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的影帝爸爸》 第1页 《离家出走的影帝爸爸》作者：七层君【完结+番外】 文案：被父亲厌恶的霍白，有着特殊的身体，因霍氏传媒帝国只传男不传女，默默承受着一切成为了继承人。 项斯启是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人，是他黑暗里的光。 然而一片真心错付。 项斯启因父亲入狱，家道中落，尝遍了人间冷暖。随母亲进了豪门，他发誓要将霍氏帝国占为己有。很快他发现了被家里隐藏起来的，霍白的秘密。 『强占了他，将他肚子搞大了，这个家就是我的了。』 然而他动了情，却晚了一步。 「继承人的位置给你，放我走。」 十九岁的霍白带着宝宝离开了。为了养活宝宝，他开始在片场里打工。 老婆，回家吧。 那时的罪孽，我用一辈子偿还你。好不好？【外柔内刚隐忍受 x 前渣后宠溺霸道攻】 第一章 哥哥 有的时候，霍白还是会梦见那匹小马驹。 棕色的小马驹，矮壮结实，活泼好动，是父亲名下的马场里自己最喜欢的一匹。他经常骑着它，跟着母亲的白色骏马后面。 那个时候，生来就与众不同的霍白，还生活在母亲的庇护下。他的脸上还有毫无阴霾的笑容。母亲用她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霍白应该是幸福的。在这个富有的家庭里被呵护着长大，即使对特殊的身体苦恼，也比这个世界上和他同样境遇的千千万万的孩子要幸运得多。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那天小马驹突然之间发了狂。霍白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大概是母亲的温柔给予他的力量，想要上去安抚。可平日里再怎么通人性，本就是畜生，这种时候就应该躲得远远的。 霍白做出了这个让他后悔了一生的决定。他还没碰到小马驹，高高的蹄子就朝他落了下来。吓傻了的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而想像中的巨痛没有降临。霍白睁开眼睛，看见母亲挡在自己身前，美丽端庄的脸庞满是血，整个身体被畜生的蹄子踩到变形…… 「！」 被噩梦惊醒，霍白流了一身的冷汗。黑乎乎的卧室之中，母亲和发狂的马驹都消失了。 好半天，他才平復了心情。被汗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即使裹在被子里，也冷得发抖。 霍白身子弱，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可在这半夜，他叫不到一个佣人帮他拿干燥的衣服。他只能离开被窝，哆嗦着，去衣橱里找睡衣。 再次躺回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父亲对母亲的深情是出了名的。要不是生下自己的是母亲，霍白甚至怀疑出生的那一天，他就会选择扔掉自己。 一切的庇护，随着母亲的去世消失了。父亲恨霍白害死了母亲，再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过。父亲是这个家的绝对中心，他对霍白的态度，就成了这个家对他的态度。 母亲用命换来了自己的命，却无法换来那之后的幸福。 ……直到窗外的天色发白，霍白默默坐起了身。他很睏倦，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不容许自己有一丝的失态。 今天是父亲新娶的女人，带着她的独生子进门的日子。 霍白唤了几声，才有个年轻的女佣进来，带着前一天晚上熨好的西服。他换上正装，尽管是量身定做的，包裹在十七岁少年纤瘦的身形上，还是有些晃荡。 待佣人走了，他索性脱下了刚换好的西服。 谁都知道父亲续弦领进门的继子，对霍家少爷而言意味着什么。霍白拼死也要守住母亲用性命换来的人生。 他势单力薄，可那是唯一能为母亲做的。母亲为了照顾自己，怕有了弟弟或妹妹偏心，拒绝了父亲再生一个的请求。父亲爱她，才会同意。因此霍白才会以男性的身份，活在这世上。 他成为了霍家唯一的继承人。因为霍家的产业，是只传男，不传女的。 如今他的地位，可能要不保了。 霍白穿回了真丝的衬衫，和法兰绒的睡裤。初秋的早晨很冷，他又朝门外唤了几声，这下没人回应自己了。 「……」 霍白从衣橱的角落里，找出了母亲的遗物。那是一件克什米尔山羊绒的白色开衫。他将大了一号的开衫裹在身上，想要从母亲那里得到力量。 故意不穿正装，是要告诫那两个外来之人，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 楼下隐隐地传来一阵喧譁。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大家都去迎接新太太了。霍白慢吞吞地出了卧室。 他沿着旋转楼梯，扶着栏杆，一步步地往下走。这楼梯窄而高，随着这座霍家的主宅存在了三十多年。不仅身子弱，他的眼睛也不好，小时候几次差点踏空，都是身后的母亲一把抓住了自己。 如今只剩自己，霍白每次下楼梯时都格外小心。 「父亲。」 「你怎么穿成这样？」 霍白在下到一半的楼梯上，站住了。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 父亲望了一眼，便扭过头。即使是责怪，父亲的语气也是冰冷的。霍白拉紧身上的开衫，他早已经习惯了。 他昂着头，扫视着父亲身边的那两个人。女人果然和佣人们闲言碎语时说的一样，跟母亲在世时长得很像。凭着这份相像，才被父亲娶进了门。
第2页 当霍白的视线，扫过她的独生子时，忍不住还是多看了两眼。 项斯启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无数的目光。他身材挺拔，和因为自卑自己的身体，下意识背有点驼的霍白，形成了鲜明对比。他长相帅气，却显得稳重、温和，没有攻击性。 霍白咬着牙，迎视着对方投来的视线。这关键性的首次见面，他不能输给对方。 可项斯启朝他一笑，眼睛里都含着温柔的笑意。 「你就是霍白？」 「叫哥哥。」父亲说。 心脏在霍白的胸口，扑通乱跳起来。他可以不叫的，可他被那个笑容收买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他笑过了。 「……哥哥。」 霍白的双颊发热。他突然有点不敢看对方。 这一声哥哥，让他在两人的关系当中，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当中，都跌到了尘埃里。 第二章 萌动 霍家新太太进门后的第一次共进早餐，是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中进行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餐桌上只剩刀叉碰撞的声响。霍家规矩多，吃饭时安静是其中之一。霍白觉得女人跟她的儿子很聪明，一下子就掌握到了讨好父亲的诀窍。 他切着盘子里的鸡蛋，视线不自觉地落到被自己叫了一声哥哥的年轻男人身上。 「我是项斯启，以后就要和你一个姓了。」 叫了声哥哥，换来对方体贴的自报家门。霍白没有与他对视，将视线投向了别处。他心里慌乱着，感觉自己输了。 现在在餐桌上，他又像个小孩子一般不时偷看对方。这男人不过长了自己六七岁，据说才刚刚大学毕业，可无论体格，还是气质上的沉稳，感觉都像是跟自己差了一辈。 项斯启早就留意到了那道视线。他故意不回应，直到吊足了对方的胃口，才突然抬头。两人的目光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霍白仿佛能听见心脏跳出胸膛的声音。项斯启的眼神里依旧含着那温柔的笑意。 哐当一声，霍白手上的餐刀掉下去，撞在盘子边缘发出巨大的嗡嗡共鸣，然后伴随着飞溅的酱汁落在了地毯上。 「……」 餐桌上的人们投来的视线，令霍白无地自容。来自父亲的那道冰冷视线，更令他难受。平常在家里被冷落惯了，当着新来之人的面也没人上来帮忙。一片狼藉之中，他满脸通红地叫唤佣人寻求帮助。 收拾完毕，霍白咬着牙，快速吃完盘子里剩余的东西。他痛恨自己再次被那个笑容收买，以至于丢人丢到了家。 ********* 结束了用餐，霍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默默地生着闷气。 自己真是没用。如此重要的与那两人打交道的开端，不仅没能显出气势来，还弄得洋相百出。 过了一会，他小心地打开房门，向外张望。继母是跟父亲住一间的，而她儿子的卧室，是挨得很近的一间空房，此时门紧闭着。 走廊尽头父亲的房间，佣人们正进进出出地搬着行李，还传出了欢笑声，没有人留意探着身子张望的霍家小少爷的存在。 当意识到自己在找寻名叫项斯启的男人的身影时，霍白用力关上了房门。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抢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靠在门背后，滑坐下去，将脸埋进母亲柔软的白色开衫里。 可处境这样艰难，这个家里没有一个拿正眼瞧自己的。到底要用什么去和他们抗衡？ 今天是周日，上午霍白没有课，他将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坐在书桌旁开始预习功课。 快要临近中午，空气里的温度也慢慢蹿升上来。 正常来说霍白的年纪，如今应该在上高三了。可由于他特殊的身体，从小就比别人晚上了一年学。到了青春期更显得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加上总是生病，最后只得休了病假，待在家中请了家庭教师辅导他。 好在他够聪明，即使这样也跟得上学校的进度。每次回去考试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只是他本就不大的活动范围，缩小到了这间房间，和家里的大院子。 霍白摸着雪白的颈部上不明显的喉结，发了发呆。虽然有喉结，他却不长鬍子，体毛也少得可怜。之前在学校时，还被同学用羡慕的口吻说不用剃鬍子真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还有不到两年就要高考，听说大学里是要住校的。跟别人住在一起，想到这点他就心烦意乱。 但至少可以逃离这个没有丝毫温暖的家。不知不觉间，被叫了一声哥哥的男人的笑容浮上了眼前。 第三章 混乱 霍白的每门课程，都请了一名优秀的家庭教师。即使父亲厌恶自己，毕竟是要当作霍家的继承人培养，成绩上的体面是必需的。 下午来的数学老师，是霍白很喜欢的，像母亲一样温柔又有耐心的的女老师。 难得美好的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傍晚时分，他送女老师出门下楼。快要走到庭院里时，对方翻了翻包，勐然发现有东西落下了。 「我是不是把一叠讲义放在桌上了？」 霍白自告奋勇地帮她回去找，当他跑进房间时，果然发现了那叠讲义。怕老师等急了，他顾不上自己开始气喘吁吁的身体，匆匆踩着楼梯就往下走。 平常下楼梯那么小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着急的霍白一脚踏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他失去平衡快从台阶上跌落的紧急关头，有人从后面一把拉住了自己。
第3页 「！」 那一瞬间，背后的那个人，和小时候拉住自己的母亲重叠在了一起。 只是那手臂传来的力量，比母亲还要强上几倍。 「谢谢。」 霍白感激地回头，笑容却僵硬在脸上。帮了忙的是刚进家门的那个男人，项斯启。 两人贴得很近，霍白能感受得到他温暖的体温，以及正常男人所散发出的荷尔蒙的阳刚气息。 「放开……我！」 霍白大吼着推开他，慌乱地一个人冲下剩余的台阶。他紧张地扶着扶手，生怕再次跌倒出丑。好在最后顺利远离了那个男人。 刚刚要是没有项斯启，自己就要摔个鼻青脸肿，说不定还会造成骨折。 霍白的抗拒和慌乱，不完全是出于对对方的敌意。还有这副身体的缘故。还有别的什么……把东西交还给女老师，并道了别，他在进屋的路上，反覆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回到二楼时，他身体一颤，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项斯启站在楼梯口，像是从刚才起，就在原地等着自己。 「别在楼梯上跑，很危险。这楼梯太高了。」 「……」 男人神情严肃，收敛了之前见到他时的笑容。可对霍白内心的冲击力，比起之前的笑容还要大得多。 已经太久没人关心过他，说这样类似的话。他咬着嘴唇，强忍泛红的眼眶，绕过对方冲进自己的房间。 晚上在关了灯的卧室里，霍白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 自从在楼梯口被项斯启拦住，说了那句话之后，他的心里就是乱的。吃晚饭的时候，他谎称身体不舒服，没有去餐厅。 父亲大概又要不高兴了。新太太刚进家门，自己就避着他们。其实他也不想在房间用餐。佣人迟迟端来的饭菜已经变冷了，在他的坚持下，年轻的女佣才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帮忙去加热。 可霍白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才刚来这个家第一天，又明摆着两人是利益敌对的关系，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对自己这么好…… 一定是想要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再在背后捅上一刀。 霍白侧过身体，蜷缩在被窝里。一想到那个男人可能是虚情假意，他的胸口竟有些刺痛。 不知道是不是这副身体特殊的缘故，在进入青春期后，男性对他而言有着莫名的吸引力。霍白髮现了，比起女孩子自己对男人更有好感，尤其是年长一些，又帅气的成熟男性。 他们是完完全全的男人，光是这一点就令他暗暗羡慕。 霍白期望项斯启是真的对自己好，随后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他手里抓紧了被角，在混乱一片的思绪里，慢慢睡着了。 第四章 骚扰 霍白的家庭教师里，有盼着对方到来的，就有不希望他出现的人。 就算霍白自知对男性有好感，那也不是针对所有的男性。他现在非常抗拒一名男老师来给自己上课。看起来戴着眼镜很文雅，实际上却是个对自己另有所图的变态。 从一开始霍白就感觉到了。那道紧紧地黏着他不放的视线，仿佛要把自己全身都舔上一遍。几个礼拜前，这种异样的情形开始变本加厉，会趁着靠近的机会抚摸他的手背或胳膊，最严重的一次，将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挣扎着跳起来，对方才变得老实了一些。 现在那个败类每次来上课，对霍白而言都是种紧张的折磨的状态。 霍白并不是任由他欺负的。第一次被摸了手，他就去找了父亲，要求换掉这门课的老师。 「好好的，为什么要换老师？」 父亲像往常一样扫了霍白一眼，继续忙他手头的事了。霍白站在那里，支吾了很久。他说不出被骚扰这种理由。本来父亲就讨厌自己不是正常的身体，不是完全的男人。这种像是女孩子般被骚扰的事情，他说不出口。 直到父亲明显开始变得不耐烦，霍白低下头，咬牙默默走出了书房。 随后他不得不继续忍受这种变态的行为。大概是感觉到没人管，败类男老师就越发变得猖狂起来。 无论霍白怎样闪躲，都无法阻止对方抚摸自己的举止。他艰难地熬着每周避免不了的两次课程。 新太太和他的儿子就这样在霍家住了下来。霍白每次路过走廊、厨房，几乎都能听见佣人们的议论。内容无非是父亲对新太太有多宠爱，以及新少爷有多帅气，对下人的态度又有多好。 自从得知自己会有个继母开始，霍白就讨厌听见佣人之间的闲言碎语。尽管那是他主要的消息来源。父亲可是直到继母临进门的前一天，才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 现在这些话，对他而言更是刺耳。 原来那个男人，不光是对自己，是对谁都温柔。霍白咬着嘴唇从旁边走过。几个女佣望见小少爷，暂时停止了聊天，等他的身影一过去，再次叽叽喳喳起来。 「都闲得慌吗？干活去。」 霍白瞥了一眼说话的人，是管家姚生。他不是普通的佣人，深受父亲信任，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他管。管家虽对自己客客气气，可那只是礼节性的，是出于他的职业习惯。霍白深知这一点。 随着秋天里一丝寒意的加深，霍白又从佣人们的闲言碎语中得知，项斯启要去父亲的公司上班了。
第4页 本来一个早已经可以预见的消息，却在他心里引起了波澜。霍白不高兴又失落。不高兴，是那个男人顺利地朝着大家期待的方向，又前进了一步。失落，是见到他的机会变得少了。 虽说平日里也不过在走廊偶遇，吃饭时碰个面而已。即使如此，霍白也隐隐约约地盼着。 ********* 「别碰我！」 霍白甩开那只想摸自己大腿的手，怒吼着。脸颊像烧起来一样滚烫。 「不然我叫人了！」 他的声音很大，飘到了门外。可这点伎俩在对方眼里不痛不痒。最好的证据是，根本没人进来，或者敲门质问发生了什么。 好在对方没有继续再做什么，装模作样地讲解起了题目。霍白松了口气，上课的内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第五章 独处 总算挨到了这堂课结束，败类男老师走后，霍白绝望地在椅子上蜷成一团。自己豁出去叫的那一声，不仅没能换来援助，还不知道会在背后引发怎样的议论。他被屈辱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包围了。 他比起以往更加痛恨这副身体。要是自己是健康的正常人，就可以去学校上学，不用在家中忍受变态的咸猪手。 要是自己是正常人，父亲也不会那么厌恶自己…… 一瞬间眼前又浮现出项斯启的身影。他看起来就无比优秀，应该正在家族的公司里，越来越得到父亲的器重吧。 对外的姓氏，也改成了霍斯启。 霍白心里的不高兴，慢慢扩大，成了嫉妒和羡慕。 毕竟此刻他还在为无法阻止的骚扰行为担心受怕着。没有对比还好一些。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几乎令他难以忍受。 ********* 秋天早晚凉，霍白一觉醒来，就流起了鼻涕，手脚也发冷。他拖着软绵绵的身体下楼去吃早餐。 他觉得自己可能感冒了。 霍白有些恍惚，不仅是因为身体不适。今天是周三，是那个变态老师来上课的日子。要不然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停了这次课吧？父亲虽然不管自己，不上课这种事情也要经过他的允许。 ……结果父亲不在。餐桌上只有霍白和项斯启两个人。 「父亲一大早就出门了。」见他不安地东张西望，项斯启告诉他。 「去哪里了？」 霍白盯着盘子，没有胃口。他不想跟这个男人说话，可现在找父亲比较重要。 「陪我母亲去医院了。」项斯启淡淡地回答。 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即使项斯启的态度再好，一点挑衅的感觉都没有，霍白也止不住地难受。 「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感冒了，不想上课。」 霍白继续盯着盘子，语气生硬，也不抬头看他。不仅仅是想在对方面前显出气势，而且想用这种不耐烦掩盖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和项斯启单独相处这么久。 「……」 项斯启没有问，关于霍白为什么不去学校的事情。一次也没有。想必进了这个家，多少也听到过「小少爷身体差」「请了家庭教师」之类的传闻。 父亲是极要面子的人。有关自己身体的秘密，也是在家里被小心隐藏起来，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要不要打个电话跟他说？」 项斯启掏出手机。关切的语气，却令霍白的烦躁愈发加深。他勐地站起身，被推开的椅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他在外面从不接我的电话。」 冷冰冰丢下一句，霍白跑出了餐厅。暴躁的情绪，满满地快要从胸口溢出来。既是因为对这个男人异样的情愫，还有被迫亲口承认，这一直以来承受着的不受待见的事实。 ********* 项斯启在餐桌上愣了一会，随即恢復平静的神色，嘴角还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端起霍白面前冷掉的早餐，叫来了佣人。 「我可以借用下厨房吗？」 对方困惑的表情里，他解释道。「小少爷感冒了，我帮他重做一份，弄得清淡一点。」 「怎么能劳烦少爷您呢，这是我们下人做的。」 「哪有什么下人。」项斯启还是淡淡地回应，「人都是平等的，职业也不分贵贱。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不过……借厨房的事还是替我保密。」 他温柔地笑起来，真是要把别人的魂都勾走了。年轻的女佣诚惶诚恐地点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第六章 危险 霍白在房间里，吃到了女佣送进来的早餐。他为家里佣人少有的殷勤感到惊讶，对方却说。 「这是斯启少爷吩咐厨房重做的。」 热腾腾的白粥，煎蛋换成绵软的炒蛋，比起平时送到房里的不知要用心多少倍。不愧是「斯启少爷」吩咐的。霍白嘲讽地想。 他吃了几口，就放到一旁。他是真的没胃口。普通人扛一扛就过去的受风寒，在他这里会变得很严重。霍白感觉自己的不舒服，比早上醒来时要更加厉害了。 头脑昏沉中，他打了几个喷嚏，抗拒着要开始的课程。要是没力气，等下连对付咸猪手的力气都没有。 霍白很想找个人来帮自己，他想到了项斯启。可转眼就否定掉了这个念头。自尊心不允许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笑话。被骚扰这种事，说不定还会被认为是自己不检点。
第5页 他不情不愿地等到了今天课程的开始，只期望着能快点结束。 「你生病了？」 男老师也看出他的异常，问道。霍白没有理会，此时的每一分钟对他而言，比平常更加感到难熬。 因为头晕，他听课的效率非常低。这种情形下，一般的教师都会体贴地提前结束，改天再补上进度。但是对方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思。 霍白也是明白的。这变态巴不得每次和他多待一会，怎么可能选择提前走。而且他不知道，自己现在面色潮红，由于生病显得比平常更加柔弱的模样，对对方来说具备多么大的诱惑力。 霍白努力强撑着，中途去了一趟厕所。洗手间就在他的卧室里。他晕乎乎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白皙的脸蛋上双颊不自然地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败类男老师今天一直没有动手动脚，说不定也是可怜自己生病了。 霍白从洗手间里出来，立刻觉察了一丝不对劲。也不知是天生带有女性特质的缘故，或者后天遭遇造成的不得不小心翼翼、察言观色，霍白很敏锐，对气氛之类的东西尤其敏感。 男老师背对着他，在房门旁边捣鼓着什么，然后转过了身。当意识到那动作是将门反锁起来，霍白开始惊慌失措。 「你做什么……把门打开！」 他叫着，声音里止不住地发颤。他还以为对方今天是发了善心，这一刻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封闭的空间内，霍白无处可逃。面对越来越逼近的变态，他慌乱地往洗手间的方向逃。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时，他被抓住了。 「放，放开我！」 霍白簌簌发抖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只是本能地害怕。男老师突然紧紧抱住了他。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了。」 看似深情的告白，却是伴随上下肆意乱摸进行的。敏感的部位隔着衣料被碰到，霍白空空的胃里直泛着噁心。 「放开我……！」 他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出来。本就体弱不是成年人的对手，加上生病身体使不出力气，霍白被对方钳制着，用力拖到了床上。 第七章 光 「别紧张，我们来做舒服的事情……」 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无论怎样踢打也甩不开身上的变态，霍白越来越变得绝望。上衣被扯开，细瘦的胸膛暴露在空气里，冷得他浑身一颤。 「放开我！不要，放开……」 按紧了他的胳膊，对方一边喘着气，一边低下头。平日里的咸猪手跟现在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了。霍白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把那颗脑袋从胸口推开。猥琐地摸着自己的手开始拉扯腰间的皮带，他快要失去最后一道防线了。 想到自己特殊的身体要被发现，展示在别人的眼前，他害怕地直想要哭泣。 在这个家里，在自己的房间里，外面人来人往着，自己却陷入即将被色狼玩弄的状况，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加悽惨的事了。 霍白终究红了眼眶，眼角渗出了泪水。这或许是报应。自己害死了母亲，也失去了唯一的庇护。 「妈妈……」 霍白绝望地唤着已不在世上的亲人的名字。「救救我……」 他一遍遍向已不在世上的亲人求助着。除此之外他再无依靠了。 「救救我。妈妈……妈妈……」 ********* 门框抖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整个房子都随之颤动起来。 趴在自己身上的变态，慌慌张张停下了动作。哐当、哐当。几次尝试过后，反锁的门应声被踹开。 大概是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男老师吓得脸色发白，连从霍白身上下来都忘记了。 霍白的眼神，还停留在绝望的那一刻。他呆滞地望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是真的。有人来救自己了。 那个男人，是项斯启。 项斯启一进门，就立刻明白髮生了什么。愤怒之余，他还不忘掩上被自己踢坏了锁的门，免得佣人凑过来看热闹。 「离霍白远一点。」 「你，你是谁？」 「我是他哥哥。」 项斯启说完，大步上前，将变态拽离了霍白的身边。然后一拳揍在他脸上，紧接着又抬起一脚，将整个人都踹到了地上。 「今天起你被开除了。滚，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 对方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似乎还想要据理力争。项斯启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再不滚我就报警了。别以为霍家会息事宁人，较真起来你要坐牢，连饭碗都保不住。」 除了比平常冷淡，男人语气平静，不吼不叫。可他黑着脸的模样，说不出的吓人，看着就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就算不抬出霍家这个理由，对霍白施暴的变态也不敢再造次了。 项斯启拉开门，门外站着管家。还有站在不远处想要偷看的女佣们。这一场不小的动静，将管家也吸引了过来。 「送客。」 姚生没有多问，领着鼻青脸肿的男老师下楼了。 等到让自己煎熬了数月的变态消失在房间里，一直呆呆张望着的霍白，终于有了种真实感。 他想要向项斯启道谢，可男人原本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移向了别处。
