬手,将门打开。 只听“吱嘎”一声,大门被楚宸烨慢慢打开,突然,楚宸烨瞄到门上放了瓶水,且那门一打开,那瓶水就哗的一声朝下面泼来,楚宸烨当即眼尖的竖起眉关,右足足尖往上一抬,在那瓷瓶掉下来时稳稳将它接住,一个凌厉扫向冷冷站在对面的南宫婳,右足一抬,那盛满水的瓷瓶当即朝南宫婳砸去。 南宫婳见没淋到楚宸烨,他反而矫健的将辞瓶踢朝她,她忙朝左闪开,只听“砰”的一声,那价值连城的古董瓷瓶重重砸到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幸好没她逃得快,否则,她不死也得重伤。 楚宸烨果然狠! 此时,楚宸烨一双冷眸已经攸地拧紧,乌黑的眸子透着股山雨欲来的杀机,不错,他在看到门上的白瓷瓶时,浑身透出股浓浓的杀气。 南宫婳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狠,她差点被他这前温柔的唠叨所迷惑,南宫婳此时也冰冷的睨向楚宸烨,昂首挺胸,毫不惧怕的睥睨向他。 “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弄脏念月轩!”楚宸烨眼里透着火红的怒火,怒火底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悲凉和心疼。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你要杀我,难道我束手就擒?就是狗也知道反抗,何况我是活生生的人,残暴无比的世子!”南宫婳握紧手中在楚宸烨房中寻到的一柄精铁短剑,如果他不放她回府,她今天定要与他血战到底。 “你,出去!” 似在竭克制心中的愤怒,楚宸烨声音低沉,眼里闪着警告的意味,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 感。 南宫婳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她也想出去,可她现在出不去,要早知道她弄脏这间卧室就能被赶出去,她也不用费尽心机往地上抹油了。 正在这时,楚宸烨已经极其恼怒的挑眉,同时大步流星的向前迈了一步,才迈出一步,他便意识到不妥,这地上抹得有油,很滑! 就在他要滑倒的那一瞬间,他左足已经踏到抹油的大理石地板上,两只脚同时踏进房,自然很难保持平衡,不过楚宸烨是谁,他可是从小习武,踩着人堆爬上来的人,岂会被这个拦住? 听见他一个伶俐跃身,左右足迅速保持平衡,足尖轻点地板,如蜻蜓点水般跃过湿滑的地面,三两下便朝南宫婳疾驰而去。 南宫婳见没滑倒楚宸烨,反而他正冷酷的朝自己袭来,吓得赶紧往门口跑,想跑出去躲他,可才跑了几步,她就感觉身子往下飘去,此时,她一只腿已经滑出几步远。 眼看自己就要“咚”的一下摔个狗啃泥,南宫婳已经迅速闭上眼睛,等着这重重的一摔,可没一会儿,一只强劲的臂弯已经将她从半腰拦住,她迅速睁开眼,迎面便对上一张魅惑至极的俊脸,和一双浸满寒冰的妖娆凤眸。 正在这时,南宫婳感觉足底一滑,许是因为楚宸烨也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油,两人的身子迅速往下坠去,南宫婳还没反映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两人重重摔到地上。 而此时,南宫婳惊觉自己的唇猛地撞上一双软软的唇,有那么一刹那的怔然,南宫婳迅速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她差点没被自己给吓死。 她的嘴,竟正对着楚宸烨薄而狭长的唇瓣,两唇两接,她一睁眼便迎上身下男子极其愠怒的目光,他的唇竟然好软,软得跟棉花似的,南宫婳已经惊得直眨眼睛,迅速移开头,离开他的唇。 这时,她才看见,她正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姿势趴在楚宸烨宽阔的胸膛上,他宽阔的双臂还紧紧抱着她,两人贴得太近,让她登时有种呼吸困难、快要窒息的感觉。 “你不觉得你这种模仿青蛙游泳的姿势很丑?” 南宫婳还在惊异,身下男子已经将她用力提了起来,并迅速扔到对面的大床上,他也冷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狭眸莹润澄澈的睨向南宫婳,“本世子的地方,何时轮到你撒野?可恶!你竟往地上抹猪油,你是不是想死?” 楚宸烨此时像头暴怒的狮子,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成稳与冷静,墨曜石般的星眸嵌着滚烫的烈 火,他一步步走向南宫婳,十指已经握成拳头,“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竟数次挑战本世子的威严,你起来!” 楚宸烨明显对念月轩有忌讳,如今南宫婳弄脏念月轩,对一向有洁癖的他来说,是极其不能容忍的事,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念-月-轩,不是一般的地方,想到这里,他心底陡然溢起一缕惆怅,觉得心里压抑至极。 就在楚宸烨要伸手去抓南宫婳,手一伸出去,却被南宫婳手中突然多出的绳子给套住,南宫婳见套住楚宸烨一只手,赶紧跳下床,迅速将绳子往楚宸烨身后绕了一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他绑住。 原本满目怒气的楚宸烨在发现自己被绑起之后,嘴角突然邪佞的勾起,并不打算反抗,他要想反抗,没有人能困住他,他倒要看看,这胆大包天的女娃娃敢做什么。 “抱歉了,谁叫你想要我的命,我南宫婳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虽然在楚宸烨心中,她只是个小娃娃,可在她心中,她是个活了两世的人,早不想和他在这玩什么幼稚的把戏,她还要回侯府去报仇。 “好啊!你尽管动手!”牙尖嘴利,把他的卧室弄得一片狼藉,她竟敢强词夺理,要不是看在她还是个小孩子的份上,他又怎会容忍她至此,甚至“好心”救她回府,还让她睡他的床。 要知道,他这念月轩,从未有别的女子踏进过。 此时,两人闹腾的声音已经引起外院看守护卫以及婆子妈妈们的注意,没一会儿,护卫们便迅速冲进院子,准备随时保护他们世子时,南宫婳已经迅速把门扣上,朝外边冷声道:“谁都不许进来,谁要敢进来,我就杀了他!” “什么?她竟敢劫持世子!”侍卫们全都不可思议的立在原地,一个小女娃,哪习过武,又怎么打得过世子,除非,世子中了她的招,中毒或者中了毒香什么的。 “大胆!凭你也敢动世子,快放世子出来!”此时,清玉和静箫已经赶来,清玉一听到南宫婳的声音,恨不得一脚踹开房门,可又怕踹开,南宫婳真会气恼杀了世子。 他不敢想象,像天神一般的惊世将军,竟会被一个小娃娃威胁。 此时,外边的人全部吵闹起来,几名丫鬟婆子也一脸担忧的凑到窗边,南宫婳看到窗前冒出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登时紧张起来。 此时,被绑住手脚的楚宸烨美眸莹润,正慵懒的斜靠在床头,一双美眸深邃有神,正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宫婳,眉宇间则散发出武将特有的 凛冽气势。 “惹到叔叔,叔叔不怪你,是你的造化,要是惹到她,叔叔也没办法保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楚宸烨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南宫婳这时候没心思去管谁,她握紧手中的精铁短剑,霍地将短剑从剑鞘抽出,那短剑发着莹莹的白光,上边还用狂草书写得有几个大字:苍祁楚将宸烨。 “用你的剑杀你,也算是你的归宿,叔叔,对不住了!”南宫婳扬了扬泛着银白寒光的短剑,迅速抵向楚宸烨的脖子,冷声道:“我现在要你送我出府,只要你送我出去,我便放了你!” “天真!” 宝剑抵到楚宸烨喉咙处,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玩味的看向南宫婳,他纤长的墨发随风飞散,在窗外银色月光的照映下,像极了极高贵的狼! 他竟如此淡定,毫不惧怕她手中的剑,难道他不相信自己真会杀他? 正在这时,门外的侍卫婆子再也忍不住,其中一人已经将门撬开,几名婆子似义勇先军一般,哗啦啦朝房里跑去,准备解救正被困在床上的楚宸烨。 可婆子们一上前,便听到一阵有如雷霆的倒地声,紧急着,后边的侍卫一跃上前,全都没注意满地是猪油,循着婆子们的步法勇猛的向前冲去。 这下子,没注意地下有机关的侍卫同样扑通扑通摔倒在地,有的想起身再跟,却发现满地是猪油,他们根本起不来,一个个也气得直咬牙,纷纷伸手抹了一片油,咬牙怒骂道:“该死的,谁往地上抹了猪油,谁!” “太阴险了,定是那小娃娃,南宫婳……看我不揍死你,哎哟我的腰……”清玉比较凌厉,一下子便想到罪魁祸着是南宫婳,他真恨不得宰了她,却没注意脚下一滑,摔得腰都快断了。 此时,冲进来的人已是摔成一团,你撞我,我撞你,一个个摔得十分狼狈,恨恨咒骂南宫婳的样子,看得床上的楚宸烨忍不住捂胸暗笑起来。 才一笑,他便迅速憋住,努力将笑憋在心底,差点憋出了内伤,不过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上去如星光灿烂,十分醉人,仿佛天地间他最妖冶,那一头墨发翩然飞舞,此时的他,像极了来自暗夜的精灵,十足的魅惑人心。 南宫婳此时已经没兴趣观察绝世美男,她迅速握紧宝剑,厉声道:“都出去,谁敢再进一步,我立马割断他的喉咙,还有,你们给我备辆马车,速度!” 清玉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 没站稳又差点倒下,幸好他扎过马步,迅速两步退到门外,目光冷酷的盯着南宫婳,咬牙道:“敢挟持齐王世子,南宫大小姐,你就等着你们南宫一族灭门吧!” “休想吓我,我相信圣上英明决断,自会判断事非黑白,是你们世子软禁我在先,我只不过想回家而已,他想抓我做人偶送给太子。我想,如果这些话让圣上听到,他会不会偏帮你们这残暴嗜血的世子?” 南宫婳威风凛凛的站到楚宸烨面前,满目冰冷的盯着清玉,清玉登时听得满头雾水,愤怒得一拳打在木门上,“好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我们世子好心救你回府,还带你进念月轩,你竟处处想着暗害他。都说最毒妇人心,我清玉今天算是领教了。” “就是,你中毒差点死在半路,要不是我们世子仁善,你能活到现在,你还有命拿刀指着他?还有那些刺杀你的刺客,要不是我们世子帮你解决,你还能巧舌如簧的站到我们面前?还有,世子从不救人,你是他救的第一个人,这念月轩,你也是第一个进来的女人……咳……女娃。” 边上的侍卫还没说完,清玉已经不耐烦的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和她罗嗦什么?看样子世子是中毒了,所以不能动弹,南宫婳,我劝你赶紧放了世子,否则,杀无赦!” 正在这时,右边窗户上那几个人影已经撬开那窗户,准备从那里偷溜进来,南宫婳见那几个人影像极了刚才张牙舞爪的婆子,一个凌厉跑上前,右手一把提起边上的棍子,在其中一个人影将头从窗户伸进来时,准确无误的一棍子挥下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紧急着,对方尖叫着倒在地上,这下子,所有人都慌忙的围了过去,“王妃,你有没有事?王妃!” 王妃?南宫婳登时吓得一把扔掉手中的棍子,她竟打了齐王府的王妃,此时,她瞪大眼睛,看着原本被绑着的楚宸烨,此时的他正散慢的挑眉,慢慢解开身上的绳索,薄唇浅抿,漠然起身。 原以为楚宸烨会拿眼剜她,可他并未像想象中的那般瞪她,只是一把将她拉到门外,高大修长的身子将她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冷清的睨向齐王妃,这让南宫婳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不是母子么,怎么齐王妃被打,楚宸烨看都不拿正瞧看她一眼,当真不孝! 此时,被打的齐王妃欧阳氏已经恨恨的起身,目光冰冷的睨向南宫婳,她身穿一件赤红色三镶领袖盘金五色刻丝窄裉银鼠短袄,里面是一件水红宫缎云香纱褶子,腰束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带,外 罩一件秋香衬深红色金线滚边祥云大披风,头上珠翠满盈,颈上戴着无比闪耀的璎珞项链,一张脸俏艳如花,红唇妖娆,目光森冷,一派威严,但却与楚宸烨生得不太相像。 齐王妃一站起身,便是通体的气派,头上戴着王妃专有的金翟冠,翟冠上饰一对衔珠结,珠结中是金宝钿花八个,金镶玉嵌宝王母骑青鸾挑心一枝,银累丝桃枝花鸟掩鬓一对,耳上悬挂着一对金摺丝葫芦耳环,头上翠花云髻儿,翠蓝绉纱羊皮金滚边箍儿,整个人华美庄重,大气无比,不过眼神却极其冰冷。 “母亲没事,来念月轩做什么?”楚宸烨一双凤眸散慢不经的睨向齐王妃,薄唇邪佞的冷勾,乌金般的眸子嵌着危险的寒光,却又流光溢彩,看得齐王妃直觉刺眼。 “反正本王妃不是来找打的。”齐王妃说罢,目光阴沉的睨向南宫婳,气场十足的道:“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大闹齐王府,还敢用棍子打本王妃,来人,把她脑袋拧下来!” 齐王妃盛怒的拂袖,正说完,楚宸烨已经凤眸冷挑,一脸冷酷,“母亲没事做,偷偷躲到窗外做什么?她是我的客人,我们不过闹着玩!” “闹着玩?我是怕你受伤害,一听到消息,忙心急火燎的跑来救你,见大门闯不进去,便想伺机从窗户进去,谁料竟吃她一棍,她姓甚名谁,你报上名来!”齐王妃冷叫着揉了下被打青了的额头,此时,她额头上已经乌青一片,不过仍挡不住他成熟的妇人风姿。 是怕他受伤,还是来监视他的? 南宫婳心底虽然不爽楚宸烨,不过还是守规矩的朝齐王妃行了个礼,一脸歉疚的道:“请王妃息怒,是小女鲁莽,以为你是管事嬷嬷,才犯下大错……” “报名字!哪家哪府的千金,如此不懂规矩,竟敢冲撞本王妃,你以为王府是任你撒野的地方?”齐王妃斩钉截铁的怒喝道。 楚宸烨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眉宇间已是比刚才更加冰冷的傲气,看齐王妃的眼神有如睥睨万物,透着一股耀目的神采。 “小女子名秋月,是世子新招服侍的下人,还请王妃息怒。”南宫婳突然想起南宫珏大丫鬟秋月的名字,不错,这个名字可以借用一下。 聪明如她,早就看出,这齐王妃和楚宸烨关系不好,几乎有势同水火的地步,应该不是亲生母子,这齐王妃年届四十,却打扮得妖美无比,像极了二八年华的少女,应该是极得宠爱的女人,她应该是楚宸烨的继母。 “一个下人,竟敢在世子房里撒言,简直胡闹!你好大的胆子!”齐王妃目光一冽,身侧的嬷嬷们全都吓得胆战心惊,想必她是齐王府说一不二的人物,难不成,她就是楚宸烨口中所说的那个不饶人的“她”? “在堂堂王府,岂能有如此卑贱的女子出现?你今天死定了,来人,掌嘴!”齐王妃目光高傲的扫过南宫婳,无比凌厉的吩咐道。 她才一吩咐,楚宸烨已经淡漠走上前,鹰隼般的深眸透着阵阵寒气,纤长的手臂一挥,那群想要抓人的婆子登时吓得往后一缩,此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忌惮的看着这位世子,空气似乎停止流动,一切似乎静止。 楚宸烨高大颖长的身子将南宫婳完全护住,嘴角冷冷勾起,黝黑的瞳孔散发出阵阵嗜血的狂狷,冷启朱唇,“她是本世子看中的女人,谁敢碰?都滚出去!” 楚宸烨如野豹的声音一吼出,后边的婆子丫鬟们全都吓得一阵颤抖,一个个既紧张又害怕,不知道听世子的滚出去,还是听王妃的要教训这个姑娘。 可世子和王妃都是虎豹一样的人物,两边都惹不得,王妃有实力超群的后台,世子则是军中高高在上的将军,一个是王府说一不二的主母,另一个则是性格乖张、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惹上谁谁倒霉,这下子,下人们腿都要吓软了。 南宫婳见下人与侍卫们都僵持在原地,楚宸烨目光如炬,冷如芒刺,像极了难以靠近的刺猬,而齐王妃则满目冰冷,高昂着头,同样也是权力滔天、不能轻惹的人物。 她该想什么法子让两人不再如虎豹般对峙?突然,南宫婳看到齐王妃脚底的点点血迹,再看齐王妃的后脑勺,忙惊呼道:“糟了,王妃头脑还在流血,再这样失血下去,怎么得了,世子,快请大夫来!” 楚宸烨还没开始反应,齐王妃欧阳氏已经率先伸手去摸了把手脑,当她摸到一手的鲜血时,登时不可思议的盯着南宫婳,难不成她刚才摔到地上时,不小心摔着头了? 想到这里,齐王妃哪还有心情掌掴南宫婳,在冷冷瞪了她一眼后,又剜了眼楚宸烨,领着婆子风风火火的离开念月轩,大概赶去治伤了。 看着齐王妃离开,南宫婳顿时觉得头昏脑涨,她本来就没休息过,如今又与楚宸烨斗了这么久,她再也支持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朝地上倒去。 朦朦胧胧中,南宫婳觉得睡了好久,这一晚,她做了许多恶梦,要不是南宫珏那恶毒的眼神,就是苏姨娘阴狠的诅咒 ☆、第063章三小姐验身证清白 “听少年神医说,这小姑娘是他师妹,也不知道他在哪得的消息,知道小姑娘在咱们世子这。” “你说世子也真奇怪,竟然留那姑娘在念月轩过夜,这念月轩可是王府禁地,是世子妃生前居住的地方,世子一直忘不了世子妃,从不让人踏进这里半步,听说以前有丫鬟误闯,当场就被世子打断双腿,这姑娘真是福大命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要说世子也可怜,自从世子妃过世后,一直沉寂不娶,心中唯有仙逝的世子妃月莳姑娘,如此情深,世上少有,谁要嫁给他,真是天大的幸福。” 在听到下人们的议论时,南宫婳心里陡然一惊,祁世子来了?他竟然跑来救她,他在哪得的消息,听下人们的口气,除了楚宸烨几人,没人知道她是谁,那祁翊又是如何知道她在这的? 她真没想到他会来救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过在听到楚宸烨逝去的世子妃时,南宫婳神情当即凝重起来,原来楚宸烨并不是大龄未婚青年,而是早成过亲,娶过妻,只是他发妻逝世,他心中还爱着她,所以一直未娶,怪不得哪有二十三岁还未娶妻的。 而且她昨夜说他娶不到妻子,且弄脏念月轩时,他会大雷雷霆,原来这是王府的禁地。妻子逝世仍多年未娶,楚宸烨也算情深意重的有情男人了。 正思忖间,院门处,一袭风华绝代的身影正迅速走过来,南宫婳一看,那目光十分冰冷的男人,正是祁翊。 祁翊眼眸若星,面容俊美,一头墨发披于脑后,黝黑泽亮,由一根松绿石缎带系着,头戴前圆后方玄表朱里、垂有五彩玉珠的世子冠,身着一袭青色云雁堆满金织刺绣的纁裳,衣袍下摆用金线绣有细褶流动的莲青斗纹,腰束金镶双蝶采花珠宝革带,乌金般的丹凤眼闪着钻石般的光芒,一看到走出门的南宫婳,他双眸便溢出丝难以察觉的疼惜,上前就准备去扶她。 “慢着!” 一阵凌厉无比的声音破空而出,南宫婳抬眸,见那拐弯处,目光似冷非冷的楚宸烨,已经散慢的背着手走过来,楚宸烨狭长的凤眸细长且冷酷的睨向祁翊,玉手一挥,身后的数十名侍卫登时上前,把祁翊拦住。 微风一动,吹得楚宸烨腰间的绿色碧波飞鹭纹玉带,双带翩翩,身上精美的湖绸丝绣也闪着耀眼的光芒,显得雍容华贵。 “谁让他闯进来的?” 边上的静箫赶紧上前,禀告道:“祁世子以前为贵太妃诊过病 ,连圣上都很倚重他,属下……” “奶奶?” 楚宸烨轻飘飘说完,目光似剑的盯着静箫,“如果再有下次,你们就一起去死好了!” “属下知罪。”静箫迅速闪至一旁,吓得满头大汗,后边的婆子们已经连忙跪下,一个个吓得身子发抖。 祁翊看到面色略微苍白的南宫婳,如寒冰的凤眸冷冷扫了眼边上的侍卫,漆黑的凤眸凌厉的扫向楚宸烨,“世子,抱歉打扰,但我要带她走!” 楚宸烨面无表情的昂首,“你是这小娃娃的什么人,哥哥,还是未婚夫?你用什么资格带她走?” “师兄!”祁翊紧抿双唇,薄唇上泛着淡淡光泽,乌目反射出凛洌如鹰般的光芒,寸步不让,“昨夜有刺客行刺婳儿,幸得世子相救,我替她谢过你,但我,必须带她走!” “救她?本世子只是惩罚一个拿剑威胁我的娃娃,你可知她犯了何罪?” 谢?如此气盛,是真心谢他? “她年纪还小,不可认真!世子一直相留,难不成,是弃你亡逝的世子妃、喜欢上南宫姑娘了?” 祁翊声音如利刃般冰冷,凤眸是无比的严肃,就这样与楚宸烨对视,如果说楚宸烨是一头高贵的狼,那祁翊便是天山圣洁的雪莲,两人一阴柔一阳刚,均是那般的风华绝代,光彩夺目。 听到祁翊的话,楚宸烨傲慢且冷酷的仰起头,鹰隼般的眸散发出一阵荒凉的影子,他并未愠怒,狭眸半敛,眉头冷挑,嗜血且孤傲的睨向祁翊,“年轻,就是气盛,你认为本世子的眼光低到如此饥不泽食的地步,会看上把鹌鹑串起来配在脑袋上烤的花痴?清玉,送客!” 嘎?南宫婳没想到楚宸烨那么轻易就放她走,等她抬眸时,楚宸烨已经漠然走向卧房的雕花木门,冷啐一句,“记得赔偿本世子一件一模一样的袍子!” 等等,她刚才没听错吧,把鹌鹑串起来配在脑袋上?南宫婳摸了摸额前的铜钱形斜刘海,顿时无语,他还要她做一件袍子还他,这倒是不难,毕竟真的是他救的她,否则她要遇到那几个贼人,定会命丧黄泉。 才说完,高大的男人已经跨进房门,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关上,明显心情不好,祁翊见状,星眸冷敛,冷冷扫了对面一眼,将南宫婳拉起就往外走。 祁翊略带冰凉的大掌包裹着南宫婳的小手,牵着她一前一后走出院门,他高大的身子映出纤长的影子,在阳光下显 得十分寂寥,像一颗苍劲的松柏般替南宫婳遮挡住风沙的侵袭,一出大门,南宫婳便看见守在马车旁的玉萼和绾绾,车夫黑子正担忧的坐在马车前,几人一看到南宫婳,全都欣喜的迎了上来。 “太好了,小姐,你没事吧?听说齐王世子残暴不仁,没想到他竟让你出来,还是祁世子厉害。”玉萼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一看到南宫婳,赶紧一把将她抱住。 南宫婳惊讶的看着众人,正疑惑间,玉萼又道:“亏得祁世子凌晨出诊时发现我们,后来我们又查到有个小姑娘被齐王世子带回府了,所以大家就来赌一赌,没想到大小姐真在齐王府。” 又是祁翊,南宫婳一脸感激的看向祁翊,乌黑的睫毛微敛,“世子,多谢你。” 虽然祁翊来王府救了她,但她却并未有太多的感动,她复仇大业还未完,周遭还有那么多的明枪暗斗,她如今哪有心思理会儿女情长,她要先解决掉曾经伤害她的人,至于其他的,她没有心情理会。 “无妨!” 祁翊漠然说完,已经一把拉过南宫婳的手,修长的玉指已经轻轻架在她手腕上,神色冷峻,眉目紧拧,认真严肃的替她把脉,身上溢出一股清香好闻的龙诞香味,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汪晶莹影子。 “对了祁世子,你怎么知道齐王世子带回来的是咱们小姐?”绾绾看着俊美无比的祁翊,小脸一下子红了。 “感觉!”祁翊抿唇,看着南宫婳的目慢慢沉吟起来,神色有几分凝重。 “世子好厉害,凭感觉也能找到咱们大小姐,要不是世子在,我们不知道何时才寻得到?”绾绾又是一脸仰慕,双手合十。 祁翊凤眸微闭,玉指仍旧静静的探着南宫婳的脉,“这就跟认脉一样,感觉对了是一辈子都不会错的……” 绾绾没听懂祁翊的意思,开始抓耳挠腮起来,南宫婳则微地一怔,在祁翊将手收回后,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祁翊察觉到南宫婳的异样,眉宇轻轻纠起,用极其富有磁性的声音温言道:“还好齐王世子给你服了解药,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位出身于贵胄家庭的高贵少年,身上有着魏晋风流才子般的气质,却又待人冷漠,才沉寂半晌之后,他朝玉萼冷声吩咐,“你去准备热水,先给你家小姐喝副宁神汤,在轿上休息一会儿,到了侯府精神自会好不少。” “多谢世子。”南宫婳向祁翊行了个礼,这时,绾绾取了件彩绣 葫芦万代纹的斗篷,正准备给南宫婳披上,却被祁翊一把接过,他默然展开斗篷,将斗篷细心的披在南宫婳双肩,这斗篷上缀绿妆花璎珞,看上去彩翠斑斓、浮光掠影,衬得南宫婳突然鲜活起来。 祁翊温润体贴的动作让南宫婳眉梢轻抬,此时,面前男子已经将她斗篷前的环结系成一朵漂亮的蝴蝶,动作行云流水,看得绾绾等人满心的羡慕。 等斗篷系好后,祁翊朝南宫婳点了下头,南宫婳也颇觉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便由绾绾扶着上了轿。 绾绾羞涩的看了祁翊一眼,忙打破尴尬微微笑道:“幸好咱们没急着回府,一会儿回去,就告诉侯爷,大小姐昨夜在中威伯府休息,今早才回来,反正昨夜也有小丫头回侯府报信,现下大家都以为大小姐在中威伯过的夜,所以还没人发现大小姐进齐王府的事,不然京城早就有流言了。” 南宫婳坐定后,这才仔细拉过绾绾检查一番,又扫视一眼玉萼,发现几人都活蹦乱跳的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贼人只是打晕你们,齐王世子救我的时候,抓到几个贼人,其中四五个被乱箭射死,他们的领头则被世子割了舌头,只在地上写下陆震威三个字,说这是幕后主使,堂堂天子脚下,他们竟如此猖狂,定不是普通的贼人,我想,肯定与苏姨娘有关。” 绾绾吓得脸都白了,她无法理解割舌头的事,忙呆呆的点头道:“对,昨日南宫珏在伯府丢尽颜面,苏姨娘定是向大小姐报仇,咱们得赶紧回侯府,看情形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祁翊白玉般的手指接过玉萼准备好的热水,从菱纱手中接过药箱,一副名医派头的从药箱里拿出一粒白色药丸,放到热水里化了,沉眉凝思一阵,乌黑的睫毛垂落下来,端给南宫婳,“你先把这安神汤喝了!” “谢谢世子。”南宫婳朝祁翊露出抹淡笑,接过安神汤,仰头一饮而尽,喝完汤,她神色凝重的看向祁翊,“世子,你说,他们给我灌的是何毒?” 看着南宫婳略微苍白的脸,祁翊眼眸变得更加深沉,这些人怎么如此狠毒,对一个小女孩都下得了手,如果没有人在她身边,她能否一人阻挡那么多暗害。 祁翊睫羽微敛,脸色一变,沉思道:“这毒叫‘雷公藤’,中毒者会头晕头痛,心悸乏力,腹痛腹胀,四肢麻木,不出一日便会中毒身亡;如中此毒,先要自已进行催吐,尽量将毒液吐出来,再服解药。齐王世子已给你服过解药,所以你身子已经无碍,但你仍旧气血虚弱,我给你写张 调养方子,你回去照方子煎药服用,才不会落下后遗症。” 南宫婳脸色攸地变为青色,幸好当时她抠自己喉咙进行催吐,否则她就没那么幸运了,那背后的人从未放弃过毒害她,如今她捡回一条命,定要向这陆震威以及嫌疑最大的苏姨娘讨回来! 见南宫婳十指捏成拳头,祁翊拍了下她的肩膀,“师妹不要想太多了,只要好生调养,身子会好起来的,至于背后的人也太歹毒,我定会替你好好查探,将那恶毒之人揪出来。” 南宫婳感激的看了祁翊一眼,双眸浸着阵阵寒光,以后有机会,她定会报祁世子的恩,她会将害她之人一步步除掉。 辞别祁翊,回到南宫府,已是辰时,喜妈妈早就侯在侯府门口,她穿了件壞色洒线洋菊花满绣裙,外罩多罗昵月白满地松竹褙子,一看到南宫婳下轿,忙心急的迎了上去,“大小姐回来就好,快去主屋,老太太和老爷正在审三小姐和袁逸升呢!” “昨夜没审吗?”南宫婳微眯凤眸,真是天助她也,苏姨娘想派人毒死她,没料到自己人全军覆没,她却活了回来吧? 说起来,还真得感谢那邪佞阴柔的叔叔,以及……祁世子。 喜妈妈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小声凑近南宫婳,“昨夜三小姐回来得这么晚,是让老齐家的抱回来的,到家里那身子还半光着呢,可丢人了,本来侯爷昨夜想审,可老齐家的说您留在中威伯府陪赵老太君了,加上天色实在太晚,就说等你回来了一起审,这不,今儿一大早,三小姐和袁公子已经跪在大堂,大小姐您快去把昨晚看到的事实告诉侯爷和老太太吧。” 南宫婳将喜妈妈扶起,与玉萼、绾绾对视一眼,几人匆匆忙忙的往心安堂赶,才走到心安堂门口,南宫婳便听到一声尖利的脆响,紧急着,半截碗片儿哗啦一声从屋里砸了出来,滚到南宫婳脚前。 南宫婳见状,忙紧拧眉头,装得万心焦心的踏进屋里,迅速摘下斗篷,一眼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南宫珏、苏姨娘和袁逸升,此时,老太太正满目阴冷的坐在主位上,赵氏坐在下首,目光清润出尘,正拿着帕子在擦额头的汗,她脸色有些苍白,却透出一股婉约的柔情,南宫昊天眼晴喷火,正恨恨的站在南宫珏面前,屋里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南宫婳一进层,便迎上苏姨娘那憎恨无匹的表情,南宫婳忙走到南宫昊天面前,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一脸真诚且不忍的道:“父亲、祖母,婳儿来晚了,本来昨晚婳儿坚持要回侯府,可外祖母 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担心她心里难受,便留下来陪她,今天一早我就赶回来了。” “你外祖母家出了大事,你作为孙女,是该留下服侍下赵老太君,婳儿你如此孝顺懂事,可没想到,你这妹妹竟然在伯府偷人,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幸好伯府嘴巴严,事情还没传出来,但伯府那么多双眼睛,还有离郡王都知道此事,谁能保证以后这事不被捅出来?”老太太气得将手中茶杯猛地顿在紫檀木桌上,心里气愤得要命,从什么时候起,那乖巧听话、嘴甜懂事的珏儿,竟然变成这个样子,这还是以前的她么? 反而,以前一直木木讷讷的婳儿却变得这么耀眼,知道她给赵老太君制了件金缕衣,连她都很是吃醋,不过想着婳儿这么懂事,将来她过大寿,她必定不会薄待自己,她也就宽慰了。 成姨娘也是一脸焦急的坐在边上,南宫雪与南宫怡站在成姨娘身边,虽然面上焦急,可南宫婳却从成姨娘、南宫雪眼里看出了得意,看来,他们俩与自己一样,都很憎恨苏氏,想扳倒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了同谋,她复仇也会也有了助益。 南宫婳见老太太气成这样,知道她心里最在乎的是面子,面子比天大,为了这面子,她可以不顾一切。 苏姨娘揉着哭红了的眼睛,把一直在打抖的南宫珏抱在怀里,殊不知,昨夜南宫珏在这里跪了一夜,到现在已经跪得双腿出血,脸色苍白,她听到老太太一口一个偷人,当即反驳道:“老太太,珏儿是您的亲孙女,你们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什么品行,你们还不知道么?她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她要偷人,也……也不会找袁公子。” 苏姨娘说罢,又楚楚可怜的哭了起来,南宫昊天脸色黑得跟乌云一般,冷声训斥道:“都是你教出来的烂东西,竟做出如此丧德败行的事,还有你,袁逸升,枉本侯怜你是个人才,待你不薄,准你跟着去伯府贺寿,谁知本侯一走,你就痴心妄想,惦记上我的女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袁逸升早已吓得浑身哆嗦,跪在地上胡乱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平日的风流潇洒早已散去,此时的他,狼狈得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狗,看得南宫婳直鄙视自己前世的眼光,她前世真是瞎了眼。 “侯爷,在下与三小姐真的没什么,我们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当时我喝得醉醺醺的,想去院子里散散心,谁知一去,就被人砰的打晕了,最后一醒来,就看到三小姐未着寸缕的躺在边上,这时候三小姐也醒了,我俩同时吓得 要命,迅速开始穿衣裳,这时,离郡王和大小姐就打着火把、领着人冲进来了。” “未着寸缕?”南宫昊天很明显不信袁逸升的话,在听到他细致的描述当时的情景时,当即一个箭步冲到南宫珏身边,抓起现南宫珏,抡起巴掌“啪”的一巴掌给南宫珏煽去,煽得南宫婳一个趔趄,嘴角当即被打出了血,看得苏姨娘直心疼,赶紧将南宫珏抱在怀里。 “老爷,珏儿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哪里懂会偷情?要么是袁逸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故意设计珏儿,引诱珏儿,要么是背后有人将她打晕,陷害她与袁逸升。老爷现在做的不是打自己苦命的女儿,而是查出背后的主谋和凶手是谁,我真觉得奇怪,当时大小姐也在伯府,为什么没和珏儿在一起,为什么珏儿一时出事,你就第一个冲出来,难道这些不是疑点?求老爷明鉴。”苏姨娘连连抹泪,恨恨的盯着袁逸升,在她看来,要不是袁逸升,那就是……南宫婳。 袁逸升一听到苏姨娘如此侮辱自己,当即盛怒的甩袖,高傲的扬眉,朝她冷冷道:“苏姨娘,小生虽然家境贫穷,但好歹也有尊严,你说小生是癞蛤蟆,未免太伤人。小生乃家中嫡长子,纵然配不上侯府金贵的千金,但也肩负着振兴袁家的大业,绝不会做出这等自取灭亡、自毁前程的事,况且,三小姐才十二岁,就像小生的妹妹,小生怎么可能和她苟且?” 他袁逸升已经十七、八岁,又是村里的廪生,是村里人的骄傲,一入秋就要参加科举考试的,若是他中了举人,地位身份自是更上一等,岂看得上一个庶出的女儿?纵然南宫珏与他是一个天一个地,配他足足有余,但他是有大志向的男人,他要娶的女人非富即贵,定要嫡出,将来才对他有助益,他将来是有大好前程的,何况心急火燎的接近南宫珏? 他当时以为那人是南宫婳,才去那里的,且引他过去的是南宫婳的贴身丫鬟玉萼,他才没有怀疑的跟了去,难不成,此事是南宫婳从中作梗? 可再看南宫婳,只是温婉担忧的扶住老太太,眼里似乎浸着泪水,十分担心南宫珏的模样,如此精玉的娃娃,哪里有这等阴毒心思,他不相信是南宫婳做的,那么,就是她身边的玉萼起了坏心,不仅要害他和南宫珏,还要陷害南宫婳? 如果真是这样,那玉萼的心也太狠毒了,当时玉萼说南宫婳邀他见面,但他并未见着南宫婳,他是有些不相信温婉端庄的南宫婳是那种人,可是,他们一出事,南宫婳就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这又让袁逸升觉得胆寒。 玉萼是南宫婳的心腹,被别人收买的机会很少,难道,是南宫婳处心积虑要害他?袁逸升思绪复杂,再抬眸看向南宫婳,发现她正漠然盯着自己,那眼神冷得犹如冰窖,直接无视他。 “你的意思,这事是有人栽赃你们,有人处心积虑把你们俩剥干净放到床上,这么大的动静,伯府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再说,谁和你们有深仇大恨,要同时陷害你们俩?”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南宫昊天绝不会轻易相信是人栽赃,若真有人栽赃那便好了,可南宫珏这性子,他总觉得此事是她自作孽。 南宫珏匍匐在地,已经哭得声撕力竭,南宫婳见状,忙担心的走到南宫珏面前,温柔的伸手去扶她,满目真诚的看向南宫昊天:“父亲,珏儿年纪还小,这样跪下去恐怕会受不了,纵然她有错,你也不该如此重罚,先让她起来吧!” 南宫婳声音软绵绵的,可听在南宫珏耳朵里就不是这样了,她恨恨盯着南宫婳,刷的一掌把她推开,用手指着南宫婳,气愤的道:“你少在这假惺惺装好人,那幕后害我的人就是你,否则,你怎么会第一时间来捉奸?” 南宫婳说纵然她有错,就在暗示大家这事是她的错,她与人偷情了。 南宫婳被南宫珏一推,当即顺势倒在地上,南宫昊天和老太太见状,纷纷厉色看向南宫珏,赵氏忙将南宫婳扶了起来,南宫婳朝赵氏温和一笑,轻轻摆了摆手,“我没事的,妹妹才受这么大的伤害,让她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都怪我这做姐姐的没看住她,当时外祖母被那外室威胁,外祖父又被气得吐血,我真是走不开照顾妹妹。妹妹年纪还小,性子的确有些急,还请祖母千万别怪她,等她再大些就好了!” “再大些?她都已经十二岁,懂得陷害人、偷男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婳儿你善良替她说话,可我这老太太也不含糊,真真假假我还分得清,就冲她刚才推你,这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你父亲在这里她都敢这样,要不在,她不知道能嚣张到哪里去!”老太太气得脸色涨红,猛咳了一声,南宫婳见状,忙跑过去给她顺气。 看到老太太生气,南宫昊天更是气得冲过去将南宫珏提起来,想起她刚才推南宫婳那一掌,上去对着南宫珏就是恶狠狠一掌,南宫珏又挨了一掌,这下,嘴角的血流得更甚,她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情形看在苏姨娘眼里,跟剜心似的疼,她跪在地上,目光森寒的朝南宫婳望去,见南宫婳满目担心,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可她却从她眼里看 出了如坠深渊的嗜血,她那墨色瞳孔,像极了一汪嵌满寒冰的深潭,她表面一脸柔弱,可那眼珠却是无比的冰冷,像极了地狱来讨债的恶魔,看得苏姨娘心底一惊,面色攸地发白,怎么南宫婳的眼神看起来像要吃了她似的,偏在众人眼里又是那么的温顺。 苏姨娘恨恨剜了南宫婳一眼,忙匍匐到南宫昊天身边,轻轻拉着他的衣摆,一脸柔弱的道:“老爷,无论如何你也要帮帮珏儿,珏儿有没有偷情,让嬷嬷给她检查下身子,再说,她还那么小,打死我她也不可能做那种事。” 南宫婳心底忍不住冷笑,南宫珏的确小,但她的歹毒心思一样不输大人,她是苏姨娘从小教导起的,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别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 南宫珏被连打两掌,一张如花俏颜当即肿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思索当时的事情,突然捂着脸道:“当时袁主簿进来时,以为我是婳儿姐姐,说什么姐姐就是他心中的天使,我南宫珏和姐姐比起来,连姐姐的皮毛都不如,这么说,袁公子以为我是姐姐,那我岂不成了姐姐的替罪羊?” 说到这里,南宫珏已经决心要把袁逸升推出去,让他和南宫婳扯上关系,好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又道:“姐姐口口声声维护我,呵,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定是她看中袁公子,要和袁公子苟且。” “妹妹你是脑子糊涂了还是怎么的?我要是看中袁公子,直接像你一样和他躲进小房间不就完了?”南宫婳真觉得南宫珏是猪脑子,她还小,段位的确太差,不过过几年,在苏姨娘的调教下,定会大不相同。 “我……好,就算你不喜欢袁公子,那我们出事时,你为什么第一个冲进来,这是不是你早预谋好的?”南宫珏撑起身子,仰头看向南宫婳,眼里尽是恨意与决绝。 南宫婳听到南宫珏的话,突然站起身,眼里浸满晶莹的泪水,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妹妹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一心为你好,处处维护你,你竟然怀疑我,你是魔障了还是被气晕了头?我都说了,当时我在外边准备回府,正好碰到离郡王,然后离郡王说看见袁公子鬼鬼祟祟的往后院去了,他怕后院有人出事,我正好发现你不在,就跟着他去了。谁知我们一到那里,就听以你的尖叫声,我以为你出事了,赶紧打开门,一打开门,就看到你和袁公子抱在一起了。这事有离郡王可以作证,他当时已经和外祖母说过了,我相信老齐家的应该给祖母说过了吧?我与离郡王不熟,他没必要帮我骗人,妹妹你莫 ☆、第064章偸鸡不成反蚀把米 老太太明显已经气得不行,此时南宫昊天因为避嫌已经站到院子里去,屋里就老太太最大,她一发怒,赵氏赶紧上前给她斟了杯茶,成姨娘也忙讨好的给她捶背,只有苏姨娘恨恨的拿眼与她对瞧,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老太太你这也太狠心了,珏儿不过是个孩子,孙嬷嬷要羞辱她,她自然要反抗,哪个女孩子希望被这样对待?你竟叫孙嬷嬷强行验身,要是伤着珏儿该怎么办?万一珏儿本就是处子,要是因为验身动到她哪里,毁了她的清白,又如何说?”苏姨娘这下真恨当时没好好教南宫珏隐忍。 原本南宫珏就十分嘴甜,很讨人欢心,可惜那都是在南宫婳没改变之前,南宫婳一改变,她的珏儿当即处处受压,都怪她把珏儿保护得太好,让她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子,如果她也像自己那样小心翼翼,一步一个脚印踏实的走下去,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 老太太冷笑一笑,阴阳怪气的看向苏姨娘,“哪个女孩子又会像她那样败坏门风,不成体统?我叫孙嬷嬷验身不过是为她好,她这样哭着嚷着不验,难不成真的早非处子,害怕验身?” 见老太太越逼越紧,跪得膝盖发麻的袁逸升忙抬头道:“请老太太息怒,小生并未碰三小姐,她真是清白的,只是验身对于女子来说是一生的屈辱,今天的事恐怕会给她此生留下阴影,府里的下人皆会看不起她,嘲笑她。” 南宫婳真觉得好笑,这个时候,袁逸升还敢来装好人?小心把他自己装进去。 果然,袁逸升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便气得老太太“啪”的一掌拍在桌上,目光讥诮讽刺,冷冰冰的道:“验身只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比起验身来,你与她做的那起子龌龊事,更让人觉得可耻,更会让人耻笑一辈子,到时候,没了名声,你也休想考举。” 老太太的话吓得袁逸升豆大的汗都冒了出来,他最重视自己的学业,希望通过科举让自己出人头地,超过那些纨绔子弟,这下子,他碰触到侯府的逆鳞,当即不敢再说话,只得乖乖的伏在原地。 南宫婳心底暗笑,她原想直接把南宫珏与袁逸升的事抖出去,让两人身败名裂,但她深知一损俱损的道理,要斗南宫珏,暗暗的在侯府斗完就行了,如果将此事撒到外头去,别人除了嘲笑南宫珏不守妇道外,更会连带嘲笑她与整个侯府。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她是不会做的,老太太她们之所以很注重侯府的名声,就是为了保全整个侯府,如果南宫珏还未嫁人就丑事翻天, 会连累到她的亲事,别人说亲的人,会以为她和南宫珏一样不守妇德,到时候,她也别指望说到好人家。 南宫珏倒是阴险,巴巴的想和离郡王搭上关系,这样的话她再怎么都能进郡王府当个侧妃,一个庶女,能做上亲王级别的侧妃,那是比普通官家的正妻还风光的,郡王是皇族级别,他们这样高贵的皇室,外人是很难打进这个团体的。 就好像京城中的上流社会圈子,基本婚配都是门当户对,很少有贵族少爷娶平民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圈子根本不对外开放,只接触他们内部人。 南宫珏要能打进皇族这个圈子,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到时候要扳倒她,更难,索性离郡王还不是见色起义的人,帮了她个大忙。 这时候,里屋又传来南宫珏的哭闹声,孙嬷嬷扬着手中冰凉的钳子,朝身后的婆子吩咐道:“去,再打盆水来,这次若是三小姐还不从,那老奴只有按老太太的吩咐,强行验身。” 南宫珏听到强行验身和乱棍打死这句话,吓得嘴唇直哆嗦,此时,她的小脸比之前更加苍白,她不敢相信,以前一直宠爱她的祖母,竟在南宫婳的撺梭下,要打死她。 这下子,南宫珏再也不敢大吵大闹,她惊恐的睁大眼睛,盯着将水打进来的婆子,孙嬷嬷接过那盆水,面无表情的盯着南宫珏,“三小姐,老太太的话可是摆在这了,从不从随你,请你脱掉身上所有衣裳,老奴要替你验身。” 南宫珏气得双眸瞪圆,她知道验身只验下身,孙嬷嬷这是铁定了要羞辱她,想到这里,她一个机灵起身,想趁机冲出去,却被孙嬷嬷一早发现,使眼色给身后的婆子,两名婆子顺势将南宫珏拦住,把她强行架到床上。 “已经给了你机会,既然三小姐不从,你们给她把衣裳扒了。”孙嬷嬷之前才受过南宫珏的羞辱,眼底浸起阵阵不屑的冷芒。 孙嬷嬷一声令下,两名婆子当即将南宫珏压在床上,动手开始扒她的衣裳,南宫珏此时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没几下,婆子们就把南宫珏的衣裳扒光,南宫珏被这些老货看光了身子,羞得赶紧拿被子把自己盖,就差没撞墙了。 孙嬷嬷脸上又是一抹晦暗不明的冷笑,冷冷扬着手中的钳子,看着南宫珏害怕绝望的眼神,她慢慢倾下身子。 两名婆子架住南宫珏,让她不能挣扎,孙嬷嬷则慢慢的开始检查,孙嬷嬷刻意把动作放慢,让南宫珏气得直咬牙,整个过程,南宫珏冷汗直流,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 ,孙嬷嬷才收回手中钳子,两婆子将南宫珏一放开,南宫珏双腿都抬酸了,哗啦一声跑下床,盛气凌人的走到孙嬷嬷面前,扬起手啪的给孙嬷嬷就是一巴掌,“你这个不长眼的老货!羞辱我羞辱够了吧?” “三小姐,你也太欺负人!”孙嬷嬷气恼的捂着脸,当着众人的面被南宫珏煽了一巴掌,她当即眼眸一沉,捂着脸就朝外边跑去。 南宫珏知道她要去告状,立即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孙嬷嬷一跑出去,就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老太太哭天抢地的道:“老太太,老奴不活了,老奴这张脸都别要了,老奴好心给三小姐检查身体,她嫌老奴手脚快,竟打了老奴一巴掌!” “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如此跋扈,大胆孽障,还不跪下!”老太太原以为南宫珏会醒悟,没想到她仍旧跟之前一样,好像着了魔似的,完全变了个人。 这时,苏姨娘忙走到南宫珏面前,硬将不服气的南宫珏压跪在地上,朝她冷冷瞪过去,“珏儿,你要听祖母的话,孙嬷嬷是祖母身边德高望重的人,你怎么敢打她?你是小辈,还不快向他磕头认错。” 苏姨娘深知,如果这时候不讨厌好孙嬷嬷,万一孙嬷嬷乱说的话,她的珏儿就完了。 南宫珏也不是傻的,听到苏姨娘的话,心中愤懑难平,她一个金贵的千金小姐,竟给个奴才赔罪,想到这里,她脸色深黑,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朝老太太磕了个头后,又转向孙嬷嬷,苏姨娘见此情景,一把按住南宫珏的手,让她咚的一声磕到地上,磕得南宫珏额头都青了。 “头磕了,赶紧给嬷嬷赔罪?”苏姨娘可不是一般角色,都到了这个地步仍能如此隐忍,的确不可小觑,不然以她一个妾室的身份,不可能在侯府风生水起到今天。 南宫婳则赶紧接过玉萼手中的帕子,体贴亲切的走到孙嬷嬷面前,亲自将她扶起身,将帕子捂在她脸上,情真意切的道:“辛苦你了,孙嬷嬷,我那有瓶香雪玉肌膏,一会儿就命人给您送来,用了这玉肌膏,你脸上就不会留下红印,会很快恢复的。” 看到南宫婳如此体贴,孙嬷嬷感动得忙朝她点头道谢,心里却十分清楚,大小姐变了,她在拉拢自己,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大小姐越来越讨老太太欢心,况且大小姐又会做人,懂得关照体贴人,让人看不出半点虚伪,只是满目的真诚,她也甘愿被她拉拢。 “奴婢没事,感谢大小姐厚爱,大小姐真心善。 ”孙嬷嬷接过帕子,忙站到老太太身边去。 南宫婳的举动看得苏姨娘直咬牙,不过这个时候她必须忍,最近老爷天天歇在湘绣那小贱人那,一月才在她那歇了半月,以前老爷基本上一个月有二十五天在她那,如今有湘绣这小贱人来分杯羹,她受宠的时间顿时骤减,现在珏儿又出了这种事,她真怕老爷会越来越讨厌她,以后连一天都不去了。 所以这个时刻,她必须忍,必须第一时间认错,这样才能化解危机。 想到这里,苏姨娘赶紧按了南宫珏脖子一下,南宫珏拿眼斜了下南宫婳,便朝孙嬷嬷不甘愿的道:“是珏儿错了,请嬷嬷原谅珏儿,珏儿还小不懂事。” 孙嬷嬷只是奴才,千金小姐向她认错,她忙站起身,摆手道:“只是小事,只要三小姐不怨嬷嬷就行,老奴只是个奴才,是服侍主子的,当然能任由主子打骂,三小姐不必道歉。” 说到最后,孙嬷嬷已是一脸冰冷的转过眸,不再去看南宫珏,老太太心里有数得很,便道:“嬷嬷你何需给她留面子?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比起那些没教养的庶出子女高出不少档次,你说,她有没有失掉清白。” 老太太当众让苏姨娘下不了台,攻击她是庶出,听得苏姨娘稳狠捏住拳头,仍旧乖乖的跪在地上,这韧性,恐怕一般人比不了。 这时,南宫昊天也进来了,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孙嬷嬷,想听听这三小姐究竟还是不是清白之身。 南宫昊天脸色愠怒,进去并没有看他宠了十多年的苏姨娘,而是朝眉眼弯弯的赵氏走去,坐到赵氏边上,深情的望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苏姨娘满目妒意。 南宫珏此时也紧张的看着孙嬷嬷,生怕她说自己不是处子,孙嬷嬷站直身子,轻咳了一声,道:“老奴刚才仔细查探过了,三小姐--仍是清白之身。” 孙嬷嬷一说完,南宫珏登时松了口气,连带苏姨娘也是满眼欣喜,老太太静默不言的捻着手中的佛珠,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南宫婳在心底冷哼一声,她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就算南宫珏已非清白之身,老太太也有本事让她变为清白姑娘,一切为了侯府声誉,她是坚决不会让南宫珏下嫁给个对家族没助益的臭穷酸的。 “老天有眼,知道我珏儿是清白的,既然珏儿是清白之身,那说明她没与袁公子偷情,她们是被人栽赃的,老爷,绣月请你为珏儿作主,好好查查这背后的主谋。”苏姨娘知道老太太不 喜欢她,便求到南宫昊天那去。 南宫婳见苏姨娘装柔弱这招快奏效,当即上前扶住她,一边扶一边温和的道:“姨娘您别着急,爹爹是明理的人,自会公断此事,您看您跪一晚上了,快起来休息一下,要是再跪下去,您这双腿都要废了,虽然当时人很多,但无论如何,我外祖母也会帮珏儿的,你别着急。” 说完,南宫婳硬是将跪着装可怜的苏姨娘拉了起来,苏姨娘还想跪,根本不想起来,谁知南宫婳硬把她扶到座位边坐下,苏姨娘没办法,只得冷冷瞪了南宫婳一眼,颤抖着坐在赵氏对面。 一听南宫婳提到赵老太君,老太太与南宫昊天神经当即紧绷起来,原本微消的怒意登时被挑起,尤其是南宫昊天,他气得咬牙,道:“老齐家的抱人来时也说了,说当时有好多人看见,离郡王和他的跟班,以及中威伯几房的夫人子女,还有中威伯府的家丁丫鬟。赵老太君已经严重生气,非要本侯拿个说法出来,因这孽障败坏了伯府名声,如果侯府不给伯府交代,恐怕今后本侯与中威伯会产生嫌隙,说来说去都是这孽障害的!” 南宫昊天与老太太在侯府有绝对的威严,他一发话,南宫珏当即吓得惊颤连连,满脸害怕,脸上全是泪水,只是道:“我没有偷情,我没有做,我是被冤枉的,我……我就算要偷,也不会找他!” 说完,南宫珏嫌弃的指向袁逸升,袁逸升心里十分愤恨她,却又不敢发话,只得连连点头,“小生也不敢染指三小姐,请侯爷明鉴,小生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觊觎侯府千金。” 两人一口咬定不承认,惹得南宫昊天干瞪眼,这时,老太太则冷然睨向两人,沉声道:“你们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如今岂是罚你们就能解决的?赵老太君要说法,这事我会亲自去向她说,我拉下这张老脸,并不是为你们,而是为整个侯府。在别人眼里,珏儿如今已经是袁逸升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有人陷害,你也是他的人,唯今之计,只有将你许配给袁逸升,你们俩再去伯府负荆请罪,把事情揽过来,就说是你俩猴急,不顾场合失了礼数,看看赵老太君会不会消气。” 把南宫珏下嫁袁逸升?真是太好了,脑残妹嫁渣男,正好地上一双,不过,南宫婳仍旧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叫惩罚,她要让南宫珏过得生不如死,这才能解她前世的恨。 南宫珏一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当即吓得瞪大眼睛,一边哭一边匍匐在地,爬到老太太身边,泪眼链链的道:“祖母,我不要嫁袁逸升,我不嫁他 ,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千金,要配也该配王孙贵族,怎么能配他那样的穷酸汉?” “你别一口一个穷酸汉的,我袁逸升还不想娶你,别把我说得好像很想贴你似的!”袁逸升终于忍不住,男子汉气概一上来,当即站起身,直指南宫珏,眼里尽是对南宫珏的鄙夷。 南宫婳忍不住冷笑,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凭你这样的德性,也想配王孙贵族?”老太太原本很欣赏南宫珏,一定要利用她嫁个上等人家,这样侯府才会越来越壮大,刚才她说把她下嫁给袁逸升,不过是试探两人究竟有没有奸情,如果两人竭力反对,那就肯定没有奸情。 没想到,这一试探,倒把南宫珏的丑恶嘴脸试探了出来,老太太满目讽刺,睨了苏姨娘一样,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你就算是侯府千金,也只是个庶女,嫁给普通人做正室倒有可能,但你想飞上枝头、嫁进王孙贵族家,你就是修炼十年都不可能,一般的庶女只能做妾,况且你现在早没了名声,恐怕普通的官宦人家都进不去,还痴人说梦,真丢我侯府的脸!不过看你与袁公子争锋相对的样子,我料想你俩也不可能偷情,既然没有奸情,那背后必有其他原因!” 南宫珏被老太太当场贬低,说她只能做妾,她吓得浑身哆嗦,却不服气的咬着牙,她哪点不比南宫婳差,就因为出身,她就必须做人家的妾? 见老太太这么说,南宫婳知道她定不会承认南宫珏与袁逸升有奸情,刚才那么说,不过试探两人的反应,两人如此憎恨,不像会生情的样子。 既然没有奸情,那南宫珏就不必下嫁袁逸升,可以嫁一个高门大户,与侯府有助益,果然,老太太才是算计得最厉害的人精,哪怕到了这一刻,心中想的仍是荣耀和利益。 不过南宫珏听到老太太的话,心中大石早已落地,不由得恨恨的看向南宫婳,见南宫婳始终高贵典雅的坐在老太太身旁,体贴的服侍老太太,这情景看着就刺眼,以前坐在那的,可是她。 这一切都是南宫婳害的,想到这里,南宫珏眼眸一冽,冷声道:“祖母,珏儿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南宫珏说完,冷冷睨向对面的南宫婳,南宫婳则毫不畏惧,端正庄严的坐定,满面微笑的看向南宫珏,笑容浅浅,整个人透出一股清新自然的气质,令人为之一醉。 “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在这装神弄鬼的!”老太太冷哼一声,自己的罚还没领,南宫珏就惦记起 别人了。 南宫珏故作一脸悲伤的抬眸,眼里已浸满泪水,边上的苏姨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正要阻止,怕她说错话时,南宫婳已经温和笑道:“妹妹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爹爹、祖母是明理的人,不用担心什么。”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说。”南宫珏一仰头,脸上泪水如小溪般滑了下来,苏姨娘害怕她弄巧成拙,正要阻止,她已经抢先一步道:“祖母,当时在中威伯府时,姐姐曾命玉萼送了我一盘桂花糕,说这糕点是赵老太君最喜欢的,还说之前我俩小有嫌隙,为了巩固我俩的姐妹情谊,让我接受她这分心意。我当时根本毫不设防,天真的以为姐姐真的要请我吃糕点,就把桂花糕吃了,谁知我吃了之后,就觉得头重脚轻,全身发软,然后就感觉有人猛敲了我后脑勺一下,我当即就晕过去了,我料想这棍子肯定是怕我昏不倒,特意加的一棍子。好端端的,大姐姐为什么要送桂花糕给我?我还料想她是当真在乎我们的姐妹情,没想到,这是好大的一个局,她竟是用这种方法害我,她真是佛口蛇心,祖母、爹爹你们一定要为我作主,把她的假面具撕下来!还珏儿一个清白!” 南宫珏铁骨铮铮的说完,南宫昊天和老太太当即一脸疑惑的看向南宫婳,两人眼里登时多了股特别的意味,南宫婳知道,这叫怀疑。 袁逸升一听到南宫珏的话,突然满脸疑惑,他进房间的时候,南宫珏明明很热情的叫他,把他当成了离郡王,如今她却说大小姐拿糕点给她,她才晕倒的,这心肠可真狠毒,从她与他联合设计南宫婳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心思歹毒,只能为其利用,不能真诚相交。 南宫珏的话让苏姨娘有些暗自高兴,这个女儿终于有点起色,不再那么莽撞无知了,这一次,看南宫婳如何狡辩,她再巧言令舌,在证据和事实面前,她逃不掉。 想到这,苏姨娘努力施展媚功,朝南宫昊天抛了抛媚眼,又拉下脸来装可怜,“老爷,我听珏儿说什么,她说,在昏迷之前,大小姐拿了一碟桂花糕给她?” “你胡说!婳儿成天都陪在老太君身边,哪有精力拿糕点给珏儿?我婳儿不是这种人。”赵氏登时垂下眼眸,沉然睨向苏姨娘,她虽然生病,如今却不再惧怕苏氏,以前她之所以隐忍,那是因为婳儿被苏氏掌控,处处听苏氏的,她说破了嘴都没用。 如今婳儿知道谁是狼谁是虎,肯向着她,她自然有了底气与苏氏斗,所以一点也不惧怕苏氏。 苏姨娘被赵氏当场怒吼 ,她突然眯起眼睛,仔细看了赵氏一眼,以前这女人天天卧床,病怏怏的,老爷一年半载不去看她一次,又没生儿子,对她造不成多大威胁,如今她竟当众驳斥自己,看来,沉睡的狮子要醒了,她得赶紧预防,把赵氏的掘起扼杀在腹中。 这时,南宫昊天眯起凤眸,目光危险而肃然,脸上尽是失望之色,他不敢相信,府里的子女,竟个个都包藏祸心,攻于心计,勾心斗角。 看到南宫昊天脸上的失望之色,南宫婳并不着急,她慢慢站起身,大方自然的走到老太太面前,朝老太太行了个礼,又朝南宫珏看过去,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妹妹,枉我处处护着你,把你当亲妹妹看待,没想到,你竟如此污蔑我,我从未拿过桂花糕给你,你说谎话之前能不能做做功课?自始自终我和玉萼都跟在外祖母和大表嫂身边,怎有工夫去害你?原本我已经给你留了颜面,处处忍让,即使你利用我的身份勾搭离郡王,我看在姐妹情谊上一直没点破,没想到你竟步步相逼,逼得我实在无路可走,只好把你借我身份相邀离郡王私会的证据拿出来!” 南宫婳说到最后,声音陡然加重,目光森寒的睨了南宫珏一眼,转而轻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上溢起淡淡的泪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她将袖子里一张白色纸笺拿出来,乖巧的递给老太太,然后默然站在旁轻声落泪。 老太太一拿到这张纸笺,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看来她相信的婳儿,真的不是那种人,此时,南宫昊天脸上似乎浮现一层欣慰,还有些愧疚,婳儿能拿出证据,说明她不是那种人,他竟不信任她。 南宫珏这下子,突然瞪大眼睛,转眸睨向南宫婳,“你胡说,离郡王怎么可能帮你?” 离郡王不是说他喜欢神秘,要她把眼睛蒙上,还说他根本不喜欢南宫婳,叫她不必借南宫婳的身份邀请他? 而且,离郡王是和南宫婳一起冲进房抓奸的,难不成,她被他们俩设计了?想到这里,南宫珏如同坠入冰窖,浑身被冻得直打哆嗦,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这下子,苏姨娘的心好像被油锅熬着一样,又疼又辣,她紧紧捂着胸,怔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太太冷冷睨了苏姨娘一眼,缓缓将那纸笺打开,沉声念道:“致郡王楚汐:自上次在守国寺初见,小女子就对你暗生情愫,念念不忘,今有缘在伯府相见,小女子真诚相邀郡王后院东厢房一见,如有打扰,还请郡王见谅,北麓侯府南宫婳敬上 !” 老太太一念完这首诗,当即气得火冒三丈,南宫昊天也陡地起身,一把夺过老太太手中的纸笺,仔细看了一眼上边的字迹,发现不是南宫珏写的,当即一脸的疑惑。 南宫婳见状,忙上前解释道:“爹爹,据离郡王说,他在收到这张纸笺时,也吓了一跳,以为咱们南宫家的嫡女德行竟如此败坏,他当即派人去后院准备回绝我,可他的贴身侍卫胧华到了后院,却遇到的是珏儿,珏儿见胧华来了,以为离郡王也来了,忙迎了上去。胧华见是珏儿,一下子明白这纸笺并非我所写,就质问珏儿,珏儿就和胧华坦白了这件事,然后胧华就告诉珏儿,郡王不喜欢女子如此不守妇德,这件事他就让没看见,叫珏儿别再等了,他不会来。但珏儿不依,偏要见着离郡王,胧华没办法,只好替她再去问一次离郡王的意思,那时候离郡王正好碰到我,就将此事告诉我,还把纸笺给了我。我原本是不想把纸笺拿出来的,可妹妹非要逼我到绝境,我没有办法,只好拿了出来,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用,管不住妹妹,害她名声受损,被那么多人看了身子。爹爹,您要怪就怪我,千万别怪妹妹,她还小,不懂事,谁不想嫁个好郎君,她想借用我的身份,无非怕自己是庶女离郡王不去,她并非想真正陷害我,请爹爹原谅珏儿。” 南宫婳表面在替南宫珏说话,可说出来的事实却让老太太和南宫昊天大为光火,不待两人反应,南宫婳继续添把柴,一脸难受的道:“我想,在我遇到离郡王的时候,喝醉了的袁主簿正好逛到后院,误打误撞进了东厢房,东厢房那么黑,又没点烛火,妹妹以为袁公子就是离郡王,所以才脱了衣裳,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我这姐姐真会内疚一辈子的。还有,爹爹,这纸笺上的字迹虽不是妹妹亲笔所写,却是她身边的二等丫鬟桂枝所写。玉萼和桂枝打小走得近,熟悉桂枝的字迹,且珏儿当着胧华的面坦白纸笺为她所写,只是借了我嫡女的身份……抬高自己。哎,如今只是可惜,当时那么多人看到这件事,为了咱们侯府,婳儿认为这件事万不能闹大,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谅妹妹算了。” “什么?”南宫昊天这下终于听明白了,当即走到南宫珏面前,一脚朝南宫珏踢去,将南宫珏踢了个底朝天,愤懑的把手中的纸笺揉成一团,狠狠捏在手里,青筋都快爆裂出来,“好你个心肠歹毒的东西!竟利用侯府嫡女的身份勾引高高在上的郡王,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小小年纪,竟如此放浪,巴不得爬上郡王的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这样的人,人家离郡王 ☆、第065章痛打渣男和渣妹 想到这,苏姨娘冷冷睨向南宫婳,沉声道:“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纸条是桂枝写的,她都承认了,只不过把罪名转嫁到珏儿身上来。婳儿你作为珏儿的姐姐,一心想把此事栽到珏儿头上,你安的是什么心?枉你口口声声说姐妹情谊,我看你根本就巴不得珏儿出事,珏儿一出事,整个侯府都会被连累,到时候你这个做姐的也脱不了干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偏你一直从中挑唆,倒让人怀疑你的用心!” 南宫婳真佩服苏姨娘指驴为马的能力,当即不甘示弱,抬高眉头,不卑不亢的道:“婳儿只是看不下去姨娘痛打无辜的丫鬟,才站出来替她求情,试问姨娘,作为侯府嫡女,如果连心疼下人都做不到,将来又如何服众,下人又如何会甘心服侍老太太和爹爹?且,一个心善的人,必定会对所有人心善,一个心恶的人,必定会周边人作恶,姨娘是希望婳儿做个善良心软的人,还是眼睁睁看着桂枝受刑却冷眼旁观,倘若这样,以后姨娘犯了错要挨打,婳儿也不站出来说个公道话,让别人将你打个半死,这样你高兴吗?而且,此事我一直极力隐藏,并没有先捅出来,是珏妹妹处处要置我于死地,将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虽然心软,但作为侯府嫡长女,连维护嫡女声誉都做不到,我也不配做南宫家的子女,所以我才拿出纸笺,为的就是希望妹妹回头是岸,改邪归正,好好竖下她的三观,让她朝着正面积极的方面一步步踏实前进,而不是耍这些奸邪计谋,纸总有包不住火的那天。” 赵氏当即冷眼抬眸,在南宫婳说完后,无比凌厉威仪的坐正身子,整理一下自己发髻上的九晕珠钿金步摇,大气凛然的接话道:“就算纸条不是珏儿所写,但她说的话谎话连篇,错漏百出,先前说被人打晕,后面又说婳儿给她吃桂花糕,结果人家离郡王都说了,是珏儿自己邀请的他,这就将珏儿之前的污蔑全部反驳。珏儿才十二岁,便想着设计自己的长姐,想着爬上枝头当凤凰,为了上位不惜一切,你这个做娘的,难道不该好好反省?孩子十三、四岁正是要好好教导的时候,若苏氏你不吸取教训,好好教导珏儿,恐怕她以后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到时候想再纠正过来,为时晚矣!” “是啊,到时候要犯了什么大错,别人可不会像我们自家人那样原谅她,到那个时候,吃亏的便是她。我们雪儿平时虽然笨了些,好在老实本份,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我平时都教导她,要尊敬长辈,好好和姐姐处好关系,这孩子也懂事听话,我说的她都听,从不惹事。”边上的成姨娘得意的把自己的南宫雪 拉出来炫耀一把,一脸笑眯眯的。 南宫雪则顺势走到南宫珏面前,朝她和蔼的道:“妹妹你别恼,有错就改才是好孩子,如今证据确凿,你不该伶牙俐齿的与祖母顶撞。祖母是佛家人,为人心善,你只要好好给她认错,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 说完,南宫雪扭了下小腰,娉婷如玉的甩着帕子,转身回到成姨娘身边。 南宫婳则冷笑的立在原地,有成姨娘和南宫雪帮嘴,这个时候,南宫珏更是处境堪舆,不过,这成姨娘和南宫雪也不是好东西,除了胆子比南宫珏小些,野心都不比苏姨娘小。 所有人都起来指责南宫珏,要不是南宫怡和南宫枫在学堂还未回来,估计连他俩也要指责她,登时,南宫婳惊骇得僵直身子,只是一味的哭,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太太则微微敛目,又抬头看向秋月,冷声道:“秋月,你出来,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月吓得脸色一白,害怕的低着头,说真话要被苏姨娘和南宫珏灭门,说假话又对不起桂枝,看着桂枝惨淡的模样,秋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缓缓走到桂枝身旁跪下,害怕得直发抖,一抬眸,便迎上苏姨娘那狠毒的目光,苏姨娘似乎在说,“你要是敢说真话,我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子,秋月更害怕了,桂枝也是连连在哭,两人都被吓得面色发白,嘴唇乌紫,见这情形,南宫婳思索一下,朝老太太道:“祖母,她俩是家生子,一家人的性命都握在主母手里,这样她俩哪还敢说真话?重刑之下必有冤情,如果她们的家人能保住,那她们可能就不会吓成这样了。” 南宫婳这话说得有些重,但听着却不刺耳,因为老太太自己都很讨厌苏姨娘,巴不得找各种方法除掉她,省得她再仗着南宫枫嚣张。 而南宫昊天立场却与老太太不相同,在他心中,苏姨娘是为他生了儿子的女人,苏姨娘立了大功,值得他一辈子宠爱,哪怕犯些小错,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赵氏要敢和苏姨娘争,有本事也生个儿子,这样他可能才会一碗水端平。 所以,他一直冷冷坐在边上,希望这事尽早揭过去,但那不争气的南宫珏数次挑起众人的怨气,如今他想揭过去,也不行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略微思索一下,老太太看向南宫昊天,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侯爷是一家之主,让他决定吧。” 南宫昊天忙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朝 老太太拱手道:“母亲不必这样,母亲您才是一家之主,儿子等所有人都唯母亲马首是瞻,就由母亲决定!” 南宫婳在心底冷笑,看这孝道,做得多好,旁人看了,都会夸南宫昊天孝顺,可他心底究竟孝不孝顺老太太?那不一定了。 一个孝字大于天,整死多少人,南宫昊天纵然宠爱苏姨娘,也不可能忤逆老太太,要是气到老太太生病或者逝世,到时候他就得回祖籍丁忧三年,三年不能当官,可见三年后侯府的境况会怎样。 老太太见儿子推辞,细长且精利的眼睛扫过秋月、桂枝,道:“秋月,你只管说实话,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定保你家人不出事,倘若你敢讲半句假话,我立马将你家人发派去边疆,你自己斟酌着看。” 老太太一发话,秋月当即吓得身子一缩,上边最大的人都发话了,她哪里还敢隐瞒,当即朝老太太磕头道:“奴婢马上说,此纸笺的确是三小姐硬要桂枝写的,三小姐怕自己的字迹露陷出事,先找奴婢,奴婢不答应,她才找的桂枝。” “混帐!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秋月话才说完,苏姨娘已经一跃而起,恨不得上去撕了秋月的嘴,南宫婳忙上前将苏姨娘拦住,巧笑嫣然的对着她,目光却冰冷似剑,“姨娘你急什么?小心急坏了身子,到时候谁来照顾枫儿?姨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枫儿,快别气了。” 说完,她又难过的叹了口气,真诚的看向老太太,“祖母,事到如今再问下去,只会越闹越大,到时候受损的是侯府。既然珏儿仍是清白之身,我也没事,这事就算了吧,我也不打算追究了,免得闹得侯府不安。” 见南宫婳如此体贴,知道顾全大局,老太太是满脸的欣慰,连南宫昊天眼里也是越来越多的欣赏,老太太面色冷峻的扫了南宫珏一眼,如今秋月、桂枝都招了,她谅她俩也不敢说假话,已经证实此事是南宫珏所为,还查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便转眸柔和的看向南宫婳,“那婳儿,珏儿如此对你,你就不生气吗?难道你心里没有半点怨怼?” 南宫婳忙摇了摇头,看来老太太是当众考她,在试探她呢! 想到这里,南宫婳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淡然道:“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况且珏妹妹还那么小,性子急是正常的,只要咱们好好教导她,我相信她定能变好。以前的珏妹妹不就很讨人喜欢么,许是最近爹爹要添弟弟,忽略了妹妹,她才吃醋生气了。说没有半点怨怼,那也不可能,但婳儿作为长姐,应当悉心教导妹 妹,肩负起竖立榜样的作用。圣人云,宽以待人、严以律已,只要我一颗真心为妹妹付出,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感动,会明白我一片苦心,所以,我不生气!” 南宫婳说完,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蝴蝶展翅,美得沁人,一双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周身仿佛闪着熠熠光华,惹得所有人都忍不住上前与她做朋友,看得下人们满生敬畏。 通过这件事,下人们纷纷觉得南宫婳大方得体,待人宽容,善良乐观,做事会考虑全局,不像三小姐那样刁砖刻薄,连孙嬷嬷都当众夸大小姐,大小姐又当着众人维护丫鬟,看得边上的丫鬟们心生感激,一个个佩服起大小姐来。 若是能跟在大小姐身边服侍,该有多好。 老太太听了南宫婳的话,乌目微微陡转,心底的疑惑才慢慢放下,随即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朝南宫婳道:“不愧是侯府嫡长女,说话做事就是有气度,不是一般小家子气的姑娘能比的,慧清,你这个当娘的,教育得好!” 赵氏忙惶恐的朝老太太行了个礼,谦逊道:“儿媳常年卧病在床,哪有机会教育婳儿,婳儿能有今天,多亏老太太和侯爷,没有你们俩的教导,她也不会这么懂事。” 赵氏适时度的把赞赏推了回去,听得老太太心底直得意,连南宫昊天也略微得意。 南宫珏心底把南宫婳恨了个半死,可却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地流泪,人证物证俱在,秋月、桂枝已经说出实话,她再狡辩,只会被爹爹、祖母怨恨,到时候恐怕死得更惨。 苏姨娘紧紧抱着南宫珏,南宫婳一露出笑容,说那些如清风拂柳的话,就气得她心底直吐血,好像无数把尖刀在她心窝子里戳似的,可她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恹恹的抱着南宫珏,不敢再瞎闹。 没想到赵氏那软弱虫,竟生了个如此精明的女儿,她精明一世,却生了个糊涂咋呼的女儿。 南宫婳虽然说这事算了,可老太太还是一脸阴霾,满面郁色,“婳儿你为人善良,大度的饶了这孽障,可你外祖母那,要怎么与她们说?” 看老太太这语气,又充满了无数试探,南宫婳在心底狠狠鄙视她的同时,忙站上前,温婉笑道:“祖母不必担心,外祖母一向疼我,只要我去她面前孝敬两天,再与她好好说说,她定会原谅妹妹,也不会再生气了。” 老太太知道自己在赵老太君面前,说话还没南宫婳有用,才这样问,见南宫婳很懂事的把事情揽了过去,这才 满意的微微瞌目,“也难为你了,为了这东西定受了不少委屈,南宫珏、袁逸升,跪下!” 突然,老太太加重音调,右手猛地拍在玫瑰交椅的扶手上,身子坐得很正,头上的錾着缠枝花纹玳瑁的牡丹花形团冠被摇得哗哗作响,博鬓上的花瓣形王母骑青鸾挑心闪着璀璨冰冷的光芒。 老太太要开始惩罚南宫珏了,南宫珏吓得赶紧跪直身子,袁逸升面上一脸阴郁,想起自己好歹也是个考试第一名的秀才,竟如此丢人,他面色阴郁,有些不想下跪。 南宫婳见状,朝对面的赵氏使了个眼色,赵氏便威严的睨向袁逸升,沉声道:“怎么,老太太的话,你都不听了吗?秀才见县太爷以上的官都要下跪,何况咱们这是侯府,你还犯了大错,赶紧跪下,听侯发落!” 他袁逸升不肯丢这个人,她南宫婳就硬要他丢脸,果然,赵氏愠怒的说完,袁逸升暗地咬了咬牙,慢慢跪到老太太面前,伏首道:“小生罪该万死,请老太太责罚。” 苏姨娘见老太太如此生气,这次南宫珏犯的可是大错,她忙跑上前,一把夺过孙嬷嬷手中的戒尺,拉过南宫珏的手就“啪”的一声打了下去,她打得极狠,疼得南宫珏啊的一声惨叫出来,泪光闪闪。 苏姨娘则一边打一边冷喝道:“畜生,还不赶紧给你姐姐认错?你姐姐心慈仁厚,处处为你着想,你却如此不懂事,任性嚣张,为娘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你是猪脑子还是不长记性,怎么全忘了?” 南宫珏痛得大呼,眼泪汪汪的瞪着自己的娘,她没想到娘亲会这么打她,她只是眼泪闪着泪光,身子跪得更直,害怕的道:“是珏儿错了,娘亲来日教导珏儿要尊敬姐姐,多与姐姐和睦相处,我不该撒谎骗人,不该利用姐姐的身份去邀离郡王。” “你知道错就好!这次我不让你长点教训,以后你还会再嚣张,简直不把你姐姐放在眼里!”苏姨娘说完,拽紧南宫珏的手,又是狠狠几尺打下去,一边打一边训斥,“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简直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说,以后还要不要再这样?以后要不要好好对你姐姐?” “珏儿知错了,珏儿会好好对姐姐。”南宫珏掌心已是一片通红,她紧咬双唇,心中不明白娘亲为何下重手打她,可她不敢怨,只是哗哗的流泪。 “好,去给你姐姐磕头,给她认错,你姐姐向来宅心仁厚,要是她不能原谅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苏姨娘说完,一把将南宫珏拽到南宫婳面前,南宫婳吓得身子一 软,本不想跪,可苏姨娘已经硬是一脚踢在她腿上,让她直挺挺的跪在南宫婳面前。 南宫婳黝深的瞳眸闪着冰冷的寒芒,苏姨娘这招苦肉计,一来为了让父亲心软,二来想给自己安个宅心仁厚的名头,好让自己饶了南宫珏,怎么可能? 南宫昊天见南宫珏挨打,哭得哇哇惨叫,脸上的怒意的确消了不少,但老太太仍旧冷着眼睛,满目愠色,根本不满苏姨娘这种使苦肉计以图减轻惩罚的做法。 南宫婳一看老太太僵硬的脸色,心里便有了底,老太太这次下了决心要重罚南宫珏,狠狠煽苏姨娘一耳光,彻底挫挫苏姨娘的锐气。 南宫珏心底很不服给南宫婳磕头,娘亲这是平生第一次打她,以前都很宠溺她,如今却为了南宫婳打她,她心底这口气怎么怨得下。 苏姨娘见南宫珏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气得直咬牙,珏儿何时才能明白她的苦心,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看着珏儿给南宫婳磕头,她比珏儿还心痛啊。 南宫婳稳稳坐正,慢慢转眸,淡笑道:“磕头就不必了,妹妹身子娇贵,算了!” “她还身子娇贵?既然苏姨娘说要磕,就给你姐姐好好磕几个头!”老太太慢慢抬起孙嬷嬷泡好的铁观音,眉眼都不抬一下。 苏姨娘当即被怔住,原以为老太太见南宫珏认错,会心软饶了她,可看如今这个架式,珏儿定会被罚。 南宫珏揉了揉尽是泪水的眼睛,匍匐爬到南宫婳脚下,心底恨南宫婳恨得要命,面上则装得一脸虔诚的朝她磕了个响头,接着又是第二个,一边磕一边哭道:“妹妹知错了,求姐姐原谅,珏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南宫婳只是面带微笑的淡坐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作势要南宫珏起来,南宫珏强压下心底的愤怒,继续磕了几个头,磕得她额头乌青,满脸涨红,恨不得爬起来抓烂南宫婳那笑魇如花的脸。 南宫婳这才有些为难的起身,忙上前去扶南宫珏,小手将她双肩捏住,一脸关切的道:“珏妹妹你没事吧,我都说不用了,你还磕,你看,把额头磕成这样,要是损伤你美丽的容颜了该咋办?来来,快起来!” 话说到一半,老太太已经冷声道:“不许起来!头磕了,该是处罚的时候,南宫珏无耻撒谎,陷害嫡女,且利用嫡女身份勾搭男人,败坏侯府及伯府名声,又不知悔改,打骂孙嬷嬷,当众挑衅众人!犯如何重罪,如果不按律严惩的话,恐怕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侯府纵容庶女欺 压嫡女,人人都知道苍祁朝嫡为大,庶为小,庶出的敢爬到嫡出的上头撒野,要是圣上知道了,恐怕会砍了你的脑袋。” 南宫昊天一听到圣上二字,登时也紧张起来,才消下去的怒意瞬间浮上面庞,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比不过官声。 “依母亲之见,该如何惩罚这小畜生?儿子一切听母亲的,任由母亲处罚!”南宫昊天铁面无私的抬眸,如果是平时,他早为南宫珏求情了,可今天南宫珏做的事实在天怒人怨,差点就毁了婳儿的清白,而且已经将侯府、伯府的清誉毁于一旦。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估计也被南宫珏这一次毁了,所以,他这次定要重惩南宫珏,给她个教训。 这时,南宫珏和苏姨娘登时紧张起来,连带边上的袁逸升也吓得双腿发颤,他好不容易才进了侯府当主簿,都因为这一次,一切都完蛋了。 南宫珏害怕的盯着老太太,老太太则冷哼一声,深目如炬的扫了扫众人,声色俱厉的道:“如今侯府名声已被你毁,外头人指不定如何嘲笑咱们家,你犯的错太多,我就罚你杖责五十大板,再去祠堂跪三个月,扣半年月钱。子女不教,你苏氏也难逃责任,在这期间你要好好盯着你闺女,别让她再惹出风波,且你每日要去给侯夫人请安,给她请了再来我这老太太面前立着规矩。一个姨娘,很少给主母请安,这成何体统?至于袁逸升,剥夺他主簿之职,收缴侯府给他的一应用度,乱棍打出去!” “啊!”一听到那五十大板,南宫珏和苏姨娘当场吓得瘫软下来,南宫珏已被吓得面如死灰,忙朝老太太哭道:“祖母,五十大板会要珏儿的命啊,求祖母开恩,珏儿害怕……” 苏姨娘也是吓得冷汗连连,忙求到南宫昊天那里去,“老爷,三十大板就能打死人,何况珏儿还是个孩子?五十大板未免太重了,这一打,珏儿不死也得残废啊,求老爷救救珏儿,我不想让她死!” 的确,五十大板是很残忍,南宫婳只是一脸心焦的坐在位置上,眉头紧蹙,一看就在担心南宫珏,老太太转了转眸,忽然看向南宫婳,“既然她们不服我的惩罚,婳儿,你看该如何罚她?如果你说得好,我就按你说的办!” 南宫婳佯装担忧的看向老太太,迟疑一下,“祖母,婳儿是小辈,不敢妄自处罚妹妹。” “不用怕,只要你说得合理,能给你妹妹长点教训,都可以,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老太太把玩了下大拇指上的墨碧玺玉 斑指,目光幽深冷转,定定看向南宫珏。 南宫婳这才大方的站起身,朝跪着的南宫珏宽心一笑,将手合在胸前,一副情真意切的表情,“珏儿还是个孩子,正是成长阶段,五十大板的确会要她的命,与其把她打个半死,婳儿觉得,应该从根本上让她得到认知,起到教训。妹妹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民间疾苦,所以才有些任性,婳儿觉得,可以让她试试参与府里的劳动,帮孙嬷嬷她们干一个月活,体验一下作为奴婢的辛苦,这样,她亲自身体下人的难处,以后定不会苛待下人。而且,干活有利于提高妹妹的韧性,会令她更坚强。光是劳动也体现不了对祖母的孝心,就让妹妹晚上去祠堂替祖母祈福,如此锻炼一个月,我相信妹妹定会蜕变!” 南宫婳说完,便朝老太太微微一笑,老太太一听到这处罚,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方法好,比空打五十大板有用多了,这样吧,让珏儿跟着孙嬷嬷干三个月活,白天干活,晚上跪祠堂,佛堂是静心之地,可以让她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但这处罚未免太轻了,那,五十大板就降为二十板,否则这次轻饶了她,将来她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 南宫婳面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心里却暗道,究竟这惩罚轻不轻,得看孙嬷嬷了,孙嬷嬷让她轻,她就轻,孙嬷嬷让她重,她就重,在孙嬷嬷眼底子下面干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祖母……”南宫珏一听要干三个月的活,气得眉头冷蹙,还想求情,边上的南宫昊天已经冷然起身,目光如利箭般看向南宫珏,“不用求了,就按你祖母说的办,要是这次你还没有起色,本侯就下家法,打得你下不了床!” 南宫昊天冰冷无情的说完,冷冷睨了众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唯一比较欣赏自己的靠山已走,袁逸升登时吓得两腿发麻,满头冷汗。 老太太处置了南宫珏,目光如鹰般扫向袁逸升,黑眸半敛,如雷霆般的声音冷冷响彻,“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竟敢觊觎侯府小姐的烂东西乱打一顿,再扔出去!” 当即,几名小厮冲上去抓住袁逸升,袁逸升吓得瞳孔一缩,冷声道:“老太太,我是生员,按规矩你不能随意对我用刑,请你三思!” 老太太冷笑一声,眉目一挑,“我还怕你不成?少废话,滚出去!” 老太太说完,霸道的猛地拂袖,小厮们不由分说的将袁逸升拽了出去,害得袁逸升想再说话都没机会。 接着,外面便听到痛苦的惨叫声,以及 啪啪的棍子声,只是打一顿滚出去,谁知道这一顿是打死还是打个半残废? 这时,南宫珏也被拖了出去,她眼里一直噙着泪,吓得头重脚轻的,很快,板子就落到她细嫩的屁股上,才几板,她已经痛和哀嚎起来。 苏姨娘拧着帕子,虚扶着身子走到门前,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女儿受刑,心痛得就快死掉,偏生老爷已经离开,大概是去湘绣那小贱人的温柔乡了,她想求情都找不到地求,早知道老太太照样要惩罚,她刚才何故做戏去打珏儿板子?让珏儿白受了那么多罪。 南宫珏的哀嚎声越来越大,听得苏姨娘身子微弯,心里恐怕早是如针在刺,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起身,沉叹了口气,让孙嬷嬷扶着进了内堂,只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老太太一走,南宫婳便扶起赵氏,温柔的替她沾了沾额头的汗,两人慢慢走到门口,此时,苏姨娘已经忍不住扑上去,一把扑在还在挨打的南宫珏身上,朝打板子的下人道:“珏儿年纪还小,已经受了十板,你们下手这么重,是要打死她吗?” “小的不敢,小的也只是听老太太吩咐行事。”小厮们很是为难,老太太的命令不能不听,可苏姨娘又挡在这。 南宫婳见状,与赵氏递了个眼色,便上前走到苏姨娘面前,一把亲切的将她拉起来,满脸真诚的微笑,“姨娘,你快别闹腾了,十大板没什么的,你要是再闹,让爹爹和祖母听见,估计又得生气,要重罚珏儿了,别得不偿失。” 说完,她硬是一把将苏姨娘拽到边上,趁苏姨娘未发话之际,朝小厮们道:“几位大哥,老太太说了要给妹妹长点教训,该怎么下手,你们是知道的吧!” 小厮们一听,老太太可说了要重罚,三小姐这事又做得太过分,连孙嬷嬷都敢打,他们谁不是被孙嬷嬷罩着的。 想到这里,那小厮一咬牙,与对面一名小厮递了眼色,两人抡起棍子就重重的打!打得南宫珏嚎叫一声,小脸皱成一团,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很痛! 苏姨娘被南宫婳拉着,她想去挡都去不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打,且下这么重的手,没一会儿,南宫珏的屁股就见了血,等板子打完时,她屁股上一圈都是血,红得渗人,此时,南宫珏早已经忍受不了、疼得昏了过去。 南宫珏一昏过去,就吓得苏姨娘冷然瞪了南宫婳一眼,迅速冲上前去将南宫珏抱起,痛苦且焦急的大喊,“周嬷嬷,快去请陆医正,珏儿要死了,快啊!” ☆、第066章母亲新得宠 沐瑶和笙妈妈都惊讶的看向南宫婳,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夫人的琴技的确上乘,但还没到能引来百鸟的局面。 南宫婳只是微笑着将这七弦古琴摆放在花园前,看着满园百花争妍、满地馨香的园子,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南宫婳扶真氏扶坐到古琴前,她则叫来笙妈妈,命她准备些小麦和谷子撒在花园里,然后,再命玉萼、绾绾去后院找点夜蛾、棉铃虫、菜青虫、金龟子、地老虎、草籽等,再分别撒在凤莛轩花园里。 这一切准备妥当后,南宫婳便轻轻握住赵氏的手,朝她点头道:“娘,你专心的弹,把真情弹出来,既要婉转,又要引人爱怜,切不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笙妈妈,再给娘亲上下妆,扑点莹脂粉。” 南宫婳吩咐完,笙妈妈忙快步上前,搬出屋里赵氏珍藏多年的首饰,再给赵氏薄施粉黛,化了个淡妆,然后给她戴上一串祖母绿老坑玛瑙嵌水晶项链,南宫婳亲自把赵氏盘着的头发梳了下来,在头发上抹上清香的桂花油,在阳光下,赵氏的头发乌黑发亮,蜜合色髻儿上斜插了一枝金累丝镶玉嵌宝牡丹花顶银步摇。 一打扮好,登时赵氏便似深画眉,浅画眉,蝉鬓红冠粉轻黛的韵味,她颔首坐定,头上珠含碎玉,云髻婆娑,似皎皎洛川神,目光明亮有神,比与之前来,气质提升不少,像是十八少女般娇羞,惹得南宫婳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娘,还等什么,快弹琴,女儿定会引来百鸟,更会让父亲再喜欢你。”南宫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备觉心酸,要替娘用这样的方式获得爹爹的心,与当年爹爹在伯府门前真情求娶比起来,真是讽刺。 算起来,爹爹身居侯位,妾室还算少的,要换作别家,不知道会成怎样,世间男儿从来都差不多,她南宫婳能挑到个比较有责任感、无论如何都能考虑到原配的人,已觉得心满意足,哪还敢奢望话本小说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种感情。 赵氏很是不敢相信,不过仍旧半敛双眸,纤长的睫毛微微忽闪,像极了振翅欲飞的蝶,不一会儿,清雅的琴声在院子里响起。 琴声雅致动听,听得丫鬟们纷纷侧目,大家都好奇大小姐能否引来百鸟,正在这时,南宫婳突然将食指弯曲放到唇前,学着百灵鸟那么一吹,在一声清脆的鸟啼之后,突然,院外慢慢有几名鸟雀飞来。 鸟雀们一飞来,便闻到花园里的谷香,纷纷飞到花园中开始扑食,有的小麦被撒在树梢上,那些饥饿的鸟儿便飞 到树上,慢慢的,鸟儿越来越多,它们似乎都知道这里有好多吃的,立即呼朋引伴,纷纷鸣叫,不一会儿便引来更多的鸟群。 南宫婳将手指放下,微笑的看着赵氏,给她鼓励,赵氏从来没见过这种情景,她真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聪明,竟能吹口哨引来鸟儿,当即信心大增,琴音也更加动听,是时下流行的《映山红慢》。 曲子如行云流水般动听,听得玉萼她们忍不住醉了,正在这时,外边传来沐瑶惊讶的声音,“哇,太美了,老爷你看,夫人真的引来百鸟,那些鸟儿多美。” “本侯在侯府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景。”沐瑶一出现,她身后就迎面走来一袭正三品参议府左参议赤罗裳朝服的南宫昊天,南宫昊天头戴角簪涂金、饰以云纹的梁冠,腰系金玉革带,目光惊喜的看向赵氏。 一看到赵氏,南宫昊天仿佛回到当年的样子,如今他也不过三十五岁,正是人生大好年华,看到清新秀丽的佳人,他当即心潮澎湃,往事如云般涌进脑海。 此时,百花迎风摇摆,满园香气微醺,鸟儿们围着赵氏纷纷飞舞,再加上赵氏轻快烂漫的琴声,登时,南宫昊天被她吸引住,眼里只有她,再无其他。 南宫婳见状,忙朝笙妈妈使了个眼色,下人们全都陆陆续续退了下去,南宫婳微笑着走到南宫昊天前,朝他行了个万福礼,温婉的道:“爹爹,娘的身子已大好,你看她现在变得多漂亮,弹琴竟能吸引百鸟,你快去看看娘,女儿先告退了。” 南宫昊天朝南宫婳点了下头,眼里哪有其他,直奔赵氏而去,南宫婳则把多余的人全领了出去。 看着赵氏娇俏妩媚的模样,南宫昊天静静的走到她身旁,温润怜惜的看着她,眼里浮现一缕愧疚的光芒,赵氏从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只是一卧病后,就很少再弹琴弄诗。 如今能再听到她美妙的琴音,他感觉心都快融化了,“清儿。” 看着肤色莹白,神采奕奕的赵氏,南宫昊天还以为她变回以前的模样,忙拉着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赵氏停下弹琴,看着满院飞舞的鸟儿,一脸害羞的倚进南宫昊天怀里。 “清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如今你身子大好,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赵氏在心底冷笑一声,她身子不好的时候,他可有来看她一眼? “侯爷说哪里的话,你是我相公,只会疼我怜我,从来不会叫我受委屈,以 前只是你忙于朝政,无暇顾及清儿罢了。”赵氏温润的含笑,笑得真是单纯无邪,她娇媚青春的装扮,竟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一点矫揉造作。 “还是你懂事!”想起苏姨娘一天装可怜装柔弱大哭大闹的样子,南宫昊天越来越觉得这个很少说话,温良恭俭的正妻最好,哪个男人喜欢整天哭哭啼啼的女人,开始还行,哭多了,自然会厌倦。 走廊上,南宫婳轻摇团扇,满目带笑的欣赏着院子里的蝴蝶,她如黄鹂般的髻儿,似柔薄的蝉翼,整个人给人一种亲切自然,温婉善良的感觉。 正在这时,对面过来一行人,南宫婳抬眸一看,竟是湘绣,湘绣今日穿了件银丝绣镶边大洋红绉纱窄袖上衣,下着对襟花边刺绣的大红纱裙,头戴金蝉玉叶银脚簪,耳朵上是澄澄发亮的金镶宝毛女耳坠,手腕上是一对金累丝嵌宝镯,腰上佩着一枚香气萦绕的松绿色香囊,看上去华贵娇气,有点贵妇的风范。 湘绣开始没看到南宫婳,于是将头仰得高高的,一脸的得意嚣张,身着跟着四名丫鬟、四名婆子,走路都柳着腰肢,脚下生风,仿佛她已是侯府的女主人。 谁知一拐角,她就看到正坐在走廊上摇扇子的南宫婳,当即转了个眼色,将步子放正,含胸,头微躬,一副小妇模样朝南宫婳走去,且恭敬的行礼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南宫婳淡淡抬眸,朝湘绣淡然一笑,“如今你已是姨娘,不必对我行那么大的礼,你这身着装真艳丽。” 湘绣诚惶诚恐的转了转眸,将南宫婳这句话在心底转了十道弯儿,随即笑道:“奴婢这身哪比得过大小姐的,大小姐才是天仙下凡,高贵端庄,奴婢哪有什么好衣裳,这些不过是苏姨娘和老太太赏的罢了。” “苏姨娘还赏你东西呀,都赏了些什么?”南宫婳不由得往湘绣身上看去。 湘绣有些尴尬的沉眸,随即摘下腰间的松石绿珍珠地双蝠耳穿戴香囊,递给南宫婳,“她送了我这只香囊,还有一些玛瑙、珍珠等首饰,大小姐如果喜欢,奴婢就孝敬您,您才是奴婢的恩人。” 南宫婳微笑着接过那香囊,拿在手中反复细看,突然,一股淡淡的怪香朝她袭来,这香 再埋头一闻,南宫婳突然想起昨天在表嫂院里时,祁翊命人从表嫂花园树根下挖出的麝香,这东西又是苏姨娘送的,南宫婳心里突然有了底。 她将麝香还给湘绣,便朝身侧的喜妈妈看去,“妈妈,你知道麝香么?” 喜妈妈已是四十多岁的人精,一见到那香囊便看出了问题,不过她十分不耻湘绣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便挑高眉头道:“谁敢碰这样的毒物?碰了这东西,就怀不上孕了,就算勉强怀上,也会流产,恐怕到时候会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喜妈妈突然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慌忙笑道:“大小姐见谅,瞧我说的是什么浑话,我也是胡乱说说,不能得当。” 谁知湘绣一听,拿着香囊的手当即摇了摇,她再一思索,随即将那香囊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并冲上去用脚踩了几下,忙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的道:“大小姐救命,苏姨娘好狠毒的心,她竟拿装有麝香的香囊暗害我,这女人真阴毒,我恨死她了!” 说完,湘绣扑通一声跪到南宫婳面前,眼里是止不住的恐慌,又道:“上次苏姨娘在送香囊给奴婢时,还逼奴婢喝了一碗汤药,我猜到那应该是避孕的红花,知道不喝也得喝,当时就喝了。原想她只有那汤药有事,没想到,连这香囊也有问题。” 南宫婳则冷冷坐着,眉梢一抬,眼里闪过一抹寒光,睥睨的看向远处,并不答话,湘绣得宠时,可有想过母亲? 她从未替母亲在父亲面前说过什么好话,如今一有难,就跑来求自己,她真以为自己是想求就求的活菩萨么? 见南宫婳不答话,湘绣看不懂她的表情,忙又求道:“请大小姐可怜可怜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很想为老爷开枝散叶,服侍老爷。” 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在侯府活得长,却是最痛苦的。 南宫婳微微敛眸,沉吟片刻,轻声道:“她的确是好狠心,竟断了你的后路,你既然喝了那不明不白的汤药,就应该作好最坏的准备,有可能那是绝子汤,今后你一生都怀不上孩子。” “啊?绝子汤……”湘绣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她还以为是普通避孕药,只要不喝那药,就可以再怀,可没想到苏姨娘那么狠毒,竟用上了一贴这么毒的药。 “苏姨娘断了你怀子嗣的后路,以后你就算再受宠,也不会长久,爹爹不会喜欢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苏姨娘让你痛苦一生,心真狠,如今你要做的,是找大夫好好看看还能不能有孕,有我就恭喜你,如果再也怀不上,你找我也没用。” 南宫婳叹了口气,漠然起身,冷声道:“你要找的,应该是那个害你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还回去,让她痛不欲生,这样才能报仇血恨,听说,枫儿又长高 了。” 说到这里,南宫婳已经不想再和湘绣说下去,领着玉萼便走了。 留下的湘绣一听到那刺激人的南宫枫,当即冷冷拧眉,她狠狠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早已恨意滔天,看着手中的香囊,湘绣将它狠狠捏紧,十指均是青筋暴裂,她乌黑的瞳孔浸着淡淡的血丝,目光森寒的盯着对面的藕香院。 苏姨娘不让她有子嗣,用绝子汤毁了她的一生,那好,她也要毁掉她! 最近几天,南宫婳都比较惬意,苏姨娘忙着给南宫珏养屁股上的伤,她这伤才有起色,就被孙嬷嬷领到祠堂罚跪,白天还要跟着孙嬷嬷干活,苏姨娘如今一颗心都放在南宫珏身上,倒是没有来惹她。 不过,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像苏姨娘那种人,怎么可能不寻她报仇? 找来大副绣梆子,南宫婳仔细回忆了下上次楚宸烨穿的那件紫袍,他那件紫袍很特别,上面用了金片绣、鸳鸯绣等绣法,袍子底部绣有点点红梅,袖口、领口等地方都有小枝红梅,其他的她就记不住了。 这时,在外头打听消息的绾绾兴冲冲的跑了进来,绾绾头发梳了个双丫髻,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穿了件烟色梅花罗衫,一跑进来,便大声道:“大小姐,我打听到了,原来齐王世子那件紫袍是在他自己家的店六福斋做的,名叫‘鹊桥仙’,还有你更意想不到的,我早上刻意去试探了六福斋掌柜宋春,说世子那袍子真美,他们店的绣娘真厉害,他却神神秘秘的摇头,说这袍子不是他们店的绣娘做的,是太后的侄女、皇上特封的羽落郡主偷偷为世子做的,这事世子还不知道。那郡主表面给宋春说是表达对齐王世子战功显赫的赞扬之情,私底下则是郡主对世子的爱慕之情,你说怪不怪?” “羽落郡主?是不是那个刺绣在京都冠绝无双、最受太后宠爱的郡主?”南宫婳微微蹙眉,怪不得这紫袍很特别,且华美大气,上面的针法、技艺都属上上乘,没想到是传说中那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出落得美丽水灵,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的云蝉羽,她有“伊人皆为红颜醉”的称呼。 据说这云蝉羽十分优秀,她生得倾国倾城,丰姿冶丽,且性格温婉,端庄典雅,七岁便能作诗,跳得一手好舞,身材纤细,窈窕高贵,拜在当朝太傅李缕生门下读书,京城的贵族男子很多都中意她,如今已是二八年华,却一直不答应那些王孙世子求亲,听绾绾这么一说,她应该是暗恋楚宸烨,才没有答应别人吧。 宫里还有另一才女栖霞公主,不过她除了能诗会画外,还擅长骑射,常与皇帝一起打猎,经常夺得头筹,她是皇后之女,从小锦衣玉食,属天之骄女,生得美貌绝伦,人都说她是坠入凡间的精灵。 但栖霞公主性格却有些强势,大概是从小练骑射的缘故,与云蝉羽有一刚一柔的区别,两人皆是万中挑一的女子,令天下所有女子羡慕。 绾绾站到南宫婳对面,拿起扇子一边煽风一边捡了颗水晶葡萄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后,啪的一声将壳吐到手中,率性真诚的道:“依奴婢看,世子都有那么一件紫袍了,你要是再绣一件,一来他已经有了,看到一样的东西便觉得没新意;二来要是你比羽落郡主绣得好,这要是让人知道,传到她耳中,她肯定会心有不爽,到时候说不定会给你使绊子,要是你比她绣得差,定会遭世子嘲笑。大小姐你何必去自讨没趣,绣一件你自己喜欢的就行了。” 绾绾这么一提醒,南宫婳才惊觉此事的严重性,敢和京中贵人绣一样的东西,而且给一个男人,难免引起风言风语,云蝉羽那么喜欢世子,她可不能和她绣一样的。 想了想,南宫婳将已经准备好的花样拆了下来,楚宸烨那种人看惯了好东西,如果她绣的东西不出彩,他定是不会接受的,到时候说不定会以此为借口刁难她。 “我知道了,我给他制古时有名的‘七彩缎绣衣’。”南宫婳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件飞羽华服,上边挥洒七彩麒麟,云鸟飞舞,底部缀有白色五瓣梅花,材料用上等的云锦,且用了正反双面绣制作,这样的衣裳做出来,一定华美大气,不会让他挑出刺来。 不过这七彩缎绣嘛,名字是她娶的,他如果听不出来,那就是他笨了。 “这回,我还打听到齐王世子的另一个消息。”绾绾又提起茶壶,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倒了茶,擦了擦额头的汗,喝了一口,继续道:“世子这鳏夫当得可真冤,听说他当年娶妻时,妻子才娶回来,正要圆房时,就被命去打仗,结果等他一年后打仗回来,才知道,他新婚妻子已经死了半年,为了不让他伤心,齐王才当时才没告诉他。他回来的时候,伤心难过得要命,当时不吃不喝三天。连新婚之夜都没过,妻子就死了,白白顶了个鳏夫的名头,不过他与过逝的世子妃婚前就生了情愫,虽说没圆房,但他却很爱她,对她思念有加,也是个可怜人。” 南宫婳沉吟片刻,没想到齐王世子竟这么倒霉,新婚之夜就要上战场,回来后妻子还死了,怪不得他性格怪异,如 此大的打击,换作谁谁都难以承受。 “对了,玉萼呢?”南宫婳突然想起好一会儿没见着玉萼,便抬头朝外头看去。 “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她去小厨房给夫人炖鸡汤了,最近老爷夜夜宿在夫人房里,夫人很是得宠,奴婢们好开心。这下子,估计要把湘姨娘和苏姨娘气炸了。” 绾绾说完,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 “快吃葡萄,少嚼舌根,撑死总比唠死好!”南宫婳忍不住将颗葡萄塞进绾绾嘴里,心里也跟着开心,母亲能得宠,哪怕日子不长,只要她能有孕,就是好事。 父亲最在乎的是子嗣,如果母亲有机会诞下弟弟,将来便是世子人选,否则府里要再不出男丁,将来的世子便是苏姨娘的南宫枫,到时候,南宫枫继承了整个侯府,苏姨娘便母凭子贵,一跃升为侯夫人,到那时,她和母亲的处境便十分危险。 ☆、第067章世子初授课 娘亲想从父亲那得到爱情,那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目前,娘亲最重要的是有子嗣傍身,纵然没有子嗣,也要夺得侯府大权,这样才不会被人欺压。 玉萼端着热乎乎的乌骨鸡汤,哼着小曲朝凤莛轩走去,正走着,突然看到前方一行人正坐在假山处纳凉,为首的是苏姨娘,后边则是她的爪牙周嬷嬷以及四大打手风、林、雨、木,还有浅裳、绿袖等若干小丫头片子一堆。 玉萼目光微沉了沉,本想绕道走,不过这里只有一条路,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与此同时,眼尖的苏姨娘也发现了玉萼的身影。 一看到玉萼,她便想起自己那正在受苦的女儿,还有南宫婳那张笑脸,玉萼小心翼翼的端着汤,慢慢走到苏姨娘面前,因为她行动不便,便放慢了上步子,准备给苏姨娘行礼。 就在这时,苏姨娘已经冷冷咬着牙,用极其刺耳的声音怒吼道:“大胆贱婢,见到我竟不行礼,来人,抓住这个小贱人!” 婆子们一听,当即斜瞪三角眼,哗啦一涌冲了上去,风婆子对着玉萼一推,只听“砰”的一声,玉萼辛苦熬了大半天的鸡汤溅落到地上,看得玉萼双眸冰冷,一脸心痛,那可是她用慢火熬的补汤! “作死的贱蹄子,看到主子竟装没看到,还敢拿斜眼瞧主子,根本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今天老娘定要给你个教训!”风婆子一把揪住玉萼的头发,扯起她的头发用力一拉,头皮都快给玉萼拉了起来,把玉萼咚的一声拉倒在苏姨娘面前。 苏姨娘则慢慢摇着纨扇,冷笑的看着玉萼,看到玉萼受苦,她就仿佛看到南宫婳在受苦一般,心里别提有多解气。 玉萼才倒地,便疼得惨叫一声,她难受的皱起眉,感觉头皮和头都快分开了,这时,风婆子一脚给玉萼踢去,将玉萼一把踢跪到苏姨娘面前,冷声道:“不守规矩的狗东西,你眼里有没有我们姨娘?” 玉萼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当即惊恐的看向风婆子,还没看清,迎面就迎来雨婆子一耳光,这耳光十分响亮,打得她如花似玉的脸立马红肿一片。 是人都有三分泥性,玉萼气得怒瞪向苏姨娘,“姨娘,你凭什么打奴婢?奴婢犯了什么错?” 苏姨娘扇了扇纨扇,目光瞪得如同地狱里的鬼神,“你见到我不行礼,还敢辱骂顶撞我,难道我不该给你长点教训!贱东西,跟你的主人一样贱,南宫婳贱,她娘更贱,天天勾引爷到她房里睡,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都半老徐 娘了还像小女孩似的撒娇,没胸没身材,一张老脸丑成那个样,也敢勾引爷?” 玉萼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看向苏姨娘,抬眉道:“姨娘说得对,像夫人那样的半老徐娘都能得到爷的宠爱,爷却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是不是表明,你比半老徐娘还不如,甚至比不上丑八怪?姨娘这不是自打嘴巴嘛!” “贱人,你敢顶撞我?”苏姨娘气得要命,一把抓起玉萼的头发,恨恨的道:“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看你还敢在我面前犟!” 玉萼虽然疼得厉害,却仍旧不怕的盯着苏姨娘,“姨娘你别忘了,咱们夫人才是侯府主母,你只是个妾,如此辱骂夫人,难道不怕夫人知道,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么?” “谁听见了?分明是你这小贱人辱骂我。”苏姨娘见玉萼伶牙俐齿,气得让婆子压住玉萼,她则一把脱掉脚上的珍珠绣花鞋,恶狠狠的盯着玉萼,“如此牙尖嘴利,看来你是被南宫婳养刁了,今天我就替她好好教训你,让你长点记性!” 苏姨娘冷声说完,握住鞋底,对着玉萼的脸啪的一记抽下去,她底鞋沾满灰尘和小石粒,这一抽,当即抽得玉萼脸色发青,脸上已经隐隐见了小血口。 “苏姨娘,你敢滥用私刑……被我家小姐知道了,她定会找你麻烦……啊好痛……”玉萼才说完,脸上已经又挨了苏姨娘一鞋底。 接着,在丫鬟们幸灾乐祸的注视下,玉萼忍受着十分悲人的折磨和耻辱,苏姨娘每打一下就骂一句,似乎把玉萼当成了南宫婳,她狠狠的打,恨恨的骂,重重的用鞋子抽玉萼。 “你……你打狗也得看主人,我们大小姐是侯府嫡长女,你住手……”玉萼话未说完,声音又被啪啪的鞋底声淹没,不一会儿,一张脸已经红肿难堪,像猪头似的。 接着,整个假山充满了玉萼的哀嚎惨叫,以及丫鬟们捂嘴嘲笑的声音,不过苏姨娘的法子太狠毒,吓得这些丫鬟们表面笑,心里却怕得要命,害怕哪天也遭受同样待遇。 被人用鞋抽脸,比打板子还羞辱,此时,玉萼脸上已经浸起阵阵血丝,原本中等之姿的她,马上就要毁容了。 南宫婳正专心的绣着七彩缎绣衣的一只云鸟,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歪,不小心一针扎进食指上,她这才惊觉的收回针,幸好扎得轻,还没出血。 正在心神恍惚之际,外边传来豆蔻、惊蝉的哭声,豆蔻一跑进屋,对着南宫婳就哭道:“大小姐,不 好了,苏姨娘正拿鞋底在抽玉萼,脸都快抽毁容了,你快去看看!” “什么?”南宫婳一把放下绣梆子,目光凌厉的起身,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朝身后的四大丫鬟道:“全都跟我走!” 说完,她握紧拳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苏姨娘敢她的人,是公然向她挑衅吗? 南宫婳越跑越快,快得像阵风,前世玉萼已经为她惨死,今生,她一定要保住她的命,等她风风火火跑到假山处时,早已听到苏姨娘的怒骂声,以及玉萼尖细的惨叫声。 此时,苏姨娘也正好看到南宫婳,她当即停止手中动作,冷冰冰的坐在石凳上,南宫婳目光闪过一阵凛冽的寒光,一跃走到苏姨娘面前,在苏姨娘不解的目光中,她一把脱下脚上的鞋子,抡起鞋子就啪的一掌掴在苏姨娘脸上! 登时,四众皆惊愕的看向南宫婳,没想到大小姐竟敢打苏姨娘。 “住手!”南宫婳说完,身后跟来的春、夏、秋、冬四婆子已经迅速上前,她们迅速把抓住玉萼的婆子拉开,南宫婳则一把将玉萼护在怀里,再看玉萼,一张脸已经被打得红透了,上面隐隐透着血丝。 苏姨娘看着怒意冲冲的南宫婳,心里不由得溢出一抹恐慌,不过她竟被南宫婳当众用鞋抽了嘴巴,气得冷冰冰的道:“你凭什么打我?” “那你凭什么打玉萼?”南宫婳掏出手绢来给玉萼擦脸,还好只是皮外伤,敷了药再好好调养,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她不敢想象,要是她晚一步,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苏姨娘早就知道南宫婳会拿规矩出来压她,便冷声道:“她见了我不行礼,不守规矩,还敢顶嘴和辱骂我,难道不该打?而我是姨娘,你凭什么打我?难道你不怕世人说你以小欺大、跋扈不孝?” 言下之意的,这是玉萼不守规矩自找的,她打了就打了,拿到别处去说,她都有理,而她是侯府的姨娘,莫名其妙的被大小姐打,怎么说都是大小姐无理。 南宫婳冰眸冷转,乌黑的眼睛睥睨万物般的看向苏姨娘,幽深冰冷的道:“姨娘未免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侯府嫡长女,就连身边的丫鬟,都比一般的贱妾大一等,而你,只是个妾,见着我见竟敢不行礼,还敢与我顶嘴,欺辱我下人,难道不该打?” 南宫婳一说完,包括苏姨娘在内的几名丫鬟全都惊愕的看着她,她说得对,苏姨娘再厉害,也只是个妾,而她是嫡长女,比一般的小姐尊贵许多,按理说,苏姨娘是该给南宫婳行 礼的,不过苏姨娘生了儿子,又十分得宠,且是贵妾出身。 虽然表面上不用再行这些虚礼,不过礼法规矩大于天,南宫婳这顶帽子扣下来,还是能压住苏姨娘。 苏姨娘吃惊的瞪着南宫婳,她平白挨了一鞋底,本想借此机会告诉侯爷,竟被南宫婳圆了过去,不行,她是侯府唯一子嗣的娘,千万不能输。 