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倾君》 楔子 一对男女就着天上皎洁的明月接吻,那是多么的诗情话意,然而如果那对男女的其中一个刚好是自己的男朋友或女朋友时,那感受可能就会大大的不同了。 葛木辉站在街角,静静地看着前方不远一对拥吻得难分难舍的男女,他说不出此时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 那对男女拥吻了好一会儿后才分开,女方,也就是与他交往同居近四年的荒木晴子在抬头看到他时,梦幻般甜蜜的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她惊惧地瞠大了双眼,月光下的脸庞显得异常苍白。 与她接吻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到葛木辉之后即尴尬了半晌才迅速的朝他点了个头,上车、开车离去。 葛木辉呆若木鸡的与她对望好一会儿,才举步朝他们俩共同居住的小租屋走去,一直到进入房门,他一句话都没说的装做若无其事,而尾随他身后进门再将门关上的荒木晴子却按捺不住的开了口。 “为什么不说话,你在生气吗?”她怯怯地问。 葛木辉转身,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后摇头。 “为什么不生气?” 看着她,他沉默了一会见,“我知道你不是认真的,就像上次或之前的前几次一样。” 荒木晴子有一刻说不出话来,她满脸惊骇的瞪着他,“上次、之前的……你都知道?!” 葛木辉看了她震惊的表情一眼却没有回答,然后他走到窗前眺望着窗外夜的景致,似乎希望能从中得到他所急需的宁静。 他不生气吗?怎么可能!她看着他的背影猜想着。 和晴子认识在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年,两个离家的小孩从相互扶持、惺惺相借到共谱恋曲,他们拥有比一般人更多的热情与梦想,只可惜热情与梦想却永远填不饱肚子。 他知道晴子一直向往着贵妇般的生活,这与她从小的困苦环境有关,所以他不能怪她爱富弃贫,无法抗拒多金温柔的男人对她献殷勤,因而导致多次出轨的与其他男人亲热。然而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他供不起她所想要的生活,所以在面对她追求她所要的,他惟一能做的只有忍气吞声的选择谅解她。 “你知道却又不说,为什么?”荒木晴子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吼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葛木辉的回答还是摇头,他该说什么?瞪着地板好半晌之后他才苦涩的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是我的最爱,但是我却没办法……” “不要说了!”她倏然吼道。 荒木晴子伤透了心,虽然对不起的人是她,但是他平静的反应却伤透了她的心,她原本以为他是爱她的,可是…… “我们结束吧。”看着他,她痛心地说。 葛木辉的身于微微一震,结束?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里。在低头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暗哑地道:“如果这是你要的,我们就结束吧。” 第一章 夜幕才低垂,街上的车声却鼎沸了起来。 浅野芷茜走出大楼,踩着一双高跟鞋有条不紊地走在充满了匆忙人群的行人道上,想着今晚她一个人该到哪里打发晚餐的时间才好。 原本和她约了要一起去吃饭、喝点小酒的同事临时有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同事的男朋友突然找同事出去约会,同事便非常重色轻友的把她给抛弃了,唉,关于这一点她其实是一点抱怨的意味都没有,毕竟她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只不过现在她一个人该做什么呢? 不想太早回家面对一室的冷清,更不想为了饱餐一顿弄得小套房内油烟四起,而事后又得花上一整个周末的时间去清理,所以惟一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上个把个钟头,顺便解决今晚的晚餐了。 ok,这个办法的确是好,可是问题是她该到哪里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呢? 离家到东京工作已经三年了,一个人度过无聊的夜晚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可是自从认识他之后,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却成了困扰。因为有了个自己倾心去爱的男人后,在面对其他男人的搭讪与追求时,不可讳言的这就成了一种压力与困扰,而她不想在下了班之后还得继续绷紧神经。 从来就知道自己长得不错,虽称不上美艳动人却异常有异性缘。鹅蛋脸、白里透红的肤色,加上端正灵巧的五官,尤其每当笑起来连眼睛都会笑的微眯双眼,纯子就曾经说过,用一笑倾城四个字来形容她的笑容是再适合也不过了。 突然之间,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她嘴角边扬了起来。 一笑倾城,她记得当初他就是用这句话做为他们之间的开场白的。 那夜她也是被同伴抛弃,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吧台边喝啤酒发呆,而他的声音就这样低沉感性的插了进来。 “一笑倾城,有没有人用这四个字形容过你的笑容?” 突然闻言,她转头望向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的陌生男人,那是她头一次见到他,也头一次见到所谓的狂傲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可以坐下吗?”他以下巴指着她身边的空位,居高临下的对她扬眉笑问。她的个性是标准的外柔内刚,耳根子却又很软的那一型,所以在面对男人向她搭讪时,刚开始是绝对不会拒绝人、给人难看的,不过接下来如果对方有任何不轨的行为,或是让她忍受不了的话,她也会毫不留情的让对方吃不完兜着走。 不过说也奇怪,在面对眼前这个虽然礼貌却满身充满傲气的男人,她却有股莫名其妙想一挫他傲气的冲动。 “如果我说不行呢?”她冷淡地说。 傲气,什么叫傲气? 结果果然如她所料的,他并没有因此知难而退,反而朝她露出一个几可令所有女人为之屏息的笑容。 她怀疑像他这种男人,有必要去向女人搭讪吗?他应该是那种可以跷着二郎腿等着女人向他搭讪的人吧! “那可就让我为难了,因为我若让像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姐独自坐在这里喝酒的话,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所以你是否能改变主意可怜可怜我呢?” 她没有说话,而他则再次如她所预料般的坐人她身旁的空位,他不是一个容得下别人拒绝他的男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葛木辉,他的名字,一个狂傲如风的男子,而既是风当然抓不住,反之若抓得住的又怎可称之为风? 也许这就是她倾心于他的最大因素。 风,抓不住,所以从认识到与他交往的这两年来她始终抓不住他,事实上也未曾觊觎过想抓住他。毕竟如果风不止,又有什么力量可以让它停驻呢?强摘的果实不甜,强求来的爱情当然也幸福不到哪里去,所以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她一向都是抱持着这种观念的。 而与如风般的他交往则更是需要如此,否则她大概会很痛苦吧。 交往两年,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联络,都是他主动而且不定期,或者该说他心血来潮时就会到她那儿住上一两天吧。她知道他还未婚,却不知道他有无未婚妻或其他女朋友,事实上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他的女朋友,虽然她把他当成了男朋友,并为了他对其他追求者敬而远之,但是以他对待她的态度看来,她始终存有质疑,她到底算不算是他的女朋友,或者该问他们俩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恋人? 他对她很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当然,她所说的好绝对不是金钱上的资助,而是每当他们在一起时他都会让她感受到被珍爱的幸福感,可是他从来没说过爱她,或者有关他们未来的事。 曾经她对他有所希冀,认为他对她的好便是一种最强而有力的承诺,不过那种希冀却在一次又一次无意间撞见他对待其他女人的温柔时,完全的粉碎、幻灭。 她从未质问过他关于那些让他温柔以对的女人是谁,事实上每回在这样的事件发生后后她再见到他时的时间却又已向前走了半个月,或者更久,所以她根本忘了之前和他亲热过的女人长得是圆是扁,更何况没有承诺的两人,她又凭什么去质问他呢?就凭她爱他这一点吗?那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可以借题发挥。 所以算了,有缘则聚无缘则散,什么事都可以强求,就感情一事是绝对强求不来的。 她一向要自己看开的。 “小姐,一个人?我可以坐这儿吗?” 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打破她独享的宁和空间,她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吧! 她就知道若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总会有不请自来的麻烦,她坐下来也不过才二十分钟,刚好让她吃完晚餐,连饭后附餐都还来不及吃就…… 看来她还是回家面对电视机比较好,反正她也吃饱了。 “可以呀,请坐。”她忖度后转头对陌生的男人微笑道,然后在对方心花怒放的以为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之际,却转头对吧台服务生说,“先生,麻烦结帐。” “小姐……”前来搭讪的男人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 “对不起,我还有事,请你慢坐。” 她礼貌性地朝他微笑,说完后转身离去,留下呆愕的男人站在原地,久久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下了计程车回家,浅野芷茜楼梯才爬到一半便见到半偎靠在她门前的葛木辉,她惊喜地一步跨两格阶梯的以最快速度跑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她半仰头,欣喜地看着足足高自己有二十公分的他问道。 葛木辉朝她微笑。 “吃饭没?为什么不到里面去等或打通电话给我?” 她问。 “忘了带钥匙,你的电话好像没开机。” “啊,对不起,今天工作太忙了,从早上开始就忘了开机,对不起、对不起。”她愣了一下,立刻双手合掌的朝他道歉。 “钥匙给我吧。”葛木辉摇头,握住她合掌的双手将它拉到唇边印下一吻道。浅野芷茜从皮包内翻出钥匙交给他,看着开门的他她开口问:“你吃饭没?” “还没。”他回答。 “那你坐一下,我去买……” “别忙了,我随便吃就行了。”他拉住抓起皮包往外走的她说。 “可是我冰箱里只有面。” “我喜欢吃你煮的面。”他的声音沉沉的,感觉起来就像怀春少女们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声音,“只要是你煮的东西,都要比外头卖的好吃上好几倍,有面就行了。”他看着她说。 “那你坐一下,我马上好。”浅野芷茜笑逐颜开地说。类似这种话,老实说她听了早已不下百遍了,然而每每面对他毫不保留的称赞时,她依然会喜不自胜的高兴好几天,而实不相瞒,其实来东京三年这是她第二间租屋,而她当初之所以会搬家,换选一间附有厨具的租屋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因为他喜欢吃她煮的东西。 “你换新床单了?” “嗯,这星期才买的,才买回来就忍不住的把它换上了,这种喜新厌旧的个性连我自己都受不了。”她一边忙碌着一边朝他笑道。真是莫名其妙,竟然连他发觉自己换了新床单这一点都令她高兴不已,她真是有毛病了! “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到我这里来了?”她好奇地问。 “想念你的手艺呀。” “哈,真没创意!除了想我、想念我的手艺之外,下回可不可以请你想些比较新鲜的理由来让我惊讶一下呢?”她与他抬杠。 “唔,要新鲜的呀,那你听好了。自从上回分手之后,我心中始终悬念着你,所以双脚便像有自我意识般的走到了你这里,我……” “哦,拜托,你别肉麻当有趣了,饶了我吧。”她受不了他那佯装的性感声音。 “是你要我说的。”他无辜的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说除了想来看我和想念我的手艺这两个理由之外,你就没有别的理由好说吗?” “例如?” “例如你突然心血来潮的跑来这里是为了跟我求婚呀!”她冲口说道,话才说完就后悔了。只见原本自在得犹如待在自己家中的葛木辉一瞬间拱起了背脊,僵硬的避开了她的眼光,双眼飘无定向的泄漏出他的无言以对。 “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她忙笑道,可惜却再也挽不回之前的自然气氛。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口说出那句话,求婚?连觊觎他跟她说句我爱你,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曾有过的她怎可能会想到嫁娶的事呢?是开玩笑的,真的只是个玩笑而已,可是即使只是随兴脱口而出的玩笑,在面对他规避、明显不知所措的反应时,她依然深深的受了伤。难道说他压根儿就没想过他们俩可能会有未来吗? 套房内因此而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她的料理出炉。 “来,让你久等了,精致美味的芷茜面好了。”她若无其事的以平常愉悦的声音说道。 “谢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她白他一眼,将面放置在他坐的前方小矮桌上,“快吃吧!不过小心别烫着了。”说完,她转身去清理流理台。 “芷茜……”葛木辉却忽地伸手拉住她。 “什么?”她回过头看他,正好看到一抹挣扎从他眼中闪了过去。 “你……你不吃吗?”他问。 “我在外头吃过了。”她笑着回答,不让伤心与失望溢于言表。他想说什么?为什么明明到口了却又临时改变。 “哪,我要吃喽。”他松开她道,随即埋头苦干的吃起了桌面那一大碗公面,未再开口说一句话。 苦涩随着笑容从浅野芷茜脸上滑过,她默默的走回厨台边着手收拾与清理料理台,然而对于屋内空气中飘散的不自在味道,她却只能束手无策等它随风飘散。 这样子,她想,至少这个周末她有事可做,不会再无所事事的窝在床上一整天,浪费时间了。 “这是什么工作,为什么一定要我?雅之不是比我适合吗?为什么上头会要我接,不会又是你在搞鬼吧?” 离开psk总部之后,葛木辉开着车一路上就这么怒不可遏的朝青木关抱怨着,他生气的表情给人感觉就像青木关现在人正坐在他身边,而不是远在海外,拿着手机与他对话般。 “有良心点,辉,我都已经告诉你我也忙得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空去管你的闲事? 想想我,为了手上的工作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我美丽的老婆了,你说我还有心情去整人吗?别扯了,如果我有那个闲工夫的话,不早就结束手上的事飞回国去了,还需强忍两地相思之苦?你别不知足了!”青木关在电话那头抱怨的说。 “要我接这种case,我倒宁愿像你一样可以到国外去,工作、度假两相宜。” “如果你结婚了,刚好又爱你老婆爱得要死,我看你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很抱歉我刚好还没结婚,也没有一个能让我爱得要死的老婆,所以这种废话你以后可以少说了。”葛木辉没好气的道。 青木关哼了一声做为回答,“说实在的,我大概知道上头为什么会把这个工作丢给你。”一会儿后他说。 “为什么?” “你忘了你老妈吗?” “这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日本金融界最有名的铁娘子葛木彰子,你说上头会这么轻易错失这条通路吗?毕竟那堆商贾狐狸再怎么奸猾,恐怕也防不到铁娘子的独生子竟就是去办查他们的人。” 青木关有所领悟的说。 “难道说我不能凭自己的力量,一定得打着我妈的名号去才能完成这次的任务?上头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葛木辉忿忿不平的说。不过他倒是真的没想到上头之所以会交托他这次的任务是因为妈妈的关系,所以理所当然的会认为除了拥有psk身份外,在金融界亦拥有一片天的雅之会比他适合,可是现在…… “不是瞧不瞧得起的问题,辉。”青木关沉声安抚他说,“你要想想事倍功半与事半功倍这两点的差别,们心自问,你能怪上头有这样的决定吗?还是你打算故意与他们唱反调的直路不走,要绕远路?” “哼,要我混在那享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群里面趋炎附势,根本就是要我的命。”他愤怒的口气缓和下来,剩下的多半是抱怨。 “既然那么讨厌那群人,何不趁此机会整整他们?这么好玩的事别告诉我你不会。” 青木关出馊主意的说。 怎知一说到玩,葛木辉反倒更生气,“关,你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一个任务花了那么多时间还没达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以为我喜欢吗?” “说什么想老婆,我看那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骗人的,你现在一定是玩得乐不思蜀,根本就不想回来对不对?我要去告诉薇安。”葛木辉故意气他。 “喂喂喂,你发什么神经,找死呀!我警告你不要乱讲话,如果让我听到你在薇安面前中伤我什么的话,等我回去你就有得瞧了。”青木关正经八百的朝他警告道。 葛本辉郁郁寡欢的表情突然被一抹笑容取代,他没说话,青木关的咆哮声却按捺不住的再次从手机里传出来。 “葛木辉,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听到了,你别这么大声行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抑制不住的笑声。 “你耍我是不是?”青木关听出来了。 葛木辉这回不再隐藏的轻笑了一声,“加点油,” 他说,“你知道除了你老婆想你之外,我都已经开始想你了吗?没有你在,这一个月我都快要被他们几个给门得发霉了,丰自、辙、雅之三人就不用说,偏偏建治又开不得玩笑,说真的,我可不可以求你快点回来?” “哼哼哼,你在求我吗?” “你要这么说也行。” 这回换青木关放声笑了,他笑了好一会儿后说:“好,为了你宝贝,就算要我赴汤蹈火,我也会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任务回到你身边的,你就再委屈等我一下好不好?宝贝。” “去你的!”葛木辉笑骂的。 听到他的笑骂,青木关在电话那头笑得好开心。 之后两人又再“拉咧”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看来这个任务当真是非他莫属了,葛木辉开着车忖度着,否则以妈妈的个性,上头只需稍对她演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肥皂剧,哪怕妈妈不尽其所能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毕竟当初她不是还想承袭爸爸的遗志,成为psa的一员,即使只是小小的情报员也心满意足吗? 算了,与其继续让自己闷霉掉,不如找件事做做,虽说这次的任务不太令人满意,不过就像关所说的整整那群讨厌的人也不错! ok,就这样决定吧,现在让他计划计划该怎么着手这……咦? 一个走在人行道上的人影攫住了他的注意力,他没有多想的便切换车道将车子朝路边靠去,“芷茜。” 他按下车窗朝那人叫道。 原本低着头,不知道边走边在想什么的浅野芷茜团听到他的声音而倏地抬头,在见到他之后更惊讶的瞠大了双眼,然后她小步跑到他车边。 “上车,你要去哪?我载你去。”她还未开口他便说。 “我要回家。”坐上车,浅野芷茜摇摇头说。 “回家?你下午不用上班吗?”葛木辉问,然后突然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是吗?看医生了没?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回家睡一觉就行了。”她说。 “这是你自己说的还是医生说的?我带你去给医生看。”他皱着眉说。 “不!” 浅野芷茜突如其来的大叫出声,引来葛木辉的特别关注。 “怎么了,芷茜?”他问。 “没,只是我刚刚才看过医生,所以没必要再去看一次。”她似乎也被自己过度的反应吓了一跳,表情不自然的说道。 葛木辉怀疑的看着她,即使是为了告诉他她刚看过医生了,那也用不着叫那么大声吧?况且她的表情又是如此的不安,她到底是发生了或是隐瞒了什么事? “芷茜……” “我可以证明我刚刚去过医院,不信的话我有药包可以给你看,我……”见他充满怀疑的表情,浅野芷茜忙不迭的说道,可是话才说到一半,她梭巡皮包的动作却随着说话的声音戛然停止,因为她突然想到那药包上的医院名称——文成妇产科,那样昭然若揭的药包她能拿出来给他看吗?不!那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她怀孕了快些。 没错,她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在他们俩小心翼翼的避孕之下,这个意外在两年后依然找上了她。 “芷茜?” “辉,我已经二十六岁会照顾自己了,我知道自己只要睡一觉就会没事了,你送我口家好不好?”扣起皮包上的扣环,她抬起头看着他软声的说。 “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葛木辉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保证。” 葛木辉沉默的看了她半晌,终于妥协的说:“那你必须答应我回家后立即上床睡觉,晚上我会打电话给你做突击检查,别不接我的电话。” “嗯。”她猛点头。 “那好,现在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到家时我再叫你。” “谢谢。” “别跟我说这句话。”他看了她一眼道。 浅野芷茜朝他微微一笑,随即闭上了眼睛假寐。 关于肚子里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她并不打算告诉他,至少在三个月内她想透之前,或者在他隐约发现这个秘密产生怀疑之前,她是暂时不会告诉他的。 毕竟在他们交往两年却依然处在暧昧不明的关系之下——他从未带她见过他的家人与朋友,亦从未主动想认识她的家人或朋友,以及这个孩子是在他们积极实行避孕措施下意外的产物,就基于这两点,她不以为他会欢迎或欣然接受她肚里的孩子,甚至于最坏的情况下,他还可能会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是他的…… 不,她绝不能让事情走到那种地步,她一定得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想关于他、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今后她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她必须好好的想一想。 第二章 让母亲挽着,葛木辉走过了网球场和游泳池,在经过一排又一排修剪得整齐划一的灌木篱笆之后,他这才得以看见前方灯火辉煌、乐声随处飘扬的大宅院。 看着前方的宅院,他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美丽、健朗如三十岁的母亲,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向上挑了一下,轻笑出声。 “怎么了?”听见他的笑声,葛木彰子好奇的抬头看他,眼中充满了为人母的骄傲。 “我终于发现你长保青春与健康的秘诀了。” “哦,怎么说?” “运动呀!你看你三天就有两天要参加派对,而每次参加又得走上两遍这么雅致又这么长的前庭路,有这样身心两方面都顾及到的运动,也难怪岁月都不敢肆无忌惮的在你脸上留下痕迹,让你拥有连二十岁女生都会妒嫉的美貌。”说着他突然一顿,然后以正经八百的表情盯着地说:“请问彰子小姐,你确定你真的是我妈妈,而不是我妹妹吗?” “你这小子!”葛木彰子笑不可抑的轻念了他一句。 “老实说,妈,我现在才体会出爸为什么会对你这么霸道,还局限你的自由,因为你实在太稀有、太珍贵了,他的工作让他没办法抛开一切来保护你,只有以他能力所及的另一种方式保护你,那就是让你与一切危险隔离——局限你的生活。我无法体会他的做法,也没有你宽宏大量的气度,所以才会做出离家出走的愚蠢行为,以为这样就能改变自以为隐藏在家中剑拔弩张的暗潮,让整日不见人影的爸爸能稍微重视我们……”他嘲弄的轻笑了一声,“或者我该说我,现在想起来我实在愚蠢至极。” 被母亲挽住的手臂突然微感到一股压力,他望向她,然后不由自主的掉入她慈爱的眼眸中。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她轻轻的对他说,“毕竟你那时还小不懂事,更何况你的离家并非真的全是白费,你爸之后不是就学会尊重我,肯让我自主的拥有生活吗?其实你所说过的话他都有听进心里,这就是他重视你的方式,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 “不迟,至少份义无反顾的接下了他的工作,并且尽全力而为不是吗?你爸在天上会引以为傲的。” “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看着她,葛木辉突如其来的说。 葛木彰子忍不住微笑,“有,而且很多次。” “那么就不差这一次了。”他晒笑的倾身在她颊上印下一吻,“妈,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唔,这里没人你可以这样做,但是待会儿在里头你可别这样。”葛木彰子微笑着,习惯性的反亲了他一下,随即伸手替他拭去她留在他脸上的淡淡口红印。 她可不希望她的独生子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就给人家有轻佻的感觉,虽说他这次之所以会涉足他始终排斥的金融界……嗯,这点完全遗传自他爸爸,认为无奸不商便毫无理由的讨厌所有的商贾,完全是为了执行他psk任务的关系,不过却没有人说她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替他相个名门媳妇,毕竟他也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吗? “为什么不行?”她的话让葛本辉愣了一下。 “这样你老婆会吃醋的。” “我老婆?”葛木辉瞠目结舌的瞪着她。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冒出一个老婆来了? “今晚到场参加派对的人有很多名媛淑女,除了一些骄纵千金外,不乏才能兼备的……” “妈,我今天可不是来相亲的,你没忘吧。”葛木辉恍然大悟的截断她说。 “当然,但是有这个机会就顺便看看嘛。”葛木彰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说。 “妈……” “别跟我翻白眼,你已经二十八岁了,也该交个女朋友准备结婚了。” 他没好气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 “有的话,你怎么从来没带回家介绍给妈妈认识。” “时间还没到嘛!” “是呀,时间还没到嘛,等到时间到了,我可能也已经老得掉牙,连想抱个孙子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她唉声叹气的说。 “妈——”葛木辉求饶的叫道。 “我就点到这里为止了,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不过你得答应不会为了刚刚这一番话而排斥屋内的女孩们,有机会就要把握好吗?”