第6页 霍白一低头，望见了衣着凌乱的赤裸胸口，以及拉扯到一半的皮带，里面露出微微隆起形状的内裤。他连忙抓过被子，紧张又害羞地遮住自己。 「谢谢你，哥哥。」 他小声地说道。即使没有抬头看那个男人，也能感受到那一道温柔视线的注视。 第八章 项斯启 霍白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掉下来。他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滋味。被救的喜悦。还有委屈，难过，统统涌了上来。 在那之中越来越明显的，是胸膛里变得剧烈的心跳。 他看见了十七年来人生里的，驱散黑暗的第二束光。 ********* 项斯启回到自己的卧室，寻思着给好友打电话。 ——小少爷房间里传出声音…… 自从上周听见佣人们的私下议论，今天他特意留在了家中。这一场动静，他多少是做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 或者说，如此顺利。 霍白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红着脸请求他不要把遭遇色狼的事告诉父亲。项斯启答应了，本来他就不打算说，还想平息家里的风言风语。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以后要如何达到更大的目的。 「没了老师，以后这门课要怎么办？」 项斯启问。霍白一愣，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而项斯启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我帮你重新找个老师吧。要是父亲那边问起，我会想办法向他解释。」 霍白默默地点头。他觉得除非有人提起，父亲甚至不会注意到更换了老师这件事。平日里连看都不多看自己一眼，哪里会关心与自己相关的这些细枝末节。 他不说，只是神情黯淡。但不代表项斯启看不穿。他刚进这个家没多久，就敏锐地察觉到围绕在这个家中的怪异氛围。 霍家老爷对亲生儿子的不闻不问，令他觉得连自己谨慎行事都成了多余。也因此造就了他心里的主意。 不过项斯启习惯了谨慎行事，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敞开心扉信任的人，少之又少。 苏瑞之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个。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弄到自己身边。项斯启拨打了他的电话。 苏瑞之刚在校园里坐进自家豪车，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预感有事将要发生。他这个好友，有事的时候才会找上门来。 「瑞之。」 果然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想要你帮我个忙。」 「怎么了？」 苏瑞之知道最近他的母亲再婚，给他找了个有钱的继父。说到霍氏集团，那是统占了大半个娱乐圈背后的势力。 权势这种东西，对项斯启而言并不陌生。项父曾经是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好友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官二代」。 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曾经的事了。 「来霍家给高中生小少爷当家庭教师，教生物。」 「……」 「你一个医学院的高材生，总不至于做不到吧。」 苏瑞之当然做得到。可做家教这种打工的活，忙碌的他是看不上的。而且他觉得好友的动机，不止是做个家教那么简单。 「你在打什么算盘？」他问对方。 项斯启握着手机，注视着窗外院子里的枫树。叶子开始变红，格外显眼。他想起了小时候别墅的院子里也有这样一棵枫树。 「我要你过来帮我，顺便看着我……把这里变成我的。」 第九章 项斯启（二） 我的？我的什么？苏瑞之没有问。他嗅到了某些危险的意味，也嗅到了好友的野心。 换作谁苏瑞之都会表示拒绝，可是在项斯启面前他没有那个资格。因为他的这条命，是小时候救了自己的对方给的。而且他不放心。 七年前项父在权力争斗中败下阵，成了贪官，锒铛入狱。一夜之间从大小官员见着都要嘘寒问暖的贵公子，落魄到什么都不是，还顶着贪官儿子的头衔四处被排挤欺负。好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是外表变了，而是内里。在看不见的地方。 如果能有人拯救他，苏瑞之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我的工资很高的，你可要想好了。」 「先欠着，以后连利息一起还你。」 「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研究研究这两年的高考走势。」 他一下子就进入了家庭教师的角色，顺便有点想看看霍家小少爷长得什么样子了。 项斯启挂断电话，继续望了望窗外的枫树。霍白纤细的胸脯上两粒红殷殷的果实，在他眼前一晃而过，那幅诱人的图象引得他身躯一颤。 刚进屋时，他确实被小少爷绝望的眼神刺激到了。打那败类几下，也不全是在演戏。 但是项斯启对人的感情，在父亲被强行带走的那个雨夜之后，就已经封闭了起来。 他熬过了苦日子，对未来的野心也不是为了物质上的东西。以前享受雍容华贵的时候，对于那些就不以为意。 他想要的是曾经掌握在手中的权势。那是他的自尊被践踏到泥泞中时，撑着他坚持下去的动力。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平等，赢了的一方才能书写歷史，何况一个人的命运呢。 项斯启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想要重新在高处俯瞰一切。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在他的人生里，早已没了情情爱爱的位置。他觉得自己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第7页 ********* 霍白的风寒，很快就有所好转。以前哪次不是要拖上十天半个月，这回两三天就变得跟没事一样。 他曾听说过，心病引起身病。反过来心情好，病也会好得快的多。的确霍白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好过了。 他在早餐的桌上偷看项斯启帅气的侧脸，还当着父亲的面和他聊上几句。继母投来了复杂的目光。霍白觉得那是因为她生怕自己的儿子被抢走，反正他对这个凭着与母亲相像、而获得父亲青睐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项斯启上班去了，整整一天都不在家。霍白上完课，复习完功课，就盼着他回来。虽说之前的每天他也有这种隐隐的期待，可从未像现在这样，满满地占据了心房。 盼了一天，那个男人总算是回来了。霍白把门打开一条缝，听见管家的问好，还有他已有些熟悉的沉稳又和缓的脚步声。项斯启回来了。 他望望走廊上此刻没人，熘出了自己的房间。 霍白站在项斯启的房门前，紧张地心脏咚咚直跳。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 第十章 变化 自从对方将自己从变态的骚扰中救出来，他感觉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亲近了。霍白很想要确认这一点，不希望那只是自己单方面的错觉。 他轻轻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了询问。小声地报了名字后，对方很快走过来帮他开了门。 「哥哥。」 霍白害羞地叫着。现在光是叫一声这个称唿，都让他说不出的高兴。 第一次进项斯启的房间，他忍不住张望了好几眼。本来只是家里空着的客房，现在像是变了个样，有了主人的气息。简单干净，物品放置得井井有条，橱柜里摆得满满当当全是书。 不知道为什么，霍白觉得这里不如主人给人的感觉温暖。 「找我什么事？」 项斯启问。霍白突然变得紧张。他无非就是找个藉口跑来找他，哪会有什么正经的事情。 「明天，新老师就要来了吧。」 可藉口早就想好了。霍白坐在椅子上，前后晃着两条细细长长的腿。项斯启将视线往旁边别了别，从他腿上挪开。 「新老师是你的熟人吗？」 「他姓苏，是我的朋友。是个学霸级别的人物。」 「我想见见他。」 「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霍白「哦」了一声算作回答。他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因此努力思索着该问些什么。 「明天你会待在家里吗？」 项斯启朝他一笑。「你很希望我待在家里？」 「不，只是、只是担心你不在，私下换老师的事会被发现。」 霍白涨红了脸，他想了半天，结果把藏在心里的心思脱口而出。对方也不回应他，就那么看着露出淡淡的笑容。 在项斯启的注视下，他窘迫地站起身，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你的身体……」 项斯启说到一半，停下了。但已足够引起霍白的注意。他慌乱起来，难道有关身体的秘密露了陷？这不可能，那天的那个时候，内裤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上不了学的，通常都不是一般程度的生病。」 霍白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就是身体差。容易着凉，体力也跟不上。课外活动都参加不了……」 「……」 项斯启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将霍白送到门口，不知是哪里开了窗子，刮过一阵冷飕飕的穿堂风。 他脱下身上的毛衣开衫，裹在霍白身上。 「小心受凉。」 霍白本想拒绝，走廊上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而已。可他很想就这样把项斯启的衣服一直穿着。 「谢谢哥哥。」 小声说完，霍白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进了自己的卧室。他在门背后，傻乎乎一个人笑着。 到临睡前，霍白也捨不得脱下身上大了好几个号的深色开衫。那上面有「哥哥」的味道。最后他将衣服盖在被子上，钻进了被窝。 迷迷煳煳地，也分不清是幻想还是幻觉，他仿佛觉得项斯启在抱着自己入睡。霍白第一次正视了对那个男人的情愫。他盼着两人的关系能够再亲近一点。 半梦半醒之中，温暖的怀抱之中，霍白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 项斯启在檯灯下手握一本书，思绪却在不知不觉中飘到了弟弟身上。 第十一章 病 项斯启在檯灯下手握一本书，思绪却在不知不觉中飘到了弟弟身上。 就算被父亲嫌弃，他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少爷。今天从霍白回答时的眼神以及语气里，项斯启看出了些端倪。 大概不是普通的疾病。还是那种需要小心隐藏的程度。 可只是生了病，就被父亲嫌弃，未免太不正常。自己的母亲可是由于与原配的容貌相像，才被娶进门的。跟那么深爱的女人生下的结晶……除非，不是亲生的？ 这样的猜想涌上了心头。同时他也揣测了其他的一些可能性，但都比不上这点抓他的心。 项斯启决定等帮手来了，就慢慢将围绕在这个家里，怪异氛围的秘密摸个清楚。他是固执的，凡是他想要知晓的答案，从来都是要弄到手的。
第8页 ********* 第二天，苏瑞之来到了霍家的主宅。他特意没开兰博基尼跑车，打了辆出租过来。 霍家院子就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旁边是片民国建筑，闹中取静，路过的行人都想不到，郁郁葱葱爬满砖墙的植被后面藏着这么大一个院子。 苏瑞之听人说过，霍家是有官商背景的，不然也撑不起一个庞大的几乎垄断了娱乐圈的帝国。 主宅虽大，住的只是霍家长子，也就是霍老爷子一家。其余的家族旁支在传媒帝国里也分到一杯羹，可资产、话语权和地位远不能跟霍家老爷比。而且最大最重要的几间公司都掌握在他手里。 他沿着围墙走了半天，终于看见了古铜色的大门。院子里透出刚修剪过草坪的清新味道，还传来几声鸟叫，一点也不像是在市中心。 苏瑞之刚要按门铃，一旁的侧门自己开了。这侧门也很有些年代了，翻新过，刷上崭新的油漆，还安装了监控设备。 十六七岁模样的纤瘦少年站在门里，与他黑亮亮的眼睛对上，苏瑞之竟有些晃神。这是霍家小少爷？真是好看。 自己家里有权势，漂亮的倒贴上来的见过大把，即使如此他依旧感到了心动。这少年有种雌雄莫辩的美，令他想起那句「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稍微差一点，都形不成这种恰到好处的中性的感觉。 「你是苏老师吗？」 「你是霍白？怎么能让少爷亲自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苏瑞之客客气气地回应。 霍白开心地迎他进来。说是那个男人的朋友，感觉上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白净，说话的声音又柔软，他对新老师的第一印象很好。 今天项斯启为自己的课请了半天假在家，霍白的心情本来就已经很好。他带着新老师穿过庭院，上了二楼。 项斯启在楼梯口等着他们。二楼是主人家私密的空间，除了办吩咐的事管家和佣人都不会上去。现在二楼更是只有他们几个。 「苏老师来了。」 霍白跑到项斯启跟前，他很想让对方摸摸自己的脑袋，或者捏捏自己的脸，昨晚被他抱着睡的梦境还残留在记忆里。 「快开始上课吧。」项斯启朝苏瑞之点点头，两人有阵子没见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 第十二章 春心 霍白带着新老师进了房间。 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快就熟络起来。苏瑞之根据之前的进度，讲解着知识点。他眼里的霍白活泼又开朗，那是他正好遇见了今天这样一面的霍白。 小少爷不止长得好看，头脑也聪明，无论讲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甚至不需要再去重复第二遍。 课程进行得无比顺利，而苏瑞之的心情却变得有些沉重。 「苏老师，听哥哥说你是学霸。」 课间休息时，佣人端来了茶水点心。霍白缠着他问这问那。「医学院要多少年才能毕业啊？是不是还要解剖尸体？」 苏瑞之苦笑。「难道你也想要当医生？」 「我……」 霍白也不知道自己对未来有什么期望。名义上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着，却一直想要逃离这个家。 可这种想法，就在最近悄然发生了改变。因为项斯启，他觉得待在这个家里没有那么难熬了。只要没人赶他走，做继承人也好，或者，不做继承人也可以。 只要能待在项斯启的身边就行。 霍白萌动的春心，在十七岁的秋天，在一种近似幸福的状态中，不受抑制地膨胀起来。 这个从一开始就吸引了他，又对他这么好的男人。他只要有「哥哥」就行了。 ********* 上完课，苏瑞之给小少爷布置了作业。他感到自己的不足，燃起了干劲。决定回去多花力气，把代替别人的家庭教师的角色做得更好。 霍白以为项斯启还在的，急急忙忙去敲他的门，结果没有回应。 见他一脸失望地走过来，苏瑞之安慰道。「大概是临时有事出门了吧？怕打扰你上课，所以没有说。」 霍白将新老师送到大门口，他还是开心的，又多了个可以盼着对方到来的亲切的好老师了。 挥手告别后，苏瑞之沿着围墙，慢慢往来时的路走。胸口略微沉重的感觉，又再次窜了上来。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身后冷不防响起了一声喇叭的鸣笛。苏瑞之扭头，从拉下的车窗里露出了项斯启那张端正的脸。 「你没开车过来吧？我送你回去。」 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苏瑞之轻嘆了口气。好友哪是什么出门办事了，分明是在这附近等着自己。 他注意到项斯启换车了，没有自己的跑车拉风，但也是辆低调的豪车。刚毕业不久、经济上又完全依靠自己的项斯启不可能买得起，大概是老爷子配给他的。看来在霍家混得还不错。 「你真的要对霍家下手？」 苏瑞之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问。 「不，你真的要对那个小少爷下手？」 「……」项斯启一边开车，一边皱了下眉头。 「你用的什么法子，这么快就收买了小少爷的心？！傻子也看得出来他有多喜欢你。」 苏瑞之的眼前，晃过了霍白在项斯启面前的种种表现。加起来一共也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他就看出了端倪。苏瑞之喜欢男人，因此可以察觉得到里面混杂着的不一样的东西。
第9页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比如他自己也说不清对好友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可霍家小少爷的感情里，一定包含了萌动的春心。 「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第十三章 发现 「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项斯启开着车，双眼平视前方，说道。「我自己干。」 要是换作别人，一定觉得他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人，为了权势地位别的什么都不顾了。即使了解过去发生过什么的苏瑞之，此刻也有了一丝烦躁。 自己都看出了端倪，难道项斯启会看不出来？ 人心也是会变的。自己一心想要寻回来的，曾经一身正气的明朗少年，是不是只是埋藏在记忆中的一个幻影罢了？ 苏瑞之靠在座椅后背上，闭上双眼。他犹豫不决着。 在路口的红绿灯停下时，好友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你在担心什么？」 「那个小少爷……很单纯。」 项斯启微微皱眉，掏出一根烟准备点上，想了想又放下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 他轻描淡写地回应。 苏瑞之本想反驳点什么，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快要到家的时候，他最终做出了决定。 「我帮你。谁叫我欠你条命。」 在他离去的身影背后，项斯启坐在方向盘前，难得地发起了呆。小少爷很单纯。刚刚那句话，引起了他内心的一阵波澜。 但是一切在进豪门前就已经定下来了。他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 苏瑞之的内心没有挣扎太久，很快就开始了行动。虽然小少爷很可爱，他与好友认识得更久，交情更深，项斯启对他而言才是更重要的人。 成年人的世界，对错不是摆在第一位的。 「你想让我在霍家查些什么？」 「觉得哪里可疑，就告诉我。」 项斯启没有把霍家对小少爷的冷落态度，全部都说出来。他想让苏瑞之自己先体验一下。说不定在这个过程里会有什么发现。 第二次上课，苏瑞之趁霍白上厕所的时候，打量起他房间里的物品。 看着看着，他觉得小少爷有点可怜。按照家里的富有程度，小少爷应该什么都不缺。可实际上房间里除了家具华贵，别的东西却很少，属于个人的物品还不如一般的同龄人多。 苏瑞之打开衣橱瞧了瞧，现在孩子喜欢的潮服一件都没有，尽是些看起来价格高、做工好，但显得老气的早已过时的衣服。 对于项斯启提到的一些，苏瑞之似乎有些明白了。 「苏老师，你怎么站起来了。」 「坐久了腰疼。」 他突然萌生了把霍白的生活状态好好探究一番的念头。用余光环顾四周，只剩洗手间还没有看。 苏瑞之指了指那个方向。「喝水喝得……我也尿急了。你等我一下。」 苏瑞之站在镜子跟前洗着手。哗哗的流水声中，他继续对着周围打量起来。 小少爷真是生得又白又嫩，连很多女孩子的皮肤都没有他好。看了看洗脸池架子上朴素的护肤品，果然还是年轻的力量。他不禁这么想。 洗手间里的东西太过简单，总觉得少了什么。 苏瑞之想了很久。在重新回到书桌旁坐定的那一剎那，他的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 霍白分明是男孩子，为什么没看见剃鬚刀的存在？ 第十四章 发现（二） 这天接下来的课堂时间，苏瑞之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学生正在认真听讲，老师走神也显得太不敬业了。 晚上苏瑞之一边在网上查阅资料，一边给好友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接，他将手机丢到了一旁。 霍白的事实在令他在意。苏瑞之记得上高中那会，自己已经用起了剃鬚刀。虽说有的同学还没开始用，下巴和唇边也多少冒了些出来。 他看到小少爷的脸上那么干净，就下意识以为他是剃过鬍子的。难道是因为发育得迟缓……可霍白已经是过了变声期的。 换个对象苏瑞之或许不会考虑这么多。霍白的外表太过纤细，联想到他的中性气质，就难免让他浮想联翩。 总不至于是女扮男装吧……这种小说才有的情节。 当他从一般资料，转向医学专业的资料库里时，项斯启总算回了电话过来。 「怎么样了？有发现吗。」 「没发现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苏瑞之不情不愿地把剃鬚刀的事情汇报了一遍。项斯启这小子就是把自己当工具使。等还完欠的这条命就跟他一刀两断，他气唿唿地想着。 电话那头的人陷入了沉思。看来好友没随便将自己的话当成个笑话。 「再多接触几次，他挺喜欢你的。」 「他更喜欢你吧？」苏瑞之半真半假、略带嘲讽地反问。 「我是他哥哥。」 「……」 最后他索性连女扮男装的猜想都说了，却被项斯启坚决地否定掉。 「他没有胸，我见过。」 ********* 结束了这场围绕霍家小少爷的讨论，项斯启的眼前再次晃动起霍白那纤瘦平坦的白皙胸膛。相较于女人胸前的波涛汹涌，这样的景象更令他心动不已。