南宫婳却没打算放过那几个打玉萼的婆子,苏姨娘是主谋,如今暂时不能动,那她便先动这堆爪牙。 “刚才,你们谁打了玉萼?”南宫婳冷眸里嵌着阵阵寒光,盯着四大婆子。 风婆子瘪了瘪嘴,她们的确都打了玉萼,但真正打得厉害的是苏姨娘,大小姐凭什么把罪怪到她们身上来。 “奴婢们也是听命行事,还望大小姐恕罪,奴婢们也是不得已。”风婆子倒机灵,赶紧拉下脸,给南宫婳赔不是。 南宫婳却头也没抬,扬起手,“啪”的一掌给风婆子打去,随即不待风婆子反应,雷厉风行的转身,朝春、夏、秋、冬四婆子道:“这几个贱婢见到我见不行礼,且以下犯上,除了欺负我的下人外,还想动手打我,你们几个,给我上,狠狠教训她们!” 南宫婳吩咐完,早准备好的春夏秋冬四大婆子已经哗的一声扑上去,一个对一个,扬起手就对风、林、雨、木打了起来。 风林雨木几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给吓懵了,她们也是苏姨娘身边从来没被欺负过的人,如今竟被大小姐的人当面打,一个个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正要还手,南宫婳已经字字诛讥的道:“本小姐的命令,谁敢还手?要敢还手,罪加一等,全部受割膝之刑后扔出去!” 南宫婳这么一吩咐,吓得风林雨木几婆子不敢再还手,一个个听到罪加一等几个字时,全都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气,如今的大小姐,早不是以前能任人随意搓揉的。 大小姐的手段她们不是没见过,所以,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牙被打。 苏姨娘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见自己的爪牙被打,她气得直喘粗气,却被规矩压制住,四大婆子的确没给南宫婳行礼,到时候闹到侯爷面前,凭南宫婳那张巧嘴,她定辩不过她。 而且,最近侯爷因为珏儿的事情好久没来看她,她再不能将事情闹到侯爷面前去,否则定会再让侯爷失望。 南宫婳料定苏姨娘不敢将事捅大,便冷冷坐到石凳上,慢慢端起杯英山云雾,气定神闲的喝了起来, 后边的绾绾忙给南宫婳捶背,这场景刺激得苏姨娘眉眼冷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就这样,风婆子几人沉住气,硬是一声没吭的任春夏秋冬狂煽了十几巴掌,一个个脸都肿得跟猪头似的,这时候,南宫婳才散慢起身,红唇冷启,“如今只是给你们立立规矩,以后谁要再对本小姐不敬,一律照罚!” 说完,南宫婳警告的扫了眼众人,又将目光移到苏姨娘身上,今日苏姨娘打她的人,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回到飞羽院,南宫婳忙命绾绾给玉萼涂了雪玉冰肌膏,又叫惊蝉去请大夫,正在这时,却见惊蝉从门外跑了进来。 “大小姐,祁世子来了,他来教各位小姐学医。”惊蝉跑进来,手里握着一只小白瓶,绾绾一听到祁世子,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连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忙道:“大小姐盼了这么久祁世子,终于给盼来了。” 南宫婳此时已没有心情关心其他,她眼里噙着泪,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满脸红肿的玉萼,玉萼此时已经疼得快晕了过去,却仍旧用微弱的声音安慰南宫婳,“大小姐,你放心,我……没事的,我不疼。” “怎么能不疼,苏绣月好狠,她竟如此侮辱你,玉萼,你别怕,我一定给你报仇。”玉萼原本生得秀气可爱,容貌不输府里任何一个丫鬟,性子也是十分的爽朗,如今却呆呆的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睁着,眼里好像写满了委屈与愤怒,却硬是不表现出来。 此时,南宫婳再也忍不住,眼泪哗的一声滴了下来,她忙眨了眨眼睛,紧紧握住玉萼的手,边上的喜妈妈在得知消息后,也是一脸的愤怒,不过愤怒之后,也安静的站在边上开始抹泪。 玉萼前世为她做的太多,无怨无悔的为她付出,甚至丢了性命,她记得以前自己喜欢吃薏仁糙米粥,因为薏仁要泡很久的时间,所以每天半夜玉萼就起床给她准备,风雨无阻,就连大冬天的,她也从无怨言。 如此好的玉萼,她怎么忍心看她受委屈? 玉萼和她一样,都是十三岁的孩子,如今玉萼没有力气,嘴唇难受的张着,好像水里快没命的鱼儿,哪有也平日的半分机灵,看得南宫婳眼睛冷瞪,恨恨的盯着藕香院方向,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对了,祁世子一听说飞羽院有人受伤,便领着人准备来看大小姐,瞧着是担心得不得了,我连忙告诉他是玉萼受伤,他这才给了我一瓶他亲自研制的玉女桃花粉,说只要日日给玉萼抹上,玉萼的你很快便会好 ,还请大小姐不要担心。” 惊蝉说完,叹了口气,便走到玉萼面前,开始细心的将桃花粉涂在玉萼脸上,而玉萼,在感受到桃花粉的冰凉时,轻轻眨了眨眼睛,便沉沉睡去。 给玉萼擦好脸,南宫婳这才净了手,领着人朝兴安堂去。 来到兴安堂,里面早传来成姨娘和南宫雪的笑声,还未进门,南宫婳便远远的看见南宫怡,十岁的南宫怡此时正由来旺媳妇领着,有些怯生生的望着南宫婳。 南宫婳忙上去,亲切的拍了下南宫怡的小脸,将她的手拖住,南宫怡忙亲切的唤了声大姐姐,便依恋的跟在南宫婳身后。 一进正堂,南宫婳便看到一脸客气的祁翊,以及一直对他奉承陪笑的老太太,眼眸一扫,南宫婳竟然看到祁翊身后的郑芯蕾,还有与郑芯蕾并排站着的安辛。 安辛态度有些拘谨,一看到南宫婳,忙朝她行礼,有些怯场的道:“姐姐,几日不见,你可还安好?” 南宫婳便微笑着迎上去,拉住安辛的手,亲切的道:“我自是很好,前几次我捎信给你,让你来侯府玩,你一直不来,真不给我面子。” 南宫婳太作娇嗔的跺了下脚,吓得安辛忙道:“大小姐能准许我进府与你们一道学医,也是安辛三生修来的福气,安辛哪还敢求其他的。” “你我姐妹,说这些做什么,快坐下。”南宫婳将安辛按坐在椅上,此时,她却发现,郑芯蕾眼里迸射出一道冰冷的寒芒,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婳儿给师兄请安。”南宫婳走到祁翊面前,温柔的给他行了个万福礼。 祁翊眼里闪过一丝关切,道:“小师妹不必多礼。” 老太太看了眼下面的孙女们,发现南宫珏不在,当即沉下眸,朝南宫婳道:“你珏妹妹怎么没来,不是已经通知她了么?” 南宫婳露出个微笑,“许是她身子娇弱,来得慢!” 才说完,门口已经露出南宫珏的身影,南宫珏本由王嬷嬷搀扶着,快走到门口时,却恼怒的推开王嬷嬷,自己强撑着走了进来。 “咦,妹妹来了,快进来。”南宫婳笑着给南宫珏打招呼。 南宫珏心底气得要命,这些天,她被罚干体力活,晚上还要跪祠堂,屁股上的伤又还养着,动一下都疼,可老太太像铁了心似的要罚她,肯定是南宫婳在她耳边撺唆了什么。 这下见南宫婳健健康康的模样,气得她想砸 死她,忍住满腹怨气,南宫珏按苏姨娘教导的方法,柔弱乖顺的朝老太太行礼,“祖母,珏儿身子一直没好全,所以来晚了,还请祖母责罚。” 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抹不悦,有尊贵的客人在场,也不好发火,便冷冷道:“和你姐姐们一起,去学堂上课吧。” “多谢祖母。”南宫珏走到南宫婳身旁坐下,目光慢慢朝祁翊扫去。 老太太见南宫婳坐得很正,目光温婉,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再看南宫珏、南宫雪两人,眼里立即溢起一抹怒气,“你们要记住,世子此番主要教的是你们大姐姐,大姐姐才是智觉大师承认的女弟子,我之所以让世子捎上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多学点东西。记住,学东西的时候,凡事都要以大姐姐为先,大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几个不准打扰她,不许生事端,知道吗?” “孙女知道了。”几个姐妹一致同声的答话,接着,大家伙都到了侯府专门的小学堂“水聊轩”,几个姐妹及安辛、郑芯蕾都坐好了,祁翊似先生般的站到前边,今天他要教的是最学医最基础的辩药。 “要想学医,必须先会辨药,这里是草药全书,你们须在三月内辨识里面的各种药材,了解草药的习性、生长环境、毒性、药性,做到看到哪株药,便能知道它叫什么,是治什么病症的,等辨药学会了,你们才能学习制药、炼药,等这些都熟练了,再看《伤寒论》以及《黄帝内经》等医术学名著,再是辩病看诊等方法,总之,学医不可一蹴而就,得花非常多的精力和时间钻研,如果学不下去,吃不了苦的,可以给我说一声,便可不用学了。”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月票钻石,以及lovinluo亲亲的50钻,很感谢,抱抱哈。 ☆、第068章婳儿诊出母亲喜脉 (1) 一谈到医学,祁翊狭眉飞鬓,样子沉稳严肃,黝黑的眸子里闪着微醺的神采,整个人温润如玉的站在那,举手投足间尽显绝代风华。 南宫珏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拿着张纸笺在抄写,安辛也是眼睛不离的盯着祁翊,仿佛怕听漏了什么似的。 由于南宫婳之前看过《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以及一些其他医书,早在半月前她就知道了好多药的生长习性、外形、成长从幼时到中年的形态等,所以这几日祁翊授的课,她都很快就跟上,在跟上后,她又仔细捉摸,以求记得更熟。 到祁翊授完课后,她回去又继续看关于辨病看病的书,初识望、闻、问、切以及扶脉等医术知识,大半个月过去,她已经能独自辨别一些普通的草药,有时候还能给赵氏看看病情有没有彻底痊愈。 上次为了让母亲得宠,她骗父亲说母亲已痊愈,其实当时母亲还有大半没好,后来她看《本草纲目》上有许多调养身子的秘方,便用那些方法给母亲调养,这一半月过去,母亲果然身子大好,容光焕发,离痊愈也不远了。 这一天,几个姐妹连同安辛又坐到学堂听祁翊讲课,连老太太、赵氏、成姨娘、苏姨娘等人都去旁听,就想听听自家女儿学得怎样,以后可不可以成为能进宫给妃嫔看诊的女神医,所以学堂里大家都很紧张。 绾绾一将南宫婳的座位收拾好,就看到边上匆忙赶来的南宫珏,南宫珏一坐下,便十分认真的坐在位置上,目光一直灼灼有神的盯着祁翊,看得绾绾特别不爽。 明明世子教的主要是大小姐,大小姐是智觉大师亲自收的女弟子,将来是要进宫给贵人诊病的,连带安辛都是附带的,没想到三小姐一来,就巴巴的盯着祁翊问这问那,有时候一堂课,全被南宫珏的问题问完了,大家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 要不是大小姐私底下挑灯夜读,恐怕如今已经停滞不前,仍旧掌握刚开始那些基本知识了。 喜妈妈对于南宫珏的做法也特别看不过眼,一直冷眼盯着南宫珏,这不要脸的三小姐,做什么都抢在大小姐前头,一副喧宾夺主的姿态,仿佛她成了该正经学医的大小姐,大小姐成了有的没的的旁人。 幸好祁世子知道内情,经常下了学堂给大小姐补课,可再怎么也架不住三小姐争强好胜的架式,只要大小姐一问世子问题,三小姐就迅速挤上去,缠着世子可怜巴巴的问她的问题。 渐渐的,似乎几个姐妹间的矛盾已经凸显出来 ,喜妈妈护主似的将南宫婳的书摆出来,正想提醒南宫珏几句,南宫婳已经把她拦住,“老太太们都到了,妈妈先去打点一下。” 喜妈妈愤愤不平的转身去端茶沏水,南宫婳细细摊开书,这几日她研究的是怎么扶脉,因为对于治病来说,扶脉最重要,能够通过脉象得知人的身体是否健康,脉把得好,这病就好治,连脉都把得不准,就是庸医了。 正抬眸,南宫婳便看到祁翊一汪深邃的目光,他今日穿了两人曾经在宁国寺相遇那件莲青斗纹衣袍,腰间系着以金缕绣出云纹的鸾绦,上挂麒麟百福如意玉佩,狭眉如鬓,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模样显得他如三月的樱花,慢条斯理的扫过众人,给人一种云卷云舒的惬意感觉。 老太太看了看一堆大大小小的孙女,不住的点头,成姨娘看着边上神情恹恹的南宫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别家的女儿都巴不得和小神医多学点东西,无比勤奋,偏她生的这个祸根,对医术没半点兴趣,整天就知道学跳舞。 苏姨娘将帕子放在鼻前,目光期待的盯着南宫珏,最近珏儿又是跟着孙嬷嬷干活,晚上又跪祠堂,白天还要上课,可她却一点都不嫌累,跪在祠堂前都在专心学习,让她倍感欣慰,她的珏儿终于长大了。 赵氏一脸的光彩夺目,着一袭海天霞遍地金妆花对襟衫儿,外罩晕色绣海水纹且薄如蝉翼的羽缎,一张脸如鹅蛋般白皙细腻,眉眼弯弯,微微带笑,一双眼睛清明无双,看上去温婉贤淑,给人一种舒服且容易亲近的感觉。 苏姨娘一坐定,目光便暗自剜了赵氏一眼,假笑道:“姐姐这一个月来可谓风光无限,风头一时无两,老爷差不多夜夜宿在你那,连湘姨娘房里都很少去,别说我了,真是恭喜姐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赵氏清润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神情淡淡的道:“我与老爷是结发夫妻,他多来看看我也是常情。” “苏姨娘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呢?姐姐可记得以前老爷独宠姨娘十多年,如今老爷才去夫人那一月,姨娘就受不住了,那我们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成姨娘说完,掏出手绢在肚子上煽了煽,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四、五个月,已经突起得老大,看她那样子,十分的得意。 苏姨娘被成姨娘这么一呛,立即尴尬的假笑,盯着成姨娘尖尖的肚子,眼里已是酸得不行,“还是成姨娘你有福,老爷难得去你那一次,你竟然也怀上了,看这肚子圆圆的,应该也和珏儿一样,是个漂亮的天仙儿吧。” 成姨娘一听,面色当即微红起来,苏氏这是诅咒她生不出儿子呢! 赵氏仔细的看了成姨娘的肚子一眼,垂眸道:“本夫人看,成姨娘的肚子尖尖的,应该是个儿子,成姨娘能为老爷添丁,是我们侯府的福分。眼看就要临盆了,成姨娘你得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四处闲逛,安心呆在屋里养胎,给老爷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这话,呛得苏姨娘十分尴尬,当着老太太的祁世子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只好勉强的笑着跟着附和,“成姨娘有福,这应该……是个男孩。” 还有五个月,她生不生得出,还不一定,府里只能有她的枫儿,如果有其他男丁,她都会一一除掉,侯府世子之位,只能是她的枫儿。 思忖完,苏姨娘一抬眸,便看到主位上正似冷非冷看着她的老太太,老太太那眼神十分凌厉,似乎对她刚才的发言很不满,苏姨娘忙摆出做小伏低的姿态,不再说话。 等所有人到齐坐定,老太太便笑眯眯的看了眼祁翊,眼里满是赞赏,如此优秀的男子,如果能成为侯府的女婿,该有多好。 可惜,人家是天家的人,能配得上的,也只有郡主、公主之类的人物,婳儿再是侯府嫡女,也比不过人家公主。 若是皇上儿女稀少,婳儿估计有点机会,可当今皇上风流成性,儿子女儿加起来好几十个,一排排的公主如花似玉的站出来,便能压倒所有人,像祁世子这么优秀的男子又特别少,那么多人抢一个,竞争太大,她也不指望婳儿能被祁翊看上了。 “世子,我们人已到齐,你看,今天要考她们些什么?”老太太笑容和蔼,与平素目光深沉的她成反比。 祁翊薄唇微抿,寒星般的眸子熠熠生辉,沉眸思索一下,道:“我看几位夫人都有些小毛病,你们上前给夫人们诊断一下,看看她们害的小毛病是什么。” 祁翊一说完,南宫珏已经蠢蠢欲动的准备上前一试,毕竟老太太在,世子明面上说是看小毛病,实则就是让大家比拼一番,究竟谁更厉害。 到时候厉害的那个,自然能得到老太太和父亲的嘉奖,说不定以后父亲会花重金培养她,她懂了医术,自然是别人有求于她,到时候,她便可威风八面,像祁世子一样受世人尊重。 而且一旦小有成就,到时候对她说亲事也有帮助,这些可是不可小瞧的附加值。她知道南宫婳挑灯夜读看书,她一定要与南宫婳争个高下,所以她最近看书看得眼圈发黑, 人都瘦了一大圈,为的就是今天。 老太太也默许的点了点头,得到默许,南宫珏第一个冲出来,刷的一声跑到苏姨娘那,抬着苏姨娘的手就装模装样的给她扶脉,又拉拉她的眼皮,拉开她的嘴巴,一脸的激动。 老太太本以为孙女们第一个瞧的是她,没想到南宫珏只顾着自己的娘亲,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霎时,她脸上便是一阵阴霾。 南宫婳见状,温婉淡笑的走到老太太面前,轻轻拉起老太太的手,看得老太太一脸感动,泪花儿都快蹦出来了,果然,嫡出的跟庶出的就是不一样。 南宫雪去给成姨娘看病,胡乱摸了一把成姨娘的肚子,脆生生的道:“姨娘这肚子尖尖的,依我看,是个男孩儿!” 南宫雪话一蹦出来,当即惹得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不过笑过之后,老太太便失望的摇了摇头,看病是这么看的么?简直是胡扯。 她也没指望南宫雪能有什么医学上的进步,便道:“雪儿你根本没学医的天赋,再加上你又懒惰,算了,以后你好好学习舞蹈,这舞蹈学得好,将来也大有用处。” 南宫雪巴不得老太太这样说,忙给老太太行了个礼,站在边上围观去了。 在老太太一声令下时,安辛本想第一个上去给她扶脉,毕竟她是一家之主,当她一只脚才踏出去时,发现大小姐已经先去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忙迅速朝赵氏走去,生怕小小的南宫怡赶在她前头。 南宫婳抬起老太太的手,不经意的一回眸,便发现祁翊正温雅深邃的盯着自己,他的眼神带点灼热,使得她身了微怔,忙闭上眼睛,安心去扶老太太的脉。 接着,她又轻轻翻了翻老太太的眼皮、口舌,又回忆了下书里的内容,朝老太太笑道:“祖母你别担心,你只是忧思过虑,显得气血不足,面色苍白,婳儿给你开张补药方子,就这样吃几天,便会好了。” “咦?你这口气像模像样的,我没注意,还以为你是医术老成的太医呢!”老太太十分得意,自己孙女优秀,将来便是侯府的荣耀。 祁翊也微微一笑,眼里的赞赏很明显,他轻拂衣袍,道:“看来大小姐平时做足了功课,再加上她又很关心世祖母,所以一探便知世祖母的病情,世祖母有此孝孙,真是幸福。” 被祁翊这么一夸,南宫婳忍不住面色潮红,老太太听了,更是满目赞赏的看向南宫婳,如今她对南宫婳是越来越满意了,也越来越信任 。 南宫珏听到南宫婳被夸,心里当即如遭雷击,她忙收了手,朝老太太恭敬道:“祖母,姨娘脾、肝虚弱,气血不畅,看像是内分泌失调,姨娘最近应该月事不调。” 老太太听了,只是淡淡抬眸,“那你说,该如何治?” 南宫雪在边上白了南宫珏一眼,自己娘亲月事不调,她肯定早知道,拿知道的东西出来卖弄,真丢人。 南宫珏当即仰起头,一逼名医派头的样子,口若悬河的卖弄道:“用香橙花入肝经,能够疏肝解郁,理气和中,灵芝入心,能补肾补肝,用少量益母草来熬莲藕木耳老鸭汤,多服食几次,姨娘的月事便能恢复正常。” “世子,她说得对吗?”还未等老太太开口,苏姨娘已经抢先发问。 祁翊眉头微微轻蹙一下,毫不留情的道:“错了,看苏姨娘的症状,应该前几日月事不调,这几日已经好转,但她心气心血不足,气滞血淤,使得脸上长了几粒痘痘,这是心病入侵之症,心中郁结看似小病,但一旦发病严重,其破坏程度可与心脏病一拼。” “啊?”南宫珏登时傻眼了,迅速垂下眉头,暗自咬舌,她依稀记得娘亲前几日月经不调,看那症状也比较像,没想到却说错了。 “依你看,该如何治她这心病?”老太太不给南宫珏辩白的机会,冷冷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朝祁翊问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多吃多看,多笑多动,少思少想,切勿妄想。” 祁翊简略说完,便不再看苏姨娘,目光微沉,可她的话却像一记铁锤般重重击在苏姨娘心上,听到那句切勿妄想,苏姨娘登时只觉得失了面子,一阵尴尬。 老太太也讽刺的看了苏姨娘一眼,“大概你平时想多了,世子让你少思少想,切勿妄想,你照做就是了。” 这下子,苏姨娘更是一脸涨红,却只能恨恨的拽着手绢,不敢发飙。 安辛在给赵氏仔细看过后,朝老太太微笑道:“侯夫人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不过较之以前,好多了。她也没什么大毛病,只需多吃点山参、黄茂、白术等补药,外加一些药膳,便可大好了。” “嗯,说得不错。”祁翊难得的点头夸奖。 安辛一双眼睛便水汪汪的盯着祁翊,安静的退了下去。 赵氏也笑着点头,目光看向南宫婳,道:“安姑娘也大有进步,不过我还是想让婳儿帮我看看,考考她。” 南宫婳便放下老太太的手,走到赵氏面前,认真的执起赵氏的手,将玉指搭在她手腕上,仔细摸了一下,她突然瞪大眼睛,眼里闪过一缕欣喜,但还不确定,再次切脉。 看着南宫婳动作如行云流水,老太太眼里尽是惊奇,都知道大小姐私底下在学,没想到已经学到能够切脉的地步,果然,没有天生的笨蛋,只要肯努力,都能慢慢成功。 见南宫婳摸了摸,思考了又思考,苏姨娘忍不住嗤笑道:“婳儿,你才学多久,哪里懂切脉?” 南宫婳则淡雅一笑,有些不确定的道:“母亲的脉为滑脉,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应是气血旺盛养胎之现象,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似流动脉,我觉得,母亲似乎是有孕了。” 南宫婳淡然说完,却听得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老太太是一脸的欣喜,苏姨娘则是满目嫉妒,成姨娘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赵氏也是欣喜得忙问南宫婳,“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准不准?怎么安姑娘没诊出来?” 这一说,边上的安辛脸色已经微沉,颇有些难看。 老太太高兴得忙看向祁翊,朝他笑道:“世子,可否烦请你为夫人诊上一诊?” 祁翊点头,走到赵氏面前,将一块绢布搭在她手腕上,修长的指头轻轻覆了上去,嘴唇紧抿,目光若有所思,在仔细诊过之后,点头道:“小师妹说得一字不差,这的确是有孕的滑脉迹象,这脉有如盘走珠的感觉,恭喜世伯母,你有孕了!” “啊?”赵氏高兴得一脸激动,眼里已经噙起欣喜的泪水,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怀上了,这下老太太也高兴得拍了下椅背,“还是婳儿聪明,竟然一看就知道是滑脉,来,祖母有赏!” 说完,老太太取下手上一枚帝王绿老坑手镯,这镯子通体发亮,莹润光泽,一看就是上品,拉过南宫婳的手,就戴到她手上,同时取出颈上的一串玛瑙镶金宝珠点翠项圈,亲自走到赵氏面前,给她戴上。 这下子,侯府像炸开了锅似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医术有了进步,竟然能迅速诊出夫人的喜脉,在这场隐晦的比试中,大小姐当之无愧夺得第一,其他几位小姐表现都很一般,这下子,老太太更宠大小姐。 南宫昊天一听到赵氏怀孕的消息,高兴得一下朝就跟着左明往侯府跑,毕竟这正室生的孩子,比妾室的十个孩子都金贵,他怎么能不高兴。 就算赵氏这次生的是女儿,将来对于侯府 也大有助益,如果运气好是男丁,更是侯府的福荫。 这下子,南宫昊天去凤莛轩的次数更多了,整日满面春风,眼里似乎只容得下赵氏,连怀了孩子的成姨娘那都很少去,这让所有人都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变成赵氏才好,毕竟侯爷不仅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而且还是正值中年的俊削男人。 接着就这样又过去两个月,这时候已经进入秋季,天气已经微微寒凉,这时候,已快到宫里皇后裴莞儿三十五岁的生辰宴,宫里邀请王贵公卿以及官宦人家进宫赴宴,要求把官家到适婚年龄的子女都带去。 表面是皇后的生辰宴,实际上,算是一个男男女女的相亲大会,只不过这相会大会比较高级,里面都是苍祁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按照皇后下的帖子,侯府的嫡女必须赴宴,但帖子上却没说允许庶子女去,所以整个南宫府,所有人都在为南宫婳进宫赴宴作准备。 苏姨娘和南宫珏自是恨得要命,老太太和侯爷却十分高兴,如今南宫婳进退有度,端庄识礼,由她进宫赴宴,定不会给侯府丢脸。 南宫婳对于进宫也很忐忑,因为到时候碰到的全是非富极贵的人,如果一不小心出了差错,会连累整个侯府的,有时候,这样的场合,她宁愿不露面。 来到凤莛轩,此时赵氏的肚子已经有三个月大,而成姨娘还有十几天就快临盆,南宫珏的惩罚已经完成,据说,她原本白玉般的手指都被孙嬷嬷折磨得磨起茧子了。 平素她对孙嬷嬷十分嚣张,这次她落到孙嬷嬷手里,孙嬷嬷自然是百般刁难,这件事做不好,就要重做或者打板子,有时候一天南宫珏都吃不上东西,晚上还得跪祠堂,偏她又很好学,一大晚上还眯着眼睛看书。 赵氏此时正捧着一只红木盒子发呆,眼里似乎浸着晶莹的泪,好像那红木盒子里有什么神秘的令她神思的东西似的,看南宫婳进来,赵氏似乎吓了一跳,忙顺手将盒子盖上,装作拿起边上的络子开始打。 “婳儿来了,你成姨娘快生了没?” “恐怕还有十来天,母亲别急,对了,祖母说过几日便是当今皇后的生辰,咱们侯府嫡女必须参加,到时候,娘亲一个人在府里,定要万事小心,别让别有用心的人进来,知道吗?”南宫婳很是担心母亲,生怕自己不在,苏姨娘会暗害母亲。 还好,自从上次南宫珏被罚后,苏姨娘暂时停了小动作,做小伏低的伺侯爹爹,母亲又怀孕了不能行房事 ,爹爹到常去苏姨娘那,不过,他也常来看母亲,一刻也没忘掉母亲,看来,母亲的改变令他很满意。 一听到皇后生辰,赵氏身子咯噔一下,一张脸登时苍白起来,身子差点坐不住,浑身攸地发抖,定定的盯着南宫婳,一脸冰冷的道:“你不能去!” 南宫婳不解,忙道:“为什么啊娘亲,我听祖母说,在你未出阁之前,和皇后还是好朋友呢,你俩关系那么亲,这些年怎么没有联络过,我为什么不能进宫呢?” 南宫婳觉得十分奇怪,怎么一听到皇后,母亲就像遭受雷击一般,面色惨白,双唇无色,一下子失神落魄的瞪大眼睛,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好像被恶魔追赶一般激动。 赵氏吓得转了转眼珠,千万不能让婳儿进宫,这么多年来婳儿一直都没进宫,正是老天爷在帮她,为她当年作的孽事做弥补。 婳儿这前一直沉默寡言,很少露面,她却不觉得遗憾,毕竟这样不会生出风波,如今婳儿变得如此聪明,她本就不是普通人,是天上的凤凰,这样的人,定会展翅高飞,怎是侯府困得住的? 真是这样的话,婳儿进宫一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会给侯府惹来祸端的。 想到这里,赵氏越来越怕,心里颤抖得厉害,拉着南宫婳不忍的道:“那宫里到处是豺狼虎豹,为娘怕你去受委屈,与其受委屈,还不如不去。” “可是,祖母已经回皇后了,说我要去,如果贸然爽约,皇后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她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到时候要是恨上了爹爹,咱们侯府也不好过。”南宫婳不明白娘亲为什么不让她去,可皇命难违,其实她也不想去。 赵氏则缩紧瞳孔,拍了拍手,又道:“你去可以,但到时候你不能出风头,尽量低调,不要与人起争执,不要露面,等宴会完了,早些回侯府,千万不要和宫里那些贵人打交道,她们都是你惹不得的,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婳儿会乖乖的,你就别担心了。”南宫婳觉得娘亲担心得有些多余,不过看娘亲的样子,似乎有些怪,但她也说不出哪里怪。 确定好进宫的行程及要准备的一切事宜后,南宫婳又随南宫珏她们在学堂听祁翊授课,这天上课,学的是如何制药,辨药的要领祁翊已经教南宫婳她们,能不能有所成就,就得看她们私底下如何学习了。 学制药的时候,南宫珏总是第一个举手发问,她虽然精通琴棋书画,在学医的天赋上却比不过南宫婳,甚至比 不过安辛,所以一堂课下来,她就拖了安辛和南宫婳不少进度。 本来南宫婳早已对初级制药十分了解,可以开始学新的知识,因为南宫珏太笨,祁翊不得不停下脚步,和南宫婳一起等拖后退的南宫珏,南宫珏只是旁听性质,根本算不得智觉大师的弟子。 况且智觉大师这人极其严厉,如果不是他的弟子,他是不允许私下授课的,南宫珏这已经违反智觉大师的规矩,却还恬不知耻的事事抢头,恨不得就这样踩在南宫婳身上。 士可忍孰不可忍,纵然祁翊在,南宫婳也快憋得要发火了。 “世子哥哥,这个字怎么念?”小小的南宫怡头戴金蘑菇头锥脚簪,穿一袭拂拂娇色彩云小襟袄,模样雪玉可爱,一双眼睛乌黑圆亮,拉着祁翊就要问话。 “字不会认也要找世子?浪费大家时间,找大姐去!”这时,边上的南宫珏一把推开南宫怡,将娇小的南宫怡猛地往倒在地上,也不顾南宫怡是否摔倒,便腆着脸朝祁翊抛媚眼道:“世子哥哥,你先帮我看看这个,这株草药怎么既是补药,又是毒药?” 祁翊冷抿着唇,目光森寒的看向南宫珏,伸手就要去拉南宫怡,南宫婳已经率先冲上来将南宫怡抱起,南宫怡被这么一摔,当即怯生生的看着南宫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三姐姐欺负人,三姐姐推我!” 南宫婳知道南宫怡不是小孩子,这时候她已经懂事了,况且她没有娘亲,属于早熟类型,她之所以这么哭,是在给自己找教训南宫珏的机会。 放下南宫怡,南宫婳冷冷眼向南宫珏,“你争先恐后的挤什么?没见着推摔了怡妹妹,你还当没看见似的甩过头,这是苏姨娘教你的规矩?” 南宫珏则不像以前那样恼怒,只是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比温柔且可怜娇羞的说:“都是我太鲁莽,五妹妹对不起,只是爹爹让我多跟世子哥哥学点东西,我如果不好好学,爹爹会怪我的,我本就犯了错,更应该好好表现表现,这样将来也可以光宗耀祖,你说是不是?” 正在边上与小丫鬟们打双陆的南宫雪听见,便冷笑一声,“就你要光宗耀祖,大姐姐不要了?大姐可是嫡长女,过几天就要进宫的,人人都知道她在跟着世子学医,万一到时候考她问题她答不上,岂不丢了侯府的脸,拖累了大姐姐,你承担得起?” 被南宫雪当着世子的面堵嘴,南宫珏气得脸色涨红,尴尬的揉了揉眼睛,“二姐你何必这么凶,我不学你们又说我好吃懒做 ☆、第068章婳儿诊出母亲喜脉 (2) 宫婳才被清玉领着在一座假山前停下,才停下,南宫婳便听到男子暴跳如雷的声音,“蠢货,滚出去!” 这如狮虎般凌厉的声音才吼完,紧急着,南宫婳感觉前方一阵簌簌的嗖嗖声,好像有阵风声袭来,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只见远处一支缀着羽尾的弓箭正朝自己射来,她吓得蓦地瞪大眼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本以为那弓箭会射进自己的眼珠,没想到它却从她耳旁嗖地滑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那弓箭撞到南宫婳身侧的假山上,然后如断了翅的秃鹰慢慢栽到地上,断成几截,而这时,玉萼等人早已吓得满头大汗,一个个差点就瘫软到地上了。 ------题外话------宫婳才被清玉领着在一座假山前停下,才停下,南宫婳便听到男子暴跳如雷的声音,“蠢货,滚出去!” 这如狮虎般凌厉的声音才吼完,紧急着,南宫婳感觉前方一阵簌簌的嗖嗖声,好像有阵风声袭来,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只见远处一支缀着羽尾的弓箭正朝自己射来,她吓得蓦地瞪大眼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本以为那弓箭会射进自己的眼珠,没想到它却从她耳旁嗖地滑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那弓箭撞到南宫婳身侧的假山上,然后如断了翅的秃鹰慢慢栽到地上,断成几截,而这时,玉萼等人早已吓得满头大汗,一个个差点就瘫软到地上了。 ------题外话------ ☆、第070章舌绽莲花呛死二奶 南宫婳也吓得一阵战栗,不过她仍旧佯装镇定,脸上并没表现出太多的害怕,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 只见那一簇簇红灿灿的石榴花下面,男子着一袭锃亮的银白铠甲,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右手握着弓箭,正懒散的斜靠在一架太妃椅上,一头乌黑如绸缎的长发由一根翡翠碧玉带束起,头上戴着一顶银光闪闪的头盔,脑后垂着红色的流苏璎珞,有几楼柔软的发丝懒懒的垂到他胸前,显得他邪魅而阴柔。 此刻,一阵风拂来,吹动他铠甲外的藏青色披风,男子那漆黑如墨的的双眸泛着暴戾的寒光,但见南宫婳正盛怒的盯着自己,男子稍稍坐正身子,装作才看见她一般,用醇厚如酒的声音道:“哎呀!本叔叔箭术太差劲了,差点伤着你,真不好意思!” 玉萼和绾绾等人还是第一次见齐王世子,在看到齐王世子那姣若游龙的惊人之姿时,一下子被迷倒,目光定定的盯着对方,太好看了,她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妖冶又高大俊削的男人。 南宫婳则冷眸陡转,他分明是故意的,却说箭术太差劲,南宫婳顺水推舟的上前,朝楚宸烨行了个礼,“既然叔叔箭术差劲,不防让小女来教教你?” 南宫婳说完,冷冷走到箭靶前,随手就挑起一枚弓箭,因为前世袁逸升误打误撞从了军,所以府里有许多箭矢、刀剑等玩意,没事的时候,她也去练了两手,虽然练得不怎么好,但在袁逸升日益的薰陶下,她射箭还是不错的。 记得前世她为了讨好袁逸升,晚上刺绣白天练射箭,练了大约两年,才能和袁逸升骑马对上一对,拿着这熟悉的弯弓,南宫婳心底冷笑,还得多亏袁逸升的栽培,否则她一个闺阁千金,怎么可能懂那么多东西? 楚宸烨哑然的挑眉,狭眸饶有兴味的看向南宫婳,身体突然溢起一缕冲动,眼眸露出一抹邪恶无比的笑容。 “好啊!让叔叔看看你的本事!”楚宸烨放下弓箭,身子又倾斜在太妃榻上,将右手握成拳头,肘着俊脸,他紫色袖袍边那金色的滚边梨花瓣显得特别耀眼。 南宫婳有些紧张的退了两步,从箭筒里拿出一支箭,缓缓将金色的大弓举起,再将箭矢放到弓上,目光冰冷的睥睨向前方,这一次,她要给楚宸烨点颜色瞧瞧,让他不再小瞧自己,不要再欺负自己。 “叔叔,婳儿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是伤着你哪里,你可别见怪!”南宫婳才说完,已经用力拉开弓,接着单眼眯着瞄准对面的楚宸烨,唰的一声 松掉弓弦,只听“哗”的一声,那支弓箭嗖的一声朝楚宸烨射去。 眼看着就要射着楚宸烨,可对方哪是吃素的,当即潇洒的挥袍起身,拿起榻上的玉弓,执起一支穿云箭,漂亮的玉手一松,那箭就朝南宫婳直直射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穿云箭并没有射中南宫婳,反而在半路与南宫婳射出的那支箭稳稳撞上,两箭相撞,破空而出,随即啪的两声折断,如断翅的蝶翼般坠落在地,狠狠刺进地上的泥土中。 这箭没射中,南宫婳立即又上一箭,废话不说直接射了过去,她知道楚宸烨的本事,这箭伤不到他,但她要给他一个震摄,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这一次,楚宸烨没有再射出箭,而是咣当一声扔掉手中的玉弓,高大的身子漫不经心的站在阳光下,待那箭朝他射过去时,他忽地伸出手,眼睛都没抬两下,十分沉着的将飞舞的箭矢一把抓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婳儿?谁这么叫你?感觉这样称呼你的人,好没男子气概!”楚宸烨沉吟片刻又坐下,目光犀利且森寒的看向南宫婳,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空,没来由的道,“斜倚栏杆婳诗意,西蔺月下是谁家?本叔叔以后就叫你婳婳!” 南宫婳却不置可否,摇头道:“我喜欢的人,怎么称呼我我都不介意,但作为长辈的叔叔,请不要调戏你的晚辈。” 婳婳,是他能叫的么?不过他作的那句诗,还成,但是,刚才要是她走偏一步,他的箭就必然射中她,他还真是怪异可怕。 楚宸烨狭眸嵌着冷冷暗芒,仔细打量一眼南宫婳,又发现她身边的丫鬟吓得浑身发抖,他忍不住扶额,本叔叔有那么吓人? “呵呵,小小年纪便伶牙利齿,上次那个什么……小神医治得住你?”楚宸烨声音敦厚且富有磁性,可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的毒舌。 “叔叔老了还那么多话,怪不得没人喜欢你。”南宫婳冷冷抬眸,反唇相讥,一句不让。 “好!有性格,但是你能不能把袍子先还我?”楚宸烨盯着玉萼手中捧着的箱子,他真想知道,她多次推托、口中精心制作的衣袍,会是什么样子。 南宫婳接过玉萼手中的箱子,绾绾、惊蝉将箱子打开,登时,盒子里发出一阵淡淡的银光,这衣衫像沾了银粉似的,还未拿出来,已让在场的侍卫们一脸期待。 “这是小女花三月时间亲手制成,用来赔叔叔的衣裳,请叔叔过目。”南宫婳说完,命 豆蔻和玉萼将那件垄贵的七彩缎绣衣展开。 衣裳一展开,登时金光闪闪,一片倚丽,只见这衣袍主体为玄色,袍子襟边多印金添彩,襟缘内加花边一道,上绣金光闪烁的云鸟飞仙图,这袍子还用了时下最流行的双面绣,将衣裳换一面,又是不一样的螭呲图案,上边的绣线全涂上金粉,加上滚边的金线,衣裳便显得华丽无比,悦目动人,比上次南宫婳给赵老太君做的金缕衣还夺人眼目。 衣裳的整体为玄色,既不花哨,又不失高贵典雅,如果身材健壮修长的楚宸烨穿上,必定十分好看。 楚宸烨一看到这件衣裳,也微微惊愕的挑眉,他身后的侍卫们已经啧啧赞叹起来,他一双凛冽的丹凤眼则迅速瞪了眼那些侍卫,不让他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叔叔,这件衣裳叫七彩缎绣衣,你可还满意?”南宫婳朝楚宸烨露出抹淡笑,眼珠却无比疏离。 楚宸烨点了点头,“还行,你来帮我穿上!” 南宫婳一听,心头一怔,当即道:“这似乎不太合礼数,婳儿是还未出阁的姑娘,怎能给叔叔穿衣裳?就是要穿,也只给婳儿将来的丈夫穿,叔叔还是自己动手吧!” “叫错了,婳婳。”楚宸烨云飞凤鬓,倨傲的下巴傲慢的扬起,一双黑眸邪佞的扫向南宫婳。 南宫婳直觉这人真难缠,为了尽快离开齐王府,她抬眸冷声道:“婳婳只是一介弱女子,还请叔叔别为难我。” “你是弱女子?那刚才用箭想要夺本世子性命的人,又是谁?” 楚宸烨说完,站直身子,将两臂展开,性感的薄唇冷声道:“过来!” 这一声过来,透着不容反抗的命令,此时,男子眉宇间已经溢起阵阵肃杀,他俊美的容颜阴沉森冷,眉目如画,唇若含丹,泛着点点嗜血的冷色。 南宫婳从不怀疑楚宸烨的残暴,在心底暗自较过劲后,接过玉萼手上的衣袍,慢慢走到高大的楚宸烨前,开始慢慢给他往上套。 一靠近楚宸烨,南宫婳便闻到一股似龙诞香的幽香,再看男人的身子,这时候,南宫婳才倒抽一口冷气,他实在是太高大了,高大到她必须仰着头看他,她在他面前,显得十分渺小,他却高高在上。 楚宸烨常年行军,身材早已锻炼得非常完美,他身上每一处都坚硬无比,精腰窄臀,宽阔的胸膛,看得出他是个强势且霸道的男人,他一双乌眸睥睨的扫向前方,表情仍是十分冷然。 南宫婳咽了咽口水,慢慢将宽大的袍子披在男子身上,因为她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矮小,所以等她给他系上那条两端系穗球的如意云头玛瑙雪神紫罗裥绶带时,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这个可恶的男人! 南宫婳正在心底低咒,突然,一双大手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将她用力搂到胸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楚宸烨强健的手臂困住,这场景,吓得玉萼、绾绾等人全都一跃上前,纷纷愤怒的盯着楚宸烨。 他竟然……轻薄他们家小姐。 “你……你放开我们家小姐,你这个臭男人。”玉萼急得浑身颤抖,眉头紧蹙着,样子快要哭出来,这男人为什么这么狠,偏生他又长得那么诱惑人。 南宫婳也是大吃一惊,她感觉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楚宸烨精壮的腰身上,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体香,此时,她一双惊愕的眸正与男人那倨傲的眸子对上,“光天化日之下,齐王世子你不会当众欺负人吧?” 南宫婳试探的看向楚宸烨,她只觉得他的眼神十分深邃,那纤长的睫毛浓黑微卷,漂亮极了,他的眼睛真好看,瞳孔散发出莹润且摄人心魄的光芒,可他再好看,也令南宫婳觉得碜人。 “咳……本世子还真有这个雅兴,虽然是算忘年恋,不过还真别有一番滋味,从来没尝过,真想尝尝!啧!”楚宸烨漫不经心的说完,突然凑向南宫婳,玉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黑眸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 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南宫婳气得怒目圆瞪,她也冷然挑眉,肆意的打量着楚宸烨,“请世子放开我,家父怎么也是侯爷,难道世子想一同得罪中威伯府和北麓侯府?” “咦……你眼睛里有我的影子,让我看看!”楚宸烨说完,红唇顺势凑向南宫婳,想趁她不备咬她一口,谁知南宫婳反应极快,她迅速握紧拳头,将拳头放到唇前,待楚宸烨刚要咬时,才发现面前诱人如樱桃般的红唇已经变成了拳头,他眉头立即不悦的皱起。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反抗他,他想要的女人,都得乖乖的顺从他,平时所有女人见了他都脸红心跳,没想到眼前却有一个异类,令他觉得讶异。 南宫婳稳稳篡紧拳头,目光森寒的扫向楚宸烨,悬空的两条腿不停的晃动,“没想到世子外表俊美,却有颗蛇蝎般的心!” “你的眼光不错嘛!”楚宸烨耳朵里听得见前半句,才说完,便散慢不经的道:“是你说的要放了你--哦。” 一边说,他大掌一边顺势松开,南宫婳原以为自己会重重摔落在地上,没想到他一放手,她便摔到他刚才坐的玉榻上,玉榻软软的,否则她肯定要摔个大跟头。 “你放心,本世子是成年人,对平胸、干瘪、瘦小的小女孩不感兴趣!”楚宸烨拍了拍手,仔细去看身上的新衣裳,“七彩缎绣衣……缎绣,断袖?” 该死的,这小妮子竟暗中骂他断袖,当他醒悟之时,突然看向南宫婳,如剑的凤眸带着戏谑的星光,正在这时,园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急着,是钗环散乱、环佩叮当的声响。 楚宸烨看到对面来的一大群人,朝南宫婳挑了挑眉,然后懒懒斜靠在太妃椅上,南宫婳一听到声音,忙第一时间窜起身,端庄有礼的站到楚宸烨面前。 这时,耳边已经传来一阵刺耳的轻笑,“哟,这是哪家的姑娘,竟如此倒贴,亲自做衣裳送给咱们世子?” 南宫婳抬眸,瞧见不远处,一群打扮富态、贵气逼人的中年妇女簇拥着一袭翡翠撒花洋绿裙、乌黑髻儿上插着一支如意簪的美妇走了过来,乍一看,这风姿绰约的美妇,不就是上次的齐王妃,楚宸烨的后妈? 刚才发话的则是齐王妃身侧的一名粉衣女子,这女子生得凤眸杏眼,身段窈窕,丰姿绰约,一看就是满面春风正得宠的姨娘,至于中间的正主齐王妃,那双眸则如一道寒光似的射向南宫婳,仔细的打量着她。 这不是上次将她头打破了的野丫头吗?看到这里,齐王妃努力压住浑身的怒气,朝身侧的妖娆女人使了个眼色,“杏娘,你看看这丫头,当真只是名丫鬟?” 刚才说话的姨娘原来名叫杏娘,她偷偷看了眼远处淡然坐立的楚宸烨,一双勾人的丹凤眼随即瞄向南宫婳,见站在树下的女子着了袭织金采色云龙文贴金衫子,下着印金色双凤牡丹纹的番莲黄缎云英紫裙,外罩撒红色五色梅花瓣的百蝶穿花斗篷,乌黑的髻儿上缀了一颗娇小的粉色杏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玉,小脸上嵌着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 这姑娘眼神澄澈干净,相貌则惊为天人,连见惯了美人的杏娘,都忍不住一脸嫉妒,眼前的女子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登时,她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巴巴的赶上门来送衣裳给咱们世子,难道你不知道,女人要守妇德,不能单独跟男人私会?还是你本是没有家教的野孩子,或者没有气质没教养的野村姑,所以连女人的私德 都不要了?”杏娘扯起嘴唇,毫不留情的出言相讥,目光仍高傲的看着南宫婳。 被当众这么折辱,玉萼、绾绾气得咬碎一口银牙,两人迅速跑到南宫婳身边,恨恨的盯着那仗势欺人的杏娘。 南宫婳则不羞不恼的抬眸,云淡风轻的道:“这位姨娘,我这村姑当然比不上你花枝招殿、素质高尚、文化深厚、魅力十足,且天下无敌。否则,怎么能让齐王爷如此宠爱你,将一颗心都放在你身上,宠得连王妃都忘了。” 南宫婳不紧不慢的说完,当即气得齐王妃满目愤怒,她再看了眼风情万种的杏娘,心中妒意早已慢慢溢出来,而边上的杏娘,全然不觉南宫婳已经暗中将矛盾引到她和齐王妃身上,她只觉自己讽刺的话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对面的女孩子并没有恼怒,而是微微带笑,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笃定沉静,不卑不亢,这样不凡的气度,岂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她到底是谁。 “你在讽刺我?你是不是活腻了!”杏娘瞪大眼睛,一个黄毛小丫头也敢呛她,让她在王妃面前失了面子,更让懒散坐在太妃椅上的世子小瞧,杏娘哪里服气。 南宫婳扫了一眼好似外人般盯着自己的楚宸烨,他似乎正看着她出丑,看她被人讽刺,不过,他也没偏帮他府里这群女人,既然他想看她出丑,她就让他看看,她南宫婳也不是傻的。 南宫婳遂看向杏娘,嘴角讥讽的勾起,轻声道:“小女不敢,姨娘您是高门贵妾,高高在上,我怎敢讽刺你?” 杏娘冷哼一声,南宫婳脸上越是带笑,她就越气得恼火,当即道:“小贱人,谁教你的这些规矩,你不知道见着主子要行礼,还有,谁让你阴阳怪气的讽刺人,难道你爹妈没教你规矩,还是你根本没有爹妈,是个不折不扣的野种?” 杏娘彻底被激怒,她最恨别人说她是妾,南中婳嘴里说得好听,高门贵妾,其实就是讽刺她是高级妓女,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杏娘这么一骂,坐在太妃椅上的楚宸烨一双乌黑的眸突然冷拧起来,他慢慢坐直身子,手中把玩着刚才从南宫婳手中夺下的箭,目光如野豹般射向杏娘,暂时不发话,不过他深寒的眸子却嵌着嗜血的冷血,邪魅狂狷,十分震摄人心。 南宫婳不羞不恼,仍旧十分淡定的看向杏娘,“姨娘你此言差矣!你见过哪个小丫鬟怀与高级红绾作对的?你不是我的主子,我凭什么要给你行礼?我是世子的人,难不成,姨娘已经大到越过世 子去,要世子的人给你行礼了?” 又是一记不软不硬的回击,早气得杏娘胸膛起伏,杏眼圆瞪,她自问一向是吵架高手,没想到今天硬碰到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她说一句,对方就能立马唇枪舌战的回击。 杏娘这下真的怒了,她冷竖凤眸,转了转眼珠,阴冷的看向南宫婳,“你竟然把我比作高级红倌?你这个死皮赖脸的小东西,别以为跟在世子身边就可以嚣张……” 一提到世子,杏娘突然不敢再说话,刚才这小东西已经说了,她是世子的人,难不成她能大过世子去,让世子的人向她行礼? 不得不说,这小东西十分精明,竟懂得拖世子来做挡箭牌,杏娘再次偷瞄一下对面目光似冷非冷的男子,发现他只是定定的盯着前方,并未开口帮那小东西。 当即,杏娘觉得心里有了点底气,这小东西口口声声是世子的人,世子为何都不出言帮她一下? 看来,世子并非在意这刁蛮丫头,估计这丫头是世子看中的新欢,自以为是,所以才这么嚣张,她却不知道,堂堂齐王世子岂会为了她个烂东西与王妃作对? 齐王妃一直阴冷的盯着南宫婳,细细观察着她,见南宫婳一点都没被她们给吓倒,随即推了杏娘一把,示意她加把火力。 杏娘方才失了面子,这下有王妃的支持,更是肆无忌惮的指着南宫婳,“好,你竟敢用世子来压我,齐王妃就在这里,难道你眼里没有一点王妃?小小年纪就目无尊长,巧舌如簧,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见杏娘如此嚣张,玉萼和绾绾都气得忍不住在心底啐她口水,两人正要上前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却被南宫婳一把拦住。 南宫婳再看了眼漠然观战的楚宸烨,心想这厮还真是冷血,又毫不畏惧的看向杏娘,“那你又是哪里来的?” 杏娘眉头一挑,当即脸色有些羞红,沉声道:“我问你呢,干瘪丑八怪!” 南宫婳心底一阵冷笑,看来这出身是杏娘最忌惮的话题,或许她真出身青楼也说不定,怪不得她说她红倌的时候,她会激动成那样,打蛇打七寸,损人就损对方最大的痛处。 想到这里,南宫婳仰起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杏娘,一脸无辜的道:“我出身再低,也是清白干净的,可不是那种在欢场里打过滚,仗着有两坨烂肉做了别人通房就耀武扬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这位通房……哦不这位姨娘,你说是不是?” “你!简直欺人太甚,你也不拿镜子照自己,看你是什么德性,小贱种,小野种,你再撒野试试?”杏娘当众被南宫婳羞辱,却找不出话来骂她,她骂她小贱人,她根本不回答,专门往她做过妓女的痛处上戳,且戳着就不放,快把她的尊严踩到地缝里去了,这小姑娘太嚣张了。 南宫婳不置可否,目光一扬,眼里闪过一道精锐的暗芒,沉声道:“我德性再差,也比某些水性扬花的女人强多了,姨娘您嘴巴这么脏,是不是才蹲茅坑来?哎呀真臭,玉萼、绾绾,你们有没有闻到,好臭的股红倌味?” 南宫婳也有脾气,也有性格,可不是回回都笑眯眯的对付人,这杏娘完全就是乡野村妇,嘴里不是小贱人就是小野种,她南宫婳听多了,也不再仅守自己大小姐的身份,直接讽刺起杏娘来。 南宫婳一将话抛到玉萼、绾绾那里去,平时就牙尖嘴利爱教训小丫鬟的玉萼就狂煽着手嚷了起来,“哎呀呀,咱们小姐再怎么,都比某些舔着别人屁股当二奶的野女人强多了。” “就是,这位通房……哦不,这位高高在上的姨娘,世子和王妃在这里你都敢如此嚣张,难不成你才是齐王府的主人?我看你像魔障了的样子,吐字都吐不清楚,还满口脏话,难不成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把孩子扔了,把胎盘抱回来养着,养成你这副德性的吧?”绾绾更是舌绽莲花,她和玉萼一样见不得自家小姐受人欺负,早忍不住了。 如今一有机会反击,两人立即一唱一和的骂了起来,气得杏娘怒目而视,盛怒的道:“好几个牙尖嘴利的狗奴才,什么叫你家小姐,难不成,这府里的奴才还分主子小姐,自己拥护了个小姐出来?” “真抱歉,我们家小姐不是你们府里的,她不过来送衣裳给齐王世子,似乎与你这个粗妇没丝毫干系,你瞧你叉腰斜眼的模样,真丢齐王府的脸。”绾绾继续讽刺的出声,反正小姐是不是王府的丫鬟,对方迟早会查出,还不如现在就挑明了说,省得对方一口一个狗奴才的。 “送衣裳?”杏娘看了眼楚宸烨身上那件做工精细,十分贵气的衣裳,心里立即微怔一下,依强嘴犟的道:“看来你们家这个小姐还真是德行有失,不然怎么会倒贴跑来齐王府送衣裳?告诉你们,想巴结我们世子的人多了去,你家小姐应该是嫁不出去了,才巴巴的送上门来,比铺子里打折里的廉价货还不如,死不要脸的倒贴女!” “你胡说,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嫁不出去,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玉萼气急,却不知道 如何反驳杏娘,边上的绾绾也是十分焦急。 南宫婳却依旧淡定的挑高凤眸,朝杏娘软软的道:“我再廉价,也比千人骂万人压的红倌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又切中杏娘的要害,把杏娘气得直拍胸脯,她看了眼一直冷漠不言的齐王妃,当即大声斥道:“好个不懂规律的贱人,来人,给我掌嘴,狠狠的掌,今天我要打死她,让她尝尝齐王府的厉害,都给我上去!” 杏娘才怒吼完,只见一堆早忍不住的婆子就要上去打南宫婳,突然,坐在太妃椅上的男子陡地起身,手中那支银色箭矢嗖的一声朝杏娘射去,与此同时,男子冰冷且凌厉的道:“谁敢?” 才如雄狮般怒吼完,男子手中的箭矢已经如暴风雨般嗖的一声刺在杏娘腿上,只听砰的一声,杏娘吃痛的猛地跪下,她左腿中了箭,站立不住,才会咚的声跪倒在南宫婳面前,而此时,她身后的那些婆子们,全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个身子抖如筛糠。 “敢动我的女人,你们不想活了?”楚宸烨暴怒厉喝,目光无比森寒的盯着后边畏首畏尾的婆子,还有一脸惊愕的齐王妃。 南宫婳没想到楚宸烨会为自己出手,她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对付杏娘,没想到楚宸烨还是出手了,且称呼她为“他的女人?” 她没听错吧,她坚决不要。 楚宸烨剑眉英挺,冰眸幽暗,高大的身子走到面宫婳面前,将娇小的她挡在身后,犀利的看向齐王妃,薄唇冷咧,“王妃真是高招,自己不出面,把杏娘推出来当替死鬼,真是好阴毒的心思!” 楚宸烨冷冰冰的说完,齐王妃身子当即一滞,不过仍旧冰冷的与楚宸烨对视,她眉宇间早溢起浓浓怒火,堂堂齐王府世子,竟为了个野丫头,与高高在上的王妃作对,看来,他真的很在乎这个小贱人。 跪在地上,满腿流血的杏娘一听到这话,这才发现,自己被王妃当枪使了,她悲愤的咬着牙,痛得眼里溢满血泪,目光恨恨盯着齐王妃,她如今受重伤跪在地上,王妃竟没有出面帮她一句。 果真,世子说得对,她果真成了人家的棋子。 “利用一个小丫头,除掉父亲一直宠爱的姨娘,王妃你真是好高招,你这叫一箭双雕还是一石二鸟?可惜,本世子并没有傻到去杀掉父亲喜欢的女人。”楚宸烨这话表面在和齐王妃说,暗地里实则在和杏娘说。 这么一说,原本是他伤的杏娘,在杏娘听来,好像害她的罪魁祸 ☆、第071章斗智斗勇怪叔叔 楚宸烨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黑眸半敛,狂傲不羁的模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突然看向身侧的南宫婳,“婳婳,你说呢?” 南宫婳冷冷瞪了他一眼,如此亲切的称呼,不是他能叫的,无论他帮不帮她,她都只会对他敬而远之,把他当成一个性格阴晴不定的怪胎,和这样危险的男人有交集,恐怕哪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南宫婳看了眼杏娘,这杏娘也没怎么伤着她,刚才好像是杏娘被她气得吐血,她只攻她唯一的弱点,杏娘说什么她都用杏娘是红倌来回答。 对付这样的人,就要一击击中,杏娘说得再多,对她丝毫起不了杀伤力,反倒是她那句妓子姨娘,倒把杏娘羞辱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她不算吃亏,就因为这样就杀掉一条人命,她做不出来。 再者,留下杏娘,可以让她与齐王妃两虎相争,齐王妃把精力放在对付杏娘上去,自然就减轻对她的关注。 南宫婳想清楚后,乌黑的眼睛微转,眼里是闪过一缕狡黠,朝楚宸烨淡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女也不是那般无情之人,要放了她可以,我只想问她一个问题。” “你问你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什么都回答。”杏娘像是看到生命的曙光,忙痴痴的看向南宫婳。 南宫婳嘴角扬起抹璀然的笑,十分平淡的道:“如果今天跪在地上的是我,你会帮我求情么?” 这么一问,当即惊得杏娘愣在原地,是的,如果换成是她,她肯定不会为这小姑娘求情,这小姑娘如此问她,难不成还要她再表表决心? 为了活命,杏娘也不管不顾了,当即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脸上,接着又是第二掌,她紧咬牙关,一个劲的狂煽自己的脸,一边煽一边道:“杏娘知错了,还请姑娘宽宏大量,饶了杏娘,杏娘以后再也不敢了。如果姑娘以后遇到难事,杏娘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姑娘,视姑娘为马首瞻!” 登时,院子里只有杏娘啪啪的煽脸声,南宫婳不相信一个随意口出恶言侮辱他人的女人会变得善良,在杏娘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后,冷声道:“别打了,我同意饶了你,至于世子饶不饶,是他的事!” “呵呵,婳婳都饶了,本世子岂有不饶之理?来人,把杏娘带去父亲房里好生养伤!”楚宸烨星眸冷瞪,一排像芭蕉扇般纤长的睫毛褶褶生辉,漂亮的丹凤眼十分魅惑人心,吸引得众人都将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他。 齐王妃 这次却没有阻拦,她慢悠悠的走到南宫婳面前,一双黝黑的深眸冷冷盯着她,眼里是一抹不明的意味,“婳婳?本王妃只知最近圣上钦点了南宫家嫡长女南宫婳为少年神医祁世子的女弟子,又知那女子擅刺绣,做了件无比华丽的金缕衣送给中威伯府老太君,看你相貌上乘,有如月宫嫦娥,处事周全得体,为人机灵谨慎,且十分聪明。呵呵,你--就是那个神秘的南宫婳!” 被齐王妃知道了身份,南宫婳并不惊慌,这是迟早的事,她站起身,朝齐王妃恭敬的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道:“世侄女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 她规规矩矩的全了礼数,看王妃找什么借口刁难她。 南宫婳一行礼,齐王妃突然仔细打量起她来,才看两眼,她眉宇突然皱起,一脸的疑惑,眼前的少女,怎么这般熟悉,她这张脸的轮阔,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齐王妃再细细打量了南宫婳一圈,这才眸光更寒的转了转眸,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口气道:“南宫府的大小姐,当真的好嚣张,女子家不在家里绣花弹琴,却公然到齐王府抛头露面,上次竟然在在世子那过夜,还用棍子打了本王妃,这次竟伶牙俐齿的与本王妃作对,本王妃倒要亲自上南宫府问问,他南宫昊天是怎么教育子女的,竟养出个这般不懂规矩的刁女!” 拿父亲来威胁她?南宫婳当即沉眸,目光镇定的睨向齐王妃,沉稳不迫、寸步不让的道:“家父从小就教导小女,要小女知恩图报,上次小女被刺客追杀,幸得遇到世子,被世子所救,小女又不小心弄脏了世子的衣裳,所以小女才亲自做了这件衣裳补偿世子。小女相信,就算王妃去侯府问话,父亲也不会怪我,因为他不会轻易怪罪前来报恩的女儿。” 齐王妃冷竖眉头,果然伶牙俐齿,且反应速度极快,一般的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这姑娘不俗。 “想报恩?那就来齐王府做妾啊!”齐王妃轻蔑的飘过一句,又道:“凭南宫府的能力,来咱们王府做个妾是绰绰有余的,你不是想报恩么,本王妃不介意亲自上侯府一趟,向侯爷提亲,贵妾这个身份,不会让你吃亏!” 贵妾?南宫婳不屑的冷笑,凭她北麓侯府的家世,除了正统的皇室人家,她想嫁哪个男人做正妻都绰绰有余,虽然父亲的侯爷是圣上所赐,但在京中却是数一数二的达官贵人。 齐王妃想让她做妾?就是她同意,父亲都不会同意,就是父亲同意了,估计圣上都不会同意,她好歹也是国师智觉大 师的女弟子,岂会心甘与人做妾? 南宫婳一双美目嵌着层薄薄的寒光,但看身侧的楚宸烨,他已经不由自主的咧起嘴角在轻笑,那双眸子似笑非笑,十分淡定的盯着她与齐王妃,果然是铁石心肠的狠毒男人,见她被齐王妃刁难也不知道站出来说一句,反而在那里笑。 齐王妃冷冷斜眼,鄙夷的扫了眼南宫婳,要真的能把这女人弄进王府做妾,她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折磨她了,到时候,看她不折磨死她,让她现在嚣张。 “呵呵!王妃你还真有趣……”楚宸烨玩了玩手中的玛瑙玉斑指,嘴角噙着让人不明意味的冷笑,“本世子的女人,就不劳您费心了,夕阳西下,父亲也应该下朝了,王妃还是快回去看看,免得后院失火。” 经楚宸烨这么一提醒,齐王妃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让杏娘那小贱人先见到王爷,那就不好办了,她冷冷扫了楚宸烨一眼,又无比凌厉的瞪了眼南宫婳,怒地拂袖,领着人风风火火的就往回走。 那后边几个婆子正要跟上去,却听楚宸烨冷如野豹的道:“来人,把这几个不守规矩的婆子拉下去痛打一顿,扔去柴房!” 他向来是瑕疵必报的人,他可没忘记刚才这几个爪牙准备上前打“他的女人”,那几个婆子早知道世子的性格,准备一溜而快时,人已经被静箫带的侍卫抓住。 “世子饶命,老奴知错了……” “老奴也是不得已,听您的不是,听王妃的也不是,老奴们只是奴才,请世子饶咱们一命。” 几名婆子登时朝楚宸烨跪了下来,她们完全是听王妃命令行事,刚才虽是杏娘吩咐的,可她们是下人,也不得不从,但是她们也没打着南宫小姐,世子怎么就这么维护她,要因为她打她们。 “少废话,拖下去,以后谁要敢在念月轩嚣张,全都发配去边疆!”清玉凌厉的一吼,当即吓得婆子们浑身发颤,没几下就被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边就传来婆子们的呼嚎声,以及侍卫们毫不留情的棍棒声。 睥睨的扫了外边一眼,楚宸烨一把拉起长弓,在金色的夕阳下,他好似被一团银光笼罩住,一头墨发随风飞扬,宽大的袖袍轻轻扬起,狭长的丹凤眼危险的眯起,完美如刀削的下巴倨傲如鬼斧神工精雕细琢而成。 楚宸烨看了眼绚烂如紫的天空,又扫向对面那匹精壮的骏马,他迅速走马那白马前,身子上前一跃,便极快又潇洒的骑上骏马,“驾!” 只听男子一声冷喝,南宫婳等人立即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突然,面前白马红缨的将军朝她策马前来,她还想闪,胳臂已经被男人强劲硬朗的大掌提起,一阵眩晕劲过后,南宫婳惊觉自己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重重跌到马背上,坐在男人面前。 才回过头,南宫婳就差点贴上男子的俊脸,她忙拉紧马的缰绳,恨恨瞪了楚宸烨一眼,“你要干什么?放我下去!” 男人眉梢一挑,薄唇冷咧,无比邪魅的道:“刚才看你箭术不错,我要和你比箭术,驾!” 说完,男人驾的一声,白色的骏马立即朝侯府大门冲出去,被落下的玉萼、绾绾等人急得大声呼叫起来,玉萼见自家小姐被那残暴的大男人带走,生怕大小姐出事,一把拽住静箫,朝他大吼道:“你家世子要带我们小姐去哪?快带我去!” 静箫无奈的耸了耸肩,一旁的清玉也无奈的摊开手,皆道:“世子脾气怪异,我们不清楚!” “我让你不清楚!”玉萼咬牙说完,猛地上前,一拳头打在静箫鼻梁上,才打完,就听到静箫惨叫的声音,“城西校场!” 玉萼猛地收回拳头,狠狠瞪了静箫一眼,有些人就是服打,不打不行。 不一会儿,南宫婳已经被楚宸烨带到大街上,白马在街上疾驰跑过,她耳旁全是冷风呼啸的呼呼声,她怕别人看到她,忙将头埋在楚宸烨怀里,不让别人看见,这要让别人看见,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该死的楚宸烨,他怎么这么奇怪,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乖张的男人,这也太难掌控了。 迎着西蔺大街百姓们的异样目光,南宫婳用力贴向楚宸烨的胸膛,心里恨他恨得要命,跟他在一起,危险系数都会增加许多。 不一会儿,她才听到男子勒马的声音,四周似乎安静下来,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怎么?舍不得我?” 楚宸烨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细长的凤眸如黑曜石般晶莹剔透,南宫婳听到这悦耳醇厚的声音,忙羞得将头抬起来,再一看四周,一片如墨青山,远处是空旷的青草地,两边还围得有栅栏,隐隐有几匹骏马在草地上吃草,四周却空无一人,只有她和楚宸烨。 “这是哪里?”南宫婳忙挣开楚宸烨的禁锢,看到边上竖起几个牌子,上边写有齐王、楚的字,难不成,这里是楚宸烨练军的教场? 突然,在很 远的地方,传来浓烟滚滚,紧急着,便是将士滔天的呐喊声,“一、二、三!” 那些将士似乎在练兵,他们离这里很远,南宫婳只看得见滚滚的红烟,以及漫山绯红如绸的夕阳。 “你箭术不是很好么,咱俩来比比,由一人举着这枚同心结,骑在马上当活靶子,在一柱香时间内,谁先射中此结,谁就赢了!” 楚宸烨说完,从衣袍上掏出一枚五彩斑斓且缀有两颗紫水晶的同心结,这同心结样式好似一支箭射穿两个并排的桃心,桃心由裹了金粉的连理线绣成,在同心结的中部,嵌着一颗晶莹透亮的翡翠色三生石,尾部则是色彩斑斓的流苏穗子,看上去十分漂亮。 南宫婳眼里闪过一抹讽刺,睥睨的扬起唇,“没想到叔叔不仅喜争强好胜外,还喜欢像小女儿家那样学刺绣,这结绣得不错!” “多谢夸奖!我先来,你射!”他倒要试试,这小姑娘究竟都会些什么,她就像一本读不完的书,永远牵引着他上前探索,想知道个究竟。 “叔叔可得小心了,别闪到腰。”南宫婳说完,迅速退后两步,拿起兵器架上的一支金色雕鹰大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一会儿吓她吧。 哼,看谁吓谁。 南宫婳拉直弓箭,此时,楚宸烨已经一跃上马,远远的,夕阳西下,他头戴一顶银光闪闪的头盔,身上的藏青色袍子被风吹起,整个人显得英姿卓绝,气宇轩昂,不知道他上战场的时候,会是多么的冷酷和威风。 楚宸烨将那枚同心结举了起来,左手一勒缰绳,陡地策马上前,“开始!” 接着,楚宸烨策着马在校场对面跑圈子,南宫婳则立在原地,握紧手中弓箭,慢慢朝对方比去,不过,她有点力不从心,她以前和袁逸升练过箭,箭术只能说比一般姑娘厉害,要和经常练习的男人比,是根本不可能的。 使劲眨了眨眼,南宫婳努力瞄准前方,正在这时,楚宸烨突然伸手挠起肩膀来,南宫婳见状,心里忍不住直笑,她早就在这衣裳里放了痒痒粉,原以为送了衣服就能闪人,让他自个儿发作痒去,没想到他把她带来了。 万一他怀疑,她必须打死不承认。 不一会儿,楚宸烨已经眉头紧蹙,策着马跑得更快,南宫婳见状,找准一个点后,猛地将箭射了出去。 突然,只听“嗖”的一声,那箭朝前方直射而去,重重射到骏马的左腿上,那马儿受了一箭,一下子吃痛向前跪趴下去 ,因为马速很快,它哗地栽倒在地,与此同时,马上的楚宸烨哗的一声摔了下来,他一摔到地上,便咬牙切齿的道:“你竟敢射伤我的爱驹,我摔伤了,你还不快过来!” 南宫婳忙丢下箭,迅速跑到楚宸烨面前,她实在不相信,楚宸烨是战马的高手,怎么会从马匹上摔下来,而且摔受伤。 “叔叔,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南宫婳没想到自己会射中马腿,她分明是朝着那枚同心结去射的,没想到箭术太差,一下子射偏了。 楚宸烨薄唇紧抿,额头沁着一阵冷汗,一双狭长的凤眸十分暴怒的眯起,右手捂住胸,恨恨的瞪了南宫婳一眼,怒吼道:“你这个狠毒的姑娘,快想办法救我,我身上痒、身子受伤,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啊!” “我……叔叔,真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你这个常年行军的人竟然……这么没战斗力,我这就想办法,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等着啊!”南宫婳学医的时候,学过如何包扎伤口,看样子因为马速太快,楚宸烨没来得及反应,就那么栽下来,所以摔到筋骨了。 不行,看他眉头紧蹙,额头冒汗的模样,南宫婳忙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白瓶,她迅速将瓶盖拧开,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 “该死的!这是什么?”楚宸烨气急败坏的盯着南宫婳,那原本妖冶的双眸泛着嗜血的寒光,一道锐利的目光登时射来,并暴怒厉喝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住。 南宫婳愣了一下,忙道:“这是解药,叔叔你先服下,服下再说。” “解药?”楚宸烨眉头微皱,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闪着褶褶生辉的神色,他面上不动声色,眼里则眸光一闪,嘴角微挑,眼里是浓浓的探究和怀疑。 见面前眉目如画的男人正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自己,南宫婳忙掩饰住心底的心虚,将解药递了过去,楚宸烨目光游离,接过那药丸,抬首就塞进嘴里,不一会儿,他额头的汗明显褪去,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不过仍旧捂住胸口,似乎伤情十分严重。 南宫婳忙靠近他,掩饰住内心的忐忑,轻声道:“要不,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有没有伤着肋骨,好给你想法子包扎。” 这里又没其他人,练习的将士们又在另一座山头,她只得先简单给他包扎一下再说。 只是,她还从来没看过男人的身体,难免有些难为情,再一抬眸,发现地上的男子一双凤眸已经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红唇如朱,眼眸间有一股别样的 妖冶风采,“咳……你帮我脱吧!” 说完,楚宸烨眼里闪过一抹精明的算计,轻轻挑起眉头。 南宫婳一心只想着楚宸烨的伤,毕竟他是齐王世子,她可不敢真的伤着他,她慢慢凑上前,仔细的去解他身上的腰带,玉手一伸过去时,她就有些难堪的哆嗦了下,不过救人的理智战胜了少女的羞怯。 南宫婳迟疑一下,并未看到男人眼中的算计,她轻轻解下他的腰带,慢慢剥去他那件七彩缎绣衣,将怀里的一只小蓝瓶拿了出来,这瓶子里是跌打药膏,是上次祁翊给她的,想起祁翊,南宫婳心底微微一怔,随即甩了甩头,又去剥动不了的楚宸烨。 南宫婳的小手一伸过来,楚宸烨身子微怔一下,登时感觉喉咙干涩,身子发热,身上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南宫婳不经意的一抬眸,发现楚宸烨眉头不再像刚才那样皱起,那眼神似笑非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难道,他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南宫婳一向戒心较重,登时转了转眼珠,按理说,楚宸烨是骑射高手,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摔下来,而且一摔下来就受伤了呢? 难不成,他是假装摔倒的,然后耍赖想欺负她?正思忖着,耳边又响起男人略带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把我伤成这样,在我养伤期间,你都要日益陪护,直到本世子伤好。”楚宸烨轻咳了一声,听这话又不像是装的。 南宫婳顿了顿,突然转过眸,冷声道:“叔叔,你既然有力气说话,想必定有力气脱衣裳,药膏放在这里了,您自己把它敷在伤口上吧,我先回避一下!” “不行!”楚宸烨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目光森寒的盯着南宫婳,乌金般的眸子浸着千年不化的寒潭,“这里又没人,你怕什么!你若是不乖乖帮我敷药,我就……上侯府提亲!” 哼,拿这个威胁她,南宫婳气恼的重新蹲下,她一点都不想与楚宸烨有关,为了避免这人上侯门闹,她挽起袖子,摘下胸前的红色手绢,将自己的眼睛蒙住,然后找准位置开始给楚宸烨解扣子。 看到南宫婳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胸前小心翼翼的探寻着,楚宸烨喉咙微微干涩,这小姑娘的小爪子,怎么这么磨人呢? “咳……你能不能快点?”楚宸烨双眸已经喷出浓浓欲火,他是个体魄强健、身体正常的男人,一个小女娃在他身上这么摸,他就算再有毅力,也快忍不住了,不过,瞥了瞥面前的平胸干瘪女,他还算残存了一些 理智,慢慢将眼睛移开,不去看她。 南宫婳嘴角扬起抹玩味的笑,只许他耍她,就不能她耍弄他一回? “叔叔你别急,我蒙着眼睛,看不见啊!”南宫婳特意将声音放软,显得糯糯的且富有磁性,声音如黄莺出谷,白嫩如笋的手指慢慢朝楚宸烨胸膛摸去,我让你装,我看你装到何时! 楚宸烨被这么一摸,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分明是个发育不完全的小丫头,他的身体竟然起反应了,不行,他得忍住,免得被这女人笑话。 “你速度快些,再磨磨蹭蹭的,本世子要挂了!”楚宸烨又加重音调,明显的不耐烦,不过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却不自然的往南宫婳看去,他早不是那些纯情会脸红的小男生,他是历经千帆万浪的成熟男人,要不是不忍欺负这个小女人,他早就像恶狼那样把她扑倒,然后狠狠的“欺负”一番了。 “叔叔你别急,马上就好了!”南宫婳这次说完,透过薄纱,扫了眼男人领口处微凸的琐骨,然后迅速解掉他衣裳上的扣子,心底则酝酿起一个计划,等她扒下他的衣裳,她拿起衣裳就骑马跑掉,让楚宸烨光着身子回府,到时候看他不丢尽颜面。 不一会儿,南宫婳已经将男人上身的单衣剥落,露出他孔武有力且精壮结实的胸膛,透过眼罩,南宫婳在看到男人那健朗且性感的胸膛时,羞得满脸通红,乍一看,他胸膛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哪有什么伤痕? “你果然在耍我,叔叔,别忘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也不是傻的!”南宫婳吞了吞口水,没心情去观察楚宸烨修长漂亮的身材,抱起他的上衣,一个凌厉起身,就准备往骏马的方向跑,今天她要堂堂苍祁朝最厉害的世子丢尽脸面。 南宫婳得意的睨了楚宸烨一眼,迅速起身就跑,谁知楚宸烨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拽住,把她像小鸡似的拧了起来,让她重重扑到自己温热的怀里。 南宫婳还没反应过来,小脸就扑到一具如铜壁般的人墙,撞得她的小鼻子生疼,他身上还有股淡淡的体香,这时,只听男人暴怒的喝道:“你竟敢暗算我,今天看叔叔不惩罚你!” 楚宸烨说完,又将南宫婳像小鸡似的拧起,一把扔到他地上那件七彩缎绣衣上,然后双手环胸,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嘴角慢慢溢起抹邪恶的笑,一步步朝南宫婳走,“小东西,和叔叔斗,你还嫩得很,你放心,叔叔会很温柔的,绝不粗鲁,让你有个难忘的一下午!” 楚宸烨说完,又 是挑眉,邪邪一笑,露出一口洁白干净的牙齿,看得南宫婳直缩身子,她迅速朝后边缩了缩,双眸瞪大,惊恐的盯着光着上身,只着了裤子的男人,吓得牙齿和舌头直打架,“大叔……哦不……叔叔,我知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楚宸烨毕竟是男人,只要她肯哀求他,他一定会放过自己的,想到这里,南宫婳立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眉毛微蹙,紧紧捂住自己衣裳上的扣子,咬着嘴唇颤抖的哀求道:“叔叔,您是大好人,您是男子汉大丈夫,您饶了我吧,以后婳婳会好好对你的!” “说什么都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衣裳里下痒痒粉,害得我刚才疼了那么久,还刻意挑逗我,想让我裸身回家,想让我在三军面前丢人。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放心,今天的事……叔叔不会告诉别人的!”楚宸烨满眼欲火的搓了搓干净修长的手,挑着眉歪着头的样子像极了传说中专干坏事的邪恶猥琐怪叔叔。 “原来你早知道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你骗我来这里,这就是你最终的目的?”南宫婳这才发现,这厮是相当的聪明,他肯定在齐王府就知道这衣裳有问题,不过他当时没说,硬是忍到了这里,他这人一向有仇必报,肯定早等着这一刻了。 看着南宫婳害怕的模样,楚宸烨忍不住在心底窃笑,才吓两下就没胆了,看来这小女人胆子也不是很大嘛。 不错,这么吓她挺有意思的,他多吓两下,直到她乖乖听话为止。他可对这么小的身板没兴趣,吓她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想到这里,楚宸烨又摇了摇头,眼睛眯成一条缝,朗声笑道:“不要用这种哀求的声音求饶,难道你不知道,女人越是反抗,男人越是喜欢?你再哭试试!” 南宫婳此时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她一把捏住袖中的一瓶辣椒水,这辣椒水是她没事的时候制的,因为上次被人暗害,她给自己弄了瓶辣椒水,为了以防万一,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能用这辣椒水暂时缓一下,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叔叔,你看看你腰上的同心结,它肯定是你逝去的世子妃送你的,难道你连她都忘了,你要背叛她?两条相思连理线,穿入百炼水晶针,织成幽幽同心结,赠与生死心上人。难道,你当真把她忘了?”南宫婳使出杀手锏,把楚宸烨逝去的倒霉世子妃提了出来。 楚宸烨在听到这诗的时候,眉头微蹙,有一瞬间陷入沉思中,眼神也变得怅然若失起来,不过只是一刹那,他已经邪佞的扬起下巴 ☆、第072章婳婳只能是我的 此话一出,当即吓得众人一惊,纷纷不解的抬眸望着楚宸烨,而藏在楚宸烨袍子里的南宫婳也是一阵惊愕,没想到楚宸烨竟知道南宫珏的那件事,看来,侯府已经有他的人,或者,侯府、伯府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南宫珏与袁逸升的事一直没传出去,却不料,让楚宸烨说了出来,这厮怎么这么坏,成心想坏南宫珏名声?但他不知道,这样会连累她的。 这下子,袁逸升脸色攸地惨白,他感觉自己仅存的一丝尊严都被人扒掉,感觉自己好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面前是高高在上、可以呼风唤雨的齐王世子,他不敢多言,只能继续保持半跪的姿势,心里则又恨又怕。 楚宸烨顿了顿,纤长的睫毛轻眨,举手投足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淡启朱唇,“把你的文章给本将看看。” “在这里。”袁逸升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笺,不卑不亢的递给楚宸烨,楚宸烨展开那文章,仔细看了一下,便摇头道:“此等文章,本世子十岁就会写了!” 楚宸烨说完,将手中的文章啪的一声扔在袁逸升头上,吓得袁逸升一阵战栗,接着,楚宸烨歪斜着身子,又道:“凭你的资质,还没资格呆在本世子身边,如果你受得住,本世子可以赏你一个马夫,你先从马夫做起,每天给你安排脏活重活累活,连带倒马粪,如果连这些你都做得到,本世子便会考虑收你。” “倒马粪?”袁逸升身子当即颤抖一下,吓得脸都绿了,他堂堂一个举人,竟然沦落到在当马夫的地步,这楚宸烨也欺人太甚。 “别害怕,倒马粪是跟马儿亲近,如果连自己战场上最好的伙伴都无法亲近,你也不配做本世子的军师,先从马夫做起,做不到就滚蛋!”楚宸烨似乎没多大耐心, 南宫婳看到袁逸升一脸憋屈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就是要挫挫这贱男人的锐气,看他还如此嚣张,别以为中了个举人就能耀武扬威,人家祁世子十五岁就中了,也没见他到处嚷嚷,低调才是最牛的炫耀。 这时候,袁逸升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差点没跪稳,就要摇摇欲坠倒在地上时,边上的许由俭已经一把将他扶起身,“还不快多谢世子。” 袁逸升是来当官的,哪是来当马夫的,他心里极不甘愿,真想一走了之,可他从文没人脉,很难爬起来,只有靠从武,万一哪天立了军功,他就后握兵权,到时候,就像齐王世子一样,朝廷里许多大官都得巴结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齐王世子因为他与南宫珏的事误会他,他相信,只要他肯努力,他定会爬上来,况且,他已经被世子注意到,只要他有文采,自然会被重用。 “小将多谢大将军指点,大将军给了小将机会,小将哪怕是做马夫,也会鞍前马后为大将军效命。”袁逸升朝楚宸烨紧紧拱手,楚宸烨不耐烦的挥了下手,边上的一名统领忙把袁逸升拖了出去。 这时,一脸精明的许由俭迅速朝人挥手,后边的将领们全都了然于心的退下,此时,整个校场只剩下许由俭及楚宸烨,还有藏在楚宸烨袍子下的南宫婳。 许由俭看了看四周,确定再无人后,便上前朝楚宸烨轻声道:“大将军,皇上传来一道密诏。” 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黄色的圣旨,恭敬的递给楚宸烨,楚宸烨接过圣旨,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许由俭又道:“皇上说,他的人已经查到,燕国太子正潜伏在咱们苍祁国,有可能这个人已经打入我们内部,而且如今可能有十七、八岁,要大将军您务必查出这个太子。” “燕国太子?”楚宸烨冷蹙眉头,目光森寒的望着前方,“燕国还真是处心积虑,竟然不知不觉把他的太子渗入我苍祁,皇上有没有说这太子的特征,还有名字?” “名字要是知道,早就查出来了。圣上没有半点关于这神秘太子的线索,只知道这太子自小就被养在苍祁,现在已经真真实实成了苍祁人,但他的心却在燕国。圣上说,如果此人不尽早查出来,将来可能后患无穷,燕国实力和苍祁不相不下,他在背后使阴招,咱们皇上也不敢明着询问,只有暗中查探。一旦查到谁有可疑,格杀无论!” 许由俭说完,将手比划在脖子前,比了个咔嚓要杀人的手势,吓得下边的南宫婳身子一抖,差点叫出声来,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幸好她躲下了,否则要听了皇上的秘密,她会被灭口的。 楚宸烨眯起凤眸,把玩着的手中的玉斑指,“好一个善于隐忍的男人,从小就被养在苍祁,那咱们可以年龄入手,圣上可有说燕国太子大约多大?” “说了,据探子说,那太子出生在十八年前,且一出生就得了天花,死了,当时圣上并没在意,心底还隐隐觉得爽快。可后面咱们派去燕皇宫的人却无意中听到,当年的太子并没有死,而是被人偷龙转凤,送来苍祁国当秘探了,燕国皇帝好阴毒的心思,竟舍得拿自己的嫡子来做秘探,且筹谋了十八年,可见他真正的目的是让那太子先 掌握咱们苍祁的大权,然后借机探听苍祁消息,最后里应外合,灭掉苍祁。要是此人不除,咱们苍祁有可能灭国。” 许由俭说到最后,额头已经冒起细密的汗,那神秘的太子,便是苍祁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让整个苍祁覆灭。 楚宸烨眉梢一挑,犀利的看了许由俭一眼,当即道:“查,彻底彻查此人,你给我查十八年前苍祁出生的婴儿,还有当时怀孕的夫人,以及当时进入苍祁有哪些人。” 许由俭有些为难的看向楚宸烨,“可是,十八年前正是二王叛变的时候,那时候朝野动乱,二王差点就夺了皇位,当时因为二王造反,苍祁朝野都乱成一团,谁还有心思管哪家出生了婴儿?末将已经事先查过,十八年前整个苍祁的出生档案全部被销毁,当时二王一把火烧了国库,不仅十八年前的档案,就连那几年的其他档案都一并烧没了。而且那几年苍祁边防不设防,经常有贼寇组成的野军队在边防烧杀抢掠,连咱们边关都被那些贼人给破了,那时候涌进一大批燕的难民,据估计,当时进入苍祁国的老百姓,足有几万人,咱们又如何从那几万人中去查?” “看来,二王爷那次叛变,不是他一人之力,而是有人在背后支撑,要不然,他怎么有那胆子造反?那背后的人,定是燕国,档案也不可能那么巧就烧毁,那咱们就从今年十七、八岁的男子入手,这样范围会窄许多。” 楚宸烨朝许由俭点了点头,许由俭听完后,默然点头,随即转身跃上马背,策马离去。 这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南宫婳再也憋不住气,一把掀开那带有香味的袍子,迅速窜了出来,目光森寒的盯着楚宸烨。 她听到他们的秘密,他会不会杀她? 楚宸烨狭眸半敛,若有所思的盯着南宫婳,南宫婳忙摇头道:“叔叔,婳儿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算你机灵。”楚宸烨眯起眼睛,这时,夕阳已经慢慢落山,天空被缤纷的云彩染成了七彩的颜色,看上去美极了。 看到美丽的晚霞,南宫婳心里并不高兴,因为晚霞的到来,意味着马上就天黑了,而她们仍旧呆在靠近森林的校场,这片校场比其他地方都要偏僻,据说是楚宸烨私人所有,在最高也最接近山顶的地方。 校场四面被山环绕,周围有虫鸣鸟叫的声音,偶尔还有野兽狂啸的声音,老天这时却像和她开玩笑似的,越来越黑,速度快得令她胆寒。 “叔叔,天这么晚了,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南宫婳扯了扯楚宸烨的衣角,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呵呵,你怕了?”楚宸烨走到兵器架边上,右手拿起一把大弓,放在手里掂了掂,正在这时,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 这沙沙声不像普通风吹草动的声音,像极了有人在草地里慢慢向前走,且目光正森寒阴冷的盯着南宫婳她们,给她一种好像自己正被人窥视的感觉。 “不好,有野狼!”楚宸烨斜了斜身子,扫了扫宽大的袖袍,很无奈的扶额,一把将南宫婳拉到自己身后,“刚才真应该听你的,快点离开,听这脚步声,恐怕是经常在燕荡山出没的狼群,本以为它们要天黑才出没,没想到现在就来了,估计是婳婳你的味道太鲜美,把它们引来了。” 南宫婳也挺紧张的接起一支弯弓,只听这时,那沙沙声越来越响,狼群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楚宸烨见状,当即将南宫婳抱上马,他自己则往身上捆了一大捆箭矢,又扔了一大捆箭矢给南宫婳,他再拿好弯弓,一个凌厉飞身上马。 “驾--”楚宸烨猛地打马,那骏马似乎意识到周围有恐怖的狼群,不敢朝前边跑,一跃朝山上跑去。 见骏马朝回家的相反方向跑,南宫婳急了,忙道:“叔叔,调头,万一我们上山,不更会羊入狼口了?” 楚宸烨沉着的将五支箭矢套在弓弦上,冷声道:“狼群已经把校场包围了,我们冲不出去,上山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因为山上有豺狼虎豹,能震慑住它们。” 说完,只见不远处,已经有十几只皮毛光亮,通体莹绿色,眼睛闪着绿光的野狼冲了出来,野狼们一冒出来,立即不再伪装步子,看到校场里的马就上前狠咬,一些已经发现南宫婳与楚宸烨,成群结队的就朝她们冲去。 楚宸烨见状,立马拉紧弓弦,咬牙一射,五支箭齐发,只听嗖嗖几声,立即有三只狼中箭倒在地上,不过因为箭没有毒,又没射中要害,所以对那些狼群杀伤力不大。 南宫婳也迅速咬牙,从箭筒里抽出箭就开始射杀,因为她箭术不怎么好,好不容易射出三箭,只中一箭,这下子,围观的狼群越来越多,它们见到同袍被杀,全都龇牙咧嘴的狂啸起来,这下子引来了更多的狼。 乍一看,她们已经被狼群包围了,那马儿已经吓得双腿软下来,跑都跑不动了,楚宸烨则眯着眼睛,镇定异常的瞄准狼群,嗖嗖又是几箭,接着,又有几只狼倒地而亡,可狼群实在太多,估计有几十头 狼,她们两人势单力薄,根本不是这些狼的对手。 “叔叔,要不你走吧,你别管我了,你有绝世武功,我相信你能逃出去的,我根本是你的拖累,你别管我!”南宫婳不知哪来的勇气,看着围上来的狼群,把自己的生死摆在了后头。 她不是装好人,也不是假好心,而是真的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她会让能逃的人先逃,她跑得慢,对楚宸烨来说是个累赘,不如牺牲自己,让他先走,他再怎么也是苍祁的支柱,要是苍祁国没了他,是整个苍祁国的损失。 而楚宸烨因为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要是让圣上发现,圣上定会恼怒的连累南宫府,与其毁掉一个良将,不如让他奋力逃出去。 “胡说什么呢?本世子是堂堂男子汉,断不然丢下你一人逃走,就是死,本世子也做不出那等小男人才做得出的事!”楚宸烨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放在嘴里一咬引线,便将信号弹高举。 登时,一股浓浓的红烟升了起来,南宫婳知道这是急救烟,但是练兵的地方离燕荡山太远,她们这里太高太偏僻,估计等援兵来时,她们已经被狼群撕成碎片了。 楚宸烨放完信号烟,又迅速掏出箭矢,放到弓弦上开始射杀狼群,他眉头微蹙,乌黑的凤眸闪着一阵嗜血的寒光,在夕阳下显得妖冶而迷人,“就凭你唤我一声叔叔,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抱稳了,擒贼先擒王,我去找狼王!” “嗯,叔叔加油。”南宫婳此时命运已经和楚宸烨连在一起,两人算是同生共死了,她也不再记恨他,跑伸手将他跑起。 只听“驾”的一声,楚宸烨打马儿准备从狼群少的地方突围出去,可那狼王十分机灵,它就躲在暗处不出来,让这些小卒子先出来和他们斗。 正在这时,有几头狼又咬了几匹战马,有只瞪着尖尖的獠牙,朝娇小美丽的南宫婳瞪过去,一阵龇牙咧嘴之后,那头狼嗖的一下朝他们窜去,只听咔嚓一声,那狼一嘴咬在马腿上,登时,南宫婳感觉身子一倾,这马已经被咬掉一只马腿,朝前边半跪倾斜下去。 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野狼,南宫婳突然觉得胸口发闷,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难道,今天她真的要葬身于此? 她曾给自己想过上百种死法,可都没想过会死在野兽口里,远处天上挂满了泼墨般的晚霞,那晚霞好像在召示她,要她随它们升天似的,她不要,不要! 她还没报仇,不能就这么死掉,耳边传来狼群磨牙的 声音,以及楚宸烨矫健射箭一阵阵逼退靠近的狼群声,可是,野狼太多,就算楚宸烨有四双手,依然很难对付这些天性野性的兽群。 南宫婳感到一阵悲哀,觉得十分绝望,看着高大的身大挡在她面前依然不放弃的楚宸我想,她突然觉得,是她连累他了,如果刚才她让他走,凭他纵横沙场的本事,定能逃出去,可为了保护她,他什么都没说就留了下来。 看着周围一双双似绿光的狼眼睛,南宫婳难受的闭上眼睛,一没泪从脸上滑落,她真的就要这么死了吗? 突然,南宫婳听到一阵划破天空的哨响声,以及一阵阵尘嚣甚上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势如破竹,如滔滔江水习卷而来,紧急着,便是哨子清脆的呼喝声。 援兵来了!南宫婳猛地抬眸,发现在那艳红的晚霞处,一骑铁骑提着弓箭,正朝她们飞奔而来,骑在铁骑最前方的男子,一身金光闪闪,身上一袭紫色的袍子被风扬起,腰上的金镶玉云龙累丝玉带熠熠生辉,一头乌黑的头发如泼墨般飞扬。 男人策马在最前方,是一副白马黑缨的将军装扮,他身材高大,脸上戴了块银色的面具,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剑眉入鬓,下方露出的下巴弧度完美且倨傲的冷扬着,身上笼罩着阵阵肃杀之气,手中的银色大弓也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正在这时,一头早对南宫婳垂涎三尺的野狼正要朝她攻去,只听“嗖”的一声,那气强十足的面具男子身子一歪,冷拂宽大的紫袍,手中弓箭登时破空而出,快、狠、准的直击野狼的要害,只见那狼呜呼一声,抖了抖身子便倒地而亡。 这箭法超精准,看得南宫婳愣在原地,边上的楚宸烨也是一脸惊愕,正在这时,楚宸烨面前的野狼已经没来由的朝他攻来,南宫婳忙侧过头去看。 突然,一阵凌厉的马蹄声从她耳边传来,紧急着,在混乱中,她感觉自己手臂被人提起,然后,小身板被男人用力提到马上,然后男人已经迅速的策马上前,又列在那群铁骑面前。 “救我叔叔,快救他!”南宫婳才被男人扔到马背上,忙瞪大眼睛,朝身后的面具男子央求道,她已经感觉到是他救的她,不知道怎么的,从他那湖泊色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男人迟疑一下,二话不说,扬起手中弓箭,登时,一阵齐刷刷的射杀声响起,男人每一伸手,便直中野狼的要害,招招必杀,霸道狂戾,他身后的人也凌厉的瞄准狼野,登时,如雨点般的箭矢朝狼群射去,不一会儿 ,大半野狼便倒地而亡。 “你就那么在乎他?”南宫婳正盯着已经爬上一匹马的楚宸烨,耳畔传来男人冷酷无比的声音,她才回眸,便对上一汪深邃且孤独的眼睛,那眼睛如紫水晶般明亮,莹润且澄澈,流光潋滟,似能看透人的心。 难道,这个面具男子认识她? “婳婳,你别怕!”惊觉南宫婳被那面具男子抓走,楚宸烨已经一跃上马,他面前的狼群已经被面具男人射杀完毕,他便策马上前,目光森寒的盯着对方,他们不是他的人! “你放开她,否则,杀无赦!”楚宸烨冷冷扬起弓箭,要不是为了救南宫婳,他早就甩掉这群可恶的畜牲了,如今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竟抢走他要保护的女人。 “婳婳?”男人不置可否的扬起下巴,声音醇厚如酒香,带着淡淡的磁性,温润好听,却又低沉沙哑,身上的衣袍飞扬,墨发如丝,更显得他神秘冷绝,霸道骄傲。 听到楚宸烨的话,南宫婳这才更加确定,这面具男人,不是楚宸烨的人,他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神秘人,他身后的将士皆是一脸陌生,一个个杀气腾腾,腰间佩刀闪闪发光,正将她抱着的男人,肯定更加的嗜杀无情。 气强如此强大,有如高高在上的帝王的男人,他究竟是谁? 正在两方僵持之际,斜对面又有不怕死的狼群涌过来,陡然间,那狼群中间,一头身材健硕,皮毛光滑,眼神十分凌厉的巨狼龇牙走了出来,看着满地它同胞的尸体,巨狼仰头狂啸一阵,挥着爪子就朝人群扑过来。 “是狼王!”后边有将士说话,南宫婳也惊讶的看着在夕阳下闪着荧光的狼王,只见此时,对面的楚宸烨一脸淡定,与她身后的男人同时举起箭,只听“嗖嗖”两声,两支箭准确无误的直击狼王的要害,几乎没有过多挣扎,那狼王就痛苦的倒地而亡。 紧急着,她身后的男人继续出箭,每一招都快、准、狠,每支箭都箭无虚发,箭箭直中野狼要害,十分嚣张的将狼群击毙。 而楚宸烨也是苍祁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也丝毫不丢人的举起弓箭,朝剩下要扑上来的狼群射去,只听又是敖呜几声,余下的狼群被射杀死掉,其他的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撒着蹄子狂跑逃走了。 楚宸烨再次拉弓,一箭凌厉的射出,射出去便是一箭穿两,将两匹狼射死在原地,那箭上还带着乌红的鲜血,看得南宫婳心惊,她耳旁却响起男人的称赞声:“好箭法!” 楚宸烨则不置可否,目光森寒且淡定的盯着面具男人,“彼此彼此,本将军年纪大,不及当年!” 两人一人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其实在场的人已经被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戮之气震慑,这两人,都是人中之龙,将来必定会斗个你死我活。 在金色的夕阳下,南宫婳扭头,对着身后有着一汪漂亮眼眸的男人,此时他正气定神闲的拉紧大弓,夕阳的余辉洒在他完美如同雕刻的下巴上,此刻的他如同被一阵金光笼罩着,头上的羽翎盔也莹莹闪光,脑后的黑色流苏穗子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他好像王者一般的人物,衣袂飘飘,桀骜不驯的模样犹如一头沐浴过后的漂亮雄狮! 天空美得异常,如同绯红的缎带,而两个十分强悍的男人似乎是有默契一般,同一时间举起弓箭,毫不留情的朝对方射去。 楚宸烨冷地射出弓箭,目光却一直盯在南宫婳身上,那弓箭朝对方凌厉的飞去,飞到半空中时,突然遇到面具男人射出的箭,两支强势的箭半空相撞,皆冲破对方散落在地上。 由上可见,两人箭术都十分高超,棋逢对手,楚宸烨则冷冷拧眉,一脸不屑的睨向面具男人,“哪里来的人,竟敢在我苍祁国土上嚣张!” 男人冷冷扬眉,脸上银白色的面具散着犀利的寒光,性感的薄唇冷酷的扬起,冷挥衣袍,睥睨的道:“我不在这里嚣张,怎么救你?” “本世子不需要你救,你还是小心自己的脑袋,放了婳婳!”楚宸烨的人马肯定马上就到,他已经胸有成竹的挑起凤眸,一头青丝随风轻扬,整个人显得魅惑而妖冶,又霸道狠戾。 “婳婳?”面具男人再次挑眉出声,漂亮的下巴始终倨傲的扬起,漆黑的眸子散发出霸道的气息,“婳婳只能是我的,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是吗?那咱们就看看,究竟谁输谁赢,究竟你死,还是我活!”楚宸烨无比嚣张的说完,弓起手指吹了声哨子,只见不远处,一骑浓烟滚滚的铁骑已经策马前来,他则无比冷酷的骑在马上,等着自己的援兵到来。 “这是你的地盘,我敬你是征战英雄,有空,咱们再一对一比试!”男人冷冰冰的说完,将南宫婳用力抱在怀里,声音冷酷十足,显出特有的霸道和凌厉,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帝王,然后猛地打马,率先朝森林里冲去。 而他身后的人已经迅速甩出烟雾弹,追随他迅速冲进森林,楚宸烨原本要拦截,却发现面前尽 是浓烟,他看不清楚对方,等这浓烟散去之时,对方人马早已消失不见,这时,他的人马才迅速前来。 许由俭一看到红色的信号烟就撒丫子的朝校场飞奔而来,当他的队伍到达之时,地上已经是成群的野狼尸体,他见楚宸烨正拍了拍手,不紧不慢的骑在马上,忙下马上前,单膝跪下,朝男人愧疚的道:“末将来迟,请大将军恕罪,大将军没事就好!” “呵呵,来迟?你们是不是要等本将军死在野兽嘴里才来?”楚宸烨危险的眯起凤眸,目光冷然盯着前方一干跪下的众将士。 刚才他才一个人,不像那面具男人那样有那么多帮手,否则,他早嚣张的把南宫婳救了,这个威风,用得着那面具男去逞? 不过,能与他一较高下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他以前从未发现有过这号人物,如今这人突然出现,而且出现得无比强势,看来,他与燕国那神秘的太子很有关联,如此真是这样,那苍祁便陷入最深的危机之中。 “请大将军恕罪,末将知错了。”许由俭吓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忙虔诚的跪在地上,其他将士纷纷道:“请大将军恕罪,小的知错了!” 楚宸烨冷冷睨了底下的将士一眼,目光朝不远处的燕荡山瞟过,咬牙沉声道:“燕国的人已经侵入我苍祁,敢在我苍祁土地上嚣张,本将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所有人,跟着本将追,一定要追到那人!” “谁?”许由俭一脸茫然的抬眸,大将军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口中那侵入苍祁的人,是谁? “一个戴面具的陌生男人,路上我会与你细说,都上马,追!”敢带走南宫婳,他发誓要将此人揪出来,再将他凌迟处死! 男人才吩咐完,已经策马率先上前,他领着一队人马犀利的狂追,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凌厉气势,他征战多年,杀敌无数,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抢走他的人,只怪他没有带暗卫,降低了防线,太过大意。 否则,那男人早已是他刀下亡魂。 南宫婳一直被男人抱在怀里,准确的说,是十分保护的护在怀里,他能闻到他身上淡雅的清香,两手一刻也不放手的抱着他精壮的腰肢,想不到这个神秘男人,也有和楚宸烨一样健壮结实的身材,且他生得十分高大,胸膛结实温热,竟让她生出一股踏实的感觉来。 他究竟是谁?刚才他说,她是他的女人,他凭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约过了好几个时辰, ☆、第073章成姨娘动胎气难产 像楚宸烨那么厉害的人,竟然都没追到她们在哪,足见这面具男人的手段高超,这时,男人递给她一只酒壶,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喝点酒暖暖胃。” 南宫婳很少沾酒,不过京中贵妇经常宴客都要喝酒做做样子,她也跟着母亲喝过几杯,便接过这带着浓烈稻花香的酒,仰头轻轻喝了一口,只觉酒香醇厚,带点甜味,没有其他酒那么烈,却又十分温暖人心。 南宫婳偷偷瞄了眼身侧的男人,只觉得他十分神秘,且十分有男人味,天上繁星皎洁,一颗颗如同挂在黑色丝绒布上的明珠,夜色醉人,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隐隐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南宫婳朝天空的明星眨了眨眼,默然闭上眼睛,在心底许了个愿。 此时此刻,仿佛周围的风都将步子放缓,已经是大半夜,暗卫们有的找地方守着,有的则进帐篷睡了起来。 身边的男人很沉默,沉默得好像一开口就损失什么似的,只是安静的与南宫婳并排坐着,看这美好的夜空。 “你刚才在许愿?”突然,身边男人挑眉,淡淡道。 南宫婳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便点了点头,他带她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送她回南宫府,是怕楚宸烨的人追查吗? 难道,这个神秘的男人,与燕国太子有关? “你许的什么愿,我听听!”男人声音如一汪平静的湖水,不带任何感情,南宫婳听得出,他对自己十分疏离。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亲人笑如云,岁岁长相见。”南宫婳微笑着说完,仿佛看到快出生的弟弟,以及温婉和蔼的娘亲。 “你心中唯有你的亲人,那你的爱人呢?”他突然呵呵一笑,笑声如柳拂风,是十分的温润,只是他刻意加重了音调,让南宫婳听不真切。 南宫婳摇头,“我没有爱人。” 前世她只有一个爱人,那就是袁逸升,没想到是背叛自己最狠的那个人,所以一重生,她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今生她一定不会再轻信任何男人,她只爱她自己,还有真正疼她的亲人。 听南宫婳说得如此决绝,男人突然侧过脸,仔细的打量着她,在银色的月光下,面前的女人坚定沉寂,模样如出水芙蓉,身上好似笼罩一层旖旎的光华,但她乌黑的眸子里散发出无比深厚的仇恨,眼里郁结成狂,好像受过很大的伤害,变得小心翼翼,对谁都心生戒备,不肯相信别人,心中似乎只有仇恨。 “少女们许愿,一般只许《长命女》,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他声音温润甘醇,如同烈酒般魅惑人心,却又沙哑低沉,听得人心生战栗。 “而你却只有亲情,有时候把仇恨看得太重,痛苦难受的是你自己,何不将心中的仇恨放下,快乐幸福的过一生?” “你根本不懂我的恨。”南宫婳冷冷侧过脸,目光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的道:“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这种吞噬人心的痛苦,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与自己死在别人手上,看着别人夺走自己的一切,却还得意的狂笑的模样,心里就永远恨着。而如今,就算我不记恨,我的敌人仍旧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她们眼红我的一切,恨不得杀掉我,夺走我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我不恨,那就只有羊入虎口,所以,我只有时刻记着仇恨,原来谨小慎微的苟活着,才能报仇。” “可你这样会令自己心生负担,你不觉得你太过执着于报仇了?”男人只觉得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怀那么多仇恨,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想她一个小女孩过得这么累。 南宫婳冷然站起身,有些人总是很大度的劝别人放下仇恨,可他们可又知道,如此滔天大恨,她根本放不下,上次的刺杀事件,十有**就是苏姨娘干的,可她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苏姨娘有儿子当王牌,她如今根本拿她没办法,只能一点点削弱她的羽翼,再慢慢铲除她报仇。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多谢你相救,但不代表我赞同你的观点。”无论别人说她偏激或者是什么,她都要努力的走下去,因为如果她不防备,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样活着,就算真的报了仇,你又能得到什么?”男人很是不解,他心中的女孩子不是这样的,她们每天吟诗作画、风月无限,却不知道面前的小女人,已经身怀那么多仇恨。 南宫婳嘴角溢起抹决绝的笑,抬起眸,沉稳笃定的道:“我报了仇,才对得起曾经为我丢了性命的亲人,豺狼虎豹从来不会和你讲道理,更不会同情你,她们只会想办法将你踩下去。我看你身份尊贵,地位超群,恐怕从小就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长大,你根本不了解我是什么人,我也不需要你了解,更不想听到你这些大仁大义的劝解。” 男人微微惊愕的挑眉,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神秘,“这……难道才是真实的你?” 南宫婳嘴角勾起抹冷笑,黑眸闪出睥睨万物的光彩,沉声道:“怎么,害怕了吗?我就是这样的人,平素的一切温婉都是我的伪装,你现在终于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吧,知道我并不像表面那样豁达乐观、贤淑知礼,是不是感觉像吞了苍蝇似的!” 男人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深眸里是化不开的寒潭,她怎会这样想他? 南宫婳不待男人回答,又道:“你看清我了,我也想看清你,你究竟是谁?我接触过的男人并不多,一个离郡王,一个祁世子,一个齐王世子,你是前两者中的哪一个?” 谁知,男人听见并不紧张,只是微微一笑,不理会南宫婳,独自看着天上的星星。 南中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并不是祁翊和楚汐?祁翊主学医术,怎么会骑马射箭了,而且射得那么好,如果是楚汐的话,他应该身子不太好,患有心病,怎么可能能上山奔波这么久? 这个人,有些了解她,好像认识她,却又让她觉得陌生,他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人? 已经大半夜了,南宫婳觉得很累,她也懒得再想这个神秘的男人,便倚在树干上沉沉睡去,不一会儿,她已经困得开始轻微均匀的呼吸起来。 男人看着双眸紧闭,一张小脸微皱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疼惜,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将她微蹙的眉抚平,月光下,她如染了蜜的红唇微张,睫毛有如两排细密的刷子,小巧的鼻尖莹润可爱,整个人看上去如闭月羞花,蛾眉皓齿,有如飞阁流丹,十分吸引人。 银色白月光洒在她秀美的小脸上,她身上还飘着淡淡的酒香,让他忍不住想起曾经那个美好的月夜,看着她莹润的红唇,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无比瑰丽的容颜。 他温柔的俯下身子,睫羽轻睑,想起那个令人心醉的夜晚,轻轻吻上她粉嫩的红唇,纤长的睫毛微眨,半晌过后,这才缓缓移开。 正在这时,身下的女人突然翻了个身,吓得男人微微一怔,发现她只是翻身后,这才哑然失笑,将她抱起来,走进帐篷里,放到软垫上,再给她披上袍子。 翌日 南宫婳一觉睡到大天亮,觉得睡得十分舒服,一睁开眼,她便要去找身边的面具男人时,发现她手触摸到的是软软的床铺,且身边传来玉萼的声音,“小姐,你醒了?” 咦?南宫婳一个机灵起身,便看见玉萼正端着洗漱的铜盆帕子走了进来,一走进来,她就朝南宫婳焦急的道:“我 的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告诉我,昨天晚上齐王世子有没有欺负你?” 南宫婳心里大惊,她不是在山上吗,难道,那面具男人将她送回来了,她是怎么回的南宫府? “我是怎么回来的?”