葛木彰子拍了拍他的手臂,抬头对他道。 “你要我说什么。”葛木辉满脸无奈的看着她。 葛木彰子满意的朝他一笑,“走吧,我们迟到好一会儿了,再不快进去可能就只剩菜尾可以收了。”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不要进去了,我带你去吃好料的,怎么样?”葛木辉脑筋转得快。 “别闹了,你忘了你的工作了吗?况且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还是乖乖的跟我进去吧。”葛木彰子忍不住轻声笑道。 挽着他,两人走进了衣香鬓影的大宅第中。 好不容易摆脱如蜜蜂、蝴蝶般紧跟着他的花痴们,葛木辉半隐身的站在角落,将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尽收眼底,虽说他几乎听不到他所盯视目标们所说的话,但是游戏才刚开始,他可是一点也不着急。 前几天花了些时间整理这次任务目标的资料,大致归类出的结果有三名最可疑的人物,其三人身份不只是业界的名人更是兼任政界的国会议员,虽说他们多半有人头在替他们掩人耳目,但他所查到的一切事实胜于雄辩,以致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真有三头六臂可以独揽世界。 深田庆和,四十五岁,家财万贯、花钱如水,传言他议员一职是用钱买回来的,然而他坐吃却山不空的情况却让人不禁怀疑他有涉嫌的可能性。 官本雅史,五十七岁,家道平庸、白手起家,他的一生几可谓之传奇,然而也不知道是年少的辛苦导致个性上的苛刻小器还是怎样,他非常的不得人缘。 而之所以会将他列人嫌疑犯之一,则是从短期内他帐户金额剧增,以及他有计划的将金钱分散移转至国外这点假设来的。 至于最后一个嫌疑犯杉卦贵文,四十二岁,天生的政治家,而之所以会这样说全因为不过四十二岁之龄的他却已拥有十年的政治生涯。他会被列为涉嫌人,除了因为他让家道中落的杉卦家抬头,成就了企业界无人不知的杉卦企业之外,更犀利的理由则是源于一个月前他竟能独力解除杉卦企业岌岌可危的商业危机这一点。 而他们三人的共同点则是都曾与关键人物有过交集,所以他现在只要掌握证据,这个官商勾结的丑闻弊案便能顺利解决,而他则可以永远脱离这群皮笑肉不笑,披着羊皮的笑面狼了。免得被这一室的铜臭味熏死!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嫌疑犯之一的宫本雅史身上。 今晚的派对三嫌到两个,虽说不尽人意却也勉强可以接受,至少在官本雅史身上,他知道自己可以轻易的从宜本雅史那个眼睛差点没变心型的花痴女儿着手,而杉卦贵文又刚巧有个小姑独处的妹妹。 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她们真要怪可能就只有怪他的长相了,谁教他天生丽质难自弃呢? “啊,你在这里!”突然一声娇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魔音穿脑也不过尔尔!葛木辉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缓缓的步出角落,强颜欢笑的迎接之前缠绕着他的那群蜜蜂、蝴蝶。 “葛木辉,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没见到你,我们还以为你先走了呢!”其中一名女子用关爱的眼神问。 “刚刚喝了些酒有点昏,所以靠墙站了一下。”他解释道,沾酒便红的双顿则替他圆了个最漂亮的谎。 “啊,真的吗?那你现在感觉有没有比较好?要不要找闲休息室休息,或是擦些什么药?”又一名女子面露担忧的询问他。 “谢谢,我现在好多了。”他微笑谢道,而正在此时,入口处却微微的传来了一阵骚动,他直觉的用过头看向那方,然后整个人便突如其来的被定住胜,再也动弹不得。 “啊,是深田议员。” “他旁边的漂亮女人是谁呀,他女儿吗?” “是他的干女儿。” “那女的背景一定很不错喽,竟然可以让深田议员收做干女儿。”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干女儿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那女的管叫他干爹。” “你的意思是……她是他的情妇?” “嘘,小声点,这事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怎么会呢?他们俩一点都不搭,她做他女儿都绰绰有余了。” “的确,听说深田议员的大女儿就跟她同年龄。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对那样的女人来说她们重视的只有钱。” “怎么会有这种人,难道真就只为了钱?” “谁知道,不过如果真是为了钱,这个叫做荒木晴于的女人也真的非常厉害,竟能牢牢的扣住深田议员长达两年之久,这种本事可不是随便人都学得来的。” “两年?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或看过她?” “你忘记深田太太两个月前才过世吗?情妇怎么可以……” 耳边吱吱喳喳的八卦消息有如魔音穿脑般不断的刺痛葛木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成熟许多,美丽却一如往昔的荒木晴子,难以置信在分别了五年之后,他们的相遇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情妇?是真的吗?当初他之所以放她自由完全是因为希望她能幸福,那晚开着宾士亲她的男人呢?她不该嫁给他吗?怎么会跑去当深田庆和的情妇?两年,当他的情妇就当了两年,那么之前的三年呢,那三年她又是怎么过的? 晴子,她怎么可以如此糟蹋自己,难道在你穷途潦倒之际压根儿都没想过我吗?晴子,你是否已经忘了我?忘了这个深爱着你却因无法带给你幸福与满足而默然离去的男人,在你心中是否还有我驻足的一小块空间,一小块存有一个名叫葛木辉的空间? 默默无言的转过身去,他从经过的侍者托盘上端了杯酒一饮而尽,并换了一杯后走到阳台。那群女人理所当然的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后头,然而现在不说话,面无表情的葛木辉给人的感觉几乎是残忍的,女人们在鼓足勇气,并尽其所能的努力之下依然牵动不了他脸上的任何一根神经后,终于一个个的宣告放弃。 离去。 此刻,并不能说他得偿心愿的得到了宁静,事实上从踏入阳台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外界的嘈杂魔音根本一点都影响不到他。 手中酒杯内的酒不知何时已被饮尽,颓然的放下唇边的空酒杯,他决定进屋再端上一杯,事实上他比较想的是直接离开这个派对,到外头的酒吧喝个痛快,反正人生难得几回醉,偶尔喝个酩酊大醉不也是一种人生体验? 唇边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容,他转身面向门却突然被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前的她给吓了一大跳。晴子,她怎么会…… “好久不见。”她开口道。 看着眼前的她,葛木辉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你忘记我了吗?”他的毫无反应让她再次轻声道。 葛木辉摇了摇头,却在好半晌之后才哑声叫出她的名,“晴子。” 她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我就知道你一定还记得我,辉。”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能让人忘记的女人,从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更何况我们还曾经交往过四年,你应该知道这一点的,晴子。”葛木辉对她说,脸上挂着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我们彼此彼此。”她向他走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的被你深深吸引,这些年来还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你最后还是离开了我。葛木辉在心中苦笑的说道。 “这些年还好吧?”他问。 荒木晴子看了他一眼,落寞的一笑,“我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一定知道我是深田庆和的情妇吧?” 看着她,葛木辉无言以对。 “和你分手后我先后又和两个男人在一起,那时我才深深的体会出我有多爱你,可惜已经后悔莫及了。之后我一个人晃了差不多有一年多的时间,直到两年前打工性质的替深田庆和助选时认识了他。你会因此而瞧不起我吗?”她看着他问。 葛木辉迅速的摇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他点头。 “太好了!”她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这两年来我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朋友,现在有你……辉,谢谢你!” 看着她眼眶中隐隐泛着的泪光,葛木辉的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 心疼呀,却是为了她。 “来,小心点。” 吃力的搀扶着酩酊大醉的葛木辉,浅野芷茜努力的从皮包内翻出家门钥匙,开门进屋。 将他扶上床,她拿了条热毛巾替他擦脸。 伤脑筋,他到底是怎么了?认识他两年来从未见过他喝醉酒的样子,怎么今天竟会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还让店家打电话给她要她去带人,真是怪异透了! 不过也好家在,还好那间店老板和她颇熟,也见过他们俩在那约会过,遂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才会打电话给她,要不然的话天知道他会不会在人家打烊后被丢出店门,以天地为被褥的露宿街头。 “嗝……” 一声酒嗝伴随着冲天的酒气迎面而来,浅野芷茜猝不及防的被那酒气冲了一下,一股作呕的反胃感直冲而上,她迅雷不及掩耳的捂住嘴巴,快如星火般的冲到洗手槽边,随即痛不欲生的呕吐了起来。 “呕——呕……” 怀孕真不是人所能承受的事情,才不过一个月而已,她就已经为它吐得死去活来,难怪有句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她现在也才不过怀孕而已,便已经为肚里的孩子吃足了苦头,天知道妈妈当初在怀她。 生她、养她时又吃尽了多少苦头。 虚脱的坐在水槽边的地板上,她轻轻的想道,突然间她听到了他的声音,虽不是很清楚却让她迅速的来到他身边。 “水……” 他在睡梦中吃语,尽管语焉不详,她还是想办法听出来了。 “要喝水是不是?等一下。”她犹如他是清醒的对他说,然后转身倒了杯热却不至于烫人的开水半扶起他,就着他的口一点一点的让他喝下。 “晴子,晴子……” 突然之间,杯子由她僵直的手中滑落,碰到了床沿翻倒在地毯上,杯中水一下子便润湿了石灰色地毯,在上头留下一大片深深的印渍,如同她的心一般,也留下一片深深的伤渍。 浅野芷茜轻轻的将他放回床上,然后再缓缓的站起身,她的眼光茫然,动作迟缓,紊乱、毫无头绪的脑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呆呆的站在原地的有五分钟之久,她开始在房内寻找抹布,虽说她平日生活一向井然有序,什么东西放哪里都有一定的位置,可是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她要用的抹布。 放弃的抓起整包抽取式面纸,她一张一张的将它抽出覆盖在地毯的印济上,看若它们被渗湿再覆上新的一张,一张、一张又一张,她该感谢的也许正是地毯上的这一片水渍,因为若没有它,也许散落一整地的湿透面纸上沾的便是她的泪水。 晴子,他醺醉却还念念不忘的女人是谁?他之所以喝得酩酊大醉也是为了她吗? 她知道感情事不能强求,可是为了这么一个薄弱的理由——他念了两声晴子,就要她放弃他她做不到! 更何况谁知道那个晴子到底是谁,也许是他姊、是他妹、是他同事……算了吧,她连他有没有姊妹、工作性质是什么、有什么同事都不知道,凭什么猜测他口中的那个晴子是谁? 还是算了吧,别想那么多,叹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反正有缘则聚无缘则散,感情一事是绝对不能强求的,别想了。 头有如灌了水泥般沉重,这种感觉他明明早已遗忘,怎么…… 记忆如潮水般冲刷掉脑中剩余的醉意,他想起了昨天与晴子的约会、他俩发生的亲密关系,以及事后借酒浇愁的一切。 葛木辉慢慢的由床上坐起,将沉甸甸的头埋进双掌间。 他到底是怎么了?和晴子见面明明是为了任务,想试试看是否能从她的身上套出关于深日庆和的事,怎知话匣子还没打开便被她带进回忆里,最后还情不自禁的与她发生了关系,最后又有如做错事的孩子般的逃离她,独自一人整夜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 他是怎么了,竟然会犯下如此大罪,身为psk人员竟还和嫌疑犯的情妇……虽说她曾经是他心恋的女友,他对她至今还可能存有爱意,但是这和和她发生性关系,以及在这种情况之下……可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感情用事一向是他最鄙视的,然而在和她有了这样的关系下,如果深田庆和真是那个罪犯,而她恰巧又有牵扯在内并非无辜者的话,他怀疑自己到时真能做到所谓的铁面无私。 “辉?” 熟悉的声音让他抬起了埋在双掌间的脸,他看到浅野芷茜一脸关心的站在床边看着他。 “还很难过吗?需不需要我替你买解酒药,或者你知道吃什么会让你比较好过?” 她问。 微微发愣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这里是她家,“你昨晚睡在沙发上?抱歉。”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后沙发上的毛毯说道。 浅野芷茜摇摇头,“好些了吗?昨晚怎么会喝那么多酒呢?还好那家店的老板认得你是我的朋友,要不然你现在睡的可能就不是一张床,而是大马路了。”她逗弄的说。 葛木辉苦涩的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可不可以给我一杯茶?”他问。 “当然,你等一下。”浅野芷茜立刻转身泡茶。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揉了揉太阳穴,他问。 “你呢?我请了假,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吧。” “公司没关系吗?” “女人一个月内总会有几天身体不舒服的,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公司不喜欢用女职员的原因,而既然都已经注定被挑剔了,我若不好好的利用它,让它来个名副其实,可是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她俏皮的朝他轻笑道。 “这是歪理。”他忍不住撤了撇唇角。 “歪理也可以变真理,只要多数人认同就可以了。别忘了,女人在世界上可是占了二分之一的人口数,所以……” 她以微笑做结,葛木辉为了佩服她的辩才无碍而摇头,怎知头部神经就这样不留情面的一致发出抗议,让他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你还好吧?”她立刻关心的来到他身边问道。 撑开眼皮,他朝她苦笑,“记得下回提醒我别喝醉。” “怕得是我见到你时,你早已像昨晚一样醉得不省人事,根本来不及提醒你别喝醉。”她将泡好的热茶递给他说。 接过茶杯,葛木辉看着杯中直冒热气的茶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叫她,“芷茜。” “怎么了?” 他抬头对上她温柔的眼眸,“这阵子我有许多派对需要出席,但是却始终缺少个女伴,你愿意偶尔在下班之后充当我的女伴吗?” 浅野芷茜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找她当女伴出席派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终于决定将她公开了? 陪他出席派对……女伴……她不是在做梦吧? “如果你觉得下班之后又要陪我参加派对会太累的话,我……” “不,怎么会呢!”她霍然打断他说,随即又觉得自己答应得太过乐在其中了,遂又补充道:“当然,如果那天白天上班刚好累惨了,再没多余精力陪你去参加派对的话,我说不,你可别生气哦。” “你见过我生气吗?”他反问道。 浅野芷茜笑了笑,“好了,茶喝下去清醒些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买。” “如果方便,三明治好了。” “ok。我先再帮你倒杯热茶,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看着她关门离去,葛木辉轻松惬意的表情立刻被忧郁所笼罩。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好不好,竟然为了躲避晴子而拿芷茜当挡箭牌,尤其他和晴子又再度发生了关系,而他还在执行任务中…… 握着温热却不烫手的茶杯怔忡了好一会儿,他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 晴子、晴子,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第三章 难得请假一天又有他的陪伴,尤其在早上接受了他的邀请成为他参加派对的女伴,浅野芷茜一整天的心情都可以说是高亢的。 中午她煮了他最爱吃的猪排饭,陪他吃得津津有味;晚上她则大手笔的买了一堆大概三个大男人都吃不完的火锅料,打算两人躲在她的小套房内大快朵颐一番,然而一通电话却轻易的破坏了这一切。 那通电话响起来时,该下的火锅料都下了也熟了,他们正打算动筷涮肉。 “喂。”他接起电话,三秒后叫出对方的名字,“晴子?” 浅野芷茜闻言,涮肉的筷子顿时僵在半空中。 “你在哪里?好,别动,我马上过去!” 只听他在这么说后,立刻挂断电话,忙不迭的抓起外套便急如星火的往门外走去。 “辉,你要去哪?”浅野芷茜呆愣了一下,立刻追上前的叫问道。 “我有急事要先走。”他动作迅速的套上鞋子。 “可是火锅……” “你自己吃吧!”他头也不回的冲出大门。 浅野芷茜呆若木鸡的站在玄关,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晴子,这个名字她才还忘了多久而已,为什么它不肯放过她,又来纠缠? 晴子,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让他紧张成那副德行,三言两语就让他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冲出去?而她竟然还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知道一个已和他相交两年但对自己而言依然是个秘密的号码,她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他的离去让小套房内由笑声连连变得冷冷清清,而她的心更是由赤道变成了北极,房内惟一灼热不变的只剩桌上那锅直冒热气的火锅,原封不动的等人大快朵颐,然而屋内惟一的人——浅野芷茜,已经没有心情去吃。 不知过了多久,锅内的水分渐被煮干发出滋滋的声音,浅野芷茜才被惊醒的冲上前去将瓦斯切掉。看着干掉的火锅料与微微烧焦的火锅底,她唇边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自己吃,他走前是这样说的吧?她看看火锅,连它都有情有义的知道她一个人根本吃不下而替她以烧焦做了结,而他却无情的开口叫她自己吃。 自己吃,她到底该怎么吃才咽得下去? 落寞的一笑,她将那锅火锅倒进垃圾筒,开始着手屋内一切的善后。打开窗户让屋内空气流散、整理剩余未下锅的食物、刷洗所有锅碗盘筷……曾几何时,她快乐的背后就只剩下这些东西?她不知道。 “砰——砰、砰!” 门外突然传来的急切敲门声让她停止了洗碗筷的动作。 这么晚了会是谁?她一边忖度着,一边伸手抓了条干抹布将手抹干走向房门。确定扣上安全锁后,她将房门打开一小缝,却讶异的看到去而复返的葛木辉。 “辉?” “快把门打开。”他神色紧张的说。 虽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浅野芷茜还是立刻听他的话将门打开,然后她看到了他怀中的女人,一个似乎刚遭受到暴力的女人。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关心的问。 葛木辉没有回答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荒木晴子扶进屋,直接安置在屋内惟一的一张床上。 浅野芷茜一睑关心的跟在后头。 “晴子,你觉得怎么样?不叫医生看真的可以吗?” 晴子?她就是晴子?浅野芷茜一瞬间瞠大了双眼,这个女人……她觉得自己之前的自哀自怜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跟一个全身是伤的女人…… “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要紧吧厂她轻触了葛木辉一下,面露关心的问他。“芷茜,你能不能准备条热毛巾帮她擦擦脸,我去买些冰块,她需要冰敷。” “家里有冰块。” “那你快拿来。” 克难的做了个冰袋交给他,浅野芷茜迅速的弄了条热毛巾在他的示意下替躺在她床上的荒木晴子擦拭,然而也不知道伤口碰到了热毛巾会痛,抑或她不小心弄痛了荒木晴子,荒木晴子瑟缩的轻呼了一声。 “你小心点!”葛木辉倏然抬头朝她吼道。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然而他的注意力早已转向床上的荒木晴子。 “怎样,很痛是不是,晴子?” “嗯。” “我就说要带你到医院,你却……” “我不能到医院,你知道我前几天上过报纸,如果到医院的话,他不用找我,别人自然会告诉他我在哪里,我不要回到他那里,我不要!”荒木晴子泪眼婆婆,激动的朝他说道。 “好,不回去就不要回去,小心点,别再弄痛自己了。”他温柔的说。 “辉,这世界上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我……”她不能自己的硬咽道。 “嘘,别哭了,我记得你以前并不是这么爱哭的呀。”他温柔的取笑她,目的当然是为了阻止她的眼泪。 “我哪里爱哭了,那是因为身上的伤痛,所以才……你怎么笑人家啦!”荒木晴子忍不住的朝他露出小女孩家的娇态,纵使她现在脸上、身上都是青一块。 紫一块的,那样子依然让人感受到她本身所散发出的无与伦比的魅力。 浅野芷茜明显的感觉到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晴子绝对不是他的姊姊、妹妹或者是什么劳什子的同事,而且他们俩的关系绝对、绝对不是普通朋友那般简单。 至于她刚刚口中所提到的“他”,或许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亦或许那个人是晴子的老公,但是那都无关紧要不是吗?因为不管如何,她有种感觉,知道这个晴子也许正是结束她和葛木辉这场长达两年多恋情的关键性人物,而这个结局可能再也改变不了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替荒木晴子冰敷多处伤处,又是嘘寒问暖的替荒木晴子调整枕头、拉被单的,浅野芷茜自我嘲弄的想,不知道他是否有考虑过她,这张床是她的,给荒木晴子睡了她要睡哪?而她昨晚甚至已因为照顾他而一夜没睡,今晚又得…… 悲凄的笑容不自觉的在脸上泛开,她将直想往外冲的泪水默默的吞下肚。 “我看我还是去买些药膏回来帮你贴好了。”再周到的温柔依然抹不去她身上的青肿,葛木辉皱眉看了荒木晴子半晌后,忍不住说道。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吗,辉?”好不容易放松的荒木晴子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有芷茜在这里陪你呀。”他温柔的说。 “我不要贴药膏没关系,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拉住他衣角。 “可是……” “我去买吧。”听着他们俩的对话,看着他们俩分不开的身影,浅野芷茜突然开口道,“是不是一般跌打损伤的药膏就行了?还是要我到医院跑一趟?”她看着他问。 “医院现在还开着吗?”葛木辉看了一下她床头的闹钟,上头指着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先到药局买些成药好了。”他沉思了一下说。 “嗯,那我现在就去买。”浅野芷茜点头后,转身就走。 “芷茜。”他突然叫住她。 浅野芷茜回头,心喜的以为他是想叫她小心点,毕竟晚上十点多一个女孩家走在路上挺危险的。 “买正记,一种有绿色外包两片装的那一种,那种比较有效。”他说。 迅速的转回头,不想让他看见已然落下的眼泪,她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随即匆匆的走出了家门。 不能哭、不要哭,想想人家是受了伤,所以他才会这么的关心,如果换做受伤的人是她,想必他的态度一定也是一样,所以没什么好哭的,不要哭!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然而直线落下的泪水却听不但她的意思,仍然不停的掉落。 泪眼模糊了视线,然而这对在夜晚时分走在街上的她并无太大的影响,反正前方的路亦是那么的昏暗不明不是吗?只不过她忍不住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得吓人吧? 幸好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光线又暗,所以她可以不必担心吓到人之后还要理赔哈,还能开自己玩笑,这是不是就表示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伤心呢?可是真是如此的话,为什么眼泪掉不停?难不成它是在倾泄过往两年来她未流一滴泪所累积下来的泪水?也许吧。 嘴角勉强的扯出一抹无力的笑,浅野芷茜伸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然后跨步走在斑马线上,打算越过马路到另一头去,因为她记得那头转角不远处有间药房,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一辆机车以百米速度朝她冲撞了过来,吓得她顿时立足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地。 “哟荷!”机车骑士一见戏弄得逞,乐不可支的留下一声哟荷狂飙而去。 人着衰,种胡瓜都会生丝瓜,这句话用来形容她似乎再适合也不过了,浅野芷茜慢慢的由地上爬起来,自嘲的忖度着。 低头检视了一下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她看着刚刚扑跌倒地的两只手掌与膝盖都磨破了皮,暗红色的红液正一点一滴的渗透出来,伤口旁边还夹带了一大片红肿。这样的伤应该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她开朗的想道,并未多心疼自己的继续朝药房前进,不过因为膝盖的伤痛愈来愈剧烈,她的行动明显的变慢了许多。 谢绝药房老板的好意,没留下来让老板为她手掌与膝盖的伤处抹药,浅野芷茜为的是不要他担心她为何买个药需要花那么久时间而迟迟未归,所以买了药之后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去,在这期间,她手掌和膝盖的伤病也愈来愈剧烈。 好不容易爬完楼梯站在家门口,她拍了拍因痛而僵化难看的脸,试着微笑几次,直到觉得睑上的表情不再那么僵硬后,她这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我回来了。”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买了,怎么花了那么多时间!你知道晴子为了等你的药,等到连想睡都不能睡吗?” 葛木辉生气的说道。 身后的门还没关上,手中的药就已被夺了过去,浅野芷茜僵直的站在原地,承受这一连串劈哩啪啦的责备。她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到荒木晴子身边,并小心翼翼的将荒木晴子手上的碗接过手。 “来,这粥等会儿再吃,我先帮你贴药。”他用着温柔的语气对荒木晴子说。