第10页 这大概是与那段苦日子里的经歷有关系。 项斯启停止了回忆。他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回忆上。他现在的目标是成为霍家的主人，一切都要围绕着这个目标。 刚进公司，霍家老爷就将一个极其重要、人际关系又复杂的部门交给他管。连项斯启自己都没有料到，他是做好了歷练一阵子的准备的。 往好了说，这是为他进入管理高层做准备。最差的，也是一种高成效的歷练。 这件事也更加深了他的怀疑。要是霍白不是亲生的，深爱的女人给老爷子戴了绿帽子，不能张扬只能往肚子里咽。因此即使将霍氏帝国从霍白手中分给没有血缘关系的自己，也毫不在意…… 这是项斯启到目前为止，逻辑最清晰的一套猜想。不过现在又多了苏瑞之说的一个疑点。 暂时没什么头绪，他将这个疑点放进了心底深处。 项斯启还要考虑第二天上班时部门里的事情。这几天他一改起初的和蔼，露出了獠牙，将两个副职一个总监全部换掉，启用了底下的新人。 这样快刀斩乱麻的人事变动，估计是要引起一场风雨的。项斯启也藉此来试探老爷子的态度。看看他到底嫌弃小少爷到什么程度，自己这个继子能得到他多大的扶持。 ********* 过了几天，在渐渐变凉的晚上，天黑后不久，有人上门来霍家主宅拜访了。 第十五章 拜访 过了几天，在渐渐变凉的晚上，天黑后不久，有人上门来霍家主宅拜访了。 来的是霍白的表哥，霍家老爷妹妹的儿子，霍枫。霍白讨厌这个人，很不想看到他的脸。可他也不能把对方赶出去，父亲又不在，他只得耐着性子待客。 霍枫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两只眼睛贼熘熘地到处观望，从女佣的屁股，到墙上父亲新挂上的藏画。一直以来他每次来主宅，都是这幅德性。霍白看着就觉得噁心。 他清楚表哥一家从小就紧盯着霍氏帝国继承人的位置。因此在他们面前，非常小心地藏着身体的秘密。否则会落下把柄，使继承人的位置拱手让人。 不过霍白没想到，表哥今天是来找项斯启的。 「你家来的新哥哥在哪？」 「找他有什么事？」霍白没好气地回答。 「哟。」 霍枫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跟新哥哥关系这么好了？」 他刚成年，就拥有了与霍氏集团相关的另外一家子公司，听说主宅多了个大少爷，进了老爷子名下最重要的地方被重点培养，最近又在公司里，刚上任不久就闹出很大的动静来。 最关键的一点，老爷子似乎默许了他的所作所为。听说并没有发火，只是让他交出实际的成绩来证明自己。 本来就感受到了危机，除了霍白又多出一个分家产的对手。现在看他这么讨霍家老爷喜欢，霍枫再也坐不住了，在母亲的撺掇下跑来了主宅打探个究竟。 霍白白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小白脸一点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还不如你的新哥哥呢。他在公司里可受欢迎了，连女明星都往他身边钻。」 霍枫的语气抑制不住地有点酸。 霍白不傻，知道他想要挑拨离间。可听见这番其实并不出乎意料的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他气沖沖地问。霍枫以为他上钩了，添油加醋地说着霍氏集团里无中生有传着的绯闻。 霍白真想项斯启早点回来，好结束和这白痴的对话。 表哥等不到人，最后总算走了。这天到了深夜项斯启才回到家。他最近都是这个点到家。 霍白开着门缝，听见那已经变成了最熟悉的脚步声，忍不住想要去对方房间里说说话。原本这两天不想打扰他休息，霍枫的话成了一剂催化剂。 「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啊？」 他坐在项斯启的椅子上问。来得多了，霍白也显得放松得多，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房间。 「有一点。」 项斯启不愿意多提工作上的事情，简单回了句。霍白以为他把自己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高兴地低着头。 「今天表哥来家里找你了。」 「表哥？」 听了霍白的说明，项斯启想起对霍家的情况做调查时，看过霍枫的资料。一个爱慕虚荣、没什么能力的纨绔子弟，他没有太放在眼里。 「他说你，跟女明星……」 项斯启有些明白霍白闹别扭的源头了。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白一抬头，对方不知什么时候靠了上来。那张帅气的脸，高挺的鼻樑、形状完美的唇，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近得可以感受到温热的唿吸。 第十六章 期待 霍白的双颊滚热一片。他慌乱地向后仰，椅子突然失去了平衡，项斯启眼疾手快地把他拽进了怀里。 原本是想要逃离的，现在变得更加近了。他想起了被哥哥抱着睡的美好梦境，心脏跳得飞快。 项斯启只是抱了一会，等他站稳就放开了手。霍白却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 「你，你别突然吓我！」 「抱歉，生气了？」 项斯启明知故问，霍白红着脸不说话。有什么东西发酵在暧昧的气氛里，项斯启摸了摸他的脑袋。
第11页 「！」 「你是怕我给霍家抹黑吗？放心，那些都是假的，别人乱传的。」 霍白沉浸在大手温暖的触感里，一时间对他的话做不出任何反应。刚才他实现了一个小小的愿望，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摸着脑袋，就好像小时候母亲对自己做的那样。 「其实我也不相信霍枫说的。」 缓了半天神，霍白总算接上了话。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直跳着。 「我从小就讨厌他，总从我这里窥着继承人的位置。以为自己是个男的就了不起吗，他除了是男人这点，根本一无是处……」 在项斯启越来越怪异的眼神中，霍白住了嘴。回忆起刚才说了什么，他慌了起来。这话确实太奇怪，简直就像在否定自己是男孩子。 气氛太好，霍白的内心完全放下了戒备。可是不能让项斯启知道。他的身体，是特殊的，是与众不同的，是怪物…… 他害怕哥哥用看怪物般的目光看着自己。 好在项斯启最后什么都没有问。霍白松了口气，赶紧转移了话题。他觉得应该是逃过了一劫。 他的心底隐隐抱着一丝期待，这么多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如果是这个男人，会不会接受自己特殊的身体呢。 ********* 霍白走后，项斯启打开窗户，站到窗边去抽菸。外面是一片静悄悄的漆黑。此刻他的眼神跟这夜色里一样幽深。 他感觉自己原先的猜测，错了方向。霍白的确是生病了，还不是一般的生病。恐怕霍家的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体上。 不能去上学的病，又羡慕表哥是男孩子。平坦的胸，中性的气质，苏瑞之说他是女扮男装…… 项斯启觉得快要觉察出霍家的秘密了。那是被老爷子隐藏起来的、足以令他对亲生儿子厌恶不已的秘密。 如同推理的链条上少了几环，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他需要通过一个了解霍家的人确认一些事情。 又过了几天，霍枫再次来登门拜访，这次正好碰上项斯启在家。听说客人想见自己，他来到了会客厅。 父亲也在场，为他们相互介绍了下。一开始项斯启只是跟霍白的表哥寒暄，说些客套话，让对方多多照顾自己。等父亲上楼离开后，霍枫就变得傲慢起来，想在新来的少爷面前端一端架子。 项斯启也不恼怒，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话。这种人心里在想什么，一眼就看得很清楚。 「令堂一定很优秀，所以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这番不失礼貌的恭维，听得霍枫飘飘然起来。他得意地回应。 「那是当然的了。要不是我母亲是女人，说不定霍家的产业就由她来管了。」 「！」 第十七章 猜想 「那是当然的了。要不是我母亲是女人，说不定霍家的产业就由她来管了。」 「！」 「我母亲的能力一点不差，老爷子也……」 没注意到项斯启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霍枫本想把老爷子贬低一番，想到身处人家的地盘，还是忍住了。 「怎么女人就不能管家里了？」 项斯启克制了一下情绪，轻描淡写地附和道。 「说得对。」 霍枫被戳中了心事，开始大倒苦水。「这就是祖辈们重男轻女的思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他越说越光火。「要是以后霍白老婆生的是女孩，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生到男孩为止？」 他才不管下一代是男是女，巴不得霍白生的是女儿。霍枫气的是自己没生在老爷子家，不然掌权了整个霍氏帝国，女明星想玩多少玩多少，天天送上门来供自己选。 项斯启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拉回来。他想要确认的只有一点。 「这是什么逻辑？难不成霍家只能由男人来当家？女人就不行吗？」 霍枫望望他。对方虚心请教又诚心附和的模样，令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再说这在霍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家里不给随便向媒体提起这些事情，以维持低调的形象。 于是霍枫洋洋得意地告诉了项斯启。 「霍家从祖父那代立下的规矩，家业是传男不传女的。继承人只能是男人，女人再优秀也不行。」 末了他还加上一句。「你现在是霍家的人了，该知道这些。」 「……」 项斯启从愣神的状态里恢復，恭维了他两句。 推理的链条上缺失的那关键性的一环，他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过来。 ********* 项斯启曾经在书本和网络中看过这类人的存在。 古希腊神话中就有着双性人的记载，他们雌雄同体，力大无穷，异常美貌，以至于上帝害怕他们超越自己，把他们通通剖成了两半。 当然那只是神话故事对现实的美化。现实里在医学上，双性人、雌雄同体，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的器官，不过是生理上的畸形罢了。 这类人通常活得都不幸福，即使在知识普及的现代，也饱受着歧视、羞辱和不理解，同时还患有各种对性别认知的障碍。 没想到霍白竟有可能是这种人…… 如果说霍家小少爷拥有这样的身体，项斯启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尤其是老爷子对他的态度。霍家出了这样的后代，比起儿子不是亲生的，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说不定更加难以启齿和忍受。
第12页 何况还有继承人的身份问题，家产的问题。 项斯启关了灯，在一片黑暗里，笑意从嘴角慢慢浮了上来。真要是那样，他就掌握了霍家极大的弱点，为自己所用了。 起初的震惊过后，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去证实这个猜想。 *********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学医学专业的苏瑞之。项斯启和他说了自己的猜想。 第十八章 烦恼 「双性人？」 苏瑞之倒没有很惊讶。他是要做医生的人，出于专业上的冷静，对于这些早已见怪不怪。 而且他觉得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雌雄同体的第二性徵表现不一，单从外表是无法判断的。他好奇的是，项斯启是如何考虑到这一点的。 「你想怎么证实？」 「先给我弄点学术方面的资料来。」 苏瑞之咂舌，还要学术资料。他讽刺道。「大少爷工作这么忙，哪来的时间看？」 「时间是挤出来的。」 见好友答得这么一本正经，苏瑞之哼了一声。 「你不如直接扒了他的裤子看了？这样比较快。第二性徵不同，那地方都是一个样子。」 「……」 苏瑞之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粗俗了，对方才没有搭理他。 他不知道，那就是项斯启的计划。项斯启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 ********* 当苏瑞之忙着从资料库中搜索论文时，霍白正沉浸在青春期的烦恼里。 早上醒来，他发现内裤里湿成了一片。霍白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身体特殊，他还以为自己不会有了。 他笨拙地去洗手间把内裤洗干净，晾了起来。家里洗衣服有专门的女佣做，霍白很是担心被人发现了，在背后议论。 早餐的饭桌上，最近变得开朗的他，更是羞愧地抬不起头来，不敢看项斯启。 被女佣发现倒在其次，霍白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哥哥了。首次留下痕迹的梦境里，对象竟然是项斯启。以前只不过是梦见被哥哥抱着睡而已…… 哥哥出门的时候，原本都会送对方的，今天却不见了踪影。项斯启望望无人的庭院过道，开着车子出了家门。 整整一天，霍白都有些焦躁不安，心神不宁。他习惯性盼着项斯启回来，这是平日里他最大的期待，每天重复着都不会累。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就算把人盼了回来，霍白也没法面对他。他沮丧地在书桌前盯着那些习题，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就这样到了傍晚，感觉饿了的霍白去楼下吃东西。工作日的晚上，家里成员经常聚不到一起，饭都是分开吃的。 佣人端上饭菜就走了，霍白独自在餐厅里。说起来他那么不喜欢这个家，却是待在家里时间最长的一个。继母也在父亲公司里挂了闲职，每天不是跟以前的朋友聚会，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席各种典礼，似乎比起拼命工作的哥哥还要忙。 霍白在心里把那个像母亲的女人嫌弃了一番，听见庭院里传来车子开过的声响。然后隐约听见有人说「斯启少爷回来了」。 他一惊，没想到项斯启今天那么早回来。他连最喜欢的甜点都顾不上吃，匆匆上了楼。要是跟对方碰面，甚至在餐桌上待在一起，那不知该有多尴尬。 霍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里难受无比。为什么首次梦遗的对象会是项斯启呢。如果没有这事，最近难得一起吃晚餐的机会…… 他没有想到的是，项斯启也没有吃饭，跟着他上了楼。熟悉的脚步声后，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霍白，你在吗？」 第十九章 烦恼（二） 「霍白，你在吗？」 在项斯启透着担心的问声里，霍白慌乱了手脚。 他不想开门，又不忍心把对方拒之门外。毕竟做了坏事的是自己，项斯启又犯没什么错。 门外又叫了一声。霍白低着头，慢慢走过去把门打开。他不敢看项斯启。其实昨晚具体梦见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唯一可以确定梦见的对象，的确是那个男人。 「你是不是不舒服？为什么没吃完饭。」 项斯启关切地问着，霍白嗫嚅着嘴唇，答不上话。 「让我进来看看。」 「！」 项斯启居然想进来，霍白更加慌了。自从上次哥哥帮忙解决了变态老师的事，他很少来自己的房间，都是霍白主动去他的房间缠着他。 今天的情况似乎发生了反转。 「别……」 像是怕被楼下的佣人听见骚动，项斯启抓住霍白的胳膊，强行挤进了门里，还在身后将门紧紧地关上。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霍白说不出实话，心情更加烦躁。从早上开始就有的，心中隐隐的罪恶感又泛了上来。他怎么能对项斯启动那种念头？就算全无血缘关系，那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对外两人可是一个姓氏。 霍白觉得委屈，可在这个家里，他现在唯一能倾诉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混乱之中，他只想要把对方赶走。 「你能不能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 他说得轻轻的，不想被佣人们听到。项斯启沉默了。霍白继续低着头，不敢看他。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霍白的身体被抓起来，勐地推到了墙上。天旋地转之中，他还以为项斯启生气了。可紧接着嘴唇上传来了柔软又温暖的触感。
第13页 「呜……」 霍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论力气他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最重要的，他潜意识里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 项斯启没有吻得很深，很快就放开了他。留下霍白带着被吸得红通通的嘴唇，还有比嘴唇好不到哪去的红扑扑的脸，呆呆地靠在墙上。 这是他的初吻。 回味着刚才的吻的滋味，项斯启伸手摸了摸他滚热的脸颊。 「你今天莫名其妙疏远我，弄得我一天里都很烦躁。」 他用着温柔的语气，却并不为自己的行为道歉。霍白心中一点也不介意。相反，这个吻减弱了心中原本的罪恶感，就好像项斯启替他分担了。 「今天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讨厌我吗？」 「怎么可能！」 霍白急急地否定他的话，红着脸回答。「我，我很喜欢哥哥的。」 项斯启将他拉进怀里，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抱着。那是和昨晚的梦里完全不同的幸福感觉。霍白的心脏扑通乱跳着，整个人晕乎乎地，好像都快要生病了。 他好久没有这么幸福过了。 ……而项斯启是没有罪恶感的。霍白那小小的可怜的罪恶感，在他这里根本微不足道。他只想着要实现的目标。 不过刚刚霍白被自己吻着时生涩的模样，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丝痕迹。 第二十章 吻 「哈……啊。」 苏瑞之打了个呵欠，他连续熬夜帮好友整理文献，总算搞完发了过去。白天在医院实习，晚上还要写论文，实在是困得不行。 「对不起，最近比较忙，影响到给你上课了。」 明年他的本硕连读进入最后一年，就要毕业正式成为医生了。他家里啥都不缺，父母只想让他捧个铁饭碗，以后有人生病也好帮忙照应。 「那正好休息下。苏老师，你要不要在我的床上睡会？」 霍白体贴地问。苏瑞之真的很想睡一觉，可虽是兼职的家教，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 「哥哥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趁着休息，霍白有些不好意思问。他忍不住想了解有关项斯启的一切。 「……」 苏瑞之一怔，小少爷谈起那个男人的表情，比起以往更加热烈了。自己没来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这样的霍白，他有些心疼。傻孩子，那个男人是想夺走你的家产和地位啊。 他在心里念叨着，可惜霍白听不见。就算听见了，大概也不会信。 苏瑞之隐约有点不是滋味，他答应了项斯启帮他，就没了责备对方的立场。只希望好友有点良心，最后在霍家给小少爷一个立足之地。要是他敢赶霍白走，苏瑞之觉得自己是不会对他客气的。 ********* 霍白换好睡衣，又过了一会，楼梯上才传来了项斯启的脚步声。 「我饿了。」 项斯启刚进了房间换下外套，就听见霍白敲门找他。 「一起下去吃夜宵吧。」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刚好我也饿了。」 两人坐在餐厅角落的小桌子旁，吃着厨房端来的甜汤。已经是深夜，大家都睡下，连佣人都休息了，昏暗的一楼只有餐厅里亮着灯。 由项斯启陪着一起吃，霍白舀着甜汤，觉得分外地甜。「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出门记得要多加衣服。」 「好。」 简单的对话，却令霍白感觉到了幸福。项斯启捏着勺子、骨节分明的大手，看得他心跳加速，赶紧埋下头盯着自己碗里。 他的一切举止，都被项斯启看在了眼里。 吃完夜宵，结伴上了楼，霍白在对方的门前停住了脚步。平常哥哥一回来就会熘进去待着，今天有些晚了，他纠结着要不要回自己房间。 走廊里本就安静，此刻更是显得静悄悄的。 「哥哥晚安。明天见。」 霍白犹豫了下，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项斯启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走。」 他的声音很轻，霍白还是听见了。他刚要作答，男人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了门里。 在门的背后，项斯启抱着他，唇贴了上来。霍白很顺从地接受了，还学着笨拙地回应。自从第一次的吻之后，他心里就模煳地期待着。 「嗯……」 霍白沉浸在舒服温柔的亲吻里，有种被珍惜、被视作珍宝的感觉。他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 可这次项斯启的吻却变得热烈起来。舌头撬开贝齿，伸进来纠缠着他。霍白有些喘不过气了。 项斯启的唇离开了他的双唇，掠过下巴、白皙的喉结，渐渐向下。 第二十一章 害怕 从未有过的躁动，冲击着霍白的全身。他的身体，随着项斯启落下的、一个个温柔又具备掠夺性的吻，以及四处游走的大手，细细颤抖着。 「斯启哥哥……」 霍白又害怕又欢喜。心脏狂跳着，仿佛连体温都上升了好几度。可当睡衣的扣子被依次解开，原本燥热的肌肤暴露于空气里的冰冷刺激，令他勐然间回过了神。 他慌张地推着身上的男人。 「不行……不要！」 他越来越激烈地反抗，项斯启起初还强硬地压着他，最终也停了下来。他意识到怀里的人不是不想要，而是另有原因。
第14页 「怎么了？」 他试探性地问。霍白咬着嘴唇，使劲摇头，说不出话来。 项斯启继续将手放在他的腰间，小心地朝下探去。小少爷浑身一抖，几乎带着哭腔地再次推开了他。 「不能碰！」 霍白绝望着，他不想拒绝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他无法将自己最丑陋的部位暴露出来。 他害怕。因为这副不同于常人的身体，自己得不到爱。他害怕连项斯启都要失去了。 「不能看。对不起……」 泪水积聚在眼眶里，霍白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项斯启觉得自己的那个猜想，越来越有可能是真的了。他再次将小少爷揽进怀里，吻着他的脸颊，还有眼眶里的泪水。 「别哭，我会心疼的。」 他突然毫无徵兆地，搂紧了霍白纤细的身体。「不用害怕。无论你是怎样的人，我都会接受。」 霍白在他怀里抬起脸来，呆望着他。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烙在他的心房上。 项斯启又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柔声说道。 「我去洗个澡。要是你愿意……我希望出来的时候，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 霍白坐在床沿，默默地等着项斯启。他可以离开的，可他选择了相信这个男人。——无论你是怎样的人，我都会接受。那句话给了他留下来的勇气。 要是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人都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还能去相信谁？ 水流声停了，项斯启穿着换上的睡袍，擦干头髮出了浴室。小少爷还在那里，没有走。他并不觉得意外，虽然也做好了他逃掉的准备。 霍白望了一眼男人睡袍领口中裸露出的、线条坚硬的胸膛，脸微红地不敢看他。自己已经贴在那里好几次，感受着对方的温暖。 项斯启把他抱上了床，温柔地吻着他的唇。霍白的身体，发着抖。 「让我看看。」 就算没有说明看什么，他也明白他的意思。对方诱惑般的语气中，他紧张地浑身都僵硬了。 那是被这个家隐藏起来的自己身体的秘密。 项斯启的大手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每一秒觉得很舒服。 霍白抬头望着，那双眸子里映着自己。他鼓足了勇气。 「哥哥。你不准，嫌弃我……」 「好。」 他涨红了脸，连指尖都在颤抖。扯了好多次，才将睡裤连同着内裤一起脱了下去。项斯启坐起身，分开他雪白的双腿，注视着那和主人一样怯生生地，展示出来的部位。 「不准，嫌弃我……」 「！」 项斯启看到了。霍白害怕地想要合上腿，却被他用力按住，动弹不得。 第二十二章 守护 ………… （此段删减部分见微博@七层君在这里，【影帝爸爸完整版】开头的那一条微博，翻到或者搜索到那一条就能看，可以不用登陆或註册） 「……」 项斯启无言地注视着那里。在他揣摩不出情绪的目光中，霍白瑟瑟发着抖，努力了几次，总算如愿把腿合拢。 「说了不能看……」 沮丧地说完，他突然连穿衣服的力气都失去了，只得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他有一点后悔了，等着来自项斯启的宣判。 「霍白。」 项斯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将他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 「你，你干嘛！」 来不及遮掩，霍白惊慌失措着，却又无处可逃。男人强行靠过来，把他抱在了怀里，抱得很紧很紧。 「我会守护你一辈子的。」 ********* 细小的呜咽飘荡在房间之中。过了好一会，霍白才意识到那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 他蜷缩在项斯启的怀里，止不住地流着眼泪，弄得满脸都是泪水。男人任由他哭泣着，不时抚摸一下他的脑袋，再帮他擦拭掉泪水。 那是幸福的泪水。 他想要告诉母亲，有人代替在天上的她来守护自己了。 这一刻霍白觉得，这辈子他可以为项斯启做任何事情。他想要在这个男人身边待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 ********* 清晨，院子里的鸟儿叫起来的时候，霍白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眯着惺忪的眼睛，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又浮上了眼前。 他哭累了，就躺在项斯启温暖的怀里睡着了。当他再次醒来，哥哥已经帮他穿好了睡裤，用毯子裹着抱着，赶在天亮之前悄悄送他回了房间。 「不能让他们发现，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他说的是父亲和继母他们吧。 「好。」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霍白也知道一定笑得很甜。 项斯启怔了一下，俯下身狠狠亲吻他的唇。等他走了，霍白回味着这个吻的滋味，渐渐又睡着了。 早餐前，他在镜子前仔细整理刘海，又在衣橱中比较着他觉得最好看的一件外套。霍白的生活，因为项斯启的到来，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状态。那是自从母亲离世后，就很少染上过的绚烂的色彩。 「哥哥，周末可不可以陪我去买新衣服？」 在餐桌上他问道，语气中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本想等到晚上再问，见到本人就开始忍不住了。