南宫婳一把抓住玉萼的手,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她大半夜回府,要是被发现的话,她名声毁了,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玉萼也紧张的握住南宫婳的手,叹了口气道:“昨晚我们一直找不着你,只好先回南宫府,不那时候已经大半夜了,却没想到,快到南宫府的时候,一伙黑衣人把你抬到咱们马车面前,然后他们就消失无踪了。我们立即把你扶上马车,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受伤,发现你身上没伤痕,但却睡得很死,没办法,时间紧迫,我们只好把你先带回侯府。幸好何然一直守着后门,喜妈妈也机灵,将咱们飞羽院关得结结实实的,人家都以为你在里面挑灯夜读,我们就背着你从后门进来了。” 黑衣人?面具男人,难道,是面具男人的手下将她送来了? 南宫婳点了点头,还是喜妈妈想得周全,发现她晚归都不会透露出去,由何然守门,然后大家悄悄从后门进来,只是,那面具男人不是掳她吗?难道,他是在救她? 想到这里,南宫婳忙拉过玉萼,朝她小声道:“玉萼,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们就当我平安回来就行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方便说。” “可是小姐,那齐王世子也太过分了,他究竟把你掳到哪去了,他有没有碰你?”玉萼一脸的担心,她真是讨厌死那世子了。 “他没碰我,我们只是在山上碰到野狼,和野狼周旋了许久,我没事的,你放心。” “那为什么会是一群黑衣人送你回来的?而且他们都蒙着面,好恐怖。”玉萼仍是一脸的担心,不知道大小姐到底遭遇了什么,那一群黑衣人像杀神一样,十分可怕。 南宫婳也不知道如何解释,那神秘男人的事万不能透露出去,否则皇上就会盯向她,她现在害怕的是楚宸烨会调查她,会怀疑她与那面具男人有关系,若楚宸烨真这么不留情面,南宫侯府恐怕处境堪舆。 “总之,这件事情你们不要说出去,谁要说了出去,我们大家都得玩完,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南宫婳轻轻拍了拍玉萼的肩,眼里满是担忧。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绾绾的声音,“大小姐,不好了,成姨娘动了胎气,可能要提前生产。” 南宫婳 蓦地挑眉,按理说成姨娘还有十几天才生产,怎么就动了胎气? “夫人和苏姨娘已经赶去了,听说成姨娘难产,府里一片动乱。”绾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忙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苏氏也去了?不知道怎么的,南宫婳总觉得心神不宁,忙洗漱完毕,换了件湖蓝色白碾光绡刻丝挑线裙子,裙边翡翠光素段子,再披上一袭翠毛细锦、翠羽捻线又彩翠斑斓的狮子锦彩色斗篷,脚踏粉底霞红绶藕丝绣鞋,领着玉萼等人出了飞羽院,直奔成姨娘的听雨轩而去。 才走进听雨轩院子,南宫婳便听到几名小丫鬟呜呜的哭声,进来的喜妈妈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她们就一顿怒吼:“嚎什么嚎?姨娘不是没事吗?” 小丫鬟们一脸委屈的揉了揉眼睛,一看大小姐来了,吓得全都止住哭泣,小声道:“可姨娘痛得难受,孙嬷嬷说是难产,这时候大夫还没来,该怎么办?” 南宫婳一并上前,冷然看向几个小丫鬟,沉声道:“早备好的稳婆呢?” “稳婆正在里边忙活,夫人和苏姨娘都在里面,老爷和老太太还在兴安堂等消息,大夫……陆医正他以为成姨娘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去别家出诊了,临时找的大夫还没到。” 正在这时,里边突然传来一声激烈的惨叫,是成姨娘的声音,成姨娘一惨叫,吓得小丫鬟们又哭了起来,一个个都担心出事,这难产要是运气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正在这时,里边的南宫雪哭着跑了出来,一看到南宫婳,她就急得更是厉害,忙朝南宫婳道:“大姐姐,我娘刚才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现在痛得厉害,大夫还没来,里面全是血,连稳婆都急得没办法,大姐姐你跟世子学过医术,你能不能先进去救救急,帮帮我娘亲?” 喜妈妈一个箭步上前,忙有些为难的道:“真是对不住啊二姑娘,咱们大小姐也只懂皮毛,万一不小心弄砸了,耽误了成姨娘更不好,而且,大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能进女人的产房,咱们还是安心等有经验的大夫来吧。” 南宫雪难受得满脸是泪,又可怜巴巴的看了南宫婳一眼,喜妈妈则紧紧拉住南宫婳的手,早知道这么晦气就把大小姐叫去中威伯府了,南宫婳轻轻拍了拍南宫雪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喜妈妈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自古以来,有妇人生产,未出阁的女子都是要避忌的,喜妈妈是担心她沾上晦气,以后传出去坏了名声。 随后,房里 又是一阵响彻天空的惨叫声,听得人心都碎了,南宫婳拉着南宫雪进了内院,看见赵氏和苏姨娘都一脸焦急的侯在那里。 苏姨娘用帕子捂住眼睛,装得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朝赵氏道:“夫人,你看这么个叫法,大夫还没到,要是出了点啥事,你这个主母和我这个当家管事都难辞其就,要不,就按雪儿说的,让婳儿进去看看?” 赵氏脸色当即下沉,目光似利箭般射向成姨娘,冷声道:“你珏儿不也学医,怎么不叫她进去看?婳儿是女孩子家,哪有她去看产妇的道理?” 苏姨娘不由得白了赵氏一眼,装作心疼的道:“珏儿那点医术,哪配和婳儿比?婳儿可是圣上钦点的女弟子,如果这时候宫中有人难产,圣上要召婳儿去,难道她敢不去?夫人,好歹成姨娘生的是侯府子嗣,万一出个差池,老爷会怪罪的。” 赵氏不屑的睨了苏姨娘一眼,不打算和她呛,南宫婳则装作担忧的上前,远远看了眼屋内的情况,便朝苏姨娘道:“都这个时候了,姨娘还有心在这儿闲话,去老太太那讨片老山参来给成姨娘吊命。” “你……你是说让我去?”苏姨娘有些不可思议的挑眉,这丫头竟敢吩咐她。 南宫婳面带冷笑,神色微愠,“姨娘是当家管事,你不去难道要祖母亲自送来?要是耽误成姨娘救命,我想父亲也不会轻饶你。” 苏姨娘恨恨瞪了眼南宫婳,不情不愿的起身,招来浅裳便开始吩咐。 这时,里边的稳婆刘婆子一脸担心的跑了出来,一出来就有些为难的看向赵氏,“夫人,成姨娘恐怕情况不太好,胎位不正,孩子头在左边,真是难产。” “什么?”赵氏脸色一变,颤抖的摸了摸自己三个月大的肚子,生怕也跟成姨娘一样,她更怕侯府子嗣有难,老爷会迁怒于她。 “难道,你们都没有什么办法?”赵氏看向刘婆子,焦急的道。 刘婆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谁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像一脚踏进鬼门关,谁都凶险,这样的咱们也见多了,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大夫来了再说。” “这胎位不正,就是大夫来了也没办法,可怎么办才好?”赵氏叹了口气,却又听到里面传来成姨娘的声音。 南宫婳看了看外边,大夫迟迟不来,里面成姨娘的惨叫声又越来越大,便开始在心里思索办法。 而里屋,满脸热汗的成姨娘正难受的躺在床上,她身上的折折湘 萝薄薄裙已然被打湿,边上的秋婶子紧紧握住成姨娘的手,见那两个稳婆出去禀报之后,迅速凑近成姨娘,一脸担忧的道:“姨娘,陆医正半年前就诊出这孩子会出问题,说恐怕生不下来,就算生得下来,也活不长久,你何苦死撑到现在,你看,现在闹得如此危险,要真是一尸两命,奴婢也不活了,随姨娘去算了。” 成姨娘疼得咬牙,冷冷睨了秋婶子一眼,“胡说什么呢?小声点,也怪我命苦,要是这孩子没有问题,我也不用和那贱人合作,她自己有了儿子,我好不容易怀上,却是个不足之货,谁让她和陆医正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这也是没办法,如今府里就她得宠,而且她有儿子,她又心狠手辣,我如果不听她的,她就威胁我要把雪儿许配给穷酸汉子,我哪敢不听?” “可是,不是还有老太太和夫人给您作主么?夫人如今有了身子,也很得宠,万一这胎生的是儿子,那夫人的地位就愈发的稳固。夫人性格温婉,咱们要是向着她,还怕没好日子过?可如今帮着那贱人残害夫人,以后要是这贱人真的一人独大,掌管侯府事务,咱们就得在她底下苟延残喘的活着,到时候连老太太都拿她没办法,她万一不守承诺,给二姑娘随便配个穷苦人家怎么办?”秋婶子一脸的担心,担心得满头冷汗。 成姨娘也连连叹气,眼里噙着阵阵泪光,呆呆的看向秋婶子,“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已经放了狠话,我要是不配合她,她就把我隐瞒孩子不足的事告诉老爷。到时候,老爷肯定会更加冷落我,连带讨厌雪儿,雪儿本就不讨老爷喜欢,如今主事的仍是那贱人,我不从也得从。而且她已经说了,她不会让夫人肚里的孩子活得太久,只怕夫人的孩子根本生不下来,这贱人有的是歹毒计策。她表面要我和她疏离,却暗中控制我为她卖命,就因为她当年赏我上了老爷的床,口口声声说我是个低贱的奴婢,她却不知道,是老爷自己喜欢我,和她有了首尾没多久,老爷就看上我宠幸了我,所以我的雪儿才比她的珏儿先出生。这些年我对她多番忍让,她还是处处盯着我、打压我,嘴里说是姐妹情,实际上,她只当我是一条为她卖命的狗。” 看着成姨娘难受的样子,秋婶子也是十分的心痛,她拿来帕子给成姨娘擦了擦汗,一脸担忧的道:“你看二姑娘现在伤心成什么样?稳婆说了这孩子头偏左,胎位不正,很难生出来,这样不上不下的,我真怕姨娘你出事,一会儿如果孩子生不出来,窒息而死的话,咱们怎么说?” 成姨娘咬了咬牙,有些愧疚的看了眼外边,随 即一脸决绝的转过眸,沉声道:“苏姨娘说了她自有办法,总之,一定要事成,否则,你我都逃不过苏姨娘的魔爪。” 成姨娘说完,又疼得直咬牙,看得秋婶子心跟猫抓似的疼。 而外头,看着哭得难受的南宫雪,南宫婳终于一咬牙,心中的善念战胜了女子的闺誉,虽然她不喜欢成姨娘,但成姨娘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那是条小生命。 即使前世成姨娘对自己多有奚落,但她毕竟没下手害过自己,南宫婳便咬了咬牙,只有进去看看那孩子,她此生才不会心安,因为她深切的体会过怀孩子的痛苦。 前世,她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被南宫珏灌了绝子汤,她还没看过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将心比心,成姨娘现在肯定很痛苦。 想到这里,南宫婳鼓起勇气,放下女子的羞怯,握了握赵氏的手,朝她温暖的道:“娘,我去看看成姨娘,你别担心,会没事的,婳儿很有分寸的。” 赵氏虽然不甘愿,可也没办法,只好痴痴的看着婳儿,“你进去看一眼就出来,可别呆太久了,等苏姨娘来了,她有的是闲话说。” “女儿知道,娘亲,这个时候你要摆出当家主母的派头和威严来,别叫苏姨娘和下人乱嚼舌根,谁要把这好事嚼成坏事,一律打死扔乱葬岗!”南宫婳是说给赵氏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边上的婆子和丫鬟听,吓得众人忙低下头。 赵氏立即坐直身子,乌黑的凤眸嵌着冰冷的寒光,目光低沉的扫过众人,道:“听见大小姐说的没有?大小姐是进去救人,倘若你们谁敢跟着苏氏乱说,本夫人割了她的舌头!” 赵氏主母威严一显,不再是以前的病弱小绵羊,当即吓得丫鬟们浑身一颤,连连点头,纷纷道:“奴婢知道,多谢大小姐,多谢夫人。” 南宫婳这才冷冷收回眸光,跟着刘婆子进了里屋,接着有丫鬟打起湘妃竹帘,刘婆子又把南宫婳引进内屋,这时,守着的秋婶子忙跑了出来,在看到南宫婳时,她先是惊愕一下,随即嘴唇开始发颤。 “秋婶子,还愣着干什么呢?大小姐跟世子学过如何接生,她原想到时候亲自陪着夫人生产的,没想到给成姨娘提前先用上了,大夫没来,就由我们大小姐先看看。”喜妈妈见秋婶子发愣,忙冷声提醒她。 “哦,这样啊,大小姐快请,大小姐真是救命的活菩萨。”秋婶子迟疑一下,忙在前头带路。 南宫婳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酸汗味 ,房里摆满了铜盆,盆里盛着温水和冷水,两个稳婆都胆寒的走到成姨娘身边,此时的成姨娘,先是心头一怔,随即难受的闭上眼睛,脸色苍白无力,看上去十分羸弱。 幸好她之前请教过祁翊,如何给母亲护胎以及生产要注意的事,自己又看了许多医书,在看到这副场景时,还没有被吓着。 南宫婳沉着的走到成姨娘面前,先探了探她的眼皮、口舌,又开始给成姨娘掐脉,然后,她有些不确定的转了转眼珠,道:“应该是胎位不正,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实行人工外转胎位法。” 刘婆子也上前道:“我看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安全机率只有六成,要是失败,那可是一尸两命。” 南宫婳也蓦地一惊,便看向咬牙的成姨娘,“这件事还得姨娘自己作主,她说转,你们就帮她转,她如果不同意,就只好等有经验的大夫来了再说。” “大夫来了也一样,况且已经不吉了,恐怕少有大夫愿意来。”刘婆子叹了口气。 成姨娘见南宫婳进来,眼里闪过一缕寒光,她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自己狠心,想到这里,成姨娘艰难的点头道:“有六成也得试,这就有劳大小姐了。” 南宫婳则镇重的摇头,“我们只是按姨娘说的法子办,至于成不成,一切都由姨娘承担,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也与婳儿无关,婳儿只是征求姨娘的意见,照姨娘说的做。” 成姨娘有些惊恐的瞪大眼睛,不过随即恢复一脸悲戚的神色,讪讪点了点头,“一切都按我说的办,如果出任何事,都与大小姐无关,多谢大小姐了。” 边上一干婆子仆妇都听得十分真切,连后边进来的孙嬷嬷也听得十分清楚,这里涌进来各房的仆妇大约有十人,这下子,这么多人为南宫婳作证,成姨娘心底早已悬了起来,这一招看来行不通。 南宫婳太精明,提前给自己想好了路子,她到时候无法栽赃她。 接着,在成姨娘的许诺下,南宫婳招呼稳婆们将她身子抬转,慢慢的旋转,希望能用体外旋转术将胎位转正。 这种方法是没必要时才用的方法,风险极高,一不小心就可能让孩子窒息,发现脐带缠绕、子宫破裂等情况,南宫婳紧张的盯着几个稳婆,孙嬷嬷也是担心得直在房里踱步。 正在这时,成姨娘突然放声惨叫起来,她两手抓着被子,直喊疼,这时,刘婆子忙道:“羊水破了,要生了,快,开始准备。” ☆、第074章掐死孩子陷害赵氏 了缘一脸谦虚的谢过老太太,便坐到老太太身旁,一看到老太太面对的南宫昊天,她忙又掐指一算,算完当即惊讶的道:“想必这位就是侯爷了,侯爷如今已是高位,可将来,会步步高升,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地步。” “此话当真?”南宫昊天有些不解。 周嬷嬷却在心底冷笑,都说这了缘厉害,声名广,只要请她办过事的,谁不知道她这一套都是虚的? 了缘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她那张嘴,什么好说什么,人家自然夸她了。 这时候,了缘却忙摇头,装作不好说的样子,“有些话我只点到为止,具体的,还希望侯爷自己参透,人人都说我这是迷信,许多人不相信,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如果真的有缘,自然会听进去,如果无缘,那也没什么,必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师太这话说得极有道理,我记得有些师太,只要你一说不信她的话,她立马怒气冲冲的与咱们反驳,那嘴脸我真见不得。如今能听到师太这番言论,我才知道,师太果然当得起道观神仙的称号。”老太太笑眯眯的巴结,听了了缘的话,如今在听到成姨娘的叫声,她只当作是福分来之前的暴风雨,心里也不担忧了。 了缘顿了顿,又是掐指一算,这一次,她吓得脸色大惊,忙瞪大眼睛,起身便朝老太太拜过后,装作要朝外面走的样子。 老太太见了缘才来就要走,忙拉住她,一脸担忧的道:“师太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如此惊骇,还要离开侯府,我还想留你下来吃吃斋。” 了缘随即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道:“不是我要走,而是我算出了不该有的东西,怕多说会招惹事非,还是不说的好。” 了缘越是这样,老太太和南宫昊天越想知道,周嬷嬷则在心里腹诽,果然是骗子高手,这欲擒故纵的方法,竟骗得精明的老太太团团转,看来姨娘这钱花得值。 “师太,你这样不就让我们吃不下睡不着吗?你好歹也把话说完,这样没头没尾的,我心里难安啊。”老太太叹了口气,前一刻还十分高兴,后一刻就有问题了。 南宫昊天虽然不信迷信,不过看这师太一脸正直,且十分随和,也道:“有什么话,师太不妨直说,免得让老太太担心,恳请师太指点一二了。” 见两人如此诚恳,了缘这才转了转捻珠,道:“我刚才算出来,府里有人极克那姨娘肚里的富贵孩子,那人身份十分尊贵,了缘不敢妄言,怕 侯爷说了缘乱管侯府闲事,到时候徒惹事非。” “十分尊贵,难道是老身?”老太太一脸的不解,被了缘唬得一脸苍白,连南宫昊天都怔住了。 “非也非也,她虽尊贵,却不及老太太您。我算了算,她的生辰八字是苍祁、壬辰、癸未、乙卯,五行乃金土、水土、水土、木木,方位在东中,东与西相对,正是东边的那位主子克这西边这孩子。” 南宫昊天听不懂这些五行八字的,索性道:“请大师直接说谁克这孩子,免得我们猜。” 了缘大师思忖一下,便道:“府里谁是这个生辰八字,又住东方,就是她了,东克西,她克这孩子。” 了缘说完,老太太回忆了一下,突然大惊失色的跌坐在贵妃椅上,“怎么会是慧清,她正怀了孩子,不可能啊。” “怀了孩子?怪不得,这夫人的孩子了缘暂时不敢妄言,不过也无大碍,只要这夫人不要接近成姨娘的孩子,就没事。如果她接触了这孩子,这孩子必然被她克死,且必死无疑,请老太太记住了,这名慧清的夫人万万不能接近成姨娘的孩子,方可化解此孽,这样才能使这孩子平安生长。贫尼言尽于此,先告辞了!” 了缘说完,已经快步踏出房门,周嬷嬷和坠儿忙追了上去,留在屋里的老太太和南宫昊天则满脸的惊骇,两人都吓得身子快软了。 “还好,师太说有化解方法,就是不能让慧清接近孩子,传令下去,如果孩子能生下来,千万别让夫人接触她,千万别!这可是咱们侯府的滔天富贵,千万不能毁了。”老太太急切的跺了跺拐杖,气得心里像油熬似的疼。 这边,在南宫婳和鼓励以及孙嬷嬷等人的努力下,只听“哇”的一声婴儿蹄哭,成姨娘竟奇迹般的产下一子,这婴儿的蹄哭声划破长空,传到后面的兴安堂,这时,坠儿已经得到消息,忙朝老太太兴奋的道:“老太太,了缘师太果然名不虚传,她说这孩子一波三折,果然在三折过后,成姨娘把孩子生下来了,而且是个儿子。” “当真?”老太太和南宫昊天已经兴奋得迅速冲出去,两人匆忙赶到听雨轩,此时,孙嬷嬷已经和稳婆在给孩子清洗,那小孩子仍旧哭个不停。 成姨娘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额头微微出汗的南宫婳,心里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其他,意味不明。 大功告成,南宫婳凑上前看那一张脸还是皱的小婴孩,但见小婴孩有一头油亮乌黑的头发,只是肤色却偏青色,不过 总体上算健康,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时,外边已经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慧清,你就呆在外面处事事宜就好了,我和老爷进去看成姨娘。” 赵氏也想进来一沾这喜气,可听老太太略显冰冷的声音,只好不解的站在原地,南宫婳却有些怀疑,这时,苏姨娘也领着人进来了。 赵氏没办法,只好领着丫鬟诗儿走了出去。 老太太心中只想着了缘师太的话,直叹她说得极准,又想着侯府添了个孙儿,她已经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南宫昊天终于有了第二个儿子,虽然是庶子,总比无后的好,又有个儿子,就算以后发生什么事,侯府都后继有人了。 两人高兴的进来,在看到南宫婳时,皆是一脸不解,孙嬷嬷忙上前,绘声绘色的将南宫婳刚才指挥大家接生的事讲了一遍,言语间直夸南宫婳德性良善,遇到沉着,听得老太太原本舒展的眉眼更加咧开了。 南宫昊天也是十分赞赏的看向南宫婳,“婳儿能够顾全大局,为了帮姨娘不惜亲自进来指导,真是我南宫家的福气,如今成姨娘母子平安,婳儿功不可没,瞧你脸上的汗,快去洗把脸。” 南宫婳却不托大,恭敬温婉的道:“祖母和爹爹过誉了,婳儿只是给孙嬷嬷和刘妈妈打下手,她们几个经验老道的稳婆才是大功臣,还请爹爹厚赏,也不枉大家辛苦换来了健康的弟弟。” 南宫昊天满意的点头,这孩子不居功,果然懂事,后边被点到的孙嬷嬷的刘婆子等人,全都一脸欣喜,个个感激的看着南宫婳,想不到这小姐竟不抢大家的功劳,如果换作别的千金小姐,早就一人独揽这功劳了。 看来,她们没白配合这大小姐,大小姐果然宅心仁厚,是位好主子。 “都厚赏,多谢你们了。”南宫昊天还是第一次降低身份来感谢下人,听得孙嬷嬷们受宠若惊。 一下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成姨娘心中惊异之时,也有些不敢相信,当时陆医正都说了,这孩子先天不足,可能生不下来,就算生下来,都长不大,会夭折,没想到竟然生下来了。 看着嘴巴吐小泡泡,十分可爱的儿子,成姨娘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煎熬,苏姨娘在边上站着,心却哇凉哇凉的疼,如今又多了个孩子和她的枫儿争家财,她绝不会让这孩子长大。 既然孩子平安生产,那她就只有使第二招。 一个上午,府里的人都在为成姨娘生了儿子的事 高兴,最高兴的全是老太太和南宫昊天,南宫昊天为了嘉奖南宫婳,赏给她一副他曾在燕国得的一副上等金钑花钏一对。 所有人都去探望了成姨娘,唯独赵氏被拒之门外,南宫婳细问之下,才得知了缘师太的话,一听这话,她便知道内里有阴谋,这事,一定是苏姨娘在背后斡旋。 看来,这事还没完呢,将有大风暴袭来。 听雨轩 坐在床上招呼了人一个下午,成姨娘此刻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秋婶子和南宫雪抱着新出生的小弟弟,就在那玩。 成姨娘看着两人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被感染了,不过,她心里面十分担心,怕苏姨娘会生出什么事端。 突然,南宫雪怀里的孩子竟然不哭了,南宫雪有些奇怪的摇了摇,看弟弟似乎两眼无神,脸色也愈发的青了起来,忙大惊失色的将弟弟抱到成姨娘面前,“娘亲,不好了,你看弟弟怎么了,它怎么不会哭了?” “我看看。”成姨娘也吓得大惊,颤抖的摸了摸小宝宝,发现小宝宝体温是温热的,只是比之前略低,虽然没哭,不过还在呼气,她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仍旧神精紧绷。 秋婶子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人,一看这情况,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道:“姨娘,这孩子这情况……恐怕熬不过这一夜。” “你胡吣什么?这孩子好好的,哪可能熬不过这一夜,他明明很健康。”成姨娘狂抓的抱过孩子,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这孩子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如果没了这个孩子,她不敢想象自己将来的生活。 秋婶子也是难过得直抹泪,南宫雪也开始小声哭了起来,秋婶子泪水跟决堤似的,一边抹袖子一边颤抖的道:“你看孩子脸色发青,且温度在慢慢降低,估计过不了一晚,他就会停止呼吸,温度也会变得冰凉,这孩子本就是先天不足,很难存活,如今能生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姨娘你要撑住,只要人活得好好的,还怕没下次么?” “啊!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成姨娘痛苦的仰着头,紧紧抱着孩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流,这个孩子是她稳固地位的机会,听了缘师太说,这孩子将来是极富贵的。 最低也是状元郎,最高则封侯拜相,她的一生都指望这个孩子了,如今秋婶子竟告诉她,这孩子活不长了,她此时已经难受得身子发抖,脸色苍白,感觉天旋地转,好像心被掏空了一样,好难受。 好不容 易挨到生了出来,却是这样的结果,她好恨,恨苍天为何要这样对她。 “哎,真是造孽,姨娘你就别看了,免得越看越伤心。”秋婶子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边上的南宫雪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弟弟早就先天不足了? 她难受得直咬牙,这个社会,女子能靠的只有兄弟、丈夫和儿子,她本以为自己能有个厉害的兄弟,没想到,弟弟就要离她远去,她登时也是眼泪哗啦的流。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成姨娘吓得瞪大眼睛,两只手握成拳头,只见苏姨娘穿着洋红色遍地金妆花缎子袄儿,下着大红宫锦刻丝月牙白缠枝金色滚边挑线裙子,外罩一件红石榴猩猩毡染象纱轻斗篷,一进来,那细长又精明的凤眸便似冷非冷的盯着成姨娘。 “怎么?你这孩子果然先天不足,脸色发青,撑不了多久了?”苏姨娘一进来,周嬷嬷便脱掉她的斗篷,端来锦凳给她坐了,边上的秋婶子忙招呼丫鬟给苏姨娘倒茶。 成姨娘看着一脸得意的苏姨娘,心道她消息竟这样灵通,莫不是在她房里安了人?这个奸诈的女人。 成姨娘不说话,脸色很是难看,秋婶子见状,忙把南宫雪及一干小丫鬟都叫了出去,只留下苏姨娘、周嬷嬷,她以及成姨娘。 南宫雪有些紧张,又十分怀疑,只好揉着眼睛退了出去。 这下子,整个房间很安静,静得落针可闻,苏姨娘目光森寒的盯着成姨娘怀里的孩子,阴阳怪气的喝了口茶,“秋婶子,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她还以为成姨娘真有生儿子的福分,没想到,这竟是个先天不足的夭折货,真是让她白担心一场。 成姨娘有些忌惮的转了转眸,抱紧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正吐泡泡的样子,她就心疼得厉害,便道:“姐姐,你让我多看孩子一眼,行吗?他活不过明天了!” “既然活不过明天,今晚就得行动,何必拖拖拉拉的,早行动早完事。”苏姨娘脸色难看的顿下茶杯,从胸前摘下穿花团绣冰蝶帕子沾了沾嘴角,那样子风情妩媚,却又从骨子里透出阵阵狠毒来。 “姐姐,你要做什么?”成姨娘装作不解的瞪大眼睛,她不要,苏姨娘简直欺人太甚。 苏姨娘冷冷站起身,在屋里四处转了转,阴测测的盯着成姨娘,“你这孩子本就有问题,根本就是不能活的死胎,当时陆医正已经劝你将他打掉,随之你执意要生下来。如今他就快 死了,老爷和老太太都知道你这孩子是滔天富贵的王侯将相命,要是他们知道这根本是你设的局,不知道会如何对你。恐怕,杀了你都不为过,敢用这种手段欺骗大家,你的女儿也逃不过干系,到时候,老爷一定会让我来处置你们俩,敢忤逆我,我就将南宫雪许配给城东那只会挑水砍柴的哑巴,呵,他还是个跛子,长得跟癞蛤蟆似的,相信雪儿会喜欢。” “你!你太狠了。”成姨娘盛怒的瞪大眼睛,一汪锋利如刀刃的眼睛蓦在睁大,她好恨自己贪图侯府的荣宠,虚荣的隐瞒了真相,她怕自己一旦说出真相,老爷和老太太都会厌弃她。 想到雪儿,她忙抬眸,乌黑的眼里嵌着阵阵泪珠,可怜哀求的看向苏姨娘,“姐姐,你不要将雪儿嫁给哑巴,她将来是做夫人的人,你不能这样对她。” 苏姨娘纤长的睫毛一闪,乌黑的目光一挑,把玩着手上红艳艳的指甲,沉声道:“我怎么做都是取决于你,趁了缘大师走了没多久,你就把这孩子弄死,然后按我的吩咐去做。到时候,这孩子便是他的克星赵慧清害死的,一来你可以联同我扳倒赵慧清,以及做掉她腹中胎儿;二来,你帮了我,我定会在老爷面前帮你说好话,还会把雪儿许配给四品以上官员做正妻,你自己看着办!” “我……你要我弄死我的孩子?”成姨娘哪里肯,她嘴唇颤抖,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她如此喜爱这个宝宝,苏姨娘竟这么狠心,要她杀死自己的孩子,这比杀了她还让她心痛。 “打铁要趁热,刚才我已经见过那个叫小诗的丫鬟,其他事情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看你。我已经带了砒霜来,你给赶紧孩子服下。”苏姨娘说完,朝身后的周嬷嬷一仰头,周嬷嬷便从怀里摸出包纸,将纸稳稳展开,里面竟是一些白色粉末。 成姨娘被这砒霜吓了一跳,忙摇着头往后退,一行眼泪从她脸上滑了下来,“姐姐,你就让我多看孩子一眼,我想看着他静静的死去,不想狠心的毒死他,这是作孽,将来会遭报应的。” “报应?咱们要是不狠一点,就是赵慧清对我们狠。以前见她整日病怏怏的,想来也活不过几日,我就没防备着她,如今她怀了孩子,还越来越有侯夫人气派,她位置越坐越稳,哪有我上位的份?等除掉她,我就顺理成章成为侯夫人,到时候,什么好处都不会少了你的,反正这孩子也是短命鬼,何需等到明日,现在就解决了他。”苏姨娘接过周嬷嬷手里的砒霜,将砒霜摆在成姨娘床头,目光冰冷的盯着她。 成姨娘哪里舍得,她只是抱紧孩子,一个劲的哭,浑身都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我……我下不了手,你看他好可爱,还在吐泡泡,你看他还活着,根本没问题,他是天定的富贵命,是我唯一的机会啊!” “别自欺欺人了,他根本就要死了,你没看见他脸色发青,手脚都快冰凉了么?反正早晚都得死,你快给他喂下去,按我的计划行事,要误了这计划,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苏姨娘满目的威胁,眼里浸着阵阵寒光,如地底的深渊。 “我……”成姨娘有些不舍的将头别过去,她不敢看正瞪着眼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又害怕苏姨娘一翻脸,她从此再也翻不了身,只好颤抖的拿起纸包。 “孩子,娘对不起你,希望你来生再投胎到娘这儿来,娘一定好好补偿你。”反正她的孩子也活不久了,她如今只有听苏姨娘的,先保住自己的地位再说,到时候再想法子另怀孕。 想到这里,成姨娘也就更痛苦,她颤抖的将砒霜送到孩子嘴前,手一直在发抖,那砒霜根本喂不进孩子口里,她的手此刻抖得更厉害,突然,她手不小心一挥,那砒霜尽数散到被褥上。 这情景,看得边上的苏姨娘一阵咬牙,她一个箭步上前,恨声道:“既然你狠不下心,那就让我来。” 说完,她就伸手要去抢成姨娘的孩子,成姨娘不愿意,两只手将孩子锢得很紧,苏姨娘则跑过去,抬起手,一巴掌打在成姨娘脸上,只听“啪”的一声,这一巴掌打得成姨娘直往后缩,苏姨娘则一把抢过她的孩子。 “周嬷嬷,你按住成姨娘,别让她捣乱。”苏姨娘一声令下,周嬷嬷就跑过去将成姨娘控制住,秋婶子这厢也十分不情愿,可她一个奴才,能说什么呢。 接着,苏姨娘将孩子放到床头,在成姨娘看得着的地方,她猛地伸手,紧紧掐住孩子的脖子,没一会儿,便传来孩子撕心烈肺的哭声,这情景看得成姨娘不停的挣扎,她想去救孩子,可身子却被周嬷嬷大力压住。 “姐姐,你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求你手下留情。”成姨娘难受的呼嚎着,苏姨娘已经冷瞪眼眸,下了狠劲的一把掐下去,又是一阵孩子难受的哭声,此时,苏姨娘已经像着了魔似的,恨恨的一掐,当即把孩子的脖子都扭断了,孩子当场断气。 这时候,苏姨娘忙吩咐周嬷嬷,“快,小诗已经把赵慧清引到假山那了,你快把孩子抱过去,记住,务必要成功!” 周嬷嬷忙松开成 姨娘,上前接过苏姨娘手中的孩子,此时,秋婶子和成姨娘都哭成了泪人,她们俩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在苏姨娘手中消亡,两人哭得肝肠寸断,撕声力竭。 这厢苏姨娘忙派人去告诉南宫昊天,说赵氏派丫鬟把成姨娘的孩子抱走了。 这边,清荷园里,赵氏跟在小诗身后,不停的往园子里瞄,“小诗,你到底把那佛珠丢哪里了?那可是我替老太太亲自求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诗忙一脸委屈的道:“都是奴婢不好,当时记得就在这儿和秋月她们说了会子话,谁知一回凤莛轩就不见了,我在这儿停留得最久,那东西十有**就落在这了,奴婢再好好找找。” 赵氏没好气的瞪了小诗一眼,一边弯下身子找一边道:“那可是智觉大师赠的东西,要是不见了,我拿什么给老太太?你也赶紧好好找找,实在不行,只有告诉婳儿,让她想想办法。” “嗯,我这就找。”小诗说罢,刻意往前边的假山处走了几步,便停在那找。 赵氏在花园这边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着,便朝小诗的方向走去,她见小诗没找假山处,便先行走过去,扒开一堆蒿草,突然,一只青色的包袱映在眼里。 这是什么?赵氏反射性的将包袱打开,一打开,她就看到躺在里面早无生息的小婴儿,当即,她吓得啊的惊叫一声,“小诗,快来看,这好像是成姨娘的孩子。” 一看似乎是成姨娘的孩子,赵氏也不管那么多,迅速将孩子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成姨娘的孩子怎么会死在这里,这到底是谁干的,谁这么狠心竟对一个孩子下毒手?小诗,快去请老爷和老太太!” 赵氏说完,抱紧孩子,想检查一下孩子究竟是否活着,正在这时,假山对面传来苏姨娘惊呼的声音,“孩子,孩子在那里!” 后边只着了一袭素色小花里衣的成姨娘也疯狂的跑了过来,在看到赵氏抱着孩子的时候,她恨恨的盯着赵氏,那样子好像要把她活剥了般,“夫人,你竟然杀了我的孩子,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和你拼了!” 这时候,被苏姨娘早安排的大批丫鬟婆子都朝假山涌了过来,一大堆人都盯着赵氏指指点点,赵氏还恍然不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看苏姨娘阴测测和成姨娘恶恨恨的眼色,她这才明白自己被人下套了。 “大胆!本夫人只是来这里寻东西,本夫人发现孩子的时候,他早就断气了,你们休得信口胡说,否则以家法处置!”赵 氏冰冷冷的看向苏姨娘,迅速将孩子放到草地上,成姨娘则一个箭步冲过去,像宝贝似的把孩子抱到怀中。 “没想到夫人如此心狠手辣,了缘师太都说了她克这孩子,她竟敢接触她,且将她杀死,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亏我还以为夫人为人心善,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蛇蝎。” 不明就理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开始议论起来,全都冷冰冰的盯着赵氏,不过,还是有很多平时不满苏姨娘,向着赵氏的丫鬟婆子不相信这事,其中一个丫鬟忙跑去飞羽院找南宫婳。 赵氏气得两眼发直,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如此狠心,竟杀掉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她,她气得肚子差点疼了起来,这时,听到消息的老太太和南宫昊天已经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两人忙了一天,正准备吃点饭喝点茶休息一会,却没想到,一跑过来看到的便是那了无生气的孩子。 老太太不敢相信的冲到成姨娘面前,一把掀开帕子,但看到脖子上有五根手指的掐痕,再看已经死去的孩子,她气得身子一趔趄,差点歪了过去。 “好狠,是谁,竟敢谋杀侯府的祥瑞?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老太太目光恨恨的盯着赵氏,这时,南宫昊天也一脸痛心,他看赵氏的眼神已经变得复杂且憎恨起来。 “老爷,不是我害的,我和小诗前来寻给老太太祈的佛珠,谁知我一到假山旁,就看到孩子躺在这了,我就把它抱起来,想看看他是否还活着。没想到,苏姨娘和成姨娘突然窜了出来,她俩突然出来捉住我指责我,难道这不奇怪么?这不是她俩预谋好的么?”赵氏当即冷着脸,抱紧肚子,看着南宫昊天要杀人似的眼神,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 “你胡说!”成姨娘一个箭步窜上前,眼泪鼻涕一把流的瞪着赵氏,“夫人,你为何这么狠,你已经怀上孩子,你的孩子是嫡子,我的只是个庶子,你为了怕我的孩子抢侯府家产,竟然活生生将他掐死,你看,他脖子上还有你的掐痕,枉你是侯府主母,竟心黑成这样,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来!” 成姨娘哭得死去活来,眼泪把帕子都浸湿了,她跑到赵氏面前抱住她,使劲摇晃着赵氏的身体,正在这时,已经赶到的南宫婳见状,害怕成姨娘借故摔倒母亲,害死自己的弟弟,忙迅速走上前,将母亲拉到身后,目光如铁骨铮铮般盯着成姨娘。 “怎么回事?成姨娘你要死要活的做什么?夫人肚里怀的可是侯府正经的嫡子,难不成你想动粗 ☆、第075章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你胡说,你既是夫人的人,又怎么会向着成姨娘?”南宫婳稳稳篡紧拳头,这一次苏姨娘和成姨娘下了狠劲,看来,她们早就预谋好了,定要扳倒母亲。 小诗忙朝南宫婳磕了个头,又眼泪汪汪的道:“奴婢本来是向着夫人的,可是夫人太狠心了,奴婢心里过意不去,奴婢亲眼看着夫人掐死孩子,她一边掐一边骂:‘让你夺我孩子的东西,看我不掐死你’。都是夫人太黑心,奴婢害怕她会杀我灭口,才站出来指证她,求老爷开恩,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要是不听夫人的,夫人会打死奴婢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小诗已经反水指证赵氏,惊得赵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目光愤怒的盯着小诗,大声斥道:“小诗,我平日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替成姨娘陷害我,你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说完,她又猛地看向成姨娘,厉声道:“我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死的,但成姨娘你杀死自己的孩子来栽赃我,难道不怕孩子前来向你索命,不怕你下半生心里难安吗?” 赵氏说完,猛地咳了一记,南宫婳见状,忙扶稳她,如今她要再说,爹爹和祖母定会说她强词夺理,现在他们都很气愤,哪里听得进她的分析? 成姨娘这孩子已经死了,她现在不是开口的时机,只有等她找到证据,才能将成姨娘一击击倒。 “作为当家主母,你竟如此狠毒,敢杀我侯府子女,这次我定要好好惩治你!”南宫昊天看着紧闭眼睛的婴儿,猛地一挥手,目光森寒的睨向赵氏,又怒地拂袖道:“人证物证俱在,赵氏,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没有,小诗和她们是一伙的,她背叛了我。”赵氏惊骇的指着小诗,而此时,小诗已经冷冰冰的跪在地上,看都不看赵氏一眼,眼里尽是无情和冷血。 南宫昊天冷哼一声,他实在不相信赵氏会做出这种事,可证据皆摆在面前,便哀痛一声,色厉内荏的道:“来人,把这个贱人关进地牢,等明日宗族宗亲到场,再当着众宗亲的面处置。” 因为赵氏是侯夫人,地位尊贵,不能随便处置,要处置她必须有南宫家族宗亲在场,定了罪才能按律处置,南宫昊天本不想家丑外扬,如今犯事的是赵氏,他不得不没脸的请宗亲来处置。 “爹爹,母亲怀有身孕,你怎么能让她去那种地方?”南宫婳恨恨的盯着南宫昊天,她就知道这个父亲是没有心的,他就像楚宸烨说的那样,是个大蠢货,大傻瓜,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 相信,还做什么父亲? 无奈,南宫昊天根本不听,扶起已经气得开始喘息的老太太便走了,立即有一干侍卫上前将赵氏拉住,南宫婳的人根本斗不过这些侍卫,她生怕他们对母亲动粗。 可是侍卫头领竟然是方管事,这个苏姨娘的走狗,他一定会害死娘亲的,想到这里,南宫婳忙把左明和何然拉住,她眼里噙泪的看着左明,朝他轻声道:“左大哥,我娘亲是无辜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怕方管事在地牢里对母亲暗下黑手,麻烦你带一队人去保护母亲,守着她,好吗?麻烦你了。” 左明平素和南宫婳也算交好,便诚恳的点头,“大小姐放心,夫人肚子里始终怀着老爷的骨血,属下定尽力守护。” 说完,便带着一队人跟了上去,南宫婳又看向何然,从喜妈妈手里接过一包银子,“何大哥,麻烦你把这些银子拿去打点方管事的人,让他们务必对娘亲好点。” “大小姐,你别难过,我会的。”何然说完,也难受的跟了上去。 这时候,只剩苏姨娘冷冰冰的站在原地,她目光如鹰的盯着南宫婳,之前屡次交锋,都是南宫婳胜利,她还害得她的珏儿没了名声,做了三个月的苦活,手都做起茧子了,这一次,她终于胜利在望,一下子扳倒赵慧清,以后,侯夫人就是她的了。 再干掉南宫婳这个小崽子,整个侯府就是她和枫儿的天下了。 “哎哟,大小姐,老爷现在只顾安慰成姨娘,我也得去看看,就不打扰你了。”苏姨娘眼里带着冷笑,她现在还不想讽刺南宫婳,她要等赵氏死掉,再一步步逼紧南宫婳,到时候她要刺激南宫婳,让她知道赵氏是怎么死的,要气死她。 南宫婳强压住心底的怒气,冷冰冰的盯着苏姨娘,一脸沉稳的道:“刽子手,你没好下场的,你等着遭报应。” 南宫婳说完,发现小诗竟不见了,也没心思和苏姨娘斗,看来,这事苏姨娘才是主谋,成姨娘不过是她的一条走狗,她得先走到小诗,让她翻供,再去找那个了缘大师。 回到飞羽院时,刚听到消息的玉萼、绾绾等人全都急得哭了起来,南宫婳则比平日都要镇定的踏进飞羽院,朝绾绾道:“你去替我请祁世子来,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帮我看看那孩子的死亡时间,看与娘亲去清荷园时是不是一样。” “是,大小姐。”绾绾说完,迅速朝外面跑去。 接着,南宫婳又叫来惊蝉,吩咐她去找了缘师太,听说 了缘师太还没回尘观寺,应该往定国公府去了,如果能找到,再拿钱透出她的口风。 想到苏姨娘那冷笑的眼神,南宫婳就恨不得掐死她,不过她努力咬牙,佯装镇定,开始抽丝剥茧分析这件事情,如今各种证据都指向母亲,对母亲极为不利,她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件件事都能想通透。 正在这时,南宫婳突然听到豆蔻的惊叫声,豆蔻连滚带爬的滚进房间,一进来,就惊恐的瞪大眼睛,“大小姐,不好了,小诗她死了,而且是在夫人的房间里上吊死的,她临死前留下一封信,说她对不起那孩子,良心不安,实在无颜面苟活,死都要拖上夫人,就上吊自杀了。” “什么?”南宫婳啪的一掌打在桌上,小诗那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上吊自杀?好她个苏氏,竟狠成这样,杀人灭口! “小诗呢?”南宫婳陡地起身,心里盼望祁翊快点到。 “她的尸体还摆在凤莛轩,没人敢碰,据着死得极惨,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豆蔻吓得赶紧捂住胸,步子没站稳,身子差点悬空起来。 “她们竟这样狠!”南宫婳说完,突然,门外飘进来男子温润有力的声音,“快带本世子进去。” 接着,撅着嘴的半夏领着一袭牙白箭袖刻丝卷金滚边对襟褂子的祁翊走了进来,祁翊身后跟着菱纱和童哥,两人拿着两只黑箱子,祁翊一进来,便焦急且深情的看向南宫婳。 “婳婳,你没事吧?” 婳婳?南宫婳登时想到面具男人说的那句,婳婳只能是他的,之前祁翊都叫她婳儿,那面具男人一听楚宸烨叫她婳婳,立即厉声说了那句话。 难不成,祁翊有可能是那面具男人? 南宫婳暂时不想理会这些,便上前朝祁翊行了一礼,真诚的道:“世子,我有事求你帮忙,如今最重要的证人小诗已经被苏姨娘的人杀死,我想请你帮我看看那尸体,看她究竟是自杀,还是被人勒死的。” “你别急,我这就去。”祁翊说完,突然一把拉住南宫婳的手,乌金般的眸子深邃的看着她,一片流光溢彩,眼神温润无比,声音低沉而沙哑。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祁翊关切的眼神,南宫婳感觉被一股温暖包围着,便领着祁翊朝凤莛轩走去。 到了凤莛轩,沐瑶和笙妈妈已经将小诗的尸体抬了出来,祁翊远远地挑眉,上前伸出修长的玉指,查探了一下小诗的眼、耳、口处,再仔细看了下她脖 子上的勒痕,眉宇稳重的皱起,神色也变得深沉起来。 “怎么样?”南宫婳也定定看了眼小诗,小诗死状惨烈,且瞪大眼睛,哪像自杀的人,自杀的人应该不会死不瞑目。 “可以断定,是勒死的,死亡大约一柱香时间。”祁翊接过童哥手里的白色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那孩子呢?”祁翊剑眉冷竖,眉飞入鬓,斜挑眼睛又道。 “孩子被成姨娘守着,不过,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就是没有那孩子也无妨。”南宫婳紧盯着前方,目光铮铮然,眼里透露出一股无比凌厉且如坠深渊的墨色。 祁翊狭眸飞挑,温润的看向南宫婳,眉宇间溢出一抹凌厉,“她们竟敢如此陷害世伯母,简直没天理王法!” “苏氏如此可恨,我绝不会放过她。”南宫婳冷咬银牙,不经意发现祁翊带有探究的目光,便仍旧一脸冷清的瞪着远处。 这一夜,南宫婳感觉时间过得好慢,从天黑她就在数时间,她一边努力搜集证据,一边又跑去地牢门口守着。 此时,天已经擦黑,南宫婳怕方管事暗中派人伤害母亲,便准备好吃食,领着玉萼等人朝地牢走去,才走到地牢门口,嘴里衔了根草的方管事已经像尊门神般守在那里,在看到南宫婳时,他眼睛都没抬一下,一脸的得意和猖狂。 南宫婳冷漠淡然的走上前,朝方管事道:“本小姐来看夫人,还请管事行个方便。” 方管事冷哼一声,他可没忘记上次在老太太面前被南宫婳奚落的仇,便道:“抱歉大小姐,夫人如今是戴罪之身,小的不能让你见她。” 南宫婳冷笑一记,沉声道:“爹爹都说还未定罪,也没说不让人来探望,方管事如此拦着我,难道根本没把爹爹的话放在眼里?” 方管事一怔,深黑的眸子闪过一记利芒,阴冷的道:“可老爷也说了,要小的们好好守住夫人,不准出茬子,大小姐这时候进去,是否也没把老爷的话放在眼里?” “狗仗人势!”边上的喜妈妈气得脸色苍白,上前就叉着腰朝方管事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难道大小姐的话都敢违抗?大小姐是进去看望夫人,老爷可没说不准,你再这么阻拦,老娘我这就去回了老太太,说你公然侮辱大小姐。” 方管事冷冷挑眉,一脸横肉看上去十分恐怖,天不怕地不怕的道:“别拿老太太来压我,老太太如今也寒心夫人了吧?夫人竟然敢掐死侯府的大富贵, 你以为老太太会听你们的?” 南宫婳不怒反笑,目光慧诘的盯着方管事,突然上前,平淡的道:“就算成姨娘怀的是滔天富贵,如今这富贵已经没了,老太太就指望着娘亲肚里的正经嫡子,你说我去告诉老太太,说方管事你纵子行凶,你这样的人也配在侯府当差?还对我大不敬,你看,老太太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老太太无论如何都是极自私的人,虽然她在乎成姨娘的孩子,但她同样在乎侯府嫡子,她憎恨苏氏,巴不得母亲生个儿子来压制苏氏的嚣张气焰,又怎么会真的处置母亲,她最多做做样子,在她心中,子嗣才是头等大事。 而且,母亲是侯府嫡母,她有随意处置姨娘丫头的权利,就是她打死个丫头姨娘,都无人敢说什么,这是嫡母应有的权利。 只是,这一次这孩子被了缘大师说成王侯将相之人,这就不得不让老太太重视,如今母亲怀有身孕还好,倘若她肚里的孩子没了,对老太太就没任何价值。 老太太可以随便娶很多填房,可以没有母亲,但不能没有子嗣,所以,她很看重母亲肚里的子嗣,相信这么说,方管事应该知趣了。 果然,方管事听到南宫婳说他儿子行凶那件事,知道儿子在外犯了事,因为强抢一个有夫之妇,与人家丈夫打起来,他打了人家丈夫一顿,他花了好多银子才把这件事压下去,如今知道的人少之有少,他不知道南宫婳是怎么知道的。 但,这件事已经成为他的软肋,想到这里,他脸色阴寒的退向后边,南宫婳则冷哼一声,提起裙摆端庄大方的走进地牢。 地牢里十分阴暗,四周散发出腥臭的味道,地上有许多死老鼠的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小虫子沿着地上到处爬,这里有三间牢房,每间牢房里都铺满了干草,地上还有点点积水,是南宫府用来处置犯了事的下人的。 如今,她的娘亲,竟关在最后边的牢房里,没有人陪着她,此刻的她,显得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看得南宫婳心都揪起来了。 “娘,你怎么样?”南宫婳迅速扑到牢门前,赵氏一听到她的声音,迅速抬起头,在看到南宫婳心急的脸庞时,她眼里嵌满泪水,“婳儿,你怎么来了?这是地牢,这里脏,你快回去。” “娘,我来给你送吃的,你只要坚持在这里熬一晚,你放心,明日婳儿一定能将你救出去,婳儿还要替你报仇。”南宫婳紧咬牙关,赶紧将热气腾腾的食物拿出来,跟在后边的沐瑶和 笙妈妈也是一脸的泪痕,笙妈妈一边抹泪,一边将茶水倒进碗中。 赵氏捂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她苏氏和成氏不会有好下场的。” 看完母亲,笙妈妈主动留下来陪她,南宫婳咽着泪,命春、夏、秋、冬四婆子一刻不停的守在母亲边上,不准任何人接近母亲,谁要敢进来捣乱,立即叫人通知她。 她还让何然守在外边,又命人把地牢守得严严实实的,苏姨娘的人多次找借口进去看赵氏,都被何然等人拦在了门外,所以,整个晚上,都无人能接近赵氏。 直到第二天辰时,南宫家族南宫昊天这一支的另外三房兄弟、姑姑,以及其他沾亲带故的旁支长老,纷纷到达南宫府,这时,赵氏才被人带了出去,领到兴安堂。 南宫婳昨晚只睡了两、三个时辰,其他时间一直睡不着,在想法子对付苏氏,第二天一早,她便踏出院门,却发现,那粉红澄澄的石榴树下,正站着一袭青色衣袍的男子,男子正抬头望天,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浓烈的疏离感,整个人给人一种魏晋风流俊俏才子的感觉。 “祁世子,你来得真早。”南宫婳觉得颇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答谢他,但见他听到声音,却是微微冷然的转眸,湖泊色的眼眸浸着淡淡寒光,眼珠乌黑且透着点点疏离。 “嗯。”他淡然点头,便不再多言,神情凝重且严肃。 等南宫婳她们赶到兴安堂时,老太太早已经梳洗完毕,各旁支的兄弟们也全都聚了进去,一个个神色异样,纷纷坐成两排,开始议论起来。 苏姨娘和成姨娘也早早到了,成姨娘眼睛肿得像核桃,苏姨娘则一脸难过的模样,老太太坐在上首位置,目光始终森寒的盯着下首众人,眼里的神色意味不明。 南宫昊天领着他三个兄弟和一个姐姐走了进来,大姑姑南宫俪一走进来,南宫婳竟然看到她身边站着的表哥李铭浩。 李铭浩凤眉星目,身着一件天鹅绒纻丝金色滚边的月灰色对襟袍子,外罩一件湖水褐且上缀金蟒珠石的刻丝披风,头发乌黑油亮,眼眸莹润澄澈,一进来,他目光就一直锁在南宫婳身上。 南宫婳上着一件楝花色翡翠缠枝莲花缎轻袄,下着着黄褐色孔雀羽翎边的罗镶石榴裙,乌黑的云髻蓬松如云,整个人看上去飘逸柔美,宛如花叶缤纷,穿这细褶长裙,她微微动一下便如水纹般荡漾,果真有小鱼衔玉鬓钗横,石榴裙染象纱轻的 娉婷之感。 看到南宫婳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李铭浩心里除了担忧,更多的是疑惑,以前的婳儿不是这样的,如今的她,变得越来越自信和聪慧了。 苏姨娘则在心底冷笑一记,南宫婳此刻装镇定,不过因为有祁世子在场,但就算祁世子在,也改变不了事实,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一力扳倒她们母女,看她们以后如何嚣张。 侯夫人的位置是她的,侯府只能有枫儿一个子嗣,原本昨晚她想派人去弄掉赵氏的孩子,谁知她给的吃食根本递不进去,她的人也被喜妈妈等人挡在地牢外,如今看赵氏犯了错却仍旧神情正常,她真像吞了苍蝇似的。 南宫婳筹谋得也太周到了,竟然连这都想到了,让她无可乘之机。 “大家都到齐了吧?”老太太是三品命妇,夫家又是侯爵之位,所以在这里算最大的,她稳坐上堂,下面的叔侄兄弟个个神色迥异,都点头答是。 其中坐得离老太太最近,始终一脸虔诚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是南宫昊天的二弟南宫乔,他有三子一女,如今在经商,家里孩子都还小,他自己当年无心仕途,才没去考举做官。 如今他一介商人,虽然经商得力,家里富足,却没有官位当靠山,所以他一直和南宫昊天来往密切,经常在银钱上支持南宫昊天,他需要办事时,就找南宫昊天,如今他已离不开南宫昊天的滔天权势,自然很是笼络巴结。 三房南宫文、四房南宫龙、五房南宫浩因为是庶子,发展力度不行,则住在京城近郊,有做官的,也有经商加做官的,但只要沾着官职,哪怕是小官,也比二房强,态度都是不明不暗的样子。 其他南宫家各支派系的人都有发展,但与侯府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南宫昊天强忍着满腹的怒气,他侯府的家事,如今竟让一些不如他的老不休来评判,他真觉得丢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宫家族有声望的老人都来了,老太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吧。”二叔南宫乔站起身,朝老太太拱手道。 老太太朝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就十分客观的将此事对大家讲解了一遍,当听到赵氏掐死孩子时,所有人皆是一阵大惊,个个脸是皆是怀疑之色,平素为人和气,又沉缅于病榻的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大姑姑南宫俪首先就不服了,当即站起身,朝众人道:“弟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们还不清楚?莫说她会掐死一个孩子,她连杀死鸡都不敢。她自 从嫁进南宫府,她的言行我这个当姐姐的都看得清楚,谁要说她掐死孩子,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南宫俪说完,目光森黑的盯着苏氏和成氏,成姨娘见被质疑,当即冲上前,一把跪在南宫俪面前,眼泪鼻涕大把的道:“大姑姑,你可要为奴婢作主,奴婢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夫人嫉妒奴婢怀的是祥瑞,怕孩子抢了她儿子的地位,才想方设法要杀死孩子。有她的丫鬟小诗可以作证,难不成,她的丫鬟还会说谎?” “那可不一定,这年头为了钱财出卖主子的多了去,听说那小诗不是良心不安自杀了吗?怎么这么巧,她把夫人拱出来,做了好事怎么还会自杀?”南宫俪撅起嘴角,冷冰冰的盯着成姨娘。 成姨娘忙抹了把泪,楚楚可怜的道:“小诗是怕夫人报复,她有血书为证,上边说了是自杀,奴婢不明白大姑姑为何总偏帮夫人,不能因为夫人是主母,就可以随意扼杀侯府子女,这样做也太缺德了。如果大姑姑执意要偏帮她,这要传出去,别人会说侯府不公!” 夫人是正室,是可以随意处置妾室或者丫头,但这是侯府的子嗣,成姨娘如此说,南宫俪当即翘起嘴角,目光黝深,细细打量着她。 正在这时,赵氏已经被人带了进来,但看赵氏肤色略比昨天苍白,但昨晚她并没受什么委屈,和平时精神差不多。 赵氏一进来,成姨娘就像发了疯似的扑上去,对着赵氏又叫又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的孩子被你掐死,你却活得那么精神,你还我孩子来!” 赵氏冷冰洋的盯着成姨娘,眸光中寒光一闪,沉声道:“本夫人又没杀你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活得精神?倒是姨娘,你做了亏心事,自然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小心遭报应!” 听到赵氏如此笃定的话,南宫昊天一时也十分惊异,双方各执一词,他到底该相信谁,不过,看成姨娘如此可怜,昨日又有丫鬟替她作证,此时他更偏向于成姨娘,所以看赵氏的眼神仍旧是满眼的复杂深沉。 祁翊微微挑眉,始终目光冰冷的坐在原位,嘴角冷冷勾起,狭长的薄唇紧抿,神情冷峻,给众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气势。 成姨娘被赵氏呛了一记,当即红着脸,气呼呼的指着她,“苍天大地,你看看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害死我的孩子,还反咬我一口,如果老天有眼,你定要为我报仇。夫人,你这么砌词狡辩,难道不怕自己遭报应,连累你腹中孩儿么?你掐死我的天命富贵,我也要杀了你的孩子报仇 ,让你尝尝痛失爱子的苦。” 成姨娘说完又要上去抓赵氏,老太太见状,神色当即阴冷下来,南宫昊天看到赵氏隆起的肚子,心底腾升一股怜惜,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成姨娘面前,将她拦下,厉色道:“住手,就算夫人杀了你的孩子,宗族长老们自会公断,怎么容你挟私报复,你这行径,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侯府?” “就是,就算夫人真的杀了你的孩子,你也不能损害侯府子嗣,成姨娘,你安心等着吧,老爷自会公断的,老爷若不公断此事,外人也不会心服口服。”苏姨娘慢慢走过去,把成姨娘扶起身。 成姨娘心底却恨死了苏姨娘,她才是真正蛇蝎的第一人。 南宫婳双眸如珠的盯着苏姨娘,目光寒意料峭,苏姨娘这是逼爹爹下狠心呢,这时,宗族长老们已经小声议论起来。 其中一名鹤发老人站了起来,他是南宫族一旁支的三叔公,三叔公仔细听了孙嬷嬷的话,沉吟片刻,掳了掳胡须,又看了眼周围的人,见大家都点头后,便道:“我们很想相信侯夫人,但如今证据确凿,有丫鬟和在场那么多人证,如此多的证据,老夫们也不好说,此事是侯府家事,虽然要请宗族人评判,但怎么处置,还是得看侯爷和老太太。” 三叔公说话极慢,但言下之意,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就是想帮赵氏也无力,只能等南宫昊天惩罚了。 这一刻,南宫婳感觉从头凉到脚底,此时苏姨娘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她一定以为自己必定赢了吧。 老太太神色不明,一张脸十分阴沉,南宫昊天看着赵氏的肚子,脸色也十分难看,不知道怎么处置,便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敬的拂身道:“儿子治家不严,才闹出如此祸事,如今夫人怀有身孕,儿子却是不忍处置,要不,由母亲定夺吧?” 老太太看了看下首众人,眼里闪着阵阵寒光,对她来说,侯府的子嗣最重要,除此之外,便是侯府的面子。 想到这里,她便抬眸,看了眼赵氏,一字一顿的道:“赵氏毒害南宫府祥瑞,按律应该判处重刑,只是她如今怀有身孕,这样吧,等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便降为贵妾,发配到宗祠清修十年,不准再出来。” 老太太要夺了母亲的侯夫人之位,难道,她是在为自己那边的侄女林雪柔或者她的其他亲信铺路?南宫婳冷笑一声,果真老奸巨滑。 这样做,一来保了侯府名声,她又得了孙子,二来,还将她一直不同意的母亲推下去,将 ☆、第076章真相大白赵氏夺权 祁翊的话如同一粒石子落进水里,惊得成姨娘忙用帕子擦额头的汗,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祁翊又神采熠熠的道:“且,被勒死的人,勒痕应该在脖子中间,上吊身亡的人,勒痕则靠近下巴尖;上吊的勒痕是倒八字,勒死则是一字形;勒死头后仰,吊死向前倾;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至于具体原因,侯爷自行分析。” 南宫昊天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则冷冷看向孙嬷嬷,孙嬷嬷听了祁翊的话,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看过小诗的尸体,那脖子上的勒痕,的确不像自杀,倒像别人勒死的,而且她瞪大眼睛,死都不瞑目,看样子像是冤死的,这样,是不是表明,有人在背后下狠手,杀了小诗。难道,小诗的证词有假,是被逼迫或者利诱才说出来的?” 孙嬷嬷当然不会放过苏姨娘,细声细声的分析到最后,已经让众人纷纷惊异的望向成姨娘、苏姨娘。 成姨娘手中的红绫汗巾都差点拧出水来,身子已经开始发起抖,难不成,小诗要向她复仇,还有她那可怜的孩子。 苏姨娘这下了慌了神,不过仍旧强装镇定,她阴测测的睨了成姨娘一眼,如果出事,就让成姨娘顶住,此事与她无关。 “大胆!真是作孽,究竟是谁,竟敢在侯府滥杀无辜!”南宫昊天气得直啪桌子,啪得桌子哗哗响,吓得成姨娘更是脸色苍白。 正在这时,去取骨头的左明已经回来,他端着一只盘子,盘子里是一街小孩的腿骨,一看到这腿骨,成姨娘差点瘫倒在地,如果不是苏姨娘,她的孩子何故受这些苦? 正在这时,赵氏冷冰冰的看向成姨娘,道:“既然骨头已经取来了,就让神医顺便看看孩子死亡时间,与我到花园的时间是否一样。我去花园的时间侯府有记录,只要查出来,我便可真相大白,若是让本夫人知道谁学那武则天,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诬陷王皇后,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我一个不饶,全把你们乱棍打死,以正视听!” 赵氏说完,啪的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拍得桌上的茶碗当即跳了起来,茶碗里溅出茶水,她目光冰冷得似铁器钻钢刀,主母威严俱现,说得成姨娘都抖了起来。 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睨了赵氏一眼,赵氏越厉害,她心里就越不舒服,她才想做侯府真正掌权的人,不过如今权利全在苏姨娘手里,先由赵氏夺过来也好,毕竟赵氏好控制多了。 祁翊稳坐在位置上,左明恭敬的将骨头递了过去,小小的骨头,看得众人皆是不忍, 一个个翘首以望,成姨娘虽紧张,却不是特别害怕,这孩子本就是老爷的,谅他怎么验,也验不出什么来。 祁翊从药箱里拿出一只钳子,将白色的手绢放到鼻子前挡住异味,朝南宫昊天看去,“侯爷,你可以上前滴血了。” 南宫昊天心里十分紧张,不紧不慢的走到祁翊面前,接过童哥手里的小刀,紧闭上眼睛,一刀划下去,将血滴在了骨头上。 这时,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目光盯着那骨头,成姨娘已经着急的起身去看,看那血有没有渗进骨头。 就在她看过去时,突然南宫昊天滴上去的血沿着骨缝慢慢滑了下来,轻轻滑到地上,只听“嘀答”一声,那滴血根本没融进骨头,竟全滴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大为惊骇的望着成姨娘,一个个看她的脸色全都不一样了,成姨娘则不可思议的瞪着地上的血,赶紧摇头道:“老爷,怎么可能会这样,这其中一定做了什么手脚,这孩子真的是你的,不是我表哥的。” 南宫婳则上前,装作猜疑的道:“我查过下人入府的档案,你这孩子怀胎十月,记得十月前,你表哥正好来过侯府几次,他当时是来送庄子里的粮食的。很奇怪,平常都不是他送的,怎么那几次他来得这么巧,而且每次他必来你院里,两人偷偷叙话,还有,这是喜妈妈昨儿个下午在一只飞鸽上发现的,那时你才产子,就急切的写了这个,你看这是什么。” 南宫婳不紧不慢的说完,将手中的一只小卷纸展了出来,还没递给成姨娘,已经被边上的南宫昊天一把夺过去,南宫昊天颤抖的展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表哥,你怎么还不来看我,我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他是个大胖小子,和你长得很像,我想你了。 看到这样一张纸条,且这纸条还是新鲜热乎的,南宫昊天气得眼睛鼓起,当即走到成姨娘面前,一脚给她踢去,踢得她摔了个狗啃泥。 “贱人,原来这根本是个野种,你竟污蔑夫人,看来,这野种该杀,就算是夫人杀的,也是应该的,夫人不杀,本侯亲自来杀!”南宫昊天被戴了绿帽子,一张脸气得发青,当即拽起成姨娘的头发,对着她又是一巴掌。 成姨娘恍若梦中的盯着南宫昊天,前一刻都是她稳赢,怎么这一刻,事情就变了? 苏姨娘也是大惊失色,她原本早就计划好了,连赵氏都成功引过去,没想到,却被南宫婳翻盘了,看来,这事绝对是南宫婳搞的鬼,她万万没想到,这才十三岁的 少女,心计已经深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成姨娘一脸的惊恐,忙瞪大眼睛狡辩道:“老爷,你别听她胡说,那纸条不是我写的,我和我表哥是清白的,请你相信我。” “事到如今你还狡赖,你是不是要当着宗族的面气死本侯?不管今天这孩子是谁杀的,都该杀,此事与慧清没关系。本侯就说,慧清那么贤惠大方、温柔知礼的人,怎么做得出这种事,原来,此事是你在背后捣鬼,你承认不?” 南宫昊天真恨自己把宗族的人叫来,让他丢尽了老脸,成姨娘一双眼睛迸裂出愤怒的光芒,一个跃起身,直直的走到南宫婳面前,大声道:“大小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明知我和我表哥没什么,却联合祁世子给这骨头做了手脚,我要验这个骨头,请老爷重新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医生或者仵佐来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为惊骇,南宫婳嘴角勾起抹不屑的冷笑,不紧不慢的道:“姨娘胆子真大,连皇上亲赐‘神医’美名的世子都敢怀疑,你怀疑祁世子与我勾结,难道也是怀疑圣上用人决策?你这话真是其心可诛,这话要传出去,咱们南宫府都得完!而且世子好心教我医术,还给祖母、母亲看病,将她俩的大毛病都看好了,眼看祖母腿脚就快利索,不用拄拐杖了,你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妄想将世子的功德全抹杀,既然你如此狠毒,那就休怪我无情。来人,把顾础捆进来!” 自己娘亲被冤枉,她南宫婳岂有坐视不理之机?她开始不露这一手,就是为了给家族留点颜面,想看看爹爹心里究竟有没有娘,如果他真的有,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会向着娘。 可惜,他在这一刻懦弱了,他心里只有苏氏,这件事,苏氏竟将母亲比下去了,可笑她还认为母亲得宠,以后的日子应该好过些。 看来,如果不夺回治家权力,母亲不真正拥有实权,她的日子不会真正的好起来。 一听到顾础,成姨娘又傻眼了,连苏氏都慌张的站起身,探头朝外边看,成姨娘手中的汗巾早已被她的汗水打湿,难道,这是她的报应么? 这么快就来了,她的报应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南宫婳看了看自己干净洁白的指甲,慢悠悠的道:“还有,把二妹妹叫来,让她看看自己的娘亲,是副怎样的嘴脸,自己有私情也就罢了,还想拖上当家主母,有你这样贪心的女人么?” 雪儿!一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成姨娘更是吓得头晕目眩,她觉得呼吸 凝滞,胸腔好像被什么压迫住似的,南宫婳啊,她怎么会这么厉害,她到底还有多少手? 她真后悔,她不该得罪南宫婳的,其实她并不恨她,相反,她很欣赏她,在她难产的时候,南宫婳还进来救过她。 如果那时她就和她形成一线,何苦落到这步田地?可她能怎么办?她如果不和苏氏合作,一样的是死,只是,当着宗族的面审判,给她安一个偷情的罪名,这事情恐怕苏氏都想不到。 南宫婳才十三岁,便如此凌厉,手段比苏氏还狠,只是,她是佛口蛇心的人,只要和她是朋友,她便会真诚的对别人好,如果是敌人,那就只有死的下场。 这时,顾础已经踉踉呛呛的被推了进来,春婆子一将他推进来,就一把将他推跪在地上,顾础头戴皱纱帽儿,身上穿着葱白褐绉纱直裰,灰褐色纱嫙儿,脚登玄底皂靴,样子憔悴不堪,脸上、手上还有红印,大概昨晚就被审问过。 “表哥,你怎么来了?”一看到顾础进来,成姨娘顿感心里凉透,她和这表哥其实不太亲,前几次叫他来府里,不过让他想办法在庄子里捞点油水,两人平分,早知道这个隔了老远亲戚的表哥靠不住,没想到,他竟跟站大小姐陷害她。 顾础有些心虚的抬起眼,便一脸温柔的看向成姨娘,上前就一把抓住她的手,凄苦的道:“表妹,我对不起你,她们对我用重刑,我忍不住疼,就招了。还有,我想来看看我们的孩子,听说他已经断气了,是谁这么丧尽天良杀了他啊!” “蠢货,你还有脸嚎?”南宫昊天一听顾础这么说,已经断定成姨娘和他有私情,而且两人的手还紧握在一起,他气得一拳打在顾础脸上,打得顾础忙松开手往后逃,南宫婳忙朝喜妈妈使了个眼色,喜妈妈迅速派人上前将顾础拦住,明为拦,实为替他挡侯爷的拳头。 南宫昊天打了顾础,再看到一脸泪水的成姨娘,以为她在为成础哭,气得上前拽起她的头发,气哼哼的拖着她,厉声道:“好你个娼妇!本侯今天就劈碎你!” 说完,他抡起手就去劈成姨娘的天灵盖,正在这时,在守完灵堂的南宫雪一个箭步冲了进来,进来就奋力冲到成姨娘面前,朝南宫昊天求道:“爹爹,请您息怒,姨娘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你说她做了什么!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和你娘一样,都是天生的不要脸!”南宫昊天气得语无伦次,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他这张老脸彻底被丢光了。 老太 太也是一脸心寒,她气得身子发抖,万没想到事情还有这一出,看来,是她冤枉慧清了,只是那孩子,有了缘师太说话,她才那么着急。 如今,这孩子竟是别人的孽种,一个奴才的孽种也能封侯拜相,他休想! “好你个成氏,竟敢伙同外**乱南宫府子嗣,你这样的女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令人泄愤!”老太太好想在心底骂成姨娘贱人,可她什么身份地位,就算有气,也只能忍住不骂。 这时,家族宗亲们已经议论了起来,个个脸是都是阴晴不定的神色,二叔南宫乔忙站了出来,道:“我就说大嫂不是那种人,她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哪敢掐死孩子?看来,这件事另有隐情,且是很大的隐情,大嫂,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要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严,将那些小人好好惩治一番。此事是小人作乱,怨不得其他,我们也都是明事理的,绝不会在外头乱说,就算有风声传出去,大家也都知道,是小人作乱罢了。这家族人多了,哪家没有几个小人?” 这马屁拍得藏而不露,但却是句句替南宫昊天挽回面子,那边的四叔南宫文也道:“这算什么?二哥说得对,京城里哪家没有这挡子事?就拿定国公府来说,前几日才发现令整个京城震惊的宠妾灭妻事件,那贵姐儿方丽华的生母,竟活生生的被家里的一个妾逼死,而且逼得上吊自杀,那可怜的嫡女贵姐儿,以前可是家族的掌上明珠,谁不敬她宠着她?如今,那妾和她的女儿一跃成为正室,抬妾为正室,这可是法律都不允许的。没想到,那定国公老爷既糊涂又精明,他竟先将那妾送出去,再给她改了个名儿,好像从李兰儿改成了绿珠,带着她的女儿方丽薇,以正室之名,大红花轿大摇大摆的进了定国公府。这事谁不知谁不晓,可人家手段高明,又是家事,你纵然再气愤,也只能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京城里这种事见多人,根本没人会说什么,要是哪家没有,那还是奇了怪了。只是可怜了那贵姐儿,从高高在上的定国公府嫡女,一跃降为人见人欺的可怜虫,那妾室的女儿又特别有手段,升为嫡女就开始笼络人心,这不,才没几天,大家都说那方丽薇聪明贤惠,说贵姐儿骄傲小气,听说,那妾室还准备怂恿定国公老爷要把贵姐儿低嫁呢!你说惨不惨。” “是啊,连定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都有这种事,何况咱们侯府?那城西李家,城东黄家,哪家不天天闹,就连我家那看门的小厮,一有两个打赏小钱都去喝花酒,看上个放牛娃的婆娘,两人私通到一起,那小厮还把自家老婆杀了。这事被我知道,我 当场责令将小厮杖毙,刚开始人家还议论,可时间一长,谁记得?”五叔南宫浩也点点头,好像很知道这些街知巷闻似的,安慰起南宫昊天来。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南宫昊天脸色也没刚才那么绿了,而南宫婳在听到贵姐儿的事时,惊得两只手握成拳头,贵姐儿一直给她的印象是大方高贵,端庄好如一株青莲,那种高贵的身份是别人无法企及的,原以为她会过得很好,没想到竟遇到这样的事,真替她捏一把汗。 大姑姑听完,淡淡押了口茶,冷冰冰的看向南宫昊天,“这就是宠妾灭妻的下场,如今,谁还会尊重定国公,估计,他好日子也不长远了。” 这话是在提点南宫昊天,别宠苏姨娘灭自己的正妻,这话打得南宫昊天满脸通红,他仍旧气得发抖的捏紧拳头,虽然大家都举了那么多例子,好像别人家的事闹得更大都没什么似的,可没有一个人戴绿帽子啊,只有他戴了。 南宫雪这下算是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她立即上前把成姨娘抱住,眼泪汪汪的盯着南宫昊天,“爹爹,我和娘住一起,从来没见她与别人私通过,这一定是假的,你别信她们的。” 南宫雪说完,一脸狠辣的盯着南宫婳,南宫婳则淡淡的回看向她,是成姨娘先陷害母亲,想把母亲和孩子逼死,她才出此下策的。 南宫雪还没资格恨她,要恨,她是她恨成氏。 “一定是大姐姐设的计,你们难道不知道,大姐姐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变聪明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会不会,她换了个人,或者是狐妖化身,所以府里才出了这么多事?”南宫雪倒会栽赃,话一说出口,已经引得众人侧目摇头。 谁会信这样的鬼话,狐妖化身?鬼故事倒是听过不少,就没真人见过,不过,有那好事者,已经打量起南宫婳来。 祁翊狭长的丹凤眼浸着莹润的光泽,只是在边上静默不言的看着南宫婳,令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看他那淡漠疏离的模样,只是静静的喝着茶,似乎和南宫婳不熟,也不甚关心她。 其实只有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开口帮南宫婳,才会让人产生怀疑,因刚才小诗事件和骨头事件,他都是鉴定人,他这时候不适合开口,开口反而给她增加难度。 不过看着南宫婳力战群雄,舌战群儒的自信模样,他细长的凤眸微弯,眼里带着阵阵惊异,她,总能给他欣喜。 南宫婳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便上前冷冷盯着南宫雪,“别忘记,是成 姨娘害人在先,如果姨娘不说出实话,除了死路一条以外,还会连累你。有可能,连你都不是父亲的孩子,成姨娘连那种事都做得出,何况这种?” 她口中的那种,就是和顾础私通生儿子一事,南宫婳只是幽幽的说完,已经让成姨娘和南宫雪胆寒,更让其他人纷纷侧目,盯着南宫雪,想看看她的模子,究竟和南宫昊天像不像。 而站在中间的南宫婳,只是淡淡的吹了吹指尖的头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荣宠不惊、不卑不亢的样子,看得众人移不开眼。 南宫婳就那么站在原地,像一株灼灼开放的清荷,那如朱的红唇,像极了绯红的红莲,眉宇不平不淡,给人一种舒心却高贵的感觉,让人觉得这女子很舒服,容易接近,但却透出一股疏离,使人不敢亵渎,更不敢在她面前玩什么把戏。 好像玩什么把戏,都会被她一眼看穿似的。 成姨娘又被置疑,之前是因为她死去的儿子,儿子死了也就罢了,可如今南宫婳怀疑的竟是雪儿,雪儿是她唯一要拼命去保护的人,她之所以做那么多,都是希望雪儿嫁得好,以后过上好日子,她只有雪儿一个命根。 想到这里,她头皮一阵发麻,看南宫婳一双温润淡泊的眼睛,好像透着阵阵嗜杀与狠毒,看得她浑身直打颤,好像她的眼神能冻死人一般。 “雪儿是侯爷如假包换的女儿,你别再胡说。”成姨娘这话一出,就让人感觉,南宫雪是老爷生的,那小儿子却不是,这分明是自打嘴巴。 南宫婳嘴角一咧,眼里闪着璀璨的光华,熠熠生辉仿若天上的明珠,轻飘飘的道:“姨娘如果不想雪儿将来步你的后尘,给人为奴为婢,或者被嫁给方管事儿子那种吃喝嫖赌样样抽的人,就告诉大家真相,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南宫婳说到重点,听得众人皆是好奇,这孩子如果不是夫人杀死的,难不成真有隐情? 南宫昊天也是一脸的冷厉,老太太则冷冰冰的坐在上首,如今这么多宗亲,她是不可能再力压此事,宗亲们也说得对,高门大户,人多嘴杂,女人多的地方就是事非多,哪家没有这挡子事? 所以,她如今倒不怕丢侯府的脸,只觉好像和大家一样,虽然脸上无光,心里也惊慌,可至少比刚才淡定了些。 老太太沉着眼睑,转动着手中佛珠,又迅速抬眸,一脸阴冷的盯着成姨娘,疾言厉色的道:“我也相信慧清不是那么狠的人,你若再不说实话,就将那野 种挫骨扬灰,你那宝贝女儿,有个如此出身和品行的娘,将来也难说上好人家了。既然如此,去给庄子里的蹩足杨老汉做小妾吧。” “啊?不要,老太太,我求你了,你不能这么对雪儿,雪儿是侯府正经的千金,哪能嫁给杨老汉?”成姨娘吓得身子颤抖,她做这一切的目的,除了苏氏逼迫以外,就是苏氏承诺会给她雪儿寻门好亲事,如今,雪儿的亲事竟变成这样,她吓得脸色发青,好想一下子将话涌出来。 却一抬眸,便对上对面正在悠悠喝茶的苏姨娘,苏姨娘眼神凌厉,恨恨的盯着成姨娘,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要敢把我拱出来,我就杀了你女儿。 南宫婳知道成姨娘在担心什么,便轻轻推了推赵氏,给她使了个眼神,这个时候,她要给母亲争取夺回治家权力的机会,便不能自己开口,这些威严,要母亲自己来。 赵氏经过南宫婳轻轻提点,便目光如箭般睨向成姨娘,乌黑的眼晴睥睨扫了眼南宫雪,眼神慢慢变得暖和起来,不过那眼珠却无比的森寒,淡淡道:“作为侯夫人,我相信雪儿是老爷亲生,那件雪儿出事时,成姨娘那所谓的表哥还在江南,并没有来京城,再说这孩子眉眼像极了老爷,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孩子。成姨娘你不敢说实话,是不是忌惮你背后的人,怕你一旦说了实话,她会将雪儿嫁给外头的流浪汉,或者害死你的雪儿?都是做母亲的,我理解你的苦楚,若是婳儿被人威胁,我也会跟你一样。但作为侯府主母,我要告诉你一句,今天你若是说了实话,本夫人就将雪儿记在名下抚养,当着各宗亲的面给她承诺一门好亲事,她毕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本夫人还会派人加紧看好她,绝不让她被人暗害。相反,你今天如果不说,那雪儿的死活与我这嫡母无关,背后那心狠手辣的人,绝不会因为你帮她,就给雪儿好的前程,一个人能如此恶毒,你认为她会承诺那些对你说过的鬼话?自己好好考虑,选择讲出实话,还是与整个侯府作对!” 赵氏已经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听得成姨娘大惊失色,赵氏说得对,她就这么帮了苏姨娘,就算没死,苏姨娘也会将她灭口,凭苏姨娘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 苏氏有珏儿,她怎么会真心帮雪儿寻好人家?而且,苏氏心中一直记恨她当年抢了侯爷的事,她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真心帮她?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都被利用了,都怪她识人不清,以为苏氏会登上主母高位,才一味的偏帮她,却没想到,这个无生无息的夫人,今天竟变得如此耀眼,此刻, 她已经成为整个侯府的中心,所有人都敬佩的看着她,她的德行俨然已经服众。 而且,她总感觉,赵氏这人不会真的害她的雪儿,相反,苏氏就一定会害死雪儿,既然她说不说实话雪儿都有危险,那她不如把实话说了,就算自己死了,雪儿还能被赵氏庇佑。 将雪儿名字记在赵氏名下,那雪儿就成了嫡女,虽然不及南宫婳,却比南宫珏高一等。 看到成姨娘脸色的转变,对面的苏姨娘已经气得双目圆瞪,她冷冷掐着手指甲,恨不得上去掴成姨娘一巴掌,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 苏姨娘才想完,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提起成姨娘的领头,对准她就是火辣辣的一巴掌,双眸狰狞的盯着成姨娘,恶狠狠的道:“大胆贱婢,你还不说实话,你要瞒夫人到何时?你是我的奴婢,竟敢在侯府作乱,说,你的阴谋是什么,你要敢说半句假话,我保证让你死得很痛快!” 苏姨娘是暗示成姨娘,要是她敢供出她,不仅南宫雪会死,就连成姨娘的家人,一个都逃不了干系。 南宫婳本来想承诺保住成姨娘的家人,不过,她昨晚试图派人找过,听说成姨娘的家人远在苏北,而且已经不知去向,听苏氏的口气,难不成,成姨娘的家人全在她手里,被她暗关起来了。 她找不到人,便无法做出保证,而且苏氏那张嘴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她今天已经帮了母亲,不能再让外人知道,侯府个个姨娘都有问题,否则整个侯府的声誉将会受损,有句话叫过犹不及,所以她暂时不说话,静待成姨娘的答案。 成姨娘似乎还有其他把柄握在苏姨娘手里,在难受的捂着脸后,忙一个扑通跪在赵氏面前,一边磕头一边道:“求夫人饶命,我说,我全说。” “若有半句假话,就拖出去杖毙!”赵氏冷冷的盯了苏姨娘一眼,苏姨娘则掏出帕子给自己擦汗,此时,她已经被吓住了,无论她有成姨娘的什么把柄,都怕成姨娘一个记恨说出来。 成姨娘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其实在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就觉得身子不舒服,当时请了陆医正来看,陆医正说我的孩子先天不足,营养不良,气血虚弱,可能无法生下来,让我还是尽早告诉老太太,把孩子处理了的好,免得一尸两命。可我贪慕虚荣,喜欢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一咬牙,就没听陆医正的,硬是骗大家孩子很健康,再用中药调理,企图将病调理好。后来我就偷偷去外边买药调 ☆、第077章脑残苏氏被供出来 苏姨娘吓得身子一滞,原本以为这事完了,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装作一脸无辜的道:“夫人,这事我真不知道,方管事是管家,但都只向我汇报府里一切事务,我哪知道他手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说不定是蚊子咬的。” 嘴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是吓得隆隆响,额头已经浸起细密的汗,目光阴沉如锋利的刀子,好个厉害的南宫婳,竟然连这个都看得出。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则微微转眸,目光似冷非冷的睨向南宫婳,从这次成姨娘的事件来看,她这个孙女,看来并不像表面那么没手段,以前她总是一脸带笑,这一次却连消带打的把成氏、苏氏逼得退无可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慢慢将自己母亲的地位扶了起来,而且将苏氏力压了一大截,看来,好这个孙女,隐藏得很深啊,她也是这几次才发现端倪。 这将来要出嫁的外人,太过聪明,可不是好事,如今赵氏竟有了治家的权力,她想向侯府安插自己人,可是难上加难。 婆媳之间自古以来就有矛盾,以前赵氏睁只眼闭只眼她也就罢了,没想到刚才她竟主动把主母权利揽了过去,根本没将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 若赵氏眼里有她半分,刚才肯定会顺水推舟的让她管家,毕竟她才是这个家最大的人,当初她就不应该同意儿了迎娶赵氏,无奈儿子执意要娶,她拗不过儿子,只好忍了下来,这十几年赵氏表现还尚可,她才没找她麻烦。 如今,赵氏和南宫婳两母女,才是该防的,还是雪柔和二房的乔儿最贴心,乔儿那几个孩子,才是真正的敬重她。 南宫婳不经意的一抬眸,便看到老太太阴沉的脸色,难道,她开始怀疑自己了?这一想,却发现,老太太的目光已经移到她身上,正冷冰冰的打量着她,南宫婳便淡定自若的将眸光移向方管事,企图掠过老太太的探究。 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真精,她不过为了救母而已,老太太竟开始疑心她,果然是十分精明的老太婆。 南宫昊天此刻却不想听苏姨娘那些蚊子咬之类的词,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起方管事的手腕,见上面果然有几条细如血丝的抓痕,好像是女孩子尖细指甲刮出来的纹路,和祁世子说的分毫不差。 这一幕,气得南宫昊天全身血液都凝结起来了,他一掌就朝方管事的天灵盖打去,打得方管事浑身颤抖,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一脸惊骇的道:“老爷饶命,小的没有,小的哪敢啊,完全是大小姐在诬赖小 的,大小姐血口喷人啊!” 赵氏听到方管事说自己女儿,当即气得火大,沉声道:“大胆,竟敢诬赖大小姐,你信不信我把你全家绑了送官,男的世代为龟奴,女的世代为娼妓,还不快招!” 一听到赵氏的威胁,方管事有些看不懂的看着她,以前的赵氏病歪歪的,何时有这样的底气,可是,一旦认罪,那他就必死无疑,不行,他怕死啊,只是,又怕连累自己的家人。 南宫婳朝喜妈妈递了个眼神,喜妈妈便上前一步,直盯着方管事,慢悠悠的道:“前儿个奴婢外出办事回府,在街上撞见一美貌的农妇,她四处哭诉说咱们侯府欺负人,奴婢便上前问,侯府到底欺着她哪了。那农妇便愤愤不平的说,咱们侯府有位姓方的管事,他儿子为了抢夺她,竟把她丈夫打得半死,还说要求大家给她评理。奴婢当时就警告她,让她别乱说话,等侯府调查了再说。但这事无凭无据,特意说出来有损侯府声誉,奴婢没把握,便在暗中查探,果然,查了两日,奴婢查出那行凶的人正是方管事的儿子方钟。只是,这时候方管事已经用我将农妇打发了,不过外头的人已经议论纷纷,奴婢想着此事兹事体大,便想寻个时机告诉老太太。谁知就发生了成姨娘难产的事件,奴婢不想增加老太太的负担,当时忍住没讲。如今方管事手上有抓痕,奴婢又想起这件事,才说了出来。” 喜妈妈说完后,恭敬的退到一边,她说话时没添油加醋,只按自己看到的实情说出来,可这实情,却足够让南宫昊天抽心抽肺了。 “好你个狗东西,竟敢败坏我侯府名声,来人,把方管事送官,由官府查办,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还有,把他那一家子乱棍打出去,从此以后不准来京城,以后本侯要在京城看到他们,见一次打一次!”南宫昊天背着手,又一脚踢到方管事脸上,踢得方管事眼冒金星,吓得话都不敢说,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南宫婳目光如寒铁般看向方管事,原以为这个阴黑的方管事要很久才能处置,没想到他自己倒先露了陷,如今一并处置,真是十分畅快。 “老爷饶命,小的没有,小诗的死真的与小的无关啊。”方管事吓得大汗淋漓,当即跪到地上,双眸阴沉的抬着,狠狠射向南宫婳。 若不是南宫婳,他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偏生他又不可能指出苏姨娘,若是指出,全家必死无疑,只好强忍怒意,埋头求饶。 这时,赵氏却定定抬眸,晦暗不明的盯着方管事,幽幽道:“方管事,小 诗和你无怨无仇,你怎么会对她痛下杀手?说,在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赵氏的问话无疑让老太太和南宫婳雪上加霜,两人表情都很难看,老太太有些不满的盯着赵氏,明知道这是家丑,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就算此事是苏氏指使,真的能当着那么多宗亲的面查出来么? 这一查出来,侯府还有何颜面?虽然她也不喜欢苏氏,但要查,也该私底下查。 想到这里,老太太微微垂眸,淡淡道:“还问这些做什么?肯定是成姨娘,杀人犯事,证据确凿,还送官做什么?直接拖下去杖毙!” “是,老太太。”孙嬷嬷忙答道,然后狠狠瞪了打手婆子们一眼,几名打手忙上前将方管事堵住嘴巴,不让他说话,再迅速拖了下去。 南宫婳眉宇间溢出一缕淡淡的愤怒,随即被两弯清浅的眉目替代,老太太明知指使方管事的是苏氏,她竟装聋作哑的将罪名推到成氏身上,目的无非就为了侯府面子,怕外人觉得侯府内人人都肮脏不堪。 她更怕人家知道南宫枫的生母竟是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会影响南宫枫,毕竟现在侯府只有他一个男孙,只是,她也觉得奇怪,老太太并不喜欢南宫枫,对府里人人都是淡淡的,他似乎更喜欢二房南宫乔的几个孩子。 就这样,方管事被拖下去行刑,南宫婳只听到惨叫声,那惨叫声无比凄厉,好像从地狱出来的恶魔,可不一会儿,却有行刑婆子来报,说方管事竟然逃跑了! 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凭方管事那种无比阴狠的人,他逃跑后,必定会找自己报复,想到这里,南宫婳捏紧十指,眼眸里闪出阵阵嗜血的寒光,如果方管事敢触碰她的逆鳞,她会让他死得很惨。 处置完众人,送别祁世子,南宫婳领着众人回到飞羽院,一坐到雕花交椅上,南宫婳乌黑黝深的双眸定定射向窗外,眼底闪过一缕冷笑,在这侯府生存还真不容易,得时刻提防着,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喜妈妈手脚麻利的跟了进来,用绿绦丝汗巾轻轻蘸了蘸额头的汗后,谴退周围众丫头,就留下她、玉萼和南宫婳。 见多余的人已经叫出去,喜妈妈忙一脸担忧的看向南宫婳,真诚的道:“大小姐,这一次仗打得真的胆战心惊,只要咱们一个不小心,就会进入苏氏的圈套。她倒是沉得住气,成氏那么哭闹,她都没爆发,一味的隐忍装可怜,否则,这一次连她一起治了。” 南宫婳挥了挥手,黑曜石般的眼 眸散发出如钢刃般的冷芒,轻轻扬起嘴角,眼睛危险的眯起,“不,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我也不想她那么快死,对付她这样的人,最好是让她心防一步步瓦解,她真那么死了,可不便宜了她。要知道,她加注在我们身上的痛,她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我要她生不如死!如今爹爹正在房里安慰娘亲,她想必气得发抖,却什么都不敢说吧?” 喜妈妈转了转眼珠,沉思半晌,又道:“可是大小姐,那方管事竟然逃脱了,我猜肯定是苏氏放跑的,她怕方管事禁不住打供出她。凭方管事那种阴冷的性格,必然会找大小姐报仇,咱们最近得万事小心。” 南宫婳眉锋一挑,眼里闪过一阵冷厉的笑,淡启红唇,“妈妈,你拿几样首饰去当点银子,总是让何然替我办事,给些辛苦费是应该的。有了银子,四处走动才方便。” 喜妈妈明白其中道理,便从匣子里取出一粒金镶宝蝶赶菊手镯,一串亮丽耀眼的金累丝蜂蝶赶花钿,两支金累丝镶玉嵌宝瓜头簪,一个通体翠绿、上面天然形成一朵牡丹花形状的玉镯子,还把了一把大块的流逝已久的金元宝。 看着这些件件皆贵重生辉的宝贝,喜妈妈叹了口气,大小姐若是能夺回嫁妆,也不会过得这么拮据,之前办事打点了不少人,昨晚办事更是连连打点,都花了不少银子。 如今大小姐要花钱,又得拿自己的首饰去当,想当年夫人嫁进侯府时,身后带着的嫁妆成箱成串的,那些宝贝件件价值连城,夫人是中威伯府嫡女,出嫁自然也十分隆重,当时花嫁绕城一天,那嫁妆也如硕果般连连搬进侯府。 那笔嫁妆十分丰厚,相当于半个郡主的派头,因为中威伯府只有她一个嫡女,其他全是儿子,便把自己当年的嫁妆拿了许多给夫人,如果有这些银钱,夫人和大小姐过上富足的日子绝不是问题,还能过好几辈子。 可如今,那嫁妆一半进了老太太腰包,一半被苏氏把持着,还有些进了侯府公中的库房,夫人自己身边只剩几件半件,过得极其局促,老太太和苏氏都想把夫人的嫁妆给她们儿子,她希望大小姐把那些嫁妆一件件讨回来。 喜妈妈前脚一走,南宫婳便叫来绾绾,递给她一粒小金花穿玉坠珠,绾绾不敢接,忙摆手往后退了两步,“奴婢承蒙大小姐照顾,替大小姐办事是应该的,哪能再要大小姐的东西。” 对她来说,在大小姐身边当差是最幸福的,看别的院子,丫鬟们轻则被骂,重则被打,天天过在水深火热的日子中, 而飞羽院,下人们上下一团和气,个个脸上都带笑,大小姐待人极好,经常对她们嘘寒问暖,又常打赏银子。 她知道大小姐已经没多少银钱了,便忙着拒绝,这玉珠,恐怕能当上百两银子,她月银二两,还是丫头中比较多的,一年也才二十四两,这玉珠当她好几年的工钱了,她不能要。 南宫婳见绾绾一脸清明,知道她是过过富贵日子的人,如今见钱并不眼开,心底感到十分欣慰,硬是拖过她的手,将玉坠珠塞到她手上,亲切的道:“昨晚的事,我能一力扳倒成氏,完全有你和你表哥何然的功劳,我是真的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帮我谋划,我当你们是姐妹,你拿去给自己好生置办几件衣裳,再买点祭品,托人送到你父母坟头上去。” 绾绾此时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小姐竟能想到她逝去的父母,她当即感动的跪到地上,颤抖的接过这玉珠,鼻子一红,“多谢大小姐关心。” “还不快起来?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多虚礼。”南宫婳忙上前,迅速将绾绾扶起身,绾绾从前过的是衣来伸手的日子,如今却被自己差谴,这种落差之下,她竟还能保持纯真的风骨,很让她佩服。 绾绾哽咽着点头,似想起什么般,又道:“大小姐,成姨娘已经被关进地牢,可能明天便会处死,咱们要不要晚上去套她的话?让她把苏氏供出来?” “让我想想。”南宫婳微微沉眸。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喜妈妈带着一包点心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一回到飞羽院,南宫婳就赶紧叫人把门关上。 喜妈妈将纸包打开,把里头的点心取了出来,再一看,下面竟是几大把整银或碎银子,足足有两千两。 南宫婳看了看这些银钱,便叫绾绾把何然叫了来,何然模样生得俊削,一脸斯文,他与绾绾是表兄妹,两人都是官家子女,因上峰犯事被连坐,这才可怜的到侯府当起下人。 不同的是,绾绾已家破人亡,何然却还有家人,他的家人被贬为庶民,和他来到京城,在外边摆摊子卖蔬菜水果,日子也过得十分清贫。 “何然,昨晚的事,多谢你。”南宫婳朝何然微微一笑,湖泊色的眸子流光潋滟,这笑容如青莲绽放,眼眸里尽是真诚,看得何然一脸感激,忙诚惶诚恐的道:“能为大小姐办事,是何然的福分,大小姐,方管事如今已出逃,咱们得尽快派人去追踪才是。” “嗯,我会让夫人提你升为管事,接替方管事 的位置,你赶紧派人手四处追查,务必将他抓到。人若是抓不到,就是颗悬在半空的石头,随时有可能砸下来。” 一听到被提升为管事,何然当即一脸惊讶,绾绾已是一脸欣喜,抓着何然的手就笑嘻嘻的道:“表哥,太好了,你升官了。” 何然也腼腆一笑,脸色微红,没想到在府里当下人也能升上去,忙朝南宫婳道:“多谢大小姐提携,但小的才来,如此就当管事,会不会令众人不服?” 南宫婳端起茶杯,轻轻碰了碰茶杯盖,翡翠般的眸子闪着点点寒光,寒意料峭的看向远处,“谁要是不服,你来告诉我,我相信你的聪明才干,会让人心服口服。” “还不快谢谢大小姐,你升管事了,我看她们还敢笑话我。”绾绾经常要被其他房里的丫鬟笑话,因为她没有依靠,如今表哥升了管事,她一跃就超过秋月她们,自然有了依靠,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何然又是一笑,便朝南宫婳坚定的点了点头,“多谢大小姐。” 随即,在何然要出去追查方管事时,南宫婳从箱子里取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何然,“这些银子,除了拿去打点帮你办事的人,其他的,你给你父母亲买点补品补身子。” “这……这太多了,大小姐。”何然不敢接受,打点人办事只需二、三十两,其他的就太多了。 见这两兄妹都是一个性格,南宫婳便硬是将银子塞进何然手中,她重生回来,便不会再相信人,但她也相信以诚相待,必然会结交到真正的朋友,真正为她付出的人,她一定会好好待他们。 等何然出去后,南宫婳又拿出五百两银子给喜妈妈,这是用来打点顾础一家的,这一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顾础肯出来干这杀头的事,必然要她付出更多的钱。 当时祁世子验的那骨头,其实不是孩子的腿骨,而是半路被何然想法子换的一根狗骨头,狗骨头自然和爹爹的血不相融了。 但这顾础却是扳倒成氏的关键,人都出来了,成氏再狡辩都没用,这就替母亲洗刷了冤屈,将这沉甸甸的银子交到喜妈妈手中,南宫婳便道:“妈妈,一定要让顾础签名画押,并告让春婆子警告他,以后他们一家若是敢来京城,就等着被爹爹乱棍打死!” 喜妈妈忙点头,恭敬的接过银子,便出去办事了。 顾础在庄子上干活,他和他妻子一年的工钱合起来也才十几串钱币,哪里见过银子,如今她一下子给他五百两,估计他两夫 妻干一辈子都难得到,所以他才冒死才做这件事,如今得了这么一大笔银钱,他可以去外地开个小店铺,乐乐活活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比种地舒服多了。 他若是不珍惜,反而回来咬她一口,那就让他等着瞧。 而且,此事是春婆子经手的,春婆子由喜妈妈联络,根本与她无关,到时候就算追究起来,她也是置身事外的人。 夜晚,凉风习习,更深露重,颇有丝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意味,天色灰蒙蒙的,深秋的季节,天气已经转寒。 南宫婳换上一袭簇新的浅玫瑰红绣织金对襟袄儿,下配金满池娇嫩黄折枝杜鹃花的长裙,袄儿竖领上扣着一粒祖母绿蓝宝石,外罩一件深红猩猩毡斗篷,乌黑的发髻上戴一枝银鎏金镶玉嵌宝蝴蝶啄针,这蝴蝶啄针的蝴蝶边翡翠通透,中间的红宝石在暗夜发出点点荧光,照得暗处熠熠生辉,她手上的一对金丝镶粉宝珠梵文玉镯子叮叮作响,胸前挂着一副光彩容华的嵌南珠赤金绞丝金锁。 喜妈妈和玉萼走在前头,两人提着红花卉纹衬仙女的大红灯笼,南宫婳则双眸平视跟在后头,一行人在地牢门口停下。 赵氏办事速度极快,南宫婳才说要将何然提升为管事,此时何然便守在地牢门口,换了方管事的位置。 一行人见南宫婳到来,全都齐刷刷的跪下行礼,“参见大小姐,给大小姐请安。” “都起来吧!”南宫婳淡淡出声,眉宇间甚是冷清,给人一种高贵又疏离的感觉,令众人不敢直视,纷纷望而生畏。 何然起身后,便上前朝南宫婳悄声道:“苏氏多次打发人来看成姨娘,都被小的回绝了。” “做得好。”南宫婳默然点头,朝身后的喜妈妈看去,喜妈妈忙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朝何然身后的看守副侍卫长刘通笑道:“大家辛苦了,这是大小姐的一点心意,大家拿去喝酒吃茶。” “多谢大小姐。”看守的侍卫们声如洪钟,说完后便目不斜视的立回原地。 南宫婳满意的点了点头,领着人进了地牢,地牢里湿气深重,老鼠乱窜,不同的是,昨晚来的心情,和今晚完全不一样。 走进地牢,南宫婳命玉萼等人熄了灯,再让豆蔻出列,因豆蔻的身材和小诗相似,两人都是偏瘦略高挑的人儿。 豆蔻忙站出来,将自己的黄花折枝白玉兰对襟褙子脱下,露出里面一袭白色的衰服,她戴上一顶蓬松的衰帽,将自己的脸遮住,手中拿 着一条鲜红的舌头,其实这是一张纸,是南宫婳画的假舌头。 玉萼再将豆蔻的头发披下来,在她脸上涂上惨白的扑粉,此时,轻飘飘的豆蔻像极了冤死的小诗,那神情呆滞怨毒的目光,看得众人心惊。 “好了,你进去吧,我安排爹爹进来。”南宫婳吩咐完,豆蔻便按事先练习好的,抱着一只黑色且眼神阴翳的猫,朝牢房处幽幽的走过去。 登时,冷风大拂,四周只有点点从窗外秀寒来的月光,这毛月亮极其惨淡,吓得地牢里被绑着的成姨娘啊的一声惊叫,她害怕的朝四外望了望,好像听到一阵极其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像极了鬼神顿地,且声音十分空灵,听得成姨娘又是一惊。 “谁?”成姨娘叫了一声,眼睛定定的盯着那黑暗的门口。 豆蔻在快走到牢房门口时,突然掐了一把手中的黑猫,黑猫被掐,“喵”的叫了一声,这声音像极了婴儿在哭,成姨娘一听到,当即浑身打了个寒战。 婴儿,难道是她死去的孩子找她报仇来了? 接着,黑猫又叫了几声,这几次声音十分悲哀,像是孩子在悲鸣,听得成姨娘心头发怵,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牙齿也微微发颤,不敢确定的道:“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你给我出来!” 此时,阴惨惨的地牢,只留给她“婴儿”的细哭声,除此之外,便是阴暗的风声,那脚步声正好在大牢门口停住,吓得成姨娘绷紧神经,将背贴么墙壁上,此刻,她真是生不如死。 “还我命来……”豆蔻慢慢移动到地牢门口,远远的看向地牢里的成姨娘。 这句阴冷如厉鬼的话,吓得成姨娘又是啊的一声惊叫,她脸色此时已经比毛月亮还惨白,她颤抖的看向来人,见对面一高高瘦瘦的鬼魂正凄然的看着自己,那脸惨白如厮,那双如鹰般的眼睛藏在她散着的头发下。 那女鬼头上还戴着帽子,更是给成姨娘一记厉害的打击,她已经吓得浑身是冷汗,恨不得从窗户外爬出去,这情景太渗人了。 “小诗,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来找我。”成姨娘此时已经吓得快尿遁,对面那一袭白影已经轻轻飘了起来,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身影单薄,身上的衰服轻飘飘的,连带那呆滞无神的眼眸,看得成姨娘忙闭上眼睛。 “还我命来!成氏,你好狠的心,用这种手段陷害夫人,还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和苏姨娘威胁我替你们办 事。没想到,你们事后却杀我灭口,我和你那冤死的孩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豆蔻声音惊惧而凄厉,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又迸发出锋利的冷芒,如刀剑刺在成姨娘心上。 成姨娘自然不敢承认,便颤抖的咬着牙,冷声道:“你休得胡说,我哪有害你?你要找找别人去,别来找我。我可以发誓赌咒,我没害死你,至于我的孩子,的确是我掐死的,但也是被你们逼的!你不是鬼,是人对不对?” 成姨娘没见过鬼神,便开始小心试探起来,她生怕对方是人伪装的,怕自己说出真相后会连累家人,虽然已经吓成半分离状态,仍旧坚持咬牙,绝不松口。 豆蔻冷笑一声,又在原地飘了两步,声音透着凉凉的寒薄之气,眼神也是黝深可怖,她一个转身,嘴上就多了一条血红的舌头,配上“婴儿”的啼哭,幽幽的道:“你的孩子是你自己掐死的,自作孽,不可活。你这种狠毒的女人,就等着你的孩子来报仇,我和他会每晚入你的梦,让你寝食难安,想必,你已经活不久了吧?” 成姨娘从心底腾升起一股寒气,一听到那婴儿的哭声,她就吓得直往后靠,心里后悔不已,她这可怜的孩子,竟被苏氏活生生掐死,如今孩子却来找自己报仇,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伴随着婴儿的哭声,此时,整个牢房更加阴冷恐怖起来,气氛一时陷入临界点,连空气都是冰凉的,成姨娘一抬头,就看到小诗离她越来越近,而且她双眸空洞,那一条白色的影子,吓得她再次尖叫一声。 “你饶了我吧,饶了我,不是我害的你。”成姨娘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最怕鬼神,平时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吓得打个激灵,如今女鬼竟然要来找她索命,她已是吓得下半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 “不是你害的?那你说,谁害的我,你说啊,如果你说不出,我就将我此身所有的恨都加注在你身上,我要一口口吃掉你,为自己报仇!如果在阴间路上遇到你那可怜的孩子,我就再次掐死他,让他不能投胎转世,让他永远活在黑暗的地狱,啊哈哈哈……”说到最后,小诗已经凄楚的大笑起来,她笑声透着阵阵诡异,听得成姨娘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你要掐死我的孩子,你不让他投胎转世?你……”成姨娘发现,她已经没资格指责小诗,是她对不起小诗在先,她有些疯狂的摇了摇头,觉得头晕目眩。 在猛地摇了阵头后,成姨娘忙朝小诗求道:“我求求你,别找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我求 ☆、第078章进宫参加皇后寿宴 苏姨娘一听,心里立妈闪过一圈预警,看来成姨娘果然招了,想到这里,她忙装作困难的起身,朝南宫昊天委屈的跑过去,想一把扑进南宫昊天怀中。 谁知南宫昊天根本不卖帐,沉着脸抬起手,对着苏姨娘那如花似玉的脸“啪”的一声打了下去,这一掌打得够狠,立即把苏姨娘脸上打起五个指印,她简直不敢相信,南宫昊天会这么打她。 接着,南宫昊天愤怒的将苏姨娘一甩,目光凶狠,咄咄逼人的道:“我就觉得成氏没那么大的胆子,这一切都是你主导的,对不对,你还不敢承认?” 苏姨娘一惊,忙揉着帕子放在眼前,泪如雨下的道:“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成氏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她说是老太太主使的,你是不是也信了?老太太向来宠爱二叔一些,经常想过从他那过继一个孩子过来,老爷你怎么不怀疑老太太?” “放肆!老太太是当家主母,岂是你能置喙的?你少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你自己平日做得不好,不讨老太太欢心,还有脸在这挑拨离间?”南宫昊天气得捶胸,以前苏姨娘每次哭他都会心软,如今,他只是觉得这是她在做戏,她的戏演得好假。 苏姨娘又用帕子揉了揉眼睛,乖乖的跪在地上,心里惧怕不已,看来这一次,老爷是真的对她疑心了,便更是梨花带泪且深情款款的看着南宫昊天,“老爷,难道我们夫妻这么多载的情分,你还不信我么?” “信你?婳儿让豆蔻装成小诗去吓成姨娘,把成姨娘吓得自己招了,她说了这一切都是你逼迫的,因为她家人在你手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绝对不会欺骗本侯。”南宫昊天哪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他发现他已经认不清这个女人了。 苏姨娘吓得一脸惊惧,忙连连摇头,赶紧挤出两滴眼泪,楚楚可怜的盯着南宫昊天,“升郎,你切莫听那起子小人栽赃我,她之前就恨我,恨我压着她,所以她才这样说。她死了也不让我好过,真真是狠毒心肠啊!” 又是南宫婳这个贱人,苏姨娘在心底狠骂一声,一张脸皱得十分难看。 南宫昊天仔细看了苏姨娘一眼,如今她一脸疲态,皮肤深黑,还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上去真是难看,道:“别对本侯掉金豆子,你这套对本侯来说不管用,以后别动不动就哭,本侯觉得烦!” 同样的东西,看多了,自然就会腻。 苏姨娘听到这话,如遭雷击,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个含情脉脉的男人,他 眼神充满了对自己的鄙夷和蔑视,而且他异常的冷静,这让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 看来,老爷这次是真寒了心,苏姨娘只觉得腹腔里溢满浓浓的悲凉,忙一把抱住南宫昊天的腿,“老爷,你竟这么说我,难道你就厌恶我至此?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爱情结晶枫儿?枫儿他最近又进步了,他很听话,他快满十一了,明天我们一起考考他好不好?” “不了,要考你自己去考。”