粥? 直觉的转头看到瓦斯台上炖粥的锅子,浅野芷茜不以为那是他出去买,或者是荒木晴子自己爬起床煮的,那么结果便只有一个,那是他煮给她吃的。 真可悲,向来他都是坐在一旁等着张口的,何时曾经碰过她房内的厨具一下的?而今他却为了荒木晴子…… “来,手伸直些,这药膏贴下去可能会有些凉,你忍一下。凉?忍?浅野芷茜觉得自己实在应该放声大笑,看他宝贝荒木晴子的样子,竟然连凉都要用上个忍字,相对的看看她,红肿、淤血再加上破皮,他有没有关心的看她一下? 她们两人之于他的差别由此便显而易见的,不是吗? 默默的走到放药箱的地方提起药箱往门外走,他没有发现她走出门,全副精神都放在荒木晴子身上。关上身后的房门,她的身于沿着门边的墙壁滑落冰冷的地板,地板冰冷却冷不过她早已冻结的心。打开药箱,浅野芷茜含着泪替自己抹药,只是她分不清痛的是伤口,还是心。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为了照顾荒木晴子,葛木辉又在浅野芷茜家逗留了一天一夜,浅野芷茜一直是默默的伸出援手,不管他有没有开口。她默默的看着他对荒木晴子的温柔;默默的心疼他为照顾荒木晴子而整夜没睡;默默的为他们做早餐;默默去上班;默默的回来;再默默的替他们做晚餐,她一直都是默默的,就像是个隐形人似的,而这也难怪当她受伤的手在洗碗时,不小心被热水冲刷到,因一时的剧痛而摔破碗吓到他们俩。 “怎么了?”葛木辉快迅的来到她身边问道。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打破碗而已。”她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企图用另一只手捏握自己以止痛。 “有没有割到?我看看。”他抓起她的手要看。 “没有,没有啦。”她迅速的抽回手道。 “我看。” 他霸道的拉回她的手,却无意间抓到了她的痛处,浅野芷茜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这伤怎么来的?”瞠目结舌的瞪着她黑青了一大片,又红又肿,上头还有无数伤口的手掌,他严厉的叫道。 “没什么,这小伤不碍事的。” 她淡然一笑的想抽回手,他却不肯放。 “什么不碍事,如果不碍事你会在洗碗时打破碗吗?有没有擦药,你是怎么弄到的,这种伤口……另外一只手给我!”他突然说。 “我说没事……”她的话被他瞠大的双眼所阻,然后她慢慢的闭上了嘴巴,陪他怔怔的望着被他握在手中她的双掌上黑黑、红红、紫紫、青青,怵目惊心的伤处。 “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弄到的?”他的声音哑了些。 “我忘……”他凌厉的目光让她硬生生的将“了”字咽回去,乖乖的老实说,“昨天晚上去买东西的时候,为了躲避一台机车所以跌倒弄到的。” “昨……” 葛木辉说不出话了,昨晚的事他却直到现在才发现,更明白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摔破碗,他甚至不可能会发现。该死的!他到底在忙什么,竟然连她差点被车撞了都不知道! “除了手上的伤,你还有哪里受伤?” “没……”她叹了一口气,投降的说:“膝盖,还有可能因为跌倒的关系,身体上有些地方会酸痛。” “而你却一直闷不吭声。” 浅野芷茜避开他怒视的目光,默然不语。 “家里有药吗?”他问。 她隔了一会儿才点头。 “在哪?” 他想干么浅野芷茜不用想也知道,只是她不了解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一个人明明只有一颗心,而他既然都已经将它给了别人,为何又要关心她? 知道他霸道的脾气,更知道他有不达目的暂不罢休的个性,所以她乖乖的将药箱的位置告诉他,然后乖乖的让他牵到沙发上坐下,静静的任他替自己清理伤口,以及抹药。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感受他无与伦比的温柔,浅野芷茜的心增紊乱得理不出半点头绪。 短短的两天,他将她由人间推送到天堂,却又在她连天堂长得什么样子都还没看清楚之际又将她打入地狱。这两天,她经历过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感受,生与死、喜与悲、痛与苦,她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给她什么,更不知道她是否还能承受得住,可是面对他丝丝入扣的柔情,她该拿什么做抵抗? 割断一场姻缘不难,忘记思念的方法就可以了。 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但它却一直深深印在她心底。 假设如果他们现在分手了,那么她可以老实承认自己做不到忘记思念他,而既然明知割断不了他们之间的这场姻缘,她现在又何需要做无谓的抵抗? 顺其自然吧,这四个字不是一向为她所标榜吗? 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她实在不该自寻烦恼的,倘若哪天他真的要结婚了,而新娘不是她,那么她会祝福他并默默的退出,有句话不是说好聚好散吗?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谢谢。”上完药,她轻声向他道谢。 葛木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的将药箱收好放回原位。 “辉,你已经有两天一夜没睡了,你要不要回家睡一觉,或者回家换洗一下,晴子小姐有我照顾。”看着他的黑眼眶,她突然的开口说。 “她说得对,辉。”一直没开口的荒木晴子在这时突然开口,还附议了浅野芷茜说的话,“你需要好好的回家洗个澡、睡一觉,我已经没大碍,可以照顾自己了,你大可放心。再说有浅野小姐在不是吗?不相信我的话,你总可以相信她吧?”她说。 不知道是什么让原本坚持不让他离开一步的荒木晴子改变了态度,但是只要能劝服葛木辉回家休息,浅野芷茜是不会在意任何事的。 “放心,交给我吧。”她对他点头。 葛木辉沉默的来回看着她们俩好一会儿,直到她们俩准备开口再接再厉的游说他前才点头。“好吧。” 他说,因为他的的确确是需要好好的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了。 对于晴子,他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的感情,至少在这次任务水落石出,他荣誉的交差之前。 而对于芷茜他更该好好的想清楚,他必须要了解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达到什么程度,是否已因晴子的出现而变质,如果爱情不是那么的深刻,他是不是该放她自由,不要继续耽误她的青春与她做个了断? 看着她们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需要冷静的、好好的想一想了。 葛木辉离去后,室内陷入一种不自然的静默。 浅野芷茜明显的感觉到荒木晴子灼热的视线而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想想她又何必? 这里是她的家、她的地盘,晴于睡的是她的床、吃的是她的东西,再怎么说她的气势都不该输了才对,为何要为晴子的视线不知所措?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无法提出勇气与晴子对峙,她想也许这跟在爱情上她远远的输晴子一截有关系吧! 再次呼了一口气,她为打破窒人沉闷的气氛而走到音响前蹲下身,翻找着cd,打算放些音乐驱走室内令她不舒服的感觉。 “放些音乐听好吗?”她问,“你喜欢哪些类型的音乐?” 听到她的问题,一直沉默的荒木晴子终于开口了,不过却不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 “浅野小姐。”她语气严肃的唤道。 浅野芷茜翻拿cd的动作在一瞬间停止,其实早在晴子出声帮她游说葛木辉回家休息时,她就知道晴子有话对她说了,只是她不了解占尽上风的晴子还想对她说什么,该不会是想炫耀吧?不过能受葛木辉喜欢的女人层次应该不至于会太低,晴子不应该会这么无聊才对。 吸了一口气,浅野芷茜慢慢起身,转身面对她。 “你和辉是什么关系?”荒木晴子盯视她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与敌意。 自从与辉重逢之后,她便知道自己终生的依归在他那儿,她依然深爱着他。或许她曾为自己这些年来感情的飘泊不定,以及做了别人两年情妇的事实而妄自菲薄,可是当她从他那儿感受到依旧的温柔后,她便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在庸人自扰,他至今依然也是深深爱着她的。可是……这个叫做浅野芷茜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以为这个女人对她没有威胁,至少在这两天向辉对她呵护备至,却对这女人视若无睹来看,可是刚刚那一幕却不得不让她起疑心,这个叫做浅野芷茜的女人对于她回到葛木辉身边真的没有任何威胁吗?不,只要有感觉的人就绝对不会这么想。 “你想问的应该是我是他的什么人吧?女朋友、未婚妻,或是老婆?如果你是担心这些的话,放心,我什么也不是,至少辉并没有将这三个名词中的任何一个赋予我使用,所以是朋友吧,如果你真要间我和他的关系,就朋友吧。”浅野芷茜心平气和的看着她说。 “但在我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你想知道什么?”浅野芷茜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的问。 “你们认识很久了?” “两年多了。”她老实回答。 “你们有发生性关系?” 浅野芷茜闻言无言的一笑。 “这个问题当我没问。”荒木晴子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得可笑,遂立刻又迫,“我这么问好了,既然你们有那样的关系,那么为什么你们没有住在一起?” 浅野芷茜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开口。”她说。 “是吗?他没开口邀你和他住?”荒木晴子微露惊讶之色,随即她的嘴角慢慢的向上扬了起来,露出了隐藏不住的得意,“我和他以前是住在一起的,有四年。” 闻言,浅野芷茜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在一瞬间刷白,虽然她一直叫自己不要太在意,或干脆别听荒木晴子所说的,但是她无法,四年,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俩的关系竟然有同居四年的这一层关系,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没有说话,荒木晴子的表情与声音却更加得意了起来。看着她苍若白纸的脸庞,荒木晴子缓缓的说:“辉还跟我说过他爱我、他要娶我,你呢?他有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第四章 经过了昨晚的短暂谈话,对浅野芷茜来说要度过一个晚上,简直只有用“度夜如年” 四个字来形容了,而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听到外头响起了早起人们活动的声音后,她便迫不及待的走出屋子,逃离那压迫了她一整晚的空间。 一方面散心,命令自己别想太多;一方面顺便替喧宾夺主,有着一夜好眠的荒木晴子买早餐,浅野芷茜在外头约莫花了三十分钟,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且买好了早餐。 当她提着早餐回到住处时,差一点和由她屋内冲出来的葛木辉相撞。 “辉,你怎么……” “晴子呢?”葛木辉倏然攫住她的肩膀问道。 “晴子,她不是在睡觉吗?”浅野芷茜一脸的莫名其妙。 “睡觉?她哪里在睡觉?!你自己过来看。”粗鲁的将她拉进屋中,葛木辉指着空无一人的床铺叫道。 “我刚刚出去买早餐时,她明明还睡在那,怎么……”浅野花窗愣愣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床铺,不明白荒木晴子的人到哪去了。 “她现在人就不见了,你还说什么刚刚!”葛木辉怒不可遏的打断她说,“这就是你说的要帮我照顾她?你究竟把她照顾到哪里去了?” “我……”浅野芷茜欲言又止的开口,“我没想到她会醒过来,我只是去买早餐……” “买早餐,你就这么饿吗?昨天晚上没吃吗?”他打断她的叫道。 浅野芷茜被他吼得说不出话来,然而人被她弄丢了是事实,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觉得委屈,“我们快去找她吧,我想她应该走得不远,也许……”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 浅野芷茜的举动倏然被葛木辉阻断,只见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伸手将已经走往门口的她给扯了回来,并在她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之际冷声哼道:“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话把晴子交给你,我真后悔!”说完,他人已消失于门后。 浅野芷茜被他最后一句话震得哑口无言,整个人呆若木鸡的仁立在玄关处,然后便不由自主的慢慢颤抖了起来。 我真后悔,他终究还是把他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其实他后悔的不应该只有听她的话把晴子交给她而已,他的后悔应该还有不该把晴子带到她这里、不该与她发生性关系、不该与她有两年的交情,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应该认识她,因为他一定会猜想是她的存在导致了晴子的离开,而如果没有她的话,那么这件事便不会发生。 我真后悔,多么平凡容易的四个字!但是如果一个男人想要摆脱一个女人的话,毫无疑问的这将会是一个好藉口,而且还保证可以伤人于无形。 其实不应该感到心痛的,因为缘起缘灭是那么自然的事,她不是早有领悟?况且要割断一场姻缘不难,只要忘记思念的方法就可以了不是吗? 突然之间她微微的一笑,眼眶中的泪水却因被笑容牵动而滑落。 我真后悔!她想着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与语气,然后想,或许她已经找到可以致使她忘记思念他的方法的要诀了。 葛木辉在找遍了浅野芷茜家附近依然找不着荒木晴子的踪迹后,无计可施的来到她的住处,也就是深田庆和买给她的金屋别墅。并在查看四下无人之际,以一个敏捷的动作翻墙进人别墅中。 晴子会回到这里来吗?他眼看四方耳听八方的穿越庭园朝主屋前进时忖度着,在深田庆和的暴力以对之后,她应该不会傻得自投罗网回到这里吧?可是除了这里,他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找她,况且这个地方是深田庆和最常逗留的地方,也许可以搜集到对他任务有帮助的消息,他…… “辉,你怎么来了?”二楼的窗户毫无预警的被推了开来,荒木晴子从上头伸出头来,准确无误的朝他进来的方位叫道。 葛木辉震惊的浑身一僵,然后第一个进入他脑袋瓜的念头是她怎么会知道他来了? 以他这几年训练有素,几可成为一代飞贼的动作而言,不应该如此轻易的被发现的,即使现在是白天,她又巧居高临下的站在二楼也一样,这件事颇有蹊跷,他待会一定要弄清楚。 “来找你的。”既已被发现,他便大方的走到她比较容易看得到的位量,仰头看她道,“你无缘无故的突然不告而别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吗?” 荒水晴子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好半晌之后她才说:“对不起。” “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他在里面吗?” 她摇头。 “我可以进去吗?” 她似乎挣扎了一下才说:“你等一下,我替你开门。” 她的身影才消失在窗户边三秒钟不到,大门的门锁竟然“卡”的一声,已自动的打了开来。 从二楼飞奔而下,她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葛木辉不禁怀疑的忖度着,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的推门而人。 从刚刚他的行踪曝光到这有如装了机关的大门,他有预感这间屋子绝不简单,也就是说这屋内所藏的秘密定能让人挖得大呼过瘾!不过他所担心的问题却是,如果里头真有证据证明深田庆和就是他所要追查的那名犯罪者的话,那么和他关系匪浅又住在这里头两年的晴子会不会也牵扯在内? “辉。” 看着从二楼楼梯飞奔而下,然后停在他面前的她,他前一秒还对挖掘秘密跃跃欲试的一颗心明显的有了挣扎。 “看你箭步如飞的样子,你身上的伤痛都好了吗?” “多少剩下一些淤血。” “这个地方是他买给你的?”他转头看着屋内四周,以寻常的口气问。 “嗯。”她犹豫了一下点头回答。 “所以这就是在他对你那样动粗后,你还回到这里来的原因?”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不。”她一瞬间瞠大双眼瞪着他叫道。 “那么为什么又回到这里?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我有苦衷。”她避开他的眼。 “什么苦衷?” “我不能讲。” “什么苦衷不能讲?”他顿了一下,“难道说你怀了他的孩子?” “不!”她激动的否认道。 “不是怀孕,那会是什么苦衷让你回到这里来,回到他身边?” “不要问我,我真的不能讲,辉,求你别问好不好?”面对他有些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势,荒木晴子痛苦的摇头道。 看着她痛苦的神情,葛木辉的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算了。”他叹气的说,“知道你平安无事,且是出于己愿的留在这里,并非遭受到强迫或威胁就好了,我走了。” “等一下,辉。他才转身,手臂已被她紧紧的拉住,他静静的看着她。“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她一脸哀求的表情。 差点让“好”字冲出口,他摇头道:“不了,芷茜还在家里等我,我必须回去告诉她你的消息。” “你很喜欢她对不对?”毫无预警的,荒木晴子冲口问。 葛木辉被她问得一愣,不由自主的沉思了一下。 他很喜欢芷茜吗?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他只知道她煮的东西很好吃,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特别宁静,然后在性方面她还能让他感受到在别的女人身上感受不到的舒适感,她无欲无求得让他感觉就像待在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一样,永远静静的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等待着他的归来。 他很喜欢她吗?如果真要问…… “是的,我很喜欢她。”他正色的同答。 荒木晴子的脸色微微的刷白,这个事实她明明已经知道,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滋味还是不好受,毕竟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会和别的女人打打闹闹,但是喜欢和爱这种字眼都是属于她的,可是现在…… “你……听说你们交往已经有两年了,你打算要娶她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以不在意的口气问,然而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漏了她的秘密。 葛木辉怔然的看着她,好半晌之后才哑声的说;“为什么要问这个?你在意我要和谁结婚?” 荒木晴子低头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抬头看他,“我可以在意吗?” 她以令人怜惜的无助嗓音,怯生生的问他,“当初是我提议要分手的,而现在的我又…… 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可以在意吗?” 看着她,葛木辉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巴。 “之前我告诉你他之所以会打我是因为两人吵架的关系,其实那不是实话。”他的反应让她心慌的冲口而出,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她必须要挽回他,她必须!“他打我是因为我对他提出了分手,”她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他说,“在我又见到你之后,辉,你知道吗?再见到你我才知过自己最爱的始终是你。那晚见到你之后我便一宜忐忑不安的想着你是否已经结婚了,是否已经有一个挚爱的妻子,我的恍然大悟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直到那天我们再相见,而且感受到你对我的温柔始终如一之后,我这才深深的了解,不管你已婚未婚,或是否依然爱我如昔,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和深田庆和继续下去了,所以第二天当他到这里来时,我便向他提出了分手,怎么知道他竟然会气得出手打我……” 的哽咽的说不下去。 听她这一席话,葛木辉不知道心中那五味掺杂的感觉是什么,是高兴、是难过、是生气、或是嗤之以鼻的不以为然,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晴子与他心目中的晴子似乎有了差距,是她变了吗?不,她从以前就是这么的任性与自我,那时他觉得很真、很可爱,可是现在……也许是他变了吧! “你所说的苦衷呢?难道是舍不得这栋房子?” 他问。 “不是。“那是什么?” “我……”荒木晴子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后挣扎的摇了摇头。 “晴子,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却又自己跑回来,难道说表面上你跟他没有夫妻之名,私底下却已经注册结婚了,除了他肯离婚,否则你根本无法离开他?”他猜。 结果她还是摇头。 “你不说要我怎么帮你?”看着门不吭声的地,葛木辉渐感不耐。 突然之间一计上心头,既然她想留住他的话,那么如果他现在转头走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罢,他立即装出一副放弃的姿态与口吻说道:“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忙,我……” “你要走了?”她倏然惊恐的瞠大了双眼,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问。 “既然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想……” “不,你别走,我告诉你。”她激动的打断他,当机立断的说道,她不能让他回到浅野芷茜的身边。 计谋得逞,葛木辉缓缓的闭上了嘴巴,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她带至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来,先坐下来再说。”他哄道。 “我不知道那样做是犯法的,我从来都不知道,直到这次我要和他分手的时候,他才告诉我这件事,还威胁的说如果我离开他的话,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我难过,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些事是犯法的,真的,我不知道。”荒木晴子茫然无助的看着他说。 “慢慢说,从头来。”葛木辉深途的双眼倏然一闪,他柔声的安抚着她,“到底你做了什么事是犯法的,他怎么威胁你,你从头开始慢慢的把一切告诉我好吗?” 荒木晴子看着他点头,然后慢慢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葛木辉静静的听着,表情不由自主的变得专注而认真。原来深田庆和真就是他这次任务的对象,这一切当真可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不过他没想到最好的情况被他碰到了,连最坏的情况也让他碰到了,晴子竟真的牵扯在这件如果曝光定可震惊全日本的官商弊案内,而且还在其中担任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现在,以这种情况,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蹙起了眉头,他在脑中快速的思考着。人证有了,至于物证,想必有晴子的帮忙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问题在于他真该将这一切据实以报的让晴子落入法律的制裁中吗?虽说她的作证可减轻她的刑罚,但是牢狱之灾依然是免不了的,这样的她有办法承受得住吗?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这些事我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也没有怀疑过,辉,我真的犯法了吗?”她投入他怀中后悔莫及的哭道,“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如果这些事曝光,我真的会被捉去坐牢吗?我不要。” “呸,既然你都把事情说出来了,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的。”他温柔的安抚道,自己却是一个头好几个大。 想办法帮她?谈何容易!就像是一个无知的人误入杀手集团,还无知的听命行事杀了人一样,虽然说她刚开始是无知的,后来后知后觉的出面投案,并尽力的帮助警方瓦解了那个杀手集团,可是她杀了人的事实还是抹灭不了的,所以死罪可免活罪可能还是难逃的。 “来,不管如何,你是不能再待在这种地方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推开她,起身道。 “离开?要去哪?我不想再去打扰浅野小姐了。” 她抬头看着他,双眼因哭过而红通通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有行李要收拾吗?我在这里等你。” “好。”看了他一会儿,荒木晴子点头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晴子。”葛本辉霍然叫住她,“记得把那些足以证明深田庆和犯罪的东西带走,说不一定他会改变主意不再想拿自己和你的前途当儿戏,那么那些东西将会是你今后一辈子的保障,保障你免于受他的侵害或威胁,如果他在乎自己的未来的话。”他说,这当然是只为了诱使她将证物带走的方法,因为不管深田庆和在不在乎,从这一刻开始他早已注定没有未来可言了。 “嗯,你等我一下。”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葛木辉的目光开始移向屋内的家具、装满,然后轻而易举的在电视机上方的摆饰中找到了针孔摄影机。他将它拿了出来,怀疑的想着,不知道晴子是否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遭受到深田庆和的监视?看来深田庆和这个人的疑心病一定非常的重。 “我好了,辉。”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她的呼唤以及她下楼的声音,他转身面对她,注意力却不由自主的被突如其来被人用力推开的大门所吸引,然后他看到了深田庆和出现在门口,正以令人觉得恐怖的神情瞪着屋内的他,以及停在楼梯上的荒木晴子。 “你提着行李箱要去哪?”他盯着荒木晴子慢慢的走进屋内说,身后则跟了两名又高又壮疑似打手的保锦。大门在他们身后砰声关上。 看见他,荒木晴子吓得面无血色,她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液,然后突然感觉到手中的行李变得沉重无比而将它缓缓的放下,让它横在楼梯中间与自己并立着。 “他是谁?敢情就是你这个淫妇的奸夫喽?”见她不说话,深田庆和将矛头指向离木辉,冷嘲热讽的说。 “原来议员讲话都这么有礼貌,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迎视他怒火中烧的双眼,葛木辉笑逐颜开的开口说。 葛木辉丝毫不为深田庆和的污辱而感到生气,相反的倒觉得满好笑的。奸夫淫妇? 这种词藻亏他想得到!不过也不能怪他,也许这四个字正是他老婆生前最常对他“耳提面命”的形容词,听多了的他当然也就会耳濡目染拿来用了。 “人单力薄的,你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还笑得出来?”深田庆和阴森森朝他冷笑道。 “还好啦。”葛木辉一脸谦虚的接口道,“比起知法犯法,甚至于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设计杀人的你比起来,我还差上那么一大截。” 听到他的话,深田庆和的脸色一瞬间被杀气所笼罩,他阴冷的瞥了楼梯上的荒木晴子一眼后,转而冷酷无情的盯着葛木辉只说了一句话,“别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不!” 荒木晴子面无血色的由楼梯上冲了下来,却被介于他们俩之间的深田庆和所攫住。 “好好的看,”他粗暴的将她圈在胸前,然后以令人不寒而粟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道,“看看他是怎么被你害死的,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之间的秘密绝对不能给第三者知道吗?既然你不听话,那么他将会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好好的给我看着。” “不——”“晴子、你就听他的话好好看吧。”葛木辉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的开口说,丝毫不把那两名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的硕壮男人看在眼里。 其实徒手功夫一向是他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不必在意招式、架式,只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对方撂倒便是赢家,那种胜利的感觉根本无可比拟。只不过功夫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要找一个棋逢敌手的对手可能就比登天还难了,如今这么难得的机会,同时有两个颇有看头的对手出现,这教他怎么能不手痒呢? 腰背后的枪就请暂时先休息一下,让他先玩玩,葛木辉摩拳擦掌的在心中忖道,现在只但愿眼前这两个男人可别是中看不中用的肉脚,要不然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来吧,我已经快睡着了。”他没正经的对那两人说。 下一秒钟,一计拳头虎虎生风的向葛木辉挥过来,只见他脚跟一转便轻易的躲开,且在同时反送了对方一拳。不过人高马大的对手却只是轻晃了一下。 “重心还不错,”他说,“就是动作迟饨了些,如果肯下苦工练习,再多加一些实战经验的话,也许会不错,不过现在嘛,老实说以二敌一的你们恐怕敌不过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情况显示了葛本辉的话不是在吹牛,只见那两名硕壮的男人再也受不了他又狠又准的拳头,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得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葛木辉望向深田庆和,正想着要欣赏他脸上精彩的表情,怎知看到的却是一把枪口正指着自己的枪。 “你到底是什么人?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身手。” 深田庆和警觉的问。 “私藏枪械,议员先生,你知过这又犯了国家哪一条法律吗?”葛木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手上的枪,淡然的说。 深田庆和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杀气,“你到底是谁?警察?或是记者?” “要我老实说吗?”葛木辉扬了扬嘴角说,半点都不像正被人用枪指着的人。 “你最好别给我耍嘴皮子,子弹是不长眼的。” 葛木辉耸了耸肩。 “你到底是什么人?”葛本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态度让深田庆和再也按捺不住的咆哮出声,“你再不说的话,我让你一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你倒要试试看。” 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深田庆和甚至没有看到葛木辉手上那把冒着烟的枪是怎么来的,只听到好的一声,他的枪应声落地,全身的知感便被手臂上传来的剧痛给占据,再也无暇感觉其他的享物。 “辉。”重获自由的荒木晴子飞快的投人葛本辉怀中。 “你没事吧?”他问,但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抱着手臂正准备窜逃的深田庆和身上,“站住,议员先生,你没忘记子弹是不长眼的吧?” 深田庆和面无血色的脸孔充满了忿怒,他厉声的说:“我的律师将会告你私闯民宅,胡乱开枪伤人,还有……” “stop,你有权保持缄默,有什么话请到法官面前再说吧。”葛木辉打断他说,“晴子,麻烦你把电话给我。” “哦,好。” 现在只要等人来移交,他这次的任务便可以算是卸任了。 葛木辉挂上电话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忖度着,从来没有一个任务是这么轻而易举的,本来他还在抱怨要参加一堆什么狗屁派对的,没想到派对参加不到两次,甚至于他连整人的方法都还没想出来前,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哼,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如同他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要替晴子钻法律漏洞的同时,天意却让这一切成了定局。 葛木辉无言的看了一眼等待着他开口的她,随即将目光移到楼梯中间的那只行李箱,他真的狠不下心告诉晴子,待会儿她也必须跟警方走,他…… “砰!” 平地一声雷,葛木辉膛目绪舌的瞪着拱起背脊然后缓缓向自己倒下的荒木晴子,他慢慢的将视线移到她后方,那个被他迅捷的反应动作再度射中一枪却依然笑得像地狱来的恶魔般的深田庆和,正盯着荒木晴子。 “我说过我们这辈子会永远在一起的,就算死了也一样。” 第五章 医院里聚集了一堆又一堆的警察,令人讶异的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为什么每一个警察的脸色都是那么的如临大敌,却又对坐在医院长廊塑胶椅上那身沾满了鲜血的男人趋之若鹜,这让人不禁怀疑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葛木辉呆若木鸡的坐在手术房外,脑袋一片空白,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深田庆和明明已经被他制伏了,为什么还会有枪可以射杀晴子,深田庆和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他会没有注意到,为什么深田庆和不瞄准他,为什么要挑晴子动手? 是他害的,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若不是他太大意,若不是他太自以为是,若不是他……天啊,怎么会这样?他痛苦的将脸埋在双掌中,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辉?”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他茫茫然的抬起头来,视而不见的面对一张美丽的脸孔。 “辉,你还好吧?”他茫然的表情让一柳建治皱起了眉头,一柳建治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在依然得不到他的回应时再度出声叫道:“辉,你还好吧?” 葛木辉茫然的眼神慢慢的清明了起来,看着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之际,手术房的指示灯却在此时熄灭,带着口罩的医生从滑开的手术房门中走了出来。 葛本辉想也不想的立即闪过一柳建治冲上前去。 “医生……” 葛本辉未完全诉尽的话语在医生摇头的那一瞬间全便在喉咙,他顿时只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窒息得直想昏厥的冲动,可是他怎能?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倏然揪起医生的领子,他满脸怒潮的吼叫道。 “辉,别这样。”一柳建治见状,立即上前阻止的将他的手扯出医生,皱眉道。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葛木辉依然朝医生大吼大叫着。 一柳建治蹙着眉头以眼神给了其他人指示,要他们带医生离开并接下其后的工作,自己则紧紧的扣住发了狂的葛木辉,将他往医院大门外拉,“辉,你发什么神经?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呼小叫的,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说,走。” 强制的将他拉出了医院,一柳建治一到了外头使松开他,以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说:“好了,你现在想发什么神经都随你了。” 然而刚刚还在医院内大呼小叫的葛本辉现在却紧闭着双后,连半声也没吭一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了他半晌。一柳建治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 他从来不曾见过辉这个样子,在朋友、兄弟面前,辉一向和爱闹的青木关同气连枝,没个正经,但是在工作上和公共场合内,他一板一眼的正经与沉稳的姿态甚至连上杉丰自都自叹不如,可是刚刚这种情形从上头那里他大概可以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换成他,因为自己的疏失而让重要人证丧命的话,他一定也会像辉那般的难以接受与自责,可是失控…… 辉并不是一个容易失控的人,这是众所皆知的享,而刚刚在医院内出除了失控外几乎发了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敢发誓这一切绝非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其中一定还有其他隐情在。 看着他,葛木辉的眼中流露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摇了摇头。 “什么事说出来会比较好过些。”一柳建治建议的说。 葛木辉还是摇头,脸上痛苦的表情让一柳建治不忍再追问。 “好吧,等你想说再说好了。对了,上头说要见你。”他忽地的说,“证人意外的中枪身亡这事对我方来说非常的重要,上头想知道你是否握有更有利于定深田庆和罪行的罪证,否则被那个议员先生反将一军的话,被刮的可就不是只有我们这群psk,连上头可能都会吃不完兜着走了,所以他们才会十万火急的要我过来找你。你觉得怎么样?” “把这个给他们。”葛木辉从口袋中拿出了个东西丢给他。 “这是什么?”一柳建治问。 “针孔摄影机摄录下来的东西,这里头有他们要的。” “你要去哪?” 从手上的东西中抬头,一柳建治看着葛木辉离去的背影叫问道,然而葛木辉却没有回答他,微微颓靡的背影静静的没人了人群之中,转眼已不复见。 醉生梦死的游走各个酒吧酒馆,三天后葛木辉终于被一柳建治找到,并在一连串尖叫声中粗鲁的将他从酒馆里丢到马路上去,他的样子与原先的形象几可说是判若两人。 三天不读书面目可憎?不,三日不修容加上三日不睡觉与足足喝了三天三夜酒的样子才叫做面目可憎! 一柳建治怒不可遏的冷眼瞪着眼前堕落的他。 “你干什么?”被丢出酒馆的葛木辉勉强站正身体,却因过大的震动而头痛欲裂的呻吟出声,他痛苦难耐的瞪着一柳建治道。 “我干什么?我才想问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一柳建治咬牙说。 “我干什么,喝点酒不行吗?”他在呻吟声中说。 “喝点?你喝了三天三夜叫一点,你这一点可真大点呀!”一柳建治嗤之以鼻的讽刺道。 “你是存心来找碴的吗?”葛木辉瞪了他一眼。 “我有这么无聊吗?”一柳建治双手抱胸,好整以吸的看着他反问道。 “不是太无聊,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葛木辉不耐的说,“陪我喝酒吗?或者是为了工作,如果是为了工作的话,我记得我才刚刚完成一件任务,应该有一个星期不接任务的权利,你叫上面的人去找别人。” 一柳建治扬了扬眉头,“原来你还记得有工作、任务这回事,那么我可以请问你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你真的很无聊!”葛木辉又瞪了他一眼,揉着太阳穴低喃道,“如果你真是来问我这个的话,请你去问我妈妈好吗?她一定会告诉你正确的答案。现在,恕我失陪了。” 他转身就走。 “去你的!你还想回去喝吗?”见他转身目标往另外一间酒吧走去,一柳建治再也忍无可忍的一把揪住他,朝着他的耳朵大声咆哮道。 葛木辉瑟缩了一下,皱着眉头朝他低吼,“想杀了我吗?” “是很想。”一柳建治咬牙说。 “你在发神经。”葛木辉甩开他送了他一句话,随即不理他的继续往前走,怎知走不到两步却被他给扯了回来,“去你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宿醉的头疼承受不住他又拖又拉的折腾,葛木辉在呻吟中朝他咆哮。 “走,回家。”一柳建治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走。 “我什么时候要回家轮不到你决定。”葛木辉口气恶劣的一把甩开他,怎知才甩开不到一秒钟的手又坚持的回到他的身上。 “走。”一柳建治说。 这回葛木辉可不再只是客气的甩开他,而是狠狠的一拳。 一柳建治轻而易举的闪过,并毫不留情的回送他一拳,将他整个人打扑倒在地的。 “你清醒的时候也许可以勉强跟我打个平手,但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你是在讨皮痒!”他嘲弄的看着趴在地上狼狈的葛木辉说。 这一拳是从见到他的那一刻时就应该给他的,因为如果打不醒他至少可以将他打昏,省事的直接将他扛回家也可以减少些口水,不过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现在打应该也还不算太迟吧? “醒了吗?还是需要我再送你一拳,直接扛你回家了事?”一柳建治冷嘲热讽的说。 跌倒在地的葛木辉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没有说话。 “真不知道你脑袋瓜里装了什么,竟然为了件小事就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样,人又没有死,只不过是受了枪伤而已,况且她若真的死了也是死有余辜,你在自我放逐、堕落个什么劲呀?”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一柳建治再无法维持冷眼旁观的姿态,走到他身边将他从地板上拉了起来,挂在自己肩头上说道。 他的话慢慢的进人葛木辉头痛欲裂的脑袋,葛木辉痛不欲生的侧头看他,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在自我放逐、堕落个什么劲?偶尔的失误是在所难免的,你以为自己真是十全十美、所向无敌呀?又不是神。” 他说的话惹来葛木辉的摇头,但才不过摇了一下,他痛苦难忍的呻吟声却再度的响了起来,“不是这个,你刚刚说人没死,你说的是什么人?”好半晌之后,他呻吟着问。 “那个叫荒木晴子的女人呀,你以为我会说谁?” “晴子……没死?”葛木辉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她没死,天啊! “那么那个医生对我摇什么头?”他怒不可遏的低吼道。 “一堆警方人员围在那儿,白痴也知道要谨言慎行,他除了摇头表示无可奉告之外,你要他说什么?” 一柳建治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但是我也属于警方人员呀,他对我摇什么头?” “你脸上写了我是警方人员几个字吗?还是你身上穿了、或别有警方人员的警示徽什么的,你要他说什么?”一柳建治白了他一眼。 “他是白痴吗?难道看不出来……” “白痴是你吧。”一柳建治毫不留情的截断他说,“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就跑到这里自我虐待,白痴的人是你吧?” “别这么大声,我的头痛死了。” “你活该!”他落井下石的说。 “亏我让你有好心情吗?” “没错。”一柳建治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又突如其来的将原本拉挂在自己肩上的葛木辉的手拿开,害得摔不及防的他差点没跌得狗吃屎。 “你该死的做什么!”葛木辉咒声道。 “你醒了吧?既然醒了就应该自己走。” “你就不能有点同胞爱吗?” 一柳建治耸了耸肩。 看着一柳建治一脸气人的样子,葛木辉的眼神突然的一闪,露出了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脱视着他”“你不扶我该不会是为了害怕引起别人误会吧?” “我怕什么误会?” “真的要我说吗?” 葛木辉一脸色狼姿态的表情让一柳建治立刻变了脸色,一柳建治瞪着他没有出声回应,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不过葛木辉明显的将之视若无睹。 “你当然是怕别人会误会你是我的女朋……”友字还没出口,葛木辉已自食恶果的吃了一记重量级的铁拳,屁股再度亲吻地上,“哦,你就这么开不起玩笑吗?”他呻吟的说。 一柳建治脸色铁青,全身僵直的转身就走。 “喂,别这样啦!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喂,别这样……喂,要走,好歹也先帮我拦台计程车再走,喂,建治、建治……” 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再次确认自己的外表经过了修饰,不再如先前在镜子里看到的那般狼狈不堪后,葛木辉这才越过看守员警,推门进入荒木晴子所住的病房。 “辉。”乍见到他的荒木晴子喜不自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因拉动伤口而痛吟出声。 “小心,别动。”葛木辉迅速的来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扶她躺回床上。 “辉,你这几天跑到那里去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那些人一个个像凶神恶刹般的对我,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好害怕,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荒木晴子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他柔声的问。 “好痛。”她立刻红了眼眶。 “我叫医生来帮你打止痛剂。” “不要。”她迅速的拉住他,不让他稍微离开半步,“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 看着她,葛木辉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手任由她紧紧的抓握着。 “辉,你真的是警察?”见他不走,荒木晴子安心的问。 葛木辉身体微微的一僵,不自然的点头,对于自己利用了她这点他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不过荒木晴子倒是没想到或是不太在意这点,反而对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警察这一点比较好奇。 “你怎么会突然跑去当警察呢?”她问。 “这事说来话长。”他不想多说的答道,并改变话题,“对了,这三天来有人来问你什么吗?” 提到这个荒木晴子的脸色立刻黯沉了下来,“辉,我要坐牢吗?” 葛木辉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是警察,难道不能帮我,我不想坐牢。”她的眼泪说着掉了下来。 “晴子……” “你说过要帮我的,我不要坐牢。” “晴……” “我不要坐牢,我是无辜的,那一切都是深田庆和自己做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这样定我的罪,而且我还帮助你的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若没有我的帮忙你们不可能会这么成功的抓住他的,你们不能定我的罪,我不要坐牢,辉,你一定要帮我。” 她控制不住焦躁情绪的说。 “晴子,你听我说,许多事井不能用知不知道的理由就可以脱罪……” “我没有罪!”她歇斯底里的大叫。 葛木辉不自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被她掐握住的手,脑中浮现出上医院前关告诉他的话。 “那卷录影带我们看过了,也找了不少当事人印证过,深田庆和因罪证确凿已被收押,至于荒木晴子这个女人却并非如她在录影带中所说的无辜,因为许多潜在的不利证据都指向她,说明她是这件弊案仅次于深田庆和的重要人物,尤其又看她搜集在她行李箱中的证据,这个女人心机非常的重,你最好别被爱情冲昏了头,小心点,辉。” 听到这些话时,他颇为激动的替晴子辩驳,告诉他们晴子是很善良、很纯真的,她虽然偶尔会自私点。 不替别人着想点,但是她绝对不可能是会耍心机的那种女孩。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给了他这句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的会如他们所讲的一样吗?他之所以相信晴子是无辜的完全是因为当局者的关系,因为他以五年前对她的了解来想、来看待这件事,便主观的认为她是无辜的,真的是这样吗?晴子在跟他耍心机?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泪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股惹人怜惜的魅力的她,葛木辉怔忡的愣了起来。 “辉,难道你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帮我吗?我有钱,” 她一顿,可怜的婉转解释钱的由来,“这两年来深田庆和对我还不错,我存了一些钱,如果可以不坐牢,就算把那些钱都花光了也没关系。辉,你要帮我,我知道一定有办法的。” “你要我用钱帮你通关?” “你有办法对不对?”她拼命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纯真的希望。 看着她,葛木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说她天真呢?还是说她把他当成了白痴,竟然叫他帮她去贿赂上头的人要他们放了她。这是天真吗?或者若以上头的观点来看,该说是大智若愚比较合适,因为他们一定会认为她的目的是为了要激他想办法帮她吧,毕竟她应该知道他没那么笨会知法犯法的照着她的烂方法去做,所以…… “辉,你会想办法帮我对不对?”她软声的再次问道,柔情似水的纯真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着他给她回答。 “别想这么多了,医生要你好好的休息,你没忘记吧。”他说,接着便起身道:“我还有事,必须走了,你好好的休息知道吗?” “你要走了?你答应要留下来陪我的。”她惊讶的立刻拉住他的衣角。 “我有空会再来看你。” “不。”她拼命的摇头,“你不是说要陪着我吗?你是不是开始不喜欢我了?因为我做的事,因为你认为我是个有罪之人,因为……你是不是不再喜欢我了,是不是?” 她眼眶再度凝聚泪水。 “别乱想。”他安抚道。 “那你敢对天发誓说你没有这种想法吗?” 葛木辉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不自然,他笑道,“好了,别开玩笑了。”然后不着痕迹的脱离了她的范围,让她够不着,“我真的要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你好好的休息。” 说完,他即刻转身离开病房,狠心的将身后她的呼叫置若罔闻。 关上门阻隔了她的叫喊声,葛木辉靠在病房门外,脑中紊乱得理不出半点头绪。 是他变了吗?不,也许该说是她变了。她变得咄咄逼人,变得可怕,变得狡狯,变得会耍心机,变得让他认不出来。 她、真是荒木晴子吗?那个喜欢做梦,挡不住别人对她好,若对她太好她就会拿自己去倒贴人的荒木晴子吗? 不,他是怎么了?在来此的途中,他不是还一副信心十足的说绝对相信晴子吗?怎么短短的几十分钟他就变得多疑与不确定。他是怎么了?难道说他表面上虽然坚持相信,下意识却早已被上头那些话所影响而产生了怀疑? 葛木辉重重的摇头,起身离开靠站的房门。 他觉得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宁谧与放松,让自己跳脱关于这次任务与晴子的事,也许过些时候,当他能恢复以往工作时应有的冷静态度时,他便能客观与正确的判断出真伪。 站在原地上沉思了约莫一秒,他举步离开医院,心知肚明的知道哪里有他所需要的宁静。 浅野芷茜的租屋外静默的一如往常,这种专租给单身上班族的公寓套房在星期一到星期五的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之间总是安静的。 葛木辉上了二楼,从口袋中掏出她房门的钥匙,开锁、推门、进人房内,然后眼前景象让他足足站在原地呆滞了一分钟。 约莫八坪大的套房内空空如也,原本挂着画的墙上独留一根铁钉,半没半露的钉在墙上。而原本放置衣柜的地方只在墙上徒留淡淡的四方块痕迹,还有床的位置、放置置物架的地方,以及他最常坐卧,等待一顿丰盛餐饮以饱餐祭胃的所在,它们明明都是那么的历历在目,可是…… 突然之间,他转身退出门外,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次门牌号码,确定并没有走错门之后,他僵滞的脸孔慢慢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再次走进那间空无一物的房内,瞪着人去楼空的房间半晌,他蓦地用力的诅咒了起来。 “喂,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房东被葛木辉诅咒的声音吸引过来,瞪着站在房内的葛木辉,皱眉叫道,“你怎么会有钥匙进去?”他明明记得他有锁上门的。 “住在这里的人呢?”转身认出站在门外的房东,葛木辉立刻问道。 “昨天就搬走了。你……你是葛木先生?浅野小姐的男朋友?”房东认出他来了,虽然与他见面不到三次,但是像他这么帅,又和浅野小姐这么登对的男生,要忘记并不容易。 “搬家?” “你不知道她搬家吗?你们俩吵架了是不是?难怪浅野小姐会搬得这么仓卒。” 吵架? 听到这个名词,葛木辉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曾与芷茜吵过架,事实上吵架这两个字在他们共用的字典里似乎找不到。可是说到吵架,他隐约记起上回离开这里时的情景,难道说她的搬家跟那件事有关? “你知道她搬到哪去吗?”他问。 房东先是摇摇头,然后又霍然想到什么的说:“对了,她留了一封信在我这里说要给你,你等一下,我去拿给你。” 过了一会见,从房东手中接过那封上头写有“葛木辉样”的信封,葛木辉迫不及待的撕开被封死的信封,从中抽出那张似乎依然飘有她气息的淡蓝色信纸,而她端正秀美的字迹就这样跃入他眼中。 辉:从来没问过你对缘字的看法,不过在我看来,天地之间的一切皆都系在缘字上。缘起缘灭,缘起则聚,缘灭则散,这就像是不变的自然法则一样,所以请不必为我们之间的结束苦恼,因为我们只不过是缘分尽了而已。 