第15页 「那你要先写完作业。」 项斯启用余光瞥了一眼父亲。老爷子到目前为止，还未曾因为霍白对自己的亲近做出什么表态。至少他们，是不会往超出普通关系的方面去想的。 将项斯启送到大门口，隔着车窗，霍白拉住他的衣袖。他捨不得哥哥，不想让他去上班。 「再不放手，我就要迟到了。」 项斯启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这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弟弟实在可爱，暂时将自己的目标那些事情忘却在了脑后。 「父亲的车子要开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霍白才不情不愿放了手。 「公司附近开了一家排队排得很长的蛋糕店。晚上回来带给你吃。」 项斯启想起办公室里的女孩子说起的，没来由地兴起了这个想法。家里的大厨什么都能做，他还是想给霍白带一点礼物。 「太好了。」 霍白高兴坏了，这一天都有了新的盼头。说不定周末还能和哥哥一同出门，以前单调又冷清的日子仿佛已成了过去时。 第二十三章 初始 苏瑞之有些困惑。自从他将整理好的论文交给项斯启后，好友也不来找自己问情况了。 要是直接提起这个话题，感觉上就像女人热衷八卦一样，他也不愿意。直到来给霍白上课，看见小少爷的精神状态好得过头，兴奋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苏瑞之去霍家做家教的时间是下午。除非项斯启请假，不然是碰不到的。到了晚上，他拉下脸面给好友打了电话。 「你是不是，对霍白做了什么？」 「……那个想法被证实了。」 项斯启什么也没说，直接汇报结果以便转移话题。本来觉得没什么的苏瑞之，也不由得震惊了一下。 「小少爷真的是那种特殊的身体？」 「你给我的资料我也看了一部分。」 他对一件事情很感兴趣。那就是……「雌雄同体的人会不会怀孕？」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好奇吧。」 项斯启淡淡地一带而过。的确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 「这个要看个体差异。只有体内的女性生育系统功能完整，才有怀孕的可能。」 「那就是要去医院做检查了？」 苏瑞之想来想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难不成想对他出手？」 「我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你不会来真的吧……」 到最后苏瑞之还是被他忽悠住了，忘记问在霍家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 到了周末，霍白期盼着的出门没有能够实现。项斯启太忙，连续加班了两天。 他答应了弟弟，下个周末一定会抽出时间来。可没过两天，霍白就开始为期末考试的到来而努力了，这个愿望一直这么拖了下来。 虽然复习备考很紧张，霍白还是在每晚临睡前，偷偷熘进项斯启的房间里。甜蜜地拥吻，成为了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你的那里……不要紧吗？」 霍白望了一眼男人裤裆处肉眼可见的热度，红着脸别开了视线。 「等你再长大一点。」 项斯启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急着拿下眼前的人儿。理由之一，是心理上始终有些抗拒。他是个没什么特殊嗜好的男人，不喜欢那些猎奇的东西。 有时想起那天见到的光景，觉得霍白要是个完全的少年身就更好了。 霍白并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项斯启是个正人君子，捨不得对他下手。他害羞地点头，等待着长大的那一天。 ********* 霍白即将参加期末考试前，父亲在早餐时分，宣布要跟继母出门度假一段时间，算是到了年底，补偿之前没能成行的蜜月。 「祝度假玩得愉快。」 霍白是出自真心的祝福。反正父亲也不关心他的生活，在不在家对他来说都一样。只要有哥哥在就够了。他想了想，正好是自己开始考试的日子两人离开。 父亲冷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到了那天早上，佣人帮忙把几个大行李箱装进车子里。霍家老爷有自己的私人飞机，甚至在海外拥有专属的私人岛屿。 霍白由司机接送着，去学校考试了。项斯启特意迟走了一些，和管家一起送母亲和老爷子出门。 走到庭院里的那条过道时，老爷子突然叫住了他。 第二十四章 刺激 「斯启。」老爷子叫得亲昵，仿佛他早已是家里名正言顺的大少爷了。 「父亲有什么吩咐？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把一切照顾好的。」 项斯启的态度很是恭敬，平日里他在继父面前，就是不卑不亢之中又把自己置于低一些的位置。毕竟哄好这个家里的绝对中心，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了。 「这个我倒不担心。」 老爷子看了看他，语气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我担心你做得太过头了。霍家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别忘了你弟弟才是要正统继承这个家的。」 「！」 项斯启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 尽管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他还是狠狠僵硬了一下身体。他用余光瞥到了姚生正在望着他。继父是故意在管家在场的时候说这句话的，意图显而易见。
第16页 此时的项斯启只是短短回了句。「父亲说的是。」 和母亲道了别，在渐渐开远的车子后面，项斯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想要分析眼下的情形，脑子里竟有些乱。 自己的野心，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不……继父应该早就嗅到了自己的野心，并且默许了。他那么厌恶亲生儿子，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为什么又要挑临走前这种时刻警告自己？ 还当着管家的面，恐怕是想让管家监视自己有可疑举动的地方吧。 去公司的路上，项斯启想了很多遍。开会时他也难得地走神。果然最近是太大意了。在公司里暗中培养自己的人，在家里跟小少爷走得太近，霍白对自己的依赖和亲热，这一切都被年过半百的老爷子默默看在了眼里。 他本就是官宦家庭出身，从小耳濡目染怎么可能不懂。伴君如伴虎，继父这是想要牵制自己，发出警告。他身体还硬朗，还能将霍氏集团握在手里很多年。想从中分一杯羹，最终还是要由他说了算。在那之前，能做的只有卖命替他干活。 甚至把自己安排到那么重要的部门，只不过是正好借自己的手整顿原本混乱的人员斗争罢了。 「……」 项斯启坐在办公桌前，神情渐渐黯淡下来。他何止是想分一杯羹？他想要的是整个霍氏帝国。 他想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 霍家老爷临走前的这番话，对项斯启产生了莫大的刺激。一整天下来，他努力调整好情绪，进了家门。 「哥哥，你怎么了？」 霍白一见到他，就担心地问。项斯启一惊，他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结果居然被小少爷看了出来。 霍白能看出来，家里的别人一定也能看出来。比如管家。想到继父明着安插个眼线在身边，项斯启心里就不爽。 他想起早上被当着下人的面呵斥的屈辱，头脑中又晃过了很多年前那个下着磅礴大雨的夜晚。那是一切的开端，是他心底避不掉的伤痕。 现在二楼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一进房间，项斯启就急急地亲吻着霍白，撕着他的上衣，并把手伸了进去。 「斯启哥哥？」 霍白被吓到了。虽然身体战慄着，像是窜上一道道电流的感觉很舒服，可他没见过这样的项斯启。 「不要这样……」 第二十五章 计划 「不要这样……」 他本能地害怕挣扎的模样，令项斯启一下子惊醒过来，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光是烦躁又有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项斯启渐渐地冷静，放开了他。「对不起。」 霍白拉着凌乱的衣服，他不是不希望继续下去，只是想要平常的那个哥哥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不是今天的工作不顺利？」 「嗯。」 项斯启简短地敷衍了声。「我想一个人待会，你先去睡吧。」 即使不捨得，霍白也点了头。临走前，他踮起脚尖，笨拙地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用担心的眼光望望他。 「一切都会好的。」 只剩一个人时，项斯启摸了摸被亲的那半边脸颊。小猫小狗一般的吻，竟弄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推开窗户，对着外面抽完了一整根烟。冬日夜晚的寒气渗进屋子里，项斯启却不觉得冷。他要在这种状态下，让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 一个之前就模煳地有了想法的计划成形了。 替继父卖命干活是必须的，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前提是确保自己的地位，不能再让他像今天这样，拿小少爷当挡箭牌。也就是说，要让他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等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到时候老爷子也不得不依赖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了。 霍白是实现目标的绊脚石，也是棋子。对于棋子是不能抱有感情的。项斯启吹着冷风，下定了决心。 ********* 霍白终于结束了最后一门的考试。他很少到学校里来，跟同学之间也不熟，进教室时很是紧张和胆怯。 可一拿到卷子，他就像变了个人，全神贯注地答着题。这大概是一种天赋，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 霍白很高兴，觉得这次期末考试考得还不错。更高兴的是昨晚项斯启说，要特意请假来学校接自己。 「哥哥！」 霍白开心地叫着，一路小跑了过去。母亲去世后，除了司机这还是第一次家里的人来接自己回家。 项斯启站在黑色的车子旁朝他微笑着，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甚至还有人议论他是明星，普通人很少能把长款的大衣穿得这么气场十足的。 「冷吗？」 霍白的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因为激动显得更加红了。他身子弱，怕冷，冬天出门都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不冷。」 钻进车子后座，在开足的暖气里，他脱下了羽绒服，不然一会出汗了也容易受凉。 「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啊。」 项斯启的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霍白突然发现这不是往家的方向。虽然他不常出门，但从家到学校的路还是认识的。 「是不是要出去吃晚餐？」 「明天再出去吃饭。」 项斯启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今天我想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
第17页 霍白困惑了，最近又没生病，为什么要去医院？对方解释道。 「你身体太差了，想趁着寒假替你好好调理一下。等身体好了，才能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是，我不喜欢去医院……」 第二十六章 计划（二） 项斯启明白他在顾虑什么，又补充上一句。 「别怕，瑞之在那里等着我们，医生都是他找的熟人。」 听到苏老师在那里，他有些放下心来，小声地问。「检查不会痛吧？」 「不会的。只是普通项目的体检，再请中医把把脉。」 「好。」 霍白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 苏瑞之站在华大附属医院的门口，等着好友的车子。这里是他实习的医院，院长是他从小就相识的长辈，不出意外毕业后他也将会留在这里。 「苏老师。」 霍白第一次看他穿白大褂的模样，有些害羞地叫了一声。 「你们来了。」 苏瑞之的心里隐隐感到一丝愧疚。体检是真的，帮小少爷调理身体也是真的。可项斯启的目的肯定不止于此。他提出要检查霍白身体上特殊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女性生育系统是否完整。 苏瑞之追问他为什么对这一点如此执着，又被项斯启敷衍说到时候就知道了。他觉得自己有一种为虎作伥的感觉。 霍白被带进医院各个科室里，依次做着检查。一大圈折腾下来，天都已经黑了。 「结束了吗？」 霍白还沉浸在之前外科检查的虚惊之中。他进的是男性的外科诊室，医生要求脱裤子，他死活不肯，最后是苏瑞之把他带了出来。 项斯启拿着他的各种化验、检测结果，以及医生的诊断证明翻看着。小少爷由于常年待在家里，本来就弱的体质得不到锻鍊，变得更加差了。好在器官上没有大的毛病，中医说是气血不足，脉络不通，开了些方子让他喝中药调养一段时间。 「还有散光。所以到了晚上视力就不好。」 苏瑞之指着单子，有些气愤。霍白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缺乏运动，视力不好，都是被家里长期忽视的结果，像他这种与别人不同的身体更应该定期体检。 「……」 项斯启的视线，落到了他最关心的部分。刚才就是他陪着小少爷进行妇科检查的。霍白一开始也是百般不愿，最后在他的陪同下才走了进去。 「我再去问下医生。」 苏瑞之帮忙找的是医院里这个领域经验最丰富的主任医师。她确认霍白的身体理论上拥有女性的生育功能，也就是可以怀孕，但问题是…… 「只要来了月经，就没有问题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没有生理期，在月经来潮之前都不可能怀孕。医生让他顺其自然，就算在普通女性中，到了十八岁才有生理期也是正常的。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月经提前来？吃药可以吗？」 项斯启问。他一个大男人问这些问题显得尴尬，医生也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提前？患者不是已经以男性的身份活在社会上了？就算不生育也可以。」 「我弟弟他以男性身份活着，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项斯启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他说的也不算错，毕竟当年做出选择的是他父母。 主任医师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去中医那里吃中药调理看看吧。西药的副作用太大了。」 「谢谢医生。」 第二十七章 药 「终于可以回家啦。」 霍白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了项斯启很久，才见到他的身影。只在抽血之后吃了个面包，这会儿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哥哥的手上又多了袋散发着腥苦气息的中药。加上前面医生开的，看来要吃上好一阵子。 「可不可以不吃药……」 「这都是帮你调理身体的。」 上了车，霍白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得迷迷煳煳。一连几天的考试加复习把他累坏了。 「给我看看。」 坐在副驾驶位的苏瑞之沉着脸，一把夺过医院里的那叠单子，翻出刚才新开的修改过的处方。闻着味道时他就感觉不对劲，性子温和的中药不会散发那么刺鼻的味道。 项斯启瞥了他一眼，没阻止他。反正瞒是瞒不过去的。 「……你这是要做什么。」 尽管苏瑞之学的是西医，但新开的处方他也看懂了。这可不是普通的补气补血，还有着别的疗效。 「私下说。」 项斯启边开车，边淡淡吐出三个字。苏瑞之瞄了瞄在后排打盹的小少爷，硬是忍住了。 当项斯启说出整个计划时，苏瑞之愣了好半天，然后使劲地一拍桌子。 「你他妈也太黑心了！」 项斯启皱了皱眉，点燃了手中的烟。到家霍白吃完饭，便困得早早睡下了，难得今天不用看书。他们两个随后去了苏瑞之常去的一家会所的包间里。 「你发什么善心？以为我在霍家的日子好过？」 「那也不能这么对霍白……」 项斯启此刻的内心，是混乱的。但任谁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心了。 「我还是那句话。」 他站起身，将吸了一口的香菸掐灭。「你不愿意帮我，我不勉强你。就请你守着秘密，以后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了。」
第18页 「……」 告别了好友，苏瑞之在冬夜的冷风之中打了个寒颤。 当项斯启说出那番话，自己立刻就变得毫无立场可言了。他终于意识到，从一开始帮他就不是因为欠了他一条命。 苏瑞之根本无法忍受与对方的疏远。拒绝他，两人的关系一定会发生变化。 他嘆了口气，这样也好。等小少爷认清他的真面目，青春期的那点异样的情愫也会跟着消失了吧。 苏瑞之摸了摸脸，竟觉得有些喜悦。只是他不知道，项斯启并没有把真正的计划全部都告诉他。 ********* 舒舒服服睡了几天懒觉，霍白闻到从楼下厨房飘来的浓重的腥苦味道。今天开始就要喝那闻着都受不了的中药了，心里不免有些愁苦。 这药每天早晚要喝两次，厨房里专门有佣人，按照医生的说明来帮忙煎煮。 「苦死了。」 晚上项斯启回来后，霍白在哥哥的房间里，扑到他怀里嚷着。其实他也就是撒个娇，哥哥想调理身体是为了他好，他咬牙也会坚持下来的。 「看……这是什么？」 项斯启拎出了蛋糕盒子，霍白欣喜地打开，一口口舀着吃得不亦乐乎。明明家里的厨师也能做，可哥哥带回家的就是特别好吃。 第二十八章 药（二） 「想着每天有蛋糕，药也变得没那么苦了。」 说着，霍白又犹豫地放下勺子。「可是吃这么多蛋糕，会不会变胖……」 自从有了喜欢的人，他就有点在意起身材来。以前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太瘦了，胖一点比较好。这样我抱着也有手感。」 气氛顿时暧昧起来。被项斯启露出的笑容弄得心动不已，霍白红着脸，鼓足了勇气问。 「这个月我都想睡在哥哥房间。」 这个月，就是父母不在家的这个月。大胆地提了要求，他又觉得自己太过放荡，头都不敢抬了。 「……」 项斯启的眼神很快变了，一把将他抱起，扔到了床上。霍白等着接吻，浑身燥热热的。最近两天的晚上，他都是悄悄待在项斯启的卧室里。 …… 霍白蜷在哥哥的怀里，睡得香甜。这两天除了接吻和抚摸，项斯启还用手帮他解决了前面。他自己平常也极少做这种事，害羞得连身体都战慄起来，最后舒服地又仿佛飘上了云端。 项斯启没有睡，搂着他的后背陷入了沉思。他现在急需要解决家里眼线的问题。 尽管佣人们没事情是不得上二楼的，可难保管家不会想着法子地窥探上面的情形。每天早上把霍白送回房间，万一有天被看见，然后汇报给父亲就不好了。 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即使自身没有，他身边的人也一定有。项斯启思索片刻，打算下狠手了。 他不止是要防止对方打小报告，还要收买对方，这样以后做起什么来才方便得多，整个计划才得以顺利进行。 ********* 喝了两个礼拜的中药后，霍白感觉真的有效果，身体没那么怕冷了。这变化在冬天里显得尤为明显。 根据医生的嘱咐，必须增加户外活动时间，不能总待在屋子里。趁着冬日晴朗的午后，霍白经常在庭院里走动，还带着书和习题到院子的石桌上去看。 他的身体比起以往，正在慢慢地好起来。 寒假里，几名家庭教师继续来给他辅导。在苏瑞之的课上，霍白一脸兴奋地说起了周末哥哥带他出去玩的事情。买了新衣服，去了人很多的热闹餐厅，晚上去了江边散步，度过了开心的一天。 「我想好了，高考就考本地的学校。」 最好再离哥哥的公司近一点。后半句话他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霍白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苏瑞之则心情复杂。因为假如项斯启那小子的计划顺利，小少爷怕是要休学一阵子了。 又过了几天，在霍家老爷和新太太归来的前夕，项斯启把管家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姚生对「斯启少爷」的态度，自从老爷子走的那天撂下那番话后就有些变了。项斯启很清楚这一点。他也不点破，暗中找人抓紧调查。现在有了结果。 「少爷找我有什么吩咐？」 管家心里有些忐忑。这些天他按照老爷的意思，把项斯启的情况作了汇报。除了带小少爷去了医院，开中药调理身体，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唯一可疑的是药的处方。 第二十九章 手段 项斯启叮嘱厨房，不得让别人知道小少爷喝的什么药，以免家里人多嘴杂传出去。他去看了几次也没有特别的发现。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汇报给老爷子，项斯启在这种时候主动来找自己了。 面对着姚生表面上毕恭毕敬的职业礼仪，项斯启也笑了。他悠哉地开口问道。 「姚管家，你是不是有个很疼爱的儿子？」 「是，是有个儿子。」 姚生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因为不成器，所以关系不算亲近。」 项斯启没有理会他说的话，打开电脑给他播放一段视频。画面里的年轻人带着脸上、身上被打的瘀伤，像是被人控制住，蓬头垢面对着镜头拼命地叫着「爸爸救我」。 「你儿子欠了赌场很多钱，被关起来要你拿钱赎人，对吧？」