南宫昊天冷冷挑眸,一把将苏姨娘甩开。 苏姨娘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心里恨恨道,她绝不能就这么输给南宫婳,成姨娘若是不招,老爷每月还有半月留在她这里,如今,老爷肯定讨厌死她,一刻也不想来了。 以前她有枫儿,老爷很宠爱她,爱乌及乌,可她现在觉得好害怕,如果赵氏的孩子生下来,而且是个儿子的话,她再也不能靠枫儿夺宠了,不行,她得想办法,重新宠回老爷的宠爱。 男人就是贱,你对他百依百顺,他还不拿你当回事,就像贱人湘绣,一天在房里与老爷打闹,处处与他顶撞,也没见他不喜欢她。 而自己,如此的做小伏低,他却根本不屑看自己,嫌自己人老珠黄了,想到这里,苏姨娘一把站起身,冷冰冰的盯着南宫昊天,软的不行,来硬的,“升郎,你虽然不顾我们往日的情分,竟如此待我,可我还是要说,有些人是口蜜腹剑之徒,那种小人的话你也听?” 南宫昊天不屑的冷哼,一掌拍在桌上,色厉内荏的道:“究竟谁是口蜜腹剑之徒,谁清楚,要不是看在枫儿的份上,我早将你一并关起来了。要不是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份上,我还能留你到现在?像你这么歹毒的女人,枫儿跟着你只会受苦,从明天起,让枫儿日日去向夫人请安,你别再管他的事,他的事由夫人管。” “不!”南宫昊天的话如一把尖刀插在苏姨娘心里,苏姨娘狠狠站起身,满目惊惧的盯着南宫昊天,“你让她养我的孩子,难道你不怕她毒死枫儿?枫儿只能是我养,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才爷你这么做,难道不怕枫儿恨你?” 南宫昊天冷冰洋的睨向苏姨娘,沉声道:“你拿枫儿威胁本侯?本侯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添丁,况且夫人怀的是正经嫡子,你少拿一个枫儿压本侯!别以为本侯没了他不行。你这个脑筋简单的蠢妇,枫儿跟着夫人更是为他好,在夫人名下养着的,将来就是嫡子,你儿子是嫡子,你的身份不也高一等?有时候算计得太多,小心误了卿卿性命!” 苏姨娘冷笑一声,恨恨盯着南宫昊天,不屑的撅起嘴,“我的儿子我自己养,恐怕他还没被记为嫡子,就已经没小命了,我宁愿我自己养着,哪怕只是个庶子,也不让他有任何闪失,还请老爷收回成命。” 她怕什么,她家虽是商户,但她姐姐却是宫里的苏贵妃,姐姐有十三皇子,就连皇后都让她三分,姐姐曾经对她承诺过,她只要有求,姐姐必应,因为姐姐曾经进宫是她献的计,姐姐在宫里能够成功怀上孩子,一步步爬到贵妃高位,自然少不了她的出谋划策。 虽然把枫儿记在赵氏名下是很诱人,可记归记,她可不想让赵氏养自己的孩子,况且赵氏哪肯真正和她养?她才不去讨那个晦气。 她要做的是,真正的铲除赵氏,自己坐拥侯夫人之位,到时候,她的孩子便是真正的嫡子。 听苏姨娘那高傲的口气,南宫昊天登时板起脸孔,“你别给脸不要脸,本侯这也是为枫儿好!” “给脸不要脸?什么时候,老爷你对我说话竟然比陌生人还不如了,赶紧我俩是仇人,你和夫人才是亲人?你忘了当时是如何求娶我的,凭我的家世,再怎么也不会嫁与人作妾,我当年委屈嫁你作妾,你曾经承诺过我,等我嫁过来,就许我侯夫人之位。可如今呢?如今我还是个人人可以踩踏的妾,要不是你当年说你会休了她把我扶正,我会傻傻的帮你生儿育女吗?我潜心伺侯你们多年,没想到你竟把我看得这么下贱,既然老爷已经不再喜欢我,又何苦留在这里讨晦气,直接去找夫人好了!”苏姨娘气呼呼的怒吼完,眉毛冷竖,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就那么直直的坐了下去。 南宫昊天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府里哪个人见了他不是畏首畏尾的,如今苏姨娘翅膀硬了,竟是要飞天了,竟敢对他大吼大叫,还敢拍桌子。 想到这里,南宫昊天冷笑一声,勃然拂袖道:“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如此不知轻重,那以后就别出藕香院这个门,我让你永远见不着枫儿,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南宫昊天说完,负气的转身走了出去,苏姨娘看着男人那冷漠的背影,气得一跃站起身,挥起手就啪啪打在桌子上,撒野般的吼道:“都是夫人那贱人,还有南宫婳那小贱人,要不然,老爷何苦这样对我?” 周嬷嬷看着一脸难受的苏姨娘,也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忙劝道:“姨娘,不是奴婢说你,你刚才真不应该和老爷顶嘴,你看,他现在要禁你的足,不让你出藕香院,还不让你接触四 少爷。四少爷虽然渐渐大了,但难保不会被赵氏诱惑忘了你这个娘,你可要斟酌清楚其中的利弊!” 苏姨娘气得心口抽痛,老爷这次真是太狠心了,还不让她见枫儿,这根本已经在剜她的心! 第二天,整个侯府都在为南宫婳进宫参加皇后的生辰宴而忙碌,这一次进宫,南宫婳不令代表的是整个南宫府,代表的是南宫府的希望,更代表了智觉大师唯一的女弟子这尊贵的身份。 原本安容华也是智觉大师的女弟子,却因为医术平庸,并未被圣上收用,所以圣上钦赐的女弟子只有南宫婳一个。 二房南宫乔的三子一女这次全来了,他们来了就没走,在老太太的兴安堂住了一晚,听说老太太很是宠爱这几个孩子,不仅亲自陪她们吃饭,还陪她们玩了大半晚上。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珏自是又恨又怨,她为了表孝心,每天早上巴巴的早起给老太太请安,却得到的是老太太的张老脸,这几个孩子的确经常来看次老太太,但也不至于哄得老太太那么高兴。 午时,南宫婳领着喜妈妈、玉萼等人朝兴安堂走去,南宫婳绿云高髻,乌黑的髻儿上缀着翠钿,和一袭红妆互相辉映,她在金钗边上插了一朵拇指大小的芍药花,整个人有如绣带芙蓉帐,金钗缀芍药的清丽之感。 一进兴安堂,南宫婳就听到老太太和几个堂弟妹的声音,首先开口的是二堂妹南宫蕊儿,南宫蕊儿生得冰肌玉骨,今年十三岁,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拉着老太太撒娇道:“祖母,为什么婳儿姐姐能进宫,蕊儿不能去?蕊儿好想进宫看看,听说皇宫里金碧辉煌,到处都是黄金。” 老太太宠溺的摸了摸南宫蕊儿的小手,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便道:“你婳姐姐是侯府嫡长女,又是圣上钦点的女弟子,将来是要给宫中贵人看病的,她自然要进宫了。那进宫的,要么是王孙贵族家的子女,要么是皇子皇孙,寻常人家的子女是不能轻易进去的。” “蕊儿知道了,原来婳姐姐这么优秀,蕊儿真羡慕婳姐姐。”南宫蕊儿笑眯眯的拉着老太太手,此时,南宫婳已经从门口温婉的走了进来。 南宫婳一走进来,几个堂弟妹全都看向她,乍一眼,那光影处,女子像一朵初绽的蔷薇一样光彩照人,她着一袭松绿折枝刻丝百蝶妆花裙,绯红的裙带有如蝴蝶般翩翩飞舞,整个人慢慢的走进来,好像身着锦衣的九气真仙,那玉带上还有玉雕蝉的装饰,一双凤眸清雅如云,身上透出一股云淡风轻的感觉。 看着恍若神妃仙子的南宫婳,三个弟弟皆是一脸的羡慕,南宫蕊儿则一步跑到南宫婳面前,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微笑道:“婳姐姐来了,祖母您看,婳姐姐今天好漂亮。” 南宫蕊儿笑得极其单纯,可她眼底的失落和不满被南宫婳看得一清二楚,南宫蕊儿都十三岁了,怎么可能还那么单纯,只是隐藏得好,老太太不知道罢了。 “大半年不见,蕊儿妹妹又长高了,竟出落得这么水灵,真漂亮。”南宫婳笑着摸了把南宫蕊儿的脸,南宫蕊儿忙和身后的三个兄弟上前,恭恭敬敬的给南宫婳行礼,“给大姐姐请安。” 乍一看,虽是商户人家出身,可这几个孩子的规矩却是学得有模有样,听说二婶是高门闺秀出身,是当年老太太亲自挑选的,她自己已是十分看重规矩,更是请了宫里的教习嬷嬷来教女儿的规矩。 现在看南宫蕊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进退有度,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令人感觉十分舒心,看来二嫂培养这个女儿,可是下了很大的赌注。 再一看,老太太身边的紫檀座上竟摆着一双福禄寿金枝绣鞋,还有一架白玉磬、一件青绿汉素扁壶、一件青花白地瓷双耳宝月瓶,件件都耀眼夺目,熠熠生辉,十足珍贵,看来,二叔这次又下了狠劲,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再一看,老太太身边坐着穿一身浅紫色羽纱白狐狸里鹤氅的二嫂柳氏,柳氏腰束一条翡翠闪蓝四环百幅流云玉带,绛罗裙边系着的豆绿宫绦系双衡莲纱牡丹玉佩,头上斜插一支蹙金蝉玉水晶雕刻的水精簪,头上则戴着莲花形的小冠,看上去端庄逼人,真有“芙蓉冠子水精簪,闲对君王理玉琴之态”。 不过柳氏那眉眼间,却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与精明。 老太太让南宫婳坐下后,拿起紫檀座上那双精致的绣鞋,放在手里不停的观赏,一边啧啧叹道:“蕊儿这手艺又进步了,这双鞋子很合祖母心意,待祖母寿宴那天再穿。” 南宫蕊儿忙殷勤的上前,替老太太捶背揉肩,温柔笑道:“祖母喜欢就行,蕊儿怕祖母不喜欢,当时做的时候,做了又拆,拆了又缝,可把手都扎痛了。” “哎哟我的乖孙,让奶奶看看。”老太太眉锋略淡的扫了南宫婳一眼,便低下头去拉南宫蕊儿的手,她还用了亲称“奶奶”一词,足见她对南宫蕊儿有多喜欢。 后面跟进来的南宫雪和南宫珏见状,两人皆是一脸绛红,南宫雪因为成姨娘的事,一进 来就病歪歪的坐在最角落,也没人管她,小小的南宫怡看到祖母那么疼蕊儿,眼巴巴的眨巴一下嘴巴后,乖乖的跑到南宫婳身边坐下,眼里却是无尽的羡慕。 南宫珏以前很是受老太太的宠,但再受宠都不及蕊儿,如今父亲又禁了苏氏的足,她这下子更不受宠,便捡了个位置随便坐下,眼神始终淡淡的,她天天拿热脸来贴老太太的冷屁股,人家老太太根本不买帐,索性她暂时也不装虔诚了。 南宫蕊儿见几个姐妹都来了,在这里她算比较大的,便欣喜的上前,拉着南宫珏的手笑道:“珏妹妹,好久不见你,你还好吗?” 南宫珏觉得南宫蕊儿的手像长了刺似的,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忙把手抽开,淡淡道:“我还好,多谢姐姐挂心。” 可这一幕,却看得老太太目光冷厉,她一脸不爽的冷扫过去,朝南宫珏喝斥道:“你怎么这般没规矩?你妹妹难得来一趟,你竟嫌她嫌成这样?别说她是长,你是幼,更重要的是,蕊儿是嫡,你是庶,你个庶女在这里摆什么脸子?如果不舒服,就回你娘那去!” 说完,老太太同样冷冷扫向南宫婳,眼神晦暗不明,南宫婳则装作没被老太太看见,仍旧一脸温和带笑,安静的坐在原地,像一朵静谧的芙蓉花。 南宫珏还算有点城府,一听老太太喝斥,当即转了转眼珠,咚的一声给老太太跪下,忏悔道:“都是孙女的错,可爹爹禁了娘亲的足,孙女一时想不开,才这样,蕊儿妹妹,我知错了,求你给老太太求求情。” 南宫珏已经低姿态到这个地步,南宫蕊儿自然是迅速上前将她扶起身,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安慰,可这动作,更像在刺激南宫珏,她比南宫珏得体大度。 南宫珏头垂得十分低,心里已经恨得有如滔天之势,南宫蕊儿笑着走到老太太面前,一把窝在她怀里,一边蹭一边撒娇道:“祖母别骂珏妹妹了,珏妹妹年纪小,心疼苏姨娘是应该的。” 老太太横了南宫珏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瞧了南宫婳一眼,这才摸着南宫蕊儿的头,“还是蕊儿乖,祖母什么都听你的。” 这时,正拿着四只小箱子的孙嬷嬷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一走进来,在看到南宫婳时,她当即步子滞住,停在入口处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南宫婳迅速瞟了眼那四只箱子,装作没看见的道:“孙嬷嬷来了,辛苦了,快请进。” “哇,祖母的赏赐来了。”这时候,没有城府的四堂弟南宫辙拖着小身板跑 到孙嬷嬷面前,嚷着要去拿比他高太多的礼物。 这下子,老太太脸色一下子绿了,小孩子都喊出来了,她只好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道:“婳儿,蕊儿她们送了我这些宝贝,所以我一人赏了些东西,她们难得来侯府一次,你们几个不会介意吧?” 南宫婳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感情自己的祖母在私下偷偷拿宝贝给二叔的孩子,不想让她们知道,这才一脸窘态,这种对比,立竿见影,偏私之心呼之欲出。 此时,南宫珏和南宫雪心里都微微一动,同样的祖母,拿几大箱子些宝贝赏给不同的兄弟姐妹,是人都会嫉妒不爽。 南宫婳当即摆着一脸欣喜的模样,一脸真诚,笑眯眯的道:“祖母这是哪的话,婳儿怎么会介意,蕊儿她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是自家人,祖母平素赏我们的还少么?要是这些还不够,祖母尽管去库房取就是,我们家和二叔就该这样,不分彼此,礼赏往来。” 嘴上这么说,南宫婳心里早已经把老太太鄙视了个遍,看老太太涨红的脸,好像偷吃了桃儿的猴子,还摆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分明就是偏心,老太太可很少赏东西给大家,要赏都是几绽碎银子,她可把自己的宝贝看得牢得很。 自己还有一半的嫁妆被她捞去了,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有没有拿来贴二房,对个庶子比嫡子还好,真是个奇怪的老太太。 这时,孙嬷嬷则慢慢卸下一脸的尴尬,将手中的小箱子提进来,看得柳氏一脸乐呵呵的,忙给老太太道谢,几个小孙儿也赶紧上前一排排跪在老太太面前,给她道谢,老太太自然十分高兴。 南宫辙一拿到箱子,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一打开,里面的珠宝耀花了众人的眼,只见里面珍珠翡翠,金银珠宝,应有尽有,足足的四小箱子,看得在场所有人都是满目的嫉妒,拿侯府的东西送人,老太太也真做得出来。 南宫婳却觉得,箱子里的东西怎么那般熟悉,有些好像在哪里见过,后边眼尖的喜妈妈一眼就认出来,那些全是夫人当年的陪嫁,看到这一幕时,喜妈妈将手狠狠篡在手心,轻轻推了南宫婳一下,在她耳边用只能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大小姐,这些全是夫人当年的陪嫁!” 什么?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老太太那么舍得,原来这些全是应属于自己的东西,娘亲的陪嫁是她从中威伯府拿来的,关老太太什么事? 看着娘亲平时拮据的样子,自己还得拿首饰去外面当银子,再看这一 箱箱足金足色的宝贝像水一样流出去,南宫婳登时气得捏紧十指,那葱白般的十指此时已经青筋暴裂,她心底的恨意满到了极点,面上则仍旧带笑,只是眼底的神色十分冰冷。 好一个尖酸刻薄不要脸的老货! 南宫蕊儿聪明,知道钱财不易外露,忙把盒子盖上,交给柳氏让丫鬟们细心放了起来,可南宫婳已经看到她箱子里那些澄亮烁金的宝贝,这里的宝贝,加起来可以买一座京郊的宅子了,老太太真舍得,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她想不通! 而南宫珏的眼里,早已喷出烈火,恨恨的盯着那些宝贝,巴不得全是她的。 这时,南宫蕊儿径直走到南宫婳身旁,小手在她云髻鬓发上摸来摸去,满眼的羡慕之色,南宫婳不习惯人家一上来就摸这摸那,感觉见着好的都想要一样,便将南中蕊儿的手轻轻拨开,微笑道:“妹妹今日打扮好漂亮。” 南宫蕊儿笑了笑,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南宫婳云髻上的那支金累丝镶翡翠嵌玳瑁的红宝石金步摇,这金步摇上缀有珠圆玉润的明珠,上边的金丝绾成一朵绯红蔷薇的花样,整支步摇看上去熠熠生辉,一看就是贵重之物,绝非凡品,看得南宫蕊儿一脸羡慕,又贪婪的摸了摸,娇滴滴的道:“妹妹好喜欢姐姐这金步摇,妹妹从没见过,姐姐是侯府嫡长女,想必好东西多得很,不如就将这宝贝借妹妹戴戴,过几天再还你。” 南宫婳一听,眼底当即溢出一抹冰冷之色,南宫蕊儿刚才不是已经得了那么多宝贝么,竟瞧上了她一直舍不得佩戴的金步摇,她竟当着老太太的面问她要东西,如此的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真是少见。 南宫婳思毕,轻轻整理一下鬓角,见对面的老太太目光已经像利剑一般扫过来,仍旧淡淡笑道:“不好意思,蕊儿妹妹,这是我外祖母所赐,长者赐不能辞,也最好不能转送。且外祖母说了,我身体偏寒,气血虚弱,这金步摇传说能驱寒,是用能驱寒的辟金制作,冬天的时候冷了连炭火也不用烧,最适合调养我这体寒的身子。妹妹喜欢,我可以送别的给你。” 南宫蕊儿一被拒绝,脸色当即随之沉下,她身后的老太太也是一脸的冰冷,目光像刀子似的要把南宫婳射穿。 这时,南宫蕊儿却仍旧一脸微笑,趁南宫婳不注意的瞬间,已经迅速的摘下南宫婳头上的金步摇,往后退了两步,十分满意的看着手中金灿灿的宝贝,迅速插在自己高髻上,对南宫婳笑道:“妹妹谢谢姐姐了,姐姐真疼人,等我戴去给朋 友们看两天,回头再给姐姐送来,姐姐可不许小气不干哦!” 这一幕,看得南宫婳瞠目结舌,南宫蕊儿竟没经过她的同意,抢了她的东西就厚颜无耻的戴在自个儿头上,说的是借,谁不知道是明抢。 此时,南宫珏却幸灾乐祸的盯着南宫婳,老太太脸上也稍微缓和起来,满意的盯着南宫蕊儿瞧。 南宫婳知道所有人在看着她,如果她这时候还伏小认输,那以后南宫蕊儿看中她的什么,随手抢去不就行了?这种嚣张气焰可不能助长。 想到这里,南宫婳起身,眼睛带笑,目光却十分冰冷的走到南宫蕊儿面前,一把伸手夺掉南宫蕊儿头上的金步摇,稳稳捏在手里,微笑道:“妹妹,不是姐姐小气,实在这是姐姐冬日用来保暖的东西,祁世子都说过,我若身体虚寒时,可戴此步摇驱驱寒。而且这步摇又是我外祖母所赐,若是她发现不见了,肯定会怪罪我的,妹妹可否体谅一下姐姐?姐姐那么多宝贝都让妹妹挑了,难不成姐姐还在乎这支小小的金步摇?” 南宫婳眼里带笑,嘴里却是寸步不让,属于她的,没经过她的同意,别人就不能明抢,不然她真成人见人欺的了。 这样的金步摇,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二叔家是有钱,但并非达官贵人,根本不可能见到,所以南宫蕊儿才想抢自己的东西去向同伴炫耀,不过,她把自己当以前的南宫婳了。 此时,南宫蕊儿当众没了面子,便有些负气的瞪着南宫婳,心中怒火也微微积起,原本弯弯的格外眉慢慢倒竖,仍旧直勾勾的盯着那金步摇,堆笑道:“姐姐怎么扯这么远,你也知道,我爹爹虽然有钱,但这种东西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妹妹不过想借戴两天体面体面。而且,姐姐说得真是夸张,要是这步摇能取煖,冬天不是不需要手炉了?一支步摇罢了,哪有那么多功效,莫不成姐姐真如此抠门,连支金步摇都舍不得?” 边上的喜妈妈和玉萼都听得一脸愤怒,两人纷纷眼冒火光的盯着南宫蕊儿,替自家小姐鸣不平。 南宫婳则微笑着上前,淡淡看了南宫蕊儿,乌黑的眸子闪过一汪冷芒,一脸正色的道:“不好意思,若借了金步摇,万一我身子出了问题,便不能为宫中贵人诊病,这样圣上怪罪下来,不仅我要遭罪,整个南宫府都有罪过。到时候恐怕妹妹一家也脱不了干系,还请妹妹三思而行。” 南宫婳的态度像是“不好意思,我不借,我抠门”,一席话软软糯糯的说得南宫蕊 ☆、第079章叔叔爷PK柿子奶 她们俩个怎么会一起来?不是说除了官家嫡女,以及一些德行特别出众的庶女可以出席皇后生辰宴,怎么安容华也来了。 “安妹妹,能在这里看到你真好。”南宫婳见安容华一脸的羞怯,似乎有些小鸟依人般的站在祁翊身侧,她们都十三将近十四了,应该要男女大防了,这样公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会引来风言风语的。 好吧,南宫婳其实不是因为男女大防,而是看到人家像一对壁人似的站在那,心里有些悸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安容华在朝祁翊道过谢之后,忙走到南宫婳身侧,将自己的面纱戴上,南宫婳也戴好自己的面纱。 祁翊一出现,随即看得在场千金小姐们纷纷注目,一个个脸色陀红,均是透过面纱朝他偷瞄看去,个个皆是芳心暗许,对面的男子可是苍祁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且他家世显赫,医术高明,闲时喜欢在他的黛山小院闻香品茗,种花养草,是个淡泊宁静的高傲男子。 只见祁翊墨如青黛染的青丝上束着一顶玉冠,身着一袭天水碧色绉纱滚边的华彩绛纱袍,腰束金镶玉翡翠宫锦鸾带,脚踏青云履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冷非冷,眉目如画,唇若含丹,纤长乌黑的睫毛如芭蕉叶般漂亮,骨子里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慵懒之气。 谁人不知,苍祁朝祁世子,美词气,有凤仪。他每步两步,身上的彩红飘带便随风绮丽,好一个出尘脱俗的翩翩美男子。 在满目冰冷的越过众美人后,祁翊先行上了皇宫的轿撵,众人先来的都没得到通传,而祁世子竟不需通传,进出皇宫自入,足见其身份十分尊贵。 祁翊前脚才走,安容华已经望眼欲穿,看到祁翊上轿后,她这才十分小心讨好的看向南宫婳,“婳姐姐,你不会介意我和世子一道来吧?原本我是没机会进宫的,多亏了世子帮我向皇上说情,皇上说既然我也是智觉大师的弟子,就再给我次机会,让我好好向你学习,所以准我进宫献艺。” 她好不容易厚脸皮的去求祁世子,原以为要遭到一顿羞辱,没想到世子却温润的替她说了情,她才有机会进宫,若是换成寻常的王孙贵族,谁又瞧得上她一介草民呢。 她这身衣服,可是花了她和娘亲所有积蓄才置办的,虽然素静了些,可胜在淡雅清新,如果能进宫一展所长,能入皇上的眼,说不定能为安家光耀门楣。 南宫婳见安容华穿着一身樱桃花色挑线彩蝶藕花裙儿,乌黑的头发梳成流云髻,髻上斜 插一支素净的垂丝海棠步摇,脸上略施粉黛,一双眼睛乌黑机灵,虽然比不过其他官家小姐,不过却有一番她特有的小家碧玉风味,便真诚的道:“妹妹你说什么话呢,世子是我们的师兄,他帮你是应该的,你今天这身衣裳真漂亮。” 安容华看着容颜华彩,衣着华丽,身上闪着珠翠光芒的南宫婳,却有些自卑的低下头,“姐姐这是在取笑容华么,明知道容华穿得寒酸,姐姐就不要拿容华开玩笑了。” “怎么可能,我是真的觉得你这身打扮高贵典雅。”南宫婳突然觉得,安容华性子有些自卑,似乎对自己没有自信,对别人的赞美持怀疑态度,不过,她从未进过宫,有些小女儿态,也难免了。 安容华有些悻悻的瞟了南宫婳美丽的衣裳一眼,忍不住伸手上前抚摸,赞美道:“还是姐姐有福,姐姐这身才是真正的艳丽,真是豆蔻稍头二月初的娇俏美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惹得边上的赵影华也亲切的走了上来,赵影华忙亲切的拉着南宫婳的手,同安容华问好,又真诚的看向南宫婳,“婳妹妹,这次进宫,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为侯府光耀门楣。” 一听到这话,安容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 边上的赵菁华看着南宫婳娉婷站立的模样,眼里散发出浓浓的妒意,一双眼睛闪出的寒光如刀子似的,直逼南宫婳,南宫婳则亲切的抱着赵影华,根本没将赵菁华放在眼里。 “哟,婳妹妹成了女弟子,竟然连姐姐都认不得了,只给影华姐打招呼,好似当我这个姐姐不存在似的。”赵菁华尖酸刻薄的说完,便走过去拉住方丽薇,两人一直是同仇敌恺,是十分铁的死党。 南宫婳则朝赵菁华微微一笑,略行了个礼,“婳儿见过姐姐,给姐姐请安。” 赵菁华眼睛挑得高高的,不去搭理南宫婳,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这时,边上的千金们都看了过来,一个个围着想要看好戏。 南宫婳见赵菁华眼睛抬得高高的,却只是微笑着没说话,边上的赵影华已经气得怒瞪向赵菁华,“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这里这么多官家小姐,难不成你想咱们中威伯府成为人家的笑柄?” 赵菁华听到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当即敛起嘴角得意的笑容,这时,南宫婳已经上前,目光诛讥的盯着赵菁华,一字一顿的道:“菁华姐姐也太没规矩了,妹妹已经行向你请过安了,现在,你是否应该还妹妹?只有我向你请安,你却不回礼,这当真 是大家闺秀应有的作派?还是说,二舅舅就是这么教你的,如此没规矩?” 南宫婳洋洋洒洒的说完,已经听得边上的千金小姐鄙夷的看向赵菁华,在她们看来,南宫婳的确先向她行礼,她却高傲的不回礼,那样子十足的可恶。 “你!”赵菁华气得抡起拳头,可碍于那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只好不情不愿的躬下身子还了南宫婳一礼。 贵姐儿见状,也有些气愤赵菁华的傲慢,如果是以前的她,是天之骄女,这里谁敢和她作对,如今,方丽薇才是这里最大的人,她只过一个没娘亲没人庇佑的定国公府千金而已。 可是,她又看向南宫婳,见她满目清明,便上前冷冷盯着赵菁华,正色道:“不是除了嫡女的德行优秀的庶女能进宫,怎么中威伯府的庶女都来了?而且是这个德行,一口的尖酸刻薄,算是好女子么?” 赵菁华见贵姐儿竟敢鄙夷自己,便抬头道:“贵姐儿可否有弄错?我可是中威伯府正正经经的嫡女,倒是你,听说定国公老爷已经将你逝去的娘亲降为贵妾了,这么说,你已经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嫡女,你才是真正的庶女,你这样的德行,又如何进得宫门?” 赵菁华噼里啪啦说完,听得贵姐儿双眸圆瞪,而走过来的方丽薇,也是一脸温婉的微笑,不过那笑容却带着阵阵得意,却朝贵姐儿指摘道:“姐姐,爹爹说过你在外要注意言行,别给定国公府惹事,你怎么竟和赵小姐呛起来了?你一个庶女,哪有资格和人家计较,还不快给赵小姐赔罪。” 说完,她挽着贵姐儿,又朝赵菁华道:“还请菁华姐姐不要生气,我们家丽华姐从小是万千宠爱,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处事也不得体,说话口无遮拦,真丢我们府的脸,我这就叫她给姐姐赔罪。” 这下子,方丽薇、赵菁华那派的几个女孩都捂着嘴偷笑起来,个个皆嘲讽的看向贵姐儿,远处的几名嫡女即已经一脸正色,个个皆鄙夷起方丽薇的做派来,谁不知道方丽薇是小妾生的,如今登堂入室由庶变嫡,就摆起嫡女的谱来,要当众羞辱曾经压死她的嫡姐贵姐儿。 南宫婳十指已经紧握成拳头,贵姐儿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如今竟被两个下三滥这么羞辱,方丽薇还让她给曾经给她许多的赵菁华道歉,想到这里,南宫婳便上前,一把拉过贵姐儿的手,朝她安慰一笑,随即转身笑着看向赵菁华。 “菁华姐姐,贵姐儿也没说错,你的确是庶出啊!你父亲不就是中威伯府的庶子么,庶子的子 女,难道还算伯府的嫡出?要不,咱们去问问老太君,看她承认你是嫡是庶。”南宫婳软绵绵的开口,说得方菁华满脸通红,原本伯府家大人多,她进宫来好多不知道她父亲是庶子,都只知道她是嫡女。 可如今,南宫婳竟给她当众抖了出来,气死她了,这时,边上看热闹的已经捂着嘴嘲笑起赵菁华来。 女孩男孩的地位是由父亲的身份决定的,赵菁华父亲不过是个小官,而贵姐儿却是定国公府的嫡女,光是国公府都压死许多人,何况她曾经是嫡女,就是一个国公府的庶女,只要母亲出身高贵点的,都比赵菁华强,她凭什么那么羞辱贵姐儿? 况且,方丽薇这个小妇养的不承认贵姐儿是嫡女,不代表别人心中不承认,贵姐儿这么多年的嫡女生活以及她的行事做派,哪是别人说降为庶就为庶的? 赵菁华被南宫婳说得哑口无言,这时,方丽薇已经像看仇敌般的看向南宫婳,不过仍旧沉住气的满脸带笑,南宫婳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方丽薇,索性将贵姐儿拉紧,护在她面前,又道:“方二姑娘,明眼人都看出此事是菁华姐姐德行有失,你却拉着定国公府嫡女来向菁华姐道歉,是不是表明,在你心中,认为堂堂定国公府老爷,竟不如一个四品典仪之女,你这不是自降身份。况且,我姐姐她仍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正妻逝世还降为贵妾这种事,我还真没听过,我相信定国公老爷不会这么薄情,这肯定不是他的决定,而是方二姑娘你口无遮拦吹出来的,定国公老爷说不定还不知道。你藐视长姐,偏帮不守规矩的外人,你该给我姐姐道歉!” 一番话说得字字诛讥,南宫婳已经扯出定国公老爷,还对比了国公老爷和四品典仪的高下,已经暗自表明,就算贵姐儿只是个庶女,也比赵菁华强上不止十倍。 赵菁华和方丽薇同时被呛,两人均是一脸羞红的绞着帕子,在思索对策,这厢,贵姐儿已经紧紧握住南宫婳的手,乌黑的眸子透出一缕冷芒,以及淡淡的感激。 南宫婳也是一脸感激的看着她,刚才出事,只有影华姐和贵姐儿愿意挺身相助,尤其在贵姐儿处境如此难堪的情况下,她仍能够站出来替自己说公道话,自己是真心愿意交她这个朋友,也愿意在她困难时伸出援手。 方丽薇能和她娘夺了贵姐儿的嫡女之位,手段自是不低,忙拉着赵菁华暂时垂下头,脸上摆出十分后悔的神色,朝南宫婳和贵姐儿温柔的道:“两位姐姐教训得是,是妹妹们错了,还请姐姐原谅。” 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恐怕换作其他人,早不知防备的原谅了,还以为方丽薇真的是向她们示好,可南宫婳和贵姐儿则纷纷冷着双眸。 如果这时候不去接话,难免让小人诟病,南宫婳正要回话,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富有磁性且低沉沙哑,又略带戏谑的声音,“呵,又是上次那个小娃娃,小娃娃么?” 一听到这醇厚如酒的邪魅声音,众千金全都抬眸朝宫门口看去,只见一辆黄幡璎珞缀珠玉玛瑙的大红油绸马车缓缓驶来,马车的金莲竹帘已经被两根极修长干净的玉指掀开,露出里面男子一双慵懒且狭长的丹凤眼。 此时,所有女子都捂着嘴,一个个痴痴的看向那马车处。 只见马车上的男人着一袭金、紫间色团花滚边圆领通袖袍,外罩羽饰半袖的刻丝箭袖,头戴玄表朱里缀有青色玉珠的旒冕,腰系一根缀有红宝石的青鞓玉带,脚登玄底玉靴,手里摇着把画有美人的折扇,似笑非笑的从马车上下来,南宫婳还没反应过来,这俊朗若星的男人已经到她面将,一张俊脸已经凑向她,对她不明意味的眨了眨眼睛。 “多日不见,你还没死啊!”楚宸烨毒舌且一脸惊讶的开口,眉锋轻挑,一张俊颜上散发出淡淡的慵懒之气,狭长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唇色殷红似地狱里的恶魔,偏他笑得又是那般的璀璨生姿,看得边上的姑娘们心都碎了一地。 如此优秀的男子,苍祁朝最年轻最厉害最狠毒的战神,竟是如此的美貌,此等美貌,和祁世子不相上下,只是祁世子比较温和,这楚宸烨却是十足的野豹,那性格很古怪,不受规矩的约束,自由成风,却又十分吸引人。 也不知道他在战场上是如何运筹唯帷打得敌人哇哇叫的,只看他那似笑非笑却透着浓浓算计的眼神,却震慑得众少女不敢直视,纷纷只敢偷瞄。 此时,南宫婳俨然成为众人的公敌,看着数道锋利如刀子的眼神射向自己,南宫婳真庆幸刚才祁世子没向自己打招呼,没招来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面前的男人笑得畅快,却让南宫婳觉得无比森寒,气得想逛揍他一顿,便反唇相讥道:“多日不见,叔叔你还没娶?” “哈哈……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的伶牙俐齿,信不信我把你牙齿拔光?”楚宸烨不怒反笑,凤眸却危险的眯起,乌黑的眸子流光溢彩,就算只是笑,高大的身形却只让人胆寒。 南宫婳不卑不亢,抬眸坚定的讥讽道:“叔叔就喜欢拿小辈开涮么?幸好婳儿 小您那么多,别人不会误会什么,这要换成个大姑娘,不得非嫁叔叔不可或者浸猪笼了?” 这么多少女看着,南宫婳可不能表现得太过女人,更不能自以为是楚宸烨和她说话,就忘了自己的名声,所以她故意把声音放理低低的,加上她比较瘦,这么一说,别人最多以为楚宸烨刁难她这个小姑娘,不太会往男女大防那方面想。 否则一个处理不好,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这楚宸烨怎么那般不懂事,竟让她陷入名声的危机中。 楚宸烨却不置可否的摇头,红唇淡淡勾起,不紧不慢的道:“能和叔叔扯上关系,是小娃娃的福分,有什么可避嫌的?大不了,叔叔嫁给你就是了,别说得好像贞节被叔叔毁了似的。还是,这是你的心里话,你故意设计想让叔叔娶你?” “叔叔未免自恃甚高,婳儿从未想过要嫁给你,很抱歉,婳儿心中有喜欢的人了!”南宫婳正色的仰起身子,双眸透出晶莹的光,最后一句话,却是凑近楚宸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来的。 楚宸烨微微一怔,满目的慵懒,随即歪斜着头道:“你放心,你的亲事你作不了主。” 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婳知道,一般王孙贵族家的婚事,都是自己无法作主的,就连父母都无法作主,因为她们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兴衰,尤其她还是圣上的女弟子,她的亲事,恐怕十分麻烦,而且是圣上决策。 此时,方丽薇和赵菁华已经满目的嫉妒,两人甚至在心头开始酝酿如何将此事放大,泼南宫婳一身脏水,不过站在大家面前的是楚宸烨,她们就是心里这么想,也不敢公然这么做,谁敢惹楚宸烨这头豹子啊。 “楚宸烨!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只知道在那逗小妹妹,难道没看到老子走不动了?还不过来扶老子!”正在所有人都看着楚宸烨之际,刚才那顶轿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如狮子吼般的声音,所有人都吓得一转头,只见那马车上,一个胡须花白的锦衣老头正颤颤巍巍的由人扶着爬下马车。 这老头生得倒是道骨仙风,看那脸色也十分红润,眉眼间也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只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竟有些惹人发笑。 楚宸烨很无奈的扶额,看了南宫婳一眼,便沉着脸走到老头子身边,一把拽住老头子的肩膀,使劲的力道架着老头子往前走,动作十分粗鲁,南宫婳已经看到那老头子眼里噙着的泪花儿了。 老头子有些不满的瞪了楚宸烨一眼,目光 却细细打量着南宫婳,但看南宫婳一脸温润清明的模样,又听到她刚才的巧言善辩,老头子突然道:“我怎么觉得这小姑娘那么可爱呢?” 楚宸烨却不答话,狭眸扫过南宫婳,扯了扯老头子的胳臂,示意他赶紧走,老头子却不依不饶的去瞄南宫婳,突然道:“小娃娃,你可许配人家了?” 啊?冷不防的来这一招,南宫婳有些尴尬的上前,忙朝老头子恭敬的行了个万福礼,甜甜笑道:“回老爷爷,婳儿还没有。” “嘿,正巧,我家这个孙儿,正是个鳏夫呢!”老头子说完,得意的睨了楚宸烨一眼,神笑得十分邪恶,似乎以取笑楚宸烨为乐。 南宫婳这才知道,原来这古灵精怪的老头儿,竟是楚宸烨的外祖父,曾经的正一品镇国大将军纪梵,苍祁的江山,有大半都是他打下来的,听说他年轻时风姿迷人,骁勇善战,被皇上亲封为战神,怪不得楚宸烨那么厉害,原来有个耳濡目染的外公。 听到自家外公调侃自己为鳏夫,楚宸烨不由得加重力道,狠狠捏了老将军一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同样似笑非笑的道:“外公,咱们彼此彼此!” 言下之意,自己都是鳏夫,还好意思来嘲笑他。 “死小子,老子桃花遍天下,哪个女人当年不被老子迷得神魂颠倒的?除了你逝去的外祖母,武穆王府那死老太太,至今还对老头子我念念不忘,足见老子的风采,比你厉害多了。”老将军气得一把上前,伸手就要去揪楚宸烨的耳朵。 楚宸烨只觉得很无奈,正要躲开,已经听到一阵响如洪钟的声音,“纪梵死老头子,敢在背后乱嚼老身的舌根,看老身不打死你!” 南宫婳她们才听到声音,只见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青色油轮马车上,一个精神抖擞、打扮高贵富态的老太太已经提着手中的拐杖上前,快步跑到老将军面前,抡起棍子就砰的一棍打在老将军背上,打得老将军一把推开楚宸烨,恨恨的盯着那满脸怒意的老太太。 “你敢打本老将军?”老将军感觉很没面子,便耍赖的拉着楚宸烨,道:“孙儿,你快替我报仇,打断老太婆几颗牙!” 楚宸烨眉毛一挑,非常淡定的道:“外公,你不是已经习惯了么。” 都被打了那么多次,还敢在这装,表面说得嚣张,实际上碰都不敢碰祁老王妃。 这时,宫门口听到消息的祁翊已经迅速赶了出来,一看到老太太驾到,他当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 咧开嘴角,一脸宠溺的走到老王妃跟前,凤眉星目皆是十分温润,上前便将老太妃的拐杖拿住,非常宠溺的笑道:“祖母,您又打纪爷爷了?” 老王妃看着自己的乖孙,非常得意的将他的手握住,一脸讥讽的睨向纪老将军,咧开嘴笑道:“这小子何时斗得过我,他刚才还说我喜欢过他,我呸!去死!我才不屑这种又自负又丑的干瘪老头儿,乖孙,咱们走!” 正要走,边上被骂了的老将军可不依了,他忙拉着楚宸烨,依偎在他怀里,撒娇不依的嚷了起来,“乖孙子,你听见没,她竟骂本将军是自负又丑的干瘪老头儿,我看她才是又老又丑的平胸瘪妇,你快给我报仇!” 说完,老将军作势就开始抹泪,看得楚宸烨顿觉无奈,一开口想说话,发现对面的老王妃已是一脸微笑着的盯着自己,那笑容怎么看着怎么怪,他只好尴尬的轻咳一声,淡定的道:“有容乃大,有容乃大!人家是女子,咱们男人应该让让女子,展现大丈夫的胸怀!” 天知道,楚宸烨心里有多想跳脚,他可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在战场上杀伐决断,说一不二,可碰到这两个老人,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知老将军一听,当即跺了跺脚,如今容光焕发、精神曜烁顿足的模样,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刚才那个走不动需要人扶的老头,原来这老头子身体还这么健朗。 老将军仔细思考了一下楚宸烨的话,突然大声嚷道:“外孙,你是在讽刺她么?你果然是我的亲外孙,有容奶大,有容奶大啊,真是大大的讽刺,外孙你做得好!” 楚宸烨立即满头黑线,凤眸里已是一阵尴尬,而对面的祁翊则差点笑出声来,无奈此时老王妃在听到老将军讽刺她平胸时,所得拿起拐杖又要去打,却被祁翊一把拉住,“祖母,您歇一会儿,别因为打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这时候,南宫婳已经忍不住微笑起来,已经被眼尖的老王妃一眼看见,老王妃仔细打量了南宫婳一眼,在她细细打量南宫婳的同时,对面的老将军却有些心急了,为什么这老太婆和他看中同个女娃,为什么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 一向他看中的东西,这老太婆都会想方设法的抢,所以,老将军当即表现得对南宫婳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拉着楚宸烨就朝宫里走,只有这样,老太太才不明白他的心思,否则要让老太太知道自己刚才问过南宫婳,她肯定会抢过去的! 见老将军走了,老王妃这才得意的道:“瞧他那落荒 而逃的样子,哪有当年上战场的风范!不过,他那外孙倒是十分优秀。” 老王妃既是武穆王府最尊贵的老太太,又是苍祁帝的长姐,是苍祁最尊贵的大长公主,虽然称个老字,如今也才五十有五,只比当今皇帝大两岁,打扮得又十分美丽,看上去倒不像五十五的,像极了才满四十的美丽贵妇。 她身着一件雍容华贵的多罗昵金钱挑心刻丝上襦,下配藕荷白鹤降襦采薰笼的红长裙,脚踏云头履,袖缘金边,整个人看上去祥瑞斑斓,脸带笑意,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南宫婳。 见对面的女子生得十分出众,有倾国倾城之貌,却又端庄大方,进退有度,眉宇间似水中的青莲般高洁,一双乌黑的眼睛澄澈潋滟,一袭华服衬得她流光溢彩,看得老王妃转了转眼珠。 “这是哪家的姑娘?”老王妃看向祁翊,不解的道。 南宫婳忙上前,恭敬的朝老王妃行了个全礼,甜甜笑道:“武穆侯府嫡长女南宫婳拜见老王妃,老王妃金安。” 看南宫婳谦恭温良,举止大方,老王妃一脸的笑意,眼里闪着慈祥的光芒,不像别的老太太一看着就十分冰冷疏离,摆谱。 祁翊淡淡一笑,道:“这就是孙儿常给你提起的小师妹。” “哦,是她啊?”老王妃恍然大悟的点头,因常听自家孙儿夸这女子,目前又见这女子的确端庄大方,更是满意得合不拢嘴。 这时,宫里已经来人请老王妃,老王妃又看了眼南宫婳后,这才由祁翊扶着,跟太监先行进去。 等老王妃走掉之后,边上的安容华忙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眼里有着深深的难过,刚才老王妃看见她了,竟然没认出来,她之前去王府找世子时,向老王妃磕过头,没想到,一见到南宫婳,老王妃就被她吸引过去了。 “容华妹妹,你在发什么呆呢?”南宫婳伸手在安容华眼前挥了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安容华忙尴尬的回眸,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慌忙的道:“姐姐你帮我看看,我有哪里没弄好的,我怕一会进去会丢人。” 南宫婳见安容华如此紧张,便替她整理一下头发,道:“不用担心,今天的你很漂亮,一定羡煞很多人。” 安容华则挎下脸,淡淡的道:“哪可能呢,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穷酸女,谁会看上我,倒是姐姐,样样都出众,真令妹妹羡慕。” 咦,南宫婳有些疑惑的看向安容华,怎么觉得她这 ☆、第080章巧遇皇后容华挨打 无论如何,可千万不能被发现,想到这里,南宫婳抱着手中的书迅速闪到左边角落去,仔细听了听动静,发现再没听到女子的声音,便安心的坐在书柜前开始看书。 这书真是宝贝,里面讲了许多关于看诊的秘方,一般只有宫廷大夫才能看,是不传去外头的,智觉大师和祁世子的医术都十分高超,但她如今还需要学的知识有很多,且医术讲求百家各有所长,现在再看这些医书,发现上面有许多特别之处,可供她学习。 随意翻了翻手中的医书,南宫婳突然看到前边架子上有一本闪着金光的宝典,看得她眼睛都直了,那书好像用金子镶成,连书的外壳都如此华丽,那里面肯定是极为重要的医学方法。 想到这里,南宫婳忙爬起身,快步上前,走两步后就准备去抓那书,却在小拐一些处撞到一具软软的身子上,两人猛地相撞,皆是“啊”的惊叫一声,随即双双跌到一起。 一撞到对方,南宫婳忙扑上前去拉对方,焦急的问道:“有没有伤着?” “本……我没事,你呢?”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抬眸,一抬眸互相对视,两人皆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对方。 南宫婳一看到面前的女子,便被她高贵优雅的样子震撼住,只见面前的女人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因为保养很好的缘故,肤若凝脂、腰若柳素,看上去就像二八年华的少女。 女人穿了一件深红色织金五彩云龙纹纻丝描金滚边的大袖襦裙,腰系一条玉色纱织成的描金云龙纹的玉革带,革带上缀有华彩妍丽的玛瑙绿宝石,头上戴着一顶饰珠宝钿花翠云彩月的金冠,腰间玉革带上还有两条往下垂着的大带,这大带表里皆为青红色,上织金云龙纹,还配有串有玉珠的百福吉祥如意玉佩,细白的手腕上戴着金光闪闪的金色臂钏,纤细的玉指上戴着翡翠指环,脚踏缀有珍珠且描金绣羽的羊皮靴。 一双乌黑艳丽的大眼睛是满眼的慈爱和温润,一对上她那莹润的眼睛,南宫婳便像遇到仙女似的,她在周身华丽服饰的衬托下,显得古典庄严,高贵出尘,好似一颗璀璨的明珠,美得不染纤尘、绚烂绮丽,却又高贵得令人不敢接近。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大美人。 女子开始还有些惊奇,在看到面前粉雕玉琢般精致可爱的小姑娘,她突然生出一股亲近且熟悉的感觉来,面前的小姑娘打扮清新,模样标致,那仪态规矩大方,一头蓬松的头发乌黑如云珠,一双慧诘的 丹凤眼闪着晶莹的光泽,一张鹅蛋脸腮凝新荔,柔桡嬛嬛,似惊鸿艳影,竟能与宫里的栖霞公主相比。 南宫婳见对面的女子正打量着自己,见她着装华丽,举止高雅,心道她定不是凡人,忙朝女子行礼道:“给夫人请安,小女无意冲撞,还请夫人息怒。” 女子细细的打量面前的小女孩一眼,越看越觉得十分舒服,便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亲手伸手将她扶起身,爱怜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一见你就喜欢。” 南宫婳从来没想过会有贵人如此喜欢她,这女子,要么是宫中等级高的妃嫔,要么便是进宫的显赫女眷,害怕她怪罪自己偷偷进来,便小声道:“小女子叫婳婳。” 她还不敢说真名,因为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万一人家前头笑得慈祥,背后知道你的名字手,捅你一刀呢。 “婳婳,很好听的名字,可有读过诗书?”女子说完,便上前拉住南宫婳的小手,不知道怎么的,她总想靠近这小女孩,在宫里这么久,从来没哪个女孩能让她生出如此浓厚的亲近之感,包括她的女儿。 南宫婳微微点头,不卑不亢的道:“只读过《四书》《五经》,略识得几个字。” “你很喜欢医书?”女子指着这一提的医书,目似朗星,笑得非常的温婉端庄,又亲切自然。 南宫婳忙点头,心里不知道这女人打的什么算盘,她对自己似乎太热情了,好奇怪。 “小女很喜欢,但是这是皇宫重地,小女本不该进来,只是刚才见无人,便好奇心使然,才跑了进来,还请夫人见谅。”南宫婳不敢贸然问面前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便轻声道。 “无大碍,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你喜欢什么书,我都可以送给你。”女子说完,亲手将南宫婳扶起身,指着对面的一排书道。 能送书给她,这得多大的权力?难不成,她是宫妃?因为这是皇宫的地方,外人肯定不敢作主,要么就是公主,这个皇帝都五十多了,有个三十多的公主很正常。 南宫婳却不敢要,便推拒道:“婳婳只要看看即可,不敢带走皇宫里的一草一木。” 女子温和一笑,道:“我与你也算有缘,我喜欢的人,金山银山我都愿意送给她,你若是怕别人说闲话,我谁都不告诉,偷偷给你,你藏起带回去。” 她是真的很喜欢面前的小姑娘,看她的年纪,似乎跟栖霞一样大,只是,却比栖霞懂事多了。 南宫婳一听,脸色刷的一下惨白,这不摆明着设了套子让她钻?故意说送书给她,然后她带出去她会不会立即派人来捉她,说她偷盗皇宫物品,到时候,她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虽然心里这样想对方,可她竟觉得对方的眼神很清澈,很温和慈祥,竟不像在骗她,不过她还是不敢拿自己冒险,便道:“婳婳多谢夫人厚爱,不过婳婳能看看便已知足,不敢越矩。” 女子见南宫婳仍旧坚持不要,不禁心里大为赞赏她的聪慧,便道:“你是哪个府上的人,可有许配人家?” 还是问了,终于问了,开始刨根问底了。 南宫婳皱着眉头,这女子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奇怪,自己会不会已经进入别人的圈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以后终究会和这女子见面,万一自己说了假话,岂不是骗人,到时候多的都得受。 想到这里,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回夫人,小女北麓侯府嫡长女南宫婳,也是圣上钦点的女医弟子。” “什么?”一听到这话,女子突然惊愕的看向南宫婳,脸上虽微皱,不过仍旧镇定的道:“北麓侯府……你娘亲,可是中威伯府嫡出女儿赵慧清赵氏?” 南宫婳觉得诧异,一个宫中妃嫔怎么会知道,忙道:“回夫人,的确是,小女斗胆敢问,夫人可是宫中的贵人。” 在听到南宫婳的答案后,女子心里咯噔一下,再细细打量南宫婳一眼,不知不觉的道:“我认识慧清,我未进宫时,我们还是知已好友,不过多年前的一些误会,我们已经许久没联系,没想到你是她女儿,不过你们不太像,所以我刚才没认出来。” 女子说完,已是满身的惆怅,这时,外边的大门开了,南宫婳听到一阵吱嘎声,忙握紧拳头假装镇定自若,这时,已经有四名身着青袍的太监走了进来,一走进来便向女子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辛苦了,景仁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服了皇后娘娘医书上的药方,咳疾已经慢慢好转,没之前严重了,太后娘娘还说让皇后娘娘别操心,好好过生辰宴。” 南宫婳一听到这句皇后娘娘,忙神色肃穆的低头,下跪恭敬的给皇后行礼,“婳儿不知道尊驾是皇后娘娘天威,刚才若有冒犯,请娘娘恕罪!” 皇后裴莞儿却并未生气,心里虽然介意南宫婳是赵氏的女儿,不过也掩盖不住她对她的喜欢,况且听说赵氏自从嫁进侯府后,便常年卧病,府里被一妾室霸占,赵氏也过 得十分可怜,心里对她的恨也慢慢的减少。 加上这些年来她多次回忆起两人的姐妹情,越想越觉得赵氏当年对自己太好,两人是因为南宫昊天才决裂的,如今她发现,南宫昊天独宠妾室,见一个爱一个,早不是自己当年心仪的翩翩君子,不禁在庆幸自己的命运时,更感谢因为赵氏,她才没与南宫昊天喜结连理,否则今天也没有她这个皇后娘娘了。 同时,她也很同情赵氏,现在见她女儿端庄知礼,便亲自上前将南宫婳扶起,笑道:“无妨。” 这时,一干打扮华丽的宫女和嬷嬷、妃嫔们都进了藏书阁来,一进来便是环佩丁当的响声,走在前边的是四妃之首庄贵妃,接着便是苏贵妃,玥贵妃及沁贵妃,几位贵妃是宫里除太后皇后之外最大的人,身后跟着成群的宫人。 南宫婳见状,更是规行矩步的立在边上,不卑不亢,也不四处张望,举止大方,仪态端庄。 几位贵妃一进来,便看到皇后身边的南宫婳,一个个眼神陡转千般回之后,庄贵妃忙上前,朝皇后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说完,她领着一干妃嫔宫人给皇后行了个全礼,便笑道:“有了娘娘的秘方,太后的咳疾已经缓下来了,娘娘昨晚在这里看了一晚的医书,辛苦了,娘娘快去好生休息一会,晚上还有娘娘的生辰宴呢。” 嘴上虽这么说,庄贵妃眼神却有些凌厉,此时,皇后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温和,乌黑的眸子嵌着阵阵寒光,目光如寒冰般的睨过众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后威仪与气派,身上且浓罩着薄凉的肃杀之气,嘴唇殷红且冷咧,一双眸子似冷非冷的打量过众人,淡淡道:“栖霞去哪里了?” “回皇后娘娘,栖霞公主听到祁世子前来,已经亲自出去迎接去了。”庄贵妃比皇后年长许多,却仍旧要做小伏低,一丝也不敢怠慢,恭敬答道。 边上的苏贵妃认识南宫婳,见南宫婳竟在这里,不由得想起妹妹苏绣月的话,便仔细打量起南宫婳来,打量两眼,便道:“娘娘,南宫府的大小姐,怎会在藏书阁?” 皇后淡炒打了苏贵妃一眼,微微沉了沉眸,“本宫喜欢她,她又是圣上钦点的女弟子,便带她一起来了。对了,婳婳,你不是喜欢医书吗?你去挑几本,本宫送你。” 有这么多人在场,皇后就是想设计,也不可能吧,而且,南宫婳总感觉这个皇后不会害她,便恭敬的点了头,走到刚才看中的那本金黄灿灿的《宫廷秘方》面前,道:“臣女 多谢娘娘厚爱,臣女觉得这本《宫廷秘方》大有用处,臣女看了,或者能更好的精进药理,多谢谢娘娘!” 说完,南宫婳又要惶恐的下跪,皇后已经一把将她扶起,眉眼弯弯的看着她,一脸的温和,“既然喜欢,本宫就送给你,你先出去吧!” “是,皇后娘娘。”南宫婳终于得到离开,在拿着书离开时,她看到苏贵妃满目的阴冷,看来,这个女人和苏姨娘仍是一派的,她们虽是同父异母,却有相同的利益。 出了藏书阁,南宫婳见玉萼已经吓得在原地打转儿,一出去,玉萼就迅速围了上来,拉着南宫婳左看右看,“小姐,你没事吧,好多妃嫔走进去,可把我吓死了。” 南宫婳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你别在意。” 这可是事非之地,每个妃嫔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宫中的勾心斗角比寻常人家还狠还毒,南宫婳忙拉着玉萼朝紫晶桥走去。 大约走了一会儿,两人已经来到姑娘们聚集的御花园,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宴,所以皇后特准千金小姐们在御花园游玩,到了馨香遍地的御花园时,南宫婳突然看到所有人都围在安容华身边。 这时,赵菁华和方丽薇已经围到安容华旁边,两人皆是满腹怒气的盯着安容华,其他千金们则不明就里的在边上围观。 赵影华和贵姐儿护在安容华面前,两人皆是一脸气愤,赵影华指着赵菁华,冷声道:“容华妹妹不过不小心撞着了你,又没伤着你,你何必咄咄逼人,趁婳妹妹不在找她麻烦?” 赵菁华不屑的斜了安容华一眼,挑眉道:“她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在这里她还冲过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的不懂规矩,你父母是怎么教导你的?” 安容华抿了抿唇,沉着脸,咬牙道:“姐姐口口声声说我故意,可有证据?” “方二姑娘就是人证,还有黄三姑娘,华胜兰小姐,她们都看见了。”赵菁华指了指身边的两位千金,一脸得意。 方丽薇听完后,装作疑惑的转了转眸,“刚才我也没看清,似乎安姑娘经过赵姑娘身边时,的确撞了她一下。” 这一说,已经定了安容华的罪名,此时的安容华,已经将拳头捏在袖子里,一双眼睛泛着晶莹的眼泪,楚楚可怜的瞪着方丽薇,她分明在说谎。 这时,一向心直口快的华胜兰便打量着安容华,看她穿得十分寒酸,便捂着鼻子道:“安姑娘,你父亲是是几品官 ?你怎么穿得这么寒酸,一点都不尊重皇后娘娘,搞得这里全是一股子酸味,真难闻!” 一听这话,安容华一张脸登时更黑,眼里有泪珠儿在打转,不过她也不甚服气,便道:“我是跟着祁世子进宫的,是智觉大师的女弟子,华姑娘你这样说,也太欺负人了。” “我欺负你?听说你是一介草民,别以为抬出祁世子,身价就高一等,你要知道,世子可岂是你能觊觎的?你没大没小冲撞了赵姑娘,还不快给赵姑娘道歉?” 众人原先还比较同情安容华,结果得知她竟是无依仗无后台的平民,一个个看她的眼神登时变得很奇怪,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活法,贵族少女是很瞧不起平民女子的,所以少女们当即有些嫌恶的看起安容华来。 南宫婳见赵菁华等人实在太过分,便上前走到安容华面前,将她拉到自己身侧,朝华胜兰道:“这是皇宫圣地,姐姐还是不要大声喧哗为好,若让别人听见,定会说大家不懂事,打扰皇宫安宁,到时候被罚,姐姐又如何对众姐妹交代?” 华胜兰则不置可否,一脸的讥讽得意,不屑的道:“不过一个穷酸破落货,竟想高攀祁世子,你可知祁世子身份尊贵,根本看不上你,别以为靠近世子你就万无一失,可以爬上枝头飞凤凰,像你这么不分轻重随意接近男人的女人,简直是女人的耻辱!” “谁在这里大呼小叫,没见栖霞公主在此?” 正在这时,那紫晶桥上,慢慢走来一群锦衣华服的女子,其中走在最前边的两名女子,左边穿粉融香色刻丝对鸟纹锦的银条纱黄锦裙的女子生得珠圆玉润,明眸皓齿,乌黑如墨的头发梳成宝髻,髻上斜插着玉簪步摇,走走路来熠熠生姿,身上散发出一股尖锐的气势。 而她身边的女子则生得凤眸星目,身材高挑,一张细白的瓜子脸看上去瑰丽绝仑,女子着一袭孔雀呢紫鸾鹊谱缂丝联珠麓纹锦玉绶翡翠裙,外罩束青金闪绿丝绦的青色羽缎刻丝的斗篷,脚踏莲青色的掐金挖云红香玉靴,乌黑的头发梳成亮丽的凌云髻,髻上插着一柄鸾凤形花纹的掐丝金梳,并缀着一朵翠叶似拇指般大小的慈茹花,鬓边缀有凤口衔珠的金蟾蜍玛瑙荷叶银脚簪,额前垂下来一串由细珠缀成的缨珞,眉心有一粒玉楼点翠花钿,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大方,风姿逼人,眉宇间溢起浓浓的冷寒,给人一种高贵不可接近的疏离感。 这两人一看就是天之骄女,听贵姐儿在边上小声说,左边的圆脸女子是琳琅公主,乃玥贵妃所出,右边 倾国倾城且风姿高雅的女子则正是盛名一时的栖霞公主。 栖霞公主手中持一条九节鞭,披着斗篷的模样看上去英姿逼人,南宫婳等人忙走到紫晶桥上,纷纷上前给两位公主行礼。 “臣女参见栖霞公主、琳琅公主,两位公主吉祥。”众人见公主来了,纷纷不敢再嚣张,全都恭敬的肯前行礼。 栖霞眉锋一挑,一双乌黑的眸子往众人脸上扫过,随后停在清新秀丽的南宫婳脸上,乍一看南宫婳那清新脱俗、艳冠群芳的美貌时,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溢起一股危机感,这是哪里来的女子,怎么她以前没见过? 边上的琳琅公主则是满脸娇憨的盯向众人,冷声道:“刚才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在此喧哗?” 皇家公主就是这样的高高在上,仗着自己高人一等,便大声的指责众人,听得众千金们都一脸惶恐,却又不敢多话。 这时,赵菁华忙推了身侧的安容华一把,上前朝琳琅公主道:“都是臣女不好,和安姑娘争嘴,才扰了公主的安宁,请公主恕罪。” 赵菁华知道两人吵架的事迟早得供出来,索性提前认错,那琳琅打量了安容华一眼,见她生得柔弱可怜,便道:“你是哪家姑娘,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安容华畏畏缩缩的抬眸,眼底却是深不可测的寒潭,“臣女只是一介一民,是智觉大师的女弟子,随祁世子进宫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刚才不小心撞到赵小姐,赵小姐便说臣女是故意的,臣女真是无心之失,请两位公主明鉴!” 一听到祁世子,琳琅公主随即看了栖霞一眼,原本只是一脸淡漠的栖霞在听到祁翊的名字后,突然眉锋冷挑,冷冰冰的打量起安容华来,并对身侧的琳琅公主使了个眼色。 琳琅公主接到眼神,乌黑的眸子登时聚起阵阵寒光,当即冷地拂袖,厉色道:“好个不守规矩的野丫头,谁给你的权利在皇宫横行无状?来人,给本公主掌嘴!” 琳琅公主说完,身后立即有两名身穿青色窄袖上襦的姑姑冲了上来,两人冷冷立到安容华面前,抬起手便一人一巴掌,只听“啪”的两声,还没反应过来的安容华,已经被两名姑姑狠打了两巴掌,看得下面的千金小姐们纷纷侧目,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吓得脸色灰白。 果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打人打得毫不手软,也不听别人的任何理由,众人心里害怕,更是将头伏低,心想这皇宫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个都害怕的身子发抖。 南宫婳见安容华挨打,心里更是惊异于栖霞公主的高傲,怪不得平素有人觊觎祁世子,但无人敢与他扯上关系,原来都是忌惮栖霞公主,看来,这公主真的很喜欢祁翊,一听到安容华是由祁翊带进来的,立即使眼色让琳琅打她。 看着安容华挨打得满目噙泪的模样,南宫婳真想冲上去和琳琅说理,可她现在不能出面,这些心高气傲的公主,你越是和她们理论,她们越能想出更多的法子折磨你,除非你地位比她们高,否则在她们面前就是一文不值的蝼蚁。 所以,她万不能上前给安容华求情,一求便会害了容华,可能容华会命丧皇宫也不一定,尤其她已经从栖霞公主的眼里感受到了敌意,看来,她以后万不能和祁翊传出什么事情,怪不得在宫门口时,祁翊待她很冷漠,并未和她在打招呼,她可以理解为这是在保护她不受栖霞视为盯中钉的一种方法。 而挨打的安容华眼泪已经啪啪的掉了下来,她被按压在地上跪着,两名姑姑又是啪啪几掌,声音打得十分响亮,打得安容华眼晴猛瞪,她心里揣着一口恶气,恨不得上前撕了这刁蛮的琳琅公主。 她有些期待的看了南宫婳一眼,希望她给自己求求情,平素南宫婳不都很伶牙俐齿么,为什么现在她不帮她了? 难不成,她也希望自己被打,或者已经在心中幸灾乐祸起来?好个面善心恶的女人。 看着安容华一张脸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南宫婳也急得不行,她很想上前为安容华求情,可此时的栖霞和琳琅皆是满目冰冷,栖霞高傲的眸子已经凌厉的扫过众人一眼,道:“姐姐只是在惩罚不守规矩的丫头,谁要替她求情,视为同罪,一律掌嘴!” 言下之意,聪明的就别出声,这下,南宫婳更为自己和安容华的处境感到愤怒,她敢肯定,她只要一站出去,后边凶神恶煞的姑姑嬷嬷们会冲上来掌掴自己,她就是下一个安容华。 可是,听着那狠辣的巴掌声,南宫婳生怕她们太过分打伤安容华的容颜,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双目坚定的看向琳琅公主,轻声道:“请公主大仁大量,饶了容华,她不是故意的。” “哟?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琳琅公主右手一挥,两名姑姑便停止打安容华,如豺狼虎豹似的站到边上,那手上充满了老茧,估计是打人打的。 琳琅见上前的女子一脸的风轻云淡,湖泊色的雪眸嵌着淡淡的光泽,样子不卑不亢,举止端庄,态度恭敬,颇有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便道:“你又是谁,报上名来!” “回公主,臣女北麓侯府嫡长女南宫婳。”南宫婳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站出来,世间需要正义,此时她若不站出来,还有谁能帮容华。 可南宫婳一站出来,后边的赵影华和贵姐儿都吓得满头大汗,两人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挨打,都欲站出去,而边上的赵菁华、方丽薇等人则是满脸的得意,巴不得南宫婳挨打。 “南宫婳?你与安容华是什么关系?”琳琅公主听到北麓侯那几个字,便淡淡瞟向南宫婳,娇声道。 “回公主,臣女与容华是好姐妹。”南宫婳淡淡回答,目光淡然的平视前方,不谄媚,不讨好,倒让琳琅不敢轻易动手。 安容华低头开始擦泪,摸着自己红肿的脸,为什么她还没开口就被打得这么惨,南宫婳说了那么久,就因为她是侯府嫡女的身份,公主不敢动她,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想到这里,她小声的抽泣道:“回公主,婳姐姐与民女一起,都是祁世子的师妹,我们一同在世子门下学医。” 栖霞公主如此记恨她,不就是因为她喜欢祁世子,见不得自己和他一道来,才使出如此毒计的么,如今她扯上南宫婳,看对方如何说。 南宫婳有些讶异的看向安容华,她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祁翊是栖霞喜欢的人,这时候更要避嫌,自己都忍住没说,她却先说了。 不待南宫婳细想,栖霞公主一双锐利的凤眸已经细细打量起她来,那眼眸危险而冷厉,边上的琳琅见状,忙找准机会拍栖霞马屁,对着南宫婳喝道:“好个大胆的南宫婳,刚才妹妹已经说了,谁要敢替她求情,一律按同罪处置,来人,掌她的嘴!”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南宫婳握紧拳头,她可不打算吃这个暗亏,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戏谑的朗诵声。 “啧啧!这里的风景真好,女人也美。祁世子,你看左边的那位姑娘,是不是淡扫蛾眉彩笔停,苏兰几朵闪黄金。右边的则是乌云巧绾连环髻,插上珍珠茉莉簪?咳……本叔叔的诗还不错吧,祁世子,你怎么跑这么快……”楚宸烨慢条斯理的走在后边,前边的祁翊在看到发生的状况后,已经一个箭步跑了过去。 ☆、第081章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听到楚宸烨那似冷非冷听不出意味的声音,南宫婳便迅速往后退两步,她有救了。 只见不远的小桥流水处,祁翊一脸阴沉倨傲,凤眸透着莹莹寒光,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嵌满寒潭,剑眉星目,狭长的凤眸微微冷眯,眉梢冷挑,不复他往日的温润,如今深沉凌厉的样子,像极了地狱里的阎王,浑身似罩着一股强劲的杀气,那一袭翩翩锦袍,像被一层紫色笼罩着似的,似神衹从天而降,来到近处时,一双丹凤眼已经冷冷的打量着琳琅。 而在后边淡然走着的楚宸烨则头戴金冠,一头乌黑青丝柔美的披散于双肩,嘴唇殷红,容颜华彩,身上一袭紫袍衬得他熠熠生辉,前一刻还在笑,等漫不经心的走到众人面前时,男人身上已经散发出一股邪佞的气场。 楚宸烨狭眸紧紧眯成一条线,性感的薄唇冷冷扬起,目光富有神采,似睥睨万物般睨向众人,他高大健壮的身子一走过来,便给人一种不露而威的压迫感,这苍祁第一战神的男人,那双眸中含着如银狼一样嗜血的寒光,邪魅得如同鬼魅,那气宇轩昂、高傲挺立的样子,看得众人胆寒心惊,听说,残酷冷血的齐王世子,曾经亲手捏死一位冒犯了他的公主,连公主都敢嗜杀,琳琅公主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齐王世子为什么目光会变得如此富有杀气。 此时的楚宸烨好像稳坐在战场的常胜将军一样,经唇似嗜血的殷红色,他似冷非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又将目光朝祁翊看去,此时,祁翊已是满目冰冷的看向琳琅。 栖霞怎么可能看不出两个男人的眼神,此时面前两个比天神还优秀的男人,同时看的都是一处,那就是南宫婳!想到这里,她的心嫉妒得发狂,尤其是她的祁世子,眼里似乎只有南宫婳。 虽心里愤怒,面上栖霞则略有不满的走到琳琅面前,目光高傲声音却有些轻,“姐姐,只是安姑娘不懂规矩罢了,你何须连累南宫姑娘?” 说完,栖霞双眸阴冷的睨了琳琅公主一眼,走到南宫婳面前,轻轻拖住她的手,拍了拍,和蔼的笑道:“婳妹妹,我琳琅姐姐就是太守规矩,才不喜欢在宫里撒野的人,所以教训了安姑娘,没吓着你吧?” 安容华跪在地上,一听这话,当即心里一怔,果然,侯府女儿和她这一芥草民真是天壤之别,人家是金子,她只是泥土罢了。 尤其是刚才,就在她满心欢喜以为世子会来救她时,没想到,世子眼里只有南宫婳,只是顺带看了她一眼,而那边上狭眸微眯的齐王世 子,更是余光都不给她一个,难道他们没有看见,她正在受惩罚么? 南宫婳心底冷笑,面上则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她可不想被虚伪的栖霞握着,便淡淡笑道:“公主多虑了,婳儿又没犯错,自然不会吓着。” 被松开手的栖霞已经明显感受到南宫婳的怒意和敌意,心里更是如有把尖刀在剜似的,感觉好像她一个高贵的公主的示好,竟被低下的侯府女儿给拒绝,这时,她便握紧拳头,冷冷走到琳琅面前,此时又换回一副高傲冰冷的模样,只是看祁翊的眼神充满深深的爱慕与深情。 “这是怎么回事?”祁翊冷然扫了琳琅公主一眼,那黝深的双眸似要把她吃了一般。 琳琅公主有些忌惮的看了栖霞一眼,忙指向安容华,眉毛冷竖,喝道:“都是这丫头不懂事,这是皇宫御花园,她却在这里横冲乱撞,把赵家姑娘给撞到了,还敢出言无状,根本不把皇宫的规矩放在眼里,琳琅一向最认死理,谁不对,自然要惩罚谁,所以命姑姑教训了她两下,就这样了。” 说到这里,琳琅则抬高下巴,看向祁翊,冷声道:“本公主只不过教训一个惹事的丫头,世子该不会要偏帮她,找本公主麻烦吧?” 祁翊则冷冷挑眉,根本不打算理琳琅,这时,边上的楚宸烨已经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地上的安容华一眼,忽而抬眸,细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红唇冷勾。 琳琅见齐王世子也在奇怪的打量安容华,心道这齐王世子性格乖张,暴戾无状,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便有些怯懦的道:“怎么……高高在上的齐王世子,也肯纡尊降贵为这野丫头出头么?” “她?”楚宸烨凤眸一睨,眉梢都没抬一下,“关本世子何事?” 说完,楚宸烨一脸挑衅的睨向对面的祁翊,一把走到南宫婳面前,大掌用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似小鸡般的拎在自己身侧,朝众人无奈的道:“真抱歉,本世子没管好自己的女人,既然你们在忙,本世子就带她走了!” 说完,楚宸烨再次挑衅的看向祁翊,逮着南宫婳就要走,可是,他惊人的举动已经让所有人瞠目结舌,这时,他却逮着南宫婳的一束小辫子,拉着她就要潇洒的走掉。 此时,祁翊的目光已经由冰冷变成深黑,他眼里浸着阵阵冷光,十指握成拳头,在愤怒的同时,他竟然有些羡慕楚宸烨。 苍祁最狂放不羁的齐王世子,可以做出任何让人惊讶的事,却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因为他从小 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人都知道,而他,身上肩负着国家的使命,却只得伪装成温和的神医,想像楚宸烨那样嚣张无状,却是根本不能! 他厌恶自己身负的使命,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无法像楚宸烨那样公然宣布,然后再牵着她走,而楚宸烨可以,他一旦行为有什么令世人讶异的地方,他的身份也会随之而暴露,连带他身份暴露的,是整个武穆王府,甚至一干与武穆王府有牵扯的所有人,他如今身在苍祁,这里不是他的燕国,他不能有不正常的行动,只能伪装、再伪装! 他很想冲过去把南宫婳抢过来,却无奈自己如今的身份,如果这是在燕国,他定会冲过去斩杀楚宸烨,抢过南宫婳,做这个武穆祁世子,竟让他一身热血都狠狠掩埋,他发誓,终有一天,他会率领铁骑,踏破苍祁,攻进西蔺城,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潇洒昂扬的抢走! 他突然怀念每年的青山之际,那时,“祁翊”会去北方采药,而他,便可以骑在马背上,手持金弓在广袤的草原上策马打猎,那里才是他的国度,他的王宫,他的家,只有在他的王宫,他才是一切的主宰,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时候他真的好恨,为什么父皇总想着一统江山,把他这个流着燕国骨血的太子送到苍祁来伪装,他根本不想当什么人人称倾的少年神医,只想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两人策马长歌,快意一生。 南宫婳已经明显感到祁翊眼里的怒意,而他只是在极力的隐忍,看他双眸已经冷如千万的寒潭,眼睛更是眯得十分危险,“齐王世子,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话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意味着怎样的伤害?” 祁翊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冰冷彻骨,南宫婳从来没见他如此发怒过,此时的他像一头沉睡已久的雄狮,目光凌厉的扫射向众人,似要爆发般那般激烈,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楚宸烨不羁的拽着南宫婳,红唇冷启,狭眸一睨,轻咳一声,“咳……大不了,叔叔娶她不就得了?世俗!” 说完,楚宸烨用力拽起南宫婳,着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恍然大悟的道:“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还真有些热血沸腾呢!” 说完,他已经不顾南宫婳满目的愤怒,要去拉南宫婳,南宫婳被楚宸烨强行拉着走,她忙用力去拽他,正在这时,右手已经被一只温热的大掌奋力握住,男人早已一跃跃到她身侧,右手紧紧握着她,一双星眸温润无比的看着她,“婳婳,不要走!” 在看到婳儿被楚宸烨 拉走的瞬间,他感觉心里一阵刺痛,他不想她被楚宸烨牵走,她只能是他祁翊的女人,谁也不能沾染,谁要敢沾染,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就算是楚宸烨,这个苍祁最厉害的将军,也不行,婳婳,只能跟他姓,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别人,休想! 此时,祁翊的话无比温暖,看南宫婳的眼神也无比温柔,看得南宫婳微微仰起头,一仰头,她就看到,在金色的阳光下,面前的男子被金光笼罩着,金光闪闪,一双丹凤眼透出从未有过的决绝和凌厉,那下巴弧度坚毅完美,薄唇狭长而冷凛,星眸浸着从未有过的寒光,一头墨发随风飘逸,整个人透着浓浓的让人不敢直视的王者之气,他满身肃杀,一切的改变都好像,只为她! “从今以后,我--只会为你温柔,让一切世俗、礼仪都通通见鬼去!”祁翊温柔的凑近南宫婳,在她耳旁轻声道,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又醇厚若酒,说完,他已经小心翼翼的握紧南宫婳的小手,生怕抓疼她。 此时,南宫婳左手被楚宸烨拉住,右手被祁翊拉住,这样的情景,真是苍祁历来从未有过的事,如此的撇开世俗,如此的惊世骇俗,看得栖霞公主等人全都瞪大眼睛,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幕场景,对这些连男人都很少见过的女子来说,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同时拉住手,这是对女子名誉的极大侮辱,她们既羡慕,希望自己是中间被抢夺的女子,又满心嫉妒,嫉妒南宫婳的福份。 安容华在看到南宫婳被楚宸烨拉走时,心里很是高兴,可转眼一看,自己喜欢的男人已经上前将南宫婳拉住,她再也无法克制的猛咳一声,身子难受的偏着,眼里噙着冰凉的泪珠,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她的命却这么差? 栖霞公主此时双眸已经冰冷得犹如寒潭,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九节鞭,恨不得冲上去打花南宫婳那如月似画的脸,此时,她的心疼得像针扎,她从小就爱慕祁世子,世子对她也很好,可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世子,正拉着别的女人的手,这对从未败过的她来说,是此生最大的打击! 安容华则是心痛的盯着祁世子与南宫婳紧握的手,他的大掌那般的温情,却只为南宫婳,他对其他人都是客气疏离,却只对南宫婳关心温柔,她好嫉妒,她发誓,她一定要得到祁世子,要把属于南宫婳的东西统统抢走! 南宫婳显然也被变化大的祁翊给吓倒,他那强硬的眼神,像极了那日戴面具的男人,他们都是一样的霸道不可违抗,她不知道祁翊背后究 竟隐藏着什么,这时,只见边上的楚宸烨已经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起祁翊来。 “祁世子,今日怎么这般反常,亦或是,你本来就这样?充满王者的倨傲之气?”楚宸烨冷冷挑眉,面前的祁翊,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究竟是那个淡泊的神医,还是有其他? 听到楚宸烨带怀疑的问话,南宫婳心里陡然一惊,她记得上次在校场听楚宸烨说过,他在抓燕国世子! 他在查、在抓、在找,祁翊今年正好十八岁,而且他与那天的面具男人太相像,想到这里,南宫婳意识到了什么,不行,不能让楚宸烨发现什么。 她忙一个跺脚,猛地挣脱被楚宸烨握着的左手,冷冷瞪着他,“齐王世子如此无礼,祁世子是正直善良的人,自然会为了保小女的名节而拉住我,齐王世大在怀疑什么?” 南宫婳迅速说完,感觉自己的右手被身侧的男人温柔的握了下,似在给她感应,她忙将祁翊的手松开,退了两步,朝祁翊温婉的道:“多谢世子仗义相救,如果没有你,小女今天的名节就要被毁了,谢谢祁世子!” 说完,她迅速回到一脸担心的赵影华身边,眼睛不自觉的眨了眨,不能让楚宸烨怀疑祁翊,必须装出祁翊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名节而为自己出头的样子,否则楚宸烨一怀疑,天下将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在这个皇权凌驾于众物之上、大于一切的国度,祁翊如没有外援,就算再优秀,只要一威胁到皇权,处境必定十分危险。 祁翊双眸冰冷,狭眸似冷非冷的睨了楚宸烨一眼,他要怀疑,便放马过来,难道,他祁翊还怕他不成? 谁生谁死,还不是那么容易定论的! 楚宸烨却危险的眯起凤眸,打量着面前这个神秘的男人,在细细打量祁翊过后,他嘴角勾起一抹邪佞。 正在这时,后边冷不防的传来一道声音,“楚宸烨,死小子又死哪去了,还不快给老子回来!” 听到这阵声音,楚宸烨很无奈的扶了扶额,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祁翊后,便不紧不慢的朝突然出现的老将军走去,纪老将军一看到楚宸烨走过去,便将身子倚在他身上,“我和那死老太婆打赌,看谁先找到自己的孙子,她输了,快背我去找她!” 楚宸烨朝身后的清玉使了个眼色,清玉忙蹲下身子就要背老将军,可老将军不干,拿眼唆了楚宸烨一眼,“老子要你背!” 一口一个老子的,听得千金小姐们忍不住笑了 起来,这老头儿真可爱,总是能逗大家发笑。 而那在战场上不可一世的齐王世子,如今在这老头子面前,俨然像小媳妇似的,任打任骂,哪有一丝齐王世子的威风。 楚宸粉勾了勾唇,凤眸转了转,淡定的道:“我想,除了我背,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外公你更快乐……” 说完,他一把提起老将军,像拽小鸡似的将他拎着朝前边走,那架式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老将军就这样被楚宸烨拎走,楚宸烨那高大的身子轻易的就将老将军拽着,气得老将军直跺脚,可脚又离了地,只得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一阵狂骂,“楚宸烨,你个死小子,你个不孝子,竟这样对你的外祖父!” “外公,孙子劝你少说两句,否则一会儿你会更快乐……”楚宸烨说完,又听到老将军哼哼叽叽的不满道:“你这么粗鲁,哪个女人看得上你?怪不得你这么大了还是鳏夫,鳏夫!” “想更快乐您老就继续叫!”楚宸烨毫不留情,根本不给这老头儿一点面子,气得老头儿一边蹬脚一边不满的抗议:“鳏夫,你这个鳏夫,没人要的老男人,你给我住手!苍天啊,这不孝的子孙,竟然虐待我这快死的老头儿,赶紧一个雷劈死他吧!” 这声音越来越远,千金小姐们都笑得快直不起腰来,可楚宸烨和老将军一走,这里的气氛便变得压仰起来,祁翊凤眸冷睨,扫了眼众人,将目光移向南宫婳,“圣上召见,小师妹,你和我去面见圣上吧。” 南宫婳知道祁翊是有意救她,便恭敬的点了点头,这时,边上的安容华忙捂着脸跑到祁翊跟前,一个扑通便跪在他面前,哀求道:“容华求世子、姐姐救救我,你们走了,容华就真的没命了。” 南宫婳仔细打量安容华一眼,先前她觉得她十分不对劲,这时,更是觉得她反应灵敏,竟懂得趁祁翊在时求情,她有些不敢相信,安容华,真的像表面那么可怜? 正在这时,栖霞公主则淡淡走了上来,沉声道:“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成,你在暗示琳琅公主要暗害你?你犯了错,本就该罚,如今罚也罚了,本公主相信琳琅姐姐也不会再怪你,你就跟她们去吧!” 栖霞公主如此大的容人之量,听得众不解的千金小姐们纷纷生出好感来,祁翊则淡然看向栖霞,“如此,那就多谢公主了。” 栖霞公主只是莞尔一笑,目光深情的凝望向祁翊,“世子哥哥说什么呢,你我从小青梅竹马,我怎么会让姐姐为难你的师妹,也 不知道最近怎么的,我身子不太舒服,想是上次打猎时伤的筋骨还未复原,世子哥哥面见完父皇后,能否麻烦来栖霞宫一趟,给我看看诊。” 祁翊微微皱眉,狭眸迸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声音略有些冰凉的道:“筋骨复原宫中太医皆可以看,我一会还有事,还请公主另寻太医。” 说完,他不再看栖霞公主一眼,自顾朝前走去,南宫婳迅速跟上,后边的安容华也不顾满脸的巴掌印,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见祁翊对自己态度变得如此冷漠,栖霞气得狠狠捏紧拳头,目光却依旧镇定无比,没想到,他竟然当众拒绝她,难道,他是为了南宫婳? 想到这里,栖霞突然将面容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看来,越来越好玩了。 一路上,安容华都在难过的暗掉眼泪,南宫婳便掏出手绢,替她轻轻拈掉眼里的泪,“容华妹妹别哭了,你要坚强,才不会被那些小人给打倒。” 安容华看了眼最前方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祁翊,心中已经痛到极点,忙道:“多谢姐姐,姐姐待我真好,只是容华身份卑微,本不配进宫,若不是世子相助,容华也不能面圣,只是,容华这个样子,一会去面圣,怕是会横招斥责。” “拿这个去遮挡一下。”正在这时,前方的祁翊转眸,从童哥手中接过一个白瓷瓶,递给安容华,眼里看不出什么神色。 安容华见状,看得一脸感动,她颤抖的上前接住那个瓶子,握在手里便感觉到一阵暖意,“谢谢世子哥哥。” 南宫婳便接过那白瓷瓶,用手绢将安容华脸上擦干净,然后再沾上瓶里的玉露膏,一点一点细心的给安容华涂在脸上,不一会儿,安容华脸上的红印便被这玉露膏给遮住,她拿过玉萼给的小铜镜一看,见自己肤白胜雪,脸上的红印没了,只是脸还是很肿,不过这已经很好了。 看到自己又恢复美貌,安容华忙就想跪下给南宫婳和祁翊道谢,却被南宫婳一把拦起,“做这些虚礼做什么?圣上要见我们,可不能迟到了,我们先去吧。” 安容华小心翼翼的点头,心里突然溢起一抹感动,她之前,是不是误会婳儿了,她刚才给自己擦药时好细心,只是,这会不会是她在世子面前故意装的? 心中五味杂陈,安容华难受得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时,三人已经到了凤銮宫,这是皇后裴莞儿的寝宫,许多前来参加生辰宴的王孙贵族都聚集在此,连皇上一下了朝,就往这来了, 足见他对皇后的重视。 凤銮宫奢华大气,气势磅礴,宫殿前竖着两根圆润的白玉栏柱,柱上雕着栩栩如生的飞龙飞凤,上书的三个凤銮宫大字用鎏金翡翠裱着,宫殿门口站着一排排的侍卫和宫女,气势逼人,防守得十分严实。 里面不时的女子的笑声传出,三人站在外面,等着庆姑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庆姑姑笑着出来,朝三人道:“圣上召见世子,请!” 说完,三人跟着床姑姑走进大殿,一踏进大殿,南宫婳就被整个大殿的奢华给惊倒,整个大殿透着无比尊贵华丽的气息,大殿占地宽广,中间立着四根汉白玉大柱,只见大殿里颜色主调为红、黄、紫,最上方设得有三方宝座,宝座正中间坐着着一袭明黄色团花龙纹宫锦缎面绣飞龙的男人,男人看上去约有五十来岁左右,目光锐利且深沉,这必定就是当今圣上。 皇后则坐在皇帝的左侧,身子靠在一张明黄缎绣花卉坐褥迎手靠背上,脚下踏着随葛布套的青缎坐褥,一双漂亮的清眸一看到南宫婳进来,眼里便闪着莹润的光泽,较之之前的冷漠大相径庭,此刻的她,俨然由一个高高在上、冷漠如冰的皇后,变为一个慈爱的妇人。 三人进去后,皆一一行了礼,待站起身时,所有人都朝三人看去,南宫婳用余光扫了眼大殿,发现边上坐着许多妃嫔公主及王孙贵族,其中武穆王府老王妃正满脸慈爱的看着她,老王妃坐在皇帝的右侧,能与皇后平坐在一起,可见她身份十分尊贵,她是皇帝的妹妹。 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紧急着是“哎哟”一声,似乎是前得叫出来的声音,听得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皇帝皇后便看见,颤颤巍巍的纪老将军正被一脸淡漠的楚宸烨扶了进来。 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架着,一看到是纪老将军,皇帝嘴角展开一抹笑容,眼神却细细打量起这老将军和楚宸烨来。 纪老将军一进来,便在楚宸烨的搀扶下,准备给皇帝行礼,皇帝见状,便道:“老将军年事已高,身子不大爽利,如此重礼就免了吧。” 皇帝虽然体贴人,不过老将军则不居大,硬是恭敬的给皇上行了礼,这才由楚宸烨扶着坐到老王妃右侧面,后边的栖霞、琳琅公主也是跟着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在皇后寝宫热闹着,她俩没理由不进来看看的。 栖霞公主一进来,便吸引住众人的目光,这个高贵如孔雀的天之骄女,是皇后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便笼罩着别人没有的光环,所有人都痴痴 的看着她,因为她太美丽高贵,美得倾国倾城,看得众人皆是又敬又爱。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栖霞公主与琳琅公主一前一后给皇帝皇后行了礼,便笑着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一坐下,皇后身边的一名身穿黄色对襟绛纱袍,腰束龙腾束带、约摸十岁左右的皇子便挑了挑眉,才十岁的年纪,这皇子也是小大人一般面容沉稳,目光冷静肃穆,十分严肃,像极了老学究,不过好在年纪小,人又生得眉目如画,倒不显得那么老沉。 南宫婳听老太太说过,皇后生有一子一女,女儿就是栖霞,儿子则是十四皇子,今年十岁左右,很聪明上进,很得圣上宠爱。 皇帝则再次打量了楚宸烨和纪老将军一眼,精明的眼里有着意味不明的味道,纪老将军则猛咳一声,看上去有些羸弱,又看向对面正轻蔑的盯着自己的老王妃,两人如火光划过般对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皇后见差不多的人都来齐了,便看向祁翊和南宫婳,“听说智觉大师新收了两个女弟子,你们都上来,让大家看看。” 南宫婳和安容华对视一眼,两人便规矩的上前,朝众人又是行礼,同时道:“臣女南宫婳、安容华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抬起头来,让皇上看看。”皇后慈祥的出声,边上的皇上也将目光移向两人。 南宫婳站得笔直,双手交合在胸前,目光镇定沉着,温婉端庄,相比起来,安容华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她的背有点弯,身子也在发抖,脸上隐隐还有泪珠,她这个模样,不仅令众人疑惑,这姑娘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这可是在皇帝跟前,难不成,她被欺负了? ☆、第082章大展风采踩死容华 南宫婳大大方方的抬起头,却发现,身侧的安容华眼泪滚落,已经开始抽泣起来,天哪,这可是重要场合,即使你爹妈死了,你也不能在皇帝这种最尊贵的人面前哭。 南宫婳赶紧扯了扯安容华的袖子,这可是大不敬啊,她是不是要报仇,还是真的委屈得受不了,可平时看她不是这么没城府的人,南宫婳越来越觉得,安容华怎么有点骄情,虽然她很不想自己的预感成真。 这时,安容华双肩已经抖动起来,嘴唇也在发颤,南宫婳冷不防的低头一看,见安容华的嘴唇竟发起紫来,样子哆嗦得好像就要晕倒似的。 这时,前头的皇帝皇后并其他人都看出来了,皇帝这时,却眯起眼睛看向安容华,发现她神情悲戚,哭得梨花带泪,那种小家碧玉的清新感,是在场众多衣饰华贵的少女没有的,便眼前一亮,仔细看向安容华。 安容华打扮得清新雅致,乌黑的髻上只有一支簪子为首饰,慢慢抬起头来,一双迷蒙且泛着雾气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向皇帝,皇帝虽然已经有五十三岁,不过精于保养,穿得又十分华贵,如今看上去就像四十岁的,生得又威风凛凛、俊朗若星,虽比不过风华正茂的美男子,比一般的男人却是绰绰有余。 此时的皇帝,冷冷静坐,那脸色如斧削刀刻,一双眼睛危险的眯起,眼里透着别人看不懂的意味,一袭龙袍衬得他气宇轩昂,潇洒生姿,整个人竟然看起来风度翩翩,刚劲有力,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登时吸引众少女的芳心。 虽说皇帝真实年纪比少女们大了三轮,不过人家是皇帝,身上带着无比尊贵的荣宠,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得极好,现下看去,真像一中年美男子。 所以皇帝这么仔细的去打量安容华,其他妃嫔们一个个脸色都意味不明起来,皇帝则慢悠悠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安容华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正好与皇帝对视,又是一阵含情脉脉,南宫婳觉得自己没看错,刚才她不敢肯定,但这一记有些妩媚的勾人眼神,的确好像在传情达意。 此时,边上坐着的琳琅公主脸色当即黑了起来,她冷冰冰的盯着安容华,这小贱人如此模样,是想告状,还是想勾引自己的父皇呢! 呸!虽然这小贱人身材玲珑,但才十五、六岁的模样,才比她大一点点,想做宫妃,也太不要脸了,还有没有节操。 安容华信步轻移,往前微微走了两步,轻声道:“回皇上,民女名叫安容 华,今年十六岁。” 十六?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安容华一直叫她姐姐,所以她没细问她的年龄,没想到,安容华都十六了,怪不得她身材窈窕,该长开的地方全长开了,胸前也隆得很高,原来竟这么大了。 那她叫她姐姐,是何用意?是想让自己庇佑她,还是只是敬称而已。 如今她感觉,自己太不了解容华。 “安容华?这名字不错,你父母定是知书识礼的书香人家。”皇帝满意的点头,目光仍看向羞怯却温柔的安容华。 安容华一听,心里当即好像被砍了一刀似的,边上的其他千金们则捂嘴偷笑起来,一个平民老百姓而已,还书香门弟,真不怕说出来笑掉大牙,现下,大家就等着安容华出丑吧。 安容华这时已是泪盈于睫,屈膝上前,柔柔的道:“回皇上,民女父亲早逝,只有母亲一人,幸得南宫在小姐相助,让民女母亲在……在大小姐家庄子里干活,以贴补生计,民女身份卑微,实在不配与天子对话。” 说完,安容华又抖了起来,可这话一听到别的妃嫔耳朵里,一个个虽感叹安容华可怜的生世外,却探究的看向南宫婳,她们关系很亲,又是师姐师妹,如此亲近,南宫姑娘竟让安姑娘的母亲在庄子里干活,这似乎不太妥当。 南宫婳见众妃嫔和夫人们的目光已是十分飘忽,此时,因为皇帝在场,妃嫔们看安容华的眼神全都包容且同情起来,南宫婳忙上前一步,朝安容华温润的道:“姐姐,天下万民皆是皇上的子孙,皇上如此关心你,真是咱们的福分,你快笑一笑。” 说完,不等安容华回答,她又抬眸,朝座上的皇帝慧诘一笑,“回皇上,安姐姐的娘亲身子不好,臣女便让她在庄子上休养身子,那里环境好,令人心旷神怡,很适合养生,可安姑娘母亲品性高洁,非说不吃嗟来之食,硬要在庄子上给工人们做绣活,如此高贵的品质,才孕育出了安姑娘这样慧质兰心的人,臣女代姐姐多谢皇上的赏识。” 南宫婳温和有礼的说完,便进退有度的退了回去,前边的安容华咯噔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到南宫婳了,她才上前说话的,看来,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如今自己羽翼未丰,许多事情还得倚仗她,刚才她真应该想清楚再回答的,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婳儿欺负她娘俩,既然她解释了,自己就不用再内疚。 如今,她没有身份地位,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单女孩,只有面前的皇帝是 自己的救命稻草,她知道皇帝看多了浮华美丽的女子,便将自己的弱小和清新放大,果然,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反正她都是个没后台卑微的人,如此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所以她要作死一拼,她刚才进殿时已经想过了,要么在大殿上丢人被赐死,要么被贵人看中,慢慢爬上去,果然,她用自己的性命,赌对了。 “又是一个可怜人,小小年纪就如此坚强,不错!”皇帝慢悠悠的说完,遂看向南宫婳,道:“这南宫姑娘乐于助人,善良热心,更是不错,值得赏!来人,赏朕的两名女弟子,一人一柄玉如意!” 皇帝一下令,边上的人都沸腾了,虽说皇帝赏人很平常,可这两名女弟子才进宫,医术还没露一手,倒先赏上了,而且是无比贵重的玉如意,这玉如意可是皇家珍宝,一般只有皇家才有,极不轻易赏人,因为东西珍贵。 这玉如意又不比一般的首饰,全是翡翠制成的一块长方形的龙头云纹如意,这一柄不仅能买好几座宅子,最重要的是,这是皇帝亲赏的东西,放在家里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历来有玉如意的人家,来访交友的客人都多些,平时都受人尊敬些,因为这代表着天威。 这下子,千金小姐们嫉妒和嫉妒,羡慕的羡慕,安容华则是惊讶得心都快跳起来,别说玉如意,就连玉她都没见过。 此时,太监常青山捧着两只精致的嘉窑青花白地宝月托盘走过来,那托盘上盖着两张红绸布,待把那绸布一打开,登时,两束白光耀眼逼人,看花了众人的眼,这是两柄一模一样的翡翠祥云玉如意。 南宫婳和安容华见状,两人忙跪下向皇帝道谢,“臣女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如意被常青山拿了过来,南宫婳仍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不失礼仪,而安容华在看到这玉如意时,眼里露出一抹惊奇,这抹惊奇,看在皇帝眼里,给了皇帝一种好久未有过的成就感。 东西收好了,妃嫔们也是满目奇异的神色,这时,皇帝再次看向安容华,见她鼻子仍有些红红的,便道:“刚才看到你眼里带泪,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说给朕听听。” 这一问,当即问得琳琅公主身子瑟缩两下,栖霞则轻轻按住琳琅公主的手,示意她别紧张,座在上首的皇后则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眉宇间是一股不明的意味。 祁翊眉毛微挑,漂亮的凤眸蕴着一缕寒光,淡漠的立在原地,坐在纪老将军旁边的楚宸烨狭长的凤眸则微微低垂 ,正低头专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没兴趣管其他事。 庄贵妃和苏贵妃两人则神色各异,眼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东西,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伪装的人精,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就各处为阵了。 安容华莲步轻移,有皇上问话,她要不再添一把火,怎么能加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她心里虽然喜欢的是祁世子,但祁世子心里根本没有她,她如今没有地位,只有先有了身份,才能得到心爱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梨花带雨的上前,一张俊俏的容颜浮现在皇帝眼前,乌黑的眸子透出阵阵凄楚的神情,“回皇上,民女没受什么委屈,民女很好。” 苍祁最尊贵的天子,竟放着整个大殿众人不理会,去理会安容华一芥草民,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南宫婳则默然的看向安容华,栖霞公主和琳琅公主哪是那么好惹的人物,安容华如果当众告状,可能会遭到更大的毒手。 皇帝却不以为意,突然冷冰冰的扫了四下一下,见安容华眼眶更红,身子还抖一抖的,便道:“朕都看出来了,若你还不说实话,今天这女弟子,朕也不考察了!” 皇帝明显发怒,神情冰冷,安容华一听,忙上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眼里尽是泪,那眼底,却是阵阵怨毒的冷色,“皇上……民女因不小心撞到赵菁华小姐,民女已经向她道歉,可她却不依不饶的辱骂民女,说民女身份卑微,不配进宫,后被琳琅公主听到,公主偏听赵菁华一词,认为民女是乡下村妇进城,就命姑姑当众打了民女,民女的脸被掴得红肿一片,幸好祁世子和南宫姑娘给了民女药膏,这才将伤痕遮挡住。民女只是一芥草民,本没资格进宫,只是民女惦记圣上的使命,却不料,遭此欺辱,如此这般,民女不如死了去的好。” 说完,安容华已经难受的咬起下唇,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南宫婳神色凝重,目光沉着冷静,这时,座上的琳琅公主和赵菁华两人皆是脸色惨白,琳琅公主更是气得指向安容华,厉声道:“好你个安容华,分明是你不守规矩在御花园冲撞了人,本公主不过是替母后教训下你,让你以后懂点规矩,你却把本公主说成了豺狼,你成了可怜的小白兔,果然是小门小户的,说话不经大脑,今日是母后寿辰,是你该撒野的地方吗?” 琳琅公主说完,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作势就要蹭起身去教训安容华,早被边上的玥贵妃给拉住,吓得安容华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时,只听座上皇帝冷哼一声,沉声喝道:“你给朕闭嘴!堂 堂公主,如此刁蛮,你让整个苍祁的颜面何存?还不给安姑娘认错!” 皇帝越看安容华,心里越觉得她楚楚可怜,她太柔弱,太需要男人的保护,心中便升起一股怜惜之情。 琳琅公主被这么一喝斥,吓得身子都软了,父皇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她吓得嘴唇打抖,牙齿打颤,这时,许多王公贵族都在,她这脸都丢大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想到这小贱人竟敢告状,还敢告到父皇那去,她真是低估她了。 见皇上肯帮自己,安容华更是伏小的低下头,眼里泪珠滑到脸上,将脸上的膏粉擦掉,露出她脸上阵阵惊心的红痕,安容华嘴唇也有些发紫,轻轻捂着自己的脸,有些难受的道:“皇上,民女只是一芥草民,哪能让高高在上的公主向民女道歉,说来都是民女不对,民女不该冲撞赵姑娘,民女害怕,民女向皇上说明事实,怕会遭到不测……” “你!你个野丫头,你算什么东西?皇宫大殿也是你能来的地方?你眼里还有没有父皇母后?敢情今天过生辰的是你,你倒成主角了?来人,把这贱蹄子拉下去!”琳琅公主平时就刁蛮,无人敢反抗,这下更是颐气指使起来,这一幕,看得王孙贵族们全都侧目起来。 这公主也太无理了,之前欺负了人家,如今又在大殿上撒野,真不知道皇宫是怎么教养的,一个堂堂的公主,品行竟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儿,说出去都笑掉大牙,这时,大家几乎都同情起安容华来,只是这女子打扰了皇后的生辰宴,此举甚为不妥。 “混帐东西,究竟是人家在撒野还是你?玥贵妃,你怎么教的女儿?”皇帝可不是南宫昊天,一生气便是打入冷宫,一旦打入冷宫,就算是公主,也休想出来,到时候比个平民老百姓还不如。 玥贵妃被吓倒了,忙去将琳琅公主护住,琳琅公主也被吓得脸色酱紫,生怕皇帝发怒,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了,忙走到大殿前,扑通一声跪下,朝皇帝道:“儿臣错了,求父皇饶恕,儿臣这就给安姑娘道歉。” 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何况她真想弄掉安容华,不过是片刻的事,这时候服下软又有什么,想到这里,琳琅公主便转身看向安容华,一脸真切的道:“容华姐姐,你还疼吗?都是我不好。” 堂堂一个公主,在皇帝的施压下,竟像一个无后台的平民女子道歉,恐怕是天下第一滑稽事,可皇帝为了皇家颜面,发难了,琳琅只得吃这个闷亏。 这时,安容华则亲切的拉 过琳琅公主的手,朝她温和的道:“是民女不对,还请公主大人大量,别与民女计较。” 说完,她忙扶起琳琅公主,眼底却闪过一抹得意,她可是把脖子拴在刀子上的,如今能让这高傲的公主当众给自己服软,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堂堂一个公主,言如此言行无状,还敢当着朕的面撒泼,皇后,你看怎么处置?”皇帝已经明显偏向安容华,不过在场的人都觉得是公主过分了,但无人敢说,心中也偏向安容华。 皇后雪眸淡淡扫了琳琅公主一眼,眼里迸出一道凌厉的寒光,这寒光却转瞬即逝,随即,她看向玥贵妃,淡然道:“虽然公主性子是高傲些,但也是为规矩着想,今天是本宫的好日子,就饶了她,坐回去吧!” 玥贵妃接收到皇后眼里的冷厉,忙将琳琅公主扶回座位,此时的琳琅公主已经是吓得浑身瘫软,幸好皇后开恩,否则不知道要挨什么样的处罚。 皇帝则狠狠瞪了琳琅公主一眼,便温润的看向安容华,道:“你是朕钦点的女弟子之一,以后谁敢再欺负你,给朕说。先起来吧,朕要考考你们的学问,看你们是否担当得起女弟子这个称呼!” “多谢圣上!”安容华忙擦干眼睛,严正以待的站直身子,心中却甚是得意,皇上虽然没许她什么,不过已经表明,如果琳琅公主敢私下对付她,这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有皇上一席话,她以后在千金小姐心中怎么都会有些身份,不至于还是一芥草民。 如果今天她能出色表现,说不定还有别的封赏,打定主意,她用余光瞟了沉默淡然的南宫婳一眼,她一会一定要好好表现,绝不能输给南宫婳,否则,她之前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南宫婳在看到被气得眼红的琳琅时,嘴角淡淡勾起,一双漂亮的凤眸扫过安容华,是她以前没防备她,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好一招不露痕迹的连消带打,安容华只是哭了下,竟让琳琅面临差点挨罚的危机,伴君如伴虎,刚才要不是皇后求情,说不定皇上当着众人,为了皇家颜面,把琳琅打进冷宫或者打一顿,那时候,笑的又会是谁? 等琳琅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安容华和南宫婳并排站列,祁翊狭长的凤眸则嵌着千年不华的寒潭,薄唇紧紧抿起,坐到皇帝亲自赐的黄玉双螭汉玉星纹壁檀椅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切。 楚宸烨则一直在似笑非笑的观察着祁翊,手中酒杯溢满,嘴角笃定的勾起,两个美男子一左一右,看得众少女 芳心乱颤。 皇帝见南宫婳与安容华都准备好,不由得多看了南宫婳一眼,只见她气质若兰,始终微笑的站在原地,眉宇间永远是温和而平淡的,站姿十分规矩,乌黑的双眸直视前方,鬓边一朵以彩丝串成的珠花衬得她清新雅致,颇有珠掠盘明月,花梳间海棠的迤逦感。 才十三岁便如此沉着冷静,这女子看来不俗。 皇帝接着又看向对面坐着直咳嗽的纪老将军,一脸担忧且关切的道:“纪老将军年事已高,常年患病,可以说已经病入膏肓,许多太医瞧了都没办法。朕会命人将太医院的药柜搬到殿里,到时候,你们俩先给纪老将军看诊。接着再给他用药,药柜里奇珍异宝无数,朕倒要考考,你们能不能看出老将军是什么病,再对症下药给老将军治病。结果由宫中颇有声望的太医与祁世子评判,谁诊得对,朕就亲下召书,封她为宫中初级女医官,官居七品,赐俸禄、官职、官印。如果都表现得好,同为女医官,如果让朕知道你们糊弄朕,没有才学却敢进宫献艺,朕就剥夺你们学医的资格,且要按撒谎罪论处!” “啊……”众人一听,全都是坐正身子,无人敢窃窃私语,可大家脸上的却各不相同,赵影华和贵姐儿两人拉着手,从进来的那时起,她俩就坐在最角落,可她们目光却一直盯着南宫婳,生怕她出问题,两人眼里全是真诚的担忧。 而赵菁华、方丽薇两人,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纪老将军的病那么难治,连宫中太医都没办法,莫不成两个小姑娘还能行? 到时候,别什么都诊不出来,被罚砍头才好笑。 栖霞公主目光黝深的睨向南宫婳,嘴角淡淡冷勾,目光又有些幽然的看向祁翊,心中一片郁积。 皇后听到皇帝的话,则一脸温润的看向南宫婳,她倒要看看这姑娘有没有真才实学,这边,楚宸烨已经一把掐住纪老将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外公,好走啊,别摔着了!” 纪老将军在心底狠骂楚宸烨鳏夫后,由宫女们扶着,慢慢坐到大殿中央,这时,太监们将早准备好的药柜搬了进来,纪老将军被迫扶着躺在紫檀木商银丝榻上,背靠着青色缎绣穿花大引枕上,极其不满的瞪了眼众人,便被太监们压到榻上。 纪老将军像病人一般平躺着,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忙朝边上的南宫婳央求道:“小娃娃,呆会轻点儿啊,爷爷老了,经不住你们折腾。” 南宫婳朝纪老将军温婉笑着,露 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老将军请放心,我们只是望、闻、问、切即可。” 边上的楚宸烨则斜着眼轻咳一声,手中把玩着一枚玛瑙玉扳指,左侧的祁翊则是淡然的坐着,狭眸半敛,令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意味。 等一切准备妥当,常青山燃起了一柱香,规定,南宫婳她们必须在一柱香之内做出决定,如果到时未做出,视为放弃。 时间一到,安容华便率先上前执起纪老将军的脉,开始细心的查探起来,南宫婳则先远远望了纪老将军的脸色一眼,心中燃起一抹异样,随即走到老将军面前,开始查看他的眼、耳、口、鼻。 纪老将军被两小娃折磨得索性闭上眼睛,可使命告诉他,不能这样,于是,他便弓着身子又重咳起来,吓得安容华抖了抖身子。 南宫婳见老将军咳,忙替他温顺的顺了顺背,又接过太监手中的茶水,赶紧给老将军喝了一口,关切的问,“爷爷您还难受么?” 听到南宫婳关切的声音,纪老将军轻咳了阵,摇头道:“爷爷没事,你加油!” 南宫婳见纪老将军不再咳了,这才重新开始查看他的玉堂、紫宫、太溪等几处穴位,看得专心致志,而她在给老将军喝茶水时,边上的安容华却一直在给老将军探眼、耳、口等地方,又急切的给他探脉。 两人一比较,在看得懂的人心中,当即有了上下,皇后看到南宫婳关切的动作,不由得赞赏的点了点头,安容华见纪老将军咳,根本不管,一个劲的只知道掰老将军的眼睛,就为了能迅速诊出结果。 而南宫婳却不这样,她的求胜心没这么急切,最先考虑的是病人的心情,而且动作温柔,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边上的老王妃也看出来了,整个过程她一直在打量南宫婳,越看越觉得合心。 栖霞公主见老王妃在看南宫婳,忙温柔的捧起茶盏,递到老王妃面前,像往常一样,给老王妃捶着肩,又在她耳边讲笑话逗她开心,不过整个过程,栖霞的眼神一直如利刃般盯在南宫婳身上。 看了良久,南宫婳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老将军哪里都正常,看他脸色红润,不像有病的样子,更别提皇上说的大病,且病入膏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边上的安容华也看出问题了,她分别探了老将军的几处重要脉穴,根本没探出异样来,照理来说,老将军这副身子应该非常健康,可为什么皇上要说他生病了呢? 但皇上都说了老将军有病 ,看老将军咳得那么难受,难不成,他是咳疾?安容华不敢大意,继续上前探脉。 一时半会探不出什么来,看来,老将军这病果然很奇怪,怪不得太医都束手无策,边上的南宫婳也在细细的拉动老将军的眼皮,发现他神色正常,再仔细再探了把他的脉,心中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不一会儿,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一柱香慢慢燃完,在常青山宣布时间到之后,南宫婳和安容华同时收手,两人皆是十分紧张,尤其是安容华,她额头甚至有汗。 一被松开,纪老将军就放松的由人扶坐起来,坐起来时还咳了几下,楚宸烨见老将军一边咳一边盯着自己,便将目光移向其他地方,直接无视他,纪老将军想发怒,无奈皇帝在场,只好忍住心里的怒意,由宫女们扶回座位。 南宫婳也有些紧张的上前,她虽然心中有了想法,但却不确定,这时,皇帝已经锐利的瞟了两人,沉声道:“你们两个,可有了结果?南宫婳,你先说!” 皇帝点到自己的名,南宫婳便平视前方,略有些紧张的上前,小脸此时有些苍白,她能感受到左边一道灼热的视线真盯着自己,那视线好像破除一切,将最真实的他暴露出来,显得炽热而浓烈。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宫婳身上,安容华更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戾气,她要赢,一定要赢! 此时,对面的楚宸烨也淡淡斜着身子,一双丹凤眼径直在南宫婳身上扫射,嘴角淡淡冷勾,他倒是满怀期待,看这小娃娃能诊出什么来。 