真的很高兴与你有缘,and愿你与荒木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别了,保重。 第六章 青木关终于完成他那不可能的任务回国了,当然,他回国的第一件事不是向上级报告,而是回家和老婆温存了三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向上头报到,之后他便身到六本木会社探望月余不见的那几个换帖兄弟。 一进门,“阿罗哈。” 他给了第一个看到的一柳建治一个大大的拥抱,还不正经的在一柳建治脸上大声的啵了一下。 不过出乎意料的,最开不起玩笑的一柳建治居然没出手揍他,还“亲热”的将他带往另一个空房间,砰声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呃,呃……”青木关完全无法适应,在呃呃声中,他的脑袋瓜没有一刻是停顿的,突然之间,他倏地瞠大了双眼,缓缓的向后方退去。 “建治,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强迫我,你知道我是很爱薇安的,如果让她知道我和你胡搞的话,虽然我是被你强迫的,但是她还是会……” “你给我正经点,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一柳建治狠狠的瞪着他,一脸认真的截断他道。 “我也很认真的在跟你说呀,我真的不能跟你搞男男关系,我……“青木关!”一柳建治怒不可遏的大吼一声,“你再给我胡说一句试试看!” “我已经跟你说我是很认真的,你怎么……”一见他握紧布满青筋的拳头,踩着足以踏破铁板的步伐朝自己走来,青木关见风转舵的一改表情,立刻正经八百的问道:“你刚刚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 一柳建治停下脚步,狠狠的瞪了他半晌之后才松开拳头,开口问道:“你听说辉的事了吗?” “他怎么了?” “一个叫荒木晴子的女人,罪证确凿的证明她和深田庆和狼狈为奸,不是个好女人,辉却为了她喝得烂醉如泥,不务正业的每天泡在酒吧里。” “是个误会吧?我大略听了上头提到一些事,不是说辉以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害死了荒木晴子,所以才自责的借酒浇愁……” “我刚开始也是这么以为,可是你知道他到医院看过那女人确定没事之后,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难道是喜极而泣?”青木关开玩笑道,却看到一柳建治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反而表情凝重的蹩起了眉头。 “他在酒馆里喝酒闹事,不仅喝得烂醉如泥,还被揍得鼻青脸肿,最后被前去临检的警察带回警局,在铁牢里待了一个晚上。” “这……不会吧!”青木关老神在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张口结舌的摇头道。 这种傻事不像辉会做的,他说什么也不相信。 “三天前的事,不相信的话证据还在他脸上。”一柳建治看了一眼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肯定的点头说,“后来我也是因为想不透辉为什么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所以跑去调查了一下,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吗?”一柳建治问道,却没有等他回答便径自的说了下去。 “那个叫做荒木晴子的女人竟然是辉的初恋女子,而巳他们还曾经同居过四年,最令人难以置信的还是那女人大言不惭的模样,她竟然对我发誓说辉到现在还是爱着她。 她怎么可以这么肯定?听说他们分开了五年,而这五年跟我们在一起的辉从不缺女伴,她怎么可以如此断定辉还爱着她,最令人生气的还是这件事竟然被她说对了,辉真的还爱着她,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反常。关,平常你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最有办法,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帮助辉?”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事?难得有机会该你称赞一下,你好歹也说得好听点,什么乱七八糟嘛!”青木关忍不住抱怨的皱眉道。 “你正经点行不行?” “当然,你问我要怎么帮辉嘛,其实很简单,不要理他就好了嘛!” 一柳建治闻言以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瞪着他。 “拜托,你以为辉几岁了?他比我们都还要大,别把他当十几岁的小孩子看好吗? 这么简单的事他会处理的,你实在用不着替他担这个心。”青木关闲闲的说。 “你没看到他的样子,所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是吗?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也许让我看一下,我给你的答案会不一样。”青木关扬眉道。 “他不就呆若木鸡的坐在外面吗?昨天从牢里面出来后,就一直是那副德行,昨天晚上也没回家睡觉。” 一柳建治叹了口气。 “唔,听起来好像真的很严重。”青木关说,因为他记得辉是绝对谢绝睡办公室的,即使他再忙再累也要坚持回家睡觉。 “我跟你说过了嘛!”一柳建治生气的瞪着他。 青木关认真的沉思了三秒,“ok,如果辉真是为了那个叫做什么荒木晴子的女人忘志的话,那么交给我就行了。” “你要怎么做?” “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喽,放心,交给我吧。”说完,拍拍他的肩膀,青木关走出门去。 一柳建治呆呆的站在原地,对于他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劝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关在说什么笑话,如果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事情,他也用不着忍受关刚刚对他的非礼,忙不迭的拉关到这里来讨论这件事,可恶的!早知道刚刚就狠狠的揍关一拳了! 有些愤怒的走出门去,看到青木关正拉了张椅子往一脸面无表情的葛木辉身旁一坐。 这时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不知道神游太虚到哪里去的葛木辉没听到,青木关理所当然的伸手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青木关在看了呆若木鸡的葛木辉一眼后,对着话筒问道:“请问哪里找,你找他有什么事?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青木关静了几秒,“什么?你说是急事,关于浅野芷茜的……” “喂,我是葛木辉。你刚刚说什么关于浅野芷茜的?” 瞪着空空如也的右手,再瞪向原本该握在手心现在却到了葛木辉手里的电话筒,青木关脸上的表情顿时呆滞,他被葛木辉迅雷不及掩耳的抢电话筒反应给吓呆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明明还神游太虚的人,怎么一下子便变得生龙活虎,连自己这个最年轻,堪称六本木中最有活力的青木关都望尘莫及?难不成他刚刚打了什么强心针? 看着他迅速的在纸上抄下一个住址,青木关脸上的问号顿时又多了好几个。 那是谁的住址?是刚刚电话中人所提到的浅野芷茜的吗?她是谁?辉找她要做什么? 不会是为了任务吧?可是听说他现在并没有任务在身,那么是为了荒木晴子的事吗?看他这么紧张,与前几分钟判若两人的模样,看来八成脱不了关系。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拉住迅速抓起抄有那个住址的纸张便迫不及待往外走的葛木辉,青木关皱眉问。 “跟你没关系。”葛木辉迅速的甩开他,怎知下一秒钟却又被他抓住。 “当然有关系,我们是难兄难弟你没忘记吧?”青木关难得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葛木辉说,“这个浅野芷茜是什么人?”他问。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快放手。”葛木辉不耐的叫道。 “辉,你以前从来不会被感情冲昏了头的,你这回到底是怎么了?” 葛木辉捺着性子,“我没时间跟你说,叫你放手你没听到吗?” “你没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不会放手。” “青木关,你不要惹我生气,我有急事……” “什么叫急事,帮荒木晴子脱罪吗?你醒醒可不可以?”青木关苦口婆心的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手!” “不知道?我们俩都心知肚明的知道你知不知道。辉,听我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真该死,我说我有急事,你听不懂国语吗?” 再也受不了他的牵扯不休,葛木辉突然怒声吼道,然后在青木关措手不及之际用力的甩开他,冲出了门去。 青木关果愣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之后与蹙眉的一柳建治对望了一会儿,两人心中同时有种感觉,那就是——完了!已经没救了。 利用他的特殊技巧,葛木辉轻而易举的潜进浅野芷茜的新租屋,这个离原本住处约有三十分钟路程,也就是以前她所租住过的那栋公寓,只是葛木辉想不透她为什么要搬回这裹住,这个格局不错却独缺厨房的单身宿舍。 “芷茜,你万万想不到才搬家三天就被找到吧?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想不到搬了家、停了手机之后,我依然能透过各种管道找到你吧?“莫名其妙的离开,留了封莫名其妙的信,甚至还莫名其妙的祝福我和晴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这是做什么?体贴我吗?莫名其妙!该死的你!”他喃喃自语的说着,一屁股坐进属于他的位子,并习惯性的向后仰的让她的床铺接受他半身的重量,葛木辉立刻感觉到周遭她的气味,宁谧的包围住自己,这种宁谧的归属感慢慢的平息了他的焦躁不安,让他寻回多日不见的冷静,终能平心静气的思考。 和她认识两年多以来,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微妙的,他们有着情人的关系,感觉却比最知心的朋友更亲密。 从来不觉得她是他的女朋友,因为即使认识她这两年多来他交往的女朋友一直都没断过,更何况在他心目中,所谓的女朋友通常交往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然她却特异的与他有了两年多的交情。 她算是他的女朋友吗?他真的不以为然,因为如果真是女朋友的话,她应该会向他撒娇,可是她不会。 还有,他的女朋友会奢求,而她不会;他的女朋友都有强烈的占有欲,而她没有;更夸张的还是他的女朋友都会自以为是的拉着他规划未来的蓝图,而她根本从来没有过。 她算是他的女朋友吗?不!从她身上,他看不出她有身为他女朋友的半点特质,一点也没有! 奇怪,他以前为什么都不曾想过这点,既然不是女朋友,又与她维持着良好的关系,不管在相处上、性方面上或任何一件事上…… 到底她在他心目中的定位是什么,为什么他没想过? 她的存在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伸手可及,在每每他需要她时便义不容辞的出现在他身边,这一切对他来说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直到这次她蓦然离开,才让他惊觉的发现他是多么的自以为是,以为她会永远待在同一个地方等他眷顾,而他对待她又是多么的无情。 从未将她当作女朋友,却享尽了一切身为她男朋友的好处,这样的他,她为什么还能默默的忍受两年多? 没有一句誓言,没有一个承诺,他所给予她的好像是偶尔的打扰之外再无其他的,而他却未曾听她说过一句抱怨,而且不管他是多久才去打扰一次或者是多么的突如其来,她总是笑脸以对。 现在想起来,她会不告而别似乎并不奇怪,因为换做别人,或许早在两年前就与他分道扬镳了。更何况她还是因为晴子的出现,这才默声退让。 愿他和晴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写下这么一句的? 她爱他,这似乎是毋席置疑的事实,因为如果不是爱,她怎能忍受他所对她做的一切?只是他不了解她,如果爱他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放弃,她甚至连试都没试过要留住他。 她真的爱他吗?他开始不确定了。如果爱他,为什么她从未主动问过关于他的事,不管是家庭、工作,或是她曾经撞见他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时,该显露的生气却没有。 她爱他吗?不,也许不爱。 葛木辉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 她不爱他,所以决定离开他,这才是她不告而别的真正原因? 不,他不相信! 再也无法安稳的坐在原地上,葛木辉霍然的跳起身,开始在不到五坪大小的室内绕着圈子。 她不爱他所以才离开他,真的会是这样子吗?不,他不相信,如果不爱他,她不会等到两年多后的现在才发觉,更何况她不爱他……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跟他无法接受她突然的不告而别一样,芷茜应该是属于他的! ——芒西应该是属于他的…… 多么强而有力的认知!葛木辉震惊的停止一切的动作,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芷茜应该是属于他,他这句话为什么可以出现得这么理所当然,他凭什么认为芷茜应该是属于他的? 芷茜是个独立的个体,她有自主权、有行动力,根本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为什么他会认为她是属于他的? 是自以为是,抑或者这是他衷心所望的奢求? 如果是奢求,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奢求? 葛木辉的脑袋有三秒钟是空白一片的,之后一抹承认的微笑由他嘴角泛起,他终于承认自己早已爱上了她,之所以会有奢求,会想占有全是因为爱。他爱她,这么明显的事实他怎么会到现在才感悟? 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张,阴郁不安的心情亦如柳暗花明般的突然亮了起来,然而当他带着恍然大悟的愉悦躺卧进她的床铺,却不小心被她堆放在枕边厚重的书册给撞到头时,他的笑容突然整个僵硬在脸上。 怀孕初期保健、孕妇营养食谱、宝贝胎儿优生学…… 葛木辉目不转睛的瞪着眼前被他撞倒散落一片的书册,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怀孕、孕妇、宝贝胎儿……她怀孕了,怀了他孩子,他要做爸爸了!天啊! 没有任何形容词足以形容他现在激动的心情,他要做爸爸了,这种感觉…… “天啊,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由喃喃自语转而变成难以置信的大叫声,葛木辉终于忍不住的躺在床上愉悦的大声笑了起来。 一个半小时之后,葛木辉将屋内恢复到他来的时候的模样,静静的坐在和室垫上等待也该回到家的浅野芷茜。 不消多久,门外响起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而近的停在门前,接着他便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卡的一声,门被由外而内的推了开来。 浅野芷茜没有注意到房内有人,径自弯身脱鞋。 葛木辉默不作声的坐在原位,静静的等待她的发觉。 当她站直身子将目光调往室内时,浅野芷茜认为自己疯了,因为她竟然看到葛木辉出现在她眼前,就坐在他最常坐的垫子上,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叫自己别傻了,不是说好要忘记他吗?都已经狠心搬了家、换了手机号码,为什么还要幻想他出现在自己屋内呢? 割断一场姻缘不难,忘记思念的方法就可以了。 这句话她一定要铭记在心,不能再想他了。 再次张开眼睛却特意避开他最常坐的位子看向别处,她想这样也许多少可以清除他在她心中的影像,可是怎么不仅他的影像清除不去,他的声音反倒响了起来。 “这个地方你不觉得太小了点,就连厨房都没有,不会太不方便吗?至少每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你要用什么煮东西给我吃呢?” 浅野芷茜没有回答,她根本回答不出来。他是真的?真的是他?这一切是不是她幻想出来的?他真的就坐在她眼前? 与他分开不到一个星期,事实上这算是他们在一起两年来分开时间最短的一次,因为每次分开后他总是在相隔半个月或是一个月后才会再来找她一次,最长的甚至于还曾三个月没见过,可是尽管如此,那些思念加起来都不及这次思念得紧。 是心境的关系吧?因为认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所以才会这般的想他。 呵,真是讽刺,还说什么找到了忘记思念的方法了,结果根本全是在自欺欺人。她好想他。 “老实说我还是比较欣赏你之前住的那一间,你知道吗?芷茜。”葛木辉看着她说,他不敢将视线移到她腹部,怕的是吓到她,因为他不知道她是否准备好了要告诉他这个消息,毕竟他们从未谈过未来,她又怎敢对他说出这件事。 浅野芷茜瞪着他,张嘴又闭嘴,好半晌之后才以耸肩作答,“我觉得这间不错,毕竟我一个人而已,用到厨房的机会并不多,况且租金又便宜只需要之前的一半。” “你缺钱用?” “我……不会呀,不过存点钱也没有什么坏处。” 她改口道,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这样做是为了要储存腹中孩子的教养费,因为以他的个性,如果让他知道了她想独自抚养腹中的胎儿长大的话,即使他无法娶她,他至少也会给她一笔钱好让她能无太大的后顾之忧,而她一点也不希望如此。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实在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你突然有这种想法,还立刻付诸行动的?”他盯着她,慢条斯理的点头问道。 浅野芷茜一时语塞的说不出话。 “来这里坐,芷茜。”他突然伸手招呼道。 浅野芷茜不由自主的走到他身边,并在他温柔的拉扯下坐进他怀中,被他占有性的圈抱在他强而有力的双臂间。 “现在你可以问我我对缘字的看法了。”他说。 浅野芷茜立刻僵在他臂弯中,“晴子小姐的伤好了吗?”她问。 “是因为她的关系让你觉得我们的缘分已尽了?” “我并不习惯当第三者。”她沉默了好半晌后才回答。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是第三者?难道说你不会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葛木辉好笑的问。 “你们同居了四年。”她的声音中不自觉的流露出苦涩。 “该死的,她跟你说这个?”葛木辉愣了一下,咒声道。 “其实她不用说,我有眼睛自己也会看。”浅野芷茜苦不堪言的一笑,“你不能否认她在你心目中占有极大的地位吧?” “我……其实……” “你用不着解释。”她摇头说,“感情这种事一向是没有道理可循的,更不是可以怜悯、强迫得来的,这一点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认命的语气让葛木辉激动的叫道,“我……” “不要觉得你亏欠了我什么,辉,因为我并不觉得。”她没让他有机会开口,径自的说道,“我在信中写着很高兴认识你,其实这是我的真心话,因为我知道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将会是我这一生中最甜蜜的回忆,有这些回忆对我已足够。” “你宁愿要回忆也不要我?”葛木辉倏然将她转身面对自己,以难以置信的表神盯着她问道,至于之前要说些什么,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回忆是抢不走的。”她看着他说。 “而我可以?”他抑制不住生气的接口道。 浅野芷茜沉默的不作回答。 “如果可以,我真想好好的打你一顿。”瞪着她的默认,葛木辉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齿道,“到底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没信心,就算两者都没有,你也犯不着这么快就把我拱手让人,你真让我气死了!” 他的生气来得莫名其妙,浅野芷茜愕然的盯着他,完全不了解他在气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生气,难道说他希望她对他纠缠不休,最好弄得大家都鸡犬不宁最好?不,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或许…… “其实你不必这么生气,我并不是针对你的,是因为我自己的个性从小就不喜欢与人争,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即使是换了别人,我……”她试着对他解释。 “不要拿我跟别人比较!”葛木辉霍然怒吼道,今晚的他就像吃了炸药一样。 浅野芷茜也感悟到了这一点,为缓和气氛她开口问他,“你晚餐吃了没?” “没吃。你要煮什么给我吃?”他嘲弄的看着没有厨具的小套房间。 浅野芷茜愣了一下,随他视线游走了没有附加厨区的小套房一圈,只有道:“我陪你到外面吃好吗?” “我想吃你煮的。”他凝视着她的双眼说。 “这……”看着他,浅野芷茜为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却又突然起身道。“走吧。” “咦?” “你不是说要陪我去吃饭吗?反悔了吗?” “不。” “那就走吧。” 第七章 载着浅野芷茜,葛木辉开着车子越过一条条美食街、一间间美食馆最后驶进一扇有些古老的大门,停止在古色古香的大屋前。坐在车上的浅野芷茜愕然的望着车外幽静的环境,脸上充满了怀疑。 “这里有餐馆吗?”她问。 “你觉得我是会虐待自己的人吗?” 听见他充满嘲弄的声音,浅野芷茜霍然闭上嘴巴。 看见她的反应,葛木辉无声的诅咒了一声,控制自己压下一路上不想不气,愈想愈气的怒火,改以缓和的口气重新回答她。 “这是我家。”他对她说。 浅野芷茜惊诧的胜大了双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家?” “对,我家。”他深深的看着她,心里却想着不知道妈妈看到这个儿媳妇会有何评语。 “但是……为什么?” “我说过我想吃你煮的东西,既然你那里没有厨房,我当然得负责找地方让你煮。” 他张口又闭口,最后轻描淡写的答道,并未说出实话。不管她有什么异议、答不答应,反正这个老婆他是娶定了,而既然如此他当然得找机会让她熟悉他的生活环境,以免将来她会适应不良,当然,他还得将她介绍给妈妈,“怎样,你有什么问题吗?”他看着她问。 “不。”浅野芷茜整整愕视了他三秒后才摇头。 “那我们下车吧。”他看了她一眼说。 屋内沉静的气氛让才踏进门的葛木辉轻易的猜到母亲大概又去参加派对了,果然下一秒钟,上前欢迎他回家的欧巴桑便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推却了她的服侍,直接将浅野芷茜带向自己的地盘。 “原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吃我煮的东西。”走在他身旁的浅野芷茜突如其来的冒出这一句话。 “怎么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没想过你只要回家,就会有热腾腾的食物让你吃,”她指的是他家有佣人,可以随时随地的由他差遣,“而你却还大老远的到我那儿,等我下班,随随便便的弄给你吃……我没想过。” “那你现在知道了?” “嗯。”原来他的出身竟是如此的显赫,她终于知道了。 “嗯?除了一声嗯,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他扬眉看着她。 浅野芷茜一脸茫然,不了解他要她说什么。 “看来你丝毫没有想要搬回原来那间附有厨区租屋的念头,”葛木辉看了她一会后说道,之后却又无由的一叹,“也罢,既然搬了就搬了,以后我就辛苦点去载你来这儿煮好了,毕竟要吃就要付出点代价嘛。你说对吗?” 浅野芷茜说不出话来。照他的意思,难道说她这一辈子都得待在他找得到的地方,随传随到的替他煮饭喽?如果真的做不成情人,做朋友她也是可以接受,问题是她的肚子会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她怎可能继续待在他身边,做他的朋友呢? “也许我可以抽空教欧巴桑如何煮出适合你口味的东西,这样的话……” “你不愿意煮给我吃?”他皱眉。 “我……我想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不必这么麻烦,为了吃一顿还得到我那里载我到这边。”她欲言又止的转口道。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但是……” “你觉得麻烦吗?或许你干脆直接搬到我家住好了,这样就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了。”葛木辉灵光一闪提议过。 “搬……”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浅野芷茜瞪了他半晌才能顺利的发声说话,“你要我搬过来做你的专属厨师?”她难以置信的问。 “不管做什么,如果我要你搬进来住,你愿不愿意?”葛木辉试探的问。 “这……” “你不愿意?”闪过她眼中的复杂神色让他紧张的追问道。 浅野芷茜默默的看着他,好一晌后才开口说:“你真的那么喜欢吃我煮的东西?为了吃,要我搬进你家住,这未免太……我从来没听过有这种事的。” “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搬进来?”他不知道自己始终屏着息。 “你要我怎么说?” “说愿意。” 说愿意?她怎么说得出口?浅野芷茜看着他在心中苦涩的想道。 虽说现代的社会,男女同居、试婚或是发生一夜情之事根本有如家常便饭,再无人会大惊小怪,可是问题在她的情况跟这些没有一个是吻合的。 她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只想吃她煮的东西所以叫她搬去与他同住,她心甘情愿的爱着他,而他的心却完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这样的三角关系……难道说她真该怀着他的孩子替他煮饭,然后看着他去娶别的女人,再祝他结婚快乐吗?她没有这么伟大。 “辉我……” “你需要时间考虑是不是?要多久?明天可以给我答覆吗?”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他轻而易举的穿破,看着他,浅野芷茜无言以对。 “好,让你想想,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说。现在,我肚子快饿扁了,你要弄什么东西给我吃?”他期待的问。 “你要吃什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问道,并在心中乐观的想着,也许明天之后他便会忘记要她搬来这儿住的事。 “你呢,你想吃什么?” 浅野芷茜愕然的看着他,“现在是你肚子饿,不是我耶。”她说。 “你说的也对,那么我……来点清淡一点的好了。” 他说。怀孕的人应该受不了油腻的味道才对。 这回浅野芷茜连下巴都掉了下来。清淡一向不是他百变口味中的任何一味,而他现在饿得几乎都要前胸贴后背了,竟然还叫她煮他最难下咽的清粥小菜,他不会是饿傻了吧? “辉,你没事吧?”她担心的盯着他问。 “除了快饿死以外,我好得很。”他幽默的答道,“来,这边走是厨房,等吃饱了我再带你四处逛逛,虽说现在是晚间,但是逛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辉,你确定你没事?真的要吃清淡一点的东西?”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还在担心。 “厨房里的东西应该有尽有,我要吃什么随便你做,只要味道你受得了的就行了。” 