第19页 项斯启故意把那段视频来回放了很多遍，还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手机里居然传出年轻人的求救声，管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唯一的儿子好赌，自己在霍家挣的辛苦钱，全部被拿去输光了。这次欠钱欠利息太多被抓起来，姚生既不敢报警，又不敢和老爷说。否则以老爷的性格，觉得丢了脸面，不仅不帮忙还极有可能会辞退自己。 没想到这个弱点，被项斯启逮住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 「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 姚生嘴硬着，然而苍白僵硬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他战战兢兢揣摩着少爷的心思。项斯启关掉电脑，坐到了他面前，一脸平静。 「我可以帮你还这笔钱，把你儿子赎回来，但没有什么是免费付出的。」 管家哑然。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去哪里弄那么多钱？ 可他大概明白了。他在有钱人家中服侍多年，「斯启少爷」想拿什么东西换，他心里顿时就有数了。而且他没有别的选择，又能救回儿子，总比被老爷知道辞退了强。 ********* 第二天地下赌场就放了人。 当通过电话和视频见到儿子安然无恙重获了自由，姚生心里是感激的。而且他体会到了项斯启的手段，心里开始倾向于他。人总是向着强者的，要是项斯启得到了霍家，向着他的自己也能得到好处。 有手段精明能干的大少爷，和被亲生父亲嫌弃的单纯的小少爷之间，一般人很容易做出选择。 ********* 霍白当然不知晓背地里发生的这一切。他在哥哥的陪伴下，伴随着每天早晚熏满了屋子的中药味道，度过了整个寒假。 一个月过去了，他的身体好转不少，可是生理期却迟迟未来。 再次去看过中医，把了脉，稍微调整了处方，项斯启决定让他继续吃下去，直到把月经催出来为止。 他唯一担心的是父亲回来之后，闻到家里的味道，会追查起处方的具体内容。项斯启心一横，打算冒这个险。他已经收买了管家，到时候可以利用得上。厨房负责煎药的女佣也早就被他收买了。 继父和母亲回来的那天，项斯启亲自去机场接人。 第三十章 来潮 他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在老爷子面前的态度比起以往更加谦逊低调。一路上都和母亲聊着度假中的见闻。 到了家里，煎药的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父亲问管家。他似乎忘记了对方之前的汇报。 「给小少爷调理身体的中药。」姚生小心地回答，「小少爷这个月里身体好了不少，也不怎么生病了。」 父亲看了看他，没有再问，就带着母亲上楼去了。 项斯启和管家都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这件事就这么矇混过去了。他望望姚生，对方会意地点点头。要是那之后父亲再问起，管家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过那也只是以防万一。项斯启再次体会到继父对霍白漠不关心的态度，胸口隐隐泛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气温渐渐回升，春天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到来了。 一场下得湿嗒嗒的春雨过后，霍白在家里也换上了轻便的睡衣。早上他迷迷煳煳地醒来，还想要再睡一会，突然感觉内裤里潮湿一片，黏黏地很不舒服。 他原本还以为是那个的痕迹。自从父亲他们回来后，他就不太敢往项斯启的房间跑了。不能被他抱着睡，做些脸红心跳的事情，所以…… 霍白困惑着自己昨晚什么时候做了春梦，他完全没有印象。那黏黏煳煳的东西又再次涌了出来，还伴随着一阵腹痛。 「！」 那根本不是从平常的地方涌出来的。 他战战兢兢地掀开被子，惊呆了。床上红色的液体染开了一片，再脱下裤子，内裤、睡裤，裤裆的部分全都被染成了红色。 霍白捂着疼痛的肚子，惊慌失措着，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去洗手间换了衣服，血还是不停地往下流。这比起梦遗可是严重多了。霍白看着那么多血，欲哭无泪地不敢叫女佣。 过了半天，他才想起可以找哥哥帮忙。不敢以这幅模样跑出房间，霍白翻出了手机。他虽然有手机可平常很少用，因为并没有多少可以联络的人。 铃声响了很久，项斯启才接起了电话。他每天回来得晚，还没有到起床的时候。 「哥哥……」 霍白根本说不出口，只好怯生生地叫他来自己房间。 看到项斯启的身影出现，霍白仿佛看到了救星，紧张地拉着他。「哥哥，怎么办。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那个……」 项斯启一看见床单上那大滩的红色痕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别害怕。」 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安慰着小少爷，项斯启的心中一阵欣喜。他做好了等很久的准备，结果老天是站在他这边的。 「你的身体特殊，这是女孩子的生理期来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 「我去拿个热水袋来。其他的我也处理掉，你不用担心。」说完，他开始换起了床单。 「别让父亲知道……」 「我明白。」 呆愣半天，大脑里一片空白的霍白，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难受着，不光是因为腹痛。自己是想要作为男人活下去的。就像哥哥那样完完全全的男人。
第20页 见他不吭声，项斯启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霍白慌张地推着。 「衣服脏了，会沾到你身上……」男人低头吻住他，打断了他的话。本来就因为失血没了力气，这下霍白的身体更加软了，快要站立不住。 第三十一章 来潮（二） 「衣服脏了，会沾到你身上……」 男人低头吻住他，打断了他的话。本来就因为失血没了力气，这下霍白的身体更加软了，快要站立不住。 两人的唇分开时，霍白已是满脸通红。项斯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喜欢这样的你。我说过，无论怎样的你都会接受。所以不要讨厌自己。」 「嗯……」 这句话就像一剂良药，还是甜蜜的没有苦味的药，溶进了霍白的心里。他在项斯启怀里拼命地点着头，觉得不再那么难受了。 ********* 项斯启亲自帮他洗了染红的床单、内裤睡裤，又让姚生开车去买女性卫生用品。 霍白照着包装上的说明研究了一会，总算顺利换上了卫生巾。从洗手间出来，他的双颊烧得滚烫，想到以后恐怕每个月都不得不用这种东西了。 佣人把早餐端到了房间里，霍白没有胃口，捂着热水袋躺在床上休息。他望着天花板，心情还是有些混乱，想要项斯启陪在身边。可哥哥为了不让父亲起疑，正在楼下和他们一同用餐。 上班前，项斯启借着看望他的名义，又进来给了他一个深吻。 「早点回来。」霍白拉住他的胳膊，不自觉地撒着娇。 「我一忙完就回来。」 门被关上，只留自己一个人了。霍白沉浸在幸福的感觉里，要是没有哥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手忙脚乱地，若是被佣人、被父亲发现了，还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非议和对待。 ……项斯启这一整天，心情都格外地好。公司里的事情也顺利，拿下霍家的计划正在稳稳地进行当中。 当然这并不代表以后就能一直一帆风顺。项斯启的计划是带着风险的，可做大事本来就需要又大胆又缜密。最关键的一点是让小少爷听自己的，不被他发现背后的目的就行。 ********* 一个不小心，霍白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月经来潮后的第二个月，他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卫生巾，被打扫卫生的女佣发现，很快便在家里的佣人中传开了。紧接着在无意之中被继母听见背后的议论，又告诉了父亲。 「这是怎么回事？」 霍白被叫到了父亲的书房问话。他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父亲很少主动找他，上一次已经隔了好几年。 自知瞒不过去，霍白低着头，结结巴巴说明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他困惑地抬头，顿时浑身冰凉凉的。那厌恶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你可以走了。」 霍白逃一般跑出了书房。他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了，蜷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过了一会，眼泪流了下来。 他以为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了父亲的态度，还是被深深刺痛了一次。 「我也不想有这种身体啊……」他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心里想念着过世的母亲。 晚上项斯启回到家，他已经通过姚生，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情。除了待了多年的管家，当年负责照顾霍白的几名女佣早就回家养老，现在的佣人们是不清楚霍家隐藏起来的秘密的。 第三十二章 生日 这种事一定不能传出去，让霍枫之类的知晓了，会引起大麻烦。姚生训斥了打扫小少爷房间的女佣，扣了她和乱嚼舌根的几个人的工资，然后把自己信得过的佣人调换去照顾霍白。 「你没事吧？」 项斯启来不及换下外套，就去敲了霍白的房门。开了门的小少爷挂着一脸的泪痕，双眼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很久。 他扎进项斯启的怀里，抽了一下鼻子。 「有我在。」 男人只是说了三个字，霍白就又想要哭。他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倚在对方身上感受着温暖的体温。 「哥哥，还好有你。不然……」 不然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自尊心令他吞回了后半句话。霍白将项斯启的衣襟抓得紧紧的，像是害怕他消失不见。 项斯启安慰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转移了话题。「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霍白在他怀里抬起头来，不明白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十八岁的生日宴，在霍家原本应是办得很隆重的。他以前听霍枫说过，包下了海边的整栋酒店，来了很多宾客，还收到一辆国内限量的豪车作为礼物，表哥在他面前炫耀了很久。 可霍白不认为自己能受到父亲如此的重视，连想都不敢想。既然没有，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抱期待。因此他都快忘记过生日这回事了。 「反正也就是厨房替我多做一只蛋糕。」 蛋糕自己一个人吃不完，就让管家分给了佣人们。父亲始终没有出现。问了管家，说是还在公司里。 霍白回忆起并不愉快的往事，突然意识到今年与以往不同了。 「想跟我一起过生日吗？」 他怔怔地望着说话的项斯启。十几岁的孩子心里，谁不把过生日看得重要呢。被自己强行压下的期待，一点一点復活了。
第21页 「想！」 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有些潮湿的眼睛里晶亮亮的。项斯启环着他腰间的手臂，微微一颤。他竟然生出了一点罪恶感。 为了让这种感觉消失，项斯启搂紧他，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唇。 ********* 离十八岁生日还有十来天，霍白就已天天在盼着了。自从项斯启说出那句话，他就一直处于兴奋无比的状态里。 不知道对方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其实光是有人能陪他过生日，就足够令他高兴了。 项斯启再一次觉得老天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得到了消息，继父刚好过阵子要出差飞去国外。否则在老爷子眼皮底下，大张旗鼓地替小少爷庆祝生日，说不定会引起他的不悦。 等到了生日这天，是个周末，霍白也正好结束了生理期。月经来潮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他无论身心都渐渐适应了。只是每次会流很多血，腹部还痛得厉害。哥哥说要带他出门，难得的出门，痛着肚子就没法好好玩了。 一大早，项斯启从车库里开出了自己的车子，载着霍白离开了霍家的主宅。 第三十三章 生日（二） 第一站是位于郊区的主题游乐园。霍白没料到项斯启的行程里居然安排了这种地方。在他眼里对方那副成熟稳重的模样，与游乐场怎么都搭不上边。 更没料到的是，他玩得开心极了。一开始只是坐着碰碰车、旋转木马之类安稳的设施，后来在项斯启的怂恿下，霍白一咬牙，登上了惊险的云霄飞车。以前他是完全不敢的，现在身体好转，并且又有哥哥陪在身边。 下来的时候，霍白的嗓子都喊哑了，却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的感觉。他一边瘫软着双腿，一边开心地拉着哥哥。 「我还想再坐一次！」 回程的路上，霍白累得在车里睡着了。睁开眼时，两人已经回到了城里。项斯启带他去了最贵的购物广场，购置了新衣服。 拎着满手的购物袋，项斯启一眼瞄到了商场里的美髮沙龙。他看了看手錶，时间还早。 「要不要剪个头髮？」 就这样霍白被拉进了沙龙里。坐在敞亮的镜子面前，望着造型师们染成各种颜色的夸张髮型，他有些紧张。这些年管家带自己去的，都是家附近一家固定的理髮店。 项斯启坐在玻璃窗旁，暍着咖啡等待。他自身仿佛就是一道风景，引得外面的行人不时张望。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注视。 项斯启的脑海里，像慢镜头一般放着小少爷在游乐园里脸上的笑容。他盯着咖啡清澈的表面，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当对方走过来叫了他一声的时候，回过头的项斯启更是一慌。原本就觉得精緻的五官，在剪短的髮型映衬下，显得更加突出了。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在他心中引起了不小的涟漪。 「怎么样？」 见他呆望着自己，霍白腼腆地问。 「好看。」 最后他因为项斯启的这句话，回到车上时还红着个脸。 「下面要去哪里？」 天色渐渐昏暗。霍白觉得自从母亲走后，从没有哪天像今天这般开心。他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 可接下来的阵势，他更是没有料到。到达的餐厅门口挂着他的名字，写着庆祝自己十八岁生日的字样。学校里的同班同学大部分都到齐了，哥哥以家里的名义，邀请了班上的同学一起来参加生日晚宴。 热闹的生日宴上，霍白收到了很多份礼物，听到了很多声生日快乐。 直到窗外的烟火璀灿地依次绽放，照亮了半个夜空，他才总算回过神来，在别人面前忍着泛红的眼眶。 晚宴持续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霍白坐在车子后座上发着呆，沉浸在这梦幻般的一天的余韵里。 「谢谢你，哥哥。」 项斯启笑而不答，问道。「玩够了没？」 「好像还没有……」 霍白老实地回答，这个生日过得太过开心，他都不想要迎接明天的到来了。 「要是不想回家，我们再去个地方吧。」 项斯启语气柔和地吐着每一个字，却令霍白莫名有些心跳加速。这么晚了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今晚父亲不在家，他原本模煳地动了跑到哥哥房间的念头的。 第三十四章 欢愉 霍白洗好澡，用浴巾擦干了身体。天气热了，一天玩下来身上黏腻腻的。没有带睡衣，他看了一会墙上挂着的浴袍，拿下来穿在了身上。 霍白的心脏跳得厉害。项斯启把他带到酒店里开了房，房间的落地窗往外望去，还可以欣赏到城市绚烂的夜景。 他走出浴室，低着头有些不安。开房这种事，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只有偷情的人才会做。 「到我怀里来。」 项斯启坐在床边叫着他。男人也穿着酒店里的浴袍，头髮还有点微湿，显得性感而慵懒，看得霍白的胸口犹如小鹿乱撞。 靠在他怀里，项斯启什么也没说，便开始了亲吻。温柔的吻里很快掺杂进炽热的欲望。项斯启用力扯掉他刚穿上去的衣服，将全身只剩内裤的霍白抱到了床上。 「斯启哥哥……」 霍白颤抖着细瘦的胸膛，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又期待又害怕。至少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今晚之后两人的关系，将会跟以前不一样了。
第22页 项斯启低下头，耐心地在他身上各处撩拨起来。霍白拼命压抑着快要到嘴边的喘息。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身体变得更加燥热，小腹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当项斯启的手伸向内裤，霍白咬着嘴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 「斯启哥哥……你喜欢我吗？」 他想要确认，莫名地想要确认这一点。项斯启直起身体，注视着他的眼睛。 「喜欢。」 他暂时将目标、计划那些东西忘却在了脑后。眼前这副纯洁无暇的躯体勾起了他的爱怜，也勾起了他的慾火。 记忆里某些黑色的阴霾涌上来。项斯启第一次感觉找到了解药。在这个原本他带着目的接近、又被视为棋子和绊脚石的少年身上。 「我不会让你痛的。」 霍白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又不是女孩子……」 没等霍白说完，项斯启用狠狠的吻堵住他的嘴，勐地拉下了那条遮羞的内裤。 尽管说了不会让自己痛，霍白还是被那惊人的尺寸，弄得疼到浑身发抖。除了痛，还有别的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充斥着全身。 他任甶对方疯狂索取，因为他爱这个男人。所以感到了幸福。 ……(此处在微博和群里发车啦！色色的3000字全车，暗号见本章末尾的作者有话说。 项斯启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小少爷裹在薄被里，蜷在他身边睡得正香。 昨晚一连几个小时，把霍白折腾坏了。他要收回前言，他从未想过会对霍白不同寻常的身体如此着迷。两处一起被他来来回回疼爱了好多遍。最后一刻项斯启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将浓稠的种子洒在了受孕的地方。 他欣赏着霍白的睡颜，觉得可爱，手不自觉地伸到他脑袋上揉了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臂。 项斯启此刻的内心无比安宁。在这场欢愉之中，被填满的不光是霍白，还有他自己。 第三十五章 欢愉（二） 那段苦日子不是那么容易熬过来的。 当年家产被抄，母亲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患了抑郁症需要住院治疗，而项斯启连最基本的学费都拿不出来。除了繁重的学业还要打工赚钱，连退学的念头都动了。 穷途末路的时候，有个富婆找上了他，提出要做他的女朋友。项斯启怎么可能不明白，所谓女朋友不过是变相的出卖肉体罢了。可他别无选择。 第二天的早上，他离开了女人家里，在骯脏的街角扶着围墙呕吐。吐得眼泪都跟着渗了出来。父亲出事前，即使追求者众多，项斯启却从不乱来，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几个。 一边干呕着，项斯启流下了无声的眼泪。男人是不能哭的。他允许自己放纵了这一回，尊严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项斯启从并不愉快的回忆中回到现实，床上的人动了动身体，像是快要醒来了。 霍白睁开了眼睛。除了小时候和妈妈一同出门旅行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家以外别的地方睡过觉了。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拱着身子钻进了项斯启的怀抱里。双颊烧得发烫，下体的不适更是提醒着两人之间干过的事情，羞得他无地自容。 「还痛吗？」 他点点头。男人坏心眼地问。「哪里痛？」 「前面和后面，都痛……」 霍白拉着他身上的浴袍，把脑袋埋在结实的胸膛上蹭着，缓解害羞的情绪。过了一会，被自己弄得喘不过气，赶紧抬起了头大口唿吸。 霍白这副乱七八糟的模样，在项斯启的眼里就是可爱。他突然就动了慾念，一个翻身压在他的身上，贴在他唇上热烈地吻起来。 项斯启很想要再来一次，可到了该把小少爷送回去的时间了。自己也还要去上班。忙碌的周一有一堆事情在等着。 「今晚到我房间来。」 听见这句话的对方再次红了脸。他有些不情愿地又啄了那诱人的唇好几下，抱起霍白去沖澡。项斯启赶在早餐时分之前，开着车回到了家里。有一两个佣人瞥见他们两个从外面进来的身影，但是没人敢乱说话了。之前被姚生好好整顿了一番，而且现在管家向着大少爷，底下的人都感觉得到，乱说话就是作死的下场。 霍白这一天都过得恍恍惚惚。上课时也集中不了精神，脑子里总是飘荡着昨晚上那些赤裸裸的激情场面。 他努力了几次将注意力拉回去，过不了多久又开始想着那些事情。幸好今天不是苏老师的课，不然一定要被他说了。再过阵子就要参加高中会考，即使对自己而言很容易，霍白也希望能够认真对待。 可暂且这两天是做不到了。巴巴地盼了一天，终于熬到了晚上，项斯启一回来，霍白就跑到他的房间，两个人沉浸在甜蜜又舒服的吻里。 「到床上再……」 在浴室里，项斯启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疼爱起他。尽管无比羞耻，霍白还是顺从地配合着。等到了床上，项斯启更是变本加厉，一次次地将种子播洒进去。从今天起，他要努力让小少爷怀上。 第三十六章 徵兆 等到了床上，项斯启更是变本加厉，一次次地将种子播洒进去。从今天起，他要努力让小少爷怀上。何况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除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他本身就从中得到了治癒和满足。
第23页 欢愉过后，项斯启疲倦地趴在霍白的身体上。霍白白皙的肌肤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项斯启身上也全是汗，澡全部都白洗了。 男人的身躯沉重地压着自己，霍白也不捨得推幵。他回味着刚才对方满足低吼的那一瞬间，想着是自己让一向沉稳的哥哥露出那样的神情，竟生出些小小的得意。就算做着痛也是值得的，而且渐渐地，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项斯启抱着他，并不急着去洗澡，流连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那是种淡淡的奶香气。他不喜欢女人用化妆品和香水的味道，相比之下霍白身上天然的气息令他沉迷。 除此之外，还要堵住他受孕的地方，让身体更多地将自己的东西吸收进去。 「哥哥，你那里……」 等了半天，霍白有些不好意思，小声提了出来。男人一直没有离幵，还能感觉到满满的存在。 「还想要吗？」 项斯启亲了亲他的脸蛋。也只是说说而已，连续几次他已经到了极限。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项斯启直起身体离开了。再过几天继父就要出差回来，他心里盘算着，以后在老爷子的眼皮底下该怎么弄，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不能被抓了现行，否则可就全完了。 过了几天，霍白髮现家里多了名年轻的男子，正在庭院里替换着纱窗。他的记性很好，确定从没见过此人。加上家里的男佣人少得可怜，除了司机、厨师、园丁，只剩下郊区马场的工作人员，自己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 第二天那个人还在，霍白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被管家撞见，向他解释道。 「陈师傅家里有人生急病，这是前两天刚来帮忙的临时工。」 姓陈的司机师傅已在霍家待了好几年，霍白去学校时也是由他开车接送。想着司机要换人，念旧情的霍白还感到了可惜。 一开始他觉得新来的司机长得挺帅气，一当然不能跟斯启哥哥比，但在家里已足够引起女佣 们议论的话题了。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碰上，对方的视线总是黏在自己身上不放，令他总有些不舒服。载他去学校时，新来的司机热情地作着自我介绍，一路上都不停地没话找话。霍白有些受不了了，他更喜欢以前沉默寡言的那位师傅。 回到家后，他忍不住和项斯启抱怨了几句。 「那个新来的司机，感觉很奇怪……」 那之后让他觉得不舒服的视线就变得收敛了。霍白很快忘记了这件不算大的事情。 天气越来越燥热了。霍白开始变得没有胃口，吃不下饭。起初他以为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第三十七章 徵兆（二） 因为天气太热，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经常做着习题就很想睡觉。唯一感觉好些的，是往年的暑假他由于身子弱，连空调都不太敢开，怕着凉感冒。今年项斯启带他看医生调理身体后，又增加了出门的次数，比起以往强壮了不少的霍白，可以在房间里享受一下空调的冷风了。 午休时分，他躺在床上吹着冷风，昏昏欲睡着。昨天晚上分明就睡得早，还是困得不行。 霍白觉得郁闷，整个人没有精神，干什么都受影响。连和项斯启做那种事情他都提不起劲来。 自从生日之后，项斯启对他身体的索取就没停止过。除了床上，房间的浴室里、书桌上、沙发上，到处都留下了两人欢愉的身影。霍白先是害羞得不行，却又无法拒绝，渐渐也适应了对方这些大胆的要求。即使父亲出差回来，项斯启也没有完全消停。 毕竟那是跟喜欢的人做这些事情，霍白是心甘情愿的。时间久了，他也适应了男人的尺寸，不那么痛了。 霍白红着脸回忆着一幕幕的放荡画面，心里想着项斯启，又感到了愧疚。他想要好好配合对方，无奈身体不争气。昨晚因为睏倦，没能等到他回家就睡着了。 迷迷煳煳之中，他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自己这个月的生理期，似乎到现在都没有来。 「你没睡好觉吗？」 上课的时候，苏瑞之见小少爷连连打呵欠，问道。这几个月小少爷身体状况好转，气色也比原来变得好看。最近几天不见，眼睛下面却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昨天九点多就睡下了。」霍白委屈地回应，「是不是天太热的缘故，感觉总是睡不够，也吃不下饭。」 「苏老师，我这是怎么了？对了，还有……」 他想起原本打算要请教苏老师的问题，结结巴巴说出了口。「我的月经，距离上次已经好多天了。不是一个月来一次吗……」 霍白毫无防备的一句话，令苏瑞之心头一颤。这是，怀上了？怀上了项斯启的种。 苏瑞之的胸口泛过难以言喻的滋味。好友最近很少提起他和小少爷的情况，床上的事情他又不便多问。 苏瑞之盯着霍白看着。就算项斯启不提，他也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不少次关系。只是事实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就算是夏天，小少爷的脖子上也没有留下吻痕。项斯启真是够谨慎的。 「苏老师？」 「你需要去医院看看。」 「又要吃药吗。」想起之前家里飘荡着的中药味道，霍白觉得很不情愿。