南宫婳微微眨了下眼,正要上前说话,这时,边上的皇后突然道:“皇上,这样比不公平,万一南宫姑娘说什么,安姑娘说的也跟她一样,这不就不好评判了?依臣妾看,让她们把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再交给皇上看,这可行?” 皇帝当即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头,看来他这个做皇帝的上朝上多了,连这都忘了。 安容华心里则猛地一滞,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怕自己抄婳儿的?她是那么人么? 等太监拿来纸和笔,南宫婳稳稳站立,玉指将毛笔提起,轻轻往墨汁里蘸了蘸,便提笔开始在纸上书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衣袍翻飞,一气喝成,那神态丰姿好似松柏,又透着女子的柔韧,看得在场的世子少爷们纷纷侧目。 而边上的安容华,提笔的样子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慢慢将字写完,再把纸折上,递给常青山,由他交了上去。 ☆、第083章扬眉吐气压死渣女 见宫中妃嫔及赵菁华那派人皆嘲笑的看着自己,南宫婳不愠不怒,淡然上前,朝琳琅公主温润的笑道:“臣女才疏学浅,定不及公主才情斐然,实在不敢献丑。” 南宫婳这么一说,琳琅公主立即是满脸的得意,又讽刺的笑道:“南宫姑娘莫非是怕了?你当和咱妹妹玩玩,反正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南宫姑娘就当给母后献寿礼,适当表演一下,宫中姐妹们常年都要斗舞斗诗,既热闹,能增进感情,还能让父皇母后解闷开怀,岂不一举两得?” 琳琅公主倨傲的抬起眸,那话里的意思是,南宫婳除了医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所以不敢和栖霞比,胆小得做缩头乌龟了。 她这么一说,边上一心要巴结栖霞公主的妃嫔们全都哄笑起来,一个个皆是看好戏的看着南宫婳。 祁翊狭眸半敛,凤眸如潺潺流水般扫向南宫婳,南宫婳抬眸便见他正在看自己,这时,他竟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微微点了下头,眨完眼睛后,他便装作抬头望天花顶的样子,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尊贵之气。 这眼睛一眨,点一头,是在暗示她加油吗?南宫婳当即觉得心中一动,好似有电流滑过,觉得他那深邃的眼神好温暖,温暖得有如明黄的太阳。 右侧的楚宸烨则捏着酒杯,始终淡漠的歪斜着身子,乌黑的眼里迸出别人看不清的神色,不过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到南宫婳身上,红唇冷勾,给人一种放形不羁的洒脱感,身上却又散发着残酷的戾气,让人不敢直视,不敢靠近。 安容华低头站在边上,微微抬眸,便看到两个一等一人中之龙的男人皆在看南宫婳,心里好似油锅在煎似的,悲凉悲凉的,为什么世子不看她,从头到尾,世子根本没拿正眼瞧过她,亏她还以为世子给她取名是对她有意思。 呵!这些高门大户的公子,一向高高在上惯了,便像施舍般的给她取个名,说不定人家根本就当作好玩,根本没放在眼里,而她却因为这个名字,一直记在心里。 容华容华,她真的能一世容华吗? 皇后也微笑着看向南宫婳,她倒真想看看这女孩子会些什么,便道:“只是寻常的玩乐,南宫姑娘不必当作比试,你就和栖霞玩一下,让大家解解闷。” 看着皇后温暖人心的眸子,南宫婳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颤动,本以为皇宫个个女人都是吃人的老虎,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温婉且平易近人的,更何况她是皇后,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竟能如此温 和的与她讲话,她心里很感激。 想到这里,南宫婳便上前,朝皇后拂了礼,温润的道:“臣女遵旨。” 南宫婳一接下挑战,对面的栖霞公主便微微蹙眉,她不像琳琅那么肤浅,她看南宫婳之前的表现,便知道,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她定有异于常人的表现。 想到这里,栖霞公主感觉手心微微沁出汗,她连羽落郡主都不怕,如今看到面前平易近人的南宫婳,却感觉手心发凉,这个对手,表面看似柔弱,其实很强劲,她不能三心二意,定要赢! 那边皇后下首的十四皇子楚云飞则是小大人般的走到栖霞面前,伸手与她击掌,道:“努力!” 就两个字,简洁有度,听得栖霞公主十分感动。 楚云飞说完后,又一脸沉闷的坐到皇后身侧,那小小年纪却一脸正气冷静如松柏的模样,看得皇上忍不住想笑,而楚云飞支持完自己的姐姐,就抬眸眯眼看向南宫婳,不发一语,紧抿着唇,规规矩矩的坐直身子。 而苏贵妃知边的十三皇子,今年十二岁的楚青枫,白皙的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声音透彻响亮的道:“皇姐你舞姿赛貂蝉,才华馥比仙,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是天下出了名的佳人,一会定能冠绝大殿,一舞惊四座,弟弟期待皇姐一如既往出色的表现!” 相比楚云飞简明扼要的两个字,楚青枫说的话有诗有词,看上去文才华丽,那神情热情洋溢,浑身散发出皇家的气派,在众人眼里看来,自然比楚云飞出色不少,看得皇后瞪了楚云飞一眼,恨不得掰开他嘴巴让他多吐两个字出来,顿觉有些尴尬。 皇帝那头对楚青枫更是一脸的赞赏,看得那边的苏贵妃则假作谦逊的咳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不自觉的朝皇后勾起一个讥讽的眼神。 虽然大家都觉得楚青枫表现不错,可南宫婳却不这么认为,比起楚青枫的刻意玩弄词藻,以及对栖霞公主的过分谄媚奉承来,楚云飞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却代表着一切的支持与心意,她不喜欢浮夸的人,喜欢像楚云飞这种含蓄内敛、沉稳有度却不张扬的男子,虽然他还算不上“男子”。 赵丽薇、琳琅公主等人全都给栖霞公主加油,虽然她们认为公主根本不用加油,用一根脚趾头就能踩死南宫婳,贵姐儿和赵影华握紧双手,两人拼命朝南宫婳使眼神,让她加油。 祁翊嘴角露出一个淡笑,一双星眸仍是淡淡的看着南宫婳,眉宇间似有期 待,楚宸烨则冷斜凤眸,身上罩着一股化不开的凉薄。 各方人马加完油后,南宫婳与栖霞公主站到大殿之上,栖霞公主琴棋书画皆精,便朝南宫婳淡然道:“比什么,由南宫姑娘来挑。” 南宫婳不卑不亢的抬眸,乌黑的双眸清润动人,淡笑道:“公主是东道主,由公主决定。” “按理来说南宫姑娘是客,怎能由本公主决定。”栖霞眼里迸出一道锋利的寒光,却是转瞬即逝,模样依旧淡淡的,像极了高傲的冷美人,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哎呀,你们别让了,就来一段舞吧。”老王妃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南宫婳,又道:“听说皇后当年自创了一曲‘嫦娥飞仙舞’,就因为这支舞,便迷倒了咱们皇上,她的舞姿倾国倾城,只要看过这舞的人,没有人不惊叹喜欢的。如今,两个孩子都来一曲嫦娥奔月,看谁跳得更有皇后当年的神韵,更能打动人。” 老王妃说完,对面的老将军掳了掳胡子,在瞪了眼老王妃后,也跟着道:“皇后这舞的确精妙,听说舞到最后**时,皇后竟能腾飞旋转七圈,且一气呵成,这圈数越多,就表示难度越大,表示跳得越好,听说这宫中好多人习此舞,竟无人能转到七圈的,不知道两个孩子会不会跳。” 两人一夸,皇后当即脸色羞红,拿明黄缎绣帕擦了擦脸上的香汗,以掩饰自己的害羞,却看得边上的皇上朗声大笑,“的确,朕当年看了皇后这支舞,便对她一见钟情,继而永生难忘,这舞难度很大,栖霞倒是常练,不知道南宫姑娘可否会?” 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有些愕然,这反应在众人看来,是怯弱,是不会的表现。 琳琅公主一见,眼里闪过得意和讥讽,“南宫姑娘如果不会,可以选择认输,只是本公主听说,南宫家嫡出小姐慧质兰心,琴棋书画不在话下,没想到今日一见,竟不似传闻中那般,都说传闻多为假,果然如此。不过一首飞仙舞,南宫姑娘竟窘成这样,如果不会,就挑别的比吧。” 琳琅公主十分得意的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她身边的妃嫔们也纷纷捂嘴轻笑,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道:“如果南宫姑娘真的连支舞蹈都不会,可叹北麓侯府是怎么教养的女儿,堂堂一个北麓侯府,连嫡女都没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更别说侯府其他女儿,将来要说门好的亲事,恐怕难喽!” “这飞仙舞几乎人人都在学,只是学得好与坏罢了,这里的官家千金哪个没跳过?南宫姑娘不会, 莫不是你娘亲没有教过你,还是你娘亲自己也不会,如今这可是大殿之上,南宫姑娘若败北而回,想必也让北麓侯失望,只觉毫无颜面吧?” 妃嫔们要适时的巴结栖霞公主和皇后,也要巴结贵妃之女琳琅公主,便一个个嘲弄起来,急得贵姐儿和赵影华两人直咬牙,牙齿都快咬酸了,这些人根本就是存心刁难,以前婳儿甚少出门,哪有什么琴棋书画皆精的名声? 甚至,这里的千金小姐有好多都没见过婳儿,谁又知道她会些什么,琳琅公主故意夸大婳儿,又让婳儿如今下不了台,不仅损了婳儿的面子,连整个北麓侯府都跟着她丢脸,如此一来,她回府必定会遭那些姨娘们的白眼。 最重要的是,一支谁都会的舞,婳儿不会,那么就表明她根本不是慧质兰心的女子,这不好听的名声一传出去,将来说亲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安容华则挪了挪脚,嘴唇微张,身子开始轻摆,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只得在原地绞着手指。 所有人都对南宫婳不抱希望,祁翊却只是朝她温暖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好似三月的烟花,好像在场除了南宫婳之外,他都不关心,而对面的楚宸烨在喝了口酒之后,突然朗声大笑,站起身,朝南宫婳道:“小娃娃,就是献丑,你也要上啊!叔叔可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人,能成为大家的笑柄,能逗大家笑,也是你的一项功德,咳……咳……” 话还没说完,楚宸烨就挨了纪老将军一拳,纪老将军力气大,打得楚宸烨似笑非笑的咳了一声,便坐回自己位置,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那眸子,却透着淡淡的凉薄和悲戚,无人能看懂他眼晴里的凄迷。 琳琅公主也是满脸带笑,不过这却是讥讽的笑,又冷冰冰的道:“怎么样,南宫姑娘想好了么,没想好,就让安姑娘上,本公主看安姑娘跃跃欲试,似乎很想表演呢!” 琳琅这么一说,当即说得安容华满脸羞红,她的确想表演,为了提升自己,为了寻到好的亲事,为了进入上流社会,从小她就爱跳舞念诗,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不过她经常扮成男子去歌舞教坊,躲在墙角偷看美人的跳舞,再回家偷偷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通过自己的才华找到合心意的男子。 这飞仙舞她正好跳过,几年前教坊里就流行这种舞,都是跟皇后学的,平民老百姓都不知道,教坊里的人懂得多,她就跟着跳,每天都在割完草后在田野里苦练,只不过,她平时事忙,又要学其他的,这舞,她学得不是很好。 但是,看南宫婳的眼神,她根本不会,就算她安容华跳得不好,不如栖霞公主,但总比南宫婳强,做不了第一,她这样的身份,做第二也不亏。 只要一有机会,便要上前一试,就算入不了皇帝的眼,入这些王孙公子的眼,都是她爬上枝头的机会,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为人上人的机会。 南宫婳听琳琅公主的讽刺,嘴角淡淡勾起抹冷笑后,突然挑眉,上前两步,道:“既然公主如此盛情,那婳儿不妨一试,如果跳得不好,还请大家切勿见怪。” 见南宫婳应战,安容华脸上闪过一抹心急,会不会没有她的份了? 琳琅公主则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与大殿中央的栖霞公主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对面的翩翩公子祁翊,转了转眼珠,道:“能应战就好,我看安姑娘似乎也想跳,这样吧,你们三个比试,看谁厉害。听闻祁世子年有十八还未娶妻,要不这样,谁跳赢了,就让你们嫁祁世子如何?” “咚”!琳琅公主的话像听得众人像炸了开锅似的,皇家公主与世子的姻缘,哪能轻易由一支舞来决定? 不过,人人都知道栖霞公主意属祁世子,祁世子经常进宫为她诊病,傻子都看得出皇上有意将栖霞许配给祁翊,只是栖霞公主才十三岁,还未到出嫁的年龄,所以皇上还在考虑此事。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皇帝虽然表面训斥了琳琅公主一句,眼神却看向祁翊,祁翊狭长的凤眸微挑,眼神莹润淡漠,眼珠则似摄人心魄般冰冷,面无表情,缄默不言,令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右侧的楚宸烨已经坐直身子,如鹰的目光扫向南宫婳,眼底有一缕苍凉的孤独一闪而逝,正在这时,他边上的纪老将军忙道:“皇上说得对,琳琅公主就是调皮好玩,哪能就这样决定婚事。” 万一把南宫婳挑给祁翊了,那他的烨儿怎么办?烨儿也是个可怜人啊,从烨儿的眼神里,他看出了孤独和寂寞,也看出了对南宫婳的紧张,所以他要为烨儿争取。 座上的老王妃则很是稳重的看向南宫婳,不过她也很喜欢栖霞公主,便微微笑道:“栖霞和婳儿我都喜欢,所以我没意见。” 言下之意,谁做她媳妇她都高兴,只是,老王妃的话却让其他夫人们不解,按理说,世子是高高在上的武穆王之子,最少也要配郡主,怎么可能配个侯府的女儿?而且这侯府侯爷的官位并不大,又在朝中毫无建树,家底也不殷实,再这样下去估计侯府很难再 继辉煌,再加上南宫婳又没栖霞公主出色,根本配不上祁翊,老王妃竟然不介意,真是奇怪。 皇后心疼栖霞公主,目光温情的移到她身上,做母亲的哪会不知女儿的心思,便道:“世子是人中之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不过,世间缘份从来不是成文的东西,如果这支舞能促成一段好姻缘,本宫也不介意儿戏一次,世子,你说呢?” 皇后已经明显的帮栖霞公主说话了,听得栖霞满脸害羞,其他人心中都默许的点头,公主配王世子,两人都是才情绝佳的人,正好相配。 楚宸烨嘴角冷勾,他身边的纪老将军则抬眸,与对面的老王妃咬了咬牙,老王妃也还他一记“呸”字,两人就在底下你鄙夷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十分活宝的一对。 听皇后问话,一向不爱说话的祁翊突然抬手放到唇前,顿了顿,原本白皙的脸色突然羞红起来,两扇如刷子般的睫毛闪了闪,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不知怎么的,我有点热血沸腾……这主意,好像还不错……” 啊?祁翊害羞且沙哑的话一说完,南宫婳迅速看向他,只见他脸色害羞,嘴唇红润如樱桃,泛着清润的光泽,安静乖巧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迷人,甚至有些撒的意味,天哪,一谈到说亲,这个平时冷漠的男人,竟然一瞬间就成像小白兔似的,看上去有些呆呆的,还有些可爱,而且还会脸红。 南宫婳从来不知道祁翊竟还有这一面,以前总觉得他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知道女人一提到说亲就害羞得摇头摆身子,这男人也含羞带怯,还是第一次见。 连祁翊都答应了,皇后脸是更是高兴,栖霞公主则是十分激动,安容华小家子气肯定跳不好,南宫婳又不会,如今只有她会跳,她一会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定世子这么说,就是暗示要娶她为妻。 想到这里,栖霞公主脸上更散发出浓浓的自信,看着祁翊唇红齿白、低头微笑的模样,栖霞公主更是怦然心动。 边上的安容华似乎也找到锲机,既然世子都同意了,那不是表明自己也有三人之一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说不定世子表面对她冷漠,心里其实很喜欢她,所以才答应的。 怪不得世子要给她取名字,原来世子心里是有她的,飞仙舞,她一定要超过南宫婳与栖霞公主。 祁翊的话不仅让皇后面露微笑,也让皇帝朗声轻笑,好像被祁翊所感染,他也变得年轻了似的,现场原本有些冷清的气氛,因为祁翊那害羞的表现,登 时变得活络起来,所有人都饶有兴味的盯着他,想看看这样儿戏的缘分,究竟会点中谁。 皇帝登时也起了好奇心,皇后一句缘分,一个儿戏,竟让他有些期待,想到这里,他朗声一笑,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朕就抛却世俗一次,就让她们三个比试比试,胜者,赐与祁世子为世子妃。” 皇上一捶定音,现场顿时沸腾起来,千金小姐们一个个都瞪着眼睛,凭什么是她们三人比试,为什么她们不能,姑娘们一颗心都碎了一地,她们也想做世子妃,如果祁世子被预定了,那她们就只能转投齐王世子以及其他男子了。 可一抬眸去看齐王世子,就被他那双嗜杀阴戾的目光吓倒,这么凶狠的男人,只能仰慕,却不能靠近,只能喜欢,却不敢表白。 众多女子都遗憾的盯着祁世子,突然,那羞怯的世子抬着晶莹的眸,对大家温润一笑,这笑容温润如玉,好似春风拂面,看得姑娘们更是拧紧绣帕,一个个紧张得小鹿乱撞,为什么这么优秀温和又儒雅善良的男子,不是她们的。 谦谦君子,雅致如玉,美词气,有凤仪,正是大家心中的世子写照。 皇帝吩咐完,南宫婳、安容华与栖霞公主都下去换舞衣,宫中妃嫔们平素经常跳舞,宫里许多漂亮的舞衣,安容华看到这件很美,那件也不错,挑来挑去都挑不中。 栖霞公主的是特地订制专属的舞衣,早早的换了在前边等两人,南宫婳站在一排排挂着的舞衣面前,开始细细打量着。 安容华见自己面前的哪件都好看,哪件都想要,一时不知道究竟要哪件,怕选了件不出彩的,一会影响跳舞的效果。 这时,南宫婳已经拿起一件翡翠色且缀有绚丽的羽毛、璎珞、宝石的一件孔雀翎月华裙,这件衣服华丽亮彩,南宫婳就打算穿这件了,这时,边上的安容华见状,忙抱着手中的两件衣裳,赶紧走到南宫婳面前,满眼羡慕的道:“婳妹妹,你这件月华裙真漂亮,刚才我怎么没看到,我选来选去,眼睛都看花了,不知道选哪件,现在看来,还是你这件好看,真美。” 说完,安容华眼馋的盯着南宫婳手中的衣物,眼里直是赞叹,这衣裳真的很美,她刚才竟然不觉得,可南宫婳一拿起,她便觉得这件她挑剩下的衣裳,比其他的都美。 南宫婳如何不懂安容华的意思,便将衣裳递给她,微笑道:“既然姐姐喜欢,你就穿这件吧。” 安容华眼睛一亮,有些颤抖的接过那 件衣裳,忙点头道:“如此这般,那容华就多谢妹妹了。” 说完,安容华跟着宫女走到铜镜前去试衣裳,跟在南宫婳身后的赵影华和贵姐儿当即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目的疑惑,怎么这安姑娘性子如此优柔寡断,自己挑了那么多挑不中,等婳儿挑好了,就来要她的,真不够姐妹。 等安容华去试衣裳的时候,南宫婳嘴角勾起抹淡笑,也不恼,双眸在满殿的衣裳中轻轻扫过,突然,一条玫红色的裙角引起她的注意,她拿开上面的衣裳,将底下那第裙子拿出来。 拿出来一看,这裙子上缀有宝石,是一条玫红色玉莲蓬缀翡翠红丝结彩球形的飞羽裙,贵姐儿和赵影华看到这裙子,两人都是眼前一亮,见这飞羽裙流光溢彩,上面闪着粒粒珍珠宝石,素纱质地十分柔软,飘逸如仙,穿上去一定步履生姿,有如行云流水。 刚换上孔雀月华裙的安容华正满意的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待她回眸时,发现一抹耀眼的红光刺激着她的眼,只见南宫婳已经换上那件赤红的飞羽裙,纤细的腰上系着一条白玉搔头刻凤凰的丝带,两条丝带如蝴蝶般随风飘动,将南宫婳衬得恍若太虚幻镜的神妃仙子。 一看到这幕情景,安容华又是很后悔,她刚才怎么没看到这条美丽耀眼的裙子,想到这里,安容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南宫婳的飞羽裙上,上前一把勾住她,在她身上摸了摸,羡慕的道:“妹妹,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条舞裙,刚才我竟没有看见,真漂亮啊。” 说完,安容华抚上南宫婳裙上殷红若玛瑙的七彩流云碎金丝绦图案,眼里尽是羡慕,南宫婳则淡然抬眸,拾起珠盘里的一朵用绒丝线和金丝缠成的金牡丹,将这朵绒花戴在头上,边上跟来的庆姑姑便啧啧赞道:“南宫姑娘真聪明,这花有个好彩头,叫‘头顶荣华’,当年皇后娘娘跳飞仙舞,就穿的这身衣裳,戴了这朵绒花,南宫姑娘的眉眼都有些像娘娘当年的神韵,真是美极了。” 一听到头顶荣华四个字,安容华心里咯噔一下,听到庆姑姑赞南宫婳,她的心一下子好似雷击,身子怔在原地,没想到南宫婳挑的衣裳,竟是皇后穿过的,连那朵绒花,都有个头顶荣华的好彩头,她为什么没想到? 不行,一世容华只能是她,祁世子说了是她,想到这里,安容华看了眼珠盘里,发现根本没有其他的绒花了,便咬了咬牙,有些羞怯的走到南宫婳面前,满目真诚的赞道:“妹妹这绒花真漂亮,配上这裙子,当真窈窕雅致,只是我觉得妹妹身板小,这衣裳穿 在妹妹身上显大了些。而我身上这件翡翠孔雀裙又比较紧身,我……我想厚着脸皮,和妹妹换一下,可以吗?” 安容华说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南宫婳,可这副情景,却看得赵影华咬牙切齿,安容华这是跟婳儿抢裙子吗? 之前婳儿挑中的那件就被她换了去,如果婳儿挑到更华丽的,她又喜欢想换,赵影华真是觉得,这安容华怎么和以前不一样,还是她以前的温婉善良都是假的,今天为了在大殿上一展风采,她真是把节操丢到了脑外,怎么只想着换婳儿的好东西。 边上的贵姐儿也有些不悦的盯着安容华,不过安容华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有些贪心,她只觉得她应该是以前没见过什么世面,才这么不懂事,便拉住南宫婳,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能再拖时间了,婳儿,容华姐姐,我们走吧。” 这时,庆姑姑则一脸精明的看向安容华,她在宫里呆这么久,一直在皇后身边伺侯,哪样的人没见过?这安容华,从她在大殿上哭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这女孩子心计手段都不简单,婳儿姑娘可别被她骗了才是。 南宫婳目光慢慢变得冰冷,暂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毕竟这在皇宫,便准备跟着贵姐儿走,这时,安容华一把走到南宫婳面前,看着南宫婳红艳艳的舞衣,她好后悔自己当时没找到这件。 南宫婳有了这件舞衣,到时候还没跳就吸引众多人,她必定会输的,想到这里,她豁出去了,咬了咬牙站在南宫婳面前,泪盈于睫的模样,眼看就快哭了,如果南宫婳这时不和她换,倒显得南宫婳小气。 南宫婳心底五味杂陈,她宁愿相信容华是没见过世面,加上性子犹豫才会这样,否则,她在路上救下她,对自己来说就是在亲手给自己种孽。 正在这时,边上的庆姑姑实在看不过去,一把上前,将身子拦在安容华面前,淡淡的道:“安姑娘这是做什么?我倒觉得南宫姑娘这衣裳挺合身的,安姑娘已经向南宫姑娘换了一件,一会儿南宫姑娘若是再挑一件,安姑娘若是觉得好,是不是要再换?容姑姑多嘴一句,这里是皇宫,安姑娘还是不要算得太精,要懂得知足,有时候太心急,会摔得更惨。而且,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安姑娘生得俊秀清雅,皇上就喜欢你自己的风格,何必东施效颦,什么都跟别人一样,那不就没自己的风格了,姑娘我向来说话直,还请姑娘别介意,如果准备好了,都快去吧。” 庆姑姑洋洋扫扫的说完,前边明里暗里的讽 ☆、第084章世子表白公主落水 此时,王孙公子们的眼神全在南宫婳身上,南宫婳就那么遗世独立的站在大殿中央,微风扬起她乌黑松软的秀发,吹起她翩翩的发带,她一张清丽的小脸显得十分精致,如同精雕玉琢般风华绝代,且她眉如翠羽、齿若含贝,不像栖霞那般清高冷绝,只是莞尔一笑,便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陆少卿眼晴都看鼓出来了,上次在侯府,他就觉得这女子特别,没想到她竟会用袖带作带,且一气呵成,那柔婉中带着刚强的样子,真与平日温婉的她大不一样,还以为栖霞公主会武艺,便是最刚强的人,没想到,这南宫姑娘骨子里也透出飒爽英姿的巾帼之气。 还有许多就喜欢栖霞那冷清高傲性子的人,便直直的为她惋惜,妃嫔们一个个脸色都难看起来,皇帝则只是赞赏的看着南宫婳,皇后脸色却渐渐变淡,眼里似乎浸着淡淡的失落。 安容华恨恨的绞着手绢,她这次输大了,她刚才真希望南宫婳摔倒,或者晕过去,可她都没有,如今,南宫婳便是世子妃,她不甘心,她硬要得到祁世子。 栖霞公主脸上是淡淡的悲戚,目光仍旧冷冷盯着前方,此时她眼里已经噙着泪珠,白皙的手指已经握紧,从来就是天之骄女的她,没想到竟输给这样一个姑娘,她从未输过! 她不服气,为什么她不能嫁给祁世子。 这时,祁翊则只是微微一笑,黑眸里盛着缕缕星光,映照着一汪金色的影子。 “这……”庄贵妃有些迟疑的看向南宫婳,大家都以为是栖霞赢,公主配王世子,两人都是那般的出色,正相配,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切事情都变了。 南宫婳见在座妃嫔和皇后都有些为难,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得罪那么多人,在皇权面前,一切都是空谈,皇帝虽然赞赏他,可皇帝心疼的是自家女儿,心里肯定觉得颜面无光,更不忍心看着栖霞受伤。 况且,她早已不相信爱情,只对祁翊有点朦胧的好感罢了,她不是非他不嫁不可,也不想卷进皇族的斗争中,她不想做舆论的核心,这些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想到这里,南宫婳咬了咬牙,目光扫过祁翊一眼,便温婉的上前,朝苍祁帝行礼道:“皇上,臣女……有话要说。” 苍祁帝微眯凤眸,淡淡点头,眼里闪着不明的意味,不过,他是真的欣赏这个女子,只是女子却不是他皇家人,看着栖霞难过却硬是假装坚强的样子,他为个做父亲的心真痛啊,只有为人父母,才知道这 种失落的感觉。 “说吧。”皇帝看着桌上铺平的贺寿图,眼里满是赞赏。 南宫婳上前,满目的真诚坚持,一字一顿的道:“回皇上,这比试只是儿戏,当不得真,臣女年纪还小,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决定。臣女献舞只是侥幸,臣女很佩服栖霞公主,她有天姿一样的国色,仙女一样的舞步,且她与世子青梅竹马,她们才是天生的一对,臣女只当世子是师兄和哥哥,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还请皇上可怜可怜臣女,就撤消这个儿戏般的赌约吧。” 南宫婳一说完,全场皆是惊愕,淡坐的祁翊眼里先是讶异,接着微怔的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南宫婳,一派沉静,眼珠却是无比的疏离。 栖霞也没想到南宫婳会这么说,她稳稳坐正身子,南宫婳这么做,是在让她吗? 不,她栖霞不需要别人让,不需要别人的假惺惺。 安容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南宫婳要是应了这门亲事,就成了皇家的公敌,她还算聪明,懂得退让,那是因为她怕死,如果换成她,她定不会让。 边上的纪老将军本来心情郁闷,神情恹恹的,一听到南宫婳的话,眼神当即溢出抹精光,忙道:“小姑娘说得对,婚姻大事岂能由赌约促成?这小姑娘不喜欢祁世子,醒是配上去也是一对怨偶,不如这事就算了,当没赌过?反正老夫是没听见。” 老王妃则瞪了老将军一眼,她亲切的看向南宫婳,反正她第一眼见到她就很喜欢她,不过这婚事真不能随便决定,搞不好整个南宫府会倾刻覆灭,那样是得不偿失,除非栖霞自动放弃孙子,但目前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皇后听了南宫婳的话,真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这孩子多懂事,也真遭人怜惜。 苍祁帝微微皱眉,略微思索一下,便道:“南宫姑娘,你不必担心朕的想法,你是聪慧得体的女子,朕也不是昏君。如果你真的喜欢世子,朕就给你们赐婚,朕的栖霞,将来定有他人来疼,你且放宽心。” 言下之意,皇帝安慰南宫婳,叫她别介意栖霞的想法,只要喜欢他就主婚,南宫婳知道皇帝还算英明,却仍旧不能犯险,她现在大仇未报,哪能早早嫁人,那样不是任由苏氏在侯府兴风作浪,到时候娘亲和弟弟都保不住,她必须一步步铲除苏氏,才有可能想这些男女之事。 “皇上,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且婳儿还小,不想自己的婚姻大事由一个赌局促成,这对婳儿来说,太过儿戏,婚事之事,关系着整 个侯府,婳儿想慎重一些。”南宫婳态度坚决,目光镇定,已经再次拒绝。 这时,下面的人什么想法的都有,有说她傻的,不知道把握机会进入王府当世子妃,也有庆幸的,这下她终于不用早早的被人定了,他们还有机会。 皇帝见南宫婳执意如此,知道她是有意相让,心里不得不赞叹她高洁的品性,便道:“侯府有此女,真是南宫昊天的福分,既然你不愿意,朕就不强求,刚才之事,权当一个笑话吧。” 皇帝这么一说,皇后等人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不过皇后却歉意的看向南宫婳,这孩子就是体贴人,知道为人着想,将来一定会遇到真心疼她的人,她必有后福。 皇帝说完,看向祁翊,发现他只是微微带笑,唇红齿白,目光温润,“祁世子,你怎么看?” 祁翊尔雅微笑:“嗯,的确太小了,臣还可以——再等两年。” 咦?皇帝没听懂,不知道祁翊这个等字指的是栖霞还是南宫婳,栖霞公主也是满目的疑惑,南宫婳心里则咯噔一下。 祁翊说话总是有些高深莫测,令人一直回味一直思考,皇帝又道:“那世子心中可有属意的人?” 祁翊沉默半晌,似若有所思的抬眸,思绪回到某个月色旖旎的夜晚,睫羽轻睑:“有的人,见过一次,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很明显,祁世子有中意的女人,但是他没说是谁,皇帝听了,便朗声一笑,“祁世子难得有向大家敞露心扉的时候,祁世子说话总是这般难懂,朕也乐意由大家去猜,这样才有意思。” 皇帝也不逼祁翊说出来,他认为,儿女自有自己的缘分,如果栖霞和祁翊真没缘分,勉强在一起害的只能是栖霞,所以他很少试探祁翊,祁翊有自己的想法,十八岁还未定亲,可见他是在等心中的女子,就像他一样。 男人总是很懂男人,皇帝不问,其他人只好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不过南宫婳给皇帝皇后台阶下,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她本可以直接求皇上赐婚,但她却拒绝了,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在外边听到的南宫昊天则是遗憾的摇了摇头,婳儿这么做是有深意的,如今栖霞喜欢世子,婳儿如果同意婚事,那就等于得罪皇家,他南宫府得罪不起,只是可惜了婳儿,本应配得上祁世子的。 这时,一直冷冷挑眉的琳琅公主看不惯栖霞受冷落,她在狠狠剜了眼南宫婳后,起身又挑衅的道:“南宫姑娘,本公主对刚才轻易打赌的 事向你道歉,这个赌约只是个玩笑,但只是一支舞怎能判定高低?从你的舞姿可以看出,你身体不那么柔弱,有深厚的舞蹈功底。这样,舞跳过了,你和我妹妹比比射箭,如何?” 又要比,南宫婳知道今天琳琅公主是盯上她了,琳琅公主那双眼睛像极了嗜血的豹子,眼里蕴着极深的恨意,她不满栖霞公主输给自己,想栖霞公主扳回一局。 南宫婳嫣然一笑,温和的道:“婳儿箭术不精,不过以前随师父学过,陪公主尽尽兴是应该的。” 琳琅公主却冷然一笑,谁不知道栖霞公主的箭术超群,宫中任何女子都比不上她,虽然比不得男人,但在这些柔弱无骨的女人面前,栖霞公主就是最厉害的。 栖霞此时也抬起双眸,目光黝深的看向南宫婳,她篡紧拳头,刚才输给她,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她一定要从箭术上扳回来。 皇帝平时生活除了奏折全是女人,本就无聊,如今有人比试,他自然是笑呵呵的道:“你们权当切磋会友,让朕们也开怀开怀。” 栖霞公主淡然站起身,凌厉的冷挥衣袍,便走到大殿上,目光铮铮然的盯着南宫婳,这时,常青山已吩咐人把射箭的弓箭、靶子等抬进来,一排排黑色的弓箭泛着阵阵寒光,整齐的排在大殿之上。 南宫婳与栖霞并排而站,栖霞略显冷清,南宫婳即始终温婉带笑,前方五丈外一共有两个黄色的靶子,南宫婳和栖霞站在线外,三柱香内,谁射中红心多,谁胜。 琳琅公主一脸的得意,这一次,定要为皇族扳回面子,否则别人会说堂堂皇族没人才,一个公主竟输给一个黄毛丫头。 箭靶上有红圈,红圈越往中间越小,最后便是一颗朱砂痣般的大小,按两人一人一箭的规矩来,此时,所有人都看向场中,没想到南宫婳还会射箭,当真出乎众人的意料。 不过,妃嫔们知道栖霞的本事,一般武将的千金都比不过她,这一次,南宫婳一定会输,但也有人心中怀疑的,刚才在跳舞时,大家都以为南宫婳会输,她却赢得那么漂亮,说不定这女孩子还有其他的技艺,不能小觑。 栖霞握紧弓箭,面容绷紧,红唇冷扬,一派皇室风骨的模样,在常青山喊开始后,她往后仰了仰身子,目光凌厉,哗的一声一箭射出去,只听“嗖”的一声,那离弦之箭射中八环。 八环已经是很难射中的了,这么远的距离,栖霞却面不改色的射中,顿时惹得众妃鼓掌起来,皇帝也是一脸的 欣慰,皇后则满目慈爱的看着栖霞,楚云飞将手背在身后,淡淡扬眉,沉着冷静,一言不发。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向南宫婳,有期待的,有嘲弄的,有讽刺的,有鄙夷的,南宫婳沉了沉眸,知道如果表现不好,刚才苦心为侯府挣的颜面就会损毁,而且会被众人嘲笑,但一旦表现得太好,处处超过栖霞,这视必不仁道。 她不能被人嘲笑,但也不能将栖霞的光环掩盖住,想到这里,南宫婳沉着抬眸,举起手中金色的弓箭,用力一拉弓弦,“嗖”的一声,栖霞定晴一看,也是八环。 栖霞心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真会射箭,而且射得这么好,不行,她绝不能输,好在她只是八环,自己还有机会。 两人打成平手,众人皆翘首以望,南宫婳神色始终温婉淡然,谦虚谨慎,同样射了八环,不会掩盖栖霞的风头,自己也不会被人鄙夷。 栖霞公主再抬眸,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这一次,却是九环。 九环将要接近内黄心,栖霞放松眉头,心里却仍旧紧张,南宫婳微微一笑,那笑容璀璨生辉,她上前将弓箭用力拉住,眉宇间溢出淡淡的男儿气概,潇洒的一扬,只听陆少卿已经道:“九环!真厉害!” 又是九环,两人这一轮还是平手,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很明显公主和南宫婳箭术都优秀,要比出结果,只能看谁射中的红心多。 这一下,由南宫婳先射,南宫婳一抬眸,便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沉着淡定的上前,手一松,便射了个八环。 众人一看,便有些小失望,还以为是中心呢。 纪老将军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英雄,一看两人射箭的姿势和气质,心中便有了计较,这南宫姑娘分明在让栖霞公主,别人看不出,他还看不出?她明显是看着几环射的,能想射几环就射几环,这已经是箭术中的高手,比一般的男子都强不少。 真想不到,这姑娘竟是个人才,还好没配给祁世子,这下他家大楚有机会了。 见南宫婳射中八环,好胜心切的栖霞便奋力一扯,只听嗖的一声,同样是八环,看着那插在箭靴上的箭,栖霞心里登时凉了起来,为什么没超过她。 这次又是南宫婳先射,南宫婳一抬眸,便看到纪老将军和老王妃都笑眯眯的看着她,因为她总是面带微笑,所以两个老人原还比较中意栖霞,如今目光都放到她身上来了。 老将 军正对着南宫婳傻笑,冷不防的,发现老王妃眼里射出一道冷冷的寒光,还有浓浓的掠夺意味,他忙装作尴尬的咳了一下,千万不能让这婆子知道自己看中了南宫婳,否则她定会抢的。 老王妃见老将军眼神不那么热烈了,这才不去瞪他。 南宫婳站直身子,整个人红飞翠舞,华光溢彩,红唇冷勾,眼神严肃的看向前方,抬眸轻轻一射,这一次,中了九环。 栖霞已经感觉到阵阵威胁,她有些紧张的将箭放在长弓上,十分认真的射了出去,只听“嗖”一声响,那箭竟然斜向前射,斜着射到南宫婳的箭靶上,且直中红心! 此时,大殿上的人都心潮澎湃起来,没想到栖霞公主正射中红心,而且,她射的不是自己的箭靶,而是南宫婳的,再看栖霞,她冷冷睨向南宫婳,眼里尽是挑衅。 这下有好玩的了,连爱看热闹的皇帝都认真的盯着,栖霞射了南宫婳的箭靶,这叫越矩,比试已经不那么重要,她在挑衅南宫婳。 自己家门的箭靶被射中,而且直中红心,这不是赤果果的告诉南宫婳,她栖霞才是最厉害的?登时,王孙贵族们哗然了,陆少卿一脸担忧的握紧拳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南宫婳,希望她能还回去。 祁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神似能看透人心般散漫游离,安静的看着前方,那眼神深邃且散发出朦胧的冷光,他的眼睛,充满温情,且很诱惑人心。 他竟不知,她还会箭术。 栖霞公主射完后,冷冷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南宫婳见状,不紧不慢的扬起弓箭,眼神凌厉的斜视前方,沉稳淡定的轻拉弓箭,只听“嗖”的一声,所有人都差点哇了出来,因为南宫婳的箭斜斜的直射中栖霞箭靶上的红心! 两支箭栽在两个箭靶的红心处,很是动人心弦,栖霞公主没料到南宫婳竟不怕自己,会给自己来这一招,当即握紧弓箭,又是哗的一箭,第二支箭直插南宫婳靶子的红心,南宫婳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轻轻举箭,再将朝斜对面射出一支箭。 这一支箭,又重红心,且还是射的栖霞公主的箭靶,两人你争我夺,看得所有人提心吊胆,却又觉得非常有意思,好久没碰到如此强劲的争斗了。 栖霞也是很久没遇到南宫婳这样厉害的对手,她眉目微挑,继续射第三支箭,这一次,还是中红心,而这一次,南宫婳眯起眼睛,有些随意的射出手中的箭。 就在大家以为南宫婳这次 会射出红心时,那箭却只中九环,南宫婳看到只中了九环,便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臣女学艺不精,还是公主厉害,次次射中红心,臣女甘拜下风。” 说完,她好似遗憾的盯着那支箭,栖霞公主也大为惊愕,看南宫婳的样子不像在让她,是真的为自己的失误感到遗憾。 栖霞毫不放松的睨了南宫婳一眼,眼里尽是怀疑,这时纪老将军便替南宫婳解围,掳着胡须笑道:“你们两个都厉害,之前跳舞时南宫姑娘稍胜一筹,如今比箭术,则是栖霞公主更出色些,两局下来,正好打了个平手,我苍祁有你们这样的人才,真是我苍祁之福。” 皇帝也是精于骑射的人,怎么看不出南宫婳有心让栖霞,她让了,却做得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在让,那微微惋惜的模样,已经胜过栖霞。 老王妃也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人,悠悠笑道:“她们两人一柔一刚,正好一对,如今打成平手,就像栖霞公主和羽落郡主一样,从小到大比试都是平手,不过,南宫姑娘没受过什么训练,却能如此出彩,真是个聪慧得体的女孩儿。” 栖霞微微敛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在南宫婳朝她拱手过后,她也淡淡的回过一礼,便放下弓箭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她心里则十分不爽,为什么自己没赢,只是和她打成平手。 她最后那一箭,是真的失误,还是有意而为? 这时候,琳琅公主神情已是淡淡的,她还以为南宫婳不会射箭,想借此羞辱一下她,不料她竟然会,虽然射得不怎么好,但傻子都知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她无法再刁难她。 再这样比试下去,南宫婳会更出风头,不行,不能让她抢了皇族的风光,想到这里,琳琅公主牵起栖霞的手,朝皇后笑道:“母后,比已经比完了,让我们姐妹出去御花园玩玩吧。” 琳琅公主就差没说大殿很无聊了,皇后见状,便笑道:“本宫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闷,既然如此,你和栖霞就领着其他公主及千金小姐出去玩,记得注意安全。” “多谢母后。”琳琅公主说完,又跳到南宫婳面前,朝她露出一个淡讽的微笑,“南宫姑娘,你也一起去吗?” 南宫婳淡淡抬眸,如果不去,人家就会说她故意找机会想在皇帝面前露面,如果去,这琳琅公主一定会耍花招报复自己。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南宫婳便温婉一笑,“既然公主邀请,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 “那安姑娘也一起去吧。” 琳琅哂笑的看了眼安容华,安容华原不想去的,但大家都看着她,她只好笑着点头,跟在众人后头,在出殿门时,还偷偷的回望了大殿里一眼,至于她忘的是皇帝还是祁世子,无人得知。 来到外头时,安容华心里很气,面上仍旧装得胆小悲戚的模样,如果留在大殿,她定会加深皇上的印象,可一出来,她就要面临被琳琅公主奚落的尴尬,如今只有南宫婳是她的避风港。 想到这里,安容华忙上前挽住南宫婳,朝她温柔一笑,“刚才妹妹的表现真出色,妹妹那二十一个圈,已经破了苍祁的纪录,估计以后都无人能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容华夸得如此大声,登时,引得边上的栖霞和琳琅等人纷纷侧目,尤其是栖霞的脸色,登时黑了起来。 安容华故作不知道的又道:“没想到妹妹的箭术也很出色,我看你根本没看靶子,就那样射了出去,竟然百发百中,竟能与公主一较高下,可惜的是最后你竟没中红心。不过,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要是你当时注意点,肯定能中!” 栖霞再一听,脸色已经变成了紫色,安容华话里有话,她明显说南宫婳故意让她,根本没看靶子都能射中红心,最后却没中,不是故意放水还是什么? 原来,南宫婳竟真的如此小瞧她,刻意的让她,她楚清语需要别人让吗?根本不需要,南宫婳也太看不起她了。 想到这里,栖霞心里如火在炙烤,南宫婳见众人都嫉妒的看着她,知道是安容华的话引起别人不快,便冷然睨了安容华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离安容华,沉声道:“姐姐还是小声些吧,这么张狂得意,只会给我们引来祸端,这里是皇宫,不是外面。” 有这么多人在,南宫婳已经很给安容华面子了,她故意这么说,不是成心让栖霞公主记恨自己?她不敢想象,安容华心思竟这么复杂。 安容华一听,忙尴尬的垂下眼睑,她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忙朝南宫婳道:“对不起妹妹,我第一次进宫,不懂宫里的规矩,也不知道大家心思都这么敏感,本来是件很高兴的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是真的替妹妹高兴。” 安容华说完,很为难的绞着帕子,猛一抬眸,却发现正睁着双眸幽幽看着她的南宫婳,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而那边的琳琅公主则不屑的嗤笑一声,一个箭步走上紫晶桥,看着下方静谧的河水,讥笑道:“安姑娘, 你好心祝贺南宫姑娘,没想到却吃了个鳖,真好笑,我看,南宫婳根本没拿你当朋友,否则会这样伤你自尊么?呵呵。” 琳琅公主说完,还不屑的睨了安容华一眼,惹得安容华心里颤抖一下,当即,她抬眸,朝琳琅公主不卑不亢的道:“婳妹妹说得对,容华初次来宫中,不知道宫中的礼仪规矩,难免说错话,有婳妹妹指导我,我该感激才是。我与婳儿是真挚的姐妹情,我是真的为她开心,她也真的为我好,多谢琳琅公主关心。” 安容华说得特别真诚,说完便一脸愧疚的看向南宫婳,堵得琳琅眉头冷竖,这时,边上的赵菁华则巴结上琳琅公主一派,上前戏谑的看向南宫婳,讽刺的道:“婳妹妹,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跳飞仙舞,也没见你射过箭,你今天突然来这一手,莫不成你是狐妖附体,变了个人?” 赵菁华的话如同一颗石子荡进众人心里,南宫婳只是淡淡的立在原地,并不惧怕赵菁华的挑衅,边上的赵影华恨得咬牙,恨不得一口咬死赵菁华,便护着南宫婳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婳儿从小与我们一起长大,她经常在府上练舞,我是知道的,倒是你从不关心她,自然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赵菁华不屑的嗤笑一声,与身侧的琳琅公主对视一眼,慢条斯理的轻哼一声,“你和她感情好,自然偏帮她,珏妹妹可说过,说婳儿在侯府只知道发呆犯傻,从不学习琴棋书画,更别提练箭了。以前从没听过她会这些,今天突然会了,难不成真是妖女变的?若真是这样,那可得叫道士去侯府念念经,将鬼怪赶走。” 贵姐儿也气不过了,当即愤怒的指着赵菁华,沉声道:“女儿家的清誉怎能随意乱说?这世上本无鬼怪,连圣上都不迷信,你这样说,是想违逆圣上,想指责圣上?” “好好的说话怎么扯上父皇了?”琳琅公主不怕的挑眉,朝身侧的方丽薇使了个眼神,方丽薇便上前拉住贵姐儿的手,柔弱的劝道:“大姐,你就别瞎掺合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帮她做什么?” 言下之意,贵姐儿如今没有靠山,母亲又死掉,还有被贬为庶女的危险,让众人一听,纷纷捂着嘴看向贵姐儿,像看妖怪一般的看她。 南宫婳见状,不紧不慢的将贵姐儿拉过来,朝方丽薇笑道:“方二姑娘,你牙齿上有根菜叶,少说两句吧,王孙公子们都在那边,若让他们瞧见,损了定国公府的颜面,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你……你说什么?”方丽薇羞得满面通红,忙转身去 ☆、第085章三大俊男暗中较劲 赵菁华瑟索着说完,终于找到挡箭牌,便伸着手朝南宫婳指去,登时,那边的祁翊已是眉锋一挑,凤眸凌厉且含有警告意味的看向赵菁华。 登时,所有人都看向南宫婳,南宫婳在袖子里篡着十指,不紧不慢的看向赵菁华,冷声道:“姐姐你栽赃安姑娘不成,就在栽赃我么?当时安姑娘正扑在我怀里哭,她抱着我我在安慰她,影华姐和贵姐儿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抱住安姑娘,哪有手脚和时机动手?” 南宫婳一字一顿的说完,吓得赵菁华忙闪了下眼睛,靠在宫女怀中的安容华此时也委屈的看向赵菁华,柔柔的道:“赵姑娘,我和妹妹虽与你不相睦,但不能把你做的事强安在我们身上,所有人都看见你推公主落水,也看见我和姐姐离得远的证据,还请你有点良知,切莫欺瞒皇上,还我们一个公道。” 安容华说完,一直气不过的赵影华也道:“妹妹你是我自家人,难道我还会说假话?你还不向公主认错,一味的在这里指责这个指责那个,你还是伯府的子孙么?” 赵影华和赵老太君都是一脸的苍白,生怕家族受牵连,不过赵影华话一说出来,众人都挺佩服她的,她没有为了家族替赵菁华遮丑,而是大义灭亲,很令人欣赏。 这边贵姐儿也站出来作证道:“臣女也可以证明婳儿没推赵姑娘,至于其他人,臣女没看见,不好说。” 贵姐儿却不替安容华证明,看得安容华又是一阵委屈,赵菁华见南宫婳有这么多证人,急得四处看了看,看向每个人,她都觉得对方像推她的,又不像,不知道究竟是谁推的。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祁翊则凤眸冷挑,一脸淡定的看向赵菁华,“刚才你说如果不是南宫姑娘,你就跳下去,如今有人证明不是她,你确定你要跳?” 说完,祁翊看向那幽幽的湖水,浓雾般的眼神化为一声叹息,却听得赵菁华寒毛都竖起来了,平日看这祁世子淡淡的,还挺温柔,现在才知道,他不好惹! 祁翊嘴角扬起一抹王者般的冷咧,不管是在苍祁掩尽锋芒、韬光养晦,还是在燕国东宫,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违逆他,那些服侍他的人都谨小慎微,悬着一颗心对他无比顺从,如今竟有人想害他看中的女人! 他的女人,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染指的?他会让她们死得很难看! 皇帝也冷哼一声,厉声喝道:“如今人人都指证你,你还有何话可说?想朕饶了你,就跳下去,否则,拉下去砍了!” 苍祁帝一发话,登时听得众人全身胆寒,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赵菁华已是吓得脸色苍白,赵老太君则是满目的气愤,又急又气,却不敢求情。 玥贵妃抱着虚弱的琳琅公主,也是一脸冷清的道:“赵姑娘请快点决定,谁敢动本宫的心肝,本宫誓要为她讨回公道。” 玥贵妃如今说这话太不合理,会让人有仗势欺人之嫌,可大家念在她为人母亲激动得要命的份上,都战战兢兢的盯着赵菁华。 赵菁华没办法了,吓得双腿打颤,她不会游泳,吓得满头大汗,此时,南宫婳已经感觉赵老太君浑身在颤抖,她辛苦撑起的所有颜面都没了。 正在赵菁华吓得腿软之际,皇后却淡淡扬眉,沉声道:“皇权威严岂容你挑衅?跳下去就不必了,为了给你点教训,来人,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以敬效尤!” 皇后冷冷说完,已经有侍卫上将来拉赵菁华,赵菁华见不用跳湖,却要挨三十大板,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在她悲鸣的哀嚎中,身子已经被侍卫拖走。 皇帝看皇后已经处置,淡淡点了点头,不可能别人推公主下湖,他们皇家也要推来还,如此的瑕疵必报,会让世人诟病。 赵菁华的事处置完,皇帝便命人扶安容华和琳琅公主去休息,等她们休息妥当,便是下午的皇宫宴会。 皇帝皇后领着去休息之后,南宫婳和贵姐儿、赵影华三人坐在紫晶桥头,祁翊则与几名宫女上了刚才的画舫,不知道在搞什么,反正很神秘,那些宫女还蒙上了面纱。 不一会儿,几人就听到远处刑房里传来的惨叫声,那是赵菁华挨打的声音,赵老太君站在南宫婳身侧,气得一脸苍白,她都没脸进去和那些夫人们谈话了。 贵姐儿淡淡扫了眼远处,轻声道:“老太君你别着急,这次给菁华姐一个教训也是应该的,要不然她以后会犯更大的错,只是,刚才我的确没看到赵菁华推公主,只是看到赵菁华似乎被人撞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公主撞去,公主才被撞下湖,好生奇怪。” 赵老太君叹了口气,道:“我也觉得她没那么蠢,但有时候人要是蠢了,由不得你不相信,许多事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它偏偏是事实。” 南宫婳轻轻拂了拂老太君的背,朝她温和的道:“外祖母,你放心,皇上是明君,绝不会因为菁华不懂事而连累整个伯府,你且放宽心,一会在皇后的寿宴上,你该做什么做什么 ,要摆出别人不敢小瞧的样子,别人便不敢小瞧你。至于菁华不懂事,那是二舅妈没教育好,与外祖母你无关,你看,您老教出来的影姐姐不就十分乖巧,讨人喜欢么?” 南宫婳朝赵影华微微一笑,羞得赵影华捏了捏她的小脸,“婳儿你只管夸我,反正我不介意的。” 赵老太君见赵影华和南宫婳都懂事得体,一颗心才松了下来,正在这时,一阵“呵呵”声从上空传来。 不错,的确是上空方向,南宫婳听到这声音好像地狱里的鬼魅,便迅速抬眸,只见不远处的槐树上,坐着一个人。 再一看,那不是楚宸烨是谁? 楚宸烨淡然的坐在树上,抬头望了望天,遂睑眸低头,眉头皱成一团,那嗜血的凤眸泛着冰冷的寒光,唇角冷勾,不紧不慢的道:“本世子刚才无意中看见,一个姓--安的女子,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呵呵!” 说完,楚宸烨继续望着天,嘴角露出一个淡笑。 他的话,听得赵影华等人皆是一怔,所幸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南宫婳她们几个,否则要让别人听见,别人会说是她们合谋的,毕竟安容华和她们关系匪浅,这应该就是楚宸烨之前不说的原因。 赵老太君已是满脸惊骇,她恨恨的咬着唇,沉声道:“想不到姓安那姑娘竟如此狠毒,老身竟一点都没看出来,还多谢世子提点,让菁华替她受了过,她还装好人下去救了公主。” 南宫婳见赵老太君生气,便上前安慰道:“外祖母你不知道,菁华趁你们不在的时候,跟着方丽薇和公主奚落我们,还怂恿公主打安容华,估计安姑娘心里有怨,才出此下策。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一定不要说出去,谁都认为咱们跟安姑娘是一派,要是起内讧或者她被供出来,皇上一定会怀疑咱们,到时候咱们都得被连累。” 要对付安容华,只有私底下进行,皇上最讨厌朋友之间两助插刀的行径,况且他现在欣赏安容华,她们不能起内讧,不能让皇帝有任何一点疑心。 赵老太君紧抿着唇,只得咬牙点了点头,虽然她不喜欢赵菁华,可如今伯府颜面受辱,这一切都是安容华害的,她怎能不恨她? 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以后长大了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在这时,那树上的男子已经一个翩然的旋转落地,他一落到地上,便将手背在身上,朝南宫婳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冷风扬着他紫色的袍子,将他衬得宛若 神衹。 南宫婳始终觉得,楚叔叔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孤寂,显得很安静,好像一切的繁华皆离他很远。 待南宫婳再看时,楚叔叔看着南宫婳,哂笑着摇了摇头,他今天是怎么了?竟对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子在意起来,这一定是幻觉,像南宫婳这种小得一根指头就能提起来的小女娃,他可没兴趣。 他喜欢的,可是充满女人味的女人,就像记忆里的月莳,也不知道月莳在天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他。 记得大婚之夜,他俩共饮一杯交杯酒,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情而幸福的看着她,将美好的她牵进喜堂,在与她拜堂成亲后,他又将她抱进了洞房。 而却在一夜之后,他们俩天人永隔,他爱月莳,记挂月莳,等了她好多年,却仍旧等不到她回来的身影。 在每个寂寥的夜晚,他都站在月树下,倾听柔软的风,感受天地的浩淼,他已经畅想过无数次,当他推开那扇朱红大门,月莳正戴着红巾,温婉安静的看着他,她笑得真乖巧,会像婚前那样妩媚的看他。 可事实,当他打开大门时,却看到满屋的空寂,这样他的心陷入无边的黑暗,没有什么能将他照亮,他感觉,他有时候快和这个世界隔绝了。 看到楚叔叔微皱着眉头,好像在沉思什么,南宫婳觉得有些奇怪,正在呆愣的瞬间,前方高大的男人已经抬起眸,朝南宫婳道:“花痴!盯着叔叔看做什么,你背后来人了!” 南宫婳一时大窘,此时已经听到阵阵礼乐声,转身一看,皇帝皇后大批人在宫人的簇拥下正朝这里缓缓行来,南宫婳知道晚宴是在湖中的画舫上举行,忙和赵老太君等人退后行礼,恭迎圣驾。 皇帝皇后走到紫晶桥上后,全都朗声而笑,再看那湖中心,那嵌玉镶金的画舫正缓缓行来,舫身四周站着白衣翩翩且蒙着面纱的歌姬,歌姬们撒着手中的玫瑰花瓣,开始跳舞,看上去十分美好。 待画舫再靠近些时,众人皆听见一声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如破空而出般划破画舫的宁,笛声优美,宛若天籁,清脆动听,吹的是一曲《长相忆》。 众人一听到那笛声,全都倚头攒望,只见那画舫中间,一袭青袍的男子正谦然的吹笛上前,众人一看,全都往前走了两步,那吹笛的男子,竟是离郡王楚汐。 楚汐着一袭天青色纻丝描金麒麟纹缂丝金色滚边绛纱袍,腰系冲牙玉花青绮玉带,整个人美得好似仙童下凡,他身材高 大,凤眸星眸,眉毛微挑,随着画舫的移动,显得愈加的潇洒生姿。 众千金小姐都在心里哇哇的尖叫,面上则保持贤淑规矩的模样,其实一个个心里早如烈火在燃烧,正在这时,那画舫外,又传来一阵幽幽绕耳的箫声,这箫声静谧且空旷,却不失美好。 接着,楚汐大袖一挥,指向那画舫处,众人纷纷看去,只见那璀璨生花处,男子持箫上前,正嘴角带笑的吹着手中的玉箫,男子长身玉立,一袭宫锦绢花刻丝月牙色通袖袍衬得他宛若谪仙。 远远看去,男子似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他始终微笑着,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一曲《美人娇》宛转悠扬的传了过来,此时,姑娘们更是激动,一个个恨不得抢在最前头去看,两大美男,一左一右,一笛一箫,吹得众人的心都乱了。 比起祁翊来,楚汐脸色有些苍白,人也显得娇弱一些,大概是患病已久的缘故,不过他眉宇间却溢出阵阵生机,一张容颜美如冠玉,一颦一笑比女人还柔美,看得皇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祁翊虽然唇红齿白,不过身材较高大些,那带笑的眼神让人感受不到温暖,有的却是无尽的冷漠,所以祁翊男人味更浓。 正在这时,男人味最浓的楚叔叔已经冷咧凤眸,淡然上前,“臣也给皇后来一曲!” 两大美男给皇后贺寿,又怎能少了他? 说话间,男人已经踏上画舫,在众人的惊愕声中,稳稳坐到七弦古琴前,那原本要弹古琴的歌姬被楚叔叔危险的目光给瞪得自动退后。 没想到楚叔叔还会弹琴,只见他轻撩紫袍,朝众人和蔼的一笑,玉指轻拈琴弦,竟迅速和上了祁翊的美人娇,登时,笛声、箫声、琴声三者合一,三人似有默契一般的循序渐近,令人听着抑扬顿挫,且一点都不杂乱。 苍祁最优秀的三大美男都在画舫上,看得众千金心潮澎湃,一个个恨不得飞奔上去,有的人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有的以前甚至没见过这三大美男,一刚一柔,还有刚柔并济的祁世子,众人都兴奋得不知道选谁好了。 三大美男,不仅看得千金们怦然心动,连几位妃嫔都感叹自己年华老去,想当年,皇上就是这么的好看,可惜,她们都渐渐老了。 皇后忍住心里的笑意,也是一脸的高兴,能得到苍祁文才不一的男子给自己贺寿,真是少有的事,面对美色,别说男人,女人也难以抵挡。 楚宸烨坐在那青山墨黛的画舫上,衣 裾飘飘,凤眸狭长且嵌着无比凌厉的寒冰,他的曲子也由开始的平淡渐渐转为激烈,好似面对千军万马般富有气势,他身上透着男儿征战沙场的豪气,也有着他最为古怪的阴戾。 没想到这个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王世子竟然愿意为自己弹琴,皇后也感到十分惊愕,他一向最高傲,根本不屑与人交流,今天的他,似乎很不相同,好像是和祁世子--扛上了,这是为什么? 等悠扬的笛声完毕后,箫声、琴声都慢慢静止。 楚汐在看了眼南宫婳后,便上前朝皇帝皇后行礼,道:“孙儿给皇爷爷、皇奶奶请安,祝皇奶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蟠桃捧日三千岁,古柏参天千年围。” 皇后看着楚汐,忙笑意盎然的点头,“汐儿有心了,皇上,咱们上画舫去吧?” 皇后说完,眼底却闪过一抹冷色,对面的楚汐面上带笑,眼珠却也是无比的冷漠,皇后淡笑,太子的亲娘,也就是先皇后是在她进宫前去世的,太子以为先皇后的死与她有关,所以连带着整个太子府都不喜欢她。 一个太子府都是她的威胁,别看她是皇后,除了太子府,还有宫里的所有妃嫔,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她,所以她活得很累,必须强打精神,努力振作,这才能保住皇后之位。 皇帝欣赏的看着三个男子,在看向楚宸烨时,眼里却闪过一抹冷色,随即笑道:“都说你们是苍祁三大美男,如此年轻,真让朕羡慕,你们三人都有心了,你们身边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妻子。这样吧,朕赏什么都是多余,你们自己在公主千金们中挑个妻子,挑中了就来与朕说,让朕赐婚。” 皇帝的话说得千金小姐们一阵羞红的低下头,连栖霞公主脸色都有些赤红,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祁翊微怔,不自觉的看了南宫婳一眼,便含笑不语,楚汐则懒懒的摇头,楚宸烨更是面无表情,双眸诛讥且危险的扫了皇帝一眼,却扫得皇帝浑身胆寒。 看出楚宸烨与皇帝间的疏离,为了避免尴尬,楚汐便朝皇帝笑道:“皇爷爷,宫宴已经设好了,请!” 皇帝笑看楚汐一眼,牵着皇后的手踏上画舫,其他妃嫔和夫人们随即跟上,这画舫很大,起码可以容纳上千人,所以装皇亲国戚绰绰有余。 画舫上刻着嫦娥飞天、蛟龙出海、凤凰涅磐等壁画,南宫婳一边欣赏着这些名画,一边跟着人们入席。 男女有别,女子坐在左侧,男子坐在右侧 ,两方隔得很远,遥遥相望,要不是皇帝皇后在场,又是皇后的寿宴,估计姑娘们想这么近的看男人,都是奢望,最多看下自家的相公。 老将军和老王妃对坐着,一坐下,两人就互相吹胡子瞪眼起来,纪老将军一进去,就死死的架住楚宸烨,楚宸烨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道:“我不喜欢架着你玩,皇帝面前,难道你敢反你爷爷?” 楚宸烨淡淡挑眉,一脸淡定的道:“尊卑有别,孙儿不敢。” 这话听到座上的皇帝耳朵里,他原本皱着的眉头则慢慢舒展开来,楚宸烨手握重兵,年纪轻轻便权倾朝野,他又野心勃勃。虽然楚宸烨是战场上的天才,但他不得不随时提防着。 一旦太子和齐王、瑞王的斗争呈现白热化,到时候引起内乱,苍祁便危矣,如今他需要楚宸烨为他打边关,保苍祁,不敢动他,而且他也动不了他。 照这么放任下去,楚宸烨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他这个皇帝,这样的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行,他得在楚宸烨身边安插个信得过的人,在紧要关头,将楚宸烨的谋反扼杀在萌发状态。 “为老不尊!”老将军才和楚宸烨说完,对面的老王妃已经故意摸了摸头上的珠花,坐直身子,一脸大家闺秀的瞪向老将军,她要向他展示,他是个野老头,而她,则是个端庄知礼的高贵王妃。 纪老将军瞪了老王妃一眼,一双眼睛悄悄的眯向南宫婳,他生怕老王妃发现自己的心思,忙装作喝酒的样子用手将头肘住,然后朝南宫婳眨了个眼睛,那眼睛里像含有钻石般闪着银光,看得南宫婳忍不住面露笑意,朝老将军回眨了下眼睛。 接收到南宫婳的眼神,老将军笑眯眯的掳了掳胡子,突然仰天,小声且幽怨的道:“其实我觉得,我和那小女娃要相配些,可惜,生不逢时,我老了!” 听到老将军惆怅的声音,正盯着自己袍子发呆的楚宸烨讶异的挑眉,不可思议的盯着老将军,眼里透着浓浓的鄙视。 这时,休息好了的安容华由皇后的贴身姑姑裕姑姑领了进来,一走进来,安容华先是扫了大殿一眼,在看到心爱的男子正和身旁的楚汐认真交谈什么时,心里悠悠一动,便羞怯的走到南宫婳身旁坐下。 一坐下,安容华见南宫婳似乎在和贵姐儿说话,她忙扯了扯南宫婳的袖子,温婉的道:“婳妹妹,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连累你真不好意思。可是,她们欺人太甚,一个个都欺压你,我气不过,才替你报仇,还 请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真心疼你。” 南宫婳淡淡垂眸,平淡无波的扫了面前的酒杯一眼,冷声道:“无妨,只是下一次,不要让别人看见就行。” 安容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人看她,忙沉着脸道:“除了婳儿你,还有谁看见?” 南宫婳心底溢出抹冷笑,怎么,她还想杀那人灭口?齐王世子,她可得罪不起。 “总之,姐姐你要记住,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们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只要行差走错一步,都有可能酿成祸端,切记!”南宫婳说完,便笑着看向前方,这话却听得安容华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有许多双眼睛盯着,难不成,除了婳儿,还有其他人看见了她刚才的动作?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处境堪舆,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她吓得赶紧捂住胸,垂下头咬着帕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栖霞坐在皇后和右手边,十四皇子楚云飞则下桌与其他皇子坐成一排,栖霞在与楚云飞对视一眼后,不经意的瞟了南宫婳一眼,登时,她看到南宫婳身后站着两名宫女,其中一名,竟是她逐出宫的半夏! 看到那半夏正规规矩矩的侯在后方,企图躲在其他宫女身后不让人发现,可还是被眼尖的她给瞧见,这个南宫婳,没想到她不要了的宫女,她竟然接收了,捡她用过的东西。 在场的王孙公子们,大多一脸仰慕的看着南宫婳,经刚才大殿上的那首飞仙舞和她的箭术,如今许多男子皆心仪于她,见她正微微笑的淡坐原地,更是看得众公子心里火热。 都说宫里的栖霞公主天姿卓绝,优雅高贵,如今碰到南宫婳,大家才觉得世间竟有如此精灵的女子,她聪明机智,个性温婉,是贤妻的最佳人选,已经有人在向父母表明,要着手去侯府提亲了。 等众人坐定后,皇帝端起酒杯,满目深情的凝视着皇后,笑道:“朕祝皇后身体健康,心宽长寿,越活越年轻!” 皇后温婉的接过酒杯,略有些娇羞的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说完,将酒杯一饮而尽,饮完后,皇后将空酒杯朝大家亮了一圈,便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家,高贵端庄的轻轻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可以上美酒佳肴了,便道:“美酒已上,众卿家不必多礼,今日不必拘谨,都随意吧!” 皇后笑着说完,已经有人起身朝她敬酒,并说了大堆祝贺赞扬的话。 一些想借机巴结 的夫人大臣一个个开始敬酒,南宫婳则专心看着面前荔枝,看这荔枝表皮光滑,红灿灿的,里头的果肉一定珠圆玉润,十分鲜美,一个个都大如银绽,也不知道是哪里产的,竟比普通荔枝大上一倍。 皇后在喝完一口酒后,指着面前的荔枝,朝众人笑道:“你们猜?本宫这妃子笑,是从哪里来的。” 右侧的陆少卿想在南宫婳面前露一手,便站起身,朝皇后恭敬的道:“这应该是从燕国运来的,素闻燕国盛产荔枝,且燕国人民十分会保存荔枝,就是到了秋季,也能像夏季一样鲜美可口。” 陆少卿说完,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皇后则笑着摇头,轻启朱唇,“错了,这是祁世子在自家院子里种的,谁都知道武穆王府占在宽广,世子酷爱种花养草,不仅种了许多名贵的花送进宫,还种了这鲜美的宝贝,令本宫都大开眼界,你们也尝尝!” 陆少卿一听,当即像被敲了记爆栗似的坐下,真是自讨没趣,原以为能露一手,没想到猜错了,猜错了也就罢了,竟无意中抬高了祁世子,真是得不偿失,那该死的还在笑的祁翊。 众千金一听是世子种的,一个个都露出惊叹之色,想不到世子除了能文能武,会医术之外,还这么浪漫,他也太会过生活了,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吃自己种的东西,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谁要能做世子的妻子,一定会被他宠在手心,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啊!”正在这时,拔着荔枝的翠玉公主惊叫一声,在众人看过去后,随即吐了吐舌头,她拿着手中喷出汁的荔枝,忙去找手绢,后边的宫女也迅速递上丝帕,翠玉迅速去擦自己手上的汁水,又道:“世子的荔枝的确香甜,只是太难剥了!” 后边的宫女一听,忙要上前帮忙,却被翠玉拦住,翠玉淡淡的扫了眼红花白地甘露盘里的荔枝一眼,突然看向南宫婳,询问道:“刚才我们都在大殿见了南宫姑娘绝妙的舞技,知道南宫姑娘擅长诗词歌赋,本公主可不可以请教南宫姑娘,这荔枝要怎么吃,才方便?” 翠玉公主一说完,边上的庄贵妃看着剥得满手是汁的宫女,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也皱眉道:“就是,你看宫女们拔这荔枝拔得满手是汁,荔枝背后的小塞子也很难去掉,南宫姑娘可有办法?” 此话一出,南宫婳不禁微微皱眉,果然,这里的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过过生活的人,她们平时有来张手,饭来张口,哪里懂这些生活常识。 想 ☆、第086章叔叔醉了世子强吻 安容华成功吸引几名公子爱慕的眼神,眼眸微转,不经意的看过去,却发现那怪异强势的楚宸烨正斜靠在椅上喝着闷酒,他似乎心情很不佳,样子有些孤寂,却又如高贵的狼,无人敢接近,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肃杀与冷意,也没人敢直视。 见楚宸烨这样,安容华心中一怔,难道,他在为南宫婳伤心?南宫婳哪来的福分,两个如此出色的男人都为她伤神,她真的很不服气。 想到这里,安容华朝南宫婳微微一笑,“还是妹妹幸福,从小出生在侯府,如今什么都会,才艺双全,得到众人的欢心,真令姐姐羡慕。” 南宫婳微微一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之前她都是默默无闻的闺阁小姐,平素所有风头都在南宫珏身上,她被苏氏设计窝在自己的飞羽院,闲时没事的时候,便练舞弹琴,又学诗作画,久而久之,竟然练成了用舞袖腾空写字的技能。 这些东西都不是一点时间一蹴而就的,而是靠多年和积累与坚持不懈的努力,说起来,她有今天的成绩,还多感谢苏氏,若不是苏氏放任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她也不会静心于充实自己。 前世她在府里做得最多便是看书,学技艺,可惜从来没向人展露过,因为没有机会,所以南宫珏才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今生一重生,她每天在看完书后,都不忘练舞练箭提升自己,自己努力了,这些东西总会用得上,她一刻都不能放松,否则一旦松懈,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至于剥荔枝,这件事想起都觉得讽刺,前世她性格懦弱,一味的讨好袁逸升那刁蛮刻薄的母亲,嫁进袁家后她便成了袁母的出气筒,袁母事事刻薄她,把她的嫁妆找借口套走,她做绣活种蔬菜得的银钱,也被袁母找借口要走。 当时她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又觉得子女必须要孝顺长辈,便逆来顺受,加上袁逸升嘴巴会说,长得俊俏,总用甜言蜜语诓她,她便觉得这一切付出和欺凌都是应该的。 当时她还利用表哥和影华表姐的关系,帮袁逸升步步高升,看着手心红艳艳如宝石一般的荔枝,南宫婳嘴角噙起抹冷笑,前世她在侯府得了一盘荔枝,是皇帝赏给侯府的,乃燕国贡品,一般人家根本吃不到。 拿回袁府,她亲手剥给眉头冷挑的袁母吃,袁母脾气大,她如果剥得不好,将荔枝剥坏,袁母就会骂她,她只好试着捏了捏那条缝,果然,这一捏,荔枝就好剥多了,一盘荔枝全进了袁母的肚子,在最后她终于奖赏南宫婳一盘吃过的水晶虾饺。 想起前世自己无比孝顺,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对丈夫和公婆都付出百倍心思,却换来那样的下场,她就恨不得冲到前世去狠煽自己几巴掌,问自己当初怎么这么贱!自己的前世真是个包子,换作今天,一天天受袁母奴役及袁逸升欺骗,她就恨不得掐死那时候懦弱的自己! 这一世,她一定要带好眼睛,看准了男人再嫁,否则,宁愿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做老姑娘都比被袁逸升联合南宫珏害死的好。 安容华见南宫婳在沉思,怀疑的看了她一眼,难道,婳儿因为琳琅公主落水的事在生自己的气?可不行,如今婳儿是自己的唯一的靠山,她绝不能得罪她。 想到这里,安容华有些尴尬的看向南宫婳,小声且委屈的道:“妹妹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被她们如此欺侮,实在气不过,再加上她们又欺负你,处处想着讽刺你,我作为你的姐姐,自然看不过去有人这样鄙夷你,所以才替你报仇!” 南宫婳嘴角冷冷勾起,无声无息的看了安容华一眼,琳琅虽然讽刺了她,但却没欺负她,别人都没欺负她,她根本不需要安容华替自己报仇,安容华只是替自己报仇罢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目的性。 想到这里,南宫婳朝安容华淡笑道:“我并没有生气,不过,琳琅公主那样打你,是有点过分。” 安容华把南宫婳的话听成了赞同自己,忙点了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南宫婳。 皇帝喝了口酒,扫了扫下首众人,将目光移到慵懒邪魅的楚宸烨身上,见楚宸烨似乎心情不好,在喝闷酒,他面前已经摆了两瓶烈油,而他眼睛眨都没眨,便将那酒一饮而尽,显得豪情万丈、绝世芳华。 楚宸烨再次喝了口闷酒,一双凤眸若有若无的瞟向天空,那凤眸寒冷而凌厉,他面无表情,只活在自己的回忆里,记忆中心爱的月莳。 皇帝不动声色的眯起眼睛,目光看向楚宸烨,“大将军好酒量,人都说齐王世子舞剑刚柔齐济,可否借此酒意,给大家来一段助兴。” 楚宸烨薄唇紧抿,眉梢冷挑,眼里嵌着嗜血的寒芒,身上气场强大,看得众千金既喜欢又害怕。 只一刹那,他已经取下身后画舫壁上的宝剑,那宝剑剑柄由白玉制成,上面缀着一束红色的缨络穗子,楚宸烨身子一斜,凌厉的转动着手中宝剑,醉态翩然的一挥,那宝剑便发出如削风雪一般的嗖嗖声。 登时,所有人都屏神静气,女孩子们则害怕得往后退 了一遍,生怕醉了的楚叔叔会伤及无辜。 纪老将军这时已经冰冷的坐在原地,神情严肃,目光始终盯着楚宸烨。 此时的楚宸烨,左手握酒瓶,仰头就灌了一口酒,右手中的剑也嗖嗖飞动,登时,他一跃上前,握紧剑柄,丰姿卓绝的开始舞剑。 登时,一袭紫衣在大殿上翩翩飞舞,如蛟龙出海,似狂风肆虐,那袭紫衣身上透着无比凌厉的王者之气,好像他此刻身在战场,一招一式便取敌人的首级于无形之中,这是一个无比强大的男人。 他眼神阴戾,剑姿优美,却又不失豪气,高大的身子慵懒的轻斜,殷红的唇冷启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刀剑狂,显锋芒,渡长江,逐鹿天下,胸怀四海骄阳!” 楚宸烨一边舞剑,一边吟诗,乌黑的眸子显得邪魅轻狂,潇洒不羁,他醉醺醺的摇晃几下,又持长剑,那长剑华丽纷飞,剑穗迅速扬起,画舫外一阵冷风吹来,吹得男人身上的袍子轻轻悠扬。 他火红的唇又是一咧,突然转过身,朝南宫婳方向邪笑而去,用近乎悲戚的声音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此词一出,惊得所有人都浑身打颤,连坐上的皇帝都迅速挑眉,目光惊愕的盯着肆意舞剑的男人,此时,男人的剑已经朝南宫婳方向舞去,他还一边舞剑一边朗声吟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楚宸烨的声音缓缓而低沉,里面含着浓浓的悲戚感,纪老将军此时已经篡紧拳头,生怕自己的孙儿喝醉酒出事,看孙儿如此醉态,他定是心里千疮百孔,思念他逝去的夫人了。 皇帝一直握紧拳头,他虽知道楚宸烨一向性格怪异,从不受礼制的约束,自由不羁惯了,可他今天这个状态,会不会出事?或者,刺杀他?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攸地阴黑,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边上的皇后见状,忙捏紧皇上的手,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别惊慌。 皇帝这才暂时镇定下来,为人君者久了,臣下的一举一动都不免让他怀疑,楚宸烨虽手握重兵,性格潇洒狂放,但他不像那种会造反的人,他甚至把最高的机密交由他去查,比如查那个燕国太子,其实他心里,还是比较信任楚宸烨的。 只是,这个男人今天心情不好,有可能是在这杯灯酒盏间,想起 他那逝去的亡妻了,想想,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年都不娶,就为了等他的妻子,也真可悲,这样的胸襟,他是没有的。 南宫婳正玩着手中的荔枝,冷不防的,见楚宸烨的剑已经朝自己这方挥来,这下子,吓得众人皆“啊”的惊叫一声。 “来人,快拦住大将军,他喝醉了!”皇帝见楚宸烨那剑已经要指向南宫婳,忙大声道。 与此同时,对面一袭翩翩白影已经迅速过来,就在楚宸烨的剑要指到南宫婳额前时,一支银箫迅速抵在楚宸烨的剑上,此时,银箫的主人微抬凤眸,朝眼神诛讥的楚宸烨沉声道:“将军,你喝醉了!” 来人正是祁翊,只见他与楚宸烨强硬的对视,眼里透着阵阵寒芒,那银箫与楚宸烨的剑相碰,发出铛的一声。 楚宸烨看清来人,凤眸微眯,突然收回剑,朝南宫婳邪邪一笑,“真抱歉,本世子看错了,竟把你看成了月莳……” 说完,楚宸烨已经被走过来的纪老将军架住,老将军叹了口气,一把夺掉楚宸烨手中的剑,忙朝皇帝歉身道:“请皇上恕罪,宸烨他今日喝多了酒,才如此不羁。” 皇帝目光森寒的扫了眼纪老将军,转了转眸后,不仅不怒,却朗声笑道:“无妨,大将军已经空闺多年,有可能是,思念他夫人了。” 皇帝这么一说,大殿内原本肃穆的气氛登时又活络起来,皇后也微笑的看着楚宸烨,“世子用情至深,真的很感动,如此一来,本宫和皇后也应该想想世子的终身大事,就算再没有喜欢的人,也要娶个妻子温暖你的心。那月莳姑娘本宫见过,的确是风华正茂、倾国倾城,可惜……” 皇后一说原因,一些不知道的千金小姐登时看向楚宸烨,这个在她们心中凶狠如豹子的男人,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虽然他性格残暴,但对月莳姑娘却是最温柔,他的温柔、他的爱都只给月莳姑娘,别人休想让他记挂一分,如此奇怪的男子,大家突然不害怕了,竟觉得他很迷人,身上透着春光烟云的味道。 这下子,千金小姐们芳心大动,齐王世子本就生得妖美大气,如今他又如此深情,谁能嫁给这样的夫君,哪怕是天天看着他,也是好的。 祁翊见楚宸烨收回剑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便退回到座位上,淡淡的看着前方。 祁翊“英雄救美”的举动倒没让其他人在意,却让座上的栖霞公主满目苍凉,他是怕南宫婳受伤,才上前制止楚叔叔的吗? 栖霞心痛得无不能自已,她紧紧咬着下唇,又冰冷的射向南宫婳,不行,只要有南宫婳在的一天,祁翊眼里都不会有她,她爱了祁翊那么多年,绝不会将他供手让给南宫婳,绝不! 她不敢相信当有一天祁翊迎娶的并非自己,而是南宫婳或其他女人时,她会难受成什么样,那种剜心的疼她不想尝试! 所以,她要除掉能够阻挡她嫁与祁翊的人。 纪老将军把醉了的楚宸烨扶着,突然做了个搞笑的动作,他吃力的走到楚宸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躬着身子想去背楚宸烨,装作吃力的长叹口气,嘟着嘴吹着胡子,一脸的不情愿:“来吧,孙儿,外公背你回家,我今日为你破例一次。” 楚宸烨看着纪老将军满头的白发,嘴角冷冷勾起,不理会他大步朝画舫外走去,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何时轮到长者来背了? 被丢在后面的老将军还以为楚宸烨醉得不省人事了,没想到人家很淡定的走了,他忙跳脚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骂,“站住!等等老子……等等老夫!” 惊觉到皇帝在,老将军怕皇帝听自己说老子生气,忙改口后一个溜烟追了出去,两人你追我赶,一下子就出了画舫,看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尤其是楚宸烨那十分鄙视的眼神以及老将军那跳脚的架式,看得皇帝都忍不住哄声大笑,“这么多年,老将军还是这么怪,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孙。” 楚宸烨醉酒喊月莳的事就在大家的哄笑中结束,南宫婳面上十分淡定,装作无事人一般,其实刚才在叔叔将剑挥过来时,她心中已是和阵惊惶,她倒不怕那剑,相信楚叔叔不会动她,她怕的是别人的风言碎语。 所以,她便淡淡垂眸,朝身侧的贵姐儿看去,发现贵姐儿竟痴痴的看着画舫出口,似乎在怀念什么,她的眼神充满感情,含情脉脉,有着无尽的惆怅。 难道,贵姐儿春心萌动,喜欢上楚叔叔了? 正踌躇间,南宫婳已经听到贵姐儿幽幽的声音,“婳儿,你说,那月莳姑娘长什么样?她一定很美很优秀,不然,怎么能让齐王世子一生惦记?她真幸福。” 南宫婳真诚的看向贵姐儿,微笑道:“或许月莳是世子的寄托,大概爱情,就是这样吧。” “一般的女子齐王世子都看不上,你说,他会一生悼念月莳不娶吗?如果真是这样,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可惜了。”贵姐儿衬着双颊,不自觉的拿起酒杯,喝 了口酒。 南宫婳微微一笑,垂了垂眸,“不知道,或许吧!” 贵姐儿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近右边方丽薇耳朵里,方丽薇在听到后,不屑且鄙夷的睨了贵姐儿一眼,人家齐王世子再怎么,也不会看上她,她在这长吁短叹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由庶变嫡的身份之所以不被众人承认,实际上是因为有个贵姐儿横在前头,千金小姐们眼里都只有贵姐儿这个嫡女,一提到定国公府也只知道贵姐儿,又有谁知道她方丽薇。 别以为她不知道,有些人人前夸她,在背后指不定如何编排她和娘亲逼死贵姐儿母亲呢! 这场宴会大概进行了两个时辰,在宴会结束的时候,天已渐黑,千金小姐们各自坐着自家的马车回府。 贵姐儿和南宫婳握别过后,依依不舍的拉了她的手一下,这才和方丽薇坐上自家马车离开皇宫,赵老太君与赵影华以及被打得动弹不得一直哭闹的赵菁华坐上伯府马车,也先行离去。 待送走她们之后,南宫婳这才坐上侯府的马车,吩咐黑子尽快赶回家,出宫门的时候,南宫婳看到祁翊和楚汐的马车皆停在那,两人还在明殿,不知道和皇帝在谈什么。 玉萼看着外边渐黑的天色,将车帘拉上后,又在马车上垫了一块石青缎靠背一个,青缎坐褥纻丝氆氆套一只,把南宫婳扶坐上去。 南宫婳坐上马车后,马车缓缓启程离开皇宫,撩开车帘,南宫婳看向那隐在黑夜里金碧辉煌的皇宫,正在这时,马车后面传来安容华激动的声音,“婳妹妹,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吧!” 南宫婳一听到这声音,立即垂了垂眸,身侧的玉萼嘴角撅起,脸色当即沉下,“大小姐,要等她吗?” 此时,安容华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在宫道上追了出来,南宫婳嘴有勾起抹冷笑,朝黑子道:“我累了,不用等她,她实在无法,就坐后边丫鬟们的马车。” 后面跟着南宫家一辆马车,马车里是半夏几个二等丫鬟,黑子一听,当即吆喝一声,迅速打马上前。 不一会儿,马车已经出了皇城最后一道门,安容华的声音飘得远远的,马车跑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大街上。 玉萼见安容华被甩,没跟上来,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的看向南宫婳,“小姐,你说我们这样甩掉安姑娘,她会不会多心,会不会恨你?” 南宫婳看着车外朦胧的夜色,淡淡道:“ 你说什么?你有看见安容华吗?我没有。” 玉萼一听,似乎了明白了,忙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的道:“我也没听到有别的声音,马车跑得那么快,谁知道呢?” 十一月的秋天,夜晚阴冷阴冷的,街上行人稀少,马车迅速朝一条巷子里驶去,只要过了这条必经之路,离侯府便不远了。 南宫婳尽情的呼吸着车外清新的空气,天上的星星渐渐冒了出来,好像挂在浓得化不开墨的丝绒布上,南宫婳独自欣赏着无边的夜色。 突然,马车迅速的摇晃了一下,紧急着,马车急促停住,前边传来黑子的喝斥声:“谁在暗处?” 南宫婳一听到这个声音,当即挑眉望上前,怎么这么不巧,每次走夜路都有人埋伏,难不成那姓陆的贼心不死,一直想着伏击她,所以隐藏在暗处? 玉萼一听到黑子的声音,吓得忙把前边的帘子拉开,刚才马车快速停下的时候,将她撞翻到车扶手上,差点没撞断她的腰,气得她当即怒道:“是谁,竟敢行刺侯府大小姐!” “老子找的就是南宫婳!”接着,从暗处走出来四五个人,为首的男人嘿嘿一笑,南宫婳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冷冷凝视前方,见那人竟是方管事。 方管事衣衫褴褛,头戴一顶破旧的瓜皮帽儿,身上的青色衣衫也是破旧得要命,他一双黑色的眼睛恨恨的盯着南宫婳,身后跟着他儿子方钟和几个小乞丐。 方管事一冲上来,就咬牙盯着南宫婳,恨恨的道:“老子守了这么久,终于守到你了,要不是你,老子怎么会被人追杀?老子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你害你的,南宫婳,你拿命来!” 说完,方管事已经瞠目欲裂的挥着大刀上前,他身后的方钟也是一把将黑子拉下马,登时,玉萼吓得赶紧抱住南宫婳,马车上乱作一团。 南宫婳已是满目冰凉,她冷冰冰的盯着方管事,将玉萼抱在怀里,岿然不动的盯着他,“你今天若是动了我,就休想再活命,方管事,请你考虑清楚!” 方管事冷哼一声,眉头紧皱,目光怨毒的盯着南宫婳,狠骂一声道:“你放心,老子不会就这样杀了你,老子要毁你南宫婳的名节,要是明天南宫府大小姐被人奸杀一事传了出去,恐怕你们整个南宫府都会完蛋,敢惹老子,老子和你们拼了,儿子,你不是一直喜欢这小贱人吗?抢过来我们俩一起玩!” 方钟看着清雅脱俗的南宫婳,也是色从中来,两人一左一右上 前就要去抢南宫婳,那边黑子被方钟一脚踢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后边装着护卫下人的马车又还没赶到,此时已是十然危急。 突然,南宫婳摸到一只冬青釉连环瓶,在方管事冲过来时,抡起瓶子猛地敲在他头上,一下子敲得方管事头破血流。 可方管事并没有倒下,他被敲得发晕,眼睛似充血般冒出来,一巴掌给玉萼打过去,将护着南宫婳的玉萼踢下轿,他则龇牙咧嘴的上前,一把提起南宫婳,将她抢出马车。 一抢到南宫婳,方管事忙朝方钟道:“快跑,别管她们了,否则一会来人了!” 方钟色眯眯的盯着南宫婳,随着方管事两人朝夜色中消失而去,被打倒在地上的玉萼吃力的爬起来,捂着带血的脸迅速朝前边追了出去,此时玉萼觉得全身发软,奋力的朝前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来人了,有人杀人了,来人了!” 正跑着,玉萼突然看到前方有辆青色马车正缓缓驶来,一看清前边灯笼上的祁字,玉萼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迅速冲了上去,大声叫道:“世子救命,快救救我家小姐!” 正坐在马车里发呆的祁翊一听到玉萼的呼救声,当即眉梢一挑,朝前边的车夫道:“停车!” 玉萼见马车停下,忙冲了上去,此时,祁翊已经一脸心急的下了马车,高大的身子挡在玉萼面前,沉声道:“你说什么?婳儿怎么了?” “世子救命,我家小姐被方管事和他儿子方钟掳走,朝西街跑去了,你快救救她!”玉萼急得直哭,感觉天都快塌了。 玉萼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面前的男子已经迅速消失在马车前,她只看得见他消失的身影。 南宫婳一直被方管事押着,方管事和方钟一转到一个黑糊糊的巷子里,就把南宫婳“砰”的一声扔到地上,随即恶狠狠的盯着南宫婳。 “小娘子,如今你到了我们手里,看你还往哪逃!”方钟搓着手,一脸淫相的盯着南宫婳,口水流了一地。 南宫婳嫌恶的睨了方钟一眼,双眸嵌着冰冷的寒光,冷然盯着她:“你们做这么多,求的无非就是命和财?我承诺,只要你们放了我,不将此事宣扬出去,我可以保你们离开苍祁,去燕国活得好好的,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银子,以后都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方管事不屑的勾起嘴角,冷哼一声,“你出得多少钱?” 南宫婳冷勾唇角,知道方管事最重要的还是保住性命和过上好 日子,便道:“两万两,够了吗?” 方管事不屑的嗤笑一声,与方钟对视一眼,冷笑道:“这点银子,你打发要饭的呢?连给大爷我塞牙缝都不够,看来你是嫌你命太长,还舍不得啊!” 两万两还不够?南宫婳冷然看向方管事,这男人也太贪财了,“那你要多少?” 方管事扯了把身边正准备上前去解南宫婳衣裳的方钟,示意他别轻举妄动,他绑架南宫婳虽说主要是泄恨,但最重要的是想摆脱现在被人追杀的日子,不然就是害死南宫婳,他仍要被人通缉,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你还算识时务,十万两,你给得起,咱们就成交,你要给不起,咱们就先奸后杀,你自己考虑考虑!”方管事狮子大开口,几乎是张着血盆大口,黑暗里,他的眼睛闪着贪欲的淫光,像狼狗似的嗜人。 南宫婳十分镇定,冷冷坐直身子,嘴角讥诮的勾起,“如果有十万两,你认为你带得出苍祁么?做人别太贪心,两万两已经够你们爷俩挥霍几辈子,我最多能出四万两,如果你们还不同意,我便咬舌自尽,到时候你们一分都得不到,还得继续过被人追杀的日子。是考虑与我合作,还是杀了我,你们自己决定!” 南宫婳不怕死的扬起下巴,一脸的冷清狠绝,她已经说得很清楚,这钱已经不少了,如果方管事要不与她合作,那就大家一起死。 方管事有些惊愕的看着南宫婳,不是他威胁她么,怎么反过来了,变成她作主,他反而成了被威胁的人了。 方钟也是一愣,有些尴尬的看向方管事,方管事握着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咬了咬下唇,朝南宫婳道:“老子便宜你了,四万就四万,那你说,你怎么送我们出城?” 看着方管事被自己的话哄到的神情,南宫婳忍不住想笑,她一想笑,便听到一阵戏谑的呵呵声,竟真有人在笑! 是谁在笑?那声音十分的魅惑人心,惹得三人立即往后看去,方管事一转过后,一柄明晃晃的宝剑架在他脖子上,与此同时,男人已经眉目一拧,大掌一挥,便将方钟挥滚到地上。 祁翊握住手中的宝剑,宝剑泛着冰冷且凌厉的寒光,直抵方管事的脖颈,似笑非笑的轻启红唇,“本世子这就送你们出城!” 祁翊冷然说完,嘴角邪佞的勾起,玉手一挑,方管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怔然的瞪大眼睛,他感觉脖子上有一丝凉意划过,急着,宝剑那凌厉的寒光反射到他一双无神的眼睛上,这是一种死 ☆、第087章母子争议婳儿婚事 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祁翊,嘴角冷勾,“我什么时候对你做这事了,世子,我一向敬重你,但也请你……尊重我。” 南宫婳摸了摸被他吻红的唇,记忆中,她似乎真的强吻了别人,一直以为那是似梦似幻的情节,有时候她甚至以前那是做梦,没想到,竟是真的,她竟真的强吻了别人,而且那人是祁世子! 南宫婳此时捏紧拳头,紧张且忐忑的看着对面红唇如朱的男人,祁翊则正重的看向南宫婳,玉指轻勾她的红唇,双眸深邃的盯着她,“你的将来在我心里,你的这个地方……已经被我预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不管世人说我如何的霸道无礼,我祁翊就是这么的随性不受约束。总之,在那桃花盛开的夜晚,你映着月光在我面前起舞的模样,会一生住进我心里。” 祁翊不置可否的斜挑起眉,满目的深情凝望,嘴角邪佞强势的勾起,眼里闪着自信不羁的风采,此时他已不是那个温润的男子,而是能看透人心且孤傲狂放的王者,南宫婳没想到祁翊的这一面会如此霸道,不难看来,原来他那所谓的温柔,都是装的。 只是,他的话却让她心里为之一怔,她轻咬着下唇,自重生过后,她就打定主意不再相信爱情和男人,前世袁逸升对她说了太多甜言蜜语,最后还不是狠狠的背叛了她。 有时候,势力越大的男人,一旦不爱这个女人,他会用他强硬的势力去伤害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会摔得更惨,如今祁翊的另一面狂放且危险,她根本不敢惹他,更不想过早的卷进朝中两派的风波中去。 再说栖霞公主暗恋祁翊,她倒是不想插在中间,省得引起朝皇宫的仇视,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这里,南宫婳面色始终淡淡的看着前方,天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脸上,将她洁白的脸衬得宛若精致的瓷娃娃。 只是令她惊奇的是,十里桃林那一夜,她竟在他面前跳舞了?还强吻了他,想到这里,南宫婳脸色攸地红了起来。 见南宫婳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祁翊抿唇一笑,思绪回到那一晚上,挑眉望着寂静的天空,悠悠的道:“那晚看见摇摇晃晃的你,我便觉得好奇,我从来没见过醉得那样奇怪的,你眯着眼睛,跑到桃花树下去爬树,我正好经过那里,很不幸的差点被你砸住,还好我定力够强,将你接到怀里。我深知男女有别,你却准备……解本世子的腰带,我退,你便进,我再退,你步步紧逼,最后,还强吻了本世子,你敢说,这些事不是你干的?” 祁翊说完,摇了摇头,漂亮的丹凤眼幽幽的看向南宫婳,听到他的话,南宫婳登时如遭雷击,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勇猛”,竟然解了他的腰带,听他似笑非笑的说完,她已经窘得垂下眼睑,原来自己竟这么大胆! 祁翊呵呵一笑,又道:“那晚的你啊!对着月光翩翩起舞,真厉害,你竟一下子能转几个圈,于是本世子帮你数着,哇,你真厉害,竟然一下子转了几十个圈。呵呵!还有更厉害的,你一边转圈一边掉身上的腰带,要将衣裳解开……” 祁翊才说到这里,南宫婳已经朝他怒瞪过去,“你说什么?我……我把衣裳脱了?” 天哪,那晚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事,以前她单纯的以为自己轻薄了一个男人,没想到还有更劲暴的。 见南宫婳嘟着红唇怒瞪着自己,祁翊有些无奈敲了敲额头,轻挥衣袍,爽朗一笑,“你放心,本世子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男人,当时你要脱衣裳,我知道你中了毒,便给你服了药,然后把你送回去,中间,除了我被你强行轻薄外,我可没碰过你。” 听到祁翊这么说,南宫婳就放心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觉得此时的他似乎高高在上,虽然嘴角噙笑,那眉眼间却凝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看着南宫婳庆幸的模样,祁翊微微一怔,那晚的他,不止被她“轻薄”,还将她压到墙边,狠狠的吻了她,想着,他风眼生姿,满目的魅惑,感觉喉咙沙哑干涩,他真想再那么吻她一次。 看着祁翊微微变幻的目光,南宫婳忙后退两步,一脸的生气冷漠,这时,男人已经迅速凑近她,在她耳边轻轻吹气,用低沉沙哑且温润干净的嗓音道:“我不是吃人的魔头,走吧,我送你回家!” 祁翊说完,已经一个抬手将南宫婳打横抱起,南宫婳冷不防的吓了一跳,因怕摔着两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白玉般的脖颈,她正要反抗,人已经被人家抱着潇洒的向前走了。 感受着男人躲在火热的体温,以及他起伏的心跳,南宫婳怅然若失的望向天上的月光,她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既然没有结果,还是趁早说清楚好些,免得越陷越深,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况且他身份不明,虽温润和气,但他却是那笑里藏刀,前一秒在笑,后一秒就人将人至于死地的人,她不敢与他有任何牵扯,还有栖霞等太多原因,两人还是敝清关系好一些。 想到这里,南宫婳努力挣了挣身子,正想跳下去却被高大的男人轻易 的勾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无比邪魅且淡定的道:“乖!别动,让人看见了,你的清白就毁了,到时候就必须嫁给本世子了!” “你,可恶!”南宫婳突然觉得,他刚才抚摸她头发的样子,好像在淡定的抚摸着他的宠物一般,可她再想与他斗嘴,发现他那性感的红唇已经异样的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毛,忙转了转眼珠,自觉的将头伏在他怀中,她可不想再被这男人强吻了。 看着南宫婳一脸愤怒又略显娇羞的模样,男人璀然一笑。 此时,天上的月光皎洁如梭,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染成了银色,大地一片银妆素裹,周围弥漫着野花的馨香,男人一袭锦袍随风轻摆,玉带翩翩,一头乌黑的墨发如瀑般闪着莹润的光泽,在微风的吹拂下柔美四散,他身材高大,有力的臂膀温柔的抱着怀中的女孩,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颖长,衬着昏黄的街灯,他的身影也显得十分寂寥。 南宫婳一张小脸一直伏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还闻到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龙诞香味,这一刻差点让她迷醉,以为这只是梦。 为了让自己不被祁翊的温柔迷惑,南宫婳努力屏住呼吸,不去闻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得有定力的撑住,不能对他动心,一定不要,否则伤心的便是自己。 月光下,玉萼和童哥、菱纱等一直都焦急的等在马车前,几人刚才在四周找了,都没找见人,一个个紧张得快哭了起来。 玉萼此时已经浑身发抖,嘴出发白,眼泪大颗大颗的滑下脸颊,呜呜大哭起来,“小姐,你到底在哪啊?要让我抓到方管事,我一定抽他的筋,剥他的皮,拆他的骨,喝他的血,踩碎他的头骨,鞭他儿子的尸,将他俩碎尸万断,让这两个坏蛋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他们尸体就在后巷,你若感兴趣,就去拆啊!” 玉萼正哭得伤心的时候,冷不防的听到一阵淡雅的男声,一听到这个声音,她忙擦了把眼泪转身,看到那灯影绰绰处,那风华绝代的男人,正抱着她家小姐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一看到自家小姐,玉萼忙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大嚷起来,“小姐,你没事吧?呜呜,小姐!” 南宫婳从男人怀里探出头来,看到对面的黑子、玉萼、童哥、菱纱等人的眼睛都像要瞪出来似的,一个人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像看稀奇般的看着她俩。 南宫婳这才意识到,她正被祁翊抱着, 这可是毁女子闺誉的事情,她忙迅速从祁翊身上跳下来,装作一脸镇定的看着玉萼,轻咳一声,“我没事,幸好世子及时相救,那两个贼人已经死了,你们通知官府了吗?” 玉萼忙点头,一把扑进南宫婳怀里,抱着她左检查右检查,确保她没事之后,这才破涕为笑,“通知了,不过他们没说大小姐你被掳走,只是说好像看到方管事他们在附近游荡,官府的人为了捉到他们,已经去抓了。” 南宫婳赞赏的看向玉萼,不愧是她以心相交的姐妹,这个时候都很机智的想着替她保全名声,官府的人只接到有人发现方管事的通报,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而她又安然无恙,等官府的人找到方管事们的尸体时,只会邀功的把此事告诉父亲,并不会去探究他们是怎么死的。 玉萼哭完之后,便一脸仰慕的看向祁翊,朝他笑道:“多谢世子相救,我家小姐有世子这么好的师兄,连我们都感到高兴,以后世子若有需要,我玉萼愿为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世子受玉萼一拜!” 玉萼真诚的说完,便朝祁翊恭敬的盈盈一拜,祁翊则微微一笑,抬了抬手,“无妨,快送你家小姐回府吧!” “嗯,谢过世子!”玉萼说完,忙招呼黑子将马套好,把南宫婳扶上马车,南宫婳坐上马车后,轻轻撩开车帘,见对面男子正看着自己,便真心的道:“十七师兄,今天的事,多谢你,今天的恩,婳儿会铭记,还请保重。” 祁翊朝南宫婳微微点头,这时,黑子已经驾着马车慢慢朝前驶去,紧急着,武穆王府的马车也慢慢跟在后边,始终隔南宫婳的马车有一小段距离,却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 玉萼喜从中来的又抹了把泪,紧紧拖着南宫婳的手,关切的道:“大小姐,还好碰到祁世子,否则……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他真好,一直跟在后边保护咱们,想是要护送咱们安全到达侯府。” 南宫婳耳根子微红,便拉着玉萼检查起来,温柔的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我给你擦点药膏。” 玉萼忙摇头,红着鼻子道:“玉萼没事,请小姐放心,只是太便宜方管事和方钟了,让他们逃跑了。” 南宫婳扬起红唇,眼神微微眯起,危险的看向前方,冷声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看着吧!” 思绪,却不经意的回到那园子里,男人霸道的扣住她的下巴,温热的含住她的唇,那一低头的温柔,灿若桃花的眼神,让她心神一怔,身体某 处好像柔软开来。 等南宫婳的马车安全抵达侯府时,已是深夜,黑子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下,侯府大门已经打开,早侯着的何然和左明已经迅速迎了出来。 玉萼扶着南宫婳下轿,南宫婳一下轿,便不由自主的朝后方望去,正想与祁翊道谢时,发现,那青色的马车已经淡淡消失在月光下,只留下一袭神秘的车影。 已经很晚了,老太太和南宫昊天由于担心南宫婳的安危,两人一直都没睡,还等兴安堂,一听到南宫婳平安归来,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南宫昊天是下午的时候回府时,见南宫婳这么晚还不归来,心里早是十分着急,他真后悔当时没和婳儿一起。 而坐边侧边的赵氏也是激动得流下泪来,她对面的苏姨娘则一脸虚伪的假笑着,手里则篡紧帕子,心里是气得要命!姐姐究竟是怎么搞的,怎的让南宫婳出尽了风头? 老太太的确是为南宫婳焦急,可她眼神却始终晦暗不明,一脸阴沉的坐在紫檀木璇玑宝座上,南宫婳是侯府嫡长女,身份尊贵无比,将来对侯府的发展大有助益,她断不能出事,蕊儿和皙儿、锦儿、辙儿的前程都得依靠她这个大姐。 正思忖着,门口的湘妃竹帘已经被孙嬷嬷打开,身着蔷薇色百蝶穿子刻丝斗篷的南宫婳已经满目微笑的走了进来。 一看到南宫婳,南宫昊天和老太太眼里皆是欣慰,想着南宫婳白天在皇宫大出风头的样子,南宫昊天就高兴得忍不住眼角带笑,老太太也是露出个淡漠深沉的笑,目光探究的扫向南宫婳,以前并未听过她会射箭,府里也根本没给她请过先生,她究竟是怎么学会的? 还有那飞仙舞,听到儿子回来绘声绘声的描述,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她真后悔自己没厚着脸皮去皇宫,否则就能一睹婳儿的风采了。 “祖母,爹爹,这么晚了你们都还没歇息,婳儿让你们久等了。”南宫婳忙上前,还没解下身上的斗篷后,便朝两人盈盈下拜,南宫昊天见状,忙上前将南宫婳扶起身,已是一脸的意气风发。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珠却无比的冷漠,淡笑道:“婳儿今日能在皇宫出彩,真是我侯府的一大幸事,我侯府在西蔺城时崛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出过像婳儿这么聪明的人,你在皇宫给我们侯府长了眼,便是我侯府的骄傲,我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慧清,你也终于熬出头了,有这么个光宗耀祖的女儿!” 赵慧清微微一笑,一脸的温婉,想上前 抱住南宫婳关心一番,却因忌惮爱吃醋的老太太,便一直难受的坐在原地,生怕她忍不住冲过去抱住南宫婳,会引来老太太一番记恨。 右边的苏姨娘眼里嵌着阵阵寒光,一脸的嫉妒,不就是在皇宫露了下脸?有什么了不起得,还让大家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等她,若是平时,她早睡得香了,今日却要陪着他们等这小贱人,哼,嚣张什么! 南宫婳接收到苏姨娘冷厉的眼神,毫不犹豫的回了过去,满眼的深冷阴黑,“这么晚了,还劳得爹爹、姨娘你们在这等我,婳儿当真不孝,看姨娘样子似乎累了,如果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切莫因为婳儿委屈了自己。” 苏姨娘一颗心立即悬了起来,这小贱人,她还没发话,她倒会先发制人了,便幽幽的道:“如今你在皇宫大出风头,我这做姨娘的自然要来恭喜你,多等下也无妨,我精神头好得很,倒是婳儿,看你发髻凌乱,是不是回来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婳儿好好的,怎么会出事?”老太太当即冷冰冰的怒瞪着苏姨娘,眼里对她已是满满的厌恶。 这下子,看得南宫昊天心里有些不悦起来,虽然苏氏犯了大错,但老太太如此喝斥她,他心里也不好受,两人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中间还有枫儿做维系。 苏姨娘脸色当即暗了下来,心里迸出的片片刀子,恨不得把老太太吃了,在心里思考千百回后,她这才目光悠悠的看向南宫昊天,眼里噙着委屈无比的泪,南宫昊天虽不悦老太太损她面子,却一直记恨着上次成姨娘之事,便将眼睛冷漠的移开,看都不看苏姨娘一眼。 老太太在心里盘算一会后,淡淡的看向南宫婳,道:“听说皇后很温和,皇帝也很赏识你,如此一来,我侯府就能在西蔺站稳地位了,只可惜我没能进宫看看这场盛宴。” 老太太虽嘴里在夸南宫婳,心里却十分的嫉妒,因为南宫婳没替她向皇后求求情,把她也召进宫去,毕竟她平时交的那些名流妇人大都进宫了,她一个堂堂的侯府老夫人,竟然因为赵慧清而不受皇后青睐,进不了宫。 想到这里,老太太挎着一张脸,冷冷扫了赵慧清一眼,又道:“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你们先回自己院落休息吧!” 南宫婳忙朝老太太一拜,又道:“婳儿还有一事相告,在我们回府的时候,听到官府的人在街上吆喝,说抓住贼人方管事及他儿子了,听说两人似乎得罪了江湖中人,遭暗杀死在巷子 里,当时可没吓死婳儿,不过,如今一来,咱们侯府太平,爹爹也就安心了。” 南宫昊天一听,面色一喜,立即松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道:“这样最好,他们都该死,婳儿你劳累一天,先行回房吧!” “是。”南宫婳又行了礼,便扶起赵氏,领着人朝外面走去,心里却扬起一抹冷笑,要不是她为家族扬眉吐气,爹爹会关心她么?他恐怕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只想着她出人头地,替个能对侯府有助益的男人。 此时,苏姨娘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她既庆幸,又气愤,庆幸的事知道自己事情的方管事死了,她不用怕被人供出来,气愤的是方管事是她培养了多年的人脉,竟然说出事就出事,如今府里由何然管事。 何然是南宫婳的人,她的人已经渐渐被南宫婳的人替代,想想她就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再和一口唾沫朝南宫婳吐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和儿子有话要说,你还不快出去?”