他看着她温柔的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若有所感,她怀疑的问道。 “因为我要你陪我吃,不挑食的我当然得配合你。” 浅野芷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愣了一下后道:“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你这么瘦多吃一点没关系。” “可是……” “我要你陪我一起吃。”他霸道的截断她,并催促道:“别可是了,快去煮你想吃的东西吧,再不煮我就耍饿死了。” 听他理直气壮的说着上聊不接下聊的话,浅野芷茜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好,这话是你说的,我就煮‘我’想吃的东酉,到时你若食不下咽真饿死了的话,可不关我的事哦。” 她挪揄的睨视着他说道。 “放心,你煮出来的东西我是不可能会食不下咽的,不过拜托,别说了,再说了去我可能真会饿死。” 他说。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浅野芷茜失笑的摇了摇头,“坐一下,我看冰箱内有什么东西可以快煮的,你先忍忍。” “快点。” “有点耐心,我保证不会让你饿死的。” 酒足饭饱之后,葛木辉带着浅野芷茜在家中、庭院中闲适的游逛着,只要看见颇具历史意义或有代表性价值的东西,便不厌其烦的为她诉说其中由来,而时间就这么在他们一个说一个听之间快速的流逝。 浅野芷茜难以近信的看着手表的指针已逼近十一点。 “辉,我要回家了。”她倏然叫道。 “好端端的怎么……” 葛本辉徽愣的看着她开口道,却被她打断。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快十一点了!” “十一点又怎样,你十一点有事?” “我明天要上班,家里还有一些衣服要洗,而我甚至还没洗澡……不行,我真的得要回家了,辉,你可以送我回去吗?如果不方便我自己叫车也行。” “怎会不方便,倒是……”葛木辉说得有些犹豫。 “什么?” “我还有件事要做。” “那没关系,我自己叫车回去好了。” 他摇了摇头,“不行。既然是我载你来的,回去当然也要由我载。” “那……你有什么事要做,我帮得上忙吗?” “当然,你当然帮得上忙,事实上那件事根本少不了你。”葛木辉霍然笑逐颜开的说。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她眨眨大眼。 “来,先跟我来。” 有些迫不及待的跟他走,浅野芷茜一心只想着能赶快将事情做完,赶快回家,根本没仔细想过他要做什么事是非她不可的,毕竟他家里还有个欧巴桑可以帮忙不是吗? 穿过回廊,越过中庭,她随他走进一间房内。 “要我做什么?”站在房内,她仰起头询问他。 “来,这边先坐下。”他指着弹簧床边道。 浅野芷茜不疑有他的照着他的话做。“现在呢?” 坐下后她立即问,并忙不迭的转头巡视着周遭,猜想着他到底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帮忙的。 看着她纯真的反应,葛木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极其温柔的笑容,这个小女人,为什么他以前都没发觉她是那么的可爱呢?他信口胡扯的话竟也能让她信个十成十,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而她腹中却已经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想到他们的孩子,葛木辉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慢慢的退去。 和她在一起一整个晚上了,她却绝口未提关于她肚子里孩子的事,为什么?难道说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可是这又是为什么?以她放在床头边的书籍来看,她一定想将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可是为什么她不告诉他孩子的事呢? 想不透这一点,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去想它,因为他早已打定主意,在送她回家之前她若还不打算告诉他的话,那么他会代劳替她说出这个喜讯,至于现在嘛…… “辉,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找不出房内有什么东西需要她的一臂之力,浅野芷茜最后将视线移回葛木辉脸上,茫然的问道。 葛木辉什么也没说却含笑的靠着她,与她并坐在床沿上。 “辉?”她带着满脸的疑问转向他,怎知迎接她的却是他炽热的双唇,她瞪着近在咫尺的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把眼睛闭上。” 她乖乖的闭上眼睛,静静的感觉他温柔却炽热的吻。他吻了她多久,她全无概念,但慢慢的,她想起了时间以及他所要她帮忙做的事,她松开揽住他脖子的双臂,推他。 “你不是有事要我帮你做吗?”她在他稍微松开她的双唇时说道。 “你已经在做了。” “什……” 双唇再次被他占据,身体亦同时被他向后推的仰躺在床上,他的叠上她的。 浅野芷茜有片刻脑筋是一片空白的,所感觉到的只有压在她身上的他,然后他刚刚所说的那句话慢慢的在她脑中浮现——你已经在做了。 “辉,不行。”她使然伸手推着他肩膀,“我该回家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留下来。”葛木辉的嘴移向她的颈窝,并一路尾随着不安分的手吻向她被他解放的胸部。 浅野芷茜在颤抖中喘息,该有的坚持更在他亲密的动作中被遗忘,隐约之间,她感觉到自己热切的回应了他的热情,他亦毫不保留的给予了她所能承受的全部,甚至更多。 之后,她趴卧在他身上喘息着想离开他下床穿衣回家,却被他个翻身压回了床上。 葛木辉双日支撑着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悬在她上方静静的凝视着她。 “辉?”她不懂他的用意。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柔声的问她。 “什么?”她不懂。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一件事。” “一件事?”她愣愣的看着他,还是反应不过来。 “是不是我的裸体影响了你的思考力,让你心神不宁根本无法专心听我在说什么?” 她迟钝的反应让他忍不住挪揄道,“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去把衣服穿上,虽然我比较喜欢以现在这个样子跟你躺在一起。”他兴致勃勃的身体轻易的证明了他所说的话。 浅野芷茜猛抽了一口气,“不行,辉,我明天真的要上班,该回家了。” “明天是明天,现在是现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轻轻的摇头道,“现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要对我说?” 她不懂。表情却可爱得让葛木辉思不住倾身又亲吻了她好久,直到自己险些失去自制,这才强迫自己的身体稍微离开她冷静下来,不过他的上半身依然悬在她身上。 “芷茜,你爱不爱我?”他抵着她的额头问道,“我似乎从未向你证实过这一点。” “为什么突然想证实?”浅野芷茜沉默了一会,反问道,“爱与不爱不是嘴巴说说就行了,如果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感觉,那么我说了爱又如何?” “那么你感受到我对你的感觉了吗?” 看着他,她好半晌没有说话。 “你感觉到我对你的爱了吗?”他柔声问道。 浅野芷茜忽地的一笑,笑容之中却隐含着无限的落寞,“我真的该回家了,辉,送我回去好吗?”她说。 她落寞的模样着实让葛木辉愣住了。她感觉不到他的爱吗?他无法确定,因为她从无抱怨的付出让他以为自己对她的温柔已足够,可是…… “芷茜,告诉我,在你心中我给你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你真的感觉不出我对你的爱,一丝都感觉不出来吗?我要听实话。” “你对我很好。” “但是却不足以让你感觉到我爱你,对不对?” 浅野芷茜没有回答,却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发觉他依然在等待她的答案时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辉,为什么你会突然对这种话题感兴趣呢?我记得你以前根本是绝口不提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刚好对这种话题极感兴趣,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一脸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想证明什么。”她看了他半晌之后吸了一口气道。 “这无关证明,我只是想知道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感受到我爱你。” “我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难免会怀疑。” “怀疑什么?” “没什么。”她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心中却是一片怅然。 她怀疑什么?不是怀疑爱情,是怀疑人心。 分心,一颗心究竟可以分成几份,分爱几个人,他说他爱她,她并不想怀疑,只是她会忍不住想他的爱共分给了几个人,他的心又被多少人分占了,而她所占领的那一块是否会拥挤得让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她不想爱得那么辛苦。 “芷茜……” “辉,我要回家了。”她缓缓的起身,却被他立刻压回床上。 “不行!在我还没弄清楚你脑袋瓜里想些什么以前,你哪里也别想去。”葛木辉霸道的盯视着她说,“首先我要知道你的怀疑是什么;其次,你必须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感受我的爱;再来便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不过我们先解决前面两个再来谈这最后一个也不迟。说吧。” 被他压在身上,浅野芷茜无法移动。看着笔直望进她眼底的他,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想要逃避。 “不准闭上眼睛,看着我。”他命令道。 浅野芷茜闭着眼睛摇头。 “芷茜。” 她不回答,他也拿她没办法。最后在沉默之中葛木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侧身躺卧了下来,并将她紧紧的拥纳人怀。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他在她耳边叹息的低语着,“那天去找你,面对的却是一片人去楼空的空洞,你知道我当时有什么感觉吗?你总是默默的待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所以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找不到你,那种感觉我不会形容,却让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尝上第二次。” “你知道吗?说喜欢你的手艺是真心话,却也是一种藉口,那是我为了时常突然冲动的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所寻找的藉口。” “眷恋对我来说是陌生也是可怕的,而不想承认自己早已对你产生眷恋的我,只有以距离和时间来否认这一切,可笑的是,我那些愚蠢的行为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我对你的眷恋早已成了习惯,它在无形之中已更深人,并改变了我所有的世界,让我像呼吸般再也缺少不了有如空气的你。”他顿了一下,将埋在他胸前的她的头抬了起来,深情的凝视着她说:“芷茜,我爱你,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不想在他面前哭,眼泪却有自主意识般的由眼角滑了下来。浅野芷茜透过朦胧的双眼看着他倾近她,温柔的吻去了她的泪水。 “如果你的心里还存有别的女人的影子,不要对我这么好。”她哑声说。 葛木辉亲吻她的动作陡然停止,怀疑的盯着她问:“别的女人?” “不要骗我、不要背叛我,如果给了我你的爱,我便要独享。无法再与人共享。” 她泪眼汪汪的盯着他继续说,“这是我的执着也是自私,如果你无法忍受这样的我,也无法达到我自私的要求的话,放我走,不要再对我这么好。” “这就是你的怀疑,怀疑除了你之外,我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爱?”他恍然大悟的盯着她说。 浅野芷茜没有说话。 “结婚,”他吸了一口气,忽然的说,“如果我们结婚,你还会有这种怀疑吗?” 浅野芷茜的血液在一瞬间冰冻却又沸腾了起来,她张大眼睛,难以置信的低语,“结婚?” “你愿意嫁给我吗?芷茜。”葛木辉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可是晴子小姐怎么办?”她果愣的瞪了他好半晌,忍不住冲口道。 “为什么这样问?”葛木辉着实愣了一下。 “你不是爱……爱她吗?他眉头一皱,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的呼了一口气。 “之前我的确也是这样以为,以为我依然爱着她,毕竟我们当初的分手并非我所愿。”他缓缓的对她说,“但是你的不告而别却把我整个人给震醒,让我惊觉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只有你。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芷茜。” “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座森林,这样你真受得了?” 浅野芷茜看了他半晌之后虚弱的问,而他却只是以更加肯定的声音再次开口道。 “嫁给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好。” 第八章 “太太,早。”欧巴桑见到葛木彰子便开口道早。 “早。我昨天回来好像看见车库里停了辆车,是少爷回来了吗?”葛木彰子问。 “是的,少爷昨晚回来的,还……” “那个小子可终于知道要回家了。他还在睡?” “是的,还有……” “我去看他,早餐待会儿和他一起吃,你顺便替他弄一份。”她不等欧巴桑说完话便径自离去。 “好的,太太,还有件事……” 张口看着早已失去女主人踪影的玄关处,欧巴桑缓缓的将嘴巴闭上,然后转身一边准备早餐,一边喃喃自语的念着。 “走得这么快,我还有件事没说呢。少爷昨晚带了一个小姐回家里,到现在都还没走……我看早餐我还是多弄两份吧,免得让客人没得吃。嗯,我看我还是多弄两份比较保险。” 葛木彰子大步走向儿子的房间,毫不迫疑的推开房门走进屋内。 “辉……”辉字未完全出口,葛木彰子已被床上那一头披露在被单外的青丝给吓得僵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人,她宝贝儿子竟然敢给她明目张胆的带女人回家睡觉,虽然说他是个未婚男子,多少有所需要,而他又刚好长得很帅、很酷、很容易让女人倒贴的样子,但是将女人带回家睡觉……好歹家里还有她这个妈在,而他竟然…… 将视线投射在那即使被棉被覆盖着,却依然掩盖不了她动人曲线的女人。这么轻挑、这么随便,即使社会风气再开放,好人家的女孩也不会随随便便跟男生回家睡觉,这样的女人…… 瞪着丝毫未被她的闯入而惊醒的两人,葛木彰子突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转身退出房门。她想,是该找个时间好好眼儿子谈一谈了。 微笑看着车子绝尘而去,葛木彰子收起脸上的笑意缓缓的转身面对稍嫌简陋的楼房,并抬眼看向楼梯上方的二楼。 那女孩真就住在这二楼上?真让人不得不怀疑辉和那女孩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 不过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孩真有如儿子对她保证的那么好吗?还有,听儿子说她就快要当奶奶了,这是真的吗?儿子不会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别人随便讲他就随便信吧? 不行,她不能凭第一印象便把一个连正面都没看过一眼的人给否决到这个程度,更何况这个女孩还是她儿子倾心的女孩,她多少应该信任她儿子一点,毕竟都是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了,他应该不至于连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才对。 抵不过她的要求,儿子终于答应介绍她们婆媳俩见面,并在她的坚持与他的无奈之下让她坐上他要来载那女孩的车,不过巧的是眼见就要到达这里,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却将他招了过去,让他不得不将她一人留下,独自拜访这个未曾谋面的媳妇儿。 也许是上天特地为她安排的机会吧,让她可以不受任何影响或干扰的观察这个叫浅野芷茜的女孩,看看她是否真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慢慢的拾级而上,并停在葛木辉告诉她的那扇门前,葛木彰子毫不迟疑的按下电铃。 “对不起,请问您找谁?”一会儿后,打开扣着安全锁的门的浅野芷茜有些茫然的看着门外陌生的她问道。 声音不错,礼貌也不错,至于长相这一小缝根本看不到,“请问浅野芷茜小姐是不是住这里?”葛木彰子问。 “是,抱歉。”门关了又开,浅野芷茜将门整个儿的打开,有些莫名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士,“我就是浅野芷茜,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嗯,长得的确漂亮,气质乍看之下也不错,难怪儿子被她吸引,“冒昧来打扰,我叫葛木彰子,是葛木辉的母亲。”她说。 浅野芷茜一瞬间震惊的瞠大了双眼,盯着眼前自称为葛木辉的母亲的女人,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浅野芷茜震惊的反应完全被纳人葛木彰子的双眼中,她微笑问道。 “啊,对不起,您访进。”霍然惊醒,浅野芷茜退后一步的替她准备拖鞋,侧身让她进人屋内。 整齐、清洁、简单、大方的室内摆饰,再加上井然有序置放在她书架上的是财经书籍而非流行杂志,葛木彰子对眼前这个女孩的看法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即使她们连一句话都还未正式的交谈过,但是不可否认的葛木彰子已经渐渐喜欢上她了。 “对不起,家里只有茶,喝茶好吗?”似乎已经由突然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浅野芷茜举止大方,言行得宜的朝她开口问道。 “没关系,喝茶就好了。”她微笑点头。 一会儿之后,浅野芷茜端了一杯茶轻放在葛木彰子前方的桌上。 “谢谢。” “您别客气。” 葛木彰子静静的喝了一口茶,再缓缓的放下杯子。 “芷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她在浅野芷茜点头后才继续说,“我想你一定在怀疑我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对不对?而我们之前甚至从未见过面。” 浅野芷茜无言以对的看着葛木彰子。是的,她是在怀疑,辉的妈妈怎么会突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找她? 是不是辉已经告诉他妈妈他们擅自作决定的婚事,而他妈妈因为反对,所以便瞒着辉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和她谈判,要她离开辉? “芷茜,辉今天告诉我说他要结婚了,他要娶你,我想……” “对不起,伯母。”一抹坚定的神情出现在浅野芷茜的眼中,她礼貌的打断葛木彰子说,“如果您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要我和辉分手的话,那么很抱歉,我想您要白跑一趟了,因为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我是不会主动离开您儿子的,我爱他。” 浅野芷茜的这一番话让葛木彰子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她喜欢这个不畏强权的女孩。 “别紧张,芷茜。”她微笑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想拆散你们两个,或许我之前曾有过这个念头,但是真正见到你之后,我想对于你们俩的婚事,我是绝对举双手赞成的。”她一顿又问,“哪天我可以请你爸妈吃饭吗?” 浅野芷茜一时之间完全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之后才羞赧的抱歉道:“对不起,伯母,我……我刚刚太不礼貌了。” “没关系,你的反应我大概能体会,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却又一个人不请自来,换了任何人难免也会有防范之心的,别介意。”葛木彰子毫不介意的摇头笑道,“其实我本来是和辉一道过来的,不过就在快要到你这里时,他却突然被件急事给招了过去,所以我就只好一个人过来了,把你吓到了吧?” “呃,不。” 看了她一眼,葛木彰子慈爱的一笑,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她后方,床边地毯上有关怀孕的书籍给吸引了过去。 “辉说你怀孕了,是不是?”她的语气中有着隐藏不住的兴奋,既然对这个媳妇没啥好抱怨的,她理所当然会对就要做奶奶这件事兴奋不已。真好,儿子不仅如她所愿的娶了老婆,还替她生了个孙子,真好。 听到葛木彰子的话,浅野芷茜有一段时间脑筋是一片空白的。辉说她怀孕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并没有告诉他呀! 他知道她怀孕了,难道说这就是驱使他向她求婚的原因!不,不会的,他说他爱她的那些理由犹言在耳,他温柔、充满爱意的表情也都还历历在目,那些不可能全都是违心之论的。 是的,曾听人家说过,怀孕的女人胸部会变得特别敏感,也许……也许他们亲热的时候他发觉到了这一点,所以猜出她怀孕的事实,对,一定是这样的,她不能胡思乱想。 “芷茜?”她的沉默不语让葛木彰子不得不出声唤道。 “嗯?”浅野芷茜望向她。 “我这样突然跑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愣了一下,她急忙摇头,“不,怎么会呢,伯母。是我怠慢了,更何况应该是我去向您请安的,让您跑这一趟,我真是……” “只要不打扰到你就好了。”葛木彰子微笑打断她,并看着她说:“怀孕很辛苦吧? 如果有些问题看书依然找不到答案的话,不妨问我也没关系,毕竟我是过来人,一些实事经验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谢谢伯母,我……” “现在还叫我伯母?” 浅野芷茜看了她一会,终于含羞带怯的喊了一声,“妈。” 葛木彰子笑得眼睛都眯了。 两人由陌生到熟悉,由一问一答到无所不谈,浅野芷茜惊讶葛木辉的母亲竟是一个如此亲和、见多识广的现代女性,葛木彰子则是惊喜儿子替她找了个好媳妇儿,不仅人美个性优,一其喜好与擅长更是与她不谋而合,看来她铁娘子的名号当真后继有人了。 “奇怪了,辉在忙什么,说好花不了多少时间去去就来的,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怎么还不见踪影?”聊着聊着,突然注意到时间已逼近十一点,葛木彰子蹙眉道。 “您累了吗?如果累了可以先睡一下,等辉来了我再叫您。” “谢谢,不过我有个老毛病,会认床,更何况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床让我睡了,你睡哪儿?我还是回家睡好了。”葛木彰子体贴的说。 “那,妈,您现在要回家吗?我叫车送您回去?” “我担心我回去后辉还会特地过来载我,他说过会来载我的。本来我是有他的手机号码,不过却是放在家里忘了带出来,如果……” “我有他的电话呀。”浅野芷茜马上接口道。 “对呀,你看我都老胡涂了,竟然忘了你一定会有他的手机号码。那,你帮我打通电话告诉他不必过来接我了,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家好吗?”她松了一口气。 “好。” 翻出他留给她的手机号码,浅野芷茜怀着微微颤抖的心情按号,这是她第一次拥有他的电话号码,也是第一次打给他,不知道他突然接到她的电话会有何反应,不知道他会对她说什么,是跟以往他打电话给她那般长话短说,重点点到便挂断,或者…… “喂。” 所有颤抖、兴奋、期待的思绪被电话那头的一声喂震得碎裂,爆破得所剩无几,事实上浅野芷茜现在的脑中是一片混乱,她不知道打给葛木辉的电话被荒木晴子接到这事到底代表了什么。为什么辉的手机会在她手上? “嗯?喂?” “请……”声音沙哑的几乎不可辨识,浅野芷茜稍微清了清喉咙重新开口道,“可不可以麻烦请葛木辉接个电话?” “你哪里找?他睡着了。” 浅野芷茜被她一句“睡着了”震得哑口无言。他睡着了,在她旁边吗?不想这样想,脑中他躺在她身边的景象却愈来愈清晰,清晰到几乎已深深烙印在浅野芷茜脑海里,清除不去。好难受!仿拂心将裂成两半,他现在正睡在她身边…… “喂,你有急事吗?如果有的话,我叫他,你等一下。” “不!”浅野芷茜霍然大叫的阻止她,“不,别叫他,我……我没什么急事,真的,谢谢你。再见。”她缓缓的挂上电话,之后呆滞的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发觉到她的不对劲,葛木彰子关心的出声问道,却在得不到她任何反应时上前轻拍她叫道:“芷茜?” 浅野芷茜似乎被她的轻拍吓了一跳,在茫然的看她一阵子后,霍然清醒的开口道,“对了,我忘了要替您叫车,妈,您等一下,我记得我把车行的电话号码放在……” “芷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葛木彰子阻止她无头苍蝇似的忙碌,慈声的问。 “没有呀。”她愣了一下,微笑摇头,却不知脸上那抹笑让人看了有多心疼。 “来,再陪我坐一下。”葛木彰子突然将她拉坐在床沿,亲密的握着她的手问道,“你称呼我什么?” “妈。” “是的,妈。既然叫我妈,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对我这个妈说的?”葛木彰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声的问她道,“是不是刚刚那通电话?哪里不对了?是不是辉说了或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告诉妈,妈会替你出口气的。” 浅野芷茜怔怔的望着她。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怎么帮你呢?”久久等不到她答话,葛木彰子叹息的说道,怎知这句话才一说完,她的眼泪竟就突然簌簌的落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成了标准的泪人儿。 “嘘,怎么说哭就哭呢?快别哭了,告诉妈到底怎么了?” 浅野芷茜不能自己的泪水不断的夺眶而出,根本就抑止不住。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 多么熟悉的一段词句,还记得他是如何紧紧的拥着她,对她叹息着呢喃出这句话的,依稀还感觉得到他的拥抱、他的体温,以及他的多情与温柔,而现在它们却全成他人的。 “芷茜,我爱你,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你愿意嫁给我吗?芷茜。” “嫁给我。” 天啊,她真的不在,不懂为什么他可以轻易的对她说出这么有感情的话,转身却又去拥抱另外一个女人! “不要骗我。”她跟他说过的。“不要背叛我,如果给了我你的爱,我便要独享,拒绝再与人分享。”她跟他说过的。为什么他做不到不说,却还要向她求婚,拿神圣的婚姻来欺骗她,为什么?孩子…… “孩子”两个字突然由心底窜了出来,震得她几乎要昏厥。