第24页 「不一定的。先去检查，看下是什么状况。」 不会是……他昏沉的脑袋里，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自从像女孩子一样来了月经，霍白也翻阅过几次资料。停经是妊娠的标志，资料里是这么写着的。他最近又困又乏，又不是太在意生理期的事情，毕竟以男性身份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形成足够的意识。因此一直没有想到。 霍白的内心开始混乱起来。不可能的，自己怎么可能怀孕……那不就跟女孩子完全一样了吗。 而且谁也没有告诉过他，他也能怀孕。虽然自己的身体的确是和别人不一样…… 第三十八章 结果 霍白的内心开始混乱起来。不可能的，自己怎么可能怀孕……那不就跟女孩子完全一样了吗。 而且谁也没有告诉过他，他也能怀孕。虽然自己的身体的确是和别人不一样…… 他想问苏瑞之，又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垂下了脑袋。 苏瑞之的心情，比他自己预计的要复杂。他离开霍家后，没有立刻给项斯启打电话。直到结束了医院的值班，回到家里，他才犹豫一下，拿起了手机。 「你说什么？」 项斯启在电话那头，快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到家已有一阵子，姚生说小少爷不舒服，他去看望的时候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只觉得霍白恹恹地没有精神。他说自己想睡觉，项斯启亲了一会，恋恋不捨地离开。 最近他沉迷于这具美好的肉体之中，原本打算等霍白身体好了，再行房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至少有了这种可能性。 「明天你在医院吗？去你那里检查一下。」 「这么急。」苏瑞之说道，「最好等个两天，太早了是查不出来的。」 即使好友这么说，项斯启也迫不及待想要确认。第二天他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把手上的事情推到一边，给家庭教师打了电话请假，然后把霍白带到了医院里。 ……结果真的像苏瑞之说的那样，医生询问过后，又做了b超，什么结果都没有，叫他们回去继续观察，一个礼拜后再来复查。 项斯启在车上，看到霍白萎靡不振的模样，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困。 「斯启哥哥。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他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内心受到的冲击，到现在都还持续着。在医院霍白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就算面对的是了解他身体的情况，上次帮他做检查的医生，他也觉得难堪无比。 「就算是真的也不要紧。那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抛下他的。」 霍白勐地抬头，望着对方，这句话让他定心了不少。是啊，那是和项斯启爱情的结晶，不是 么？就像书里写的那样，是应该被祝福的。 尽管还陷在混乱里，他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晚上，项斯启再也忍不住了，趁着继父他们都睡下了，到霍白的房间狠狠要了他一回。 霍白迷煳之中紧紧攀着自己肩膀的样子，令他心动不已。温存过后他才想起来，有可能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 项斯启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感到了震惊。 一个礼拜后，他带着小少爷去医院复查。霍白的月经依旧没有来，乏力发困、没有胃口的情形还在持续着。 检查结果出来了，是阳性。b超的单子上写着「妊娠xx周」。 霍白盯着那行字死死地晈着嘴唇。他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要是被父亲知道了，该怎么办……趁着旁边没人，项斯启拉他入怀，搂紧了，安慰般拍着他的背。 「有我在。我会对这个孩子负责的。」 「嗯。」 霍白点着头，在男人怀里蹭着脸，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他连情绪都变得脆弱敏感。 第三十九章 结果（二） 然而他们的身旁并不是真的完全没人。陪他们一起做检查的苏瑞之，看着项斯启脸上的神情默不作声。 这是在演戏，还是动了真心？苏瑞之莫名地，被他眼睛里柔情的东西刺痛了一下心脏。他没怎么见过两人独处时的样子。这若是演戏，项斯启自己都可以当演员，不用去捧别人做明星了。他自嘲地想着。没想过好友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至少在很多年里都不曾看到过了。 「好好安慰他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快去忙吧。」 苏瑞之没有再回应，匆匆地走开，右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捏成了拳头。他也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了，看着他们两人相拥的模样心里就不舒服。明明霍白跟项斯启连床都不知道上过多少回了。他一惊，强迫自己忘掉不舒服的感觉。 过了两天，老爷子找项斯启谈了一次话。 他没有在家里找他，而是把他叫了自己的办公室谈话。这是一种做给别人看的，公开不避嫌的表达。 项斯启似乎有了一些预感。他花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把原本混乱的重要部门治理得井井有条，不光有出色的业绩，也为了日后暗中培养了自己的人。有继父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总之本就谨慎的他自从上次被对方训斥后，变得更加小心低调。 果然继父打算升他的职，将他调到级别更高的另一个部门担任负责人，差不多半只脚就要踏入管理高层了。
第25页 项斯启组织部门里的人举行了一场告别晚宴。他升职的消息很快会传遍霍家集团内部。大家会再次深感老爷子对他的器重，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基本也会觉得这是为了小少爷以后继承整个帝国铺路，让大少爷辅佐他，毕竟那才是亲生的正统继承人。 项斯启边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边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要是循规蹈矩地来，就算继父对霍白是那样的态度，说不定到最后还是会把霍家交给他。 他盘算着，突然又觉得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再过个两年让小少爷怀上也不迟。直接起因还是继父那一次的刺激。 不管怎么说，计划的齿轮早已经开始转动，心软只会害了自己。项斯启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犹豫不决。最近他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些变化，在某些无法掌控的地方。 霍白整天昏昏沉沉地，趴着睡觉。管家按照大少爷的吩咐，让厨房每天单独做了清淡的餐食，送到他房间里，可他还是吃不下。 「以后会怎么样……」 霍白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着。幸好已经放了暑假，不然学业该受到多大的影响。最近甶于不舒服，所有老师的课程都已经暂停了。 不对……他打了个激灵。怀孕以后，就算还能继续在家里补课，都不可能去学校露面了。肚子会渐渐变大，根本没法见人。别人会把自己当怪物，身体的秘密就会暴露了。 别说出门，首先在家里就无法隐瞒过去。想着佣人们怪异的眼神，霍白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高考也参加不了了。本来就比同龄人迟了一年，怀孕、把宝宝生下来，这下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考进心仪的大学…… 还有父亲，父亲那里到底该怎么办？他越想越害怕，突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第四十章 孕 别说出门，首先在家里就无法隐瞒过去。想着佣人们怪异的眼神，霍白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高考也参加不了了。本来就比同龄人迟了一年，怀孕、把宝宝生下来，这下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考进心仪的大学…… 还有父亲，父亲那里到底该怎么办？他越想越害怕，突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项斯启的安慰给予他的力量，在一个人待在家中时像是消耗殆尽了。霍白没有意识到，也没有这个概念，这是孕期焦虑症，是身体变化带来的情绪上的波动。他拿起手机，想联繫项斯启。 「哥哥，我心情不好.」 尽管烦躁，他还是在电话里下意识地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哥哥工作很忙，要是打扰到就不好了。 项斯启的确很忙，只是说了句「乖，等我晚上回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他正在开会，不可能为了私事将一屋子的下属晾在那里。 霍白在他回家之后，罕见地发了大脾气。将卧室里的东西摔在地上，项斯启送他的毛绒玩偶，差点都要被他扯烂了。 「我不想见到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项斯启皱起了眉头。幸好他今天回来得早，老爷子还在外面，不然万一被听见了，会变得很难处理。 他耐着性子，不让自己的不快表露在脸上。 「今天是我不好，太忙了抽不开身。」他边说边将小少爷搂进怀里，「乖宝贝，别生气了。」 霍白还是第一次听见项斯启这么叫自己。这一声甜蜜的「宝贝」，叫得他顿时气消了不少。冷静下来后，他满怀愧疚地向对方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明白怎么了……」 「没事，说不定是怀了宝宝的缘故。你别在意。」 项斯启嘴上安慰着，心中的不快却没有完全消除。他也尚且年轻，第一次将别人的肚子搞大，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冲着自己发发脾气也就算了，要是一直这么情绪波动，两人之间的事情就有暴露给继父知道的可能。 「哥哥，我想上课。」 霍白难过地低下头。「想参加高考。我还没做好准备，想等大学毕业之后再要这个宝宝。」他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已经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说要就不要。霍白颤抖着嘴唇。这是他爱的男人的孩子，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他白天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着，快要受不了了。 项斯启像平常一样摸着他的后背，亲着他的嘴唇。可头脑里同时陷入了沉思的状态。 这样下去不行。他还需要小少爷配合着做很多事情，霍白却在忧心着他的考试。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吗。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项斯启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喜欢你」，安抚着他的情绪。 燥热的天气，总算在下旬即将到来的某天下了场雨。空气中变得湿漉漉的，依旧嗜睡的霍白头晕脑胀地下了床，去上厕所。 当他褪下裤子时，被眼前看到的吓了一跳。内裤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 第四十一章 孕（二） 过了好半天，霍白才反应过来，那绝对不是正常该有的东西。睏倦的脑袋一下子惊醒了，他慌慌张张跑出洗手间，去给项斯启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他们坐在医院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着被医生叫进去检查。哥哥是丢下手头的工作，直接驱车赶回家接他过来的。霍白心里觉得暖暖的。他拉着对方的衬衫袖子，想要缓解内心的不安。
第26页 今天苏瑞之不在医院，好在一直了解霍白情况的那位主任医师在。他在项斯启的陪伴下，紧张地向医生说明了情况。 做完各项检测，医生开了药，让他回家好好养胎，补充营养，保持心情愉快，不然可能会流产。 「流产……」 霍白呆呆地重复了这个词。就是说，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会没了。 听到医生的结论，站在一旁的项斯启，心里渐渐生出个念头来。与其让小少爷最近焦躁不安的情绪变成一颗定时炸弹，倒不如…… 他问道。「如果是这样，有没有可能先拿掉这个孩子，等过两年后再要？」 在医生露出的困惑神色中，项斯启继续解释。「因为我弟弟想要先完成学业，再做这方面的考虑。」 霍白没想到项斯启会如此向医生请求。他的确说过那样的话，可他自己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好。是真的重视自己。 「可以吗？」 医生沉吟片刻，回答了他们。 「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患者的身体特殊，女性生育系统比较脆弱。人流手术对身体的影响很大，如果做了，可能会造成以后不孕。」 项斯启沉默了，他可说不出怀孕不了也没关系这样的话来。 霍白的内心，受到了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大的冲击。他又朝医生确认了一遍。 「就是说，如果强行拿掉，以后想要的时候可能也怀不上了？」 「是的。」 「那要是保不住，不是也算流产吗？」 对方摇摇头。「自然流产可能是胚胎发育不良所致。虽然也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但影响要小一些。另外，如果经常自然流产可能会引起习惯性流产，就是容易怀不上，因此才叫你一定要注意保护。」 项斯启望了霍白一眼。他有点意外，没想到小少爷会问得如此细緻，他还以为他是不想要孩子的。 霍白低下头，摸了摸还很平坦的小腹。听了医生的话，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滋生出来。他昏沉了好多天的脑袋，在这一刻总算彻底清醒了。 对于妈妈而言，那是肚子里的肉。母亲当时也是这样怀着肚子里的肉疙瘩的，从还没出生就开始守护着自己。自己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拥有女性的那一部分，所以能够体会到做母亲的心情。 「我想保住这个孩子。」 他坚定地说道。 就算是被父亲发现，他也要尽量生下这个宝宝。不能让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抛弃了。 第四十二章 交代 ……回去的车上，车内的气氛安静得有些怪异。霍白默默发呆，想着心事。项斯启则手握方向盘，思索着等下怎么哄着他，跟他沟通。 既然肚子里的孩子打不得，差不多也到了该和小少爷交代，让计划走向下一步的时候了。 「哥哥，你不回去上班吗？」 霍白躺在床上问。他刚到家，就强迫自己暍下了一碗养生粥，即使喉咙泛着噁心也要暍下去。最近甶于没有胃口，人消瘦得厉害。 他望着项斯启跟管家说话的身影，好像是在要求更换厨房做给自己的食谱。进了房间，服下医生开的保胎药，项斯启就将他抱到床上，开了空调裹进毯子里，塞好被角让他休息。 男人这么细緻温柔地照顾自己，更加坚定了霍白保住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决心。和项斯启一起面对，无论面对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他都不会怕了。 项斯启此时在和霍白想着同一件事情。他俯下身，亲了一口他的脸蛋。 「我放心不下你。我不在家时，你也要按时吃药，好好吃饭，尽量多吃一点。」 霍白红着脸，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总算变得好看起来。他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要是现在不去上班，能不能再陪我一会？」 项斯启解开领口的几颗衬衫纽扣，上了床，搂着他。 「等肚子渐渐变得明显了，就瞒不住了吧。」霍白缩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说道。一提到与父亲相关的，他总有些难以启齿。 「父亲再不注意我，也会发现吧。再说了，还有你妈妈和家里的其他人在呢……」 他用力晈了一下嘴唇。为了宝宝，这一切即将要面对的难堪，甚至羞辱他都必须要忍下去。项斯启抬起他的下巴，擦着他咬得红艷的唇。 「只要我在这个家里，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嗯。」 霍白点头，他相信男人说到做到，对他说的话坚信不疑。斯启哥哥做不到，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做得到了。 「只是有件事，我想要提前跟你说。」 项斯启恰到好处地迟疑了下，直到霍白问「怎么了」，他才再度开口。 「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宝宝是怎么来的。」他在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想必继父知道了实情，立刻就会把我赶出门。这样我再也见不到你和宝宝了。」 霍白心中的困惑，不是因为这番话的内容本身，而是项斯启为什么要说这番话。他压根儿没想过这种事情能够说出去，更别提让父亲知道了。而且他也不认为，父亲会为了自己，做到把明显更讨他喜欢的哥哥赶出去的地步。说不定被赶走的人是自己。 最后他猜想，项斯启只是怕自己说漏了嘴。
第27页 「我会小心，不会说漏嘴的。」 他点点头，又补上一句。「大不了……你带着我和宝宝一起离开。」 言下之意就是私奔了。霍白觉得说出那个词很不好意思，于是换了种说法。 项斯启一愣。他不是没设想过这种情形下该怎么作答，可当小少爷真的说出来时，他莫名觉得心慌，突然之间无法面对那双晶亮的眼睛了。 第四十三章 交代（二） 项斯启一愣。他不是没设想过这种情形下该怎么作答，可当小少爷真的说出来时，他莫名觉得心慌，突然之间无法面对那双晶亮的眼睛了。 「斯启哥哥？」 霍白摇摇他的胳膊。回过神来的项斯启，按照准备好的话回答。 「那样……不行。那样我母亲在家里的日子会不好过，万一她也被赶出去，精神会崩溃。以前就发生过一次，在我十几岁的时候。」 霍白还是第一次听见他提以前的事。他其实想要了解喜欢的男人过往的一切，可项斯启从来不说。这段话里也似乎藏着悲怆的意味，既然项斯启不说，他就硬忍下来不问。 「我懂了。总之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虽然他对继母没有好感，可哥哥重视的东西，他也会重视。项斯启没吭声，搂紧了霍白。 就算小少爷说了，他也早就想好应对的措施。他滴水不漏地按照计划，做着这些，内心的情绪却开始变得焦躁。 要不是医生叮瞩说不能打胎，否则以后怀不上，他突然很想将这整个计划推迟了。 晚上霍白醒了。他睡了一下午，到了半夜反而有些睡不着。脑子里掠过白天和项斯启的对话，心底隐隐窜上了不安。他很敏感，还是第一次听见哥哥用那种语气说话。其实项斯启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有种……不和谐的感觉。可到底哪里不和谐，又说不上来。 最后霍白觉得，项斯启对自己而言是完美的存在，因此对他太过苛责了。哥哥也会害怕，害怕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 身上分明不冷的，霍白却打了个寒颤。他觉得一定是想多了。医生说要保持心情愉快才能保住宝宝，他强迫自己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霍白开始了孕期里保胎的日子。 新学期到来，原本正是进入高三冲刺的阶段，他的所有课程却停止了。项斯启代替他，和家庭教师们打了招唿，不说休学，只说小少爷身体不适。 但霍白明白，明年的高考肯定是参加不了了。看着那些做到一半的习题集他心里难受。项斯启体贴地把参考书和习题资料全部收起来，又拿了些课外的书籍给他解闷。 霍白提出想要阅读哥哥看的书。结果那些《战争论》《国富论》《资治通鑑》摆到他眼前，他根本就看不下去。霍白很佩服平日里工作那么忙碌的斯启哥哥，还能静下心来读这些晦涩的东西。最后他读了些通俗小说以打发时间。 等到下一次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霍白被告知，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那一刻，他心里是无比喜悦的。 「你一定也很想来到这个世界上吧。」他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轻声说道。检测图表上，显示着宝宝的个头又长大了不少。 认真的霍白，托项斯启买了胎教和新手妈妈必备的书，在家里看了起来。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他的腹部开始显怀，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容易隐藏了。 第四十四章 显怀 原先的衣服全部都穿不了，霍白换上腰部宽松的裤子，再在外面罩上宽大的外衣进行遮挡。好在夏天已经过去，不然掩盖起来更加艰难。 和原来相比唯一不变的，就是每天盼着项斯启回来的心情了。霍白舀着他带回家的新品种的蛋糕，嘴里甜得很，胸口却依旧有些发闷。 他挨过了身体难受的时期，现在胃口好了很多，人也恢復到以前的体重，甚至还比以前更胖了。 见他垂下眼睛闷闷不乐，项斯启问。 「怎么了？蛋糕不好吃吗。」 「不是。」霍白摇摇头，「我想出门。哪怕去庭院里走走……」 为了减小被发现的风险，他一直是待在房间里的。保胎的时候还好些，现在时间久了，几个月不出门，实在熬不下去了。 项斯启望望他的腹部。霍白的肚子起来得很快，宽大的外套穿在身上，被绷得紧紧的。败露是迟早的事，他想尽可能地再拖延一段时间。 「父亲他过两天出差。」 项斯启想了想说道。「你再坚持两天，周末我带你出去玩。」 他挺着个肚子，看着又不像女孩子，能去的地方有限。即使如此，听到这个消息的霍白还是兴奋不已。 他害羞地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的胸口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有点涨涨痛痛的感觉……」 「让我看看。」 项斯启脱下他的外套，撩起上衣，眼神里很快染上了一层含着欲望的热度。 ...(此段删减部分见微博@七层君在这里，【影帝爸爸完整版】开头的那一条微博，翻到 或者搜索到那一条就能看，可以不用登陆或註册） 「痛吗？」 「不要……」 霍白涨红了脸，他根本没有勾引的心思，这才发觉引发了男人的兽性。 项斯启好久没有做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忍着，此刻哪里肯放过他，再也忍不住地低下头去。