正愣神间,老太太冷如雷霆的声音已经传来,苏姨娘一听,登时弯眉微蹙,小心翼翼的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这才面带柔弱的道:“老太太和老爷也别谈太晚了,早些休息,我这就告退了。” 哼,死老太婆,她越刁难自己,自己越高兴,到时候不知道老爷偏重哪一方。 果然,看着苏姨娘害怕怯弱的样子,南宫昊天心里不由腾升起一股怒火,那怒火毫不留情的扫向老太太,老太太见儿子竟为了个姨娘面色变得不善起来,心里有些一紧,想着以前为了母子和睦一直没明着说过苏氏。 如今苏氏渐渐失宠,她这个老太太却连喝斥两句的权利都没有,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养了个白眼狼儿子来。 待苏姨娘退出去后,老太太这才冷冷拧眉,看向南宫昊天,仔细斟酌一下,道:“如今婳儿出彩,又成为宫中女医官,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是一家女百家求,儿子你可有为她看看亲事?” 南宫昊天正想说这个事情,心照不宣的看向老太太,迟疑一下,便道:“今天下午回府时,那忠勤伯府老爷竟同我一路出宫,他也看了婳儿的表演,一路上便一直暗示儿子,说他府上的嫡子少卿很仰慕咱家婳儿,问我有没有想和他家结亲的意象,从他言谈间看出,那陆少卿是极其喜欢婳儿的。” “陆少卿?不行!凭他也配?”老太太不屑的嗤笑一声,当即顿了顿拐杖,喝了口茶,继续中气十足的道:“他忠勤伯府只是个伯爵,比咱们还小一级,况且他伯府 有好几个嫡子,陆少卿只是个嫡次子,哪有嫡长子来得的尊贵?跟庶子没什么区分,这样的门弟,这样的男人也配得上咱们侯府?” 见老太太生气,南宫昊天忙点头应是,汗上冒出虚汗,“儿子也觉得一个嫡次子配咱们婳儿不配,所以当时就委婉的回绝了他,在大殿之上时,那陆少卿眼睛就一直在婳儿身上瞄,从开头到最后一刻都没离过婳儿,看得出他对婳儿是来了兴趣,但以他的品性,他就是伯府嫡子,有功名在身,我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老太太也一脸不阿的扬起眉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讥讽,不屑的道:“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那样没皮没脸的,是不是想坏咱们婳儿名声?” 说到这点,南宫昊天便一派正直的扬头,满脸气愤的道:“男方的门弟这些都不是儿子最担心的,儿子最担心的是男方的人品,谁都知道陆少卿很好女色,骄奢淫逸,整天不是逛窑子就是喝花酒,和一帮狐朋狗友只知道吃喝玩乐。老太太你可知道,陆少卿才十八岁,府上就养了五、六个歌姬,十几个通房,还有好几个小妾,他虽没娶正妻,却是左拥右抱。哎,说起儿子都觉得脸红,听说那陆少卿还好男风,有时候让一男一女伺侯他,哪里像个正经公子哥的印象?咱们婳儿懂事知礼,断不可去受这委屈,况且这人根本没什么功名,儿子要找,也得给婳儿配个有功名有家世的优秀男儿,凭婳儿如今的地位荣誉,配个这样的人足足有余。” 听到南宫昊天的话,老太太也忙点头,沉声道:“你说得也是,婳儿不仅要嫁家世好的人家,男方人品也得过关,否则他专宠小妾,不疼婳儿,造成宠妾灭妻的事,那时候婳儿难过,婳儿难过,会影响咱们侯府的,这可万万不能。” 南宫昊天心里则因为刚才苏氏的事有些怨老太太,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在心底冷哼一声,老太太始终想的是侯府,根本没把婳儿放在心上,也不会真正为婳儿考虑。 “那依母亲看,你觉得谁合适?”南宫昊天抬眸,心中立即有了个人选。 老太太转了转眸,沉吟片刻,便道:“如今朝野形势未明,齐王、瑞王是一党,太子又是一党,皇帝两方都信任,看不出他心中究竟想什么。且皇帝虽然五十出头,却仍旧雄心壮志,威势不减,这斗争竟还没呈现白热化阶段,我们侯府也不好做决定。万一押错了宝,就是整个侯府的倾覆,万一押对了,以后便能更上一层楼。其实我觉得,祁世子倒是不错。” 老太太这么一说,南宫 昊天当即大惊失色,有些惶恐的看向老太太,“母亲竟看上皇族了?武穆王府虽是赐的王,但地位尊贵不亚于皇族,尤其是世子十分优秀,为人温文尔雅,人品尤其好,他这样的人,早是皇宫内定,将来要做驸马的,我们侯府哪敢肖想?母亲你不知道,今天在皇宫,栖霞公主多次刁难咱们婳儿,为的就是见世子和婳儿走得近,和她比试完舞姿比试箭术,最后婳儿还在箭术上让了她,她才没再刁难。祁世子是万万不行的,到时候让皇帝皇后仇视咱们侯府,得不偿失!” 老太太心里则狠狠呸了一记那皇后,不就是个皇后么,有什么了不起,宴会竟然不给她递帖子,摆明没将她放在眼里,让她女儿伤心死才好。 不过想着事情的严重性,她抬了抬眸,仔细搜索了脑中的人,又道:“那你说,婳儿配谁合适?总之,对方门弟一定要高,要想门弟又好人品上佳的,大多定了亲,如今没定亲的很有实力的,除了祁翊便是齐王府世子,但楚宸烨是三王、五王一党,万一他们造反,一旦输了,咱们是真的完了。况且听说那楚宸烨为人残暴,动不动就杀人,还是个鳏夫,娶个妻子还没过新婚之夜就分别,一回来妻子就死了,当真有点晦气!” 听老太太这么说如今权倾朝野,手后重兵的楚宸烨,南宫昊天当即咬了咬唇,心里不服气的思忖,人家楚宸烨虽然是鳏夫,但身价却比那些未定亲的世子好千百倍,又生得有帝王之相,这样优秀的男人,就是十个婳儿也不配。 老太太真把侯府当金窝了,总肖想着配个人上人,也不看人家看得上自己不,还把人家说得一文不值,他听着就不舒服,便道:“楚宸烨年轻气盛,为人虽然古怪了些,但是个用情至深的男人,将来前途无可限量,又自己挣了功名在身,早早便是文武状元,有什么不好?儿子就觉得他很好,只怕人家看不上咱们侯府,他那样的,只有十分优秀的公主才配得上,这些厉害的人物咱们都别肖想了,好好给婳儿寻个门当户对的正经人家也就罢了。免得东挑西挑,最后好的都让别人挑了去,倒让婳儿落了个不好。” 老太太见儿子明着暗里的埋怨自己,知道他是为苏氏出气,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因为个小妾,两母子竟有了嫌隙,果然,她疼乔儿是对的,这个儿子,心里根本不尊重她。 “婳儿的婚事你先留意着,对了,我也想为蕊儿寻门好亲事,蕊儿是乔儿的嫡女,身份尊贵,你一定得给他张罗个好人家。”老太太心中难掩对蕊儿的喜欢,说到这里便笑了起来。 ☆、第088章重击姨娘夺回嫁妆 第二天一大清早,老太太便派人把南宫皙和南宫蕊接了过来,登时,整个侯府更加热闹,南宫蕊儿一进侯府,便东看看西摸摸,每样宝贝她都爱不释手,眼里是无限的欢喜。 正在飞羽院练字画画的南宫婳听到这个消息,嘴角不屑的冷勾,老太太已经开始引狼入室了,这个老不羞! 收拾妥当之后,南宫婳换上一袭簇新的小新妆叠罗红绉纱白绢里的对襟衫子,下着碧波粼粼如云水在流动的宝蓝色云霞霓晕素纱裙,外罩绣着红豆蔻花的水红大斗篷,斗篷上的薄苞片吐出粉白娇红的穗状花卷儿,还缀有宝珠璎珞,领着人去给老太太请安。 来到兴安堂,里面已经传来南宫蕊儿嘟嘴撒娇的声音,孙嬷嬷一早迎了出来,在给南宫婳解下肩上的斗篷后,便将斗篷挂在青玉百寿长方架上。 一看到南宫婳进来,正笑着的南宫蕊儿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换了副虚伪的笑脸,老太太眼皮一抬,神情也有些恹恹的。 南宫婳笑着上前,朝老太太请完安后,便温雅的看向南宫蕊儿,笑道:“蕊儿妹妹,几日不见,你还好么?” 南宫蕊儿虽心里不舒服上次那金步摇的事,不过面上则虚伪的笑道:“我还好,只是上次……祖母给的礼物让那些恶人抢了。” 说到这里,南宫蕊儿神情悲戚起来,她身后十二岁的南宫皙也是叹了口气,后边的老太太更是气得捶胸顿足。 “也不知道官府是怎么办事的,那些首饰竟然已经流落到当铺里去了,却连贼人的半个人影都没抓到,真是蠢货!”老太太一脸阴霾的瞪向远处。 南宫婳见状,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忙拍了拍南宫蕊儿的肩,安慰道:“妹妹别难过了,钱贱乃生外之物,只要人没事就好。” “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服气,那可是祖母给的礼物,我怎么能弄丢了,我真是不孝,祖母,对不起。”南宫蕊儿眨了眨眼睛,眼里流下一串晶莹的泪,看得老太太心都碎了。 老太太见状,一把将南宫蕊儿拉到怀里,抚摸着她脸上的眼泪,叹了口气道:“没事,祖母再赏你们就行了,反正都是自家孩子,之前的就让舍财免灾,蕊儿你别哭了。” 南宫婳一听,眼底当即嵌起阵阵寒芒,这些年给的还多吗?老太太是不是想把侯府都搬到二房去,以后万一出事,她就跟二房生活,让大房啥都不落下? 当然,这只是她瞎猜的,只是 老太太这做法也太不对了,她自己也有不少嫁妆体已,怎么不用自己的给,专门拿母亲的。 想起上次外祖母给的嫁妆小册子,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得尽快夺回属于母亲的嫁妆,否则会被老太太搬空了去。 “多谢祖母。”南宫蕊儿听到老太太要再赏,这才破涕为笑。 老太太说完,就抱着南宫蕊儿看向南宫婳,笑道:“你带你蕊儿妹妹去飞羽院玩玩,以后她就要在侯府长住,你皙儿弟弟也是,你这个当大姐的,可要多照顾下弟妹。” 南宫婳微微一笑,眼底嵌着阵阵暗芒,面上则温婉的道:“这是一定的,蕊儿妹妹难得来一次,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要多帮帮她。” “嗯,婳儿就是体贴人。”老太太见南宫婳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而高兴的接纳下妹妹,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 在老太太这用过早膳后,老太太便要求南宫婳带南宫蕊儿去飞羽院,来到飞羽院时,看着飞羽院大气雅致,比自己家里的小院富贵不知多少倍,看得南宫蕊儿满是羡慕。 进了飞羽院后,南宫婳坐在随黄刻丝垫的紫檀木绣墩上,南宫蕊儿则一眼朝房里望去,当她看到房间里的黄玉又螭腰圆扁瓶、定窑有盖水盛、哥窑笔筒以及白玉桃鹤笔山并铜掐丝珐琅四立尊等无比昂贵的古董时,眼睛都瞪红了。 “婳姐姐,你这些宝贝真好看,我能不能看看你的首饰,听说你有许多珠宝首饰,全是侯府嫡女应有的配备,我真想开开眼界。”南宫蕊儿眼里透着贪婪的光芒,小手已经抱着一件嘉窑青花白地龙凤双环瓶,又啧啧的叹道:“这样的瓶子,我只见过一次,爹爹有许多银子,但人家根本不卖给他,嫌他没官声,嫌咱们家是低贱的商户,想想就可气。” 南宫婳挽了挽鬓发,任由玉萼将她头上的玉钗取下,再将她挽着的那头乌黑的秀发梳下来,她乌黑的头发披在背上,十分具有垂坠感,如瀑布般闪着莹动的光。 看着铜镜里绝代芳华的南宫婳,南宫蕊儿登时一脸的羡慕,她的命为什么这么好? 看南宫蕊儿正盯着自己看,南宫婳想起她刚才的问题,一边拿象牙白玉梳轻轻梳了梳头发,一边道:“其实我也没几件首饰,以前我母亲陪嫁的首饰很多,只是这些年都不知道在哪去了,蕊儿妹妹不信你找,说不定我的首饰还没你的多,我还想去你那里见识见识呢!” 南宫婳的话说得南宫蕊儿一阵脸红,她已经很大了,自然知 道平常娘亲戴的那些首饰是从哪来的,都是老太太送的,老太太又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南宫婳母亲的嫁妆。 等送走南宫蕊儿后,南宫婳将一干二等丫鬟谴出去,命玉萼把她之前放的小匣子拿出来,拿到小匣子里的嫁妆册子,南宫婳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上面的物件一样样写得很全,是何时买的,成色、质地、价值如何,有多少件,还有花样都画好了,看来外祖母当年将这册子做得很细致。 犹豫中威伯府就母亲一个嫡女,所以外祖母格外疼爱,这嫁妆册子一共有十来页,南宫婳发现上边有许多昂贵的宝物,只是都不知道在哪去了。 嫁妆册子上还有母亲陪嫁的七间店铺,其中有制衣铺、米铺、绸缎庄各一间、酒楼三间,最后一间竟是当铺,没想到母亲也有一家当铺。 然后便是上千亩的庄子田地,看完这些,南宫婳叫来喜妈妈,朝喜妈妈问道:“妈妈,如今母亲的这几家铺子,是由谁管着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喜妈妈就来气,她双手插腰,愤愤不平的道:“自然是公中及老太太、苏氏各自管着,公中管着酒楼,老太太则管着制衣铺和米铺,苏姨娘的人管着绸缎庄和当铺,说起那是公中,其实还不是她俩管着,夫人对这些一点都不清楚,她生了那么久的病,早不管事了。每年这七间铺子有好几千两的进项,全被老太太和苏姨娘贪墨去了,夫人一分都没得,她们以前还克扣她的吃食。” 听到喜妈妈的愤怒,南宫婳拿起嫁妆册子,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冷声道:“走,我们去凤莛轩!” 来到凤莛轩的时候,赵氏正坐在紫檀木嵌硝石香几上打着络子,她脚边的锦杬上摆着小孩儿的几件红色肚兜,一脸的慈祥温和,甚至还哼着歌儿,看得出她心情极好。 看到南宫婳进来,赵氏忙放下手中的络子,迎上去拉住南宫婳,高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婳儿,你真是为娘的骄傲,来,让娘仔细看看。” 赵氏温柔的看向南宫婳,将她拉过来左看右看,眼里尽是关切,南宫婳摸了摸母亲隆起的小腹,又替她把了脉。 发现母亲脉象稳定,胎儿平安后,她这才扶着赵氏坐下,一脸正色的拿出嫁妆册子,目光坚定的看向赵氏,“娘亲,这是外祖母给婳儿的册子,上面记录了你当年出嫁时的所有陪嫁,你看看,你屋里如今还有些什么。” 赵氏一听,眉目也紧拧起来,她冷冷皱着眉,啪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我哪还 有什么嫁妆,所有好东西都被老太太和苏氏搜走了,都怪我没本事,没能给你守住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赵氏难过的叹了口气,正叹气之时,南宫婳一把抓住她的手,“娘,你别难过,你放心,婳儿一定将这些嫁妆全夺回来,让她们把吞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回来。” “婳儿,你这是?”赵氏知道自己女儿心思灵巧,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南宫婳紧握住赵氏的手,目光幽深的望向前方,悠悠的道:“娘亲,你看着吧,我会夺回属于咱们的东西,你只须按我说的做就行。” 赵氏觉得如今的女儿是越变越厉害,她也越来越喜欢,连她都被感染了,渐渐具有主母的气场,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两人耳语一番后,南宫婳来了清墨轩,到清墨轩的时候,见湘绣和丫鬟们在院子里打双陆,一看到南宫婳前来,湘绣先是一滞,随即转了转眼珠,起身朝南宫婳盈盈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给大小姐请安。” 其他丫鬟见南宫婳前来,一个个吓得丢下手中的棋牌,赶紧退了下去,南宫婳冷冷挑眉,暂不理会湘绣,独自一人进了清墨轩的内院,湘绣见状,迟疑一下,忙跟了上去。 如今夫人怀有身孕,是侯府最尊贵的人,如今大小姐又在皇宫大展风采,身价倍增,大小姐又深得老爷喜爱,她可一定要好好巴结她,这样自己才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湘绣一进屋后,就“咚”的一声跪在南宫婳面前,捂着帕子开始小声啜泣起来,“大小姐,你好久没来看湘绣了,就连老爷,最近也很少理湘绣了。” 南宫婳淡淡扫了湘绣一眼,接过喜妈妈递过来的茶碗,淡淡的道:“父亲能让你住在清墨轩,想必还是极宠你的,不过因为最近母亲怀有身孕,他才少来你这,你不必担心,你如此年轻貌美,想必父亲根本离不开你。只是最近苏氏因为成姨娘一事意志消沉,父亲难免要去安慰她一番,这样就难免忽视你,你可不能学那起子善妒的姨娘,嫉妒她!” 湘绣一听,心里立即溢起一抹恨意,这滔天大恨,恨得她快不过气来,想起苏姨娘让她终身怀不上孩子的事,她就恨得想吃了她,可她根本近不了苏氏的身,苏氏身边那么多打手婆子,她要敢做什么,那是自寻死路。 “大小姐教训得是,湘绣不会和苏姨娘吃醋,如今夫人怀有身孕,奴婢觉得真是羡慕,夫人若能一举得男,一定会一生都深受宠爱的,可奴婢这样的身子,只能以色 示人,哎!”湘绣说罢,缓缓叹了口气。 南宫婳眉锋一挑,轻轻碰了碰杯沿,道:“苏氏之所以一直受父亲宠爱,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儿子?倘若她那儿子出点什么事,父亲还会再看她一眼?她与父亲的确有多年的感情,但她一旦没了孩子,便会渐渐失宠,最后将凄凉的过完下半生。” 听到南宫婳的暗示,湘绣心里有如雷击,她其实早想过这件事,只是一直不敢行动,如今有大小姐的暗示,她便恨恨的咬着牙,望着远处藕香院的方向,无比阴鸷的捏紧拳头,“大小姐放心,我会将苏氏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一样样的还给她,只是,我这样的人没有任何靠山,希望事成之后,以后大小姐能替我向老爷说说情,让他多来看看我,我没有子嗣,终归再受宠都是假的,很怕将来老了老无所依。” 南宫婳知道湘绣的担心很正常,女人如果不是正妻,一旦没有子嗣,又不会讨夫人太太欢心,将来老了被逐出门的大有人在,便道:“你不用担心,如果你忠心于我,不会背叛我,我会让父亲给你一间铺子,有了这间铺子傍身,以后每月都有银钱进项,有银钱握在手中,你还怕什么呢?” 湘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得到一间铺子,当即激动的咬着下唇,朝南宫婳猛地磕了个头,坚定的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为大小姐尽心尽力办事,绝不背叛大小姐。” 只要站在大小姐一方,以后讨好了夫人,她还怕得不到其他东西么,只有权势和钱财,才是最真实的东西,老爷的宠爱,说白了只是一个屁! 午后,南宫枫下学堂回府,他身后跟着墨舟和墨弘,见墨舟、墨弘一直跟着自己,南宫枫觉得一点自由都没有,就朝身后的墨弘严厉的喝道:“你们离我远点,在学堂跟,在府里也跟,这都快到藕香院了还是寸步不离,你们不烦,本少爷都嫌烦!” 墨舟墨弘一阵为难,两人怕四少爷训斥,却又不得不听苏姨娘的一刻不离身的跟着四少爷,生怕四少爷出事,要是四少爷出事了,他们俩都得玩完。 见两人依旧鬼鬼祟祟的跟在后边,南宫枫再次怒瞪了过去,冷声道:“你们离我远点,再过来,我打你们了。” “四少爷,不是奴才们不听你话,实在是苏姨娘要求奴才们必须对你寸步不离,否则,奴才们也难辞其就,还请四少爷体谅一下咱们做奴才的。” “少废话,给本少爷滚!”南宫枫怒了,冷冷拧着眉毛,走到荷花池边,墨舟墨弘两人还是跟了上来,见 他俩跟上来,南宫枫当即指了指那荷花池的水,愤怒的吼道:“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南宫枫脸色铁青,从小到大都被下人这样监视着,他一点自由都没得,真是烦透了。 两人一听四少爷威胁,立即往后退了两步,墨舟看着那幽幽的池水,吓得嘴唇发颤,忙道:“四少爷小心,我们这就退后,您千万别跳。” 要是四少爷出任何事,她们会被苏姨娘剥皮抽筋的。 见两人吓得屁滚尿流,直往槐树后边躲,南宫枫这才得意的扬起下巴,不过,他还是摆脱不了他们两人,虽然把他们叫开了去,可他们那双眼睛一直看着他,气死他了。 墨舟正看着南宫枫,突然,他看到地上有枚金灿灿的金子,没错,的确是枚金子,看到这东西,他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忙朝那金子快步走去。 见墨舟突然往侧边走,墨弘也跟着看过去,他在看到那枚金子时,激动得眼睛冒光,忙也跟过去,墨舟眼尖,率先把这锭金子捡了起来。 正在墨弘心生嫉妒时,他看到那墙角处,竟然又有锭金子,天哪,他们在侯府干两年的活都得不到一锭金子,如今面前竟有那么一大锭,看上去足有二两,墨弘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金子捡起来揣进怀中。 “没想到这竟有金子,看来是有人搬金箱时落下的,咱们快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墨舟说完,也不管南宫枫了,迅速朝墙角找去。 人在活生生的金钱面前,会暂时忘记一切,隐在墙角里的湘绣见状,嘴角仇视的勾起,这个方法真不错,没有人能见到金子能移开脚步的,恐怕这时候,两人早就忘记自己的使命。 等墨舟又发现一枚金子,已经兴奋的转过墙角时,湘绣见两人消失了,这才一脸忐忑的盯着站在荷花池边的南宫枫。 南宫枫正在生闷气,突然发现墨舟墨弘不见了,他立即心情大好的哼一声,眼睛发愣的盯着远处,比毫没发现身后正有人悄然靠近。 此时,湘绣已经紧张得浑身打颤,生怕被人瞧见,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可一想起苏氏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就恨得满眼喷火。 此时,心里的恨意已经取代一切害怕,湘绣现在只想把南宫枫推下荷花池,只有这样才能报仇,这样才能让苏姨娘痛苦! 想到这里,湘绣深吸口气,悄悄潜过槐树,又不时的回头张望,生怕墨舟墨弘会即时跑回来。 看着面前清秀高傲的南宫枫,湘绣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一咬牙,迅速上前,趁南宫枫不注意之际,在他背后用力一推,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南宫枫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把南宫枫推下去后,湘绣忙心慌意乱的闪到小路边,呵,她倒要看看,这下子,南宫枫还能不能活,苏姨娘没了儿子,看她还如何嚣张! 看着在水底扑腾喊救命的南宫枫,湘绣眼底浸起阵阵寒光,默然的转身离开。 此时,苏姨娘正在藕香院练琴,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眼皮猛地跳了起来,她忙抬眸,看了看院子门口,这时候枫儿竟还没有下学。 苏姨娘一向谨慎小心,这个时刻儿子还没回来,她忙叫上周嬷嬷,沉声道:“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快,跟我去接四少爷!” 要不是她这么多年都是这么紧张的记挂着枫儿,恐怕枫儿早出事了。 此时,苏姨娘双腿已经抖了起来,想到南宫枫,她忙一个箭步窜出院子,才窜出院子,便听到墨舟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姨娘,遭了,四少爷出事了!” 听到墨舟的大喊,苏姨娘心里好像被雷劈中似的,站点没站稳,身子一歪,险些倒在地上,幸好周嬷嬷及时把她扶住。 “怎么回事?我的枫儿呢?他要出什么事,我扒光你们的皮!”苏姨娘恨恨盯着墨舟,一个盛怒的上前,扬起手,“啪”的一掌打在墨舟脸上,随即阴狠的睨着眼睛,指着他,“蠢货,还不带路!” 墨舟被打得头昏眼花,忙点头道:“墨弘跳下荷花池去救了,姨娘快跟奴才走。” 说完,墨舟迅速跑在前边,他脸色苍白,颤抖的摸着腰间的金子,要不是他们贪心去捡金子,四少爷怎么会出事。 苏姨娘感觉天都快塌了下来,在快步走到荷花池时,浑身湿嗒嗒的墨弘已经将奄奄一息的南宫枫救了上来。 苏姨娘见状,眼泪啪嗒一声就留了下来,她感觉心如刀绞,忙冲上去一脚踢在墨弘身上,亲自去查看南宫枫。 见南宫婳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已经晕了过去,苏姨娘忙朝周嬷嬷厉声道:“快,还不快去请陆医正!” 说完,她急忙帮南宫枫按压胸膛,企图将他腹部的积水挤出来,边上的墨舟等人也连忙帮忙。 周嬷嬷难受的看了记眼睛紧闭的南宫枫,忙焦急的道:“姨娘,等请了陆医正来,恐怕四少爷就很危险了,大小姐懂医术,要不老奴腆 着脸去求求她?” “她会帮我救枫儿?她肯定不会,浅裳,你这死丫头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苏姨娘恶狠狠的推了把浅裳,浅裳忙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此时,苏姨娘已经急得满头大汗,见周嬷嬷一脸心焦的在原地跺脚,目光看向飞羽院方向,便略微思索一下,忙道:“带上枫儿,我亲自去求南宫婳!” 如今,救枫儿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她的尊严,与枫儿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哪怕遭受南宫婳嘲笑,她也要上门一试。 南宫婳正在院子里晒命人挖来的药材,目光一直淡淡的看着那一株株褐色的中草药,眼珠十分淡漠疏离。 正在这时,大门口已经传来苏姨娘凄厉的怒吼声:“让开,全都给我让开,绿袖,你快去请老爷老太太,快去!” 绿袖正要去,突然想起什么,忙转身道:“姨娘,老爷现下不在府中,他在上朝啊,还没下朝呢。” “我不管,你赶紧去把他找来,还有要请老太太来!”苏姨娘一咬牙,那个死老太婆,肯定也巴不得她的枫儿出事,但她越是这样,她越要公然把她请来,如果她找借口不管这事,那她正好栽她一个见死不救之罪,如果她要管,那便可以由她命令南宫婳帮枫儿看诊。 南宫婳正闻着手中的药材,便看到苏姨娘抱着双眸紧闭的南宫枫跑了进来,苏姨娘走路跌跌撞撞,衣衫上尽是水,头发凌乱,双眸瞪得老大,看上去绝望而害怕,又带着地狱般的凄厉。 一进来,苏姨娘就满目乞求的看向南宫婳,朝她含泪道:“婳儿,枫儿不知何故落水,还请你发发慈悲,救救他,我知道以前我对你不好,这一次,我求你了,求你帮帮我,以后我一定不再与你作对,枫儿是我的命根子,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求求你救救他!” 苏姨娘知道此时事在眉急,不敢再得罪南宫婳,说完后当着一干下人的面,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朝南宫婳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眼底早溢起阵阵泪水。 南宫婳看了眼苏姨娘,便放下手中的草药,忙一脸焦急的上前扶起她,“姨娘你别慌,婳儿岂会是见死不救的人?来人,赶紧把四少爷扶到床上去,我这就给他检查。” “谢谢你,婳儿。”苏姨娘心里有些怀疑,不过仍旧叫人把南宫枫抱进了内屋的软铺上,这时,南宫婳便上前,粗略的扫了眼南宫枫后,忙朝身后的人道:“病人此时需要清新空气,你们别都围在屋里,闲杂人等一律 出去侯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苏姨娘,叫你的人全出去!” 苏姨娘银牙一咬,转了转眸,心道,光天化日之下,这又在飞羽院,谅她南宫婳也不敢做什么,便对其他下人大手一挥,冷声道:“你们都出去侯着,听到没有?” “是,姨娘。”墨舟等人吓得浑身发颤,皆是诚惶诚恐的,一个个弯着腰退了出去。 等众人一退出去,苏姨娘便紧张的盯着南宫婳,她看着床上不能动弹的儿子,只求南宫婳这时候少刁难她些。 “说吧,要怎么你才肯救枫儿?”这时候老爷不在,老太太定不会帮她,陆医正一时半会来不了,珏儿那半吊子水平根本没用,这侯府她能求的,只有南宫婳了。 南宫婳眼底带着一抹冷笑,十分淡定的坐到位置上,缓缓端起茶杯,淡淡勾起唇角,“不愧是苏姨娘,真聪明,要我救她可以,得看你舍得开什么样的条件。” 苏姨娘一咬牙,一张脸涨得酱紫,心里恨死了南宫婳,冷声道:“说吧,你要什么条件,只要我能给的,全都给!” 她就只有枫儿这一个靠山了,若是枫儿出事,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失去,所以,为了枫儿,她愿意付出一切。 南宫婳沉吟片刻,朝喜妈妈使了个眼色,喜妈妈便把那嫁妆册子拿了出来,南宫婳接过那嫁妆册子,突然冷冷站起身,将那册子朝苏姨娘脸上狠狠砸去,砸得苏姨娘吃痛一声,她捂住脸,这时却不敢多说什么。 “这是你欠我母亲的嫁妆,我要你把那些庄子铺子、金银珠宝一样不落的吐出来!你若是不还,那咱们走着瞧!”南宫婳盯着床上脸色青白的南宫枫,眼里嵌着冰冷的寒芒,在看到苏姨娘一脸的痛苦和冷色后,邪佞的笑道:“别怪我狠心,我只不过把你对我的伤害还给你而已,而这点,根本不够!你若是再拖,你儿子一定会休克而死!” 南宫婳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眉宇间是稳坐泰山的凌厉气势,苏姨娘惊恐的捡起地上的嫁妆册子,轻轻翻了翻,看到上面全是些熟悉的名称,一颗心抽痛得厉害,这一切一定是有人设的局在害她,那个人,要么是南宫婳,要么就是老太太。 这府里就她们俩最恨她,都怪她一时大意疏忽,否则她怎么可能没有尊严的来挨南宫婳的骂! 看着就快没命的儿子,苏姨娘一颗心都快掉了下来,又想起她房里那些珠宝首饰,每样都金灿灿的,价值不菲,她好不容易才一件件挖出来,让她拱手让 ☆、第089章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老太太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当即一怔,她作为一个当家大主母,竟说出如此意气之言,听得南宫昊天微眯起眼睛,神色似乎有些不悦。 面对老太太的质问,南宫婳眼底嵌着阵阵锋芒,心里在骂完老太婆不要脸之后,便上前朝她温婉恭敬的道:“祖母误会了,婳儿不是这个意思,这还嫁妆之事,完全是姨娘提起的,婳儿根本不知情,只是姨娘提了后,婳儿让喜妈妈帮忙打下手罢了。无论是母亲的嫁妆,还是府里的什么东西,有哪样不是祖母您的呢?本就由祖母保管,那就是祖母的,母亲怎么会要。祖母你就放一百个心,百善孝为先,孙女怎敢如此!” 南宫婳说得一脸认真,十分诚恳,尤其是那句府上的什么东西都是老太太的,听得老太太心里舒服了许多,也不觉得占有媳妇的嫁妆是多么丢脸的事,反而觉得这本来就是侯府的,全都归她,她占一半又怎么了。 此时,南宫昊天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他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常往二房送东西,不过二房经常给他更大更多的回报,这些事他也就不管不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看老太太强势的表现,他心里便生出了些许不满。 见南宫昊天脸色阴晴不定,老太太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了,之前她之所以受府上众人尊重,除了至高无尚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人的身份外,更重要的是她在人前立了威,她是念佛吃斋的人,如今可不能因为银钱给人造成贪婪的看法。 想到这里,老太太尴尬的咳了一声,以示掩盖刚才的失态,摆出一副威严高贵的样子扫了扫众人,这才朝南宫婳和蔼一笑,“我就说嘛,婳儿最是知书得体的,我侯府岂能有那么不孝子孙出现,听说陈老太君家有个庶子不孝,妄想霸占老太君的财产,被老太君利用家法当场杖毙,这样的不孝子孙死了都落不下好,还沦为世人的笑柄。我侯府在慧清的治理下,渐渐变得一团和气,尊老爱幼,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蕊儿她们又来了,以后你们几个姐妹一定要互相帮忙,对了,婳儿没事的时候也帮帮雪儿、珏儿,我也会让几个孩子尊敬你这大姐姐,不让她们越矩的。既然枫儿没事,苏姨娘就带他回去好生休养,把他生子养好,我侯府的子嗣,可不能出任何纰漏,若出了差错,我拿你们这些伺侯他的人没完!” 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说完,慢慢站起身,南宫昊天忙恭敬的扶起她,南宫婳见状,也微笑着上前将她扶住,亲切温和的送老太太出门。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家中的老太太、老太爷最 大,谁也越不过她们去,老太太们从多年媳妇熬成婆,不仅在侯府具有最高统治者的地位,精明威严说杀就杀之外,她在府里还安插了许多心腹,她身边有跟随她多年的侍卫、小厮、婆子及嬷嬷,所以府里无人敢违逆她,人人都必须讨得她欢心,才能有好日子过。 府里老主母和当家主母最大,如果不能讨得这两人喜欢,那在府里,就比个奴才还不如了。 所以,她不得不对老太太嘘寒问暖,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周旋。送走老太太后,苏姨娘和南宫昊天也把南宫枫抱回了藕香院,此时,喜妈妈等人已经快手快脚的将那些珠宝运回凤莛轩,还有的运来了飞羽院。 看着满屋子亮澄澄的物品,南宫婳心里一阵惊叹,怪不得苏姨娘脸都气绿了,一副不甘心咬牙切齿的模样,原来母亲竟有这么多嫁妆,这里还只是其中一半。 领着下人们来到凤莛轩,笙妈妈们正在院子里忙活,接收那些宝物,赵氏早已经激动的迎了出来,一看到南宫婳,她就将她紧紧抱住,手指抚在南宫婳小脸上,激动的道:“婳儿,你是怎么办到的?让苏氏吐出这些东西,绝不可能,我想都没想过,没想到,你竟全搬回来了,我的婳儿真是厉害!” 南宫婳温和的拉着赵氏的手,微笑道:“婳儿哪有想什么办法,完全是苏姨娘自己善良,将东西物归原主罢了。这本来就是母亲你的东西,苏姨娘当代理主母时也只是暂时帮你保管,今天她还回来,等她明日来请安时,你就谢谢她便可!” 嘴上虽这么说,南宫婳心里则溢起一抹冷笑,要想从苏姨娘那里得到东西,用别的方法都没用,只能抓住她的软肋,她在侯府唯一珍视的便是南宫枫,南宫枫如今是侯府唯一的儿子,如果母亲一直未怀有男嗣,将来很有可能南宫枫就是侯府的世子。 南宫枫一旦培养成世子,那苏姨娘母女就水涨船高,很有可能一跃升为正妻,到那时,她已经变得很强大,就很难对付了。 赵氏心神领会,抚摸着南宫婳乌黑的头发,笑道:“苏姨娘品格高洁,值得称赞,笙妈妈,你从嫁妆里取一根长白山老山参,拿去给苏姨娘,让她给枫儿服用些,这样好得快!就说是我的一片心意。” 赵氏随嫁的老山参一共只有五株,刚嫁过来时给了老太太两株,老爷一株,只剩两株,被苏姨娘搜刮去了,本来前些年她病重,想拿老山参来吊命的,谁知道打发人去问苏姨娘要,她却说早被用了没有。 如今这两枝泛着精 光的老山参就摆在眼前,赵氏笑而不语,这老山参送过去,不得狠狠煽苏姨娘一脸子。 这老山参十分珍贵,一小片就是大补,也可吊命,只有最深的野山林里才有,产量稀少,十分珍贵,一支便价值连城,笙妈妈有些不情愿将这样的宝贝给苏姨娘,不过仍旧遵命的从黄缎锦盒里取出一支,然后亲自送去了。 此时,看着源源不断运进屋的东西,赵氏已经激动得眼里噙泪,原以为她命不久矣,没想到因为婳儿,竟有这么大的转变。 赵氏温柔慈爱的拉着南宫婳,眼里对她尽是赞赏,南宫婳给赵氏把了把脉,发觉脉象平和稳定后,这才豁然一笑,“娘,弟弟现下好得很,你切记,在此期间不要乱走乱动,再坚持半年就行了。还有,院子里一律不准外人闯进来,这段时间也不要再接收新的丫鬟管事,何管事如今靠得住,有什么事你找他就行了。” “嗯,娘什么都听婳儿的。”赵慧清笑意盈盈,秀美的脸庞已是容光焕发。 东西在搬回凤莛轩后,南宫婳让玉萼、绾绾清点一遍,除了些银钱金子少了许多外,那些大件的比如五彩瓷白地蒜头瓶、铜掐丝珐琅冠架瓶等都在,还有许多金银首饰,除了其中的小部分被苏姨娘赏人用了之外,大部分都在这里。 看来,苏姨娘为了自己的将来,留了许多后路,她虽然占了这么多财产,却没有乱挥霍,想将来留来养老或者给南宫珏、南宫枫做婚嫁之用,所以大多都留着,所以总体来说,丢失的不多。 看着金光灿灿的宝贝些,赵氏朝婳儿温和的道:“婳儿,等你出嫁的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挑什么,这些全是你的,知道吗?你是娘的乖女儿,这世上娘最疼你,为了你,娘付出一切都值得,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千万别和苏姨娘她们硬碰硬。必要的时候,你要适当的示弱,这府里才几个姨娘,已经斗争不断,要是将来你出嫁了,遇到那些复杂的大家庭,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哎,你知道吗?那些大户人家,光姨娘就有十几二十个,有的更多,院子也大,家里掌权的人个个手腕凌厉,阴险狡诈,你一定要不能松懈,等哪一天你丈夫不纳妾室,只宠你一个,你婆婆不刁难你,你生儿育女做了当家主母后,这才有好日子过。但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爹当年还说只爱我一个,还不是一娶回来,就独宠苏氏,把我摆在凤莛轩多年不管,对我不闻不问,恐怕我死了他都不在意。” 说到这里,赵氏又叹了口气,眼神幽幽的道:“你爹啊,他还算男人中 比较长情的,见我病好了,竟还会再宠我,对苏氏也一直有情,不似其他男人那么薄情。你可没见其他老爷,就是那定国公老爷,就宠妾灭妻,把自己的正妻逼死,所以,咱们做女人,生来就低男人几等,不要总奢望着能得到男人的宠爱,不要以色示人。最重要的,要有脑子!” 赵氏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头,她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不过病了这么多年,对男人的真情早就看淡了,也看透了,才说得出这一番话。 只是,说到这里,赵氏眼皮已经耸动了下,脸色有些苍白,眼睫毛更是连眨几下,她忙看向婳儿,心里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翻腾起来一般,好痛。 希望有一天,婳儿知道真相后,不会嫌弃她,会一如既往的爱她,因为她是真的爱她,她只希望婳儿过得好。 南宫婳微笑着点头,心疼的看着母亲,除了母亲说的这些,她还要拥有自己的人脉、势力以及傍身的银钱,到时候即使没有男人的宠爱,她也能活得快乐。 反正嫁的男人都会三心二意,到时候只要父亲不给她挑个人品差的,过得去的就行了,她对这个没太大的要求,只想和娘亲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两人说完之后,南宫婳走到院子里,笙妈妈此时已经回来,手中拿着个空盒子,一脸的为难焦急,在看到赵氏后,她忙上前道:“夫人,苏姨娘说不要你这劳什子东西,说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嬷嬷还把盒子砸在奴婢脸上,眼角都给我砸青了。” 赵氏慌忙走到笙妈妈面前,焦急的检查一下她的眼角,发现眼角那里真有点青,登时气得浑身颤抖,恨声道:“她竟如此无礼,谁给她的胆子!沐瑶,快去地窖拿冰来给妈妈敷敷,真是气死我了!” 南宫婳从袖子里掏出一瓶玉露膏,递给笙妈妈,“妈妈先用这止疼膏擦擦,切莫为她动怒,枫儿才出事,苏姨娘心中郁结发点火也是正常的。咱们就看在她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谅她,只是,那人参呢?” 说起这个,笙妈妈很无奈的道:“周嬷嬷砸我归砸我,却把人参拿走了,说这本来就是姨娘的,她们该拿。” “算了,妈妈,你别生气。”南宫婳拍了拍笙妈妈的手,她今天搬走苏姨娘觊觎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她能不生气么,恐怕现在藕香院已经是水深火热,苏姨娘的火气快要大得翻天了。 恐怕吐出这么多嫁妆,苏姨娘要郁闷难受好几年,如果她不会想些,恐怕要郁闷一辈子,看到苏姨娘如此心痛,南宫 婳心里才觉得解气。 接着,南宫婳吩咐下人们站成一排,从匣子里取出钱串子,打赏了笙妈妈、喜妈妈一人十两,沐瑶、玉萼、绾绾几个一等大丫鬟五两,其他下人都得了二两。 只是搬个东西就有一年的工钱进帐,下人们自然是满心的欢喜,都很乐意帮南宫婳办事。 藕香院里,苏姨娘气得一拳头打在桌子上,横眉竖眼,气不过时便一把拿起多宝格上的一只粉彩青玉草螭黄花缠枝莲梅瓶,恨恨的一咬气,对着地上就“砰”的一声砸下去。 这一砸,那只价值昂贵的瓶子便被砸成了稀巴烂,看得周嬷嬷一阵心疼,这东西多值钱,要是给她,她定舍不得砸。 “姨娘,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生气,正着了她们的道,说不定大小姐现在在偷笑呢!”周嬷嬷心疼的看着一地的碎片,自姨娘从飞羽院回来后,就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姨娘感觉心好像被人划开一道道口子似的,她刚才去看了空了大半的小库房,又看到正躺在床上苍白着脸休息的南宫枫,心里跟滴血似的。 这一仗,她打都没打,竟输得这么惨,这背后究竟是谁在主使,究竟是谁在害她的儿子? “是南宫婳,一定是她!那幕后黑手定是她,嬷嬷,你去找老爷来,我要告诉她,害枫儿的就是南宫婳,亏她还装好人,她才是最狠的那个。”苏姨娘气得快神志不清,她当时怎么就答应了还那些嫁妆,说不定枫儿根本没事,不需要南宫婳救。 听到苏姨娘这么说,周嬷嬷忙制止她,“我的姨娘,如今老爷这么信任她,怎么会相信咱们的话?她在皇宫大出风头,给侯府争了光,就算咱们有证据是她干的,都很难扳倒她。况且,咱们又没真凭实据,咱们明的不行,只有来暗的,否则会被她越压越低!” “你说得对!如今我的主母权利已经被赵慧清剥夺,她渐渐成了侯府的女主人,而她又怀了孩子,嬷嬷,再这么下去,我的处境实在难堪,我该怎么办啊?”苏姨娘已经感觉到严重的危机,南宫婳和赵氏已经渐渐占领侯府,而她,正一样样失去自己的东西! 周嬷嬷沉了沉眸,眼里迸着一道冷光,一脸阴测测的道:“要不,咱们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她?” “你!你小声点。”苏姨娘忙看了看外边,迅速捂住周嬷嬷的嘴,转了转眸思索一下,道:“之前又不是没试过,她命大,而且身边跟着她的亲信,那几个婆子形影不离,她的飞羽院 又关得很紧,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想解决她,在侯府没那么容易。她以后是要嫁人的,我只要保住枫儿,解决掉赵氏肚里的那块肉,就让她蹦达去!” “对,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周嬷嬷也是满目的阴鸷。 正在这时,听到消息的南宫珏连忙跑了过来,在看到被搬空了的房间后,她气得猛地跺脚,眼泪迅速飙了出来,朝苏姨娘质问道:“娘,我的那些宝贝怎么不见了?还有我的金步摇、玉钗、珍珠项链,我放在盒子里的,是不是全上那贱人搬走了!” 南宫珏气得眉头紧竖,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苏姨娘也气得难受,便呼呼的喘着气:“她拿你弟弟的性命来要挟,我能有什么办法?幸好我请陆医正来看过了,她没给你弟弟下药,如今不除掉她,这嫁妆就是弄回来了,咱们过得也不安稳,你哭闹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苏姨娘对南宫珏一阵怒吼,南宫珏也不服气的撅起嘴,大声道:“你就只知道除掉除掉,说得厉害,从来没见你真正怎么她过。这次她进皇宫,获得那么多公子的青睐,而我,根本没人看一眼。以前爹爹是最喜欢我的,谁知道他如今竟偏宠南宫婳,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要不再想想办法,咱们就真的没地位了!” 苏姨娘冷笑一声,朝南宫珏阴阳怪气的道:“连你也来怪我?要不是你没本事,学艺不精,到处惹祸,你又怎么会失宠?你弟弟落水,你那点医术根本不能救他的命,老娘只好腆着脸去求小东西,你又做什么了?不成气的东西,给别人舔脸子都不配!” “你!你太过分了。我不配给别人舔脸子,就你配?要不是你没本事,我会落到今天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才是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还惹得一身骚的那个……” 南宫珏正怒吼着,话还没说完,已经气得苏姨娘一个箭步上前,扬起手“啪”的一巴掌给南宫珏打去,声音十分响亮,打得南宫珏瞠目欲裂,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姨娘,更加大声的怒吼起来,“你不过是个姨娘,凭什么打小姐?我要告诉爹爹去!” 南宫珏说完就要往外走,气得苏姨娘朝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一把挡在南宫珏面前,目光铮铮然的看着她,“三小姐,这本不该我说话,可你也太过分了,没有姨娘,哪来的你,你今天过上的好日子,都是姨娘想办法为你挣来的。如今你为了些金钱财宝,竟如此贬低姨娘,姨娘为了你处处打算,就想让你嫁个好人家,而你,却如此没规矩,就是闹到老 爷那去,吃亏的都是你!” 南宫珏火气还没降,仍旧不服气的盯着周嬷嬷,厉声吼道:“你算哪根葱!凭你也敢拦我,你不过一个狗仗人势的奴才罢了,给本小姐让开!” 周嬷嬷被这么一吼,当即觉得颜面无光,边上还侯着风、林、雨、木四大婆子呢,苏姨娘见状,啪啪几掌拍在花梨藤心杌子上,气得一颗心抽啊抽,肠子都快绞到一块去了。 “苍天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不孝女?好,你要去告状,就给我去,去了就别回来,以后都别认我这个娘!”说完,苏姨娘气得火气上涌,她急忙仰着头,就怕眼泪掉下来。 没想到她生养的女儿,竟然说她是姨娘,看低她的身份,拿自己的小姐身份来压她,她果然是对南宫珏太宠爱了,太溺爱的结果,就是被她看不起。 周嬷嬷和浅裳见状,两人急忙上前将她扶住,苏姨娘这么一吼,南宫珏倒立即冷静下来,踏出一半的腿迅速抬了回来,在看了眼苏姨娘后,都着嘴唇不敢讲话。 见南宫珏心情平复下来,周嬷嬷心里虽不悦,不过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小姐,恕我这老婆子多说两句,你看看姨娘被你气成什么样了。如果你想压过大小姐,就得听姨娘的,姨娘为你吃了多少苦头?你如果有心,就给姨娘陪个不是吧。” 周嬷嬷说完,便替苏姨娘抚着背,南宫珏面色十分不好,想着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一下子又觉得后悔起来,觉得对不起苏姨娘,便急忙上前,含泪看着苏姨娘,眼泪汪汪的道:“娘你别生气,都是珏儿不好,珏儿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说出那种话,你原谅珏儿吧。” 南宫珏生怕惹怒了苏姨娘,苏姨娘以后不会再为她筹谋,忙红着鼻子,拉着苏姨娘的手甩了起来。 苏姨娘则一脸气愤的瞪了眼南宫珏,心道这就是个不成器的丫头,哪像南宫婳,处处为赵氏着想,她以前就是对南宫珏太好了,才让她变得如此蛮横。 “行了,你要真的认错,就去多看看医书反省,没事的时候多去看看你爹爹,在他面前表现表现,你要再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到时候连出嫁都没陪嫁的!”苏姨娘说到最后,用手指指了指南宫珏的额头,一脸的失望。 这几日,侯府倒是没大事发生,只是南宫蕊儿来了侯府,老太太为了她特地设了几次家宴,把苏姨娘、湘姨娘及几个子女全都叫到一起,就为了恭喜南宫蕊儿,好像南宫蕊儿已经成侯府嫡女一般的风光。 藕香院里,苏姨娘这口气还没咽下,本来她最近心情就不好,老太太还故意拿南宫蕊儿来刺激她,想到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南宫婳,苏姨娘气得冷竖眉头。 这时,浅裳领着婆子们,把给南宫枫熬的药和吃食一并端了起来,看着这丰盛的食物,苏姨娘突然想到一个计策,她淡淡的看向浅裳,冷声道:“你说,管大厨房的是谁?” 浅裳忙将吃食放下,轻声道:“回姨娘,是何管事,这些都是他命令婆子们准备的,东西都很滋补,快让四少爷吃了吧。” “着急什么?去把老爷请来,就说四少爷想他了,想和他一道吃饭!”苏姨娘淡淡的看了看自己艳红的指甲,对着铜镜整理一下鬓发,将头上的一支凤头钗换下,缀上一粒拇指大小的红玛瑙发扣。 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她叹了口气,为什么她就怀不上,要再怀上一个,那就稳赢了。 换了件素纱质地的桃红色轻薄袄儿,苏姨娘对镜添妆,看着镜中妩媚柔弱的自己,她嘴角勾起抹冷笑。 这时,周嬷嬷已经把南宫枫领了进来,苏姨娘忙拿来一本《淮南子》,让南宫枫先在饭桌前读了起来,这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急着,浅裳躬身领着南宫昊天走了进来,南宫昊天一进来,便看到一副温馨的场景,只见苏姨娘正弯着身子,温柔的看着南宫枫,而南宫枫,正在她的悉心教导下在看书,两人母慈子孝,上进好学,看得他神情为之一动,也不那么阴郁了。 “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只要考上功名,才能为侯府挣荣誉,以后可以更好的孝顺你爹爹和祖母。”苏姨娘装作没看到南宫昊天的样子,一脸正色的劝着南宫枫。 南宫枫也早瞟到父亲进来了,忙假装的点头道:“嗯,孩儿一定听娘亲的,以后一定多孝敬爹爹,爹爹是孩儿的好榜样!” 正说完,苏姨娘“不经意”的抬眸,便看到一脸欣慰甚至有些感动的南宫昊天走了进来,她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忙整理一下衣装,上前便去解南宫昊天绛纱袍外边的外套,且满目真心的道:“老爷竟来得这么快,妾身以为还要等许久呢!” 南宫昊天仍旧淡淡的,但并不排斥苏姨娘给他解外套,等苏姨娘解下后,一双温柔的小手便亲自将南宫昊天扶到南宫枫对面。 “我们一家三口,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自从夫人怀孕后,老爷也好久没来看过我们了,枫儿和我都很想你。”苏姨娘说完,便给南宫 昊天添了碗金黄蟹沫水晶包。 南宫昊天想着上次成氏的事,仍旧气恼苏姨娘,便冷然道:“你要是不犯错,本侯怎会不来这里?你要是好好当你的姨娘,给我教育好枫儿,本侯仍会像以前那样宠你,可你自己不知足,怪不得本侯!” 南宫枫一听,有些不解的看向苏姨娘,苏姨娘则吓得身子一滞,她很怕老爷将设计让成姨娘掐死孩子的事告诉枫儿,这样她这个母亲在枫儿心中定会失去威望的。 不过南宫昊天还算给苏姨娘面子,只这么说了句,便低头拿起勺羹开始用饭,苏姨娘急忙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时不时的朝他抛一记媚眼,可抛来抛来似乎都没用,老爷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南宫昊天一看到苏姨娘那欲迎还拒的眼神,脑子里突然想起赵氏那清丽温柔的面庞,吃着吃着,他便觉得索然无味,他似乎腻了苏氏这妩媚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心肠变歹毒了,还是自己对慧清又重拾爱意。 总之,要不是因为枫儿,他已经极不想踏进藕香院了。 见南宫昊天有些闷闷不乐,苏姨娘感觉心都碎了,她尴尬的拿着汤匙,朝南宫昊天微微一笑,“来,尝点黄焖牛肉,今天大厨房的手艺特别好,自从何管事接管大厨房以来,厨房的菜比以前好吃多了。” 南宫昊天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顿了顿,这时,边上的南宫枫忙拉着南宫昊天的手,朝他脆生生的道:“爹爹,你好久不来看娘亲,娘亲一直好想你,她整天都独自坐在窗前落泪,娘亲很好的,爹爹不要不理她,好吗?” 南宫枫稚气的声音听得南宫昊天心里一怔,再看苏姨娘,她忙拍了拍南宫枫的背,有些羞涩的道:“枫儿,你可别瞎说,你小孩子懂什么,多读点书才是硬道理。” 听到南宫枫字字真心的话,南宫昊天突然想起以前苏姨娘的好来,心头又记挂着赵氏,一时两头为难。 这时,苏姨娘似乎看出了南宫昊天的犹豫,便故作难过的道:“如果老爷有事,你就先去吧,其实没什么大事,我也不应该叫你来。只是枫儿她有些学问不懂,我学问有限,不及老爷,本想请教下老爷,这下,还是算了,你去忙吧!” 男人就是这个脾气,你越叫他往东,他越往西,苏姨娘主动让他走,他突然不想走了,便道:“无妨,整日陪着慧清,很少来陪你们娘俩,今天我就在这歇息吧!” 苏姨娘这下心里大喜,面上则仍旧做小伏低的给南宫昊天布菜 ☆、第090章皇帝作媒渣男进宫 南宫婳一脸怀疑的捡起那支银簪,发现这支簪子十分素净,与苏姨娘精心装扮过的样子不太相衬,这时,苏姨娘忙上前,一脸正色的道:“这簪子是刚才我们喝汤时不小心掉进去的,都怪我没别紧,它簪脚太细,才滑了进去,幸好落到碗里面,否则枫儿就没命了,难不成大小姐还怀疑这簪子?” 南宫婳嘴角勾起抹讥讽,不理会苏姨娘,淡然看向南宫昊天,“爹爹,何管事在做汤羹的时候,大厨房的来旺媳妇一直和其他几个婆子侯在边上,要说有嫌疑,她们都有,要不,把她们一起传来,一个个的审问。” 周嬷嬷忙道:“她们已经来了,全都侯在院外。” “带进来吧!”南宫昊天眯起眼睛,苏姨娘则赶紧扶他坐到铺有大红猩猩毡的紫檀宝椅上,随手给他奉了杯玉观音。 赵氏陡然转眸,虽心里愤怒,不过仍努力敛住心神,一脸镇定的抬起下巴。 好,很好,她苏氏可以做初一,处处想害她的婳儿,那她就做十五,为了婳儿,她也不是怕事之人,更不会假装仁慈的放过苏氏,她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不一会儿,来旺媳妇、柳婆子等下人都被叫了进来,跟在最后边的,还有被押着的何然,何然脸上全是热汗,屁股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南宫婳见他进来,忙走过去,轻声道:“何管事你别急,你没有做的事,无人能诬陷你,我一定找出真凶,还你一个清白。” 何然能得到南宫婳的关心,已是一脸的感动,他坚定的看了眼南宫婳,朝她道:“大小姐放心,何然定不会让你失望,何然尽职尽力,断然不会做那种事。” 等人全进来站定后,南宫婳看向略有些胖胖的来旺媳妇,便道:“你不是怡儿的奶娘么,怎么也在厨房帮忙?” 来旺媳妇迟疑一下,面有难色的看了眼苏姨娘,便小声道:“因为厨房人手不够,所以奴婢暂时去帮忙。” “厨房那么多人,怎么会人手不够?什么时候厨房的事情要正经小姐的贴身妈妈去帮忙了?就算人手不够,也不该你去,谁让你去的?” 南宫婳冷冰冰的扫向来旺媳妇,吓得来旺媳妇忙扑通一声跪下,抹着眼泪道:“奴婢……也是听命令,是苏姨娘说让我去帮忙的。” 南宫昊天一听,脸色当即阴沉起来,很明显,苏姨娘在做主母期间,刻薄了怡儿,把怡儿的人调去打杂,这样还有谁来伺侯怡儿? 南宫婳见南宫昊天脸色变了, 便趁苏姨娘开口之前,率先问道:“那我问你,何管事在煮燕窝羹时,你们有没有在场?” “奴婢们都在场,是奴婢帮着何管事盛的燕窝,还替他看火,直到周嬷嬷来端走燕窝,奴婢才没跟着何管事了,奴婢可以作证,何管事没有下毒。”来旺媳妇知道大小姐平时对五小姐很好,所以不从畏惧苏姨娘狠毒的目光,低声道。 来旺媳妇这一说,南宫昊天便竖起眉头,苏姨娘则更加怨毒的盯着来旺媳妇,南宫婳见状,微微垂眸,道:“爹爹,来旺媳妇已经说了,她当时全程都和何管事在一起,并没看到何管事下毒,如此一来,那不是证明这汤羹是在周嬷嬷端的路途中被下毒的,至于这毒是周嬷嬷下的,还是其他人,那女儿就不得而知了。” 周嬷嬷一听,额头立即浸满冷汗,当即摇头道:“大小姐,奴婢怎么会往碗里下毒,奴婢哪有这种胆子?大小姐还是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药,然后再搜查谁屋里有这药,不就行了?” 经周嬷嬷提醒,南宫婳沉稳淡定的端起那药,拿到鼻端前闻了一闻,再把随身带的小册子拿出来,仔细翻看了上面解药毒药的药性和症状,在用银簪往碗里混了混,那银簪一放进碗里,登时变成了深黑色。 看着这毒性浓烈的药,南宫婳不由得呼出口气,冷冰冰的道:“这凶手也太狠了,竟然下了鹤顶红,这毒药有钱都买不到,不是一般有势力的人,根本看都没看过,看来,不是普通奴才能有的。” 苍祁是明令禁止鹤顶红这一类强烈毒性的药物出售,一般都是那些人们私下交易,私下交易有风险,能够得到这种毒药,一定有很深很广的人脉。 南宫昊天听到这个,也十分正色的转了转眼珠,铁青着脸道:“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心狠手辣,何管事等人怎么会接触得到这种毒药,就算是他们下的毒,那他们也是被指使的,由此可见,那背后的黑手是多么的阴毒,这一次,本侯一定要彻查此事,不能让府里埋有任何炸弹。” 南宫婳在心底狠狠的鄙视了一记这个父亲后,突然转眸盯向苏姨娘,不紧不慢的道:“这鹤顶红除了王孙贵族家的夫人相公常有,便是宫里用得最多了,宫里妃嫔们勾心斗角,手段绝不亚于寻常人家,所以,这鹤顶红极有可能是宫里流出来的。苏姨娘,你不是有个贵妃姐姐么,能不能麻烦你给父亲问问,她是否知道宫里鹤顶红流进流出的事?” 南宫婳淡启红唇,这么一说完,吓得苏姨娘身子一滞,差点没站稳,她竟能分 析这么深,还扯上自己的姐姐,想到这里,她当即坚定的摇头,“你以为贵妃是那么好麻烦的?还是算了吧,宫里的秘事不能透露,我可不想害我姐姐。老爷,还是派人搜查侯府,这才是最重要的。” 南宫昊天顿了顿,不由得点头,“好,左明,你领人去搜查侯府,每人的房间都要清查,看能不能找到这种毒药。” “是,侯爷。”左明说完,便领着人跑了出去。 这时,一直跪着的柳婆子却抬眸看向南宫昊天,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后,眼里浸着浓浓的冷色,抖着身子道:“老爷,奴婢刚才也在厨房,发现来旺媳妇出去上了会茅厕,并没有时时刻刻都陪在何管事左右,她在撒谎。” 柳婆子耸拉着眼皮缓缓说完,已经听得来旺媳妇满目气愤,当即道:“我当时很快就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不是在你们在管事身边吗?这也是说谎?” “很抱歉,老奴没见有人看着何管事,只见他一人在那里煮汤,至于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实情说出来,奴婢只是忠于职守,不想让老爷上当受骗。”柳婆子仍旧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上去就十分的恶心,那张松松挎挎的老脸上面布满纹路,嘴唇又红又小,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人。 这下子气得来旺媳妇当即蹭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盯着柳婆子,“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上当受骗,你的意思是奴婢们那么忠心,到头来还落个骗人的罪名?奴婢不服!” “来旺媳妇你也别紧张,老爷不是还没公断嘛。”苏姨娘看了看自己的红指甲,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脸的得意。 赵氏坐在苏姨娘对面,她这下却没生气,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这时候她得想法子对付苏氏,让她也尝尝被人设计的痛苦。 这大家族里有哪个是干净的?饶是她最是菩萨心肠,为了女儿也再忍不下去,决定和苏氏扛上了。 南宫昊天目光晦暗的看向来旺媳妇,又看了眼柳婆子,这时,左明已经领着人出去搜查了,看着苏姨娘一脸冷静、十分笃定的模样,南宫婳嘴角勾起抹冷笑,道:“爹爹,既然要查,就全都得查,岂能只可搜查飞羽院、凤莛轩的道理?姨娘的人跟着左明搜查我们,那女儿是否也可让一丫鬟跟在左明身边,查一查姨娘这藕香院,毕竟,这样才算公平。还有,按姨娘的说法,祖母的兴安堂也要查,只是,祖母年事已高,哪里还禁得起这些折腾,要让祖母知道,还不得如何想姨娘呢。” 一听到老太太,南宫昊天便有些不悦的睨了苏姨娘,苏姨娘在心底冷哼一声,当即道:“查就查,待左明搜回来,你让玉萼跟着便是了,我清者自清,自然不怕搜查。” 苏姨娘冷哼一声,无所谓的环着双臂,不一会儿,左明已经满头大汗且神情紧张的跑了回来,一进门,他就有些迟疑的看了眼赵氏和南宫婳,手中拿着一只黄色的纸包。 看到这纸我,赵氏猛然瞪大眼睛,忙看向左明,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左明忙将纸包放到南宫昊天面前,沉稳的拱手道:“回老爷,这是在夫人凤莛轩的院子里搜出来的,这里面是一包砒霜!” “咚”!仿佛有雷击进赵氏心里,她气恼的站起身,紧紧盯着那包东西,指着左明怒道:“你胡说什么?本夫人院子里哪有这些劳什子东西?” 左明一脸为难的抿了抿唇,忙道:“是侍卫们找到的。” 言下之意,不是他找到的,如果他找到的,便不会拿出来了,南宫婳知道左明的为人,忙将赵氏拦住,朝左明淡然一笑,“不用着急,左大哥既然已经查了凤莛轩,找出了这害人的东西,那请再把藕香院和兴安堂等地方全查一遍再作定夺,玉萼,还不快跟上左大哥,仔细点儿,别漏了任何一个地方!” “是,大小姐。”玉萼额头沁得有些微微细汗,捏紧袖子迅速跟在左明身旁,随着左明开始搜藕香院。 南宫昊天颤抖的拿起桌上的砒霜,他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但看到赵氏正色的脸庞还有南宫婳沉稳镇定的模样,他突然在心底下了个决定,那就是相信她们,毕竟这么长的时间,她们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倒是苏氏,已经给婳儿使了好几个绊子,这样看来,莫非此事有疑点? 再看着赵氏隆起的肚子,还有她难受失望的样子,南宫昊天忙上前看着她,然后将她的手拖住,有些愧疚的安慰道:“夫人,你别着急,无论如何,为夫都相信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不能因为这些生气。” 见南宫昊天态度转变,终于肯相信自己,赵氏这才浅浅的垂眸,眼里浸着莹润的泪珠,这委屈的模样,更看得南宫昊天后悔。 苏姨娘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瞪直了,她忙上前要去拉南宫昊天,南宫昊天看到她一过来,自动往前边走了两步,苏姨娘见状,眼泪当即啪嗒落了下来,难受的在边上低啜。 南宫昊天这下,则 是左右为难,两个都是他爱过的女人,一同哭,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婳淡淡瞟了他一眼,心底不由得冷笑,要么就爱一个,别理其他的,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且优柔寡断的性格,哪是男人大丈夫所为? 不过,此时苏姨娘已经将注意力转到桌上的鹤顶红上,抱南宫昊天不成,她改成抱南宫枫,并朝南宫枫使了个眼神,南宫枫立即扑向南宫昊天,装作一脸害怕的看向赵氏,可怜的道:“爹爹,枫儿怕鹤顶红,枫儿怕死,呜呜!” 南宫枫一哭,南宫昊天重心又移向苏氏,毕竟活生生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赵氏的能不有生下来还是未知数,毕竟一切未定论之前,都有许多风险。 “枫儿碗中被人下的是鹤顶红,夫人院子里就挖出这个东西,老爷,我想也不必再断了,这根本就是夫人所为,她记恨我的枫儿,先派人推他落水,这会子又假装好人。好理全让她占了,倒让我这受害者落个不好,老爷,你可要公平明断啊。”苏姨娘盯着那毒药,这一仗,她一定要赢,人证物证俱在,看赵氏还何作解释。 南宫昊天为难的看了眼赵氏,又看向苏姨娘,此刻,那桌上的鹤顶红仿佛让他吃了一般,他沉吟一下,冷声道:“光是搜出毒药,就证明与夫人有关?等搜完全府再说!” “老爷,你不能因为她是夫人就偏心,妾身虽然地位卑微,可枫儿是你的亲儿子,府里就他一个男丁,他三番两次差点遭难,这次要不给妾身一个交代,妾身就带着枫儿一头撞死在这里。”苏姨娘说完,抱起南宫枫,着势就要去撞那墙,早已被南宫昊天一把拽住,他目光变得越来越冰。 南宫婳嘴角冰冷的勾起,只是撞死,未免太便宜苏氏了,她要的是一寸寸打击她,让她好不容易燃起一点希望,又瞬间被打击,这样一次次失利,最后活得生不如死! 正在这时,搜东西的左明已经领着人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手里同样提着一小包用黑色绢布包着的东西,一走过来,他就将东西交到南宫昊天面前,冷声道:“老爷,属下在苏姨娘的卧室搜到这个,这也是鹤顶红,且这种鹤顶红,毒性更浓!” “什么?”正得意的苏姨娘激动得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抓过那包东西,正要打开查看,南宫婳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捏住她的手,沉声道:“慢着!姨娘,我已经能闻到,这毒药毒性极浓,如果随意打开,有可能它的粉末会侵入人的五脏六腑,如果体质弱一些的人或者是小孩子,吸了这种粉末就 容易中毒,你要小心,枫儿还在这里,我娘怀了孕,更不能闻这东西,我劝你还是别打开的好。” 苏姨娘则冷冷睨了南宫婳一眼,一把将她的手推开,恨声道:“你胡说,闻闻粉末怎么会中毒?只有入口才有毒性,再说这里面还有几层小纸包裹着,怎么可能一打开就是粉末,根本就是你心虚!” 苏姨娘话一出,不懂的则是转了转眼珠,懂了的已经瞪大眼睛,似要将她看出一层皮来似的,南宫婳十分认真的望着苏姨娘,幽幽的道:“姨娘你好聪明,没有见过此物,竟知道它里面有几层小纸包裹着,难道,这东西是你的,你曾经打开看过,所以知道里面的玄机?” 南宫婳不紧不慢的说完,已经慢慢缓过神来的南宫昊天已经紧抿着唇,浑身罩着一阵浓浓的肃杀,他双眸如铁锯钻钢刀一般盯着苏姨娘,暴怒厉喝一声,“大胆!来人,把纸包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几层小纸!” 此时,苏姨娘已经吓得脸色发青,双腿发颤,一看有人要过来抢纸包,她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将纸包护住,大声道:“谁都不许过来,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贱人!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是你贼喊抓贼,故意设计想陷害慧清,怪不得今天好好的,你突然叫本侯来用饭,原来这才是你最深的用意!”南宫昊天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抓过苏姨娘手中的药包,一把递给左明。 左明随即拿出去检查,不一会儿,他已经沉着脸进来,严肃的道:“回侯爷,纸包里的确有几层小纸包裹着,将鹤顶红保护得十分严实。” 这下子,南宫昊天更是凌厉的盯着苏姨娘,苏姨娘急了,在南宫昊天要冲过来的她之际,迅速跑到柳婆子面前,一巴掌打在柳婆子脸上,咬牙切齿的将柳婆子拉到众人面前跪下,“你说,昨天你偷进我房里做什么?昨儿个被周嬷嬷碰见,你说你走错了,嬷嬷就放了你,没想到,你竟在我房里搁毒药来陷害我,你这个狗奴才!” 苏姨娘说完,忙看向南宫昊天,朝他道:“老爷,你别冤枉妾身,一定是这贱奴干的,一定是她在我房里放的毒药,至于夫人院子里为何有毒药,妾身就不得而知了。” 柳婆子被拉了出来,她只觉得浑身犯冷,牙齿打颤,她的儿子可在苏姨娘手上,苏姨娘让她当挡箭牌,她不得不从啊。 此时,南宫昊天看苏姨娘的眼神越来越冷,她心里更急,又朝柳婆子加了一把火,“你招还是不招?你不招,我今天打到你 招!” 苏姨娘的话暗示柳婆子,若是不招,小心她儿子,柳婆子吓得嘴唇一颤,忙点头道:“是……是奴婢放的,谁让你一不顺意就打骂奴婢,为了让姨娘和夫人起矛盾,奴婢在夫人院子里也放了鹤顶红……” 柳婆子的话简直是错漏百出,听得南宫婳冷冷勾起嘴角,如今她可不想插手,倒要看看苏姨娘如何自圆其说,看来,她得主动出击了。 苏姨娘一听,忙颤抖的看向南宫昊天,牙齿打抖的道:“侯爷,你听到没有?不是妾身干的,是柳婆子,她记恨妾身,连带着栽赃夫人,想妾身和夫人两虎相争,她好坐山观虎斗,侯爷你一定要明鉴,妾身是冤枉的!” 这时,南宫枫感觉到事态严重,也忙跪到南宫昊天面前,面不改色的撒起谎来,“爹爹,娘亲真是冤枉的,这柳婆子人品很差,经常在没人的时候打儿子,还克扣儿子的吃食,她行径本就恶劣,娘亲只是按规矩惩罚她,没想到她记恨在心,爹爹,你要相信枫儿!” 事情到了这一步,南宫婳与赵氏对望一眼,都心有默契的使了个眼色,南宫婳走到南宫昊天面前,朝他淡定的望过去,恭敬的道:“爹爹,如今已真相大白,贼喊捉贼,既然婳儿和娘亲已经摆脱嫌疑,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免得这里的污浊之气侵蚀到未出世的弟弟。” 说完后,南宫婳走到苏姨娘面前,双眸深黑,如嵌满浓浓烈火般烧向苏姨娘,一字一顿的道:“姨娘,切记,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以后你若再遇到下毒、刺杀之类事情,请先查查你的院子,别急着请爹爹和娘,省得浪费大家时间。” 说完,她扶着赵氏,两人冷漠的离开了藕香院,两人一离开后,藕香院便传来哭天抢地的呼喝声,也不知道是究竟怎么了。 一出藕香院,赵氏忙拉着南宫婳的手,仍旧惊魂未定的道:“孩子,刚才吓死娘了,怎么会从我院子里搜出那害人的东西,而且,怎么她房里也有?” 南宫婳紧握住赵氏的手,目光清明的看向前方,“凤莛轩的毒药定是柳婆子去送吃食时找机会放的,至于藕香院的,便是我在左明搜到凤莛轩的鹤顶红时,让玉萼包了包假纸包趁乱放在苏氏床头的,至于左明为什么帮我们撒谎,我也不得而知。” “竟是这样?婳儿,还好你机灵,否则,咱们这一次真要被冤枉了。”赵氏一脸的心有余悸。 南宫婳心底则十分感激左明,没想到他竟会帮着自己,那纸包是她用的一个空城计 ,目的不是里面有没有毒药,而是逼苏姨娘说出真话,没想到才一试探,求胜心切的苏氏就上了当,自个儿先露了陷。 “娘亲你别怕,如今苏氏已经渐渐失去父亲信任,她再怎么蹦达,父亲都不会再听她的,我们只要做的,就是一报还一报,让她尝尝如坠地狱的痛苦。” “哎,你爹爹那性子,一天一个样,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宠爱苏氏。刚才都吓死我了,不过幸好苏氏没当着大家的面打开纸包,否则里面什么都没有,那咱们就露陷了。”赵氏有些惊疑的拍了拍胸脯。 南宫婳便勾起唇角,笑道:“不用担心,在左明搜出凤莛轩的毒药时,我就趁他打开时偷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几层小纸包裹着,后边才这么说,苏姨娘怕打开真是这样,她自然不敢打开。最关键的还是左明那一环,他拿出去检查时,我一颗心也是悬着的,还好,他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那咱们得好好感谢他。”赵氏点了点头。 跟在后边的玉萼则笑了笑,一脸娇嗔的道:“感谢什么呀,为大小姐办事,是他的荣幸,咱们不用!” 一听玉萼这么说,南宫婳便看向她,在她脑门敲了一记,笑道:“小丫头,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和他挺熟的,难道,你们俩……”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玉萼不理你了。”玉萼一听,扯着小辫子,一脸娇羞的率先跑到前边。 城南军营 午后,一骑铁骑扬起尘沙,在军营里狂奔前行,坐在最前方男人约有五十出头的模样,却仍旧富有浓浓的阳刚之气,策马凌厉的上前。 跟在男人身后的是一袭白马黑缨富有气势的将军,两人策马在广矛的旷野上奔腾,在绕着校场巡视两圈之后,前边的男人明显累了,便吁的一声停下,但见身侧男人面不改色的模样,当即赞道:“烨儿,还是你们年轻人体力强健,想当年朕也才二十出头时,在各皇子的赛马比赛中,经常夺得头筹,一转眼,朕已经老了。” 说话的是当今皇帝,皇帝身侧则是狭眉凤目、一脸淡定的楚宸烨,楚宸烨淡笑着抿唇,“皇上风姿不减当年,臣不及。” “你这人就是谦虚,分明箭术骑术都苍祁第一,还故意让着朕,军营巡视完了,朕感觉也有些饿了,咱们先用点膳,尝尝这野外的风味如何?说起来,朕还真想念当年和皇子们在山上烤野兔的日子。”皇帝兴高采烈的一跃跳下马,这上的常青山忙将他扶下去,几名大内侍卫则迅速围绕在皇 帝身侧,目光紧张的四处搜寻,生怕这里出现刺客。 楚宸烨扬唇一笑,挥了挥身上的紫袍,一跃下马,那身上的紫袍闪着绚丽的流光,看得苍祁帝忍不住笑道:“你这袍子好生华贵,是羽落郡主赠你的那件?叫什么名字?” 楚宸烨淡然摇头,额头溢起一条黑线:“这叫七彩缎绣衣,是南宫家的姑娘赠的。” “南宫婳?”皇帝不由得拧起眉,沉思起来,“她为什么送你衣裳,难道,他心中意属的是你?” 楚宸烨则爽朗一笑,眉宇间尽显风华,“皇上误会了,一次她回府的途中,被恶人追杀,正好被臣看见,臣当时救了她,她吐出的血将臣的衣裳染脏了,然后便制了这件新衣送臣,取名,七彩缎绣。臣只是觉得这件衣裳好看才穿的。” 皇帝一听,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羽落郡主意属齐王世子,这谁都知道,他已经答应过太后要给楚宸烨和羽落赐婚,只要经得楚宸烨的同意,便可以赐婚,刚才一试探,他还以为烨儿中意的是南宫婳。 看来,不是这样,所以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一听到刺杀二字,皇帝当即皱起眉头,冷声道:“大胆,在我苍祁国都,天子脚下,竟敢有如此贼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宸烨扬了扬眉,一脸无辜的摊开手道:“臣也不知,只是在最后逼问那刺客时,听他说幕后主使叫陆震威!” “这不可能是真名,知道名字也无法查,烨儿,看在这‘断袖’衣的份上,以后你可得多加派人守护京城,切莫再让此等恶事滋生!”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那件衣裳,将断袖二字说得极重,说完还忍不住一笑,看得楚宸烨眉头紧皱。 都是那该死的南宫婳,好端端的取这样一个名字,害他又被人笑了,之前这衣裳的名字,被那死老头子笑了好几天,如今又被皇帝笑,他真是一点面子也没了。 皇帝笑完后,便正色的看向楚宸烨,道:“你对羽落郡主有什么看法?” “羽落郡主……是谁?”楚宸烨有些尴尬的抬了抬眸,一脸的讶异,他常年在外打仗,还真的不知道这是谁。 皇帝一听,立即吹胡子瞪眼的盯着楚宸烨,“她是老太后的表侄女,性格温婉,经通诗词歌赋,是苍祁有名的才女加美人,连这个你都不知道,气死朕了,朕还说想为你们婚配!” “老太后的侄女?”楚宸烨额头又是三条黑线,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皇帝,迟 ☆、第091章世子大人上门提亲 雨后,一座深紫色的皇宫座落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大地四周被广阔的江河包围着,整片山河如银蛇练舞,山涧都笼罩着幽幽的紫色。 这是北方,燕国。 燕国处于大陆的北方及东方,漕运十分发达,控制着通往西方的的水路,水上兵力十分强大。 燕国皇宫 一名手持拂尘,身着宫锦缎面料缀五铢宝珞青色宫裳的小太监匆忙的往铺着青石板的大殿中跑去,守在两旁身着白茶花色翠云叠叠铢衣的宫女们则全都激动的看向太监,在激动过后,便是无比沁寒的害怕,一个个恭敬的弯下身子,有的已经胆寒到双腿都在打颤。 “太子殿下回宫,全都低下头,不准左顾右盼,不准发出声响,不准越矩半步,违者斩!”小太监喜宝的声音像铁锯穿透铜墙一般,又如暗器般夹霜带雪的荡满整个深黑的大殿,吓得宫女们头垂得更加低。 太子东宫宫广九楹,大气辉煌,整个皇宫呈深紫、深蓝、玄墨、暗黄等色彩,宫殿四周飘着随风拂动的红纱,整个大殿外刷金漆,镶银嵌玉,看起来宽阔且奢华。里面设有紫檀雕山水人物宝座一座,上铺黄缎平金靠背,边上放着一只青玉填金祥瑞御制诗如意的红雕漆嵌玉梅花瓶,紫檀边座雕云蝠万字围屏,紫檀香几上设有铜镀金嵌杨木筒式玉石万年青盆景一座。 大殿的地平上设朱红油贴金龙凤三屏风宝座一份,左侧的太妃榻上有金黄妆缎坐褥一个,地上铺着一块白玉莲花篮并红黄绿翠栽绒花毯一块,右侧再设一座花梨边座嵌鸡翅木牙骨山水屏风宝座一顶,四周的屏架上缀得有紫檀嵌象牙花映十二扇一柄,紫檀青白玉如意一柄,铜镶银鞘顺刀一把,青花白地执壶一件,青绿双环方簠及御制墨刻石经四十函各一件。 再往里靠东面的位置,是一张红三、四丈长宽的南漆雕花霁红水晶双桃的罗汉床一张,那床边罩着绣黄江绸刻丝宫缎红萝帐一顶,整个大殿的布局显得美轮美奂,无比金贵,真有闲云入窗牖,清露滴梧桐之美感。 喜宝率先跑进大殿,然后便领着大殿内身着缥缈宫绢纱裳的大宫女跪在地上,恭敬的迎接太子殿下的到来。 此时,那空旷的宫道上,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铁骑声,这声音丝丝扣进人的心弦,好像一颗颗石子敲打在人心上,所有人当即紧张的单膝半跪在地,神情肃穆,只待迎接那神衹一样的王者回宫。 不一会儿,马蹄声由远接近,在到达心澹水秀的东宫门外时, 只听一阵哗哗的收剑声,一名身着玉缃萝色缠枝绉纱白玉大袖袍,头戴玉冠、脸罩银白面具的男子握紧宝剑一步步踏进大殿,他身后跟着一排身着锦衣的侍卫,侍卫们一进殿,便恭敬的守在左右两侧。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殿下回宫!”喜宝带头跪下,后边的宫女太监全都严肃的跪直身子,齐声三呼道。 “去温泉,备藻豆、桂花油、甘松香、白檀香,本殿要沐浴!”男子冷冰冰的说完,已经一跃踏进大殿,身后跟进来的喜宝忙接过他脱下来的珊瑚红缀珠宝璎珞的斗篷,应声过后,忙叫身后的宫女去准备。 此时,男人已经张开双臂,喜宝忙和两名宫女上前帮男人解那条翡翠如意玉带革带,男人淡淡闭着双眸,两排浓密漂亮的睫毛闪烁着莹润的光泽,身上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看得下方跪着的一名宫女眼神发愣。 这宫女见别人都将头低下,她则趁人不备,大胆的盯着男人高大健硕的身材,以及他泛着银光的面具,她多想伸手揭开他的面具,看看那银白色的面具下,隐藏的究竟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看着看着,宫女越看越痴,忍不住将头抬得更高,眼里尽是痴迷,太子殿下的眼睛太好看了,光是那排眼睫毛,就又长又纤细,她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睫毛,正在这时,宫女身子不经意倚靠在边上的一尊琉璃醉上,她此时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处境,颤抖着双腿便要站起来。 突然,宫女不小心碰到身侧的那尊紫色的琉璃醉宝瓶,只听“砰”的一声,宝瓶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登时,所有人都惊惶的吸了口冷气,那宫女已经吓得满头大汗,双手颤抖的趴到地上。 此时,那正微微假寐的男人已经听到这阵声音,陡地,他深黑的双眸迅速加深,一道利刃般的光芒朝宫女直射而去,刹那间,男人已经一个飞旋转身,右手猛地拔出墙上泛着银光的宝剑,一双眼眸尽是阴鸷,执起宝剑,毫不留情的拂动白袍,一头乌黑的青丝翩然垂下,此时,人影动宝剑出。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那凌厉的宝剑已经直刺宫女心脏,宫女还来不及求饶,只是惊恐的瞪大眼睛,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其他宫女则吓得汗毛冷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太子殿下太残暴了! 喜宝也是吓得双腿打颤,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道:“殿下息怒!她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 话才说完,此 时地上的宫女仍旧恨恨的瞪着双眼,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难受的“啊”两声。 男人提着带血的宝剑,冷冷朝前方的宝座走去,那宝剑上的鲜血慢慢滑到地上,此时,男人已经坐到宝座上,身子懒懒的斜靠在椅上,身上白袍翩翩,胸襟处的衣袍半敞着,露里若隐若现性感结实的胸膛。 “大胆!”男人微微扬起嘴角,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彻大殿,“你是蠢货生的?没发现她是苍祁的细作?是不是要本宫连你一起砍了?” 喜宝一听,当即瞪大眼睛,忙跑到那张着嘴一脸难受的宫女面前,他一把扯掉她背后的衣裳,赫然发现,女子背部竟绣得有一个梅花印记,当即一把扔下女子,冷声道:“皇宫竟然有苍祁的细作混进来,说,谁派你来的?” 喜宝没想到一个新来的宫女,竟成了细作,而且太子殿下看都没看她一眼,竟然就知道,他活了那么多年,连人都不会分辨,太子殿下也太厉害了。 那地上的宫女恨恨的盯着喜宝,咬了咬牙,猛地吐出一口气,绝望且凄厉的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这一句话,已经证实,女子便是伪装成宫女的细作,喜宝这下更加佩服太子殿下,边上的宫女们一个个满目惊异,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观察这么细微,连这个都知道。 “行了,拖出去砍了!”男人轻抬了下眉梢,话完便起身朝温泉走去,一个眼神都没给宫女留。 喜宝见状,便要叫人进来,谁知那宫女冷冷扬唇,厉声道:“你是苍祁的……世子,你个奸细……”。 话说到一半,她已经没力气再说下去,一个咬牙,便重重倒在地上,失去最后一口的气,她到死都不明白,这男人是怎么发现她的。 男人则冷漠的扬起红唇,在这里,从来没有人敢违逆他,违逆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仁阳殿 仁阳殿是燕国皇帝的寝宫,整座宫殿与东宫长乐宫遥遥相对,都是那么的宏伟大气,奢华富丽,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大殿里,男人一袭象牙色刻丝云纹嵌金丝滚边的锦袍衬得他眉目如画,一张弧度完美的下巴晶莹如玉,唇角淡淡勾起,一双湖泊色的眸子略带寒霜的看向上座多罗宝座上的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朱武王冷冷坐在皇帝宝座上,看着面前已经一跃成长起来的俊朗男子,沉着眸道:“这赤炼究竟是怎 么管事的皇宫,作为代理太子,竟然放任苍祁细作进来,他当真以为他是太子了?只有你才是朕认定的东宫之主,这件事,朕一定要仔细查问,堂堂太子东宫,竟会如此容易就混进细作,看来,你也是时候回来了,否则他气焰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知收敛,一直觊觎着你的太子之位!” 男子浅浅垂眸,狭长的凤眸微眯,眼里浸着茹毛饮血的冷光,看了看自己光洁如白玉般的手指,红唇冷启:“他既要做这个太子,就让他做好了,顺便,把父皇定的那位莲香太子妃也让给他。” 大燕帝气得瞪了男子一眼,掳了掳胡须道:“莲香是朕给你从小培养的太子妃,她性格温良,人品出色,且姿容瑰丽,又喜欢你,你怎么一直都看不上她?” “其实父皇不觉得,赤炼弟弟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其实待我很好,我很想把太子之位让给他。”他觉得自己这样活得真累,他想过自由自在逍遥的日子,讨厌和憎恨皇宫的尔虞我诈,他想拥有自己的土地,有个深爱的妻子,两人在自己的小王国里幸福的生活,仅此而已。 因为晴贵妃的原因,父皇一直不喜欢赤炼,只有他知道赤炼是什么人,那细作究竟是谁放进来陷害赤炼的,他也清楚。 大燕帝叹了口气,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凝渊,你是朕的嫡子,是皇后唯一的子嗣,你不继承皇位,由谁来继承?赤炼母亲犯过大错,能让赤炼做代理太子,已经对他是最大的恩遇,这是朕的诏书,先传给人,预防他日有任何变动或不测。如果将来朕发生不测,你只要拥有这诏书,便能调动大内禁卫军,以及大燕的整个军队与那些部将,这是你唯一能钳制他的保障。” 大燕帝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默许赤炼继续当太子,不怕他造反,就因为人有一队十分忠心的鹰卫,这位鹰位已经深入皇宫内部,几乎每个宫守门的侍卫都有鹰卫,就连假太子赤炼那些所谓的亲信里,都有大部分是他的人。 只要赤炼一敢有所动作,鹰卫们就会像他报告,必要的时候,鹰卫们可以不向他报告直接斩杀赤炼,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爱的儿子凝渊,为了保护他,为了让他顺利登上皇位,谁知他却根本不在乎这一切,只在乎那些花花草草,他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儿子。 接过那个诏书,男人眉梢微抬了下,见大燕帝似乎气得不轻,一个人坐在桌前开始生闷气,男人见状,便会到大燕帝对面,亲手给他斟了杯茶,且拍了拍他的肩,示以安慰,“父皇,来一杯君山银 针,这可是儿臣在宁国寺采摘的,光闻这味道已经馥郁芳香。” 大燕帝没好气的睨了男人一眼,端起茶杯来个一饮而尽,再抬眸时,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朝自己露出一个和煦且有些无辜的微笑,他有些尴尬的将手放在唇前顿了顿,道:“在那个地方呆累了吧?你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如今苍祁帝已经在四处查寻你的下落,那楚国大将楚宸烨已经开始怀疑你,早派人盯住了武穆王府。情势如此危急,父皇担心你的安危,也想通了,让你回来过过好日子。” 男子本想答应,脑海中却溢出一张温暖干净的笑魇,随即不紧不慢的道:“还不急,等儿臣把你未来的媳妇说动再回来,也不迟!”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何时的事?那莲香郡主怎么办?”大燕帝才稍稍平复的心情,又咚的一声掉进冰窟窿,自己这个儿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那德性快和苍祁的齐王世子有得一拼了。 “她?赤炼不是喜欢吗?给赤炼好了,父皇,你真罗嗦!”男人说完,起身再拍了拍大燕帝的肩,拍得大燕帝忍不住咳了两声,便挥挥衣袍,大步流星走出殿外,气得大燕帝吹胡子瞪眼。 走出仁阳殿,男人已经看见一脸俊朗,身材颖长的男子站在外面,一看到他出来,朱赤炼便上前,抬了抬眉梢,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眉毛弯弯,温润一笑,“凝渊君,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身姿俊朗啊,哈哈……” 与朱凝渊不同的是,朱赤炼个性大大咧咧,有时有些搞笑,有时又冲动,是个十七岁还未成熟的明朗少年,看到赤炼一脸的嘻嘻哈哈的样子,男人用力拍在他肩上,爽朗笑道:“赤炼君,好久不见,你竟还没长大?再这样下去,父皇要生气了!” “凝渊君,你是知道的,我本不想做这太子,父皇硬要我替你,人人都以为我舒服,其实只有我知道,这种感觉太烦了,没有自由,每天规行矩步的,凝渊君,皇弟我好羡慕你。”朱赤炼说到这里,已经很无奈的皱起眉头,人人都以为他做了太子后就野心勃勃,只有他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的不舒服。 他跟凝渊君一样,都是喜欢自由自在的人,做个闲散又身份尊贵的王爷,比整天与人勾心斗角强多了。 男人同样回给朱赤炼一记无奈的眼神,正在这时,后边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喝声:“凝渊君!原来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听到这阵娃娃音似的声音,男人额头立即浸起阵阵冷汗,他只觉头皮发麻,忙将朱 赤炼拖在面前当挡箭牌,“咳……本殿有事,先走一步。” 男人说完,已经大步流星离去,赤炼见状,急得跳脚的大叫起来,“凝渊君,你别走啊,莲香来了!” 等如粉色娃娃的莲香赶到的时候,她心中最中意的男人已经冷漠的离去,只留给她一个无限遐想的背影,看着莲香失落的样子,朱赤炼忙心疼的拉过她,着急的道:“凝渊哥哥已经走了,不是还有我在么?” “我不要我不要,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莲香耍起小孩子脾气,狠狠瞪了朱赤炼一眼,转眼就朝花丛中跑去,吼得赤炼赶紧跟上,一番讨饶,莲香郡主这才饶了他。 苍祁 一大清早,纪老将军已经早早起床准备妥当,他换上一件簇新的玄色直裰烫金滚边通袖袍,腰系鎏金玉带,脚踏玄表朱里的皂靴,对着铜镜仔细梳了梳他下巴上的胡子,再照照眉毛和白花花却平顺的头发,这才由下人扶着走出齐王府大门。 走到大门口,却碰到一身红色戎装,身披藏青色披风、腰配长剑的楚宸烨,楚宸烨头戴缀有璎珞的羽林冠,狭长的凤眸在扫到神情古怪的老将军后,双眸微微眯起,紧抿薄唇看向他,眼里是浓浓的探究意味。 纪老将军则有些促狭的看了眼楚宸烨,神神叨叨的让敬茗扶着他,一脸中气的朝轿子处走去,看都没再看楚宸烨一眼。 楚宸烨见老将军今日竟不奚落他,而是一脸神秘的逃开,眼里更是一片疑惑,索性策马跟在马车后边,远远的跟着老将军,他倒要看看,这老头儿要做什么。 纪老将军一坐上马车,便将车帘掀开,将头移到外边,往后边看了一眼,双眸正好与楚宸烨冰冷的眸子对视,他眼里闪过一阵忐忑过后,随即再看了楚宸烨一眼,楚宸烨也策着马回望他一眼。 望完过后,纪老将军便将车帘放下,将头缩进了马车里,就这样,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齐王府,朝城西走去。 城西?楚宸烨眉头微微蹙起,有些疑惑的看向城西方面,此时,大街上蒙着面纱或会在轿子里的千金小姐们,在看到那白色骏马上神色邪魅、风姿卓绝的男人时,一个个全都两眼冒光,既想偷看,又碍着女儿家的身份,只能偷瞄。 终于,马车缓缓在南宫府大门前停下,楚宸烨这才看清,这里竟是南宫昊天的府邸,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南宫昊天,那个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的傻瓜? 见纪老将军已经神神秘 秘的下马车,其实这时候已经不叫神秘,毕竟被他发现了,他便一个箭步上前,拦在纪老将军面前,“外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纪老将军掳了掳胡子,白了楚宸烨一眼,终于把他引来了,要不是他故作神秘,恐怕还引不来这小子。 “当然是提亲啊,你来了正好!”纪老将军淡淡瞟了楚宸烨一眼。 “给谁提亲,你吗?那孙儿先恭喜外公了,不喜欢外公看中南宫府的哪位姑娘?”楚宸烨一脸正色的看向纪老将军,这话一出口,说得纪老将军猛咳一阵,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憋着一口气瞪向楚宸烨。 幸好他还不算太老,否则要被楚宸烨气死的! “死小子,自然是给你提亲,别不懂装懂,跟老子进去!”纪老将军暴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住,当即背着手,沉着脸便上前,此时,南宫府的小厮们已经进去通报去了。 小厮们见是尊贵得不能再尊贵的客人莅临府邸,自然不敢怠慢,忙将大门打开,一名小厮已经上前朝纪老将军道:“给老将军请安,我们老太太已经等在兴安堂了,请将军随小的来!” 原来早就约好了,准备把他卖了。 楚宸烨微眯起眼睛,冷冷挡在老将军面前,沉声道:“你堂堂一个辅国将军,本世子堂堂齐王世子,难不成你要低头来给南宫昊天提亲?” 太没尊严了,他楚宸烨何时要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给一个他都瞧不上的男人提亲,绝不可能。 老将军却不以为然,掳了掳胡子,不紧不慢的邪笑道:“这下子低下头求娶了心仪的孙媳妇,总比有些人永远做鳏夫强,你想娶他的女儿,就得亲自登门,这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大丈夫应该有的品格,此事无关君臣,无关尊卑,只关胸襟与品格!”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他女儿了?”此时,楚宸烨已经咬牙切齿的盯着老将军,他一把冲过去将老将军提起来,准备往马车上丢。 正在这时,南宫府的老太太却已经亲自上前迎接,身边还跟着一位模样娇俏的少女,老太太一出来,楚宸烨原本提着老将军脖子的手突然放松下来,他缓缓的收回手,面不改色的拍了拍老将军的肩,一脸谦卑的道:“外公,孙儿扶您进去吧,来,您小心点!” 前后变脸之快,还真令老将军有些不适应,此时,老太太已经拉着南宫蕊儿,在看到齐王世子在驾小小的侯府时,忙上前给他与老将军行礼,“老身参见纪老将军,参见 齐王世子。” 老太太行完礼,便仔细的看向楚宸烨,发现他竟抚着纪老将军,根本不像传言那么残暴,而且他生得风华绝代,很吸引人,只是样子冷如寒冰。 也是,常年上战场的男儿,身上的确罩着太多寒气和阴气,老太太也能理解,越看高大俊削的楚宸烨,她越是觉得满意,再看下身侧的南宫蕊儿,在看到大俊男后,一张脸早已经飞上红云,小脸更加陀红起来。 纪老将军高老太太太多级别,如今为了他的孙儿,不得不亲自上门以示诚意,便朝老太太道:“行这些虚礼做甚,老夫今日来是有一事想与老太太商议,不知你可能作主?” 老太太心知肚明的忙点头,之前纪老将军就派人来侯府送过帖子,说了他是上门提亲的,老太太便满脸堆笑的道:“咱们不妨进屋说,老将军、世子,请!” 说完,老太太亲自领在前边,面色却有些深黑,纪老将军帖子里明确说了要向南宫婳提亲,她在惊愕的同时,却又想到身边的蕊儿,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让南宫婳配给祁世子,她的蕊儿就配一个达官贵人。 如今齐王世子上门,竟是个无比尊贵的贵人,到底该怎么办呢?是配婳儿,还是蕊儿。 这时,老太太瞄到身侧的南宫蕊儿已是一脸娇羞,时不时的偷看前边高大的男人一眼,眼里透着痴迷与喜欢,看到如此南宫蕊儿如此喜欢齐王世子,老太太心里当即做了个决定,为蕊儿的幸福着想,她喜欢齐王世子,就努力让她配得上楚宸烨。 至于婳儿,就配祁世子,同样能为侯府光宗耀祖。 一行人在兴安堂坐定后,老太太忙殷勤的让人上茶,丫鬟们从来没见过齐王世子,在看到他时,一个个惊为天人,纷纷躲在幔帐后偷瞄,没想到齐王世子真如传说中的那么俊削,与祁世子是各有风采,都是人中之龙。 此时,南宫蕊儿眼睛已经双眼冒光,想到齐王世子那尊贵的身份,想到将来自己的世子妃位置,想到大将军夫人的称谓,她忙主动上前给纪老将军斟了杯碧螺春,企图先获得纪老将军的好感。 纪老将军一坐下,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便四处扫射,有些疑惑的道:“老太太,南宫小姐呢?” 老太太一听,眼角的神色蓦地一沉,眼里闪过一抹不悦,随即陪笑道:“她身子有些不爽利,正在飞羽院休息,刚才已经派人过去传话了,等她收拾好再过来。老将军请稍坐一会,这是我的另一个孙女蕊儿,蕊儿,还不快 过来给老将军行礼?” 此时,南宫蕊儿已经小心翼翼,含羞带怯的走到凤眸淡漠的楚宸烨面前,要给他敬茶,听到老太太的呼唤,忙将茶杯溢满后,带着一双花痴般的眼睛,便走到老将军面前给他行礼,“蕊儿见过老将军,给老将军请安,祝老将军身体健良,万事如意。” 纪老将军当即一怔,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他早看出这南宫蕊儿的心思以及老太太的用意,便淡淡的抬眸,瘪了瘪嘴,“你这小姑娘真是生得好看,爷爷背有点痒,能不能给爷爷挠挠背。” 老太太一听,神色当即不悦起来,蕊儿虽说才十三岁,可也是个长大的姑娘,哪能不避嫌的给一个老男人挠背,也不知道这老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南宫蕊儿此时为了讨好老将军,已经不顾尊卑的腆着脸上前,一双小手便去给老将军挠背,看得老太太眼睛都绿了,眼珠子也差点瞪了出来。 此时,边上一直斜靠在椅上的楚宸烨嘴角淡淡的扬起,仔细打量了眼南宫蕊儿后,对着一脸通红的南宫蕊儿毫不留情的道:“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蕊儿姑娘既亲近了本世子外公,呃……本世子的外公房里正好缺一个知心人,如果老太太同意,能否把蕊儿姑娘许配给我外公?” 楚宸烨一脸正色的说完,已经吓得南宫蕊儿忙收回手,她秀眉微蹙,眼里浸着委屈的泪光,分明是老将军让她挠背的,世子为什么这么侮辱她?硬把她配一个快死的老头,这样她将来还怎么嫁人。 这老头也是,老不羞一个。 老太太已是脸色铁青,虽然她品级低,侯府远远不如齐王府,但自己心疼的蕊儿被人如此耍弄,便冰冷冷的道:“我蕊儿还是个孩子,只是听老将军吩咐给他挠挠背,像小孩子那了般玩乐,再者,她年纪那么小,怎么堪配老将军,还请世子莫要说笑了罢!” 楚宸烨淡淡挑眉,将手中茶杯放到桌上,面不改色的道:“无论年纪小大,反正如果本世子看中的女子接触了他人,哪怕是下至一岁孩儿、上至九十耄耋,本世子都不会要。即使好不容易娶了回去,本世子也会疼爱得她生不如死,对了,我齐王府有好多好玩的,比如脚镣、烙铁、钉板、刺刀等,没事的时候,本世子喜欢让夫人来当靶子,本世子箭术也不怎么好,有时候不小心就会射中对方的眼睛。咳咳……且本世子很喜欢美人,府上已经有各式各样的大美人,她们也同本世子一样,喜欢玩人的手臂啊、胳臂啊之类的东西,有时候她们喜欢切着对方玩,还喜 ☆、第092章将计就计耍老太太 南宫蕊儿唯唯诺诺的上前,正要给楚宸烨倒茶,他却冷冷勾唇,道:“不必了。” 楚宸烨冷然说完,吓得那南宫蕊儿忙往后退两步,老太太气得拧紧眉头,心里狠齐王世子太不给面子,又怨自家孙女不懂事,脸色早已经挎了下来。 要说婚事的事情,女孩子们要避讳,老太太索性对南宫婳道:“婳儿,你带蕊儿妹妹出去玩。” 南宫婳朝老太太、老将军、楚宸烨分别行了礼后,这才淡淡敛眸,领着南宫蕊儿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老太太和赵老将军以及楚宸烨。 南宫蕊儿在出门时,还偷偷回头看了眼楚宸烨,眼里充满了不服气与征服感。 纪老将军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的拿出两柄光洁如月的玉如意,这玉如意表面光滑,闪着莹莹的光芒,一看便价值不菲,看得老太太眼睛都瞪直了,这样的宝贝,府里只有一柄,就是婳儿在皇宫宴会上得的赏赐。 这样通透的玉如意,只有皇宫才有,寻常人家是没有的,而老将军还没谈拢婚事,就率先拿了两柄出来,可比一般人大方多了,这婚事要是谈成,那得有多少彩礼,若是蕊儿嫁过去,她以后定会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老太太忙装作不在乎那玉如意的样子,捻了捻手中的佛珠,抬了抬眼皮道:“老将军你这是何意?” 纪老将军笑呵呵的看向老太太,道:“老夫的来意之前来时就已经向老太太你提过,老夫很喜欢南宫大小姐,今日特意上门来提亲,就是希望老太太能作这个主,把婳儿许配给我家宸烨。” “这……”老太太迟疑一下,按家世地位,她侯府远远不及齐王府,只是看蕊儿那个样子,怕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怕是被这么一吓,越喜欢楚宸烨了。 想了一会,老太太心里也十分矛盾,便幽幽的道:“老将军,我家婳儿的婚事也不是我这个老太太能作主的,还得听她父亲的。而且,婳儿性子刚烈,若是要给她许配人家,须经过她同意,她性子太硬了有时候也难治得住。倒是我家蕊儿,你们也看到了,个性温柔,害羞懂事,她的婚事我可以作主,如果老将军求娶的是她,我这个老太太便可以拍板,换成婳儿,恐怕不行,老身没这个权力!” 老太太厚着脸皮慢条斯理的说完,已经听得纪老将军满目的疑惑,这南宫老太太也太厚此薄彼了,婳儿是什么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老太太竟明里暗里的损自家孙女,明着说她性子刚烈,实际上暗讽这孙 女不孝顺长辈,不懂事又娇蛮无理,接着再夸南宫蕊儿,她也不想想,凭齐王府的家世,以及他烨儿的魅力,就算是皇帝的公主烨儿还得考虑考虑,羽落郡主早表明了喜欢烨儿,皇帝亲自来说亲,都被烨儿拒绝了。 皇帝是什么样的人?而这老太太,又是什么角色,竟然大言不惭的向他推荐一个商户之女,这脸皮都有城墙厚了。 纪老将军眼眸虽带笑,不过此时他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冰凉,道:“你是侯府主母,难道没权利应承嫡长女的婚事?老夫看,怕是你藏着掖着不愿意,在嫌我们齐王府!” 纪老将军神情不悦了,吓得老太太身子一滞,差点屁股一滑,从椅子上摔下来,不过她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一家之主,便仍旧坐稳在椅子上,这时,她却看到窗户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着她的南宫蕊儿。 此时,南宫蕊儿可怜巴巴的看向老太太,将小手攀附在窗棂上,目光不时朝坐在侧边的美男子看去,眼里尽是羡慕,想然,她刚才已经听到孙嬷嬷和老太太说的话了,知道这齐王世子是说来吓她的,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她相信了纪老将军的话,否定了齐王世子的话。 看来这个孙女还是挺聪明的,开始的确被齐王世子吓到了,后边还能自己理解世子说话的真假。 听到纪老将军的质问,以及看到孙女渴望的眼神,老太太心神不定,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婳儿的婚事的确还须问她,要不,我派人把婳儿叫回来,老将军您亲自问?只是,婳儿还未出阁,当着她的面询问婚事,于礼于情都不合,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身也不想别人说婳儿目无尊长,言行无状,还请老将军多多担待。” 要是依纪老将军以前的性子,早就大发雷霆了,不过如今他要求娶南宫婳,不得不暂时将心里的愤怒忍住,却是满目寒冰的睨向老太太,这死老太婆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正在这时,边上的楚宸烨却淡淡挑眉,殷红的唇冷然轻启,一脸睥睨的道:“本世子从未说过要求娶南宫家任何一位姑娘,你当真以为本世子娶不到夫人了?像那种只会爬到窗上偷看男人的女子,才是真的目无尊长、言行无状,本世子可以说她不要脸么?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如此水准也妄想高攀。还有,就凭南宫昊天那种庸碌无德之辈,也想做本世子的岳丈?别浪费时间了,外公,走!” 堂堂一个齐王世子,门弟比南宫府高个好几个阶级,上来求娶一个女子,竟被这老太婆推三阻 四的拒绝,丢他的脸倒不要紧,只是他不想看到有人让外公吃瘪的样子。 纪老将军还不甘心,还要和老太太理论,身子已经被高大的男人提了起来,迅速朝外边走去,纪老将军一边朝老太太招手,一边怒骂楚宸烨,而此时的老太太,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为了蕊儿,她这样得罪齐王世子,会不会影响儿子的前程? 此时,人家早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出院子,跟在后边的南宫蕊儿则气得满目愤怒,眼泪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一边抹泪一边跳脚道:“他……祖母,你看,齐王世子竟说孙女不照照镜子,难道孙女真有那么差劲么?南宫婳到底哪里好了,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他?” 老太太也气得直咬牙,将南宫蕊儿抱在怀里恨恨的道:“这齐王世子真是欺人太甚,竟这么说你,蕊儿,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我……”南宫蕊儿从小受母亲的教导,知道一切都要向上爬,能遇到条件好的男人,哪怕是付出一切都要得到,又想起齐王世子那张漂亮的脸,即使他说的话如此伤人,她仍觉得他很好,毕竟人家家世和相貌摆在那里。 想到这里,南宫蕊儿转了转眼珠,小声的垂下眼睑,道:“齐王世子是长得挺好看的,家世也十分显赫,只怕蕊儿配不上他,会给祖母添麻烦。” 这么一说,就是喜欢了,老太太也喜欢楚宸烨的家世,整个苍祁,长得好看家世又显赫的,除了祁世子就只有他了,但想到两府之间的差距,还有蕊儿的身世,她只觉得这件事比登天还难。 可看着南宫蕊儿满目愁容的模样,老太太心像滴血那般难受,忙将南宫蕊儿抱在怀里,温言安慰她道:“蕊儿别急,只要你想要的,祖母一定给你办到,只是,齐王府门第太高,咱们这样的家世,如果子女不出众,很难得到人家的青睐,这事,如果你想成功,就得靠你大姐姐。” 老太太说完,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算计,小小的嘴唇勾起,一张老脸沟壑丛生,心里想着,为了蕊儿,她这次必须赌了。 蕊儿哪怕是进齐王府做个侧妃,也比嫁个普通官员好,齐王府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随便一个庶子要娶的都是别人家的嫡女,而且他家大业大,家里产业繁多,府里大多数嫡庶子都有自己的功名,随便一个人站出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只是,她太怕站错队,万一将来齐王造反,蕊儿要是赌输了,侯府恐怕就处在水深火热中,而且她是想把婳儿嫁给祁世子的,世子是太子党,两个孩子嫁的方 向敌对,将来就只看究竟谁赌得对。 看如今这个形式,齐王府权势滔天,楚宸烨是掌握兵权的大将军,听上次儿子从宫里回来说,连皇帝都忌惮楚宸烨,楚宸烨不高兴了,皇帝还不能怎么样。 如此看来,这楚宸烨大有发展前途,只是,一切都还得重新考虑,待考虑清楚了再行动。 下午的时候,南宫昊天已经一脸铁青的踏进家门,急冲冲的朝兴安堂而来,此时,老太太正坐着喝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的看向南宫昊天。 南宫昊天身着一袭绣有寿山福海并刻五彩云纹的玄色朝服,腰系蟒形玉革带,脚踏青色皂皮靴,进来时,一双眼睛已经深沉且探究的看向老太太,有些不悦的朝老太太请安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老太太瞌了瞌眼皮,此时她的神情,阴霾得像桌上燃着的灰色檀香一般,“发生了何事,你脸色如此不好?” 南宫昊天心里有股怒气找不到地方发,之前苏氏那毒药的事已经让他觉得憋闷,那件事情的怒气还没消,便有些负气的道:“儿子刚才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了纪老将军和齐王世子,儿子好心和他们行礼打招呼,谁知道,被那狠毒的齐王世子狠狠讥讽,纪老将军也说我侯府摆架子,不守君臣之礼,看样子,恐怕还要在朝堂上告我一状。儿子回来的时候,听下人说纪老将军前来向婳儿提亲,被母亲你拒绝了,母亲硬要把蕊儿推出去,害人家生气走了,现在倒好,人家连婳儿都一起看不上了,哎!” 老太太看南宫昊天脸色愠怒,便摆出一派主母的威严,淡淡的道:“你在怪娘亲?你也不想想,齐王世子是三王、五王一党,齐王与瑞王结成一派,向来与太子不和,万来将来朝堂发生什么变故,或者齐王造反失势,咱们侯府与他有牵连,不得被太子诛连?为娘虽然拒绝了他们,但也是为侯府的将来和你的前途着想。” 南宫昊天在心底腹诽,既然怕牵连上齐王,为何又推蕊儿出去?分明是老太太偏心,不想婳儿嫁得好,想蕊儿飞黄腾达,想提携二房,也不看看蕊儿是什么身份,跟人家世子提鞋都不配,何况做世子妃,老太太也真是老糊涂了,如此的异想天开。 “儿子不敢,只是,人家齐王府原是瞧不上咱们侯府的,如今婳儿在皇宫大放异彩,成了许多达官贵人心中理想的媳妇,齐王府才破格自降身份来侯府提亲。将来的事谁说得清?况且齐王家大业大,世子手握兵权,将来朝堂之争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况且皇帝身体健朗,恐怕 还要执政十来年,如果咱们一直不站队,肯定会被双方排挤。如今京城许多官员都站了队,今天瑞王在下朝的时候,明里暗里的与我说了下,似乎透着浓浓的威胁,好像不与齐王、瑞王站队,他就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既然早晚都要站队,我不如寻个最有发展前途的站,我在回来的路上仔细思考了一下,如今武穆王府对我们婳儿无意,祁世子迟迟未上门提亲,一切都是咱们单方面臆想,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况且有咄咄逼人的栖霞公主喜欢祁世子,咱们婳儿能争过公主?算了吧!站哪方都有利有弊,儿子不如赌了,儿子经过反复思量,觉得既然齐王府肯纡尊降贵来提亲,那咱们就答应他,让婳儿嫁过去做世子妃,同时也是将军夫人。这样我在朝中也能说上点话,站了队,我也不用天天为这事烦忧了,将来爱怎么就怎么吧!” 南宫昊天十分为难的说完,便摇了摇头,将来实在不行,他就在两派斗争水深火热的时候,让老太太“诈死”,然后回乡丁忧,一丁忧,那朝中的事就与他无关了,这样等朝中的事情平息,他再回来疏通一下,相信还是能重新入朝。 老太太也是十分紧张的思量着南宫昊天的话,沉吟片刻,道:“看来,也该咱们站队的时候了,你说得对,不站队要被两方逼死排挤,说不定一纸密告就能让咱们人头落地,那不如选择站队。