是的,没有其他原因了,他一定是上回到这里等她之际看到她房内那些书,知道她怀孕了,所以才会向她求婚的,也难怪他会告诉他母亲她怀孕的消息,毕竟这是他推一说得出他要娶她的理由。 为什么泪流不止?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被骗了,抑或者是因为知道这回她和他的缘分真的已走到了尽头,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深沉的痛苦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芷茜,你别光只是哭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呀。”一旁看着她不断落泪的葛木彰子着急的说道,“辉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你哭成这样?不行,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打电话问他。不,我直接按重拨就行了。” “不,不要!”一直哭泣的浅野芷茜霍然按住电话,拼命的摇头阻止她。 “你不肯说,又不肯我打电话质问辉,这样要我怎么帮你呢?” 葛木彰子头疼的看着她,而她只是拼命的摇头。 “不要。”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葛木彰子突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以坚定的口吻看着地说,“你应该知道阻止得了我一时,阻止不了我一世,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回家后的第一件事还是会打电话问辉,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让你哭成这样。所以,” 她的口气突然又变得缓和而温柔,“告诉妈妈好吗?” 再也抗拒不了她慈母的光辉,浅野芷茜投人她怀中,沉痛的开口…… 和荒木晴子纠缠了一整夜,葛木辉带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到家倒头便睡,反正现在是芷茜的上班时间,她根本没空理他,而听欧巴桑说,妈妈又一大早便出门了,所以他也没得问妈妈昨晚见过芷茜之后的感想,累极的他理所当然就只有倒头睡了。 一觉醒来,太阳已西沉没人地平线。 葛木辉冲了个澡走出房门,在饭厅内看见母亲。 “妈,今晚没派对要参加呀?”他走向前拉了张椅子坐在母亲身边道。 “少爷,你要吃……”一见到他进饭厅,忙碌的欧巴桑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上前问道。 “不用了,我待会儿要出去吃。”他打断她道,全副的注意力依然放在母亲身上,“妈,你昨晚见过芷茜了?” “嗯。”葛木彰子应了声。 “那你有什么感觉,她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葛木辉紧张的追问道。 “嗯。”葛木彰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再应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这个媳妇你喜欢咯?”葛木辉挑眉,不由得喜形于色的说。 “嗯。” 又是嗯?葛木辉蹙起了眉头,他从刚刚就一直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妈妈的反应太过冷淡了,“妈,我怎么感觉你并不高兴的样子?”他怀疑的问。 “没有呀。”葛木彰子微愣了一下答道,然后嘴角立刻微微的向上扬了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 葛木辉挂起的眉头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紧了些,“还说没有,你平常不会这么沉默寡言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妈平常很聒噪了?”葛木彰子回视他道。 “怎敢,只是唠叨点而已。”葛木辉心头一转,顽皮的对她挤眉弄眼开玩笑道,不过葛木彰子却没有笑。 一见状,他即刻收起嘻皮笑脸的表情,关心的询问道:“妈,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大概工作有些累吧,今晚早点睡就行了。”她膘了他一眼道。 “是这样吗?”他的表情充满了关心与怀疑。 “别瞎操心了,不是要出去吃晚餐吗?快去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吃不惯家里煮的东西,但是我又不能强迫你吃,所以只有放牛吃草了。好了,快去吧,别把自己的胃饿坏了。”葛木彰子在吸了一口气后,突然恢复往常慈母的姿态对他说道。 “那,我走了。”葛木辉看了她半晌,终于放弃他的欲言又止,点头道。 “嗯。” “妈,其实我并不是吃不惯家里煮的东西,只是比较喜欢芷茜煮的东西,我现在就是要去她家。”临走前,他想想突然说道。 “原来是这样,”葛木彰子点头表示知道了,“哪天我也有机会尝尝她的手艺?” 她试探的问。 “如果你还吃得下,等会儿就可以尝到了,因为我正是要去载她过来下厨的。”他一顿,然后叹了一口气,“你去过她那儿,也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没有厨房,没有厨房,午餐就算了,不知道她早餐、晚餐都吃些什么?” “你关心她?” “妈,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奇怪了,我当然关心她。” 突然停下走向门外的脚步,葛木辉回头望向她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一抹错综复杂的神色快迅的闪过葛木彰子的眼眸,快得让葛木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问?”葛木彰子盯着他说,“因为乍听之下你之所以会到芷茜那边吃饭,似乎是为了她好,为了确定她有吃。我的儿子也学会了会关心。照顾别人吗?” “妈,你这是在损我吗?”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羞赧之色,葛木辉转身道,“我走了。” “辉。”葛木彰子冲口叫住他,看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你要去在西那里有没有事先打电话,你确定她在家吗?”她问。 “放心,她一定在家的。妈,走了。拜。” “辉……” 倏然住口再缓缓的缩回企图留住他的手,葛木彰子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宝贝儿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怎么愈看愈胡涂了? 俗话说知儿莫若母,若照她对他的了解,他对芷茜的感情应该是真心,可是问题昨晚三更半夜,已有了婚姻之约的他为什么还会夜宿在另一个女人家里? 据芷茜说,那叫荒木晴子的女人以前还是辉的情人,曾经有四年的同居关系,这一切…… 呼!真是乱七八糟! 第九章 来找她,她不在家就算了,竟然一整夜都没回家! 葛木辉睁着一双熊猫眼瞪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心里是又气又急,芷茜到底跑到哪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九点,她的公司上班后,他迫不及待的打电话到那儿询问,怎知得到的答案却是她辞职了。 辞职了?昨天还上班今天就辞职了,怎么会?难道说她家发生了什么事? 急切的离开她的住处冲向上回帮他寻找芷茜的那个私家侦探家,葛木辉几乎可以说是破门而人的将才沾枕不到一个小时的倒霉鬼揪起来,凶神恶刹般的命令他将浅野芷茜老家住址、电话给他,之后他即如旋风般的夺门而出。 “芷茜?昨天早上她回来过,说是公司突然派她到国外出差,要一年的时间……” 轰! 浅野太太的话有如平地一声雷般的击中葛木辉,让他顿时呆站在原地上动也动不了。 出差? 公司那方面说她辞职了,家里这边却说她到国外出差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是谁说了谎?不,谁都没说谎,说谎的恐怕只有芷茜一个人,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为了逃避他吗?怎么会?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还欢欢喜喜的和他谈论过结婚的事宜与未来的展望了,怎么会突然…… 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葛木辉难以置信的瞠大了双眼。 他为自己不该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芷茜不见了,他竟然会将它联到妈妈身上,认为可能是前天晚上妈妈一个人到芷茜那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以至于芷茜会再度不告而别…… 不!不会的,妈妈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更不可能会独断独行的操控他的未来,不会的。 可是一切的变化似乎就是起始于前天晚上,而且昨晚妈妈的态度又与往常有异,难道说真是妈妈吗? 葛木辉面无血色的摇着头不愿相信。 一夜未眠,三餐末吃,再加上车马劳顿、心力折面,葛木辉在傍晚踏进家门的样子几乎可以用吓人两个字来形态。葛木彰子两眼发直的看着他,直到他停在她面前。 “妈。” “儿子。”被他严肃正经的口吻所摄,葛本彰子不由自主的也正经的回答道。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前天晚上你到底跟芷茜说了什么?” 瞪着他,葛木彰子缓缓的吐出从看到他便一宜憋在胸口的气。 “怎么了?”她明知故问的试探道。 一宜以为昨晚他到了芷茜那儿见不着她的人之后,他便会冲回来询问她关于芷茜的失踪,怎知他竟在整整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才带着一脸疲惫、担忧、睡眠不足与严肃的表情再度出现在她眼前,看来这二十四小时对他的折磨绝对是显而易现的。可是…… “芷茜失踪了。”他哑声道,声音中痛苦得让听者都会忍不住落泪。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葛木彰子拼命要自己把持住,绝对不能被他所感动,虽说他是她的儿子,但是做错了事也该受惩罚的。 “失踪了?怎么会?”她佯装惊讶的表情,皱眉道。 “妈,你那天晚上真的没对她说什么?” “你在怀疑我那天对她说了什么,你怀疑是我把她赶跑的?”葛木彰子瞠大双眼道。 “我不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不告而别的,她甚至连工作都辞了,连家里都骗说要到国外出差……我不知道,妈,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狠下心决定离开我,妈!” “你觉得我会这么恶劣吗?“我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你不相信妈了?”葛木彰子难以置信的张大双眼,心中却自豪自己对儿子的了解果然是对的,他果然是深爱芷茜的,不过即使如此,他半夜待在那个叫做荒木晴子的女人家里的事实还在,身为他的母亲,她必须弄清楚她儿子不是那种爱一个抱一个的男人才行。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怀疑妈妈?”她伤心欲绝的盯着他问道,“你真那么爱她?” “妈,如果你真有对芷茜说了一些让她误会的话,告诉我。”他痛不欲生的盯着她求道。 “没有,我跟她可以说是相谈甚欢,我是真的喜欢她,更何况她肚子还有我的孙子,你说我可能会对她怎么样?”葛木彰子闭上眼睛,不忍看他的样子道。 “没有?没有。”他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既痛苦又茫然的前哺自语道:“那她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为什么要撒谎骗家里说要出国,还职掉工作,为什么?” “辉,我不知道芷茜的不告而别跟这件事是否有关,但是前晚当我要从她那儿回家前,我请她打了一通电话给你,告诉你我会自己坐计程车回家,要你不必绕道过来载我了。芷茜在打完那通电话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你想想,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才会……” “电话?我没有接到她的任何电话呀!”葛木辉霍然抬头叫道。 “你没接到?”葛木彰子配合他讶异的叫道,在心中却撇唇的想,当然没接到,是那个叫做荒木晴子的女人接的,而他——据荒木晴子所称,正睡死在她身边。“什么时间打的?你看着她打的吗,妈?” “我是看着她打,也听到她对话筒说了一些话,不过我想你们小俩口在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听,所以不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不过芷茜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变得有些奇怪的。 至于时间……”她佯装想了一下,“好像是在十一点左右吧。” 十一点左右,十—…… “晴子!”葛木挥霍然大叫一声,双眼不可置信的膛到最大。 那天晚上载着妈妈原本是要去接芷茜到家里坐坐,顺便正式介绍她给妈妈认识,怎知半途杀出了个程咬金——上头十万火急的将他召到晴子住的医院,要他劝诱威胁着要自杀的晴子。 紊乱的情形让他一下子便忘了抱怨,忘了今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首次见面的日子,更忘了告诉过妈妈他一定去接她回家的承诺。 从七点半开始,他苦口婆心的劝诱从某个笨警员身上抢来手枪,歇斯底里的喊着要自杀的晴子,一直到十点快十一点时,这才安抚她放下手枪,不再威胁的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好说歹说的终于让她放下枪,任务却未尽完全,因为她依然不肯将那枝枪交给他。 口于舌燥的要她保证绝不会在他离开之间做出傻事,他烦躁的离开她那间病房约有十分钟,然后一边喘息一边听从几位臭皮匠的建议,如何将她手上的枪夺过来。他想,芷茜一定是在那十分钟时打电话给他,而放置在外套内却留在房内的手机就这么让晴子接了过去。 晴子,是的,一定是她没错。他霍然愤怒的将手机由胸口的口袋中抓了出来,在葛木彰子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时用力的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葛木彰子瞪大了双眼叫道,见他没回答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接着往外走,她眼明手快的拉住他。 “辉,你要去哪里?”她问道。 “我知道芷茜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了。”他握紧拳头道。 “为什么?” “她误会了。” “误会?”葛本彰子怀疑的盯视着他。 “对,她一定是误会了,我……”他忽地的吸了一口气,“妈,我回来再跟你说,我……” “不行!”葛木彰子突如其来的截断他,并坚定的抓着他,不让他有机会拨开自己的手,“你现在就跟我说,你说芷茜误会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接到电话,我想接电话的一定是晴子,芷茜一定是认出她的声音所以误会了。妈,我……”葛木辉解释着。 “晴子是谁?” “妈,我回来再跟你说,我必须去找晴子问她到底跟芷茜说了什么,让芷茜不告而别的离开我,有什么问题,我回来再告诉你。” “不差这几分钟,我要你先告诉我晴子是谁?为什么你的电话会让她接到,当时是晚上十一点不是吗?还有,你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处理吗?怎么最后却出现在晴子身边?”葛木彰子端着一脸追根究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紧紧的盯着他追问道。 “妈,拜托,我回来再跟你说好不好?” “那么就一个问题就好了,电话响的时候你人在哪里,为什么会让那个晴子接去? 就这么一个问题而已,你不能不回答我。” 看着一脸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母亲,葛木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长话短说,晴于是我这次任务的重要嫌疑犯,也是证人,她那天晚上吵着要自杀,我的急事就是到那边劝诱她别做傻事的。至于为什么我会没接到电话而被她接去,原因是那时我到外面喘口气,外套就放在她病房内没带走,所以……总之芷茜她误会了,我……妈,我先去找晴子问清楚,再去找芷茜。” 嫌疑犯?证人?自杀?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和芷茜说的往日情人不一样? 各执一方的说词,谁才是正确的?辉的仓皇焦心看起来不像假的,芷茜的伤心欲绝却是让人心疼,到底这之间的误会是…… “辉!”葛木彰子突然睁大双眼的冲口叫道,然而待她追出门外时,却只来得及看见离木辉的车尾被大门掩没。 要命了,他说要去找芷茜,但是他知道她在哪里吗?东京不大,但是要找一个特意躲藏,而且还有帮凶的人,可能比登天还要难。更何况他连她是否还在东京、或是还在本州、日本,抑或者飞出国了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找人呀? 回头看向厅内地板上被他摔得稀烂的手机,她用力的呼了一口气,试图抹平脸上紧皱的眉头,要不然到了明天,天知道她会多出几条皱纹。 乍然看见葛木辉推门而人,荒木晴子的脸上顿时露出无以言喻的惊喜。 “辉,你怎么来了?”她从床上坐起,眉开眼笑的问过。 葛木辉并没有走近她,他在关上房门后靠在门板上,冷冷的望着她,“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是不是有动过我的手机?接了我一通电话却没告诉我。” 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措手不及的荒木晴子一怔,她作贼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说。 “不懂?”葛木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静静的问,“那我说清楚一点好了,两天前的晚上,也就是你做戏要自杀的那天晚上,在我走出这个门不在这里的十分钟之间,我放在外套里的手机是不是响过?你是不是替我接了?” 荒水暗于沉默了好半晌都没有说话,而葛木辉只是一径的盯着她,直到她按捺不住的先开口。 “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兴师问罪吗?”她终于抬头直视他的眼,冷簿的开口道。 “终于决定卸下面具了是吗?”看着与前几分钟几可说是判若两人的她,葛本辉冷嘲热讽的说。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一直不愿相信昔日纯真善良的晴子会有什么多大的改变,然而一场有计划的夺枪自杀记,却让他不得不睁开眼,承认人是会变的,而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则正是最好的解释。 可是即使知道她变了,而且是变坏了,他依然对她抱着一时胡涂误人歧途的看法,期望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她能痛改前非重新开始,然而她却……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多? “是那个叫做浅野芷茜的女人是吧?她跟你说了什么?” “这句话该是我问的,你跟她说了什么?” 看了他半晌,荒木晴子突然轻笑了起来,“她没告诉你吗?”她问,“或者她是那种只会一径的哭,根本说不出半句话的女人?” “我问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葛木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冷峻的声音几可让地狱结冰。 荒木晴子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看着他,她受伤的说:“你从来都不曾用这么冷、这么无情的声音对我说过话。” “如果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将会听到更冷、更无情的声音。” 荒木晴子微微变了脸色,“为什么,只是一通电话而已我能做什么,你有必要用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姿态对我说话吗?” “你能做什么,那只有问你自己。为什么芷茜在和你通话之后会不告而别,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不告而别?”荒木晴子的眼睛一下张到最大,喜悦之色闪过她晶亮的眼眸,“她离开你了,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辉,何必生气,你还有我呀,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我要你做什么?我要的是芷茜,只要她,只有她!” “只要她?只有她?那你当初和我重逢时,为什么还和我上床,你那时候不是已经有她了吗?”荒木晴子啮之以鼻的说。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爱她。” “你爱她?”荒木晴子变脸的说。 “是的,我爱她。而且我们就即将要结婚了。”他直视着她说。 “结婚?!”她的声音瞬间扬高了八度,“你要跟她结婚?” “没错。”离木辉表情坚定。 “你以前说过这一生中,如果结婚一定是和我的。” 荒木晴子失声指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不也说过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吗?结果开口要分手的人却是你。” “那是我在试探你,都是因为你……”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了,毕竟那都过去了。”他无情的打断她。 “没有过去!我现在不是回到你身边了?这次我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一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我发誓。” “我说过去了,现在我爱的是芷茜,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也只有她。”提到芷茜时,他的眼中有着明显深切的依恋。 “你胡说!你爱的人是我,只有我!”她歇斯底里般的吼。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争论这件事的,你还没告诉我当天你到底对芷茜说了什么?”葛木辉只想知道这件事。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娶她!” “你到底说不说?”葛木辉冷凝的盯着她,渐感不耐。 “你不能娶她,你要娶我,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 看着他冷酷无情的脸,荒木晴子突如其来的朝他叫道,然后她没看到,也不知道葛木辉是怎么来到她身边的,直到手臂突然传来了剧痛才让她惊觉的痛呼出声。 “你说什么?”葛木辉厉色道。 “好病!放开我。”荒木晴子瑟缩的叫道。他…… 为什么他的反应是这样?她以为……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你放开……” “说!”他咆哮的叫道。 “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你抓得我好痛。” 葛本辉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突然松开她之后,他只是盯着她看,然后摇头拒绝相信,“你不可能怀了我的孩子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忘记我们的那一晚吗?”她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臂说。 葛木辉摇摇头,然后实然背过身子,沉默了好半晌,“堕掉。” “什么?”荒木晴子一瞬间瞪大了双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把它拿掉。” 慢慢的,葛本辉转过身面对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决断。而荒木晴子则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你要我把孩子拿掉?” “你听得很清楚。” 面对他的冷酷无情,荒本晴子完全说不出话。她以为只要说自己怀孕了,他便会改变对她的态度,即使不若以前那般疼爱,至少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会娶她、容忍她,可是……拿掉?他怎会变得那么无情,竟然毫不犹豫的当着她的面叫她将孩子拿掉,而他甚至连怀疑她是否真怀孕,或者孩子是他的或是深田庆和的都没问便…… “为什么?”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渐湿了。 “因为我不能让你再伤害芷茜了,她已经为了你傻得让过一次了,我绝不容许有第二次的情况发生。”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 “就为了她,你宁愿伤害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而我可怜的孩子甚至还没成形。”她眼眶中的泪水掉落了下来。 葛木辉静静的看着她,对于她的泪水,他意外的没有半点感觉。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对芷茜的感增竟是那么的深,深到为了保护她可以无情的伤害任何人。 “没错,为了她,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他说,“所以不要试探我的耐性,告诉我你那天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不要这样对我,辉,我爱你呀。” “许多机会是错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的。”他一顿,“你到底说不说那天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面对他冷酷无情的态度,荒水晴子突然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含着泪,带着冷笑,她说:“你这么想知道我说了什么吗?好,我告诉你,她要我将电话转给你的时候,我告诉她你睡着了,就在我床上,所以不能接电话。哈哈……” “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瞪了她好半晌,葛木辉突然咬牙尖声问,盯着她的凌厉目光几乎像掺了毒般。 “因为她威胁到属于我的地位,你是属于我的,我不容许她占有你的一点柔情与注意力。”她抬起下巴,不畏的盯着他说。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女人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女人的话怎样?你要打我吗?”看着握得发白的拳头,荒木晴子撇唇笑道,“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自己太笨了,竟然随便就相信我说的话,而且连找你对证的勇气都没有就离开了你,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哈哈……” “闭嘴!” “为什么要?