第28页 「不要，会伤到宝宝……」胸口传来的刺激令霍白浑身战慄，连忙想要推开他。 「我会想办法的。」 无法拒绝的霍白最后只得顺从。项斯启将他抱到床上，边亲吻着，边褪下了裤子。 周五的早上，霍白从窗口看见管家替父亲拎着行李箱，送他上了车。想必就是哥哥说的出差去了。 他松了口气，尽管还要小心其他人，父亲不在家，心理上总是放松了许多。 到了晚上，项斯启迟迟没有归来，好像又在加班。霍白望着窗外落叶掉了一地的庭院，眼眶有些湿润。成天在房间里关着，他快要憋得喘不过气了。 一楼的灯熄了，连佣人们都睡下了。霍白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熘出了门，拿着手机照亮着台阶，悄悄去了庭院里。 他只是想唿吸一下外面的空气。过几分钟就回去，半夜没有人在，光线也昏暗，应该不会被看到的。 起初的紧张，随着什么事都没发生，很快消失了。霍白开心地挺着肚子，在花园里散步，享受着珍贵的自由。 他走得出汗了，加上衣服勒得肚子难受，就拉下拉链，敞开了外套。 第四十五章 显怀（二） 他摸了摸圆润的紧绷的肚皮，最近有时能感觉到里面一些异样，像是一小串气泡冒上来，又像是有什么在规律地动着。 霍白觉得那应该就是书上说的胎动了。他又紧张又欣喜，苏瑞之最近不来给自己上课，不然一定要向他确认一番。 虽然要面对的一切很艰难，至少肚子里的宝宝还在每天陪着自己。霍白继续抚摸着肚皮，想跟宝宝说说话。这时身后响起一声鸣笛，紧接着是一道车前灯的光束打过来。 他转过头，那束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项斯启回来了。直到看清驾驶室里司机的脸，霍白的身体开始冰凉。那是父亲的车子。早上刚离开的父亲回来了。 他慌张地想要逃到黑暗中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在那束光里，敞着外套，挺着肚子，站了半天了。 似乎是父亲授意司机停了下来。后座的门被打开，以前无论怎样擦肩而过、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的父亲，下了车。 霍白杵在那里，动弹不得。他想过很多次被发现时的情景。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只有浑身冰 凉。 「跟我过来。」 客厅的三层吊灯，照得一楼灯火通明。霍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到书房里，他还以为会去书房，直到对方叫来了管家。 「这是怎么回事？」 霍老爷子面露愠色，突然狠狠地一拍茶几。霍白的心脏，跟着茶几上眶当作响的东西，一起颤抖了一下。 姚生表面上还镇定着，暗里也流下了冷汗。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大少爷，知道让老爷子知晓是迟早的事，可时间上不会这么早，今天明显是个意外。 「这个是，少爷的私事。」 他极其小心地回答了一句。 空气凝固着，客厅里安静得可怕。霍白低着头，委屈地想哭。可他却无法向面前这个人撒娇，连做梦都不敢想。即使这个人是他父亲，是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背着我做了什么，全部都说出来。」 「主动向我坦白的话，或许就算了。」 父亲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霍白一阵恍惚，即使是斥责，对方也很久没和他说过这么多话了。 这回轮到姚生紧张了。老爷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不过是威逼利诱的惯用伎俩。小少爷要是坦白了，已经上了大少爷贼船的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就在他担心的当口，窗外传来车子的声音。管家松了口气，救星到了。他来客厅前给大少爷发了条紧急催促的简讯。 「父亲，霍白？」 项斯启进门，试探般先叫了一声。他也没料到继父竟会在一天之内提前回来，看来是临时改了行程，他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 霍白正沉默不语着，他答应了斯启哥哥不说，就一定说到做到。看到项斯启的身影出现，他也只是瞥上一眼，就咬牙扭过脸做出难堪的样子，装作跟他没关系。 「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六章 风波 「这是怎么了？」 项斯启继续问。这僵硬的气氛，看样子是被父亲发现了。 好好待在房间里怎么会被发现？他猜出了八九分，顿时涌上一股怒气。一定是偷熘出房间时正好和继父撞上，都叫他别到处乱跑了。 「说，还是不说？」 老爷子的耐性到了极限，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地上扔。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碎裂的声响，震得在场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扔了你。你这个灾星。」 脑子里嗡嗡作响着。霍白茫然地抬起头，胸口一阵抽痛，下意识护住了好像动起来的肚子。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他的心上。 父亲怎么想自己，他心里是知道的，只不过亲耳听见的痛，他终于体会到了。这一刻的心情，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 「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男人搞大的？！」 霍老爷子提高了声线，一挥手，茶几上价格不菲的瓷器再次遭了秧。姚生许久没看见爱面子的老爷这么不顾家里影响，发着大脾气。上一次，大概是在前夫人刚去世的时候了。
第29页 项斯启的胸口也跟着有些痛。他联想起以前被人羞辱的记忆，何况霍白面对的还是亲生父亲。而且野男人这个词说得正是自己，弄得他心里不悦。 「不说，就给我滚，滚出这个家。」 父亲发完了脾气，面对依旧沉默的霍白说出这样一句话。 也不是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霍白嗫嚅着嘴唇，挣扎了一会，回了个「好」。他护着动得越来越厉害的肚子，想着要上楼收拾一些衣服和书再走。 父亲叫他滚，他别无选择，只是捨不得项斯启。除此之外，这个家对他来说是冰冷的。 「等一下丨」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项斯启，终于出了声。继父正在气头上，冲动也好，为了计划继续笼络小少爷也好，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知情不报的我也有责任，要罚连我一起罚。霍白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哥哥他，到底还是替自己站出来了。霍白很高兴，又强压下心底深处的失落。相比这番措辞，他似乎更期盼项斯启爽快地承认两人的关系。 「急什么，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老爷子说的意思，也包括了管家。姚生咽了咽口水，这轮风波要是能顶过去，他就彻底地跟大少爷脱不了干系了。 「那就罚我吧。」 项斯启挺直了嵴背，毫不迟疑地回道。「请您让他在家里养胎。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条生命。」「养胎？」 老爷子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还嫌脸丢得不够多？明天就去医院做手术拿掉。留不下这个孽种。」 霍白的胸口，刺刺的痛着。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只想逃离。却不知该往哪里逃。 「现在打胎，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霍白打断了项斯启说到一半的话。他定定地望着父亲，做出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反抗。 第四十七章 风波（二） 第二天早上，载着小少爷的车子驶出霍家主宅，开往了医院。 昨晚的那一场动静，惊醒了不少睡着的佣人。大家私下议论着，家里是不是要发生大的变故 了。 霍白当然不肯打掉宝宝，他宁愿「滚」出这个家也不愿去医院。父亲硬是让两个男性的佣人绑着他，塞进了车子里。其中一个还是刚来时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接送他的年轻司机。 项斯启也跟着去了。他不知继父会做出什么来，在各种方面都不放心小少爷一个人。 他的额头一角贴着纱布，遮盖住昨晚砸过来的菸灰缸留下的口子。继父没阻止他一起去，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原本气得发抖的老爷子对准的是顶嘴的霍白，被他挡下来，顿时脸上鲜血直淌。霍白心疼着，又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最后这场争执，因为见了红而暂时告一段落。管家替大少爷处理了伤口，又叫人把一片狼藉的会客厅收拾干净。回到房间的霍白，不知道未来等着自己的将是什么。好不容易睡着了，浅眠了一会，就被叫醒强行带到了医院。 他依稀有印象，这是他小时候来过不少次的医院，母亲说自己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可自从母亲过世，父亲嫌弃还来不及，当然不可能再带他来做检查。 「胎儿已经很大了，加上他的身体情况特殊，这个时候引产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可能造成以后不孕。」 这里的医生给出了与项斯启、也与之前的医生相同的结论。霍老爷子立刻黑了脸，打了个电话给上面认识的人，递到对方的耳边。 医生受到威胁，不情不愿地开具了手术同意书。那一瞬间霍白的心彻底凉透，跟父亲的面子相比，自己的这条命竟如此不值钱。 而且这里还是自己出生的地方。 「我是不会做手术的，要强迫我，我就报警。」 争执在医院里继续着，变得更加激烈。所幸这不是家里，除了项斯启，就连医生也在旁边帮着说话。 「说有生命危险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大出血，极有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你忍心看着霍白在手术台上发生意外吗？父亲？」 老爷子冷冷瞪了一眼替霍白说情的项斯启。「那样对你而言，不是正好？」 「……您这是在胡说什么。」 项斯启的心里咯噔一声响。好在小少爷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手术上，似乎没太在意这句话。或许是不想在外面闹得太大太难看，最后一刻老爷子放弃了，一巴掌扇在霍白的脸颊上。 「要生可以，以后霍家就跟你没关系了。」他丢下这句话，然后拂袖而去。 医院的角落里，霍白捂着肚子，靠在项斯启的怀里放声大哭。他总算保住了宝宝，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项斯启帮他擦拭着不断流下的眼泪。 「别伤心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听到他这么说，霍白才渐渐停住了哭泣。 第四十八章 怀疑 半夜项斯启站在窗前，一根接着一根地抽菸。额头的伤口还有些痛。院子里的那棵枫树，也过了叶子变红的时候，开始枯黄。 他盯着眼前的那团漆黑髮呆。来到霍家，也已经一年多了。 项斯启揉了揉眉心。这一场提前被老爷子得知的风波闹下来，着实让人疲惫。就结果来说，挑唆继父和小少爷的关系恶化、降低他在家中地位的目的已经达到。霍白生下了孩子，一只有女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光是这一举动，他就不太可能拥有霍家的继承权了。
第30页 接下来就是彻底撇清关系。自己现在的境况很危险。计划被打乱，虽说继父在混乱中并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或者他不清楚现代的医学已经发展到，孩子在肚子里时就可以做亲子鑑定……总之万一他冷静之后考虑到这一点，事态就有可能超出自己的控制。 最近必须小心再小心，不仅要看好小少爷，还要提防身边有人被收买。 还不如顺着昨晚的情形，让霍白离家出走算了。项斯启一开始曾动过让别人上阵的念头，明明那样才是最保险安全的手段。可立刻就被自己否决，他莫名地不愿意自己以外的男人碰霍白，连一点点都不行…… 项斯启觉得烦躁不已，决不是处境危险这么简单的原因。连此刻像往常一样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的自己，都令他觉得烦躁。 项斯启隐约意识到了。他以往的自信，从容，甚至对于人生信条的执着，当看着小少爷坚定地护着他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全部都被动摇了。 霍老爷子扣了管家几个月的薪水作为处罚，又在公司里当着众人的面，故意抓住小问题不放，狠狠阿斥项斯启，让他下不来台。 这些对项斯启而言都不算什么。他原本做好了可能调离重要部门的准备，结果没有。继父最近还要利用他来牵制其他的高层，权衡之下家里的事情被摆在了第二位。 霍白的抗争，表面上是赢了，可却是以今后在家里的地位作为代价的。 本就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父亲，说出了那样的话，恐怕在未来的某天，会剥夺自己作为霍家继承人的资格。 霍白不是不明白，但在心里坦然接受了。他以前看重继承人的地位，因为那是母亲用性命替他守护下来的东西。现在他觉得肚子里的宝宝更重要。 而且他对自己发过誓。可以为哥哥，为这个唯一对他好的男人做任何事情。 怀孕的事情被捅破，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趁父亲不在时多在庭院里散散步了。天气骤冷，冬天来临，霍白的肚子越来越圆鼓鼓的。因为肚子大压迫了下半身，连脚都开始浮肿。书上说这种时候一定要多多活动，为临产做准备。 尽管如此，霍白还是小心避开了家里的佣人。他不愿意别人当怪物似的议论自己，即使流言已经暗中传开。 他坐在院子角落的石凳上发着呆。心里一阵难受。 ——那样对你而言，不是正好？ 父亲在医院里说过的另一句话，忽然在耳边响起。 第四十九章 怀疑（二） —那样对你而言，不是正好？ 父亲在医院里说过的另一句话，忽然在耳边响起。霍白浑身一抖，那天之后，他尽可能地想要忽略掉，可不经意间还是会浮上心头。 不是每个人都像父亲那样对自己薄情的，他不过是拿他的标准揣测别人罢了。霍白自我安慰着，他相信项斯启。他想要相信项斯启。 霍白站起身，准备趁庭院里没人回去房间了。他晈牙撑着这一切，腆着脸皮继续待在家里，是为了那个男人，也是为了宝宝。滚出这个家毕竟只是气话，眼下连高中都没毕业的自己，拿什么去抚养即将要出生的孩子呢。 「明天一早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嗯。」 晚上项斯启回来，霍白像往常一样依偎在他怀里。「预产期越来越接近了……」 霍白的预产期是在二月份，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根据书上写的，以及上次产检时医生的瞩咐，预产期只是个预估的时间，推迟或者提前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要做好准备，格外小心。他说着说着，突然间沉默了，想起了早上在庭院里的心思。 项斯启觉察到霍白的走神，没来甶地一阵心慌。最近小少爷时不时会在自己面前陷入发呆的状态。他寻思着还是怀孕的事被人知道，给他心理上带来了影响。 「宝贝。」 项斯启叫着亲昵的称唿，捧起他的脸亲了上去。「有什么要给宝宝准备的东西，就告诉我。我去买。」 霍白沉浸在舒服缠绵的吻里，含煳不清地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他趴在项斯启的胸口，低低地说道。 「哥哥，我喜欢你。」 这句话是说给对方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就像是要加深对两人之间感情的信念。 项斯启身体一僵，莫名顿了两秒钟，才回了句「我也是，宝贝」。 早上项斯启开着车子出了霍家，刚在第一个红绿灯口停下来，就冷不防被人敲了窗户。 他看清楚来者的脸，不情不愿地开锁让对方上了副驾驶的座位。心里不高兴着，两人约好的是自己主动找他，反过来不行。选中这个人的理甶之一，就是觉得足够沉得住气，没想到对方还是打破了约定。 而且上次他在小少爷面前做出的不规矩举动，已经有点令他不满了。 项斯启一边开车，一边冷冰冰地斥责。「不是说好了等我消息吗？」 丁益其实很是紧张，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群演，也听过传闻，眼前这个已改姓霍的男人是霍氏传媒以后重点培养的对象。可他现在不需要接送小少爷出门了，老爷夫人又有固定的司机，管家最近把他的工资降了档，改为每周去两天帮忙，有事再叫他，弄得快要没钱花了。 他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诉说了自己的惨状。
第31页 「霍大少爷，你叫我暂时别去找群演的活了我就不去，看我多听话啊。」 项斯启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来要钱的。他选中对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贪钱。和钱挂上钩的人一般都容易摆布。 第五十章 检查 「要多少？」 丁益说了个数字。项斯启皱皱眉头，他依靠以前的关系弄到的钱，大部分收买了管家，已经不剩多少了。 不过只要拿下了霍家，这些都不是问题。 「先给你一部分，剩下的事成之后追加。别太贪心。」 又过了几个红绿灯路口，丁益拿到想要的东西，下了车。其实他不光为了钱，也是有个明星梦的。但像他这样没背景又没才华的群演，想要上位太难了。项斯启答应过他，等以后掌权了就捧他。 丁益的心里隐隐盼着能实现的那一天到来。 随着预产期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霍白感受到的胎动，也越来越明显了。有时候肚皮上还会突然凸起一块，就好像宝宝的小手小脚在敲打着，做着伸展运动。 「乖，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出来啦。」 他放下手中的书，揉着肚皮上的那块地方，轻声安慰道。 为了准备孩子出生之后需要的物品，霍白列了个清单给项斯启。像是奶粉、尿不湿、玩具、小衣服、推车，这些都是必备的，细细算下来要的还真不少。 项斯启将买回来的一部分物品，让姚生锁在了储藏室里，其余放在霍白的房间。虽然父亲对小少爷是不闻不问的状态，真要被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顿大发雷霆。 项斯启小心提防了几个月，见继父没什么动静，稍稍有些放心，又觉得不能大意。老爷子要是起了疑心，想忍到孩子出生后再给自己一个突然袭击，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推车真漂亮。」 霍白特别喜欢哥哥买的这辆婴儿车，在放进储藏室前左摸右看了好久。因为不知道宝宝的性别，项斯启选了一辆黑色的。 「要是生下来的是女孩子，怎么办？」霍白想到这个，又有点苦恼，「女宝宝应该买辆粉色的。」 项斯启搂过他安慰道。「女孩子也可以用黑色的车子，显得大气。谁规定一定要是粉色？」 霍白被说服了，笑起来。他的笑容太过灿烂，项斯启竟有些愣神，最近都没怎么见他如此开心的模样了。 「对了。」霍白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宝宝的名字，还没有起呢。你要不要帮他起一个？」 「……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有一半流着自己的血。项斯启勐然意识到这一点，努力强压下烦躁的情绪。最近他时不时就会冒出这样的情绪来。 「下雪了。」 霍白在房间里望望窗外飘落的雪花，有些喜出望外。今天是外出要去医院的日子，没想到竟下起了今年迟迟到来的初雪。 他裹在羽绒服里，挺着肚子，小心翼翼地独自走下旋转楼梯。在一楼刚要上来的项斯启看见了，责怪他。 「你怎么一个人跑下来？」 「我想看看雪。」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这个冬天霍白格外地不怕冷。要不是不喜欢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肚子，他都想把羽绒服敞开来穿。 预产期前最重要的检查，就是胎心监护。今天项斯启就是带小少爷去做胎心监护的。顺便他约了和苏瑞之见上一面，想要把一些事情安排妥当。 第五十一章 检查（二） 预产期前最重要的检查，就是胎心监护。今天项斯启就是带小少爷去做胎心监护的。顺便他约了和苏瑞之见上一面，想要把一些事情安排妥当。 车子开到华大附属医院门口，越下越密集的雪花，已经将地面和院子里的植被染白了一半。 「地上滑，小心摔倒。」 项斯启给霍白戴上帽子，搀扶着他下了车。 「苏老师。」 霍白有段时间没看见苏瑞之了，之前两次来检查他都不在。见到对方时他高兴地打着招唿，苏瑞之却没有说话，还笑得有些勉强。霍白敏锐地感觉出一丝异样，又不好多问是什么缘故。 只有项斯启清楚苏瑞之是怎么了，那脾气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打算待会等小少爷的检查结束了，找他好好谈谈。好友这头可是个关键之处。 医院的楼层开足了暖气，非常暖和。霍白脱下了羽绒服，低着头。肚子大了之后，他来医院也不喜欢多说话了。虽然他的嗓音偏中性，没有项斯启那么低沉醇厚，但明显不是女孩子的声音。 半个小时的胎心监护结束了。医生让霍白最近来得频繁一些，做好待产的准备。 「是快生了吗？」项斯启问。 「还早昵，胎儿才刚入盆，只是让你们尽量注意。」 确定了下次检查的时间，项斯启发现那天他正好有个重要的活动。「下次让姚生开车送你过来，好不好？」 「家里是不是还有个司机？就是那个年轻的师傅。」 霍白回道，他不喜欢那个人，可想到管家要忙的事情多，还要送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他隐约觉得最近都没在家里看到新来的司机了。 「……我问问姚生吧。」项斯启回想起丁益上次来要钱的情景，在心里拉下脸来。 他们边说，边朝停放车子的方向走去。项斯启想让小少爷先上车休息，自己再找个理由单独去找苏瑞之。