只是,齐王世子固然厉害,那太子党却是真正的储君,是大多数老臣拥护的人,实力也不容小觑,咱们如果选择了齐王世子,那就赌大了,哎真难办!” 其实她心中最担心的还是南宫蕊儿,蕊儿刚才已经说了,她喜欢齐王世子,如果要把婳儿嫁过去,那蕊儿怎么办? 南宫昊天紧抿双唇,思忖一下,又道:“其实儿子还有另一个折中的办法,朝中也有许多人这么做,他们表面双方都不站队,不勾结不拉拢,只是默默在朝为官,却让自己的亲戚或者儿子嫁给两派的人联姻。比如陈阁老家,他两个女儿,一个嫁了瑞王的庶子,一个嫁给太子府做侧妃,对于儿女的婚事并没有严格的界定。而且陈阁老素来少管闲事,少出风头,也没人怎么说他,明面上他两个女儿一派嫁了一个,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私下没与两派接触。如果将来出事,这边女儿失势,他就靠那边的女儿,这样就赌对五成的机率。咱们不如也效仿他,故意装成齐王府强娶婳儿的样子,将婳儿许配给他,如果太子一党有人对咱们的孩子有意,就顺理成章的嫁过去,将来出了事,靠不了婳儿,可以靠珏儿、蕊儿,这样岂不是大大降低了站队的风险?” 老太太此时也陷入沉思,郑重的思考过后,小声的道:“可这样,别人会不会瞧不起我们,说我们是墙头草,两边都押?” 南宫昊天勾起唇角,道:“万一将来一方失利,咱们和子女断绝关系不就行了?比如太子党成功坐拥江山,那齐王党必死,咱们只好牺牲婳儿,把她从宗族除名,然后使劲抱好太子党的大腿,咱们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只好这样了。别人要骂要说,随他去,陈阁老都没人说,儿子平时在朝中谨小慎微,为人都十分的低调,再加上私下又不与两派站队,只是儿女结亲,这有什么的?那三王、五王一党还有子女和太子党结亲,倘若明面上真的分得那么清楚,那儿女们恐怕都找不到对象了。” “可……可我看蕊儿的意思,她是对齐王世子有意,而祁世子也很在乎婳儿,几次都出言帮助婳儿,婳儿作为姐姐,已经身受那么多荣宠,不仅德行好,而且又得祁世子青睐,她一定能嫁好。咱们蕊儿就不一样了,她没有强硬的身家背景,才学又不出众,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婳儿作为姐姐,理应让一下妹妹。儿子,你说,咱们要不要来个调换,把蕊儿嫁去齐王府,让婳儿配给祁世子,将来两派任何一派失势,咱们都还有一个保着侯府,依我看,就这样最好!” 老太太明面上在问南宫昊天,其实说出来的话已经柏板了,她就想蕊儿嫁自己合心意的男人,至于婳儿,能为侯府添光就行了,倘若让她飞得太高,将来她这个老太婆根本压不住。 有蕊儿给侯府光宗耀祖,她再把蕊儿的名字记在自己名下,变为侯府的嫡女,到时候侯府一样飞黄腾达,反观南宫婳,她太聪明,又太会察言观色,已经渐渐与自己生出了嫌隙,根本不好控制,与其捧一个不好控制的人,不如助蕊儿成功。 蕊儿她是十分了解的,将来定会很孝顺她。 南宫昊天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幸而他还年轻,喷出来的只是一股寒气,他目光惊愕的看向老太太,凭什么婳儿优秀,就要什么都让给蕊儿? 老太太别忘了,究竟谁才是她的亲儿子,二房只是个庶子,府里的姨娘们个个被老太太斗死了,最后只剩老太太一个,按理说和二房应该关系疏离才是,怎么老太太事事都想着南宫乔? 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婳儿,竟让老太太如此对待,想到这里,南宫昊天脸色猛地下沉,声音有些森寒,“儿子知道母亲素来疼蕊儿,但母亲别忘了,婳儿才是您该疼的亲孙,况且,人家看上婳儿 ,不是因为咱们的门第,而是因为婳儿的品性,否则一个侯府嫡女,如何配得上王府世子?再者,蕊儿只是商户之女,没什么背景地位,才学又不出众,拿什么嫁给齐王世子?别说做正妻,做个妾人家都看不上,蕊儿的亲事,还是请二弟自己多加留意,府上还有那么多未出阁的孩子,母亲应该先给她们留意着才是。” 老太太一听,脸色当即冰冷起来,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疾言厉色的看向南宫昊天,冷冰冰的道:“你的意思是,蕊儿就不是南宫宗亲的孩子了?亏得你二弟那么帮你,什么好的都往侯府送,咱们不过帮他唯一的女儿筹谋一门亲事,商户女又怎么了?你二弟商铺那么多,每年有那么多银子进项,有的是钱,什么叫高攀?当今皇后家底又如何,还不照样是个穷酸破落户,人家照样展翅高飞进宫做了皇后。相比起来,那些家世显赫的女子,还不定有手段爬上高位,咱们的婳儿身份也不及公主们强,为什么人家两位世子都喜欢和她亲近?这叫人格的魅力,只要人聪明能干,破落户嫁豪门公子的比比皆是,更何况我优秀的蕊儿!” 在老太太心里,南宫蕊儿就是最好的,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想着将二房的孩子过继一个过来,这么多年了,这种心思依然没打消息,此话一出,听得南宫昊天只觉得满面无光,幸好这里没外人,否则人家都会嘲笑老太太,说她简直是井底之蛙,不会看事。 常言道,民不和富斗,富不与官争,你再富也是个下贱的商户,哪能与堂堂齐王府相提并论?齐王世子将来有可能就是皇帝,难不成就南宫蕊儿那样子,都能做皇后?她那德性,给当今皇后当丫鬟都不配! 南宫昊天此时脸色已经阴沉起来,想起在府外被齐王世子低看的言辞,想起纪老将军的蔑视,还有朝中同僚的排挤,登时一脸冷漠的睨向老太太,沉声道:“婳儿是初级女医官,她的婚事皇上自有定论,可由不得我们作主。我的婳儿要嫁就嫁最好的,至于其他人,还请母亲自己看着办。” 南宫昊天说完,负手而立,一脸阴霾的退出了堂屋。 看到南宫昊天如此不孝,老太太气得捶胸顿足,两眼眼睛如铜铃般鼓了起来,这时,门外守着的南宫蕊儿忙进来,一面给老太太喝茶送水,一边给她温柔的抚着背,且安慰的道:“祖母,您别生气,快快喝点水,消消气!” 南宫蕊儿在给老太太喂了一口水后,老太太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不过仍旧一脸铁青,她是侯府至高无尚的主宰,南宫昊天从来没违抗过她,如今竟 为了南宫婳的婚事,公然与她作对,如此的忤逆,她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见老太太如此,南宫蕊儿转了转眼珠,有些幽幽的道:“祖母,有句话蕊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只是蕊儿是小辈,不敢妄议大人之间的事。” “怕什么?你讲!”老太太此时正是孤立无助,南宫婳好久没和她说体已话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对她热络,只有蕊儿还像以前那样孝顺,所以她现在十分信任南宫蕊儿。 南宫蕊儿迟疑一下,脸色有些涨红,想起之前在外面偷听的那些话,想想大伯说她不如南宫婳什么的,她就恨得直咬牙,不过面上则有些替老太太鸣不平的道:“祖母,大伯这样子,实在有些过分,此事本不该蕊儿多话,可作为小辈,蕊儿都知道敬您重您,为什么大伯还如此负气,若让别人知道,还以为侯府家宅不宁,连两位主心骨都生了嫌隙,连蕊儿都懂的道理,怎么大伯竟如此的……糊涂,简直没把祖母放在眼里。蕊儿却常听爹爹和娘说,以后要多孝顺祖母,祖母就是家里最大的,什么好的都要紧着给你。这些话蕊儿不该说,也不敢说,祖母如果嫌蕊儿挑拨离间,请责罚蕊儿。” 说到这里,南宫蕊儿自动噤声,把母亲柳氏教给她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老太太听,这阵耳旁风吹得老太太心里更是愤怒,原来要压下去的火气,又重新窜了上来。 想起乔儿那孝顺懂事的孩子,又想起这个宠了姨娘多年,经常与她作对的孩子,这下两相一比较,老太太登时觉得自己肚皮生出来的种就是好,别人的哪比得上。 老太太摸了摸手中那串檀香的佛珠,这可是乔儿一颗颗去宁国寺求来,再给她串到一起的,这样的佛珠不仅价值连城,而且一年才能求一颗,足见乔儿为自己花了多大的心思。 想到这里,老太太看向南宫蕊儿,紧握住她的手,将一脸的愤怒化为强忍的慈爱,佯装没事的笑道:“蕊儿,你告诉祖母实话,你究竟喜不喜欢这齐王世子?首先祖母要说的是,这齐王世子是不好对付的人,一般的女人他自是瞧不上眼,只怀念那逝世的世子妃;但是,这样的男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专一、忠诚,一般看不上,只要一看上,便就是一生一世。被他爱上的女人,定是世上最幸福的,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他不是那种杀人如麻的人,下午说的话也是编来吓你的,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喜欢他,祖母会倾尽心力帮你,你才是祖母最疼的孩子!” 南宫蕊儿一听到老太太对齐王世子的评价,原本就倾慕的眼神更加的 游离,想起齐王世子那风华绝代的身姿,她就觉得心里发颤,一个男人能对逝去的夫人那么念念不忘,想必是个真正的好男儿。 他能对别人重情,自然不会对自己太差,只要想办法让他爱上自己,对于随性的他,一切便迎刃而解。 可想起刚才大伯夸南宫婳而贬低自己的样子,她就觉得气愤,凭什么南宫婳不配齐王世子,就是配祁世子?她不就嘴巴甜些,会说话些,长得漂亮些,除了还有什么比她强的? 想什么便说什么,南宫蕊儿已经悠悠的开口,“祖母,听说那祁世子也十分优秀,年纪轻轻便是少年神医,连皇上都对他十分器重,又为人浪漫,专注深情,还亲自种桃子鲜花,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 “打住,祖母知道你想什么,你不过是想把婳儿比下去,不想看她嫁得比你好,是不是?”南宫蕊儿的心思哪逃得过老太太的眼睛,一听老太太这么说,当即垂下眼睑,有些局促的跺起脚来。 “两人你只能选一个,切不可再挑剔,否则有可能一个都得不到,做人不要太贪心,你只需要告诉祖母你喜欢谁就行。” 南宫蕊儿一听,吓得一颤,忙不假思索的道:“蕊儿喜欢齐王世子,喜欢他的专一深情,还有霸道骄傲,蕊儿喜欢威风凛凛的男人!” “这就对了,别再提什么祁世子,你根本不喜欢他,不就是怕婳儿以后比你好?你放心吧,只有你最好,其他人,将来都会不如你的。”老太太朝南宫蕊儿点头,说完之后,把外面守着的孙嬷嬷叫了进来。 孙嬷嬷一进来,老太太就吩咐她去叫南宫婳,南宫蕊儿恭敬的立在一边,不知道叫南宫婳做什么。 约一盏茶时间过后,南宫婳已经被孙嬷嬷带到兴安堂的内室,南宫蕊儿躲在左稍间里,透过紫檀边座嵌鸡翅木围屏风的镂空小洞里朝外看去,见南宫婳进来之后,将她的随身侍女全谴了出去。 此时,屋里就只剩下老太太和南宫婳两人,当然,还有她。 南宫婳一走进来,便朝老太太盈盈下拜,行完拜礼后,亲切的帮老太太续上茶,一张鹅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温润的道:“不知祖母叫孙女有何事,是不是祖母身子不太爽利,要不要孙女替你把把脉?” 见南宫婳一脸真诚,老太太都不知道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看了看外边没人后,她淡淡的抬了抬眼皮,“祖母没事,婳儿,祖母叫你来,是有一事想求你相助!” ☆、第093章剃光头发送给乞丐 回到飞羽院后,南宫婳坐到窗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老太太为了南宫蕊儿,竟做出这种腌臜事,她见过么多老太太,无论人品如何的有问题,都没有一个像老太太这样,竟然拿孙女的名节当玩笑,为了攀附高门,不惜唆使她撒谎骗人。 这样的人,能教育出怎样的子女?怪不得爹爹性格那么自私,恐怕大部分遗传了老太太,同样是有威望的老人家,自己的外祖母一向守礼,孙女们看一眼男子都要被喝止,从来就教女子要贤良淑德,这老太太以前都挺守规矩礼制的,如今怎么越活越糊涂了? 原以为在话本小说上看到许多老头老太太到晚年莫名其妙的会老糊涂,她还不相信,自己的祖母硬是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什么叫无耻至极! 老太太这么做,她也不怕自己瞧不起她。 夜晚,银白色的月光浅浅洒到大地,将大地染成一片银辉,南宫婳坐在窗前,将雕花窗棂支开,肘着下巴,玉手握着毛笔,在砚台里慢慢磨着。 老太太真不省心,之前她写的那封情书,老太太看了,觉得写得太没诚意,竟大半夜的要她再写一封,还说这情书须写得能让齐王世子动心,如果太过乏味和平淡,齐王世子是不会来的。 强忍住心里的鄙夷,南宫婳左手轻撩右手腕上的红色纱袖,将宣纸展开,慢慢蘸了蘸墨,在画纸的左方画了株红梅,右上方画了方弯月,再微微思忖一下,咬了咬毛笔头,坐直身子,温柔的在纸上竖着写道:“寄祁世子安: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树头结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时。自从与世子相见,小女便寝食难安,相思成疾,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才写完,南宫婳淡淡扫了扫自己写的内容,突然,她惊异的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将齐王世子写成了祁世子,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写上祁翊二字? 想到这里,南宫婳摇了摇头,将那画纸压到白色的宣纸下面,重新寻了张宣纸,这才认真的写道:“致齐王世子安:相思相见知何时?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若楚叔叔看到这封信,请来侯府与小女一见。” 信写好了,南宫婳这才认真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名称没错之后,才将这信纸折好装进信封里,她可没傻傻的落款,万 一这信成为别人别有用心陷害自己名誉的东西,岂不是自找苦吃? 相信楚宸烨看了这字迹还有下人的禀报,应该知道是她写的,只是,她生平还是第一次写情诗给人家,虽然是假的,可一颗心已经突突跳了起来,不知道楚宸烨看了这信,会不会一笑置之的扔掉,或者很得意的与人分享? 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两天后 齐王府里,楚宸烨着一袭彩织云肩绣五彩云纹的通袖袍,头戴玉冠,拿着手中留有淡淡檀香味的情诗,他在收到玉萼传来的这封信时,开始是讶异,随即抱着好玩的心态打开,可一看这寥寥数笔娟秀的字迹,心中似有一阵涟漪波动。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看着手中的信,楚宸烨淡淡的念了出来,殷红的唇所有所思的勾起。 曾几何时,他再没收到过月莳那样的情书,没想到,这小娃娃还挺懂情趣的,看了这样的情书,是男人都会被吸引,而且还真有点心动的感觉,他到底要不要赴这个带有陷阱的约会? 轻轻将信纸放在鼻端,男人仰头看向远处碧波如洗的天空,眼里闪过一记恶魔特有的眼神,朝身后的静箫冷冷勾唇道:“在侯府多不好玩呀,你去告诉玉萼,让她家小姐来齐王府,本世子在这恭侯她。” 说完,楚宸烨眼底已经浸起无比冷酷的寒光,别人不仁,就休想他义。 南宫府里,南宫蕊儿正焦急的等着玉萼的回话,老太太从上前天开始就一直愁眉不展,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她默然看了眼单纯不知事的南宫蕊儿,心里直叹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做得对不,会不会害了蕊儿。 “祖母,你说大姐姐有没有帮蕊儿联系齐王世子?为什么齐王世子这么久还没有回复,是不是大姐姐存了私心,其实她喜欢齐王世子,在信里动了手脚,或者……她已经提前见过世子了,如果这样,那蕊儿该怎么办?”信早就送到了,可她等了两天,却什么回音都没等到,怎么能不她不焦急。 这一次是她唯一能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而且连祖母都帮她筹谋,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万不让南宫婳抢了先机。 老太太沉吟下眉,仔细思考一下,也有些疑惑的道:“看楚世子对婳儿的态度,应该还是有点喜欢的,他不可能看到信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根本不喜欢婳儿,已经将信毁了?” 听到这里,南宫蕊儿有些气愤 的别过脸,耍起小性子来,嘟着嘴道:“这么说,都是大姐姐没有尽力?她表面说得好听,实则包藏祸心,根本没真心想过帮我,我是她的妹妹,她竟把我当外人,祖母,这侯府只有你拿我当自己人,大姐姐根本就瞧不上我。” 老太太原本对南宫婳还有一丝期待,听一向信任懂事的蕊儿这么说,心中也有了想法,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声道:“她敢!她是小辈,若敢忤逆长辈,我定让她没好果子吃!也不知道她私底下给齐王世子吹了什么风,竟一点动静都没有,等她来了我定要好好问问她。” 南宫蕊儿随即狠狠睨了眼飞羽院方向,也是一脸不屑外加鄙夷的道:“祖母,你不知道大姐姐她有多自私,她有那么多好宝贝,蕊儿问她要一件两件她都舍不得,总是找各种借口搪塞蕊儿,可一转眼,就拿好东西给南宫雪和南宫怡。南宫雪是个什么东西,她母亲竟与人私通,丢祖母你的脸,大姐姐还拿她当自己人,我看她根本就和南宫雪是一路的。还有那五小姐,祖母你别看她弱弱小小的,其实她可有心眼了,我听说每次祁世子来讲课,五小姐就假装天真可爱的跟在世子身边,企图打扰大姐姐,我看她早就看上祁世子了,年纪轻轻就如此有手段,要长大了还得了,还不反了祖母去?……还有那南宫珏,总是拿些好宝贝在我面前炫耀,说这是大伯给她买的,大伯也真偏心,我同样是南宫家族的女儿,他什么好的都紧着给南宫珏这个庶出的女儿,却一杯羹都不给蕊儿喝,南宫珏也是踩高捧低的主,仗着有个弟弟,有时候我听祖母的和她玩耍,她就伙同其他小姐孤立我,把我推开,还说我不是侯府的人,没资格呆在这里,说我腆着脸贴上来,府上只有祖母理我,其他人都瞧不上我。哎……总之,这些姐妹,她们个个都挤兑我,私底下还埋怨祖母,恨你把我接到侯府来小住,蕊儿也不敢在这里住了,大不了明天就搬回去呗。” 老太太一听,眉锋当即一挑,十分严肃的看向一脸委屈的南宫蕊儿,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些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的蕊儿怎能让一些没脸没皮的庶女欺负?南宫珏连那下人都不如,又岂能和你比?看来,她是欠收拾了!” “是真的,蕊儿绝没说半句假话,祖母还记得上次吗?蕊儿不就问婳姐姐要个金步摇,她竟然能编出体寒这样的假话来搪塞蕊儿,真把蕊儿当成没见过世面的傻子?她近日来请安也不那么殷勤了,只有蕊儿日夜陪在祖母身边,祖母,以后蕊儿定会好好孝敬你,不会像她们那样对你,这侯府我住着实在憋屈,要不, 祖母你随我去我家住住,那里你就是老大,谁都不敢违逆你,她们都得听你老人家的。”南宫蕊儿说完,亲切的拉着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则爱怜的拍了南宫蕊儿的头一眼,便一脸正经的摇着头道:“不行,祖母是想去你们那住,但是祖母在这府里她们都敢嚣张,倘若祖母不在府中主持大局,恐怕她们的尾巴能翘上天去,等以后祖母给你们几姐妹攒好钱,祖母再去住也不迟,日子还长着呢!” “那就好,反正爹爹早给祖母修了一座极好的院子,以后只要祖母在侯府不开心了,就去咱家住,来祖母,蕊儿给你捶背揉肩。”南宫蕊儿笑眯眯的说完,忙去给老太太捏肩。 这时,外边却传来孙嬷嬷唤大小姐的声音,南宫蕊儿一听大小姐来了,脸色立即挎了下来,神情有些恹恹的,跟老太太如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南宫婳领着玉萼进来,一进门后,便将玉萼叫了出去,孙嬷嬷也知趣的退了出去,南宫婳漂亮的眼眸微抬,便看到一老一少都有些深沉的眼神,这老太太也太不要脸了,这是求人办事? 这陈仗,搞得是她求她们办事一般,将身上的深紫色蟠黄花披风摘下来后,看着那艳黄华丽的披风,南宫蕊儿一双眼睛立即变得贪婪起来,不过眼里却是对南宫婳的鄙夷。 “婳儿给祖母请安,祖母,皇天不负苦心人,蕊妹妹终于等来了,齐王世子回信了,请祖母亲自过目。”南宫婳笑意盈盈的上前,假装没看到这祖孙俩一脸阴霾的神色。 等她把信拿出来时,老太太和南宫蕊儿这才一脸惊喜的瞪大眼睛,老太太忙上前,拿过南宫婳手中的信封,迫不及等的将信封打开,发现这信封并未开封过,说明南宫婳没提前看,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瞥了她一眼。 缓缓展开信封,老太太对着阳光悠悠的念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只道佳人思念我,怎知我不是对你有情?自从那次月夜相见,你的倩影便映在我脑海中,你的一颦一笑灿若繁花,一举一动进退有度,是贤妻的最佳人选,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共谱一段绝世佳话?齐王府以后便是你的家,宸烨真诚相邀佳人到齐王府一叙。” 接着,便是见面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老太太念完后,已是满心的欢喜,南宫蕊儿已经左右看了下自己,忙拉着南宫婳,看了眼她身上漂亮的衣裳还有那件华丽的披风,十分乖巧的道:“婳姐姐,蕊儿没什 么拿得出手的衣裳,要不,借一套你的衣裳去,不然我怕齐王世子会不喜欢。” 南宫婳这次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找借口不借,而是满目真诚,十分温和的将披衣递到南宫蕊儿手中,“蕊儿妹妹,你喜欢就尽管拿去好了,来,姐姐帮你打扮打扮,一定让世子见到你就喜欢上。” 南宫蕊儿忙高兴的点头道:“谢谢你,婳姐姐。”只是这个笑容十分的虚伪。 南宫婳眼底透着无比的银芒,也暂时不说话,便把自己的披风和带来的一件漂亮的外裳给南宫蕊儿穿上,还同老太太一起帮南宫蕊儿梳发髻,描妆画眉,这股热情劲,搞得南宫蕊儿好像是新娘出嫁似的。 私底下,这却是一场肮脏得不能再肮脏的交易。 帮南宫蕊儿打扮好之后,南宫蕊儿一从内堂走出来,浑身的珠光宝气立即耀花了老太太的眼,只见南宫蕊儿身穿一条闪着翠纹的金缕遍地红粉妆的蜜合色纱裙子,脚踏红鹭凤嘴鞋,手上臂钏环绕,胸前挂着一串红色的璎珞项链,蓬松的倭堕髻上斜插一支一金一玉的压发簪,髻后排插着十二支凤头钗,凤口内衔着七寸来头的珍珠串,一身的镶金嵌银,红粉气派。 “好,不愧是我的孙女儿,就是国色天香,蕊儿,今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现。”看着老太太轻轻拍打南宫蕊儿的手,南宫婳差点就要吐了,分明是靠手段想去献身的,还说表现二字,他小心南宫蕊儿活不回来,也不看看楚叔叔是什么人。 等一切准备停当后,老太太让南宫婳陪着南宫蕊儿上了轿,理由是去的时候得由南宫婳陪着,关键时刻的人便可,否则人家不让进门该怎么办? 南宫婳只觉得十分无语,很无奈的坐到马车上,一坐下便迎上南宫蕊儿小人得志且有些猖狂的目光,不过让她发现后,南宫蕊儿忙摆出一副虔诚胆小的模样来。 哼,她终于也超过南宫婳了,都说人靠衣装,南宫婳以前之所有那么风光,还不是打扮得华贵,如今她换上这样的衣裳,不一样是艳压裙芳?只是,一会如何面对楚宸烨,是她让棘手的问题。 南宫婳穿了件流彩映铅华的绿织金妆花孔雀裙,上绣五彩云纹并梅兰竹菊,用金线滚边,银线勾勒而成,腰素系着青色小穗球的玛瑙玉革带,乌黑的髻儿梳成时下流行的玉女流云髻,脑后垂下一缕柔顺乌黑的头发,蜜合色的髻儿上斜插一支叶小如豆、花四瓣层层相对缀有凤蕊尾翅的金凤垂珠步摇,右边的掩鬓上缀有一朵蔷薇大小的翡翠羽毛和珍珠制成的簪 花,额前垂下一缕半弧形的玉莲蓬缀红宝石的流苏璎珞,一张蜜唇绯红如霞,一双美眸双瞳剪水,眼里一直带着笑容,可那眼珠却是含霜带雪,冷得没有丝毫感情。 不一会儿,马车就在齐王府大门前停下,南宫婳觉得奇怪,大门口竟然有一堆乞丐,一个个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她们,此时,静箫早已经上前,在轿子前与南宫婳说话,“南宫姑娘,世子正在无忧轩等你,请随在下进府。” “多谢公子。”南宫婳淡淡出声,黑子已经驾着马车进府,马车一进齐王府后,齐王府的大门立即关上。 此时,南宫蕊儿已经激动得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害怕,南宫婳眼晴微微眯起,想起母亲的嫁妆许多都成了南宫蕊儿的馕中之物,老太太还准备将其他的给南宫蕊儿做嫁妆,一老一少联合起来在背后编排她,她就觉得真是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南宫婳不会主动害人,但当有人对她动了歪心思时,她会让她们后悔与她作对。 马车在院子里停下,一些下人们纷纷翘首以望,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竟然大着胆子来齐王府,静箫一进去,便朝众人瞪了一眼,吓得众人一溜烟就离开此地。 “南宫姑娘,请下车,随在下前去。”静箫淡淡出声。 南宫婳则和南宫蕊儿戴上轻薄的白色面纱,将车帘掀开,拉着南宫蕊儿朝静箫道:“静箫公子,这是我二叔家的蕊儿妹妹,她很仰慕齐王世子,便同我一道来了。” 静箫先是十分惊讶的愣住,随即面色恢复,便道:“无防,请两位小姐随我来。” 一踏进齐王府,南宫蕊儿便被这里漂亮的景色吸引,看着奢华无比的齐王府,南宫蕊儿不禁心潮澎湃,若是她能成为齐王府的世子妃,该有多幸福,这里的一切珍宝都是她的了。 想着祖母的计策,她虽然有些害怕,不过想着只有这样才能成功,她也只好赌一把了。 到了无忧轩门口时,静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南宫蕊儿,便朝南宫婳拱手道:“世子在主阁等小姐,请小姐自己前去,在下先退下了。” 说完,静箫就以最快的速度闪了出去,偌大的一个园子,只剩下南宫婳两人。 都到目的的了,就已经踏出成功的一步,南宫蕊儿忙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朝南宫婳焦急的问道:“大姐姐,你看我打扮得还得体吗?像你吗?” 南宫婳便一脸真诚的看向南宫蕊儿,握着 她的小手道:“蕊儿是最漂亮的。” 听到这句,南宫蕊儿一下子脸色羞红,可她看了看前方的一片紫竹林,又看了眼南宫婳,眼里闪过一抹看不清的神色,“大姐姐,蕊儿已经到了,你是不是可以……暂时避开一下。” 还没进去就想着赶她走了?怕她出现会坏她好事吧! 南宫婳也不恼,拉着南宫蕊儿,准备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蕊儿你要想清楚,这事要是赌对了,你有可能进入齐王府,但决不会为世子妃,因为没任何人会同意这样的亲事。要是赌输了,你的一生也就毁了。我是真心劝你一句,现下回头是岸,还来得及,齐王世子不是你想的那般单纯。” 南宫蕊儿一听,立即冷竖眉毛,眼神不爽的睨向南宫婳,她这么说,意思是她就是成功了,也只能为妾或者做侧妃,做不上世子妃了? 南宫婳简直在撒谎,如此自私的女人,她根本是存有私心,老太太已经给她承诺了,一定让她当世子妃,肯定是有把握的,她一定是嫉妒她就快成功了。 想到这里,南宫蕊儿有些冷冰冰的看向南宫婳,一脸高傲的道:“这事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姐姐如果心有不甘,大可以不同意祖母的计策,何必到了这个节骨眼反悔?真是奇怪,祖母已经说了能帮我,只要姐姐帮点小忙就行了,本来我是信心十足,听你这么一说,心都凉了半截,姐姐你是故意的么?” 南宫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做人最好清清白白,切记心术不正,是你的终归是你的,我既然敢说就知道会得罪妹妹,但也是为你好,如果你硬当成我羡慕嫉妒你,那我也无话可说。” “什么叫心术不正?姐姐你的心术就正了?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的我费尽心思都得不到?”南宫蕊儿同样一脸讥笑,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讨好老太太,得到多少赏赐,多少好处?这一切都是她努力得来的,便一脸得意的道:“有些事情费了心思就一定会得到,姐姐你已经有祁世子的喜欢了,就不要再来和妹妹争楚世子了,有时候太贪心,就什么都得不到。既然姐姐已经将话挑明,我看已经是不打算与妹妹交心,要与妹妹与嫌隙了,那妹妹也没什么好说的,还请姐姐先行离开,不要找借口呆在这里坏我的好事,否则祖母知道了,她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拿老太太来压她?表面这些话没有含脏字,可比那些脏话更气人,更伤人! 南宫婳眼神冰冷,眼里闪过一缕阴沉的神色,慢慢凑近南宫蕊儿耳边,用无比低 沉的声音道:“我好心帮了你,你竟拿祖母来压我?还臆想我会和你抢男人,我可没你这么贱!主动贴上门脱光了衣裳等着别人上,你就是个白眼狼!” 这是南宫婳生平第一次骂人,在她骂完后,此时的南中蕊儿已经被气成了一头野豹,抡起五爪,双眸圆瞪,鼓晴暴眼的朝南宫婳挥去,大骂道:“你才是贱人!你和你娘都是贱人,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嘴巴这么毒,怪不得你娘要生病快死掉,你才是会勾引男人的贱妇,你这小妇养的,敢骂我,我诅咒你娘生不出儿子,诅咒你娘流产、滑胎,她就是生出了儿子,也会像成姨娘那样生出来就死掉,小贱人,我咒你嫁不出去,咒你被千万个男人轮着上!你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南宫蕊儿在侯府本就被南宫珏等人瞧不起,南宫婳又疏离她,她这下是真的气得胸腔憋气,扬着爪子就要上前打南宫婳。 南宫婳却不慌不忙的退到一侧,朝南宫蕊儿不紧不慢的道:“你继续保持泼妇的模样,我相信齐王世子会很喜欢看到这一幕,来推我呀!” 南宫婳已经站直身子,她就等着南宫蕊儿来推,如果南宫蕊儿上当了,最多是计策不成功,她灰溜溜的回去,但不至于丢太大的脸,如果南宫蕊儿为了一会的计策忍住了,那她将面对的是永生的悔恨和痛苦。 所以,无论南宫蕊儿打不打她,都是输,可惜,南宫蕊儿太心急了,早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一看要成功,便露了本性,止不住的讽刺和挖苦她,她还当真以为楚宸烨是见色眼开的肤浅男人? 她最恨的是,南宫蕊儿骂她也就罢了,竟诅咒母亲和弟弟,既然南宫蕊儿如此恶毒,那她也不必给她留什么情面,有时候这种白眼狼之所以作恶多端,就是因为那些仁慈的人一次次放过她们,助长了她们的气焰,让她们羽翼丰满,最后来残害自己,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待这种祸害,千万不能懈怠。 听到南宫婳的话,南宫蕊儿一下子怔在原地,伸出的手垂到半空中,她心里是真的气啊,长期被南宫珏、南宫雪等人压迫着,导致她心中有怨气没处发,如今南宫婳那一个贱字彻底的激怒了她,她最恨别人这么骂她了。 所以她没忍住,才要打南宫婳来报仇,可一听到南宫婳那番话,她突然发现自己竟上了她的当,想到这里,南宫蕊儿咬牙收回手,眼里浸着无比森寒的冷芒,冷声道:“你可别想我会上你的当,想让我打你,然后你就装可怜让世子讨厌我,你这个女人 怎么如此歹毒?你放心,我定不会上你的当,你还是小心点自己的好。” 等她成了世子妃,地位比南宫昊天还大,到时候南宫婳不得任由她搓圆捏扁?到时候她一定要把南宫婳闹得身败名裂,看她如此嚣张。 “好啊,那咱们就赌赌,谁会输!”南宫婳沉着笃定的说完,见南宫蕊儿巴不得自己消失的模样,便淡淡挑眉,朝齐王府的花园方向走去。 看南宫婳这个丧门星终于走了,南宫蕊儿这才颤抖的松了松捏着的手,冷声啐道:“不要脸的扫把星!等我做了世子妃,看我不喝你的血拆你的骨!” 大骂完后,南宫蕊儿这才一脸解气的朝无忧轩里摸索而去,只见无忧轩里奇石密布,两侧种着大片的紫竹林,中间是一条林荫小道,对面的无忧主阁上书“无忧轩”三个大字,那房子飞檐翘角,古典华美,颜色以深红为主,这里的每一处,都透着皇家的奢华与庄重,看得南宫蕊儿一阵激动。 在穿过紫竹林之后,在那连理树下,正斜坐着一个男人,一看到这邪魅生姿的男人,南宫蕊儿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没想到齐王世子真的在这里。 男人着一袭麒麟芝草莲塘鹭鸶纹滚边缂七彩丝的飞鱼袍,腰系淡青色玉雕成螭虎形的革带,一袭青丝环环绕绕,一张俊颜丰姿卓绝,正慵懒的靠在太妃椅上,映着对面紫竹林的一团紫光,此时的男人好似从天上下来的神衹。 此时,男人也看到了南宫蕊儿,见面前的女人脸罩面纱,一双眼睛直往他身上瞟,嘴角登时扬起抹恶魔般的笑容,“婳儿,你来了!” 南宫蕊儿听到男人带有磁性的声音,忙踩着小碎步上前,朝男人行了一个全礼,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愣住,到底说她不是南宫婳,还是假装是? 她戴着面纱,他应该不知道,但如果他要她摘下面纱,发现不是又该怎么办? 楚宸烨见少女不回答,眼里闪过一抹讶异,玉手轻轻把玩着一把银制的小剪子,又道:“不认识楚叔叔了?还是害羞了?叔叔这里可留着你写的情诗。” “认识……婳……婳儿初来乍到,还不太习惯这里,还望世子见谅。”南宫蕊儿心里疑惑,叔叔是什么意思?难道,南宫婳叫楚宸烨为叔叔? 虽然他年纪比她大许多,但他却一点也不显老,才二十三岁的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能叫叔叔。 “没事,你先去房里等着我,里面为你准备好了东西。”楚 ☆、第094章祖母蕊儿身败名裂 侯府里,南宫昊天正坐在凤莛轩里与赵氏谈笑,赵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眉眼间是淡淡的温情,此时,门外却突然传来南宫珏的声音。 接着,笙妈妈率先进来,朝南宫昊天道:“侯爷,三小姐说有急事找您,要不要叫她进来?” 南宫昊天虽对苏姨娘好感下降,不过对南宫珏还是很喜欢的,毕竟喜欢了这么多年,南宫珏最近又变得十分懂事,便点头道:“叫她进来说吧!” “爹爹。”笙妈妈还没出去,南宫珏已经不打招呼的自个儿掀了帘子进来,一脸的焦急之色,赵氏刚要愠怒,南宫珏已经提前道:“不好了,爹爹,我听人说,大姐姐在齐王府门口,被一帮叫花子欺负了!” “什么?”赵氏急得蹭的一声站起来,目光急切的盯着南宫珏,“你听谁说的,婳儿呢,她现在在哪里?” 南宫珏故作悲戚的垂了垂眸,小声的绞着手指道:“刚才小春子外出买果品回来,然后给我说她听街上的乞丐说,南宫府的大小姐被一群乞丐头子在齐王府门前强……强行侮辱了。” “怎么可能,我的婳儿绝不可能被人侮辱,你少在这乱嚼舌根。”赵氏当即冷冰冰的盯着南宫珏,南宫昊天也是急得一脸深色,忙道:“还不快叫小春子带我们去看?要是婳儿有事,本侯扒了他们的皮!” 南宫珏忙一脸焦急的跑在前头,她的人传回来的话的确是这样的,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心里则兴奋异常,等了这么久,她终于有机会报回仇,这一次,看南宫婳不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她就不叫南宫珏。 走到院子里时,听到消息的老太太已经心急火燎的赶了来,虽然小春子去兴安堂报,说被强暴的是南宫婳,可蕊儿也跟她在一起,她十分担心蕊儿。 一与南宫昊天碰面,老太太就难受的捂着胸,南宫昊天以为她在为婳儿伤心,忙冲过去将她扶住,把她扶上马车,赵氏则是泪眼链链,紧紧捏着手指,若让她知道是谁害的婳儿,她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断! 一上马车,老太太就一把将小春子拉过来,朝她恶狠狠的道:“你说,蕊儿有没有怎么样?她有没有也出事?” 小春子也不知道,忙摇头道:“回老太太,奴婢也没听清,就听几个叫花子在议论,说南宫府的小姐去齐王府,被齐王府丢了出来,然后让他们强暴了。奴婢在听到之后,吓得果品掉了一地,叫花子们捡了果品就跑了,奴婢就赶紧回来禀告老太太了。” “蠢货,要让我知道谁敢害蕊儿,我要他的命!”老太太气得直顿拐杖,可这话听在南宫昊天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太太,小春子都说了婳儿出事,没想到老太太口口声声想的却是蕊儿,在她心中,究竟有没有他的孩子? 正在这时,二房的南宫乔听到消息,早已经领着柳氏驾着马车与他们会合,南宫乔和柳氏是急得直跺脚,生怕自家女儿也出事。 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南宫皙也是一脸的担忧,南宫昊天看着这家子人,真正出事了的时候露出的无情,他真真觉得自己是不是瞎了眼,并没有一人关心婳儿。 赵氏眼晴都哭肿了,看着这一群只顾着南宫蕊儿的人,气得咬碎一口银牙,这时,柳氏也和南宫乔也迅速挤上这辆马车,一上来,柳氏便看到哭得难受的赵氏,忙道:“大嫂你别担心,婳儿会没事的。” “小春子都前来报了,说婳儿已遭毒手,我哪能不担心。”赵氏只觉得柳氏笑里藏刀,不是她的女儿,便说得轻松。 老太太则沉着脸,稳稳捏紧手中的红色汗巾,朝赵氏怒道:“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婳儿福大命大,岂那么容易有事,你作为当家主母,更应该坚强面对,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扰乱人心。” 赵氏一听,气得想要辩驳,可又无法,只得满目憎恨的盯着前方,目光森寒如冰,南宫昊天见老太太不分清红皂白的吼赵氏,当即冷然挑眉,朝老太太沉声道:“夫人只是担心婳儿,这是人之常情,婳儿平素对母亲这么孝顺,难道母亲真的坚强得起来么?” 老太太被南宫昊天当众顶嘴,还暗指她这个老太太不关心孙女,怕在二儿子面前没身份,便蹙了蹙眉,摆出一脸担心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担心婳儿?只是我是一家之主,遇到事情必须镇定,要不然,谁来管这个家?我也相信婳儿没事,有可能是虚惊一场。” “怎么可能虚惊一场,小春子已经听见了,叫花子说的是婳儿,南宫家的大小姐!”赵氏此时已经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难受的倚在南宫昊天怀里,差点就晕过去。 老太太则在心底盘算,如果婳儿出事,对侯府只有百害无一利,但是她不能坐等赵氏和南宫婳越来越强大,要等她们母子霸占了侯府的一切,将来她还有什么能留给皙儿他们的? 再说,她如今已经与儿子起了间隙,与当年苏氏一样,就因为苏氏儿子还常埋怨她,原以为赵氏通情达理,没想到也是个犯浑的,这个儿子她究 竟靠不靠得住? 不过,随即她不想南宫婳羽翼丰满,也不想看到她出事,毕竟侯府的面子和荣耀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容易南宫婳才在宫里出了风头,让她在老夫人们中的地位上升,没想到一转眼出这种事,对侯府将是不小的打击。 想到这里,老太太也忙朝车夫道:“走快点,再慢了就等着领罚!” 车夫立即驾起马车上前,马车上,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南宫昊天在乎自己的仕途的侯府荣耀,赵氏是真的担心南宫婳,二房的人虽表面假情假意,可那心底却是一阵得意,侯府最光彩的嫡女出事,那以后她们的蕊儿不是正好可以入主侯府,一切属于南宫婳的东西,都将给她们的蕊儿,所以,她们私心里巴不得南宫婳出事。 “大嫂,你别太伤心了,你肚里还怀着孩子,婳儿已经出事了,要是你再出事,那大哥一定会伤心死的,你一定要撑住,有我们在。”柳氏一脸关切的扶着赵氏,言语间尽是担忧,可那眼珠子却转得老快。 赵氏则满目冷清的看了眼柳氏,心中恨恨骂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恐怕她现在心里头正高兴吧。 正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车夫的声音,“那是黑子,老太太,南宫家的马车过来了!” 老太太一听,立即命令车夫停车,此时,对面的黑子也看到了这边,忙把马车停下,马车才停下,老太太已经一个箭步的冲下去,忙问道:“蕊儿呢?蕊儿有没有事!” 黑子一脸为难的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宫乔夫妇也哗的一声冲下马车,两人直往对面的马车跑,南宫昊天在看到老太太那护南宫蕊儿的样子,心里对她是十分的失望,忙把怀着大肚子的赵氏牵下马车,赵氏已经哭得肝肠寸断,步子滞在原地,差点走不动。 “婳儿,我可怜的婳儿,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如此害你,你要是出事,为娘也不活了,婳儿!为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赵氏哭得身子弯下去,也没人听清她口中那个“她”是谁,边上的柳氏表面伤心,心里则觉得十分痛快,真是天助她也1 赵氏才呼唤完,那马车中便传来一阵温润清和的声音:“娘亲,婳儿在这里,婳儿没事,倒是蕊儿妹妹,好像被十几个叫花子侮辱了,哎,真可怜!” 南宫婳幽幽的声音一说完,她人已经掀开马车帘走了出来,眉眼温和的看向众人,此时,老太太在看到完好无损的她时,当即瞪圆眼睛,一张脸立即气成了青 色,南宫乔和柳氏则好像遭了晴天霹雳一般,两人快步走到马车前,蓦地掀开马车。 而原本痛得要死掉的赵氏,在看到南宫婳衣着整齐,一脸温婉的站在原地时,她忙冲上去,欣喜的将南宫婳抱在怀里,“婳儿,太好了,你没事,你竟然没事!” 南宫昊天此时也是十分的惊讶,先是惊讶,随即便是一脸的高兴,也忙跑过去看南宫婳,而那边的老太太则心急火燎的冲到马车前,当她看到身上只着布条,膝盖上随意搭了件衣袍的南宫蕊儿时,心中好像被一把斧子重重砍过,一颗心一下子碎成两半。 “蕊儿!怎么会是你,我的蕊儿!”老太太、南宫乔和柳氏一个个都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只见南宫蕊儿一半边头发没了,只剩另一半边参差不齐的癞俐头,她身上到处是抓痕咬痕,一件布条一样的衣裳搭在她上衣,下半身则是另一件男人的袍子。 此时的南宫蕊儿,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浑身直哆嗦,眼晴无神,眼里透着浓浓的恐惧,嘴唇发紫又发抖,弱小的身子卷缩在马车角落里,不停的摇着头道:“不要……不要过来,全都过去!” “蕊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气得直顿拐杖,忙跑过去亲看查看,南宫乔和柳氏两人已像吞了颗苍蝇一样,女儿赤身露体,南宫乔没脸看,便一脸难受的别过脸,柳氏忙脱掉身上的外套,着急的给南宫蕊儿套上。 而跟在后边准备看好戏的南宫珏,在看到毫发无伤的南宫婳以及狼狈得半死的南宫蕊儿时,登时脸色一沉,怎么会是南宫蕊儿,小春子不是说是南宫婳么,怎么不是她? 这个贱人,竟然还好好的出现在这里,南宫珏此时眉头紧皱,一双眼睛如饿狼般盯着南宫婳,便道:“婳姐姐和蕊儿姐姐怎么会在齐王府,蕊儿姐姐又怎么会被人强暴,而婳姐姐又没事?” 言下之意,南宫婳是大姐,是她带的南宫蕊儿,南宫蕊儿出事了,南宫婳却好好的,这事情有蹊跷,与南宫婳有太大的干系。 南宫乔一听,立即恨恨的盯向南宫婳,恨得要把南宫婳扒掉一层皮,南宫婳则有些畏惧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忙垂下头,道:“到了齐王府后,我就和蕊儿妹妹分道扬镳了,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清楚,如今街上人多,原就有好些人看到蕊儿出事,她的名声早已毁了,如果我们不快点赶回侯府,恐怕会让更多的人看见,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老太太也恼怒的盯了南宫婳一眼,本想责怪她, 可如今不是在街上说事的时候,边上已经有人朝她们指指点点的看过来,看到这里,老太太忙吩咐人上马车,两辆马车迅速朝侯府驶去。 一到侯府,柳氏就忙把嘴里直说糊话的南宫蕊儿抱到兴安堂,苏发玉如这苏姨娘、湘姨娘等人全都侯在兴安堂,一个个皆是惴惴不安的看着老太太。 南宫蕊儿被放在内堂,几个妇人全都凑了进去,老太太本不相信南宫婳,不想让她给南宫蕊儿看诊,可此时此地哪里有女大夫,只好让南宫婳去瞧。 老太太和满目泪痕的柳氏也跟在后边,南宫珏则一直在暗处盯着南宫婳,原以为这是个扳倒南宫婳的好时机,没想到,一切都大逆转了,害她白高兴一场。 苏姨娘则由原先的开心变为愤怒,在狠狠瞪了跪在地上的小春子一眼后,便耸拉着头,装得一脸难受的站在边上。 赵氏目光一直盯在南宫婳身上,生怕她出点事,南宫昊天心里却没太大的感觉,如果是婳儿出事,他肯定会难受百倍,可换成南宫蕊儿,他最多做做样子就罢了。 老太太已经痛苦得捶胸顿足,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谜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婳儿没事,蕊儿却有事,她的心好痛,蕊儿可是她唯一的宝贝孙女呀。 湘绣作为一个旁观者,只是在暗中观察着苏姨娘的一举一动,嘴角不禁冷冷勾起。 此时,南宫蕊儿在见到自己的亲娘亲奶奶后,难受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泣不成声,柳氏就这一个宝贝心肝,已经数次朝南宫婳射去利刃一般的光芒了,她一把抱紧南宫蕊儿,朝南宫婳怒瞪道:“大小姐,你说,好端端的,蕊儿为什么会和你去侯府?” 南宫婳一脸无辜的看向柳氏,却是正色有力的道:“二婶说话可得凭良心,蕊儿自己做了什么她清楚,最后要不是我救她回来,恐怕她早遭人毒手没命了,二婶要问,还是问蕊儿比较好,何须将事事都安到婳儿身上?婳儿虽然要爱护弟妹,但面对不教训的蕊儿妹妹却没办法,因为她才是府里的中心,我什么都得听她的!”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南宫婳可不想给二房和老太太留什么面子,她要趁这件事离间老太太和二房的关系,更要让父亲看清老太太,只有这样,才能慢慢让父亲恨上老太太。 老太太作为一家之主,在这个以孝为天的时代,肯定是死不掉的,她如果死了,儿女到了适婚年龄不能出嫁,要守丧三年,爹爹在朝为官就要回乡丁忧三年,所以老太太不能死 ,但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如此狠毒的老太太,得挫一挫她的锐气了。 柳氏被南宫婳一顿抢白,气得脸色发青,怔在原地,嘴唇颤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一脸哀愁的南宫蕊儿却叫了起来,“世子太狠了,祖母,我不要见世子,他竟然剃了我的头发,还把我扔给乞丐,让他们强暴我。” “世子?齐王世子?”柳氏忙上前相问,同时,目光也怀疑的看向老太太,“蕊儿,你说,你为什么会去齐王府?世子究竟为什么要害你?” “呜……祖母说,只要能爬上齐王世子的床,她就保蕊儿成为世子妃,谁知道,齐王世子是这样残暴的人,我恨他,我诅咒他不得好死!”南宫蕊儿说到这里,已经想将头抬起来去报仇,南宫婳见状,忙上前将她的双肩按住,当即道:“蕊儿妹妹,分明是你自己要去齐王府,关祖母什么事?祖母那么疼爱你,你怎能撒谎害祖母,祖母根本不是那种人?” 可边上的柳氏一听,当即怀疑的看向老太太,南宫蕊儿声音放这么大,外边的南宫乔和南宫昊天也听见了,南宫昊天本就是满老太太偏心二房,便转了转眼珠,有些疑惑的看向南宫乔,“乔弟,你知道的,我一直在上朝,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再说,母亲大人的决定我们做小辈的不知道也改不了,她性子有些烈,如果对蕊儿有什么伤害的,就由我替母亲大人担待,还请你不要怪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南宫乔一听,眉眼当即冷成一团,不是故意的?他女儿都被强暴了,清白没了,头发没了,为人女子的尊严都没了,世人的唾沫都能将她淹死,他相当于失掉了这个女儿,还要背负不好听的名声,大哥说得倒是轻巧。 还有,听大哥和蕊儿的口气,难不成此事真是老太太主谋?老太太怎么可能会害她的女儿,绝不可能的! 他一直在南宫昊天身边周旋,处处巴结笼络他,本来就活得够累,如今蕊儿在南宫府出事,他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为侯府的付出都白干了。 老太太听南宫蕊儿这么说,当即冷皱着眉,一脸深沉的看向她,“蕊儿,你说什么胡话?是不是魔障了,快住嘴,别再说这些腌臜子话。” 南宫婳心里一阵冷笑,连老太太都知道这事很腌臜了,可南宫蕊儿毕竟才被吓成这样,神志也模糊不清,早不会判断事非,扯着嗓子就朝老太太怒吼起来:“祖母您太偏心了,蕊儿已经受人欺负,你不安慰蕊儿还怪蕊儿,你说了保蕊儿成为世子妃的,如 今蕊儿身败名裂,还要如何才能活下去?我不活了,我这就去死!” 老太太一听,气得全身汗毛直竖,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外面的南宫乔及正一脸怀疑盯着她的柳氏,南宫婳这时忙不失迭的又道:“蕊儿妹妹估计是受惊吓,所以才说了胡话,二嫂你别介意!” 可这话听在柳氏心里,却根本不是滋味,蕊儿**这么大的风波,她们竟然轻描淡写的叫她别介意,还有老太太,遮遮掩掩的根本就是有问题。 这时,受到南宫婳刺激的南宫蕊儿当即一把推开她,气呼呼的瞪着她,冷竖着眉毛,道:“你少假惺惺的,明知道齐王世子是那种凶残之人,你也不提醒祖母,偏让祖母的计策实施,还替祖母写信给世子,你就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南宫蕊儿有些底气不足了,毕竟在她进无忧轩的时候,南宫婳劝过她,是她自己没听。 南宫婳虽然性格温婉,但被人误会的时候,也是寸步不让的,她冷然挑眉,朝蕊儿便道:“妹妹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婳儿原本不同意的,你和祖母就在那求我,祖母是侯府一家之主,婳儿肯定不能忤逆,还有你,跪在地上求我帮你写信引齐王世子前来。我哪知道齐王世子要叫你去,为了你的将来跟前程,我连名声都不要了,跟你进齐王府,一路上嘱咐你,在你进无忧轩之前,我还诚恳的劝解过你,让你别去了,齐王世子不是那么好惹的人。你口口声声说祖母能保你做世子妃,硬要进去,我拦你你还不高兴,当时辱骂我,诅咒我娘亲滑胎流产,还骂我弟弟以后生下来活不久,这些我都忍了,我好心劝你回头是岸,你却要上来打我。敢问,我处处为你着想,不想你用这种方式嫁给齐王世子,而你一意孤行,不听劝解,硬要前去,被他剃了头发扔到乞丐堆里,也是我去救的你,你竟说我假惺惺。我要是真假惺惺,我何必还冒着名誉被损的危险和你去齐王府?又何必真诚的劝你收手?忠言逆耳不好听,但是却是对你最好的!” 南宫婳一脸气愤的说完,便不再给南宫蕊儿看诊,当即愠怒的走到赵氏面前,一脸委屈的埋着头,眼泪哗哗的就掉了下来。 可她的话,却是一石击起千层浪,听得南宫乔和南宫昊天两人不顾男女有别,全都冲进内室,柳氏忙用被子将南宫蕊儿盖上。 这时,老太太则狠厉的睨向南宫婳,她一定是故意的,装得一脸委屈的样子,借机把真相说出来,此时,她真想上前撕烂南宫婳的嘴,可她装得那么可怜,她这时候训斥她,只会惹众人不快。 没想到,这小贱人,竟然敢反骨,说好帮她瞒着,一出事就全抖了出来,她定不会让她好过! 南宫乔与柳氏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老太太,南宫乔看着心爱的女儿生不如死的样子,气得忘了一切尊卑,朝老太太怒吼道:“母亲,蕊儿还这么小,你竟唆使她做出这种不守德行的事?你经历的事这么多,难道连这种事都不懂?哪个大户人家会接收婚前爬床的女子为正妻?不浸猪笼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你怎么这样对蕊儿!” 南宫乔忍住心里的愤怒,他的话摆明了说老太太是不是老糊涂了,柳氏也一把泪一把气的盯着老太太,“老太太,你口口声声说承诺蕊儿做世子妃,可你应该了解齐王世子的性格,谁不怕他?谁敢把女儿送进狼窝?你以为齐王府真是那么好高攀的,现下好,害了蕊儿的一生,我这个做娘的也不活了,干脆我和蕊儿一起死了去,奈何桥上也有人疼她!” 柳氏说完,抱着南宫蕊儿就要往床头撞,南宫皙见状,忙泪眼链链的眼前将柳氏抱住,南宫乔也是激动万分的上前去拉,南宫昊天此时已经急得团团转,对老太太更加不满,没想到一个老人,竟然让两个小姑娘会做这种事,还好没连累他婳儿太多。 但是这件事一发生,南宫蕊儿将会成为京城里所有人的笑柄,她被十几个乞丐强暴的事将会成为人家茶余饭后最轰动的新闻,连带着婳儿也要受影响,这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见柳氏要死要活的,也气得脸色铁青,她可是这个家的主母,谁平时见了她不是巴结讨好,可如今她们竟然公然指责她,想到这,她气愤的顿了顿拐杖,“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连最起码的尊卑都不分了,就听婳儿、蕊儿胡说,她俩是孩子,说的话能信么?反正我没唆使过任何人!” 如今千万不能承认,一承认,连她的威严也会毁掉,她好不容易在府里积威,一步步爬到一家之主的位置,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她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原以为齐王世子会把蕊儿纳为侧妃,她再想办法让蕊儿成为世子妃,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齐王世子竟比仇人还狠。 老太太虽这么说,可柳氏、南宫乔心里自是不相信的,她们已经相信南宫婳和蕊儿的话,两人的确不敢忤逆老太太,怕担上不孝不义之名,可一脸的怒意已经表明,她们现在很愤怒! 南宫蕊儿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忙朝柳氏道:“娘亲,蕊儿没有被侮辱,当时那几个乞丐 过来撕我的衣裳,幸好燕国的太子路过救了我,所以那些乞丐没碰到我。” 柳氏一听,心里一喜,南宫蕊儿忙点头,继续道:“是的,蕊儿没有**,蕊儿还是清白的黄花闺女。” “事到如今,你没**,人家都会以为你**了,那么多人看到你在乞丐堆里,还有燕国太子看见了,咱们是百口莫辩,哎,这到底该怎么办。”南宫乔气得一直拍着手,这件事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劈下来。 “还有,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这里的人个个都狼心狗肺,南宫珏和南宫雪看不起我,南宫婳忽视我冷淡我,其他人也没一个瞧得上的,嫌我脸皮厚赖在侯府。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都高兴了?娘亲,快带我回家,我恨透这里了。”南宫蕊儿是因为老太太出的事,相当于也在侯府出事,顿时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转嫁到侯府所有人身上,听得南宫乔和柳氏脸都绿了,两人更是在心里恨上了侯府。 原本两府就是一场明里暗里的交易,没有真心的兄弟感情,如今南宫蕊儿出事,两府已是暗潮涌动,南宫乔和柳氏硬是彻底的恨上了侯府。 南宫婳听她们句句对侯府的指责,想着柳氏一定会出去乱散播谣言,把侯府说成无情无义之家,把她们说成可怜虫。 想到这里,南宫婳便一个箭步上前,一双乌金般的眸子锐利的盯着南宫蕊儿,沉声道:“蕊儿妹妹,事到如今,你应该想想为什么会这样。齐王世子来府里向我提亲时,他已经明显的拒绝了你,可你还不看清形势的往上冲。如今你冲得头破血流,怎就怪起我们来了?在侯府,你是大家的中心,你深得祖母宠爱,什么好的都尽往你那送,谁不把你当菩萨似的供着。可你也不想想,你不是侯府的人,却要我这个侯府嫡长女对你卑躬曲膝,要爹爹这个尊贵的侯爷宠你疼你,什么好的都给你了,一点小事不如你意,你就又闹又跳。婳儿敢问二婶一句,你就是这么教导的子女?大家闺秀是这样的?” 南宫婳冷然质问出声,把一脸愤怒的柳氏说得当即一滞,南宫婳又趁机道:“还有,这件事祖母也很冤枉,她是因为太疼你了,对你的要求有求必应,你看上楚宸烨,就央求祖母给你想法子,让你成功嫁给他。你也知道,祖母年事已高,能想什么法子,不得已才这样做,祖母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太疼你,而你竟说得出侯府的人都对你不好的话,这真是天大的冤枉!祖母什么好的都给你,上次给了你们几大箱子首饰,可以说,她疼你比疼我们多太多,你竟还不知足 ☆、第095章亲事风波渣女挨打 这几日,因为南宫蕊儿的事,侯府上下一片沉闷,每早大家去给老太太请安,她都借口身子不适暂时不见,一个人在佛堂念经。 南宫婳坐在高大的连理树下,淡笑的看着远方,老太太恐怕不是身子不适,而是没脸没皮再见他人,连她都觉得这种行径十分可耻,柳氏也是的,最近都不敢出门,有人上门问南宫蕊儿的事,她就把老太太扯上,说是老太太唆使南宫蕊儿去齐王府什么的,就为了撇清南宫蕊儿的行径,最后在众官家夫人眼里,老太太成了主谋。 柳氏原想让南宫蕊儿的名声处于弱势,弄成她是被迫的情景,可那些夫人们岂是吃醋的,一个个都对此事心知肚知,在背后暗骂柳氏和她女儿一样,都是想攀高枝又下贱的人。 柳氏还算聪明,没有提南宫婳,不知道是受了别人的威胁不敢说,还是因为忌惮南宫昊天的官威,总之,南宫婳倒是相安无事,只是苦了南宫蕊儿,本来没多少人知道的事,被柳氏这么一宣传,反而人人皆知,以后恐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赵氏正坐在屋里看书,时不时温柔的看一眼南宫婳,正在这时,小机灵绾绾端着一盘红豆糕走进凤莛轩,一边把红豆糕放下,一边拿眼斜睨了远处藕香院,朝赵氏道:“夫人,老爷刚才本来要来凤莛轩的,却在半路被周嬷嬷叫走了,她说苏姨娘生病,要老爷去看,依我看,苏姨娘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分明就是装病!” 赵氏淡淡放下书本,伸手抬起桌上的碧螺春,淡淡拨了拨茶碗,眼眸里射出一股冰冷的神色,“你让何然继续盯着藕香院,有什么事回来禀报,对了,苏氏近来有没有和特别的人走得比较近?” 绾绾转了转眼珠,思索一下,道:“奴婢打听到,苏姨娘好像和了缘师太走得比较近,常去了缘大师的尘观寺上香,看她的模样,似乎是真的一片虔诚,但绾绾可不这么想,她一定有什么阴谋!” 常期跟着南宫婳,绾绾已经锻炼出来了,只要苏姨娘一有风吹草动,都能被她解读为阴谋,听得南宫婳抿唇笑了起来,指着绾绾的额头道:“不知不觉你竟变成包公了,断案如此厉害,那你说说,那了缘师太究竟是什么人?” 绾绾哪里知道,害羞的躲了一下,忙道:“奴婢只知道她是高人,上次成姨娘怀的富贵孩子就是她一口咬定的,昨儿个奴婢打进浅裳她们内部,和她们一起浣衣的时候听见有人说,好像认识什么了缘师太的,不过奴婢没声张,装没听见。” “苏姨娘认识了缘师太?”南宫婳突然坐直身子,思绪回到成姨娘陷害那一次,上次那个了缘师太给老太太说孩子是富贵命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如今苏姨娘的人竟然与了缘师太有联系,且成姨娘的事是苏氏一手主导,看来,这了缘师太有可能被苏氏收买了。 赵氏也想到这一层,她五指紧紧捏着茶杯,冷声道:“我记得上次是周嬷嬷带了缘师太去见老太太的,当时我不以为意,没想到,光是这一件小小的事都透出如此庞大的问题,看来,这了缘大师不简单。” “但了缘师太根基深厚,许多京城贵妇都信任她,请她算命写命,名声鼎盛,而且连宫里的妃嫔都常请她进宫做法,这名声真快要有智觉大师高了。不过京中贵妇请不到智觉大师,只能请到了缘,其实在她们心中,越难请到的,才越是高人。智觉大师只给皇家批命,凭他道骨仙风的身姿,就比了缘强不少。”南宫婳微微挑眉,智觉大师虽是她的师父,但她自从上守国寺比试拜师那一次,就没再见过。 不过,她心中隐隐感觉,她和这大师有缘,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相见,她心中也十分尊敬他。 赵氏则冷冷碰了碰茶杯盖,眼底浸出一阵森冷的神色,朝南宫婳看去,“婳儿,这次苏姨娘无故病倒,定有什么幺蛾子,咱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这样迟早有一天会进她的圈套。她三番五次想陷害于你,咱们这一次要化被动为主动,如果她要设阴谋,那咱们就用阳谋击挎她,定让她翻不了身!” 赵氏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主母威严,南宫婳看得直点头,看来母亲不像以前那么软弱了,知道主动出击了,这样也好,她倒要看看这次苏氏究竟在耍什么鬼把戏,还有那了缘师太,说不定是个可利用之人。 想到这里,南宫婳看向绾绾,把她叫过来,朝她耳语道:“你去尘观寺打探一下了缘师太最近的日程安排,看她是不是和苏氏来往密切。” “是,大小姐。”绾绾说完,便迅速走了出去。 南宫婳则也端起杯碧螺春,轻轻抿了两口,嘴角荡起一抹浅笑,看来,苏氏这次装病,定会与了缘师太沾上关系。 德高望重、受世人景仰的大师是吗?如果她做出有损德行的事,她就让她身败名裂,臭名远扬,在苍祁活不下去! “既然苏姨娘装病,婳儿,那咱们作为当家人,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顺便和她商量一下珏儿的婚事。”赵氏眼里闪过一阵寒光,敢暗害她的女儿,她定要将苏氏打击得体无完 肤。 南宫婳点头,扶着赵氏,心里暗自感到庆幸,看来,母亲已经开始行动了,她们不能再被动,要趁爹爹冷落苏氏的时机,一层层扒掉她的皮,她可不能让苏氏死得那么容易。 来到藕香院时,里面的丫鬟婆子已经忙进忙出的,周嬷嬷站在院子里吩咐丫鬟们去拿热水的拿热水,煎药的煎药。 走到藕香院前,南宫婳就听到里面南宫昊天的声音,“大夫来看过了?究竟是什么病,怎么姨娘的面色还是那么白?” 南宫珏和南宫枫儿两人都眼眶红涩的守在床前,南宫珏嘴唇哆嗦着,一脸委屈的道:“娘已经生病好几天了,她一直盼着爹爹你来看她,可你一直没来,请了大夫来看,说看不出什么,只是气血虚弱,珏儿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看娘的样子,好像很痛苦一般。” 南宫枫也在边上揉着眼泪,拉着南宫昊天的袖子道:“爹爹,你就不要怪娘了,她有时候不懂事,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好想你,我们一家四口好久没在一起说话谈笑了。” 一家四口?赵氏嘴角勾起抹冷笑,她们是幸福的一家四口,那她和婳儿又是什么?可别忘了,她才是侯府的正妻,是南宫昊天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进门的人,而苏姨娘,不过从后门背进来的一个妾,也敢在她面前显恩爱,真当她这个主母好欺负,她这么多年的气可不是白受的! 南宫婳则扶着赵氏进门,在看到床上翻着白眼嘴唇无色的苏姨娘的样子时,便装作一脸急切的上前,亲自走到苏姨娘面前,在她额头抚了抚,热心的道:“姨娘也是,生病这么久也不派人来找婳儿,婳儿直到刚才才知道,便和母亲来看看。” 苏姨娘看着潇洒走进来的两母女,眼底迸射出浓烈的寒光,要不是她们,她会落到这步田地?她现在就恨不得爬起来杀了赵氏。 苏姨娘心里恨意滔天,面上则作势要起身,准备给赵氏行礼,南宫婳见状,忙将苏姨娘的身子按了下去,笑眯眯的道:“姨娘身子不好,这些虚礼就别做了,保重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佛口蛇心,口是心非!苏姨娘在心底对南宫婳狠狠暗骂,恐怕南宫婳现下巴不得她死吧?她岂有那么容易死的,要死也要拖上南宫婳和赵氏。 “我本就是妾,向夫人行礼是应该的,咳咳……”苏姨娘一脸的苍白,眼神空洞,身子羸弱,神情恹恹的斜靠在雕花大迎枕上,那眼神却是十分的凌厉。 赵氏淡淡 扫了苏姨娘一眼,便看向南宫婳,温润的道:“老爷今天沐休,不是说好去近郊同皇上打猎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南宫昊天叹了口气,一脸正色的道:“别提了,皇上在打猎过程中差点被燕国的刺客刺杀,幸好袁逸升英勇护主,上前挡在皇上面前,才救了皇上一命。挡了那致命的一箭后,袁逸升硬是撑着力气将皇帝护送到马上,带着皇上突出对方的包围圈,我们这些品级低的官员都在后方,这消息是前方楚大将军传来的,传来了便让我们先回府。对了,这事你们谁都不许出去说,谁要说了,那便是杀头的死罪,虽然京城已经风言风语,大家心知肚明,但你们一个个给我守住嘴巴,别出去乱嚼舌根,到时候害了全家,本侯一个都不放过你们!” “是,侯爷。”南宫昊天将这惊天重磅的消息说出来,所有人都吓得诚惶诚恐的点头,近郊有许多老百姓,估计大家已经知道这件事,那么多人都知道,南宫昊天也不隐瞒家人,直接说了,再嘱咐家人不要乱说,这样总比她们不知道去外面瞎问惹出乱子的好。 “袁逸升?爹爹,他怎么可能救到皇上?”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听到这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前世,袁逸升就是因为在打猎的时候救了皇帝而擢升为辅国将军,这一世,历史竟重演,袁逸升又救了皇帝,难道,他已经靠楚宸烨接近皇帝,获得了皇帝的信任? 如果真是这样,那要扳倒他,就难了。 南宫昊天一提到袁逸升,就忍不住翻了记白眼,满目厌恶的道:“也不知道他使的什么手段,在侯府乱闯小姐后院的人,能有什么好的品性?上次被咱们赶出去,没想到他竟进了楚将的军营,原本楚将让他在军营扫马粪,他本没有出头之日。可惜老天瞎了眼,竟让他在军营遇到皇上,吟了两句诗讨得皇上欢心,便随皇上进宫当了三品带刀侍卫。今天他救了皇上,原本中箭就该死的,偏他命好,早早在衣裳里穿了金属背心,只受了点轻伤,人没大碍。却因为此事,再次讨得皇上信任,皇上已经擢升他为正一品侍卫长,如今他竟然能够自由入出宫营和皇宫,肩负起保护皇上的重任。哎,皇上真是……” 话到这里,南宫昊天赶紧打住,不敢再说,心里却暗怒道:皇上真是昏庸,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怎么看人这么不准,把擅长拍马屁的小人当成英雄信任,把那些忠言逆耳的忠臣当成小人,果然,还是甜言蜜语最动听,自古以来,一般会拍马屁的,都能步步高升。 如今他哪敢给皇上说袁逸升在 伯府犯下的事,指不定还遭袁逸升反咬一口,想到这里,南宫昊天便冷然挑眉,“以后婳儿你进宫时,要特别防着袁逸升,他如今已是一品侍卫长,以后肯定会经常在宫门口检查,之前咱们侯府将他赶出去,已经彻底把他得罪了。今天他一得封侍卫长,当即耀武扬威的朝我显摆,那气焰十分的嚣张,看得我真想给他一巴掌,可他如今是皇上的宠臣,连我这个侯爷都不能奈他何。” 听到父亲的话,南宫婳已经觉得事情的严重,袁逸升这个人,穷怕了,一旦小人得志,便会将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狠狠踩在脚下,只要他拥有权势,便不再是那个翩翩公子,而是心肠歹毒的恶人,这种恶是真正的恶,这种小人根本得罪不得。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该请人解决掉他,省得留下这个祸害,可如今,已经晚了! 而一直躺在床上的苏姨娘听到这话,心里不知道是担忧还是高兴,毕竟以前她和袁逸升合作过,虽然没有成功,却有几分交情,如果能再次联合袁逸升对付南宫婳,那便很容易成功了,尤其如今袁逸升在宫中行走,只要南宫婳一进宫,便有机会对付她。 想到这里,她已经心情激动起来,边上曾经骂袁逸升为穷酸破落货的南宫珏则紧紧咬着下唇,她得罪过袁逸升,如今袁逸升飞黄腾达,会不会找借口向她报仇? 南宫婳则微微蹙眉,朝南宫昊天细细问道:“爹爹,如今袁逸升是在御前行走,还是宫中行走?” “他自然无法在御前行走,随便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就想在御前行走,这还得了,能在御前行走的人,人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内侍卫,全是世袭家族制,从小培养,个个都与世隔绝,承担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不要命的保护皇上,这些人十分忠诚,是不与外界接触的。他们个个是高手,只要有谁敢靠近皇上,他们便早准备好了武器,且谁要敢刺杀皇上或者将手放在兜里,都会成为他们怀疑的对象,一不小心就会毙命。而袁逸升只是巡逻后宫以及监察宫门口的关卡,防止有心人混进皇宫,他如果没有特别大的贡献和皇上的信任,恐怕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在御前行走。但是,光是能把守皇宫,他权利已经很大了,幸好现在没人和他联合,要哪天他与那些奸臣联合起来,就更加难对付了。” 南宫昊天的一席话听得南宫婳心中直惊异,还未到会试,袁逸升已经提前一步升官发财,凭他那张巧嘴,根本不用春天的春闱,要解决掉他,真是麻烦。 袁逸升不到御前行走,说明皇帝还不信任 他,这样还容易扳倒一些,只是,她没机会进宫,又见不着他,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接着,陆医正风风火火的赶来,当着众人的面,又给苏姨娘看了一次诊,这一次,南宫婳坐在边上,一双目光凌厉的看向陆医正,发现他一双眼睛生得十分的有神,身形高大,眉宇间却隐隐有一股浊气,看着就是不顺眼。 陆医正看了过后,便退到南宫昊天面前,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朝南宫昊天拱手道:“侯爷,苏姨娘这病,在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像没什么地方不对,但姨娘又奄奄一息好几天了,真是奇怪。” “这么奇怪?婳儿,要不你给苏姨娘看看,看结果是不是和医正一样。”南宫昊天心里还是倾向于南宫婳,便朝南宫婳看去。 南宫婳抿唇,微微一笑,摆手道:“陆医正都看不出来,婳儿更看不出来。” 言下之意,她不想给苏姨娘看病,不过装病而已,她就陪苏姨娘演演戏,顺便当一回观众。 苏姨娘则幽幽叹了口气,故作不经意间的道:“我这病也不知道怎么的,时好时坏,有时候我感觉面前的人都没了,好像魔障了似的,会不会是府里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这样了?我看枫儿最近晚上睡得不安稳,经常做恶梦大嚷大叫,估计是被脏东西吓到了。陆医正既然看不出什么来,说明我们身体上没事,心理上受了影响,侯爷,你看要不要请法师来府里看看,驱驱妖邪,把妖邪驱走,说不定我这病能好。” “法师?哪有这么迷信,不过是你自身问题,府里哪里来的脏东西?”南宫昊天想起上次了缘师太说的那个富贵命,没想到那野种却是成姨娘与别人的,这个了缘师太怎么没算出来,还让他们白高兴一场,所以,他心里面有些排斥这样的法师,总觉得有问题。 这时,边上的南宫枫也忙装作难受的揉了揉眼睛,“爹爹,枫儿最近晚上常做恶梦,梦里总有个小鬼来缠我,那小鬼是个小女娃,她张着血盆大口,要将枫儿一口吃了,枫儿好害怕。” 南宫昊天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听到南宫枫哭诉,忙把他抱在怀里安慰道:“你是不是听人说鬼怪故事,或者看志怪小说了?别怕别怕,有爹爹在。” 这时,苏姨娘突然有些难受的皱起面庞,她难受的捂住肚子,面色绞痛的道:“侯爷,我肚子好疼,好难受,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咬我,你快请了缘师太来给我看看,听说她是得道高人,一定能看出问题来。” “ 了缘师太?上次他批成氏的孩子是滔天富贵命,谁知竟是个野种,这种江湖术士也轻信得?”南宫昊天怒地拂袖,要继续发火,却看到苏姨娘难受的样子,终究还是心疼,便上前亲自扶起她,毕竟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人,又是生下枫儿的功臣,他再怎么都舍不得看她难受,只是心里的天平却早已偏向了赵氏。 “咳……了缘师太可是京城贵妇们请都请不到的高人,她还为贵妃批过命,听说很准,成姨娘的孩子是谁生的,这她肯定批不出来,她要是这都能批出来,那不就成神仙了么。她法力有限,但我这小病肯定看得出来的,最近我常去尘观寺为老爷祈福,总听她讲经,见她是个不打诳语的谨慎人,品性又高洁,这才想请她来帮我看看,求老爷许了这事吧。”苏姨娘字字不离了缘师太,为的就是能将了缘师太成功请来。 南宫婳嘴角始终淡淡带着笑,赶紧请来吧,她要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这神棍的真面目。 见苏姨娘如此认真,南宫昊天只好点头答应,这时,南宫婳见苏姨娘疼得难受,又苍白着脸在咳嗽,忽然挑眉,沉声道:“姨娘这生病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不小心,可能是传染病,爹爹还是离她远些,免得被过了病气。爹爹是府里的主心骨,可万万不能生病,弟弟还未出世,更不能被这些污浊之气给沾染。尤其是整个侯府,更不能让这病气给沾染,恐怕姨娘在病未好之前,不能随意外出,要和大家隔开一段时日了,珏儿、枫儿更不许随便外出,外面的人也不能随便进来。” 苏姨娘一听,当即滞在原地,她双眸阴毒的睨向南宫婳,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南宫婳明着暗着想软禁她,不让她见人,这可不行。 苏姨娘迅速朝边上的陆医正使了个眼色,陆医正忙沉吟片刻,朝南宫婳道:“大小姐多虑了,苏夫人这病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是什么,但在下敢肯定这不是传染病,大家不必惊慌,只和平常一样就行了。” “哦?作为有名望的医正,陆医正你连这病都看不出来,是不是愧对你的医正名号呢?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浪得虚名,没半点真本事?”南宫婳毫不留情的看向陆医正,目不转晴的盯着他,盯得陆医正心虚的垂下眼睛。 “在下的确医术有限,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小姐见谅。”陆医正摆出一副谦虚谨慎的态度,看得南宫婳一脸的讽刺,现在还不是拆穿他的时候,否则,苏姨娘接下来的戏要怎么演? 在看完苏姨娘后,赵氏去了清墨轩,手中拿着几张画像和册子,南宫 昊天正在写折子,一看到赵氏进来,便微笑着起身,亲自去扶她,生怕她磕着碰着。 赵氏眼底则是一阵冷笑,他之所以这么关心她,还不是因为她肚里的孩子,要是她不争气生个儿子出来,恐怕又会遭受和以前一样的待遇。 “夫人,这些是什么?”南宫昊天看了眼桌上的几张男子画像,有些疑惑。 赵氏神清骨秀的坐到铺着绣花垫的花梨木杌子上,温柔的笑道:“孩子们年纪渐渐大了,是该到说亲的时候了,近时我参加夫人们的宴会时,有夫人将她们亲戚或儿子的画像给我,有的求娶婳儿,有的求娶珏儿、雪儿,所以我来和你商议一下,看给她们选个怎样的夫婿。” 南宫昊天也摸着下巴坐下,点头道:“的确,她们都十二、有三,婳儿就快到十四了,再不定亲,以后好的男子都被人家挑走了。” “的确,你看那陈夫人一生下孩子就为子女打算,如今她的孩子个个都有婚配,只要到了年龄出嫁便可。哪像我们这些猴儿,还得你我操心。”赵氏说完,便捂唇轻笑起来。 南宫昊天拿起桌上的画像,上面的男子有刚强、有柔弱、有白面书生,也有黝黑的武将,总之各种各样的都有,那册子上,其中托画像给赵氏求娶婳儿的最多,但没一个他能瞧上眼的,便道:“婳儿的婚事不是咱们能决定的,有可能由圣上裁决,而且这里没一个配得上她的,就暂时不给她说。不过,倒是可以给珏儿、雪儿挑门好亲事,两个孩子都大了,雪儿虽然有个那样的母亲,但她本性纯良,你也为她好好斟酌,最重要的是珏儿,她生性单纯,又精通琴棋书画,才艺出众,是我南宫家的骄傲,你定不能轻慢了她,得给她挑一个绝佳的好夫婿。” 南宫昊天口里全是对南宫珏的称赞,他估计早已忘了南宫珏之前落水陷害嫡姐一事,赵氏心里只觉讽刺,苏氏害了她这么多年,屡次想害死她和婳儿,这南宫珏也心狠歹毒,上次在伯府想弄坏婳儿的名誉,前几日蕊儿出事,南宫珏以为是婳儿,瞧她得意的,这对母女都是豺狼虎豹、蛇蝎心肠,要是给她们再挑个富贵人家,指不定要怎么害婳儿。 这府里人人都有私心,苏氏和南宫珏则是野心,她赵氏虽然生性善良,但为了保全女儿,也不可能永远让步,所以,她定不会给南宫珏择好人家,只有南宫珏将来痛苦,才能狠狠打击苏姨娘。 想到这里,赵氏悠悠的拿起几个公子哥的画像,朝南宫昊天笑道:“自己的闺女,我自是不能薄待她们, 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珏儿、雪儿嫁得好,我们侯府也沾光,将来侯府才能更加巩固。只是我看了这里面的人,大多数是些有钱的公子哥,也大部分是庶子,咱们倒是可以细细分析斟酌,儿女的婚事有你这个做父亲的操心,这才是为人父母的乐趣。” 言下之意,婚事要她和南宫昊天共同作主,免得将来珏儿雪儿嫁差了,要想怨,也怨不着她,是老爷作的主,她们若敢质疑,那就是在怨老爷,一向爱面子的老爷怎会容忍别人质疑? 南宫昊天十分放心的点了点头,拿着一张画像,画像上的男人生得一派风流,一看,竟是忠勤伯府嫡次子陆少卿,他当即摇了摇头,将画像放到一边,“如此轻狂的好色公子,咱们婳儿万不能许配给他,他就算了。” “这是自然,你别看,陆夫人眼界还挺高的,当时就拉着我游说,想求娶咱们婳儿,我当时明里暗里拒绝了她。又说珏儿、雪儿挺优秀的,不过人家陆夫人根本看不上,也是,人家好歹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要配怎么都要配嫡女,所以老爷,如果有条件好又优秀的庶子,咱们也要好好考虑,毕竟珏儿、雪儿再优秀,在外人看来也是庶女。” 赵氏何尝不知道南宫昊天的心思,南宫昊天巴不得把南宫珏配个高门大户的嫡子,在他没开口之前,她这就委婉的表明,珏儿是庶女,没人瞧得上,劝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听赵氏这么一说,南宫昊天仔细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目光澄澈,嘴角带笑,一脸温柔的看着那些画像,心头的不悦这才慢慢压了下去,继续听着赵氏说话。 赵氏又拿起一张画像,道:“这是城西王员外家的嫡子,王员外虽然只是个侯补官,却家底殷实,有个虎头虎脑的嫡长子,名王桂林,这孩子虽资质平庸,但是去年却中举了,今天的春闱没中进士,准备明年再战,足以可见这孩子是有远大志向的。一个家底殷实的员外郎,应该配得上咱们雪儿。” “只是个员外郎?”南宫昊天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画像上的男子,见这男子生得十分高大,看上去生龙活虎,虽然不是什么美男子,好在健康阳光,便没有一口否决。 赵氏叹了口气,一脸怜惜的道:“雪儿除了我这个主母,没什么后台,只有侯府的一个身份,能与王桂林联姻是够了的。虽然凭咱们的府邸,配个五、六品官的正妻可以,但我已经打探过了,人家那些五、六品官,只要是嫡子,要联姻都要寻同样品级的嫡女,有些聘不到嫡女的转而求庶女,也是庶女娘家后台很 ☆、第096章主母竟然身怀祸胎 南宫婳嘴角勾起抹淡笑,眼神如珠般射向南宫珏,慢慢走到她面前,还未开口,南宫珏便率先抢话道:“你少得意,这定是你设的计,你们休想把我低嫁,我的命运由不得你们作主。” 南宫婳不愠不怒,而是淡淡的拍了拍手,挑起凤眸,“珏妹妹你这就不对了,母亲分明给你挑了户好人家,你嫌三嫌四不说,还诅咒母亲,还想撞掉母亲肚里的孩子,你果真是狼子野心,幸好,爹爹看出了你的真面目。想必现下,不用我动手,你在爹爹心中好不容易塑造了几个月的孝女形象,便倾刻崩溃,你难过吗?” “你!你这个可恶的女人,那说亲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我若是没听到消息,定不会来找夫人,你们母女都不安好心,你等着瞧,我一定会报仇!还有,我的婚事不需要你们操心,你给我滚!”南宫珏气得一掌捶在青石板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里浸着阵阵寒光,她就不信她永远只配给人做妾或者嫁个人渣男人,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绝不会让南宫婳她们如意。 南宫婳也不恼,淡淡看了看自己干净白皙的指甲,红唇轻启,一字一顿的道:“妹妹说话可要小心,要是让爹爹听见了,你会更惨,我言尽于此,你就在这儿多跪一下,提前起来就不诚心了哦,到时候爹爹不会原谅你的。” 这话说得南宫珏身子畏缩的滞后片刻,如同眼镜蛇一样立在原地。 父亲最心疼的的子嗣,谁敢暗害侯府子嗣,他肯定会把对方当仇人,所以南宫珏这下惨了,不过,南宫珏如今遭受的,远不及她前世所受的苦。 这点小打小闹怎能解气?她要的是看着南宫珏和苏氏将她前世受过的苦重受一遍,且要让她们更疼,她才能解恨。 还有那个贱男人袁逸升,她一样不会放过。 回到凤莛轩时,南宫雪和南宫怡已经被南宫昊天和赵氏叫到主屋,南宫昊天坐在正当中的紫檀座上,身边立着一件掐丝珐琅兽面双环扁瓶,赵氏坐在他身侧铺着随黄江绸绣花垫的楠木包镶床上,身上着一件烟色牡丹罗镶花边单衫,下穿织锦金大红衫裙,乌黑的髻儿上斜插一支以浮雕刻镂而成的金二龙戏珠纹梳背,鬓边并插一支金质二龙戏珠纹如意簪,十分精美。 她就那么坐在那里,眉眼带笑,整个人身上显出一股当家主母的威严和气派来,有威严却又亲和,南宫雪和南宫怡坐在边上,南宫雪蹙了蹙柳眉,不知道主母叫她来做什么,更怕的是别人提起上次的事,眼神有些畏惧,南宫怡则只是安 静的坐在原地,一双晶莹的眸子轻眨,眼里透着浓浓的无辜。 赵氏见大家到齐了,便朝南宫雪和南宫怡笑道:“今日叫你们来,是我和你爹爹为你们挑选好了亲事,虽说婚姻大事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南宫家是开明之家,挑好了人,还得遵从你们俩的意愿,如果你们也同意,我再和老爷去打探一下两位侯选姑爷的人品,如果人品真的上乘,就给你们定下亲事,到时再行嫁娶。” 此话一出,南宫雪和南宫怡皆是一脸娇羞的垂下眼眸,赵氏接着又道:“给雪儿挑的是京城里有名的大户王员外家,他只有一个嫡子,名王桂林,今年十七岁,已经中举,具有做官的资格,常在翰林院行走,明年春闱要再战,能中进士的话,便随便都是个七、八品官,他家虽是商户,但王员外也是替补的员外郎,有点小官声在。再加上你父亲将来的提携,王桂林入朝做官是迟早的事。考虑到你外祖家家底单薄,怕你的夫家将来看轻你,等你出嫁时我多给你配一份嫁妆,族谱已经将你记在名下,你如今已是正经的嫡女,到时候嫁过去也无人敢轻慢你,你看看他的画像,可满意?” 南宫雪心里十分忐忑,此时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的心情,她知道自己有个那样失德的娘,娘亲又没家世,本以为能配个普通人便不错了,没想到,主母竟给她配了一户家底殷实的人家,而且,还多给她一份嫁妆,又把她提为嫡女。 虽说这样的嫡女没真正的嫡女底子硬,不过比她以前的身份好太多,母亲那样陷害夫人,没想到夫人还大人不计小人过,又想到自己在凤莛轩住的这段时间,赵氏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好,南宫雪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啪嗒落下来。 诚惶诚恐的接过画像,当南宫雪看到画像里阳光活泼,嘴角带笑的英气男儿时,只觉得他一身的正气,两眼有神,看得他眼前一亮,如此好男儿,上进、努力,且有人品相貌,能配上他,也是她的福分。 想到这里,南宫雪便上前朝南宫昊天及赵氏跪下,眼里浸着阵阵泪珠,十分诚恳的道:“多谢爹爹,多谢母亲,母亲对雪儿考虑得如此周到,反观雪儿,却从未给母亲做过什么回报,母亲的大恩大德,雪儿永生难忘。雪儿很满意这个王桂林,他不像那些纨绔子弟那样傲慢嚣张,踏实坚强的品质,正是雪儿喜欢的,多谢母亲为雪儿考虑。” 南宫雪说完,硬是结结实实的给赵氏磕了三个头,且一脸的忠诚,看得赵氏一脸欣慰,忙叫笙妈妈把她扶了起来,并打趣道:“一转眼,女儿们年 纪都不小了,就要出嫁了,我这做娘的还真舍不得,好不容易养到最美的时候,却要成为别家的人,想想……我还真有些嫉妒那些男儿,能娶得如此好的美娇娘。” 这一说,说得南宫雪娇羞的垂下眸,却也道:“母亲放心,雪儿无论在哪,都心系侯府,以后定会好好孝顺母亲。” 轮到南宫怡了,赵氏把画像拿给南宫怡,想到南宫怡的娘亲早早逝世,而且当初只是府里的一个通房,因为生了她才抬了姨娘,而且同样没有后台,南宫昊天本身已身居高位,十人怜悯弱小,喜欢的女人大多是没什么家世又柔弱的,看湘绣就知道,赵氏心中对男人喜欢娶三妻四妾的做法虽厌恶,可她毕竟是主母,为了那贤良淑德几个字,却也只能咬牙憋在心里。 “同样考虑到雪儿的外祖家比较单薄,我们给你挑了城西米铺家的孩子陶志坚,刚才选的时候,笙妈妈把他家家业这写错了,这陶志坚家不算寒门,竟有十一间米铺,笙妈妈写成了一间,漏了个一,害我们以为他是寒门子弟,本来心里不想答应的,看到人家如此大的家业,加上他今年中举,且只差袁逸升一分,为乡试第二名。如果他想,马上就可以做官,但他还要考明年的春闱,如此好的成绩,家底又不错,最重要的是品行好,不像那些浪荡子弟一样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我们给你们挑夫婿,看中的是上进和品质,那些只知道养女人通房的一概不要,这两个小青年正好都没能通房,而且是那种挑灯苦读的好男儿,虽然现下不怎么样,但明年一过,便是冒尖的才子,到时候说亲的女家一定很多。不如趁他们还没有功名的时候,把亲给定好,你爹说了,这叫提前培养。” 赵氏说完,忍不住咯咯一笑,听得所有人跟着笑了起来,笙妈妈忙拍膝盖道:“都是老奴不好,没学过几个字,老弄错,幸好老奴心里记得。” 笙妈妈说得赵氏一笑,南宫昊天原本不好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南宫怡一看画像上的男子,生得剑眉锋目,俊朗大气,而且身材高大,颇有几分爹爹的风骨,又听他家是开米铺的,忙道:“多谢母亲为怡儿思量,他家开了这么多米铺,以后咱们侯府就不愁饭吃了。” “你这孩子,就想着吃,你可满意这陶志坚?” 南宫怡当即坚定的点头,鼓起勇气道:“爹爹说了,找夫婿不要只看他的外貌或者家世,更要看人品,女儿很满意。” 一个没后台的庶女,因为侯府的关系,才找到这么好的人家,而且都是 嫡子,她们已经很高兴了,别人家的庶女,有的因为主母嫉恨,要不是随便配个小厮,要么就拿来做交易,大多只能嫁平级的庶子,哪怕她们嫁的人家家底不丰厚,但好歹是正妻,光这个身份已经让身为庶女的她们知足。 看着两个知足常乐的孩子,赵氏和南宫昊天皆是宽慰一笑,南宫昊天则摸着下巴,笑道:“你娘是真真的为你们着想,这两个青年都是大有前途的人,所以我们早早定下了,就怕的是人家明年中进士后,想结亲的人很多,到时候竞争激烈更加麻烦,不如现下定好。” “多谢爹爹。”南宫雪和南宫怡又朝南宫昊天磕了头,正在这时,外边传来沐瑶的声音,“不好了,老爷,苏姨娘因为心疼三小姐,便想去清墨轩接三小姐,却因身子虚弱,晕倒在清墨轩了!” “现下醒了吗?”南宫昊天有些着急的站起身,毕竟他对苏氏还有情,又因为南宫枫,还是比较担心的。 “醒了,已经被三小姐和周嬷嬷们扶回藕香院了,且已经去请大夫来看了。”沐瑶忙点头道。 “醒了就好。”南宫昊天微眯着眼睛,赵氏一脸心急,忙道:“老爷,苏姨娘病得那么严重,虽然珏儿不知事,但你还是得去看看她。” 原本南宫昊天是想去的,可听赵氏提到南宫珏,想起南宫珏刚才要踢她肚子还有肆意辱骂的事,南宫昊天当即冷声道:“既然醒了就说明没事,要想本侯去看她,把她女儿教好再说,有个这样的女儿,我面对她连饭都吃不下。” 他正在气头上呢,如今哪想去藕香院,只想呆在温馨安静的凤莛轩,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想去藕香院吵架。 沐瑶想了想,又道:“不过,奴婢听藕香院的人说,明日有许多夫人要在藕香院小聚,这是她们夫人之间一月一次的聚会,苏姨娘都病成那样了,竟还在布置院子,想必她很看重这次聚会。” “该操的心不操,不该操的她偏去管,行了,你退下去吧。”南宫昊天简直不想再听到苏姨娘的消息,尤其是南宫珏刚才的举动,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南宫婳和赵氏则迅速对视一眼,看来,苏姨娘已经在布局了,也不知道是她布局,还是自己本就是局中人。 第二天一大早,藕香院便开始忙碌了,苏姨娘命令下人们将果品香案等摆好,不一会儿,各夫人们已经陆续到场,侯府是一派的欣欣向荣。 南宫婳也早早的起床,穿戴整齐之后去凤莛轩接赵氏,今日 苏姨娘要演戏,她们怎么能不配合呢? 听说,了缘师太都来了,这次苏姨娘不仅要请夫人们品茶,还要让大家看出好戏。 藕香院里,十几名夫人领着丫鬟婆子,坐在院子里,一个个听到传说中的了缘师太要来,纷纷早早的来了,不一会儿,另一拨原本没有收到帖子的夫人们,在听到了缘师太要在侯府做法事时,为了一睹师太的风采,也全都不请自来,让苏姨娘好不高兴。 人越多,到时候赵氏丢的丑就越大,那么多的压力压着老爷,他一定会重惩赵氏。 等夫人们到了藕香院时,发现苏姨娘已经病得下不了床,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还勉强的笑着招呼大家,一个个立即觉得有些不舒服,你人都病了还叫大家来,也不怕把病气过给大家。 要不是看在了缘师太的份上,谁敢来? 不一会儿,外边一辆蓝色的小软轿抬了进来,接着,有人高呼了缘师太到,一听到了缘师太这几个字,夫人们全都忍不住朝小轿处瞟,只见轿子停下,一名身穿蓝色道袍,一派道骨清风,眉宇间却有些高傲且得意的师太走了下来,众人见竟是了缘,忙上前与她寒喧。 藕香院外,南宫婳扶着赵氏,还没走到藕香院,便看到南宫昊天也领着人走了过来,南宫昊天铁青着脸,看到赵氏时,忙过去扶她,且关心的道:“你怎么也来了?” “听说苏姨娘请了了缘师太,我想见见这师太,看她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赵氏一脸的温婉,眉宇间却透着淡淡的坚强。 南宫昊天神色不明,也道:“她也叫本侯来了,说请了缘师太为她做法,看看究竟是什么妖孽在侯府作怪。” 这时,好久没出门的老太太也乘着小软轿嘎吱嘎吱的前来,南宫昊天见状,忙恭敬的上前将老太太扶下轿,此时的老太太,手捏佛珠,神情始终淡淡的,随意扫了南宫婳和赵氏几眼,便率先进了藕香院。 南宫婳心里腹诽道,亏老太太还沉得住气,一会儿出去,指不定被那些夫人怎么嘲笑,要不是她是侯府老夫人,那些品级低的夫人要巴结,恐怕现下连找她说话的人都没了。 老太太和南宫昊天一踏进去,各家夫人们朝老太太行过礼后,纷纷退到一排浅色屏风后边,老太太朝众人露出个淡笑,便坐在主位上,这时,她也看到了对面一袭青衣的了缘师太。 想着了缘师太是高人,老太太早已忘记上次成姨娘的事,忙腆着脸朝了缘师太讨好 的笑了笑,了缘师太则眯着眼睛,眼里尽是高傲,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老太太也不恼,有实力的人,一般都拽,只是,此人是苏氏请来的,她很不满,凭什么苏氏能请到了缘,她就请不到?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埋怨了缘,简直没把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 不一会儿,大家都到齐,为了避嫌,南宫昊天便坐在屏风后边,这时,苏姨娘拖着虚弱的身子,由南宫珏和南宫枫扶着,一脸病态的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一缕淡笑,“各位夫人都来了,我这两日突然生病,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她说完,便猛咳了一阵,身边的南宫枫也是眼圈红红的,一脸的黑眼圈,好像没睡好的样子,看得南宫昊天直心疼。 夫人们其实哪是来吃东西聊天的,一个个都等着看了缘大师做法事,看看了缘大师究竟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厉害,这样的话,她们也想请大师给批个命格,有的想替子女求姻缘,有的想替丈夫求官运,总之大家肯来,一来是侯府本来的名声,多少低级官员和商户想攀交情,二来就是为了和了缘大师说上话。 所以其中一个夫人便扯了扯身上的歌榭白团披风,朝苏姨娘道:“既然姨娘你身子不舒服,还是先请了缘大师给你看一下,身子看好了咱们再该吃吃,该喝喝,否则看你的样子,我们也食不下咽啊。” 苏姨娘等的就是夫人们的这句话,她哪真心想和她们吃喝玩乐,她现在只想扳倒赵氏,眼看赵氏的孩子都五个月大了,要再不扳倒,她和枫儿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是啊,既然师太都来了,师太时间宝贵,不如让她先帮你看看,看好了,也可以帮我们看看啊!”边上的陈夫人笑嘻嘻的打趣道。 老太太捻着手中的佛珠,发现并没有人提南宫蕊儿的事,一颗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不过她仍旧面色紧绷,她倒要看看,这苏姨娘想做什么。 南宫婳始终和赵氏挨坐在一起,并让笙妈妈、喜妈妈等人全守在赵氏周围,就怕苏姨娘暗中使手段害了弟弟。 见众位官家夫人都让自己先看病,苏姨娘便难受的咳了一声,苍白着脸,拖着羸弱的身子,准备向了缘师太行礼,了缘师太忙免了她的礼,“你这身子拖不得了,你躺到香案上,让贫尼给你做场法事再说,看看究竟是什么妖怪害了你。” 说完,苏姨娘便由下人扶着躺上香案,期间,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向南宫昊天,发现南宫昊天 脸色铁青,虽眼里含着几丝关切,却并没有上前关心她,看到冷漠的男人,她的心疼得在滴血。 了缘师太让苏姨娘平躺在香案之后,便仔细看了眼南宫枫,一看南宫枫,她脸上便大为惊骇,迅速退了一步,“阿弥陀佛,这孩子背后一直有个小鬼跟着,那小鬼眼睛血红血红的,怪不得这孩子夜晚总做噩梦,睡不好了,长此以往下去,这孩子性命堪忧啊!” 了缘师太一说完,吓得南宫昊天赶紧起身,忙走到南宫枫面前,他真不敢相信南宫枫背后有只小鬼,可师太是这么说的,此时,在场的众夫人都被师太的话说得打了个寒战,有胆小的甚至吓得想离开这里,这侯府真是阴气太重,竟然还有这种脏东西。 南宫婳见赵氏也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捂住肚子护着,忙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小声道:“娘亲别怕,不过是了缘师太的把戏罢了,这是假的。” 赵氏听到南宫婳的安慰,神情这才缓和起来,可座上的老太太已经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幸好孙嬷嬷扶住了她,她虽然偏宠二房,又嫉恨苏姨娘,可如今她仍是侯府当家老太太,自然很在乎这个孙子的生死存亡。 倘若孙子有事,她这个老太太将来也没好日子过,尤其是她的退路--二房最近对她很冷淡,让她很是伤心,真怕二房靠不住,也只有转头多关心一下大房的子嗣,这样两边都有保障。 了缘师太的话吓得南宫枫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赶紧转过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香案上的苏姨娘也是一脸的大惊,母子俩难受的样子,看得南宫昊天终于忍不住,心疼的将南宫枫抱在怀里。 了缘师太手持佛尘,挥了挥身上的道袍,接着仔细看了苏姨娘一眼,便道:“贫尼看夫人的脸色,发现毫无血色,大夫又诊不出什么病,刚才看到那小鬼,还是未成形的婴儿,张着张血盆大口,估计就是她在作怪,才把夫人害成这样。只要贫尼除掉那个婴儿,整个侯府便相安无事,否则侯府众人都会被那鬼婴缠上,到时候想解救,已经晚了。” “鬼婴?”老太太听到这个词,吓得身子一哆嗦,这鬼婴究竟指的是什么,难不成是成姨娘死去的孩子?可那是孽种,是成姨娘自己害死的,关侯府的人什么事,难道,成姨娘造的孽,要侯府其他人来承担?怎么可能! 南宫昊天也联想到成姨娘了,不过成姨娘生的是儿子,了缘师太说的是女婴,那这女婴究竟是谁?府上没有什么女婴啊,只有赵氏怀有身孕。 想到赵氏,南宫昊天大为惊骇的看向她,忙摇了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看到了缘师太想把那鬼婴往母亲身上引,南宫婳知道了缘要针对娘亲,便先下手为强,便淡笑着起身,朝了缘走过去,温润的道:“听说师太给宫里的瑶妃做过法事?还替她看过孩子?” 一提到宫里,了缘师太便得意的挑眉,其他夫人纷给尊敬的看着她,一般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宫的,了缘师太能进宫为妃嫔做法事,那是三生修来的福份。 了缘看到夫人们眼里的仰慕,更加得意的甩了甩佛尘,挑眉道:“那是自然,这瑶妃的孩子突然没了,怀疑是有人克死的,便请了贫尼。当时事先请了几个法师都没用,什么都看不出来,还好贫尼精通阴阳五行,才不至于在皇宫丢丑,当天就把那克孩子的人找出来了。” “哇,师太你好厉害,别人看不出的你都看得出,怪不得您如今名声这么响亮。”南宫婳脸上带着微笑着仰慕,一派天真的笑着继续听了缘师太吹虚。 有人仰慕自己,了缘师太内心的得意更加膨胀,便笑道:“你们猜那克娘娘的人是谁?” 其他夫人们全都摇了摇头,十分不解,很希望了缘讲出答案,了缘在故弄玄虚的笑过之后,便道:“正是另一名妃子,她封号香嫔,因嫉妒瑶妃怀了孕,便做了个小人,在小人前面和背后都写上瑶妃的名字,然后天天这么扎,没想到时间久了,竟真的有效,瑶妃的孩子真被她给扎没了。幸好贫尼把这歹毒之人找了出来,皇上当场就下令把香嫔斩了,不过瑶妃也失了孩子,你们说,这可恨不可恨,人啊,千万做不得孽。” 说到这里,了缘师太已经眉飞色舞,那些官家夫人们个个皆是满眼惊叹,忙道:“还是了缘师太厉害,连这个都算得出来,了缘师太的法术真是高超,能请到师太,真是天大的荣幸。” 南宫婳嘴角也微微带笑,不过苏姨娘却狠狠剜了她一眼,她要做法事,南宫婳冲出来干什么,该不会又想捣乱? 这时,南宫婳转了转眼珠,又继续套话道:“哎,真可怜,还以为皇宫里是大富大贵,妃嫔们穿金戴银、山珍海味的,真令人羡慕,只是没想到宫中的孩子也保不住。” 了缘师太这时才注意看向南宫婳,发现面前的女子姿色出众,气质出尘,说话不紧不慢,听着很令人舒服,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女子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命,不简单啊。 听到南宫婳的问话,了缘师太当即嗤之以鼻的 摇了摇头,一边准备香纸烛火,一边故作玄虚的道:“你们知道什么?别以为皇宫就干净了,那宫里的黑暗不亚于外头,里面哪个妃嫔是好对付的,妃嫔之间为了争宠,你争我抖,做过的恶事多了。你害我的孩子,我诬陷你偷情通奸啥的,哪样都是腌臜子事,你们大多没进过宫,不了解里面的情况。我经常进宫给妃嫔们做法事,对皇宫里妃嫔们这一套,早就了熟于心,只要掐指一算,就知道那祸害在哪一方。” “看来进宫也不一定是好事,我们旁人不知道这些,幸好师太你经常出入皇宫,十分的了解,让我们开了眼界,真是佩服师太。”南宫婳叹了口气道。 了缘师太见到这小女娃一直奉承自己,便斜挑站眼睛,又大刺刺的道:“说得不错,宫里哪个娘娘没有几十个心眼?说一句话对方的肠子都能绕十八道弯。当时我进宫的时候,说话十分的小心,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让人家抓住把柄,那瑶妃也很厉害,当时幸好贫尼把那害人的香嫔查了出来,否则有可能人头落地,后来瑶妃还封了贫尼‘了缘大师’的封号,能得到大师封号,也是贫尼此生最大的福气。” 说那么一堆,不就是为了显摆自己在宫里得了个封号,南宫婳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突然,她轻飘飘的笑了一声,眼神却似刀子般凌厉的射向了缘师太,冷声道:“师太自然是极厉害的,这我们大家都知道。只是,作为出家人,你竟然不顾忌讳,把宫里的私秘之事拿到外边四处宣扬,难道你不怕娘娘们治你的罪?你好大的胆子!还想连累我们侯府,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们侯府和你一起编排娘娘的坏话。最重要的是这里那么多夫人,你说给夫人们听,是不是连带夫人们也想连累?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得道高人,我们可不像你一样拿着宫中的事到处说,如此妄议后宫秘事,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南宫婳此话一出,如同一颗炸雷轰地引爆开来,听得众夫人们心惊胆战,大家本笑得乐呵呵的,在听到南宫婳的话后,一个个都吓得脸色绿了起来,的确,宫里的事不能任人议论,严重的是要砍头的,没想到了缘师太竟不顾皇宫规矩,公然给大家说里面的肮脏事,不仅损了皇家的颜面,还拖累了众人。 此时,老太太和南宫昊天也纷纷正危襟坐的立正身子,两人原先听别人的闲事听得正兴起,现下被栽赃了个如此严重的罪名,想都没想眼里就射出阵阵寒光,一个个皆厉色的看向了缘师太,南宫昊天更是怒声道:“还请师太别在大家面前讲宫里的事了,别因为你一个人的嘴,让这里所有 ☆、第097章苏姨娘遭针刺之刑 这阵空灵且严厉的声音至院外传来,好像隔空传音般具有浓烈的震慑力,紧急着,一翩翩美男子与一名道骨仙风身穿橙黄色袈裟的和尚走了进来,那和尚眉眼间闪着仙人的气质和神采,好似从人间紫府踏出来一般,一双眼睛澄澈明净,身形瘦削,看上去超凡脱俗,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而他身侧双眸微微含笑的男子,一双凤眸晴方潋滟,眉目如画,红唇如朱,不正是祁翊又是谁。 “大胆了缘,圣上亲封的智觉国师在此,你竟敢装神弄鬼,还不跪下!”跟在智觉大师身后的弟子静一、静二见了缘已经怔在原地,额头冒汗,便冷声喝道。 了缘看到真正厉害的高人来了,浑身吓得直发抖,忙擦了擦汗,跪下给国师行了个大礼,其他夫人们见这竟是皇帝亲封的大师,一个个也忙起身给大师行礼,此时的老太太已经两眼放光,她看到智觉大师,就像看到皇帝一般觉得荣幸,智觉大师是何等人物,专门给皇上批命格,很少来普通人家,如今他竟亲自上门,她激动得赶紧上前,亲自给大师行了个礼,“久仰大师大名,请受老身一拜!” 智觉大师微眯起眼睛,神情肃然的朝老太太点了个头,目光便直朝地上跪着的了缘看去,“老衲已经警告过你两次,本以为你已经收手,没想到了缘竟打着出家人的晃子,继续收受别人银钱为人办事,真是出家人的大忌,今天你竟骗到侯府来,想害死南宫府的双胞胎,老衲再不能容忍你欺骗人的行径,作为了家人,你为了金钱竟如此恶毒,与别人联手害人,老衲一定要将此事启揍圣上,由他来定夺!” “啊……大师,贫尼错了,求大师网开一面,贫尼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听到皇上二字,了缘师太吓得蜷缩起身子,连连跪在地上给智觉大师磕头,这时夫人们才看出来,这了缘师太刚才还装高人,现在见了智觉大师,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立马就软下来了。 苏姨娘见状,直朝了缘师太使眼色,这师太怎么如此胆小,智觉大师一来她就招了,这样她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下去,她只觉得自己满头大汗,就快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如今这么多人瞧着她丢人,恐怕老爷会比之前还重的惩罚她,她本来是请这些人来看赵慧清的下场的,没想到,竟让自己陷入困境了。 南宫昊天听到智觉大师这么一说,忙上前朝智觉大师拱手行礼,“多谢大师亲临侯府,敢问大师,师太所说的灾星一事,究竟是为何?” 刚才听到智觉 大师说的双生孩子,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大师这么厉害,竟算出夫人肚子里怀的竟是双胞胎,而且都是男孩,这样的话,他侯府就后继有人了,而且都是嫡子。 智觉大师看了眼身边的祁翊,祁翊剑眉星目,一双迷人的凤眸只是微微带笑,薄唇殷红得好似天边的残阳,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宫婳,“师父夜观星相,已经算出,侯府东方有两颗紫薇星降临,正是世伯母怀的孩子,此紫薇斗数呈鸾星状,是为双生子也!” “祁世子言下之意,这紫薇星并非了缘大师说的灾星,而是喜星?”南宫昊天激动的看向祁翊,忙问道。 祁翊淡淡抿了抿薄唇,微微点头,眼里浸着海水一样的光纹,算是回答。 赵氏一听祁翊的话,紧张的心情立即放松下来,她长长的松了口气,目光阴冷的射向香案上的苏姨娘,目光铮铮然的盯着她,转头朝智觉大师恭敬的道:“贱妾可否请大师帮着看下苏姨娘的病,多谢大师!” 智觉大师掳了掳花白的胡须,只稍一眼,便了然于心的收回目光,道:“此夫人身体康健,体态红润,哪有什么病?” “啊……苏姨娘竟没有病?”有夫人已经捂着嘴喊了出来,这时,南宫昊天只感觉心头窜起一把怒火,将南宫枫一把提到智觉大师面前,轻声道:“还请大师示下,犬儿背后可跟得有一小鬼,还是女婴。” “小鬼没有,装神弄鬼倒是有,麟儿生龙活虎,明眸皓齿,身上并无异状,又何来的小鬼?根本就是江湖术士的虚言。”智觉大师毫不留情的指出问题,说得了缘师太身子僵化的歪在原地,她心里怕得要死,可不敢再胡说,她之前行骗时已经被智觉大师抓过两次,如今再不老实认错,她恐怕自己会一命呜呼。 想到这里,了缘大师忙一个箭步起身,迅速走到苏姨娘面前,将怀中的一包银子摔给苏姨娘,愤怒的道:“贫尼被你害惨了,贫尼说不答应,你偏天天上尘观寺求贫尼,没办法,贫尼只好听你的来作戏法,你想害你们夫人的孩子是你的事,如今银子已经还给你,你的罪孽与贫尼无关!” 了缘师太哧啦啦的说完,便一脸正义的盯着苏姨娘,企图撇清她的罪责,这下子,不仅南宫昊天,就连在场的众夫人纷纷鄙夷且惊愕的盯着苏姨娘,没想到苏姨娘这么恶毒,竟然伙同儿子装病与了缘师太勾结,要残害侯夫人肚里的子嗣。 这下子,场面登时火爆起来,夫人们全都捂住嘴,有的已经阴阳怪气的开始说 了起来,“怪不得苏姨娘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到了聚会的时候生,还凑巧的请了了缘师太,原来还有这层深意,你要害人咱们可不管,但千万别拿咱们当枪使!” “就是,没想到侯府的腌臜子事这么多,一个妾竟然如此嚣张,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还唆使自己的儿子说谎,这样的人怎么能教出品格好的儿女来?怪不得南宫珏没人说亲,原来都是苏姨娘一手调教出来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交这样的朋友,真是瞎了我的眼睛。” “还有这了缘师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装得假仁假义,清高自恃的,没想到竟是个贪财之辈,还哄骗了那么多夫人,这一次,看她不身败名裂,臭名远扬。” 夫人们一个个气愤的说完,此时,站在智觉大师边上的静一已经早拿出一封信,一把放到石桌上,又道:“这才是了缘师太的真面目,大家且看看,切勿再上当受骗。” 边上的陈夫人眼尖,迅速抓起桌上的书信,便拆开扫了一遍,慢慢念了出来,“方郎亲启,自从与你在尘观寺幽会,吾便对你日思夜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请见信后,再来尘观寺一聚,缘儿奉上。” “我呸,还缘儿,一个出家人,竟然不要脸的勾引男人,这方郎又是谁?该不会是定国公府老爷方坤吧?”陈夫人说完,嫌恶的将信扔到桌上,其他夫人纷纷抢去看,这下子,了缘的名声真的是臭了,臭不可闻。 了缘此时已经吓得心惊胆战,她害怕的看向静一,大声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句话,已经彻底证实这封信的内容,且她没反对是方坤,看来,真是定国公府老爷方坤了,夫人们这下子,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了缘。 “想不到堂堂一个师太,竟然与有妇之夫勾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敢四处招摇给人批命格,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存在,我……我今天丢死你。”边上的李夫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她生平最恨这种男女勾搭的肮脏事,拿起面前的瓜果,朝了缘哗的一声砸过去。 苍祁有个习俗,对于通奸偷情的,如果当场抓住,不仅可以单方面解除婚姻关系,还可以痛打对方一顿,打死人都不犯法,尤其对女人十分刻薄,所以大家在看到这样的信时,一个个都抡起面前的鸡蛋、羹汤等地,朝了缘就哗哗的泼了上去。 这下子,原本还得意的向大家炫耀皇宫之事的了缘,已经被众人砸来砸去,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她脸上、头上到处是汤水,羞得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打死她,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生为尼姑竟敢偷人,还敢来害人家子嗣!”