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吗?她一定爱你爱得不够深,竟然让人随便说说就轻易的离开你,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瞪着她,葛木辉缓缓的闭上了嘴巴。 “怎么,被我说中,无话可说吗?”他的沉默让荒木晴子终于止住了笑,嘲弄的盯着他。 看着她,葛木辉突如其来的露出一抹笑,让荒木晴子的嘲弄顿时值在嘴边。 “你笑什么?” “谢谢你。” 荒木晴子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什么意思?” 葛木辉没有口答,却给了她一个“你应该知道”的表情后转身开门离去。 谢谢她,他当然得谢谢她,因为当初若不是她提出分手,或许他今生便碰不着芷茜;若不是因为她的再次出现,他更不可能会正视自己的感情,突破两年多与芷茜若即若离的关系;若不是她,他不知道自己爱芷茜爱得如此之深,与芷茜无悔的爱。 无悔?是的,若不是无悔,她又怎会在晴子出现时演出第一次的不告而别,还留书愿他和晴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深爱着他呀,而她竟能做出那样的退出与祝福,那不是无悔是什么? 她爱他爱得不够深吗?不,就是因为她爱他爱得太深了,所以才会无欲无求的待在他身边,直到他找到了他感情的港湾后默然无声的离去。这样的她教他怎能不心疼? 芷茜,自私点吧,回来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回来吧。 走出医院大门仰望漆黑的天空,一如他现在的心境般沉暗,然而当明早太阳由东方露出阳光,它便会再度变得明亮且开朗,而他的心呢? 沉重的叹息声由他唇间逸出,他举步走人黑夜之中被淹没。 第十章 听着应葛本彰子呼唤走出来的女子叫她妈,青木关和一柳建治两人顿时面面相问了起来,不知道身为独生子的葛木挥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个妹妹。 “关、建治,我跟你们俩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芷茜。”葛本彰子介绍道。 “媳妇?!”青木关和一柳建治两人均同时瞪目结舌的叫了起来。瞪着被他们俩叫声吓了一跳,而明显不知所措起来的浅野芷茜,他们俩再度对看了起来。 “对不起,伯母,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你不是只有辉一个儿子吗?”好半晌后,青木关出声问。 “没错呀!” “那……那你的意思是这个……这位……” “芷茜。”她告诉他。 “她是辉的老婆?” “没错。” 葛木彰子一脸笃定的回答让青木关和一柳建治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不能指称她骗人、吹牛,毕竟她是长辈又是辉的母亲,但是她这样辛辛苦苦把他们两个叫来耍他们,是不是有点太过无聊了? “伯母,你今天特地叫我们过来主要是为了什么?” 青木关忖度着问道,对于辉突然蹦出来的老婆不再与以置评,事实上他压根儿就不相信辉会一声不响,连娶老婆这样的大事都没跟他们这几个换帖兄弟说。 “你们这三天有没有看到辉?”听见他的问题,葛木彰子的眉头在一瞬间蹙了起来,她表情凝重的问。 自从那天晚上他离家之后,转眼已过了三天,她实在担心。 “这三天?”青木关看了一柳建治一眼之后,两人同时摇头。 “你们也没见到他吗,那他会跑到哪里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伯母?” “关、建治,你们比较常和他在一起,你们听他说过荒木晴子这个名字吗?辉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葛木彰子没有回答,却问道。 听到荒木晴子的名字,青木关和一柳建治均不由自主的瞠大了双眼。 “伯母,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难道说辉跟你说过他要娶她?”一柳建治皱眉问,没注意到浅野芷茜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刷白。 “辉跟你说过他要娶她?”葛木彰子难以置信的瞠大了眼睛,激动的大叫一声。 “我……” “对不起,妈,我有些不舒服,想进房休息一下。你们继续聊,别在意我。”浅野芷茜忽地的起身道。 “芷茜?” “对不起。”她快步的离开了客厅。 看着她消失于门后的背影,葛木彰子颓然的坐回沙发上,而青木关和一柳建治则一脸茫然的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半晌之后。 “伯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柳建治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个芷茜真的是辉的老婆吗?为什么我们没听说辉结婚了?” “他们是还没结婚,但是辉已经向她求婚了,而且芷茜也已经有他的孩子。” “什么?!” 青木关和一柳建治同时惊叫出声,然而葛木彰子就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着。 “没想到辉那孩于最后竟然还是辜负了她,改弦易辙的要去娶那个叫荒木晴子的女孩,我真是……我真是……不行,我不能让他这样胡作非为,芷茜这个儿媳妇我是要定了,如果那小子敢给我去娶别人而不娶芷茜的话,我立刻跟他断绝母子关系,看他是要我这个妈妈呢?还是要那个叫荒木晴子的女孩。”葛木彰子口气决绝的说。 “伯母,有事好商量,你不要这么激动。” “这并不是我一时激动所说出来的气话,如果你们俩看到他的话,你们可以把我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 “伯母,如果你真那么反对辉娶荒木晴子,那么在他告诉你他要娶她时,难道你没有表明态度说反对吗?”青木关皱紧眉头说,据他对辉的了解,他觉得辉并不是一个会为了爱情而抛弃亲情的人,更何况他妈还是他在世上惟一的亲人。 “他告诉我?他并没有告诉我呀。”葛木彰子一脸疑惑。 “那……” “是建治你刚刚说的呀,你不是告诉我说辉要娶那个女孩吗?”她转头望向一柳建治。 “我?”一柳建治瞠大了眼睛,摇头道,“没有呀。我是说,辉跟你说过他要娶荒本晴子吗?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在座三人同时怔住了,表情怪异的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是想笑还是想哭,不过青木关倒是先笑了出来。 “哦,天啊!”他笑倒在沙发上,“搞了半天原来全是鸡同鸭讲的错,根本没有一个人听辉说过他要娶荒木晴子,我们到底在穷紧张什么呀?” “都是建治的错,好端端的突然冒出‘娶荒木晴子’这几个字,才会害我误会。” 好半晌之后,葛木彰子看了一柳建治一眼,喃喃的抱怨道。 一柳建治一脸无辜的望向青木关。怎么到头来变成是他的错了? “ok,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辉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他要娶荒本晴子的话,而且他又向芷……是芷茜吧?向她求了婚,我想我们三人所担心的事应该就算是迎刃而解了吧? 现在只需要等着喝喜酒就行了,你说是吧?伯母。”青木关笑嘻嘻的说道。 “如果有这么顺利,我今天就不用找你们来了。” 葛木彰子看了他一会儿后突然叹了口气道。 “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青木关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辉,因为他以为芷茜不告而别的离开他了,所以正在外头四处的寻找她。”她一顿,“已经过了三天了,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回来,我实在有点担心。” 既然葛木彰子都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青木关和一柳建治也只好压下浓重的好奇心,先跳过关于葛木辉和浅野芷茜之间的事,帮她先解决“最重要”的事。 “伯母,你试过辉的手机了?” “他没带手机出去,”葛木彰子说道,然后一顿,“事实上他的手机在那天被他砸烂了。” 砸烂手机? 青木关挑高了眉头,忍不住又和一柳建治对看了一眼。完蛋了,他的好奇心快把他给撑爆了,如果伯母不急着找辉的话,恐怕第一个受不了的人会是他。 “你们知道辉都常去哪些地方吗?可不可以请你们帮忙找他?” “当然。”青木关一脸义不容辞的立刻答道,“不过伯母,你不觉得与其去辉常去的地方找他,不如到芷茜常去的地方找他成功的机率会比较大吗?毕竟辉是在找芷茜。” “你不说我倒没想到。”葛木彰子恍然大悟的叫道,“如果要到芷茜常去的地方的话……你们等一下。我去叫芷茜过来,她常去的地方只有她最清楚了。”说着,她已迫不及待的起身去叫浅野芷茜了。 “真是世事多变,没想到在我们担心要怎么救辉,让他脱离魔女的魔爪之际,他竟已找了个天使,随她到了天堂。”青木关嘲弄的对一柳建治笑道,“孩子,真是没想到结婚多时的辙、我和丰自竟然都输给了他,第一个有孩子的人竟然是……” “不好了,不好了!” 青木关的话被葛木彰子有如天塌下来般惊天动地的叫喊声打断。 “发生了什么事?” “芷茜不见了!”她惊惶失色的叫道,“她的房间里没人,铃木桑告诉我她已经出去好一阵子了。天啊,一定是刚刚的事让她误会了,她才会突然离开的。怎么办?芷茜走了,现在就算辉自己突然跑回来了又有什么用?怎么办,这下子该怎么办?” 青木关和一柳建治面面相觑。 怎么办?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踽踽而行的走在大街上,浅野芷茜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笔直地向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直走可以走到哪里,反正不管到哪里对她来说都没差,因为她始终只有一个人而已,不,如果连肚子里的小家伙也算的话就有两个人,而这事实不管到哪里都不会改变。 辞了工作,又不能回老家,因为以父母这样的乡下人一定无法谅解她未婚怀孕且决定要独自抚养小孩的事,世界之大,她竟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摸摸口袋还有几千块,随便进人一间外表看起来顶舒适也算宁静的咖啡店内,临点咖啡前想到肚中的胎儿,她改要了一杯温鲜奶。进咖啡店里点鲜奶喝? 这倒是顶新鲜的。 无声的低头笑了一下,泪水却这么突如其来的滴了下来,在桌面餐巾上留下一滴又一滴明显的印渍。 “姊!你知道那位客人要点什么吗?鲜奶!我的天啊,到咖啡店里喝鲜奶?她有没有搞错呀!要……” “茵!说话小心点,不要忘了这里是店里。” “我又没说什么,是那个客人怪,到咖啡店里喝鲜奶,她要喝不会去7eleven买,跑到我们这里……” “茵!你再说,小心我就不让你在这里打工。” “姊,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要让我在这里打工的。” “那你就嘴巴闭起来做事。” “闭起来就闹起来嘛,谁教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约停三秒,“不过姊,你不觉得今天的客人都怪怪的吗?一个到咖啡店点鲜奶喝,另外一个点了热咖啡却一口也没喝,热咖啡都快被店里的冷气变成冰咖啡了,早知道我刚刚就应该直接建议他点冰的就好了,还……” “茵——”怪怪的? 葛木辉坐在离吧台不远处的位子上,听着她们姊妹俩的对话,嘴角不由自主的扯出一抹苦笑。怪怪的,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形容词形容他。怪怪的,他真有那么奇怪吗? 四天了,芷茜已经失踪四天了,他擅自利用psa的身份在遍国内外航线的旅客名单都找不到她,她老家也重复跑了好几次,甚至为担心她父母骗他,而在外头守了一整天,他依然找不到她。她上班的地方他也去过,她常去或是曾经去过的地方他都去找过,甚至还留了电话要店员在看到她时留住她并打电话通知他,可是一天一天的过,他新申请的手机却一次也没响过。 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找她,这四天四夜他睡眠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八个小时,脸上的胡子也没刮一下,澡还是他在为了使自己放松些,不要胡思乱想一些她是不是被绑架或是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时,才到澡堂去泡了两次,要不然…… 怪怪的,她说的没错,他现在看起来一定非常的奇怪,或许连芷茜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都会认不出他,芷茜……你到底在哪里? 端起那杯冰了的热咖啡喝了一口,那种又冷又苦又酸又涩的感觉让他精神一振的皱起了眉头。难怪有人说喝咖啡可以提神,他付度着又喝了一口,然后感觉那种苦涩的滋味似乎稍稍夺去他心底的另一种苦涩,一个怔然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杯冷却已久的咖啡一饮而尽。 留下见底的咖啡杯与咖啡盘上的奶球与糖球,他起身走到吧台边结帐,临走前好奇的侧头看了一眼他的同族——怪怪族的那个人,不过可惜的是那个叫茵的服务生遮住了他的视线,他能见的只知那个同族人是个女人,因为她有着长长的头发,那长度就跟芷茜一样。 想到浅野芷茜,才被咖啡压下的另一种苦涩再度攫住了他,到底还有哪些地方她会去,而他却还未去找过的呢? “谢谢光临。” 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在一片谢谢光临声中走出了咖啡店。他没听到那个聒噪的茵在回到吧台边时,大惊小怪的告诉她姊姊:“姊!那女的在哭耶!” 世界之大却找不到一个她可以容身的地方。 浅野芷茜最后还是回到她的租屋,并感谢当初离开的时间太过紧急,让她没将这间租屋退还给房东,而且屋内的东西大部分都原封不动的留在那里。 从门边的盆栽底盘拿出她储藏的钥匙,开门进人房内,然而就在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一股令她依恋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他的气息! “辉!” 迅雷不及掩耳的冲进屋内,她的期盼与惊喜在目击空无一人的小套房之后,整个垮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什么,明明都已经知道他要和晴子结婚了,她还…… 摇摇头甩去心中不该有的觊觎,她着手清理着微乱的房内,没仔细想几天前离开的时候,房内已被她整理得一丝不紊,怎么在过了几天之后,无人居住的房内会乱了起来。 有事做便没空胡思乱想,她有一阵子心情是平静的,然而当房内恢复以往的洁净,她再也无事可做后,他的一切便如影随形地紧跟着她,让她想甩也甩不去。 割断一场因缘不难,忘记思念的方法就行了,说起来多么简单的一句话,但谁做得到。 叹息的将自己抛向床铺,心想着也许睡觉是惟一能让她停止想他的方法,她放松自己尝试人睡,可是周遭包围着她的他的气息是那么的真切,哪里有办法让她停止关于他的一切思绪? 摇摇头,她突然露出一抹如梦似幻的微笑。 也罢,她不想再挣扎了,如果连她的梦他都要来纠缠,那么就让她在梦中奢侈一次吧,既然现实中不能拥有,就让她在梦中再拥有他最后一次吧。 凌晨三点,葛木辉带着微醺的醉意走到浅野芷茜租屋外的楼下,他仰望她那一隔黑漆漆没有露出一丝光线的窗户半晌,终于还是心灰意冷的转身离开。 这些天来,他每晚都会到这里来看看她是否有回来,有时,他会开门进人她房内拥抱着她遗留在屋内的味道想着她,有时则受不了缺少了女主人的空洞房间,连踏进门一步都不愿的来了又走。这些天来,他不知道附近住屋的人是否有人担心马路会被他踩出一条沟渠。 想到这里,他顿时为自己这无聊的想法笑了起来,而宁静深夜的街道中突然听见自己的笑声,那种感觉还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摇摇头,他踢了一下脚边的空饮料铝箔盒,却不知道是原本就没站稳或是醉酒的原因,竟然整个人向后倒,屁股首先着地的砰了一声。 痛,难免,难看倒是真的。不过好像在以现在凌晨三点的时间,能看到他出糗的大概也只有鬼而已,葛木辉自嘲地想着,吃力的由地上爬了起来,然而愈加昏眩的脑袋却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晚真的喝得比他所愿意承认的还多。 伤脑筋,看来与其走到他停车处在车上睡一晚,不如往回走到芷茜屋里窝一晚。 想罢,他混沌的立刻转身往回走。 屋内漆黑、沉静得一如前几次他到这儿的样子,葛木辉关上门,整个人立刻有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靠坐在墙边。 不想去躺卧她的床,因为在那儿,她的气息太过清明,而他则受不了找不到她的人却只能拥有那空虚气味的感觉。所以只需要一角,一个离她床铺最远的一角就足够了…… 一股尿意让葛木辉清醒了过来,而第一个钻入他依然有些昏沉脑袋的却是浅野芷茜的气味。为什么在离她床这么远的玄关处,她那有如茉莉花香的气味反而更加浓郁呢? 甩甩头,尝试着甩开那令他依恋却又恼人的味道,他扶着墙壁起身,并摸黑的朝厕所的方向前进。 扭开厕所的灯,在方便之后垮出厕所。然而就在他要关掉灯的那一刹那间,那个被厕所余光微微照亮的床铺却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那里——他端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有如踩在云端般胆战心惊的一步又一步的朝床铺走近。 是她,真的是她! 看着沉睡中的浅野芷茜,葛木辉颤抖地伸出手,想碰她时却又突然的缩了回来。她该不会是他的幻影吧?因为他喝醉了的关系,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迟疑的转头看向依然亮着灯的厕所,和他向屋后蹲坐的墙边,葛木辉不知觉地摇着头。不,这应该不是梦,是芷茜,她真的回来了,就睡在他眼前,她回来了。“芷茜。” 他哑声唤她。 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不真切,而她大概也把它当成了某种噪音,只是轻微的动了一下而已并未醒来。 突然决定不吵醒她,葛木辉没有再出声叫唤,反而坐到她床边缓缓的贴着她躺下,而她则立刻习惯性的偎进了他怀中。他不由自主的发出满足的声音,把她搂得更紧些。 “辉?”也许是他将她搂得太紧了,她在半梦半醒之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嗯。”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轻声答道,却留恋的在下一秒钟忍不住又吻了她的颊一下,然后便是她的唇、她的耳根、她的颈子。 她在睡梦中轻声叹息,更燃起了葛木辉极力压抑的欲火,他开始轻咬她的颈子,且慢慢下滑用舌头逗弄她乳头,直到她再也忍不住的发出销魂的呻吟,整个身子弓起来紧靠向他,他这才忍不住出声唤醒她。 “亲爱的,醒醒。”葛木辉轻摇着她,声音是沙哑而热切的。 浅野芷茜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他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响起,还伴随着暖呼呼的气息,她这才惊觉知道自己错得彻底。不过她没有时间为乍见他而惊呼,因为当她一睁开眼睛对上他那双深速、充满激情的眼眸时,他立刻将他与自己深深的结合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呻吟的呼喊出他的名字。 许久之后…… “辉,你怎么会在这里?”在想滚离他怀中却反被他紧紧搂住时,浅野芷茜终于期期艾艾的开口问道。 “不然我该在哪里?”拥着她的感觉真棒! 在荒木晴子的身边。浅野芷茜想这么说,张口却道:“放开我好吗?” “这样的感觉不好吗?” 感觉是很好,但是一想到他的心是别人的,即将就要和别人结婚,再好的感觉也抵不过心碎的感觉。 浅野芷茜在心里答道,并再度开口说:“放开我好吗?辉。” “放开你以后,这回你又想跑到什么让我找不到的地方?”他突如其来的问道。 浅野芷茜来不及回答他,整个人已被他转而面对他。 “芷茜,你知道这几天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到底跑到哪去了?”他的表情中有着明显的痛苦与脆弱,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为什么不亲口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离开我,难道我对你的爱和承诺对你来说根本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谎言吗?” “那是谎言吗?”浅野芷茜哭泣的喃喃说道,“我可以忍受你不爱我,但是不要骗我,求你。” “你要我发毒警说我那天绝对没有睡在她床上吗?还是需要亲眼见我和她对质,如果怕我事先曾和她对过口,我甚至可以找出一打以上的证人向你证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并无半句虚假,否则我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葛木辉信誓旦旦地说。 “不!别这样。”她迅速的伸手阻止他发毒誓,无奈却已来不及。 她的举动让葛木辉深情的对她露出一抹笑意,他握住她的手压在唇边。 “我和晴子早已是过往云烟,现在能让我牵肠挂肚的人只有你。我爱你,芷茜。” 他说,怎知却见浅野芷茜的泪水反掉得更快,“你还是不相信我吗?”他皱着眉问她。 她摇摇头。 “那,说你相信我、你爱我。” “我相信你,我爱你。” 他霸道的要求,而她却虚弱的回答,不过葛木辉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要的正是她的承诺,而下一句承诺则是他确切想听的。 “而且永远都不离开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声音很柔和表情却很认真。 但这回浅野芷茜没有满足他的欲望,反在张口又闭口之后摇头,“我不能。”她脆弱地说。 “你想离开我?”葛木辉立刻低吼出声,而睑上表情变化迅速快得惊人,“你到现在还想着要离开我?为什么,你说相信我的。”他满面怒容的质问她。 看着他,浅野芷茜突然一笑,笑容之中却隐含了无限的哀伤,“人是情感的动物,而情感是多变的。” 她缓缓的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去爱上别人……” “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他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说。 “这种事谁也不能够保证。”她无力地笑道。 “我……”瞪着她,葛木辉一脸无处发的愤怒,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气重拾自制,“好,如果这是你不能承诺我永远不离开我的理由,那么没关系,我只要你答应我在你准备离开我之前,一定要亲口告诉我你要离开的理由,不准再不告而别,这样可以吗?” 浅野芷茜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保证绝不会强迫你留下来,如果你真要离开我的话。”他补充地说。 浅野芷茜依然只是看着他。 “我甚至还可以答应你结婚证书和离婚协议书在结婚时一起签,而离婚协议书则交由你保管,只要你答应我绝对不再不告而别。”这是他现在惟一想得到的最大妥协,不过他对天发誓今生绝对不会让她有使用到那张离婚协议书的机会,“怎么样?芷茜,回答我。” 她的沉默让他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他催促着。 千呼万唤始出来,浅野芷茜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点头回答,“我答应你。” 听到她的回答,葛木辉兴奋的几乎要飞上天。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公证。”他深呼吸的沉住气,掀开被单下床道。 浅野芷茜明显的愣了一下,“现在天才刚亮呀,辉。”她匆忙道。 “没关系,我们到门口去等,反正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将你归为所有。”他望了一眼初现曙光的窗外,耸肩道,“这样的话如果你下次再敢不告而别,至少我还可以登报警告逃妻。” 听着他心有余悸的话,浅野芷茜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她深情凝望着他,“你忘了吗?”她缓缓地说,“我刚刚才答应你不再不告而别,你忘了吗?” 被她脸上突然展露的绝美笑容攫去神志,葛木辉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手中的衣衫再度回到有她的床上,温柔却坚定的将她拥人怀中。 “辉?” “你说的没错,你答应我了。”他倾身亲吻着她哑声道,“不过不管怎样,我们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结婚,至于现在……吻我。” *欲知青木关与薇安·卡特的恋由吗?请看六本本物语之一《超时空恋曲》。 *想了解高木辙与高木瞳之间的爱恋纠葛吗?请看六本木物语之二《爱只有你》。 *欲知上杉丰自和龙居静令人玩味的情史,请看六本木物语之三《敌人?情人?》。 —完— 跋 金茗妹在答应萱写这篇后记时,我就在想,该如何下笔? 写些什么? 说实在的,最近心情有点沉闷,觉得日子过得有点乏味、有点无聊,想尝试改变,虽然脑中不断有新的想法出现,想抓住,想理出头绪,最终却只是使自己更加烦心,情绪更加低潮罢了。 ——看漫画。 每当我和萱心情不好时,便会冲到附近的小说租书店,去借“一大堆”的漫画,然后没日没夜的给他一次看到完,什么也不去想,不去管,让脑神经处于完全停顿的状态,我们都有相同的默契与想法。(套句郝思嘉所说的名言,当明天日光出现时,希望随之而来,一切的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吧!)而我们处理压力的方法也是如此。很特别吧! 可是我最近发现,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受影响,且只要心情一不好,便会一直低落下去,那种感觉很可怕,好像置身在一个漆黑的大漩涡中,不断地往下沉,再下沉,想法也会愈来愈悲观,进而开始对自己产生质疑,所谓的钻牛角尖大概就是形容我这种人吧! (不知像我这样的人多不多?)而萱的个性恰与我相反,她讨厌太深入的去想一件事,她总是说那样太累人了,从来,她不会让恼人的事在她身上停留大久,她总是说她所有的思考都已经放在小说中了,没有多余的空间想大多烦人的事。 我们是姊妹,有着相同的兴趣,却完全相异的个性。 当初,萱选择了与自己相同兴趣的工作——写作,一投入便是几年的光景,虽然她一边写一边念着要封笔,却也如期的交出了二十几本的作品了(当然我每本都看过了),先不论读者给予的评价如何,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她的努力,我们都看到了。 而我呢?投入了所谓的上班族群中,每天过着朝八晚五的生活,虽是安定,却总是觉得缺少了某些东西,而自己也不确定那是什么,但就是有股空虚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满足感吧! 今天在这里帮萱写后记,这是第二份稿子,原本拟的稿自己反复看了几遍,觉得实在有点晦暗,与本书或作者也扯不上哈关系,多是心情的抒发(那时的心情真的很糟),不是很适合拿来当后记,且容易影响读者的心情。 而一般读者可能会好奇的作者生活,我大概提了一些,多是以对比的方式在进行。 你们可以从这里看出金萱是个怎样的人了吗? 看到这里,会不会觉得有点严肃,我在写这篇后记时还未看过这部作品,所以不给予任何的评价或是读后感,如果有读者们想从此篇后记中寻找些许端倪与介绍的话,先跟你们说声抱歉了,不过,还是有令人兴奋的事情,那就是“纯属金萱好奇”活动结束了,我们将于后面公布得奖者名单,对于未能得奖者,也谢谢各位的支持。 一篇后记到这里也该结束了,之所以多加了这一段,只是因为得凑足一千个字,我很无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