以陈夫人为首,其他人都朝了缘围了过去,她们捡起蔬菜水果,人人喊打,这下子,已经吓得了缘像狗似的捂着头,一边求饶一边直往门口窜,那样子狼狈不堪,猪狗不如,屁滚尿流的打着滚,被众夫人追着打了出去,真是丢人。 “师太,你着实失态啊!”冷不防的,祁翊眉梢微挑,薄唇轻启,集冷色与美色于一身,夫人们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这下子,香案上的苏姨娘已经吓得满脸惊骇,她生怕夫人们也去砸她,忙一跃起身,抱着南宫枫就往香案后躲,看到刚才还病怏怏的苏姨娘,一下子就变得像牛似的生龙活虎起来,众人更加证实,她们被耍了,恐怕苏氏是想她们来看赵氏的好戏,再由她们把那些丑事传播出来,达到扳倒赵氏的目的。 可苏千算万算没想到,智觉大师来了。 见该招的都招了,智觉大师朝祁翊呵呵一笑,随即温润的看向南宫婳,一脸慈爱的笑道:“徒儿,为师已经帮你指出真正为祸的人,既已如此,为师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智觉大师说完,祁翊也似笑非笑的朝南宫婳拱了下手,性感的薄唇轻启道:“告辞!” “徒儿多谢师父、师兄相助,祝师父福寿安康,长生不老!”南宫婳一面说,一面诚恳的给智觉大师跪下,向他行师徒间的跪拜礼,看得智觉大师连连赞赏,是个感恩的孩子,有心了。 点完头后,智觉大师便朝老太太和南宫昊天分别点头,然后便如踏着云海般缥缈而去,智觉大师和祁翊一走,老太太和南宫昊天都没反应过来,两人在听到赵氏怀的是双生子时,纷纷高兴的想上前相送,无奈人家早已走远,就像天上下来的仙人一般。 智觉大师拆穿了了缘师太的谎言,又替赵氏解了围,登时,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又光辉一层,夫人们有的想一睹智觉大师和祁世子的光华,便迅速跟了上去,有的则对苏姨娘嗤之以鼻,冷声道:“本夫人真是脑筋搭铁,竟然交了你这样的朋友,以后别说咱们认识你,真丢脸,你这藕香院我们也不敢来了,哼!” 说完,夫人们全都嫌恶的瞪着苏姨娘,然后一个个离开了侯府,南宫婳觉得人家始终是客人,而且明事理,便一个个上前相送,倒让这些夫人们宽慰不少。 等闲杂人等都走了之后,老太太和南宫昊天皆对视一眼,老太太本就恨 苏氏,如今苏氏犯错,更加找到把柄,当即怒地拍桌道:“好你个苏姨娘,竟敢联合贼人残害侯府子嗣,来人,把她押过来,跪下!” 老太太声音响如洪钟,孙嬷嬷立即上前,加上几个婆子,将苏姨娘哗的一声抓到老太太面前,并将她狠狠按在地上跪下,苏姨娘气得直咬牙,南宫珏和南宫枫也是吓得哇的大哭起来。 南宫昊天气得挽起袖子,眼里对苏姨娘是浓浓的绝望,朝身后的左明道:“来人,把四少爷带去凤莛轩,有苏氏这样的母亲,我枫儿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带坏,从今以后,剥夺苏氏抚育枫儿的一切权利,不准她再见枫儿、再教枫儿,枫儿以后归夫人抚养,从此没有苏氏这个娘亲!” 南宫昊天的话如同一道圣旨般给苏姨娘判了罪,她吓得浑身跟长了刺一般,连连的颤抖,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不要,她最疼的就是枫儿,这生的奋斗都是为了枫儿,她不能失去枫儿,绝不能让赵氏抚养她的孩子。 她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又养了那么多年,怎会甘心让赵氏来摘这胜利的果实?她绝不! 此时,老太太也是觉得苏姨娘太过阴毒,虽然她不想赵氏势力壮大,但如今与二房起了嫌隙,她真怕南宫乔以后不养自己,如今自己有侯府这个大靠山,千万要向着侯府,不能倒掉,更要缓和与大儿子的关系,便啪的一声拄了拄拐杖,厉声道:“大胆苏氏,你一次次在府中搅局,之前那么多次都轻饶了你,这一次,我定不会轻饶。来人,上家法!” “家法……”苏姨娘一听到这两个字,吓得冷汗直竖,边上的南宫珏也是吓得忙扑到苏姨娘身上,朝老太太哭着求道:“求祖母手下留情,若是上了家法,我娘的这双腿定会毁掉的,不要啊!” 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南宫昊天也冷着一张脸,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心软了,可如今苏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妄想祸害侯府的子嗣,他怎能容忍,其他事他都可以容忍,但子嗣这事决定不能。 想到这里,他也如狂狮般的怒吼道:“这次本侯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来人,上针刺之刑!” 听到针刺之刑,苏姨娘想起上次自己差点就被针中膝盖的事,吓得脸色惨白,身上冒起层层冷汗,她吓得身子都软了,忙闭了闭眼睛,想装晕躲过这惩罚。 不料,南宫婳已经缓缓走到苏姨娘面前,率先扶住她,温婉的道:“姨娘身子康健得很。” 言下之意,苏氏身子很好,如果晕过去 ,那定是装的,苏姨娘此时好恨南宫婳,连让她装晕的权利都剥夺了,南宫珏也恨得像要把南宫婳吃掉一般。 这时候,左明的人已经把哭得难受的南宫枫带出藕香院,苏姨娘见不到他,又是担心,又是心急,孙嬷嬷早看苏姨娘不顺眼了,几下子就把那针刺的蒲团搬到藕香院。 那蒲团底座由铁铸成,上方嵌着一根根如针那般大小的刺,一颗颗刺尖立起来,泛着嗜血的银光,只要人一跪上去,立马浑身扎无数的洞,然后便是血流成河,被扎的那个地方,铁定被毁。 看着满目痛苦的苏姨娘,以及嘶吼的南宫珏,南宫婳冷冷睨向她们,心里冷声道:如今这一点惩罚,她们都受不了吗?想想前世她们是怎么害自己的! 苏氏害她和表哥通奸,毁了她的一生,南宫珏抢了她的丈夫,杀掉她腹中孩儿,一剑刺死她,还得意的说谢谢她为他们的将来打下基础,真是霸占了她的房子,抢走属于她的一切,还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前世便已发誓,如果有机会重生,她一定会报仇,果然,老天开眼,让她回来报仇,看着苏氏和南宫珏绝望的模样,她这才觉得自己的复仇有了点意义,她就是要让她们尝尝被人凌迟的那种痛苦。 “老爷救命,求求老爷,看在枫儿的面上,饶绣月一命,绣月知错了,绣月以后再也不敢了。”看着那好像地狱里烙铁一样的刑具,苏姨娘吓得舌头打结,忙朝南宫昊天磕头,给了求饶。 南宫昊天板着脸孔,将手背在身后,厉声道:“若是夫人求你放过她的孩子,你会放?我南宫昊天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娶了你个狠毒的女人,以后,你休想再得到我一分宠爱,更休想踏出藕香院半步,你的庄子、铺子全由夫人收回,你的下人全由夫人换过一遍,我看你还拿什么害人!” 那么多夫人知道苏氏的害人之事,他要不重惩,此事传到宫中去,被重惩的就是他,再者,他是真的厌恶了苏姨娘的手段,今天非要惩罚她不可。 南宫昊天的话像一把把利刃般砍到苏姨娘身上,苏姨娘想起自己多年辛苦积攒的铺子、人脉,倾刻就要化为乌有,还有枫儿竟要和她隔离,她忙疯狂的仰着头,朝南宫昊天狂吼道:“老爷,你太狠心了,我只不过是因为太过爱你才嫉妒夫人,你天天歇在夫人那,根本就不管我们娘俩,我如果不除掉她的孩子,你永远不会看我们一眼,我这样做有错吗?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对我,你就是那个负心汉,我为你付出青春心血,放着人家 正妻不做来与你做小,还帮你生了个儿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对得起当年的承诺吗?” 苏姨娘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没有得到南宫昊天的同情,反而让他觉得刺耳,这些话苏姨娘天天说,他都听腻了,便朝孙嬷嬷道:“无论你怎么说,本侯都不会改变心意,是你狠毒想杀本侯子嗣在先,来人,捂住她的嘴,行刑!” 成姨娘的事,夫人被冤枉的事,南宫珏的事,这些事情一环扣着一环,让南宫昊天对苏姨娘彻底失去信心,所以他这次不打算轻饶她,一定要给她个教训,让她长点记性。 孙嬷嬷听到命令,便一把将苏姨娘拉过去,伙同另外几个嬷嬷,将苏姨娘猛地提到那尖细的针板上,苏姨娘双腿一跪下去,她就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声,这声音十分痛苦,针针尖刺刺进她膝盖中,疼得她满头大汗,一张脸皱成一团,哭爹喊娘的嘶吼起来。 “好痛,救命啊,老爷,你快救救我……”苏姨娘痛得好像有有将她的筋骨一根根抽出来似的,她觉得眼前一片晕黑,浑浑噩噩的,痛得她快呼吸不过来,那种火辣辣的痛好似削骨去皮一般,扎得她的膝盖全是红洞,腿上溢出一片片鲜血,将地上的蒲团都染红了。 赵氏看着这一幕,忙别过头去,苏氏有这一天,全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太过狠毒,才遭到这样的报应,老太太看得极其爽快,她一直就想狠狠惩罚这个爱忤逆她的苏姨娘,如今看着苏姨娘受罪,她只是阴冷的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南宫昊天气得怒地拂袖,听到苏姨娘呼天抢地的哭声,他只觉心情很乱,冷地拂袖,便大步朝外边走去。 南宫昊天一走出门,登时让苏姨娘满心绝望,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都走了,这里个个恨她入骨,巴不得将她吃了,还有谁能够救她? 南宫婳淡淡坐在赵氏身旁,随手端起杯茶,轻轻拨动着茶面上的茶沫子,神情安静且温婉,一脸的云淡风轻,这不紧不慢悠然喝茶的模样,早已气得南宫珏胸膛起伏,为什么,为什么南宫婳要与她作对! “祖母,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娘亲吧,这样她的双腿会毁了的,你救救她吧。”南宫珏知道求赵氏没用,便一个扑通跪到老太太面前,希望老太太能看在她的份上,饶了娘亲。 可她哪里知道,这里所有人中,最想惩罚苏姨娘的就是老太太,她以前吃过不少苏姨娘的暗亏,如今有机会报仇,怎么可能不狠狠的报复。 老太太冷哼一声,将脸无情的 移开,“别来求我,她自己种下的孽,要由她自己来偿,与旁人无关。如果你还想继续做侯府的女儿,就离她远远的,别靠近她,如果你想和她一样挨罚挨禁闭,就巴巴的为她求请吧!” 老太太的意思,要是南宫珏再为苏姨娘求情,就一起惩罚,要是她离苏姨娘远点,她就继续认这个孙女,这一招太狠了,连南宫婳都自愧不如,老太太这是硬生生在往苏姨娘伤口上撒盐。 父亲已经隔断苏姨娘对南宫枫的抚养权,如今老太太想方设法的要隔断她和南宫珏的亲情,把南宫珏训练成一个狼心狗肺的孙女,这对苏姨娘的打击,比要了她的命还惨。 听到老太太的话,苏姨娘和南宫珏都觉得这个老妖婆太狠心,南宫珏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决择,她很怕和母亲一样遭受同样的惩罚,可看到母亲鲜血直流的样子,她同样心痛得要命,母子连心,那不是假的。 早就坐在边上旁观的湘绣一直得意的翘着嘴角,时不时还磕两嘴瓜子,看得出,对于苏姨娘受罚,她很解气,这种报复的快感,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有,谁叫苏姨娘以前得宠的时候太过嚣张,把众人都得罪了。 周嬷嬷见南宫珏不知道怎么办,生怕她做出寒了苏氏心的决择,忙上前把南宫珏抱住,哭着道:“三小姐你别哭了,还不快给老太太磕头认错,快去!” 唯今之计,府里老太太最大,周嬷嬷只能叫南宫珏去求她,如果南宫珏一直磕头相求老太太都不饶命,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定会说老太太刻薄无情。 南宫珏听周嬷嬷的话,忙跑到老太太面前,扑通一声给她跪下,声俱泪下的道:“祖母,娘亲知错了,求主母不要毁掉娘亲的膝盖,求祖母宽宏大量饶了娘亲吧。” 老太太绷着一张脸,将身子侧过去,把南宫珏的手一把打开,冷声道:“你娘妄想害侯府子嗣,想让我们整个侯府灭绝,要求就求被你娘害的人去!” 言下之意,别来求她,她反正是铁了心要整死苏姨娘,这时候,苏姨娘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每被按跪在针尖上,她就痛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她一双迷蒙的眼睛恨恨的盯着老太太及赵氏南宫婳,眼里迸射出从所有过的恨意。 南宫珏一下子僵子,让她去求赵氏,她怎么拉得下这张脸,昨天才怒骂了赵氏,而且她和南宫婳一向不和,可是,听到苏姨娘一阵阵似被烧红的烙铁炙烤的惨叫声,她咬了咬牙,一个箭步跑到赵氏面前,扑通一声朝她跪下,眼泪链链的道:“求母亲救 救姨娘,姨娘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害弟弟了。” 说完,南宫珏又放下尊严,跪着走到南宫婳面前,轻轻的拽了拽南宫婳的手,楚楚可怜的央求道:“求姐姐开恩,救救娘亲吧,姐姐一向是最仁慈的,珏儿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大姐姐的。” 如果是前世的南宫婳,恐怕早被南宫珏的花言巧语给收买了,可惜,今生她就是来复仇的,此时正觉得解气,哪可能救苏姨娘。 如今的苏姨娘与过去不同,过去她受一点苦,爹爹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如今苏姨娘已经慢慢失宠,就算她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爹爹也难看她一眼。 此时,南宫婳真想挑起南宫珏的下巴,卡住她的喉咙,狠狠的问她,前世为何那么狠。不过,她忍住了,她只是淡淡敛了敛眉,轻轻喝了口茶,道:“如果苏姨娘犯的是小错,我相信爹爹定会饶她,可她犯的是侯府大忌,母亲肚子里可是两条人命,差点就被她害了,很抱歉珏妹妹,要求,你就去求爹爹吧!” 南宫珏此时哪敢去求爹爹,如今爹爹正在气头上,你越求,他越惩罚得厉害,她才不敢去,看南宫婳的口气,是铁定要惩罚娘亲了。 南宫珏此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孤立无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帮她,周嬷嬷见南宫珏求情没用,难受得叹了口气。 这时候的苏姨娘,已经被那针刺行具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此时痛得心如刀绞,却喊不出来,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蒲团底下日是血色一片,南宫珏看得眼泪迸烈,便霍地冲到苏姨娘面前,准备抱住苏姨娘,这时,老太太则声音如铁的道:“你要敢靠近那罪妇,就跟她一起受刑!” 老太太话一说出口,南宫珏吓得当即滞在原地,她不敢上前,她怕受刑,她怕死,这时,苏姨娘已经看到跑到半路停下的南宫珏,心头狠狠叹了口气,真好,这就是她教的女儿,为了怕自己受刑,竟然连过去扶她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换成南宫婳,恐怕可以为赵氏去死,都是一样的女儿,为什么她生的就如此狠心! 这下子,南宫珏是真的不敢上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氏受苦,不过她心中还是很有良心,十分心疼,可她怕疼、怕死,一个转眸,她便看到正对自己笑的南宫婳,她恨得想冲上去杀了南宫婳。 要不是因为她,她和姨娘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大约这么跪了一盏茶的时候,这时候的苏姨娘已经是眼神耸拉着,一下子去掉半条 ☆、第098章燕国太子帮忙解围 “请公主息怒,小心身子啊。。”有小宫女的声音传出来。 接着,又是一阵温柔的女声,“公主,您只是轻微的风寒,只要服了民女的为您配的药,不出三日这风寒便可痊愈……” 南宫婳一听,这不是安容华的声音又是谁,原来皇上已经先把她叫来了,这时,常青山在摇了摇头后,提前上前禀告道:“奴才参见公主,南宫姑娘来了。” 栖霞一听到常青山的话,倾刻便镇定下来,眼眸不住的转动,安容华心里也微微一惊,南宫婳怎么也来了,皇上不是说了,栖霞公主的病由她全程治疗么? 这个南宫婳,来抢什么风头,她昨天便进了宫,细心的帮栖霞公主调理,谁知公主不领情,发了一晚上的脾气,南宫婳一来,公主就瞬间镇定下来,看来,情敌之间相较的力量,能使人心智忽而狂燥勿而冷静。 南宫婳跟着常青山进去的时候,栖霞公主已经坐在紫檀炕案上,她身着一袭月牙色折枝小黄花里衣,乌黑的头发披在脑后,身子挺得直直的,漂亮的眼眸闪着淡淡的冷色, 那边的安容华穿了件缕金百蝶穿花魏紫洋缎窄银袄,下着桃红色五彩金遍边葫芦样的鸾凤穿花罗袍,粉紫底色上缀着明丽的月季花朵,头发梳成时下最流行的扇形高髻,乌黑的发顶斜插一排铜钱大小的珍珠折扇,打扮得比以前华丽许多,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臣女南宫婳参见公主。”南宫婳先向栖霞公主行了拜礼后,便让玉萼把药箱放到桌上,栖霞公主神情冰冷高傲,不屑的睨过眼,转眸道:“安姑娘昨日就来看了,本公主一直都没好,你又有什么本事?” 南宫婳淡淡敛眸,不卑不亢的抬眸。“回公主,臣女只是遵照皇命前来为公主看诊,至于本事,臣女不敢妄言。” “既然如此,你先给我把把脉。”栖霞公主将手抬到黄缎软棉垫上,淡淡的瞟向南宫婳,她倒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深得祁世子心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样的。 南宫婳安静的走到栖霞面前,还未扶脉,便看到只着了件薄衣且未用手炉脚炉的栖霞,当即敛下眼眸,“虽然殿内有火炉,但公主只穿一件单薄的里衣,不用手炉脚炉,这只会加剧风寒的恶化,这样时寒时热的,一吹点冷风,病情就会加重。就是请神医来,或者是吃再多药都治不好这风寒,还是请公主先穿暖一些,臣女再给公主扶脉。” 得了风寒本就不能受凉,穿得如此单薄那根本是自虐,南宫婳不得不 将实情说出。 谁料栖霞一听,当即冷哼一声,嘴角冷然的勾起,“本公主常年练习骑射,身子好得很,一点都不冷,为何要穿那么厚?你只是在为自己那蹩足的医术找借口,亏父皇还封你为女医官,本公主看你根本是浪得虚名,你若治不好,大可以回去,本公主请祁世子来医便可。” 南宫婳淡淡敛眸,原来栖霞公主的真意是找世子来医,便上前道:“臣女一切遵从公主的想法。” “你!”栖霞公主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原本以为南宫婳会像安容华那样谄媚的讨好自己,可她这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淡定模样,看得她火气很大。 “你真是……明知祁世子昨日就去天山采草药去了,要一月后才回来,等他回来,本公主早没命了。”栖霞公主憋着一口气,看南宫婳眉目间一阵清明,她只感觉这个对手太强劲。 南宫婳知道栖霞公主在闹脾气,便转了转眼珠,上前将手扶到栖霞手腕上,睫羽微敛,沉眸很认真的思考半晌,栖霞公主想将手缩回去,南宫婳则一把抓住,玉指再次抚过栖霞如莲藕般的雪臂,沉吟片刻才收回手,神情当即凝重的道:“公主,你已经风寒侵肺,如果再不好好调理,有可能会发展为咳疾,再严重就会发展成肺痨,到那时,就难治了。” 其实南宫婳想说,如果栖霞公主想祁世子看到一个整日咳嗽,像老太婆一样萎靡不振的公主时,大可以不调理,只是皇家威严不容违抗,她只好如此提醒。 果然,这么一说,栖霞公主吓得眼神闪烁,有些不悦的睨向安容华,冷声道:“你昨日给本公主扶脉时,怎么说本公主的风寒很简单,轻易就能治好?” 安容华怕说真话栖霞公主会治她的罪,只好编了阿谀奉承的假话,没想到却被南宫婳拆台,她眼底闪过一抹冷光过后,忙跪下给栖霞请罪,“请公主息怒,公主昨儿个的确没这么严重,只是昨夜公主你时梦时醒,又时冷时热,才把病情拖严重了。” “出去!”栖霞毫不留情的怒吼一声,眉宇间溢出阵阵肃杀,听得安容华身子一滞,当即和她新买的两名丫头碎玉、莲玉退了出去。 在退出去时,安容华恨不得一口咬住南宫婳的脖子,她可不能早早离开,她要探听南宫婳的虚实,便和丫头侯在宫门口。 大殿里,南宫婳再次看了栖霞公主一眼,正色道:“还请公主先添衣,再和臣女讨论药方子的事。” 栖霞公主虽万般个不情 愿,可听到肺痨二字,只好进入内室,让人给她加上一件桃红百子缂丝银鼠袄,下着厚厚的玄锦百花裙,外面披了件白狐狸的轻裘,手中捧着只添了新炭的纯铜包浆观音菩萨薰香手炉,在加上厚衣裳时,南宫婳明显感觉栖霞公主的面色舒服多了,气色也不像刚才那么虚弱。 看到她穿好了衣裳,她这才提笔蘸墨,慢慢开始写方子。 栖霞公主坐在对面的紫檀绣墩上,一挥手将身后的宫女们谴了出去,看着在认真写方子的南宫婳,冷幽幽的道:“你喜欢祁世子?” 南宫婳一怔,这是在试探她么?她当即搁下笔,装着不知的摇头,“祁世子是臣女师兄,臣女对他是哥哥的那种喜爱,公主为何这么问。” 栖霞公主冷笑一声,仔细去查看南宫婳的神情,发现她神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究竟喜欢不喜欢,便不屑的勾起唇角,“别装了,别以为本公主看不出来,你喜欢他。实话告诉你,本公主同样喜欢他,而且比你先认识他,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他很疼爱我,你没机会了。” 南宫婳不置可否,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温和的看向栖霞公主,仿佛栖霞公主的任何话语都与她无关似的。 栖霞公主放下茶盏,用绢帕擦了擦嘴角,又道:“你如果想继续活命,最好别和我抢,我看上的人,谁若敢和我争,我定会倾尽全力毁了她!就算我得不到他,也决不让别人得到!” 栖霞公主说完,目光凄凄的看向对面墙上的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子温文尔雅,有着冷沉的气质,雍容的矜贵,身上透着绝世的风采,眼神却有一丝淡漠,乌黑的睫毛半睁半阖,迷蒙的双眼给人一种轻蔑孤傲的感觉。 他的每一个表情她都记在心里,他走路的样子,微笑的唇角,带着绝世风采的丹凤眼,以及他孤寂温柔的样子,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狠狠的牵引着她,暗恋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不能表白,怕被拒绝,又见不到对方,感觉两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离她好远,她根本触及不到,她只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美好。 看到栖霞公主内心交织的模样,南宫婳也看到那宫墙上挂着的画,正是祁翊,没想到栖霞公主竟痴念祁翊到这个地步,这样椎心刺骨的暗恋,是因为没有得到。 人一旦得不到某样东西,就会越想得到,越觉得那样东西美好,一旦得到了,可能心境会大不相同,栖霞现在还未得到,所以她才这么痛苦。 见栖霞公主盯着自己想得到答案,南宫 婳淡然道:“臣女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请公主放心。” 听到南宫婳的话,栖霞仍旧不放心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一退出大殿,南宫婳这才觉得如释重负,比起普通人来讲,当公主的已经是最幸福的了,没想到,她们也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一出大殿,南宫婳便看到远远迎上来的安容华,安容华眼里闪过一抹算计,上前便将南宫婳亲切的挽住,“婳妹妹,公主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她答应按时吃药,这样调理几天,风寒便能痊愈。”南宫婳说完,不着痕迹的将身子移开,不想让安容华拽着自己。 两人来到湖心小筑处坐下,南宫婳在等南宫珏,安容华同美名其曰陪她一起等,坐下后,南宫婳在欣赏皇宫美丽的景色,安容华则打开一只银色的锦盒,从里面拿出一支用白绢包着的金镶宝钿花鸾凤簪,温柔的看向南宫婳,亲切的笑道:“婳妹妹,之前承蒙你的相助,自从做了女医官,除了皇上的赏赐,我每月还有俸禄可领,现下手头宽裕多了,就准备了这支凤簪,想送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南宫婳看向安容华,见她手中的凤簪顶上衔着一颗拇指般的红宝石,这凤簪上采用了贴金技法,金光闪闪,十分耀眼,不过,似乎在哪里见过。 如果是平时,南宫婳定是不会接受的,不过嘛,这样的凤簪,她似乎也有一支,和这支差不多,只是上边的红宝石不同,她的是红玛瑙,对于安容华这种人来说,无事献殷勤,定有问题。 “如此这般,那我就多谢姐姐了。”南宫婳微笑着点头,眼里瞄到安容华身侧的药箱,朝身后的玉萼使了个眼色,玉萼心神领会的走到莲玉和碎玉面前,朝她俩笑道:“我要去给我家小姐端糕点,两位姐姐也去吗?” 安容华朝莲玉点了点头,莲玉便跟着玉萼去了,只留下碎玉侯在边上,南宫婳身侧则剩下绾绾,绾绾见两位小姐要诉姐妹之情,便拉着碎玉去看对面的紫竹林,见碎玉走了,安容华便上前,将那支凤簪亲手插到南宫婳的飞仙髻上。 “妹妹配上这凤簪,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真好看。”安容华一边夸奖一边笑,只是眼神却不安分的四处扫射。 南宫婳则打开自己面前的梳妆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小铜镜来,对着铜镜照了照,摸了摸那凤簪,甜甜笑道:“这凤簪真漂亮,劳姐姐破费了。” “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承蒙你多番照顾,我不 过送你一支簪子,这算什么?”安容华脸上带笑,又试探性的问道:“听说上次,齐王世子去南宫府上向妹妹提亲了?” 南宫婳笑着点头,“是的。” 回答得那么肯定,安容华冷冷咬着牙,凭什么这么多优秀的男人都喜欢南宫婳一个?齐王世子就算了,可连她早早看中的祁世子,似乎对南宫婳也特别关心,众人皆知栖霞公主喜欢祁世子,可又有谁知道,她这个不起眼的民女也心属世子。 她的名字还是世子取的,她的一生都要荣华富贵,除此之外,还要得到祁世子,她绝不会让人瞧不起,更不能输给南宫婳。 “妹妹可真幸福,家大业大,又是侯府高贵的嫡女,能得到那么多男子的倾慕,哪像我,一个普通的民女,人家根本瞧不上,就算喜欢谁,也只能感叹配不上。”安容华声音酸酸的,耸拉一下眼皮,眼里是对自已命运的怨愤。 南宫婳则不经意的将梳妆匣子盖上,在盖上的时候,趁安容华不注意,把盒子底部的那支镶着红玛瑙的凤簪拽到袖子中,面上则安慰道:“姐姐怎可妄自菲薄?姐姐生得花容月貌,又冰清玉洁,只是没碰到那个男子罢了。” 安容华则有些愤愤不平的道:“总之还是妹妹你们好,看公主,本身就锦衣玉食那么幸福,还不知足,成天怨这个怨那个的,她什么都得到了,还要和妹妹争祁世子,想想就替妹妹不值。她的婚事有皇上筹谋,不用动脑筋挑的就是最出色的,哪像我,没有后台,没有一个坚强的家业做后盾,家里什么都要靠我,我爹早死,我娘什么都不会,没什么身份,有时候要从头奋斗,真的很累。” 安容华神情恹恹的说完,南宫婳已经正色的看向她,“有些话切可不能乱说,这宫里到处是耳目,你刚才说公主的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我也保不了你。” 安容华出身不好,她也会埋怨上天,有时候上天是公平的,给你这样,便不会给你那样,像她前世,放着优渥的好日子不过,和袁逸升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她受的苦比安容华多多了,还遭到袁逸升与南宫珏的联合伤害,她也没像安容华那样嫉妒比自己好的人。 听到南宫婳的指责,安容华表面尴尬一笑,心里却埋怨南宫婳装正经,只要她不告状,又有谁会听到,再说,栖霞公主本来就待人刻薄,她服侍她两天一晚,她竟毫不留情的将她赶出去,太没面子了。 南宫婳没打算理安容华,突然,有一队人正走过,她忙朝对面指道:“姐姐你看, 对面那个男子好英武!” 才说完,安容华就将头转过去,痴痴的看着了,南宫婳迅速将安容华的药箱打开,把袖子里的凤簪塞到她药箱里,再将盖子轻轻盖上,正要收回手时,安容华已经将头转了过来,见南宫婳的手正搭在她的药箱上,立即疑惑的看向她。 南宫婳吓得猛地大惊,心里忐忑不安,面上则迅速将目光移到对面的那群人身上,并很自然的将另一只手也搭在安容华的药箱上,将头肘了上去,“那个面具男子是不是燕国的太子?我上次好像见过。” 见南宫婳只是想抱住自己的箱子当枕头趴着,而且一副自然慵懒的模样,安容华眼里的疑惑这才散去,这时,玉萼和碎玉也端着糕点走过来了,南宫婳随即将手从药箱上移开,赶紧去捡了块绿豆糕。 轻轻咬了一口后,南宫婳不由得点头道:“果然是宫里的东西,真香,姐姐,你也尝一块。” 说完,南宫婳拿起块绿豆糕递给安容华,安容华在接过绿豆糕后,注意力这才彻底被移开,很快,她的目光便朝对面的男子看去。 “昨儿个我听人说燕国太子进宫了,原来真有此事,你看那燕国太子身材高大挺拔,发丝莹莹发亮,一定是个美男子,可他为什么要戴面具呢?真奇怪。”安容华不知不觉已经紧盯着人家看了。 南宫婳看向朝她们这边行来的高大男子,想起上次狼群的事,还有那天在齐王府的事,她就觉得这男人不简单,他给她的感觉是认识她,但他听不出他的声音,那声音是刻意伪装过的,不像楚宸烨,也不像祁世子。 但她感觉他像祁世子比较多些,不过这只是猜测,或许是个怪人罢了。 没一会儿,对方人马就已经穿过紫晶桥,往她们紫竹林之方向行来,南宫婳便和安容华准备好,两人屈膝半蹲,将手放在腰侧,低垂着头先行好礼。 待对方人马过来时,两人随即朝大批人马拂了拂身,本来众人会随意瞟她们一眼就离开,谁知安容华突然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前倾,大刺刺的朝由人陪同着的燕国太子撞去。 南宫婳当即抬眸,心里大惊,也不知道安容华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只见安容华就要撞到燕国太子时,燕国太子有心的一让,安容华就直朝他身边的皇长孙楚澜直直的撞去。 这时候,那燕国太子则挑起下巴,背着手,微微惊愕,眼睛危险且嗜血的眯起,那丹凤眼显得十分的清绝,好像能穿透人心般睨向南宫婳。 这时,安容华已经一下子扑进楚澜的怀里,楚澜还算有风度,在一脸惊讶之后,迅速将要扑进他怀中的安容华轻推站正,此时,后边的皇子、官员、侍卫以及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有些愠怒的看向安容华,责怪她不懂事,怎么能在外宾面前如此没规矩。 安容华一站直,忙羞红着脸朝楚澜跪下,“都是民女莽撞,冲撞了皇长孙和燕国太子,请皇长孙责罚。” 皇长孙楚澜淡淡瞟了安容华一眼,抬眸道:“你是宫中的女医官?” “回皇长孙,民女正是。”安容华说完,垂头转了转眼珠,看来,她不怕死的这一招,又引起了皇长孙的注意,不管是燕国太子还是皇长孙,只要这些人上人能注意到她,就是她飞上枝头的第一步。 这时,楚澜扫了眼姿容清秀的安容华后,突然看到正垂着头,一排睫毛长得好像扇子一般的南宫婳,见这女子姿势不卑不亢,容貌清新妍丽,那双眼睛好像会闪动似的,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你,抬起头来,让本殿看看。”楚澜着一袭明黄色绣四蟒刻丝滚金边的纁裳,腰系嵌着美玉的革带,那双俊俏的眼里迸射出皇家高高在上的睥睨与傲气,生得虽不如祁翊楚宸烨俊美,却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只是身上的傲气太重,给人一种浓烈的压迫感。 南宫婳真不想抬头让皇长孙看,因为她知道,皇长孙有个性格彪悍还挺泼辣的皇长孙妃裴灼萝,手段毒辣,进府的侧妃和妾室许多都被她暗中折磨死了,所以她才不敢惹这位危险的皇长孙。 正在南宫婳天人交织不想抬头的时候,楚澜身侧的太子则眉梢轻挑,一派的雍容华贵,透过面具道:“她,长得很丑,难道皇长孙很有兴趣?” 楚澜不由得再打量南宫婳一眼,他没觉得她很丑,倒觉得她很美,比边上的安容华美太多,不过有客人在场,不好有其他想法,便淡笑道:“凝渊君眼光真是高,如此绝色竟说丑,看来,我俩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就请凝渊君随本殿去看看羽落郡主,她可是咱们苍祁有名的才女加美人,如果你看中了,就带回燕国好好享受一番。” 如果换作寻常的男人,在听到名声如此响亮的美人可以归自己时,肯定早就心花怒放了,而面前的男子只是迷蒙的敛了敛目,神情怔怔然,他心中,住着一个没有答案的人。 这时,边上的皇长孙则突然对谨慎小心的南宫婳有了兴趣,便笑道:“我们是去紫竹林听曲,你们俩也跟 上,本殿倒要看看,究竟是一直名声在外的羽落郡主厉害,还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南宫婳出色些!” 南宫婳实在不想去,可皇长孙下了命令,不得不点头跟上,边上的安容华眼里早已转换了十八道神色,本以为用计能吸引皇长孙或燕国太子的注意,没想到,南宫婳一言不发,只是低个头,便吸引了皇长孙的眼神。 想想她就恨不得捏紧拳头,如今只要有南宫婳在,她都会处处被她打压,既然南宫婳如此不给她机会,那她也不后悔实施那个计策。 就这样,安容华走得稍靠前,目光总是在面前两个优秀的男人身上游走,南宫婳则始终平静淡漠的跟在后边,不一会儿,还未进紫竹林,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丝竹声。 这声音婉转悠扬,如行云流水,十分吸引人,连琴音都如此空灵,想必那传说中的羽落郡主,一定是艳冠群芳了。 这时,众人都走到紫竹林的中部,一走过去,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坐在湘妃馆面前一袭白色轻裘,有如画中仙子的女子,女子正坐在古琴前,身上衣带飘飘,乌黑的头发绾成合欢髻,头上斜插着一支飞凤金兜鍪并缀羽翅状的金步摇,那白色的轻裘逶迤的拖在她周围,此时的他,肌肤胜雪,明眸善睐,长相甜美,正温和淡笑的看向众人。 这正是素有“伊人皆为红颜醉”之称的羽落郡主云蝉羽,她身后站着四名身穿牙白雪衣的舞姬,舞姬的手中扬着美人玉扇,个个皆是中上之姿。 见到皇长孙和燕国太子来了,羽落郡主忙起身,娉婷温柔的朝两人拂身行礼,那一举一动,一步一态,皆显出端庄柔美的大家闺秀之态,一张雪白的鹅蛋脸粉嫩如瓷,一双眼睛如秋水回眸,显得妩媚温柔,又生得极其妍丽,看得后边的皇子官员们眼睛都直了。 “羽落参见皇长孙,参见太子,参见诸位皇子。”羽落郡主说完,皇长孙立即笑着摆了摆手,她便回到座位上坐下,继续弹琴。 男子们则站得有些远,毕竟男女有别,人家皇帝想让燕国太子来看看皇宫的美人,想促成一段好姻缘,可与他们无关,一个个想看又不敢看,生怕被挖了眼睛。 南宫婳嘴角微微带笑,这羽落郡主果然人如其名,样子轻柔得似蝉云,美丽无可方物,这样如水的女子,才是男人真正喜欢的吧。 此时,羽落郡主似乎也看到了南宫婳,见她垂着头站在最后方,只露出一小片衣角,便有些疑惑的收回目光,继续弹起琴来。 人人都说这南宫婳聪慧大方,上次带赢了栖霞公主,夺得头筹,她和栖霞公主斗了那么多年,皆是平手,如今南宫婳赢了栖霞,不就等于赢了她?她倒想见识一下这女人,是不是和传说中的那样厉害。 此时,羽落郡主身后的舞姬也舞着玉袖,在那儿翩翩起舞,此时,舞姬们的舞姿优美,羽落郡主的琴音动人,再加上她生得太美,看得众人都醉了。 而皇长孙身侧的燕国太子,则仍旧淡淡的站在原地,流光潋滟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表情,皇长孙见燕国太子似乎对羽落郡主没意思,只好尴尬的垂眸,冷声道:“怎么,莫非凝渊君觉得我国的女子不吸引人?” “怎会,羽落郡主倾国倾城,苍祁真是人杰地灵。”可惜,再倾国,也不是他喜欢的人。 听到燕国太子称赞羽落,楚澜这才呵呵一笑,便道:“听完琴音,太子就随本殿去观紫晶桥吧。” 男女有别,虽是大庭广众,不过也不宜在这太久,楚澜便眼里闪过一抹冷色,便向前伸出手,让燕国太子率先走上前,他则在后边慢慢跟上,乌黑的眼里浸着无比锋利的寒芒。 南宫婳和安容华也准备跟着离开,正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名宫女的声音,“南宫姑娘且慢!” 因上次许多人都见过跳飞仙舞的南宫婳,所以那小宫女只是与羽落郡主对视一瞬,便转眸认出了南宫婳。 听到小宫女的声音,南宫婳瞬间愣住,边上的安容华并前边的燕国太子等人全都止步,一脸不解的看向那小宫女。 羽落郡主也不解的看向碧兰,眉头轻微皱起,淡淡道:“碧兰,你唤住南宫姑娘,所谓何事?” 那叫碧兰的小宫女忙朝羽落郡主行了个礼,便走到南宫婳面前,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目光始终放在她头顶,既坚定又惊讶的道:“敢问南宫姑娘,我们郡主最珍贵的金镶宝钿花鸾凤簪,怎么在你头上?” 碧兰话一说出来,边上景仁宫的汀兰、芽兰等太后的宫女太监在看到南宫婳头上的凤簪时,一个个皆是大为惊骇的怒瞪着南宫婳,汀兰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已经毫不留情的道:“郡主的凤簪昨儿个晚上才不见,没想到隔了一晚,便大摇大摆的到了南宫姑娘的头上,南宫姑娘,你可知道,偷窃宫里的物品,是死罪!” 汀兰巧舌如簧的说完,羽落郡主忙上前制止她,并朝南宫婳抱歉的道:“婳妹妹,你别紧张,我和栖霞一样,都很欣赏你的才华,这或 ☆、第099章戏弄渣男姐儿被退婚 安容华见众人目光奇怪的盯着自己,也迅速上前,当她看到自己药箱里正闪着红光的红宝石凤簪时,惊得瞪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我家小姐没偷郡主的东西,这凤簪怎么会在我家小姐的药箱里。”碎玉还算机灵,当场跪在地上,将那凤簪抓出来丢到碧兰手里。 可此时,羽落郡主以及皇长孙等人,则是怀疑的看向安容华,当场被人搜出赃物,这偷窃之人不是安容华还能有谁? “怎么会是你?看你样子的确穷苦,但本殿感觉,你也不像这种人。”皇长孙惊讶的看了眼安容华,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怎会有那么不堪的心肠? 安容华吓得脸色刷地惨白,抬眸便看到正对着自己微笑的南宫婳,也只觉她这个微笑十分的刺眼,好像将她内心看穿似的。 “请郡主明察,民女虽然家世不好,但民女本性纯良,是绝不可能偷皇宫宝物的,而且民女也不会傻到放在药箱里由你们检查,这……这肯定有人在暗中作怪。”安容华脸上滑下豆大的汗珠,忙楚楚可怜的扯了下南宫婳的裙角,朝她投去一抹央求的目光。 要是今天这事情查出来,她就完了,她之前拼命追寻的一切,都会没了,她也会被打回原形,严重的,还会被砍头,她不要,她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绝不就此低头。 南宫婳是什么时候将这凤簪换掉的,没想到她早已洞察自己的心机,提前预防,这个南宫婳,比想象中难对付多了,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这样谨慎小心。 羽落郡主看安容华的神色,眉宇微皱,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来,这安容华与南宫婳面和心不和,此事,定是安容华想栽赃南宫婳,没想到让南宫婳反整了一把,看来,这南宫婳有够难对付的。 既然安容华和她不和,那这个人可以加以利用,只有压住南宫婳,她苍祁第一才女的美名才会继续保持,而且听说,齐王世子竟上南宫府向南宫婳提亲,想到这一点,羽落公主更加的讨厌南宫婳。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敢动她看中的男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想到这里,羽落公主忙上前将安容华扶了起来,一脸温和的道:“没事,我知道容华妹妹不是这样的人,至于这簪子为什么会在容华妹妹药箱里,相信定是有奸人眼红容华与婳妹妹,才布此迷局惹人疑云。皇上曾赏赐容华妹妹一柄玉如意,容华妹妹岂又看得上我这簪子?今日之事不过一场笑话,请大家不见怪, 此事与容华妹妹和婳儿姑娘都无关,我一定会亲自彻查。打扰各位,让各位看笑话了。” 羽落郡主说完,朝众人盈盈下拜,一脸的歉意,如此水灵的美人竟大方的将此事揭过去,在场众人不由得对她心生佩服,果然,人人都说羽落郡主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既然只是场误会,就由郡主自己处置,本殿就带太子先走一步。”皇长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大家握手言和,他也不想管到底是谁偷了这支簪子,便朝燕国太子微微一笑,领着他离开了紫竹林。 看客们一走,安容华吓得身子一软,差点就瘫软到地上,幸好羽落郡主一直扶着她,她才没闹出笑话,不过,她那慌张的神色,已经深深的出卖了她。 不懂内情的人以为有第三者在暗中害人,看得懂的人,自然一眼看出安容华就是罪魁祸首。 南宫婳只是淡淡的立在原地,看着羽落郡主朝自己射来一记挑衅的目光,随即将那支红宝石凤簪子斜插在髻儿上,再一脸高傲的朝她看过来。 “今天的事,多有得罪,还请南宫姑娘见谅。”羽落郡主轻轻抚了抚头上的凤簪,此时,她与南宫婳头上都插着差不多的凤簪,两人四目相接,眼里擦出无比森寒的火花,尤其是羽落,那温柔的外表下,是隐藏极深的心机与手段。 能在皇宫讨得老太后的欢心,而且周旋在各妃嫔中多年不倒,这羽落岂会像外表一样简单? 有时候,越是温和的人,越要防着。 “臣女岂敢。”南宫婳淡淡出声,向羽落郡主施了一礼,算是回答。 羽落郡主似冷非冷的收回目光,站在边上的安容华觉得心口梗咽着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好难受,她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早早的想置南宫婳于死地,反而让她过早察觉自己的心机。 这样的话,她以后想靠南宫婳获得名利和地位,那就难了,她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只是她敢肯定,南宫婳这个朋友,她今天是彻底的失去了。 想到这里,安容华赶紧擦了擦额头的汗,迅速走到南宫婳面前,一脸愧疚的道:“对不起婳妹妹,刚才……不知道怎么的,我有可能是鬼上身,不小心说错话了,还请妹妹海涵,我知错了,以后定拼尽全力的维护妹妹。” 南宫婳则伸出手挡在安容华面前,淡定沉稳的道:“不必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局,不是么?从此我们姐妹情断,我的事亦与你 无关,最后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南宫婳说完,朝羽落郡主施了一礼,轻声道:“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婳儿便告退了。” 说完,南宫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竹林,心中却是对安容华的恨,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故意送簪子给她,原来为的就是这一出,她以为她不知道? 来之前,就有人告诉过她,说安容华昨天不仅给栖霞公主看诊,还去给羽落请过平安脉,或许就是那时她在景仁宫顺了这凤簪,真是好巧妙的心思,可惜,她太心急了。 安阳宫 安阳宫装饰大气,雕梁画栋,无比的奢华,里面广阔宽大,四周摆着紫檀包镶琴桌一张,烧古铜钵盂有盖火盆一对,左右两侧是紫檀边玻璃心地插屏一对,鸡翅木书格一对。正中央是一张华丽无比的棕竹边腿镶大理石面桌,上供观音象一轴,玉胎观音一尊,中间摆着船若波罗蜜多心经一册,左边设白玉莲瓣靶杯一件,并填漆菊瓣盒一只,内盛椰子念珠一盘,白玉灵芝玉如意一柄,看这格局便是皇宫最寻常却又无比贵重的摆设。 那正中间的树根宝座上设香色锦坐褥一件,上面坐着一名打扮极为富贵的妃嫔,妃嫔身着一件粉底蝴蝶纹并镶金边的蓝色银鼠袄,袄子袖腕和颈边、肩部等都缀有玉白的白狐狸毛,头上珠翠环绕,环佩叮当,眉心绣着一粒粉嫩的芍药花,乌黑的双眸微微眯起,手中抱着一只铜制掐丝雕牡丹花手炉,正拧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南宫珏。 南宫珏一进安阳殿,便扑通一声给苏贵妃跪下,和着眼泪将苏姨娘和她在侯府被欺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苏贵妃捏紧拳头,一脸的森冷。 “想不到南宫婳这么难对付,连妹妹都对付不了。”苏贵妃一向不会怀疑苏姨娘的手段,可听珏儿如此说,那南宫婳与赵氏,还有侯府的老太太简直欺人太甚,根本没把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小德子。” “在,娘娘有何吩咐。”一名身着青色常服的太监躬身走了过来。 “传令去南宫府,就说本宫的命令,解除妹妹的禁令,把枫儿、珏儿送回她身边,并请宫中太医去给妹妹诊病,还有,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得再打扰妹妹安心养病。”苏贵妃冷冷说完,小德子便迅速跑了出去。 南宫珏忙朝苏贵妃磕头道:“多谢贵妃娘娘,只是……就这么便宜的放过南宫婳她们么?” 苏贵妃用手肘着额头,咬了咬唇,道:“你懂什 么?如今是你母亲犯错想害人在先,这事本就是她不对,我让枫儿回到她身边,对她已是最大的帮助。如果做得太过,此事一旦闹到皇上跟前,不仅你们会遭难,我也脱不了干系。皇上极重孝道和子嗣,历来厌恶为了争宠害死别人孩子的事,对这事查得极严,所以宫里才有那么多皇子公主存活下来。在侧刀面前,本宫也不敢越矩!” 南宫珏表面感谢苏贵妃,可心里却有些埋怨,姨母有那么大的权利,为什么不能替娘亲报仇,还是姨娘根本怕了南宫婳她们,怎么可能,姨娘权势滔天,南宫婳她算个什么东西。 况且,娘亲都说了,人家都以为姨母与娘亲是嫡姐与庶妹的关系,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相,姨母和娘亲是一母所生,两人都是庶女,只是当年苏府主母竟与外祖母同时生产,外祖母趁人不备杀了主母的女儿,把自己女儿抱去伪装,自己则抱着那个死去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女儿,以此达到偷龙转凤的目的。 从此以后,苏府主母替外祖母养大姨母,并把她培养成真正的大家闺秀,把姨母送进宫,后面还做了贵妃,一路飞黄腾达,外祖母后边又生了个女儿,就是她娘亲,外祖母和姨娘、娘亲都知道这件事,唯独苏府主母一直蒙在鼓里。 既然两人是真正的亲姐妹,姨母为什么不帮她。 “好了,你回去好好照顾你母亲,等这阵风头过后,本宫会替你们除掉赵氏和南宫婳,你是我的亲侄女,我不帮你帮谁?”苏贵妃看着神情恹恹的南宫珏,忍不住有些不悦,明知道她为难,还摆出这副脸子,真是气死好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真以为当贵妃就可以随意处置人了?南宫婳如今受皇上器重,南宫昊天势力也不可小觑,她可不能为了这点事情把自己放到火上烤,不过,始终姐妹连心,她会想法子除掉南宫婳的。 南宫珏抽泣着朝苏贵妃磕了个头,恭敬的道:“多谢姨母相助,祝姨母和表哥身体康健,万事如意,珏儿……这就回去了。” “等一下。”或许被南宫珏的恭敬所感动,苏贵妃突然挑眉,“珏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赵氏要给你配个矮冬瓜也委实欺负人,你放心,姨母会给你留意夫婿人选的,只要合适你,姨母都会替你说项。” 南宫珏一听,当下便喜极而泣的朝苏贵妃磕了个头,耸着肩道:“珏儿多谢姨母。” “好了,可怜的孩子,先去吧!”苏贵妃说完,肘着头,斜靠在香宝座上,眼神微微阖了阖,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南宫珏则擦了擦泪退出安阳宫,一出去安阳宫,她便奋力将眼泪擦干,还好有个当贵妃的姨母,如今母亲的禁令解除,弟弟又能回到母亲身边,只要把母亲的腿伤养好,又会像以前一样了。 而且姨母还承诺了,要帮她找夫婿,这也算一条后路,万一姨母找不到,她就自己找,她算是明白了,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只能靠自己,别人都靠不住。 吸着红红的鼻子,南宫珏捏着手绢一边擦泪一边朝御花园走去,才走到假山处,便看到正带兵前来巡逻的袁逸升,此时,袁逸升也看到了南宫珏,见她肩膀抖动,似乎在哭,便朝身后的心腹挥了挥手。 几名侍卫知趣的去其他地方巡逻,袁逸升在看到哭得梨花带泪的南宫珏时,不由得走向她,“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 他可没忘记她骂自己穷酸破落货的事,作为男人,最怕的就是让人瞧不起,如今他飞黄腾达了,自然要扳回在南宫珏面前曾经丢失的面子,他要以新的姿态出现在南宫珏面前,要扬眉吐气,让曾经看不起他的南宫珏刮目相看。 南宫珏正哭得难受,猛然看到面前高大的男人,见改变后的袁逸升身穿一袭银白色的铠甲,肩罩红镶银边的天青色披风,头戴闪闪发光的羽翎盔,一张俊颜美如冠玉,却又不失阳刚之气,一双眼睛如浸着波浪一般,十分英俊,这么一打扮起来,曾经那个穷酸小子已经变成十分吸引人眼球的翩翩美男子。 看着袁逸升的改变,南宫珏当即怔在原地,忙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见过袁公子,我没受什么委屈。” 以前她看不上袁逸升,眼晴放得很高,总想着嫁世子皇子,如今她名声已坏,根本配不到好人家,眼前的袁逸升无疑让她一亮,觉得这应该是棵救命稻草。 袁逸升嘴角勾起抹冷笑,他地位一变,南宫珏对他的态度就大变了,他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绣着红梅的绢帕,亲自替南宫珏擦掉她眼角的泪,一脸的温柔与深情,“擦掉眼泪,重新来过,再大的困难都只是过眼云烟,以后你不开心了,可以去城东的袁府找我,圣上赐了座府邸给我,离你家不是很远。” 有美人送上门,不要白不要,他要让她看看自己的新家,是多么的富丽堂皇,看到南宫珏惊讶的眼神,他突然觉得很有趣。 南宫珏当即怔在原地,感觉头都是晕的,才那么伤心,就遇到如此温柔的男人,她以前真是看错他了,英雄不问出处,她真恨自己以前对他的侮辱,幸好他 不计较,这一点,又让她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遇到一个不计前嫌的好男儿。 “多谢袁公子,只是男女有别,珏儿很注重名誉,以后有缘份,再去吧。”南宫珏装模作样的朝袁逸升行了个礼,这动作却让袁逸升觉得矫揉造作,以前不是还和他联合要整南宫婳,想把南宫婳下嫁给他? 如今她一转眼就装得冰清玉洁的,若是以前,他定看不出来,不过都已经和她合作过了,南宫珏是什么人,他袁逸升还不知道? “无妨,瞧你,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袁逸升突然凑近南宫珏,伸手刮了下南宫珏的小鼻子,满眼的温柔多情,“再哭就不漂亮了,以后你来找我倾诉,就只有我俩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这么可爱,我疼你都还来不及。” 袁逸升如此温柔的表白,听得南宫珏浑身打颤,而一直隐在树林后听了半晌的南宫婳,也狠狠的捏着手指,前世,袁逸升就是用这一招夺了她的心,在她难过时送上安慰,经常找机会溜到飞羽院去找她谈心,她哭的时候,他会温柔的安慰她,她笑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温情的笑。 总之,前世的她比现在还温柔,没有哪个女子不动心的,他的死缠烂打终于在后面成功了,她深深的爱上了他,愿意下嫁给他,却没想到,他竟是一个贯会伪装的狠毒小人。 这一世,她要让南宫珏重新走一遍她曾经走过的路,她要让旧事在南宫珏身上重深,让她尝尝这种被人背叛刺死的滋味。 “袁公子,多谢你,你真好。”这时候的南宫珏,已经被面前男人的温柔渐渐迷倒,当然,前提是袁逸升身份的改变,如果袁逸升还是以前那个臭穷酸,她是决计看不上的。 可想而知前世的南宫婳有多傻,袁逸升一无所有,就用一张巧嘴便夺得了她的芳心,而他这样的男人,也不配她那么喜欢,她会让他将欠她的一步步还回来。 “谢什么,听话,别哭了!”看着南宫珏又要迸出的泪水,他忙伸手替她擦掉,还温柔的抚摸一下她的黑发,这才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励。 得到袁逸升的安慰后,南宫珏怕南宫婳等久了会发现,忙娇羞的朝他行了个礼,又对他抛了个媚眼,欢心雀跃的跑了开去。 那么轻易的就夺得南宫珏的芳心,袁逸升不得不感叹地位与权力的魅力,他仰着头,闭上眼睛,彻底的感觉自己如今的地位。 南宫婳在看到南宫珏走开后,朝玉萼、绾绾使了个眼色,她决计, 要反耍这对狗男女,想到这里,她揉了揉眼睛,装得一副楚楚可怜又水灵的模样,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朝正闭着的男人轻声唤道:“袁公子,好久不见。” 听到这阵温柔如水如沐春风的声音,袁逸升蓦地睁开眼睛,看见对面一袭白里缀红梅鹤氅似仙女一般的人正对他微微笑,这个笑容,看得他心神荡漾,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只稍一笑,世间万物便毫无神色。 “原来是大小姐,你是来找三小姐的么?”袁逸升不知道南宫婳何时出现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南宫珏,这个以前看不上她的大小姐,如今却对他微笑,难道,也是因为他的转变? 不过,能得到大小姐的青睐,他便将这种境遇转换成才子和佳人的故事,丝毫不像想南宫珏那样,把南宫婳想象成看中了他的地位。 他知道,凭南宫婳如今的身份及名气,她能和自己说上话,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升官,而是因为她良好的教养,以前她就这样的,不是么? 南宫婳甜甜笑道:“嗯,刚才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她,看到袁公子在这里,也不顾男女有别,便上前来问问,希望公子不要介意,婳儿也是太担心珏妹妹。” “不介意,不介意,在下也没看到她在哪里,不过大小姐你别着急,这皇宫十分安全,三小姐不会出事的。倒是大小姐你,天寒地冻的,可得多添衣,别冻着了。”袁逸升见四下无人,说到最后,已经将声音放得极其的温柔,眼神也频频向南宫婳示爱。 南宫婳何尝不知道袁逸升骨子里的好色,他试图勾引自己,那她也不是傻的,当即故着感动的回礼道:“多谢公子爱怜,公子也要多添衣,小心感染风寒。” “大小姐有心了,都说南宫府大小姐惠质兰心,体贴温柔,能得到大小姐的关心,在下真是荣幸。对了大小姐,有件事在下一直不明,想请大小姐帮在下解解惑。”袁逸升一直记着伯府的那件事,他一直不敢相信这事是南宫婳做的,所以他要弄清楚,以免误会了佳人,到时候错失佳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婳脸上仍旧微微带笑,一脸真诚的看向袁逸升,摇头道:“你说伯府那次?不知道是谁拿锭金子收买了玉萼,让玉萼去引你,后边我问了她,说要将她卖与人伢子,她才老实招了,说那人她也不认识,一大锭金子就带个路,然后再稍上我的名字,她本觉得没什么,没想到却是那么大的事。为了这件事,我还罚了她三年的月钱,打了她三十下板子,我的下人因为贪财做出这 种事,伤害了袁公子,真是对不起,我代她向公子道歉。” 南宫婳说完,已经皱着小脸,一脸愧疚的给袁逸升行了个大礼,能得到如此佳人道歉,袁逸升的自信心当即爆膨,忙想亲自上前去扶南宫婳,谁知南宫婳已经不经意的往后退了一步,让袁逸升扑了个空。 袁逸升感受到自己的失态,忙尴尬的解释道:“我是因为太着急大小姐,不忍大小姐如此的放下尊严,还请大小姐见谅。” 南宫婳立即点头,安静的笑道:“我就知道袁公子明事理,上次的确是有人要陷害你们,至于是谁我也不清楚,我一向不问世事,就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想到,却也被卷入其中。” “旧事咱们就莫再提了,以前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最重要的是将来,我袁逸升能交到大小姐这个朋友,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以后大小姐有需要帮忙的,只要给我说一声,我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袁逸升拍了拍胸脯,一脸正气的道。 南宫婳当即娇羞的别过脸,脸上浮起一阵红云,温柔如水的道:“如此这般,那婳儿就多谢公子了,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温柔儒雅,一直是婳儿仰慕的人,只是婳儿脸皮薄,觉得女儿家不该说这种话,一直都没说。今日有机会碰见,婳儿也忍不住说了,还请公子别怪怪婳儿鲁莽,毕竟婳儿是真的欣赏公子的才华。” 南宫婳的话说得袁逸升心花怒放,他只感觉自己满身都膨胀起来,他的虚荣心一下子得到满足,有美色当前,他早已忘记了伯府那件事的漏洞,其他在侯府见到南宫婳的第一面时,他就对她心有所属,只是他这样的小民不敢觊觎她,又觉得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所以一直没细想过这事。 如今再遇南宫婳,又听到她对自己的赞赏,他只觉得遇到了真对欣赏他的人,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了,此时,看着女孩明媚的红唇,他真想冲上去狠狠吻住她,再把她娶回家。 南宫婳只觉得心里一直干呕,真想吐袁逸升一脸,女人对他稍微温柔一些,他就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婳儿,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其实……早在侯府相见,我就觉得你是个聪慧善良的好女子,心里也一直欣赏你,请你原谅我的冒昧,在遇到美丽的女子,小生一时情不自禁。”袁逸升心里是真的激动,以前他假装瞧不起南宫婳,也是怕自己配不上,心里才鄙夷得不到的她。 如今可不一样了,他觉得南宫婳一定对他有意思,如果有可能, 他真想去侯府提亲,一来能得到人人都想得到的美人,在那些男人面前炫耀一番,到时候他定是苍祁最有面子的男人。 二来他可以得到南宫府那些昂贵的嫁妆,还能借南宫昊天的势继续往上爬,弄个大等级的武将或者文官当当,他的野心可不止宫里的侍卫,侍卫再厉害,也就像保镖一样,不为正统所接受,是伺侯人的。 如果能当上四品以上的大官,他此生也真的值了。 这时候,南宫婳忍住心里的鄙夷,眉梢溢起阵阵担心,朝袁逸升行礼道:“此乃皇宫重地,不宜相谈太久,婳儿找珏妹妹去了,也麻烦袁公子帮忙找一下,婳儿定有重谢。” “说这些干什么?婳儿的事就是我的事,婳儿你放心,我这就帮你找去。”袁逸升拍了拍胸脯,眼里都笑出了花儿。 南宫婳则朝他嗯了一声,便转身小跑远去,一跑出御花园,南宫婳在与玉萼、绾绾会合之后,就忙拍了拍身上的大氅,生怕沾上袁逸升的恶心之气。 玉萼和绾绾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两人都不解的看向南宫婳,尤其是玉萼,十分担心的扶住南宫婳,“大小姐,你怎么和袁公子聊得那么高兴?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上次竟然肖想你,还和三小姐想害你,你怎么还羊入虎口。” 南宫婳紧紧握住玉萼的手,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便笑着道:“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想和珏儿害我,我就反耍他们,耍得他们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认识。” “啊?我的好小姐,原来你要耍他们啊,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刚才好假,不过那袁逸升真蠢,连你耍他都看不出来,果然是好色之徒,美色当前,什么都忘了。”玉萼紧悬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边上的绾绾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绾绾却有些忌惮袁逸升,朝南宫婳道:“大小姐你也要小心,狗急了还跳墙,袁逸升那样的登徒子,一爬上高位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这种人要小心提防,不可着了他的道。” “你们放心,他这样的人,我不设计,他都会和南宫珏联合起来害我。你们也看见了,南宫珏已经和他接触,之前就是他俩联合来害我,如今他俩又接上头,指不定要想什么奸计整我。与其让他俩想奸计毁我名誉,我不如率先行动,先夺了袁逸升的心,到时候他只会听我的,不会听南宫珏的。然后,我再一步小请君入瓮,让珏妹妹尝尝我曾经受过的苦。” 说到最后,南宫婳已经微眯起眼睛,目光看向远处,眼里迸出一道 ☆、第100章猥亵姨娘渣妹献身 任夫人也有些疑惑的看向贵姐儿,难道贵姐儿的意思是,没有证据证明儿子要对方丽薇负责,所以她坚持不退婚? 看着大家都一脸不解的神色,贵姐儿嘴角勾起抹冷笑,继续道:“总之,光凭你们嘴巴说有私情,我的未婚夫就要为她负责,既然如此,我也是你的未婚妻,你我定亲十载,不先对我负责,反而对我妹妹负责,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人家说你们任府无情无义,还是薄情寡义?你不对我负责,就会损伤我的名誉,要想退婚,除非有不可逆的理由,比如我妹妹已经是你的人,必须非你不嫁,我不得不退出,这时候我才会考虑退出。。但只是因为你三心二意看上我妹妹,想娶她而抛弃我,为了我定国公府的名誉,我绝不会退婚。” “呵,你口气倒蛮强硬的,像是要巴着我们儿子非他不嫁了,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考虑清楚了,拿上两千两黄金自愿退婚,如果你执迷不悟,到时候,可别怕我们任府翻脸。”任夫人其实也心疼那两千两黄金,但为了息事宁人,不想丈夫的官运有一丝的损耗,她只有花大笔钱来退这门亲事,早知道当年就不定这门亲了。 哈,任夫人的话听得南宫婳都忍不住快笑出声,刚才她儿子都说了五千两,如今她却反悔,将五千两又说成两千两,看来,金钱在她心中,比友情重要多了。 此时,贵姐儿已经讽刺的轻笑起来,“刚才任公子还说补偿五千两,一转眼,在堂堂盐运使夫人口中,就变成了两千两,任夫人,你又想退婚,又舍不得钱财,真有点让我想笑。” 贵姐儿讽刺的话一说出口,边上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鄙夷的看向任夫人,都觉得这任夫人太输不起了,她儿子都说五千两了,她却又降为两千两,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也太贪财了。 而且,大家都听了贵姐儿说的事,任夫人当年和定国公府夫人可是好姐妹,作为好姐妹竟如此苛刻姐妹的女儿,行为真是刻薄,行事又张狂。 登时,那定国公府的下人们看任夫人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任夫人见大部分人都鄙夷的看着她,她一个恼羞成怒,猛地挥手,冷声道:“你再怎么说,我任府都要退婚,绿珠夫人,很抱歉,我任府高攀不起贵府,我们先行走一步。” 任夫人说完,拉着满脸怒气的任拂云就往外走,气得绿珠夫人狠狠的瞪了贵姐儿一眼,忙跟上去给任夫人说好话。 等一行人离开,贵姐儿握着的拳头这才松开,她此时乌黑的眼里已经蓄 满泪水,身子无力的抖动着,没想到曾经受过娘亲恩惠的人,竟然全都这么无耻,她们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竟把她一个弱女子往绝路上逼。 想到这里,贵姐儿一把扑进南宫婳的怀里,抽泣的道:“婳儿,一旦退婚,我定是嫁不出去的了,难道我此生都要禁锢在定国公府的牢笼中?绿珠夫人不会放过我的,如今府里到处是她的耳目,有她在的一天,我都会受尽苦头,她和方丽薇都是心怀野心的恶贼,抢了我娘亲的一切还不如,不仅逼死她,如今又要逼死我,为什么苍天不开眼,让恶人活得那么风光,让好人都不长命?” 看着悲愤无比的贵姐儿,南宫婳忙拍了拍她的肩,脸上浮起阵阵担忧,在思索一阵后,她安慰贵姐儿道:“丽华姐,你不用担心,他任拂云想娶方丽薇,没你的同意绝对不可能,如果你咬牙不同意退婚,她们定拿你没办法,除非她们在背后下黑手。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要不,你陪我去侯府住一段时间?我相信她们忍不住了,会想办法逼你就范,如果方丽薇能先怀上孕,那对咱们是百利而无一害,到时候打她个措手不及,看她如何嚣张。” 贵姐儿感激的看着南宫婳,吸了吸鼻子,惆怅的道:“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离开国公府,我要是离开了,她们还以为我退缩了,到时候指不定如何编排我,我就在这里撑住,最好让方丽薇怀上孩子,到时候我就告她一个未婚先孕、伤风败德之名,既然她们如此害我,就别怪我以牙还牙。” 看到贵姐儿坚定的目光,南宫婳这才点头,赞赏的道:“就应该这样,丽华姐,你别担心,我会跟你站在同一战线的,这些人就是不能容忍,你越让她她们越得寸进尺,最好这一次把她们打倒。你在府里要时刻谨慎,我一会给你派个丫鬟过来,让她帮衬着你。” 贵姐儿感动的握着南宫婳的手,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嗯的点了点头,“谢谢你婳儿,患难见真情,从此你就是我丽华最好的朋友,以后你有什么事,丽华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我们是真正的姐妹,何须说这些?姐妹之间就是要互相帮衬,你放心,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你在府里一定要万事小心。” 告别贵姐儿后,南宫婳这才回到侯府,回到侯府时,她便把平时行来作风最泼辣的半夏派去了定国公府,假装成贵姐儿自己买的丫头,半夏这人虽然不太守规矩,不过胜在言辞犀利,性格火辣,还会点小拳脚,一般人欺负不了她,让她保护着贵姐儿也好。 来到凤莛轩,南宫婳就看到母亲正恹恹的坐在暖炉前,看母亲的神情,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南宫婳怕她不开心,忙上前捏住她的手,“娘,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赵氏放下手炉,叹了口气,扯了扯肩上的挖云掐青镶袍子,淡淡的道:“宫里的苏贵妃下旨了,说解除苏氏的禁令,还让她抚养枫哥儿和珏姐儿,待她伤好,她又像以前那样蹦达了,有苏贵妃罩着,连老太太都不敢说什么,我和你爹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氏的人把枫哥儿接过去。本来我正要打发人撤换掉苏氏的下人,没想到苏贵妃的人口谕一下,这一切都恢复原样,真是气死我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南宫珏进宫的时候,南宫婳就猜到七八分,她握住赵氏的手,一脸微笑的安抚她道:“娘,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对弟弟不好,也便宜了她们。如今你怀的可是双胞胎,更不要再想这些,你只需要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到时候有了子嗣,她再怎么蹦达都没用。而且,她如今双腿无数个洞,根本下不了动,只剩半条命,就是解除禁令,这大半年她都做不了什么,你根本不勿需担心她。我已经叫人对凤莛轩严防死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她根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再说,爹爹和祖母都对她们母女死了心,她如果再敢闹腾,说不定会被休掉,女人一旦被休,这一辈子都无望了。我相信她如今正愁如何治好自己的腿,否则一不小心成了残疾,连下地都不能,到时候,那就完全输了,所以娘亲你不必担心。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身子,多吃多玩,安全的把弟弟生下来,婳儿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听到南宫婳安慰的话,赵氏这才展颜一笑,婳儿说得对,如今苏氏已是飞不起的秃鹰,大势已去,就让她多蹦达几天,等她安心的生下孩子再说。 赵氏被南宫婳安慰过后,亲切的摸着自己的隆起的肚子,又抚上南宫婳黑亮的青丝,笑眯眯的道:“婳儿,如今雪儿和怡儿的亲事都有了着想,娘想问问,你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是怎么打算的,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南宫婳一听,知道娘亲终于要问了,她抿了抿唇,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前世受过那么多的苦,早已经不再相信男人,看这个觉得有问题,看那个也觉得有问题,大概这也是她的一个缺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是被伤得太深,所以变得不愿相信人了。 想了想,她淡淡笑道:“娘亲,缘分的事自有天注定,我也不知道老天爷要把我配给谁。但我希望对方是个顶天 立地的男子汉,他懂得负责任,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无论我变成蟑螂、老鼠还是乌龟,他都爱我。只是,这样的男儿,世间少有,面对现实,女儿只能退而求其次,能找一个纳妾比较少的,待正妻比较有良知的就足够了。” 赵氏心疼的摸着南宫婳的脸,温柔的笑道:“傻孩子,这世间一生只娶一个妻子的多了去了,深情的好男人有的是,你不能对男人失望啊。你知道咱们苍祁的开国皇帝么楚逸飞么,他一生就只娶了一个皇后,其他的女人他看都不看一眼,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在的,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为娘觉得,祁世子就不错,当然,那个看似凶残的楚宸烨,也十分的不错,娘发现他们俩个都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如果你也有想法,就挑一个。等他们有人上门提亲,娘就为你应下了。” “娘,婳儿还早呢,婳儿还想多照顾你,陪着你。至少在没对付完苏氏之前,婳儿是绝不会离开你的,只有稳固了你在侯府的地位,婳儿才会出嫁。”南宫婳脸色蓦地羞红起来,像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般,可她心里,却早聚起对苏氏和南宫珏,以及袁逸升的恨。 没帮娘亲扫平前方的道路,她是不会出嫁的,再说,缘分或许还没有到。 最近这一个月来,南宫婳发现,南宫珏总偷偷往城东跑,她派人跟踪传回来的话是,南宫珏悄悄去袁府了。 袁逸升?呵呵,他果然跟南宫珏勾搭到一起了,估计南宫珏去寻求他的安慰,而他则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鬼。 这一个月,袁逸升派人前来侯府下过好几回帖子,都邀请她去袁府做客,未出阁的女儿家怎好大摇大摆的去做客,每次都被南宫婳给回绝了,不过,她在回绝的时候,又暗示来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实在不方便,等以后名正言顺了才去。 恐怕袁逸升听到这个,会想办法让她名正言顺,这时候南宫珏估计已经深陷他的温柔乡无法自拔,要是袁逸升不娶她这个庶女,那就有她受的了。 定国公府,几名小丫鬟相继黑着脸从大小姐的院子里跑出来,一个个一边跑一边拂袖擦着额头上的汗。 “大小姐新买的那个丫头太暴燥了,没想到她竟敢动手打我,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还说她在宫里当过差,搞得高人一等似的,夫人让我们找机会去羞辱大小姐,以达到她主动退亲的目的,没想到那贱丫头天天守在大门口,咱们连门都没进去,就被她修理一顿。看来,咱们应该让夫人 请家丁、管事们一起上。” “要是用武可以的话,夫人早就用了,这外人要是知道咱们夫人指使家丁、管事进大小姐院子,一定会乱编排咱们夫人的,咱们夫人可丢不得这个人。” 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端着盆子迅速消失在院子外,而院子里,半夏嘴里正吐出一粒瓜子壳,朝门外狠狠的“呸”了一声,又拍了拍双手,这才反手将院门关上,朝正在院子里生火的千梦道:“千梦姐,火生好了吗?我这就去淘米。” 千梦弄得一脸黑炭,不过看到半夏的战绩后,高兴得对她又是夸又是赞,“还是婳儿小姐身边的姐妹机灵,幸好你来了,不然咱们大小姐得被她们欺负惨。半夏,谢谢你的,也谢谢你们家大小姐。” “嘿,谢她干嘛,我在她那里也是不受待见的,她拿我当五等丫头使。嗨,别说了,咱们先干活,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半夏虽嘴里这么说南宫婳,可神情却是微微含笑的,让千梦觉得,她似乎不是真的讨厌大小姐,只是怪大小姐没重用她,觉得自己没派上用场而已。 半夏说话快速,动作灵光,几下就将米淘好,然后将黑糊糊的锅子架在火炉上,拍了拍手,又去干别的活。 坐在里屋的贵姐儿看着干活麻利,不怒不怨的半夏,心里只有对南宫婳的感激,能交上这么个好朋友,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她一定会好好珍惜,有些朋友,是一辈子的。 这时,小院外又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急着是环佩叮当的响声,贵姐儿神经立刻紧绷着,抬眸看向半夏,半夏朝贵姐儿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大小姐放心,有半夏在,绝不会让人欺负大小姐。” 半夏说完,迅速走到晒着的那簸箕黄豆前,这时候,那小院的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紧急着,一脸盛怒的绿珠夫人领着大堆丫鬟婆子,愤怒的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骂道:“又是这个贱丫头,贵姐儿,你出来,你教的什么丫头,竟把我的丫头们打了一顿!” 贵姐儿虽气得发抖,分明是绿珠夫人想逼迫她退婚,才天天来这里闹的,半夏不过将来闹的人赶走,难道这也有错。 这时候,忸忸怩怩的方丽薇则不紧不慢的跟了进来,见绿珠夫人发那么大的气,当即握住她的手,瞄着贵姐儿,阴阳怪气的道:“娘亲别生气,或许大姐姐脑子出了问题,才教导出这样不懂规矩的丫头,赶明儿让人伢子拖出去卖了便是。” “哟,你们可卖不得奴婢,奴婢虽说是大小姐的 丫鬟,却没有签卖身锲,你们没有我的卖身锲,如果敢轻举妄动的话,我就四处嚷嚷,说你们定国公府府大欺人,到时候看你绿珠夫人还怎么做这个主母。”半夏自小泼辣,一点都不怕绿珠夫人,在她看来,绿珠夫人这样的角色,不过是一个小丑运气好傍上了傻瓜,她又不属于定国公府的人,只是暂时在这里干活,除非绿珠夫人来阴的,把她包了塞井里去,否则她还是能潇洒离开定国公府的。 绿珠夫人哪里见过这样刁蛮的丫头,她真怀疑这丫头的来历,一个丫头而已,竟能如此嚣张,比她这个夫人还厉害,难道这丫头不要命了? “是吗?如今你在我定国公府里,一切都得听我定国公府的,你再牙尖嘴利不敬本夫人,本夫人马上把你乱棍打死!”绿珠夫人来硬的了,从来没有哪个丫头敢忤逆她,这个丫头是她见过最泼辣的。 绿珠夫人唬得半夏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道:“我并非卖身给国公府的人,当时我从村里上来的时候,已经给各家各户打好招呼了,说我去定国公府当差,如果我一个月不回家省亲,就表示我出事死了。到时候,我的乡亲们都会来定国公府闹,大家一聚集在国公府门口,在这风吹草动都能家家知道的天子脚下,难道绿珠夫人真不怕别人的唾沫?连当今圣上都善待宫里的下人,难道夫人你要和圣上作对?试图残害我一个丫头?” 半夏说完,眼神笑盈盈的盯着绿珠夫人,跟着大小姐那么久,大小姐一和人争论时就摆出皇上,她也学到八、九成。 这么一说,那绿珠夫人的脸色当即下沉,她轱辘轱辘的转着眼睛,定国公府边上便是一些伯府、公侯府邸,到处是别人的眼线,要是稍有异动,那个和她有仇的中勤伯府夫人一定知道,肯定会借此机会找她发难。 真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个难缠的主,明的不行,她就来暗的,正在这时,贵姐儿已经狠狠压住满腹的怒气,看向绿珠夫人,一字一顿的道:“夫人把我逼到这破院子里,已经够让人置喙,难道你想逼死我?到时候流言会像潮水一样涌到你身上,如果夫人再随意处置我的下人,不顾我大小姐的尊严,我就进宫向皇上告御状!” 绿珠夫人此时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和贵姐儿明斗,一听到告御状,便阴测测的盯着贵姐儿,“你个弱女子也敢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你若告御状,连累的是整个国公府,你就不怕你爹打死你?” 一旦告状,连国公老爷都脱不了干系,她万没想到这贵姐儿竟如此 的大胆,超越一切世俗,和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不一样,想到这里,绿珠夫人转了转眼珠,她得改变策略才行,不能和贵姐儿硬碰硬。 这时,边上的方丽薇气不过自己娘亲受气,当即看向贵姐儿,摸着手上的金鹧鸪银掐丝手环,满目讥讽的道:“娘,咱们和她逞什么口舌之快?她不就在嘴上赢了点?这是赢是输,得看谁能够得到任公子的心,很不巧的,这一个月,任公子已经来过国公府好几次,她都是来看的我,还送了我好多东西,呐,这手环,还有我头上的凤钗,这身新制的狐狸皮裘袍子,这些都是任公子对我的心意。可姐姐,你住在这里,他可有来看过你?” 方丽薇得间的炫耀着身上的装饰,看得一派正气的贵姐儿火气上涌,当即冷声道:“妹妹还未正式过门,就与男子勾搭,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方丽薇听贵姐儿的话,只是一脸嫌恶的咂巴了下嘴,满脸得意的道:“娘,我怎么听到一股子浓浓的酸味?姐姐这是吃醋了,你硬撑着非任公子不嫁,可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的心情我懂,自己喜欢的男人即将要迎娶我,你心里嫉妒愤怒是正常的。这世上这么多男人,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让你的好姐妹南宫婳帮你再找一个啊,别找不到男人寂寞难耐,就心痒痒的惦记着任公子。” 贵姐儿这下子气得更甚,她性格本就耿直,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心计,所以被方丽薇这么一激,她恨不得挽起袖子和方丽薇大打一架。 这时候,边的半夏则不紧不慢的斜拉着眼睛道:“不就是送几个礼物?任公子礼物送得再多,也不能表明二小姐你是任公子的未婚妻,我们大小姐才是任公子十年前定下的正妻,这是双方老爷夫人都承认的事,外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比起来,二小姐才是名不正言不顺,什么叫名正言顺?就是有长辈的承认,有一纸婚约在手,还得有实打实的地位,任公子如今不喜欢我们大小姐没关系,那是因为他十年没见我们大小姐,不知道我们大小姐出落得如此水灵。等他真正见到了大小姐,自然会遵守承诺履行婚约,二小姐想撬墙角,恐怕只是几样礼物还说不通。到时候如果任公子真的见到我们大小姐了,肯定会反悔,说这礼物是哥哥送妹妹的,转眼就将二小姐抛诸脑后,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谁漂亮他就娶谁。等到我们大小姐嫁过去,为任家添丁之后,任公子定会将二小姐你忘得远远的,所以二小姐你想和我们大小姐争,除非你有了任家的后代,否则休想!” 半夏按南宫婳教的说出来,语气上故意对方丽薇酸酸的,表面为贵姐儿打抱不平,实际上则在暗示,只要方丽薇怀了任拂云的骨肉,任拂云自然不能抛下她,肯定会负责任的将她娶回家,到时候贵姐儿就争不过了。 出门前大小姐就叮嘱过她,说任拂云十年没见贵姐儿,能先看上方丽薇,一来是看上方丽薇的嫡女身份,二来肯定以为贵姐儿模样不出挑,否则他怎么会见都没见就对贵姐儿一脸的嫌恶,这中间一定有方丽薇挑拨,方丽薇肯定把贵姐儿描述成一个非常差劲的女人,所以任拂云才退婚退得那么的爽快。 所以说,有时侯流言蜚语能将人击挎。 这时候,贵姐儿已经感激的握住半夏的手,朝她投去一抹真诚的谢意,而对面听到这话的方丽薇已经气得猛地跺脚,偏头朝绿珠夫人看过去,一脸的愤怒埋怨。 绿珠夫人则紧拉住方丽薇的手,冷冷转眸,睨向贵姐儿,沉声道:“那好,你们不是说我家丽薇名不正言不顺?你们等着,看谁能笑到最后,薇儿,我们走!” 看绿珠夫人这口气,莫非又有了新招?贵姐儿冷冷盯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气得捂着胸瘫坐到乌木杌子上,“没想到这任公子那么薄情,婚事说退就退,他家分明是看上了方丽薇的嫡女位置,倘若是以前,他定不会看方丽薇一眼,这个无情的男人。” 边上的千梦和千叶眼里都蓄着泪水,两人擦着眼睛,甩着眼泪气愤的道:“这夫人和二小姐也太欺负人了,难道就没有人能治她们?” 半夏则看着两人,真诚坚定的道:“你们不要担心,这段时间我们只要保证大小姐的安全就行,放心,我家大小姐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们只要有了那种想法,就离死不远了。” “嗯,半夏姐,还是你机灵,多谢你,也多谢你们家大小姐,她真的很聪明。”千梦、千叶真诚的拉着半夏,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几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她们都快离不开半夏这个主心骨了。 这时节,已经进入隆冬,就快过大年了,家家户户已经着手在准备新年需要的食物、礼口,有的则在修缮自家的房屋,企图在新年之前把宅邸装修得更富丽堂皇。 侯府里,下人们也着手开始忙碌起来,还有十几天过新年,各院子都是热闹非凡,凤莛轩和飞羽院都在重新修缮,只有苏姨娘的藕香院冷冷清清的,她休养了一个月还下不了床,两只腿天天缠着纱布,根本不能动,有时候纱布缠得她喘不过 气来,那双腿早已麻木,经常疼得她想就这么死了。 可一想起自己还要报仇,还有枫儿、珏儿要抚养,她就一直咬牙坚持着,一定要好好养这双腿,千万不能让自己废了,否则她还怎么报仇。 可一想起凤莛轩的热闹,她就恨得咬牙,心里一个计划慢慢形成,想到就做,苏姨娘当即看向床边正为自己换药的周嬷嬷,冷声道:“嬷嬷,是不是有请来的工匠在修缮凤莛轩和飞羽院?” 周嬷嬷叹惜的看了眼苏姨娘,点头道:“姨娘你别管她们,你好生养伤便是,你越想心情就会越差,到时候这伤要养不好,你这双腿就废了。” 苏姨娘一听,感觉心里千疮百孔的,她气得“啊”的尖叫一声,狠捏住自己的被子,厉声叫道:“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老爷天天去凤莛轩,她们一家三口过得那么快乐,我却被冷落至此?老爷已经多久没来看过我了,他是不是早把我忘了?我恨啊,嬷嬷。” “姨娘息怒,您还有四少爷、三姑娘,您不能这样,她们越是笑得高兴,咱们要越装作不知道,否则难受的是我们。”周嬷嬷也没办法,她一个老嬷嬷,做得了什么。 “天天听到丫鬟们说,老爷今天送燕窝去凤莛轩了,明天又送珍珠宝石去了。哼,老爷对她还真是宠爱,她是不是已经忘记我这个他曾经海誓山盟的姨娘了?男人的心,一天一个样,我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如今却落到这样的下场,嬷嬷,你告诉我,我的好日子是不是就要到头了?”苏姨娘说得眼泪汪汪的,看得周嬷嬷眼泪当即蹦了出来。 “姨娘,您别生气,只要身子健康,一切都能重新获得,你的腿已经在慢慢复原,只要再这么调养小半年,一定能下地行走的。” 苏姨娘转了转眼珠,她心里嫉妒得发狂,她这时候哪有心思想这些?这双腿折磨得她夜不能寐,可每晚都听到凤莛轩传来的琴音,老爷夜夜宿在那里,竟然不去找湘绣她们,她当即一拍大床,沉声道:“我就不信,赵氏那半老徐娘真有那么好?他还不是为了她肚里的孩子,嬷嬷,你从钱箱里娶两包银子,分别买通凤莛轩和飞羽院的工人,让她们闯到夫人和大小姐的正屋里去,有机会就强暴她们,没机会,进去打一转也能毁掉她们的名誉!” 周嬷嬷迟疑一下,忙道:“可……这,大小姐派人把两个院子守得一只蚊子都飞不出,我不敢啊!” “你不敢你不敢,你还是疼我的嬷嬷么?你只知道忍,一味的忍能 ☆、第101章观活春宮图当场捉姧 c晚上的时候,南宫婳已经得到消息,南宫珏乘着轿子回来了,而且是袁逸升亲自护送回来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袁逸升单纯的路过侯府,他倒是为南宫珏保存了名誉,估计南宫珏那张巧嘴会说,要不然,前世袁逸升怎么会那么爱她,还为了她把自己害成那样? 南宫婳早早收到消息,便领着玉萼出了名,等南宫珏从后门进了侯府之后,她便打着伞,踩着皑皑白雪,鞋底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玉萼则上前将正要离开的袁逸升叫住。。 南宫婳身上系着一袭纯白色的白狐狸天香薰羽缀流苏的鹤氅,胸前系成一个蝴蝶结的模样,在大雪的映衬下显得唇红齿白,她打着一把粉色的油纸伞,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见袁逸升在玉萼的喊声下停了下来。 袁逸升一看到跑出来的南宫婳,顿时觉得心潮澎湃,他给她下了那么多帖子,她一直都没去袁府,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出门来叫住他,这让他自信心爆膨。 “南宫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天这么冷,小心别冻到了。”袁逸升忙朝南宫婳关切的道,一脸的笑意盈盈。 南宫婳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过他后,微微一笑,轻声道:“婳儿刚才好像看见袁公子送珏妹妹回来,不知道公子和珏妹妹是什么关系,又怎么会送她回来。” 见南宫婳说着说着,语气有些变冷,脸色有些不好看,袁逸升以为她吃醋了,忙道:“婳儿你别生气,我对她真的没意思,我只把她当妹妹,我们只是去谈诗弄文来,根本没做什么。” 南宫婳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鄙视这个男人,他和南宫珏干什么关她什么事,他搞得和她有什么关系一般,不过,既然袁逸升不用怎么勾引就那么容易上勾,那她就添把柴,到时候,南宫珏怎么哭都不知道。 袁逸升是真不忍心看到南宫婳不开心,忙又道:“我多次请你去袁府做客,你都不去,这让我一直很难过,有机会还请婳儿去袁府一观,我还把我乡下的娘接了过来,她很好相处的。” 他的袁府如今气势磅礴,他再也不是以前的穷小子,他很想让南宫婳看看他现在拥有的东西,让她彻底臣服于他。 她娘?那个比老太太还可恶百倍的老不羞袁氏,她想起就恨,这种非人的折磨,还是换珏儿去吧,让珏儿尝一下她曾经尝过的滋味,也挺不错的。 南宫婳敛了敛目,轻轻咬着牙,泪盈于睫的道:“公子最近经常和珏妹妹见面,难道你喜欢上珏妹妹了?喜欢上她,为何 不来侯府提亲呢,这样私下见面,对珏妹妹的名声多有损耗,要让别人知道了,她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袁逸升则以为南宫婳在吃醋,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不忍心伤害她,似乎有种心动的感觉,此刻,他觉得面前的女人真的很好,温柔,美丽,大方,从容,高雅,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 但是,一想起南宫珏崇拜自己,为自己什么都愿意做的样子,他心中觉得五味杂陈,两个都很好,但他更爱的是南宫婳,南宫珏那种只能做妾,娶妻娶贤,正妻自然得是南宫婳,这世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他要能同时娶了南宫家两姐妹,真是艳福不浅。 他如果能先娶南宫婳,以后娶了她,可以好好的待她,同时把南宫珏纳进门,坐享齐人之福,让她们俩同时伺侯自己,到时候,端庄贤淑的门面有了,夜里伺侯自己的小妖精也有了,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真是爽! 袁逸升越想越兴奋,当即朝南宫婳认真的道:“只是婳儿,我喜欢的是你,我想娶你为妻,至于其他人,我一概没兴趣。” 已经开始表白了,这种话一说出来,听得边上的玉萼面红耳赤的,她鄙夷的转过头,不想再听这男人的话,还没和大小姐见几次,就要娶她,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果然,只看重大小姐尊贵的身份和美貌。 “你当真喜欢我?”南宫婳装作惊讶的看向袁逸升,一脸的不敢相信。 袁逸升以为南宫婳在试探,立即表态道:“是的,我只喜欢你一个,自从第一次在侯府见你,你的音容笑貌就一直映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你愿意,我就向侯爷提亲,然后八抬大轿迎你回府。” 看袁逸升认真的样子,南宫婳一脸的妖羞,不过却深蹙眉头道:“如今还不是时机,你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我爹爹很不喜欢你,恐怕要等一段时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耐心等着,而且,婚姻大事除父母之命外,我也很忐忑,心里没想好。” 袁逸升知道女人对于成亲这种事都既有期待又有紧张,也理解南宫婳的想法,忙慌忙的在身上搜了一下,最后搜出一块澄黄色的玉佩,把它递给南宫婳,“婳儿,这是我的传家之宝,送给你做定情信物。” 他怕送晚了,南宫婳会让人抢走,毕竟如今上侯府提亲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他要先下手为强,最好是先得到人,人都有了,还怕她不跟自己? 南宫婳看着这讽刺的不算贵重的玉佩,前一世 她可宝贝得紧,没想到后面出嫁后,让袁逸升那母亲又抢了去,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不该给她,她才不要,只是,如果这枚玉佩让南宫珏看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南宫婳轻嘤一声点了点头,将那玉佩接过来篡在手心,一脸温柔的道:“多谢公子,婳儿……就先给你保管着。” “送你的就是你的了,这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袁逸升眉飞色舞的挑着眉,南宫婳愿意接受他的东西,说明是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等她真正的过门,他就可以向世人炫耀,他娶了那么多男子都娶不到的女子。 南宫婳怕袁逸升到处败坏自己的名声,便朝他坚定的道:“还有一件事,公子,女儿家的闺誉比性命还重要,请你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一来我不想珏妹妹伤心,二来不想还没成亲就落个不洁之妇的罪名,如果你真的疼我爱我,请尊重我。” 袁逸升觉得这是自然,他本就打定主意等定了亲再四处吹嘘,现在过早的吹嘘如果让南宫昊天知道,有可能不会将婳儿下嫁于他,便坚定的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们的事,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有公子这番话,婳儿就安心了,时侯不早了,让我看着不好,公子还请早些回府休息,婳儿也要去看娘亲了。”南宫婳说完,朝袁逸升意味深长的看过去,随即朝他拂了个礼,转身朝侯府走去。 看着远远离去的佳人,袁逸升一直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只能仰望的南宫大小姐,竟然真的喜欢他,他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感觉不真实。 一路回府的路上,袁逸升都是一脸的飘飘然,成功来得竟这样的快,他先是深得皇上欢心,接着救了皇上一命,如今又有两大美女入怀,他兴奋得觉都睡不着。 又过了四、五天,南宫婳听玉萼说苏姨娘的腿恶化了,比之前严重许多,恐怕再怎么用药,都治不好了,或许今生都要躺在床上度过。 想不到苏姨娘也有这一天,她要让她尝尝母亲当初受的苦,让她尝尝卧床十几载,无人关心无人疼,生不如死、处处被打压的滋味,把曾经加注在母亲身上的苦全还给她,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这一天,半夏也谴人捎来个消息,说定国公府的二小姐方丽薇有身孕了,还去贵姐儿面前显摆了一番,把贵姐儿气得要吐血,贵姐儿请南宫婳过去一趟。 南宫婳冷冷勾唇,没想到方丽薇这么能生,竟然真的怀孕了,真的怀孕,那就好办了,玉萼还 说,今天是绿珠夫人的生辰,她宴请了任夫人和京城许多官家夫人来参加她的寿宴,然后贵姐儿顺便给她递了张帖子,又加上平时玩得好的几个好姐妹,比如菁华姐,大家一起去定国公府玩。 人越多,事情就越好办。 临出门的时候,南宫婳在门口碰见正从外头采买年货回来的南宫珏,南宫珏领着两个小丫鬟,手中提着一只小食盒,在看到南宫婳之后,南宫珏欲盖弥彰的抱着手中的食盒,表现得她真出去采买货物的样子。 南宫婳一看到南宫珏,就笑着走上前,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笑眯眯的道:“大清早的,妹妹真勤快,我才起床,你东西已经买了一拨回来了,你该不会昨晚没回府吧?” 这话说得南宫珏脸色羞红,她当即气恼的道:“你胡说什么呢?娘亲病了,我去给她买点药膳和吃的,怎么到你这里就变味了?” 南宫婳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不仅不慢的准备掏袖子里的帕子出来,却在掏的过程中,不小心的将一枚澄色玉佩掏了出来,一不小心掏出来,南宫婳忙将玉佩篡在手心,此时南宫珏的眼神,已经由刚才的愤怒转为浓浓的惊愕。 “你怎么有这块玉佩的?”袁逸升不是说这玉佩是他的传家之宝,将来迎娶她的时候要送给她的,虽然不是很值钱,但这是袁逸升的宝贝,她问他要了好几次都没要到,怎么会在南宫婳手里。 南宫婳见南宫珏急得快要跳脚的样子,淡笑道:“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妹妹为什么这么问?” 南宫珏气得心口一阵疼,她气呼呼的想上前,伸手就要夺那玉佩,谁知南宫婳猛地收手,将玉佩又小心翼翼的收回袖子里,用手绢擦了擦额角的雪花,“这又不是你的,你抢什么?难道,你认识我那位朋友?” 此时的南宫珏已经是咬碎一口银牙,气得牙齿直打颤,一转身就负气朝院子里跑去,看得出来她很气愤,有可能要找袁逸升大吵一架。 南宫婳则装作不经意的踏上马车,内心却是有如无数尖刀悬在心口,她永远忘不了前世南宫珏拖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家三口乐呵呵进屋刺激她的模样,如今对南宫珏这点小小的打击,比起她当时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马车很快在定国公府停下,定国公府外面停着好几辆马车,一些夫人小姐们都说着笑着走进定国公府,南宫婳一下车,就听到一阵呼唤声,“婳儿,我在这里。” 抬眸一看,只见赵影华正朝南宫婳 挥着手,提着裙子就朝她跑了过来,全然不顾天上飘着的鹅毛大雪,快步朝她奔来,南宫婳也忙迎了上去。 “影华姐,你竟来这么早,外祖母呢,怎么没来。”南宫婳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油纸伞遮到赵影华头上,牵着她慢慢往大门口走,这时,早侯着的千叶一看到南宫婳,像看到救星似的,上来就朝南宫婳行了一礼,引荐她往里走。 赵影华转了转眼珠,看了眼这定国公府,朝南宫婳贴面小声的道:“外祖母备了礼,让我送来表点心意,她老人是自是不来的,她嫌丢人,不想和这样的人家结交,你祖母和我姨呢,怎么也没来?” 南宫婳朝赵影华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同样轻声道:“她们的心思和外祖母一样,都不愿意亲自前来,再说娘亲就快生产,不能四处走动,走,咱们先去看看贵姐儿,她恐怕想死我们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贵姐儿那破落的小院,这小院连个名字都没有,这时候,半夏已经早早的迎了出来,一看到南宫婳,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忙上前朝她行礼,“参见大小姐,大小姐,你终于来了,半夏想你了。” 和定国公府整日担心受怕的日子比起来,在侯府舒服多了,她只需要有院子里打打杂,一天就过去了,在定国公府她是主力,什么都要她出头,整日有颗炸雷悬在心上,活得自是难受。 南宫婳朝半夏微微一笑,“听说你做得不错,等事成之后,我会接你回府的。” “多谢大小姐,姐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半夏笑眯眯的迎接南宫婳和赵影华进屋,早听到消息的贵姐儿连妆都不梳了,迅速跑到院子里,看到南宫婳和赵影华就上去拖两人的手,一手拖一人。 “你们两个小鬼终于来了,害我等了好久,成天这日子跟挖心似的难熬,你们要再不来,我就去侯府、伯府找你们,顺便赖着不走了。”贵姐儿打趣的笑道,不过那眼神却很是失落,却硬要假装高兴。 赵影华便微笑道,“论年纪,我还比你稍大一些,怎么我在你面前竟成小鬼了?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赵影华说着笑着之间,抬手就要去撕贵姐儿的嘴,贵姐儿忙往南宫婳身边躲,笑得气都快岔了,忙朝笑眯眯的赵影华求饶道:“妹妹我知错了,还请姐姐饶了我呗。” “知错就好,姐姐大人有大量。只是你们这府中怎么感觉怪怪的,你怎么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那绿珠夫人对你也太苛刻了,难道定国公老爷都不管的 么?”赵影华看了看四周破败的花草残枝,一脸气愤的道。 说到正事,贵姐儿神色更失落了,南宫婳忙拉住两人的手,见贵姐儿化了一半妆,便道:“外面正在下雪,咱们进屋去说,姐儿,我们都为你打扮打扮,今天务必让那负心人后悔!” “就是,那臭男人竟然喜欢上方丽薇那种角色,真是瞎了眼,小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赵影华也愤愤不平的道。 贵姐儿叹了口气,悠悠的道:“我前几日派人故意试探过他的话,听那丫头回来说,任公子以为我奇丑无比,整天在家以泪洗面,把人都哭残了,又因为方丽薇成了嫡女,我反而变成没后台的庶女,他肯定是弃庶娶嫡,以求达到最大的利益均衡。” “这男人怎么这样?娶妻就娶妻,把娶妻看成一桩买卖,真令人不耻,要是我将来的夫家也这样,我宁愿不嫁,当一辈子老姑娘。”赵影华气得直跺脚,早先接到婳儿的消息,听到这贱男人欺负贵姐儿的事情,她就觉得这男人真是渣,和她哥哥一样。 两人扶贵姐儿在梳妆台前坐下时,南宫婳把手中抱着的铜掐丝景泰蓝珐琅彩的手炉递到贵姐儿手里,再命半夏去多烧几个炉子备用。 贵姐儿冻红的双手在接到手炉时,感激的朝南宫婳看去,南宫婳又道:“今天我和影华姐一起,要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既然那任拂云没见过你,我们就给他出其不意的一击。” “嗯,多谢婳儿。”贵姐儿此时眼里已经噙着泪水,忙将眼泪擦掉,让赵影华和南宫婳帮她描眉画黛。 大约一柱香时间过去,南宫婳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在看到铜镜中更加美丽的贵姐儿时,忍不住都惊叹起来,“本来姐儿就很漂亮,如今这么一打扮,真是仙女下凡,一定能迷倒不少公子。” 贵姐儿害羞的垂眸,任由赵影华给她添上一袭玫瑰色妆花贴金遍地锦罗锦袄,配上下身的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身上披一件羊皮金镶边的大红猩猩毡鹤氅,手腕上戴着一串红珊瑚珠串,头发挽成凌云髻,髻上斜插一支南宫婳从侯府带来的金累丝凤簪,髻儿顶上扣一对金累丝蜂蝶赶菊花篮簪,这簪子别在头上,金光闪闪,上边用金丝掐成蝴蝶、菊花和灵芝的形状,薄金叶和细金条做成花枝、花叶和花篮,一丝一缕皆显清爽,一阵风吹过,洒落袅袅花香,显得精致绮丽。 看着一身绯红十分大气华贵的贵姐儿,南宫婳忍不住直直赞叹,贵姐儿本就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从小养尊处优,从 没受过苦,身上的皮肤十分雪白,衬着这别样的红,显得她眉如翠羽,齿如编贝,玉肌伴轻风,清水出芙蓉。 这时,千梦已经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看见三人之后,这才放心的走到贵姐儿跟前,朝她小声道:“大小姐,奴婢已经看到,任公子一来就往倚丽阁去了,他进去之后,二小姐也找借口溜了去,恐怕两人要在那做苟且之事,因为之前就是这样的。” “哼,在我的地方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太过分了。”贵姐儿虽已经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话,可想着那倚丽阁是她从小呆到大的地方,如今竟这样拱手让给别人,她心里十分的气愤。 南宫婳则让贵姐儿稍安勿燥,抬眉看向千梦,“你确定她俩是去幽会,已经达到宽衣解带的地步?” “回南宫姑娘,的确是这样的,前边我们发现了好几次,绿珠夫人竟然默认了,连方丽薇都来向咱们大小姐显摆,说她怀有身孕了,这下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千叶的声音,千叶进来就喘着气道:“大小姐,绿珠夫人请你去倚丽阁玩,她说官家夫人们都要去倚丽阁,你是主人,让你早些准备好去倚丽阁接待。” 贵姐儿虽一身正气,不过也不傻,一细想这话,便蹙眉道:“她哪有这么好心,肯让我在夫人们面前露脸?她从来都巴不得我就待在这小院,哪也不出的好,今日又怎会这么大方?” 南宫婳也一脸怀疑的道:“听千梦说任拂云和方丽薇都去了倚丽阁,如今夫人又叫你去,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千叶这时又道:“对了,夫人竟然叫一个小厮来领小姐,那小厮奴婢没见过,好面生,好像是任府的,叫张贵。” “怪事了,哪有让小厮来引大小姐的道理,这不故意败坏咱们大小姐的名誉,人多还好,但就咱们大小姐并我们几个丫头的话,这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千梦抬了抬眸,分析道。 南宫婳听到那面生的小厮,突然明白一些原因,便朝贵姐儿道:“既然如此,姐儿你先跟那小厮去,我和影华姐带人在后边跟上,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贵姐儿坚定的点了点头,如今她什么没有经历过,什么都不怕,便抬步出门,一出院子,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着青色家丁服的小厮,那小厮看到戴着面纱的大小姐出来,只觉得她身段窈窕,装扮贵气,举手投足间都尽显高雅,只是她戴着面纱,他只能看到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光是这眼睛都美如璞玉,真人指不 定更美。 只是,定国公府的二小姐不是跟少爷说,这大小姐奇丑无比,最近还暴饮暴食,发胖了,怎么这大小姐身段前凸后翘,比二小姐风韵十足多了,这哪里是发胖?连他都弄不懂了。 “你叫张贵是吧?对了,娘怎么不叫府里的人来接我,你这么面生,我以前没见过啊。”贵姐儿说完,便看向身后的千梦和千叶,又看了眼张贵。 张贵忙朝贵姐儿行了个礼,拱手道:“回大小姐,其实……其实是我家大少爷想见你,我是任少爷身边的贴身书童,怕你不肯出来,才编了假话说是绿珠夫人唤你。只是,我家大少爷心里还是不愿意退婚的,无奈任夫人强迫他娶方二小姐,大小姐不从,任夫人就闹自杀来威胁他,所以他上次才对你说了那些无情的话。今天他想见见你,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其实大少爷是喜欢你的,麻烦你跟小的走一趟。” 贵姐儿拧了拧眉,连叫她出来都要编个假话,这任拂云的品行还真是差。 见贵姐儿不为所动,张贵眼里的淫光一闪而过,忙打消她的疑虑道:“请大小姐放心,你身边跟得有丫鬟,张贵就一个人,这又是在定国公府,张贵怎敢做那起龌龊事?真是我家大少爷让我来请你的,你看,这是他的贴身玉佩,也是以前大小姐的娘亲送给他的,这算是你们之间的定亲信物,有了这个,难道我还会诳你不成。” 见张贵说得有板有眼的,贵姐儿看了眼那块紫玉的玉佩,便接到手中,淡笑道:“既然如此,你领我去吧,这玉佩既是我娘亲给他的定亲信物,那暂时由我收着好了,等决定了婚期再给他也无妨。” “这没问题,咱们这就走。”张贵说完,率先走在前边,一块玉佩而已,一会儿以得到美人的身子,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这玉佩本就是大少爷的,又不是他的,他心疼什么。 贵姐儿跟张贵一走,南宫婳和赵影华忙跟了出来,发现不远处的湖对岸有个家丁模样的人鬼鬼祟祟的,南宫婳将半夏叫了过去。 半夏一跑过去,便把那小厮叫住,那小厮还想跑,半夏已经冲上前朝他微微一笑,从手中拿出锭银子,然后拉着那小厮和他说着什么。 南宫婳知道,这一定是绿珠夫人派来监视贵姐儿的眼线,如今眼线已经被半夏缠住,她和赵影华迅速往覆满大雪的路上走去,可因为之前半夏缠小厮花了些时间,等她们往前走时,发现贵姐儿、千叶、千梦与那小厮早已走不见了。 这下 子,吓得南宫婳心神不宁,赵影华也急切的往前走,看着雪地里杂乱无章的脚印时,她登时吓得脸色苍白,“怎么办,婳妹妹,这条路今天人来人往,脚印很多,根本无法辨别哪些是姐儿的,万一小厮在暗处埋伏得有人手,姐儿不就遭殃了,都怪我们跟丢了。” 赵影华一脸自责的咬着唇,走到前边已经有三条叉路出现,她往左走不是,往右走也不是,往正前方走也不是。 突然,她看到右边的小道上落得有一颗红色的珊瑚珠子,忙将珠子捡起来给南宫婳看,南宫婳一看这珠子,就知道这是刚才自己送贵姐儿戴在手上的珊瑚珠串,再看前边,又散落得有几颗。 “难道,贵姐儿已经被他们掳走了?咱们快找。”南宫婳忙努力保持镇定,往右边路上走去。 “怪不得姐儿没停下来等我们,估计她一进这梅林,就让人带走了。我们现在往哪找?晚一步就看不见她了,要是那混蛋毁掉姐儿的名声,姐儿这辈子就毁了,臭男人!”赵影华也急得直往四周看去。 南宫婳看了看地上凌乱的脚印,又上前几步,发现前边有一排比其他地方都要密的脚印,直往倚丽阁而去,她便道:“他们很有可能把贵姐儿和千叶千梦掳去了倚丽阁,我们快追。” 倚丽阁的一间偏房里,四五个大汉将堵着嘴的三人扛了进来,再把她们一把扔到地上,一个个淫笑的盯着贵姐儿,千叶千梦吓得满脸惊骇,两人立即护到贵姐儿面前,朝面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道:“你们敢在国公府掳人,难道不想活了?” 为首的张贵冷笑一声,挽了挽手中的袖子,邪邪笑道:“没有绿珠夫人和吩咐,小的们也不敢在这里嚣张,不过,既然有人出得起银子,又有美色在怀,小的们自然乐意奉献下牺牲精神。” 贵姐儿气得直咬唇,刚才她以为走两步会没事,一会儿婳儿她们会跟上来的,没想到才进入梅林,早埋伏好的人就将她们掳走了,现在婳儿她们不知道有没有事,不知道有没有担心死她了,想到这里,她万分自责,真不应该轻敌,三个人什么都不看就往前走。 想到这里,她气愤的盯着面前得意洋洋的下流子张贵,沉声道:“说,幕后主使除了绿珠夫人,还有谁?” “我们是任家的家丁,除了绿珠夫人,你说还能有谁?”张贵又一阵狂笑,目光直往贵姐儿戴着面纱的脸盯过去,才说完就嘿嘿搓着手上前,满口脏话的道:“这个美人老子先上,你们先要那两个,等老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