第32页 「母亲最近身体不舒服，让我去帮她开点药。」 一听哥哥这么说，霍白就坚持着不要他送了。「你快去吧，就这么几步路，我一个人能行。」 「可是下雪路滑……」 「我没那么娇气！」 项斯启最终妥协了，将车钥匙交给他，转身离去。走着走着，心情跟着脚步一起变得沉重。刚才的霍白，一颦一笑之间着实令他觉得可爱。项斯启心动着，第一次正视了自己开始后悔的情绪。最近的烦躁正是源于此。可是他没有退路。不跟小少爷和这个孩子撇清关系，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一切败露，一切得不到，还会变成别人眼里的笑话。 想要的高处，想要重新握在手中的权势，正在前方等着自己。 霍白护着肚子，在飞舞的雪花中欣赏着属于冬天的美景，慢慢走到了车边。这场雪将怀孕以来、一直明着暗着积聚的阴郁心情，都沖淡了不少。他脱掉手套，让小雪花落在自己掌心里捧着。他喜欢雪天。以前怕冷，下雪的时候担心生病不敢出门，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一次。 看够了，霍白掏出钥匙，准备拉开车门上车。这时从身后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 「姑娘，请问产科在哪里？我想找产科的张主任。」 霍白回头一望，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带着像是她孙女的小女孩。那女孩子的肚子也微鼓着，只不过没有自己的那么明显。 别人是把他当成普通的孕妇了。霍白有些害羞，又怕开了口，暴露了身份。听口音对方不是本地人，眼神里透着暗暗的焦急，连头髮上沾满雪都顾不上擦，他一下子就心软了，鼓足了勇气回答。 「在西区的四楼，你们要先去一楼挂她的号。」 「谢谢你。」 两个人竟没听出他嗓音里的与众不同，道了谢就急急往前走。霍白松了口气，没料到对方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请问西区要怎么走？张主任今天在吗？医生说我家孙女的胎儿有问题，我们是坐了好久的车慕名而来的……」几分钟前自己还在主任医师那里做检查。霍白想了想，重新把车门锁上了。 「我带你们过去吧。」 ……霍白也想像个普通人那样，每次产检时和坐在门口等候的准妈妈们交流有了宝宝的喜悦和苦恼。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拽着项斯启默默坐在角落里，还得忍受偶尔投来的、打量假小子般的诧异目光。 连老师们现在也不来给自己上课，寂寞冷清得久了，霍白其实渴望着与人的接触。为了不暴 露，他寡言少语地陪着老奶奶他们，挂完号又找到了产科的门口。对方感激地向他连连道谢。 霍白高兴地往回走，哥哥拿药也应该拿得差不多了。等了半天电梯没下来，他索性去另一边走了楼梯，多走走路对于临产也是有好处的。 这一绕远，他走到了医院摆放着桌椅的休息区附近。某个熟悉的身影在屏风后面晃了晃，说了句话。 霍白顿时愣住了。他站在柱子后面，望着原本是要去拿药的项斯启，正在和苏瑞之交谈着。 苏瑞之的火气，不是凭空而来的。他发觉自己被项斯启欺骗了，准确地说，是被瞒了很久。 「你他妈还有脸来找我？当真把我当成你养的一条狗？！」 「你发什么神经，谁把你当狗了。」 项斯启拉着他，安抚道。「别气了，瑞之。坐下慢慢说。」 「要是提前告诉你计划的最后一环，也只平白增加你的愧疚感。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分明是诡辩的话语，从项斯启口中说出来，配合着他沉稳的表情，就仿佛增添了几分说服力。苏瑞之还在气头上，他前两天从好友的电话中得知，要他到时造假作一份亲子鑑定书。 他反问那人是谁，才知道项斯启从一开始，早就把全部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或许提前告诉自己，的确是会骂他一顿。但那样就不帮他了吗？苏瑞之在心里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他不得不承认，他气的其实是项斯启的隐瞒。 第五十二章 撞见 「一张纸就能把老爷子煳弄过去？」 「所以要提前打点好了，不只是一份鑑定报告。」 「造假这种事，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别人不一定能做到，是你就一定可以。」 项斯启知道好友人缘好，从小就讨长辈喜欢。不光老院长把他捧在手心疼，这家医院里的很多人他都熟得很。 项斯启难得这么恭维自己，可苏瑞之明白他是带着目的的。想到这个，心头就冒上了无名火。「我不随便答应你，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出任何差错，我都不会怪你。」 这句话，项斯启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苏瑞之有些心慌，别开了视线。 「我先去问问。」说完他拿着手机，离幵了休息区。 项斯启看看手錶，他不想让霍白在车里等太久，但这件事一定要确认下来。过了不算太短的一段时间，好友回来了。 「不行。」 苏瑞之神情严肃，他要试探一下对方。自从霍家小少爷怀孕，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心态都变了。从没像现在这样有股冲动，想要确认自己对于项斯启而言究竟算什么。
第33页 「是哪个环节不行？」 「就是不行。」 「那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项斯启平静地把菸头熄灭，「改天我请你吃饭。这一年多谢谢你了，很庆幸还能找到朋友帮我这些忙。」 话语间的疏离感，令苏瑞之心碎。他忙来忙去，不就是为了维持与对方的亲近？他被迫面对了一个事实，自己为项斯启做这些，恐怕并不是小时候欠他一条命那么简单。一直以来或许都有别的原因。 霍白的出现，霍白的怀孕，加深了这一切。 苏瑞之嘆了口气。「我逗你玩呢。可以是可以，可要是老爷子去了别的地方鑑定，那就没办法了。」 「xx医院你有认识的人吗？」 「那家私立医院？巧了，我有个关系好的同学是院长小开。」 项斯启淡淡一笑。老天又一次站在了自己这边。苏瑞之觉得自己没救了，既然同流合污，干脆做到底吧。 「鑑定方面其实没什么问题。就算当着老爷子的面都能做，你搞个小群演的化验物来，到时在后台替换掉就行了。」 「瑞之，有你真好。感觉我在霍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项斯启的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心，苏瑞之不知道。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以前交过的男朋友的所有绵绵情话，都比不上这么一句。 「你让小群演代替你承认这孩子，小少爷愿意吗？毕竟只是个司机的身份，说白了是家里的佣人，跟佣人私通，也太屈辱了吧？」 项斯启沉默了，再次被勾起了心中的不快。 「他的活动范围有限，平常接触的都是家里的人。这样比较合情理。」 「你心还真...黑……」 苏瑞之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跟一道来自不远处的视线撞上了。他们两个正在讨论的对象，霍家小少爷就站在那里。 带着一脸茫然无措的神情，还有拼命压抑的悲伤。 第五十三章 撞见（二） 起初的慌乱过后，苏瑞之比自己想像的要镇定。人的善恶，往往就存在于那一瞬之间。他直起身体，装作不经意地继续说道。 「不过小少爷的肚子被搞大，又撇清了关系，老爷子不会再怀疑你，这霍家迟早是你的了。」 反正已经暴露了。项斯启坐在对面，又隔着屏风，看不见霍白。自己好老师的人设，这一刻跟着他一同崩塌了吧。让霍白彻底死心，两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苏瑞之做好了小少爷冲上来质问的准备，谁知当他再次抬头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怎么了？」 项斯启觉得好友脸上的神色怪异，问了一句。他沿着苏瑞之刚刚视线的方向瞥了瞥，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 霍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他缩在后座上，紧紧搂着肚子，胎动越来越厉害了。这一天下来都不觉得冷，现在竟然浑身发起抖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项斯启回来了。「抱歉让你等太久了，今天人特别多。」 「宝贝，是不是不舒服？」 「冷。」 「我把暖气打开。」 「回家吧。」 霍白艰难地吐着每一个字，他尽量不想让项斯启看出自己的异样，将脑袋埋进羽绒服的领口之中。 好在男人听他说想要回家，立刻就发动了车子开出医院，没有太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霍白闭着眼睛，侧过了头，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浸湿了衣服。他想忍住不哭的，不想让项斯启发现，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雪逐渐变小了。刮雨器规律的动作里，车子平稳地驶在回家的路上。在停下来等红绿灯时，项斯启不放心地向后望了一眼。他以为小少爷睡着了，却发现他正抽搐着身体，脸色苍白得可怕。 霍白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闷哼来。「肚子疼……」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有一会了……一阵一阵的……」 「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项斯启着急起来，立刻调转车头朝着医院驶去。这个时候肚子疼，不会是临产前的宫缩吧？可早上医生说胎儿才刚刚入盆。 项斯启很少这么慌乱过。连闯了几个红灯，他带着霍白回到医院，停下车，抱起他就急匆匆往西区的四楼跑去。 「你忍着点，先去给医生看看。」 霍白的肚子疼得厉害，那一阵子发起来的时候，简直难以忍受，整个人都天旋地转。可即使这样，也比不上胸口疼痛的程度。 他靠在项斯启的怀里，第一次觉得对方的体温，传递不到自己身上。 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霍白在偷听到那段对话很久之后，终于幵始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像污浊粘稠的液体，透过噼啪碎裂的缝隙，一点一点往里渗。每滴落一下，他就疼得浑身发抖。 一切都是假的，是欺骗。 项斯启抱着他冲进了产科的诊室。主任医师检查了霍白的肚子，确认是要生了。 「怎么突然间就要生了？一点徵兆也没有。」 第五十四章 产 「怎么突然间就要生了？一点徵兆也没有。」 额头渗出了汗水，项斯启脱下身上的大衣。平日里一个褶子都没有的衬衫变得皱巴巴的，刘海也有些凌乱。
第34页 他留给医生的印象一直很好。患者怀孕这么久，从没见过其他的家人出现，孩子的父亲更是始终不见踪影，只有这个哥哥关心照料着。 「你别着急。」 医生安慰他。「离预产期二十多天发动是在正常范围内，不算早产，别太担心。可以进病房待产了。我来写个特别说明给病房。」 「谢谢医生。毕竟我弟弟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 项斯启这才想起要联络苏瑞之。小少爷生产需要单独的病房，还需要单独的护理。 「给霍白留一间最好的单人病房。」 「我需要问问，不一定正好有空的房间。」 苏瑞之心虚地回答。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生了？难道是因为刚才偷听到自己与项斯启的对话，受了刺激…… 他真不愿意是这种情况，有点后悔起来，心里涌上了罪恶感。挂了电话，苏瑞之就赶紧张罗起病房的事。但愿大人和宝宝都别出事，他只不过想把霍白从项斯启身边弄走，并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想法。 霍白麻木地承受着，隔几分钟就要袭来一次的阵痛。 恍惚之中，他好像到了医院的另外一侧，被送进了产科的病房里。不时有婴儿的啼哭声从隔壁传来。还有护士医生进进出出着，查看他的情况。 要是在平时，他是会紧张的。可此刻有什么东西阻隔在自己和现实之间，令他反应迟钝。过了好久，霍白才想起来问坐在床边的项斯启。 「宝宝……能顺利生下来吗？」 霍白的眼神，呆滞得像个木偶娃娃。项斯启有些心疼，他体验不到临产前的阵痛是个什么滋味。只知道把小少爷折磨得不轻，平常灵动的表情都消失不见了。 「医生说没有问题，就是要疼一段时间。等快生了，会把你推到产房去。」 他抓起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想要给予安慰。霍白身体一抖，不甶自主地抗拒。 「疼。」 找了个理甶，霍白把手抽出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在病床上蜷成一团。项斯启觉得尴尬，想想他痛得那么厉害，又忍了下来。 「我一直都在的，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 和往常一样温柔的语气，对霍白而言却成了一种折磨。 「我饿了。」从早上起就没有吃东西。他想起书上说的，生产需要消耗体力。 「想要吃好吃的。不要医院里的。」 「我去买。」项斯启起身出了病房。 暂时赶走了那个男人，只剩他独自在房间里时，霍白感觉好受了一点。 可是没过多久，那些对话，在腹部剧痛的间隙里，如同回声一般重复在耳边，又像一把钝刀割在自己心上，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 这样比较合情理……霍家迟早是你的……与佣人私通……撇清了关系…… 「宝宝。」 霍白胡乱擦了擦脸边的泪水，叫着还没来得及取名的肚子里的孩子。 「我该怎么办……」 第五十五章 产（二） 煎熬很久之后，终于到了可以生的程度。霍白被推进了产房。 甶于患者的身体特殊，医院也很重视，再加上苏瑞之做的工作，产科派来了最有经验的接生医生和护士。 「可以进去一名家属陪同。」 「我进去。」 听到护士这么说，项斯启打算换上无菌罩衣了。躺在病床上的小少爷仰起脸，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项斯启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平常的霍白，不是这副模样的。似乎也不光是临产前阵痛那么简单的原因。 他站在那里，皱起了眉头。不管怎么说，眼下顺利地生产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以后再说。 生产的过程，霍白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总是看着门的方向。在他怀孕期间模煳的期待里，项斯启是要出现在那个位置的。这么紧张又害怕的时刻，哥哥一定会陪在身边。 然而刚刚对方却被自己亲手拒之门外。霍白觉得，有些东西比起生产更加令他害怕。相比而言，这一刻所遭受的一切苦痛，都不算什么了。 就在他的体力几乎流失殆尽、快要虚脱的瞬间，一声细小的啼哭迴荡在了产房里。 「恭喜！是个男孩。」 「好可爱的宝宝！还在对我笑呢。」 迎接新生命的护士们欣喜的话语，似乎没有传达到霍白的耳中。他用虚弱的声音问。 「正常吗？是个普通的孩子吗？跟我不一样吧……」 他不断地问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心酸。得到肯定的答覆后，霍白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很想要睡一觉。身旁的护士摇着他的肩膀。 「现在还不能睡，再坚持一下, 已经是深夜，顺利生下一名男宝的霍白，在病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整个过程耗尽了全部的体力，他累得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看完宝宝就沉入了梦乡。 项斯启没有睡，站在婴儿床旁望着刚出生的孩子。小小的一只，头髮上还带着几缕血迹，裹在小被子里，跟着小少爷一起睡得正香。 他凝视着宝宝的睡颜，那乖巧的样子像极了霍白。 项斯启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他的孩子，他的种，身上流着他的血脉。却不仅不能公之于众，还要让其他人顶替自己的身份。原本不过是计划里的一部分，现在却变了味。他被搅得心烦意乱，渐渐生出一个新的念头来。
第35页 要让这个孩子和霍白，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能相认也无所谓，掌控在手里就可以了。 项斯启思索着，小少爷是没办法独自养活宝宝的，最后还得依赖自己。所以他反抗不了，最终还是只能待在霍家。 他会想出办法的。霍家和小少爷，他都想要。 第二天，苏瑞之来到产科病房看望霍白和刚出生的宝宝。 项斯启让管家派了个心腹女佣，在医院里照顾小少爷的起居。新生儿和产妇都需要观察几天，这是医院的流程，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原本昨天晚上就该来的，苏瑞之以值班脱不开身的理甶迴避了。果然今天一见到他，霍白的神色就变得僵硬起来。 第五十六章 产后 原本昨天晚上就该来的，苏瑞之以值班脱不开身的理由迴避了。果然今天一见到他，霍白的神色就变得僵硬起来。 苏瑞之也觉得尴尬，还夹杂着隐隐的愧疚。为了好友，他感觉自己要把这辈子的恶都作光了。 「宝宝真可爱。」 「今天会有医生过来帮你催乳。可能比较疼，你忍一忍。」 「你先好好休息吧。」 简单地瞩咐了几句，苏瑞之就离开了。看这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打算对项斯启彻底死心了。 苏瑞之站在向下的电梯里，心底有一点难过。他分明开始时很喜欢霍白，现在却搞成了这样。为那个男人做得再多，两人的关系也依旧只是「好友」。 不然自己还想要得到什么？他像小时候一样追随着那个男人，可因为霍家小少爷的出现，一切似乎都变了。 苏瑞之走后，护士过来抱宝宝去洗澡。看着小小的身体消失在门外，霍白的胸口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不顾身体还虚弱，扶着墙就跟了过去。 宝宝很不高兴刚睡醒就被人在水池里折腾，发出了眭哇的哭喊。才一夜过去，哭声就变得很响霍白倚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充满了欣慰。 回到病房后，果然有个年轻的女医生来教他怎么给宝宝餵奶。解开病号服，霍白的胸脯又鼓涨了一些。原本他应该是有奶的，或许是提前发动的缘故，宝宝吸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有，急得又大哭起来。 「别急，说不定过两天就有了。先把奶粉准备着。」 「谢谢你。」 哭累的宝宝在怀里睡着了，霍白小心地抱着他。如今人生里唯一的光也熄灭了，他觉得自己只剩下这个小生命，这个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小肉团。他要好好守护着。 项斯启接完电话，从外面进来。他望见小少爷半裸的胸口，眼神里突地一黯。他说了一句，女佣知趣地离开留下他们独处。 「我不能请假太久，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晚上再过来陪你们。」 项斯启边说，边抬起霍白的下巴渴求地吻了上去。同时手指伸进病号服里，玩弄着那诱人的果实。 霍白扭着身子表示拒绝，又怕惊动到睡着的宝宝，动作不敢太大。 「别吵醒宝宝。」 项斯启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你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到底是怎么了？」 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他，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想质问，又觉得毫无意义。那并不是在做梦。是现实。 他只知道，他唯一的光熄灭了。 「没什么，你去上班吧。」霍白借着将宝宝放回婴儿床的举动，和男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有事打电话给我，再忙我也会接的。」 霍白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项斯启的温柔体贴，一切曾经温暖过自己的东西，如今都成了心理上的负担。 想要哭，眼泪却一滴都流不出来了。大概是流干了，再流就只有血了吧。 他把项斯启看得比继承人的位置还重要，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你想要，我给你就是。就算对那个男人这样说，对方也未必会相信自己。 去向父亲揭露对方的真面目，他又于心不忍，何况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父亲还不一定会相信自己。 第五十七章 产后（二）（礼物加更） 他把项斯启看得比继承人的位置还重要，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你想要，我给你就是。就算对那个男人这样说，对方也未必会相信自己。 去向父亲揭露对方的真面目，他又于心不忍，何况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父亲还不一定会相信自己。 霍白的心脏一阵一阵抽痛。他明白，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在医院待了几天，霍白总算有奶了。他用小小的胸脯餵着宝宝，宝宝吮吸时满足的表情，给了他莫大的安慰，脸上浮现出这两天难得一见的笑容来。 女佣在一旁帮忙收拾着东西，第二天就要出院了。一想到要回到那个家，霍白的心情立刻变得灰暗。可是他也无处可去。 项斯启也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这两天他在公司和医院两头跑着，晚上在病房里陪床，白天又要去忙工作，一向身强体壮的他竟然感冒了，头晕得厉害。 老爷子即使在家也从不注意霍白的存在，说不定还不知道小少爷生产了。可这一回家后肯定就瞒不过去，他等着继父表露态度。搞不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古铜色的大门缓缓开启，车子驶入了霍家主宅的院子。霍白望着熟悉的庭院，只是几天没回来，竟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第36页 宝宝嘬空了他的奶，一路上都睡得香甜。裹得严实的霍白，抱着他小心地上了楼梯。雪停之后，迎来了天晴的日子。推开门，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就好像还是从前的样子。霍白低下头，强忍着胸口泛上来的难受。 管家背着老爷子，偷偷把一张婴儿小床运进了他的房间。他把宝宝放在小床上，坐在旁边傻傻地注视着他的睡颜。 生产耗尽了他的体力，想把虚弱的身体恢復好，也需要花一段时间。 到了晚上，宝宝醒来后的哭声，响彻了整个霍家主宅。霍白做好了心理准备，生产的事肯定要被父亲知道了。 第二天，霍家老爷把霍白和项斯启叫到了书房里。 霍白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刚刚在走廊上碰到了继母。对方用说不出是轻蔑、还是惊奇的怪异眼神打量他。 以前还能藏着掖着一点，现在已经无法阻止别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传到霍枫那一家的耳朵里。 老爷子看起来一如既往地神情冷淡，霍白以为他会再次大发脾气，结果并没有等到。 「把孩子送给别人，这件事情就既往不昝了。」 父亲一脸平静地说着残忍的话语。「说是你生的，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流言而已，我会把家里人的嘴都堵上。」 老爷子瞥了项斯启一眼，继续对霍白说道。 「只要把孩子送人，继承人的位置还是你的。」 霍白张了张嘴，先是全身冰凉，然后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怎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来？ 即使身体虚弱，霍白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几乎令他站不稳的冲击过后，他好像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第五十八章 风雨 父亲这话是说给项斯启听的。原来他早就怀疑这个男人的野心。只不过，他的怀疑是出于他自己的利益考虑。 霍白不傻。虽然涉世未深，凭着天生的聪颖，也懂得些人情世故、相互利害的东西。当他了解了项斯启的目的，从那温柔乡里挣脱出来，一切就看得很清楚了。父亲离不开哥哥的扶持，又怕他篡位太早，要把权力牢牢地抓在手里。 父亲眼里是没有自己的，在这场可笑的牵制与抗衡之中，自己只是个工具罢了。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项斯启。对于后者自己还是个要除掉的障碍。 这一刻霍白真希望能够看不透。看得太过清楚，心里更加凉。父亲就算厌恶无视自己，也要把自己的价值利用干净。 项斯启愣了愣，继父的目光扫过来时，他就懂了。果真是出其不意。他没料到对方会出这一招，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小少爷是不可能答应的。 「宝宝的事您不能做主！那是霍白的孩子，要甶他来决定。」 「父亲。」 霍白没有去看帮自己说话的项斯启。「都这样了，您还想怎么隐瞒？」 「不隐瞒，难道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生了个孩子？」 老爷子皱着眉头阿斥，项斯启也弄不懂他的意思，不明白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在一旁没有吭声。 有一瞬间霍白是动了念头的。把谁弄大了自己的肚子、谁让自己生下了宝宝的真相说出来。父亲可能会不相信，项斯启肯定会辩解，但只要他坚持，只要能去医院确定血缘上的关系，父亲就不可能再把这样一个人留在家里了。项斯启会被赶出门去。 霍白终于忍不住望了那个男人一眼。 项斯启心里一惊，直觉地察觉出一丝异样。小少爷被继父逼迫着，不会是受不了了吧？听说产后也很容易情绪波动…… 「父亲，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继承人的位置我不要了。」 霍白收回目光，心酸着说完了整句话。 「您就当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反正我也不是正常人的身体。 见对方快要发作，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向了门的方向。又回过头，悽然一笑。「感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霍家容不下我的话，请让我带着宝宝走。」 霍白趴在宝宝的小床边，宝宝睡得正香，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项斯启让厨房按照月子里的食谱，给自己做饭。他没有胃口，吃两口就想吐。即使孕期里也没那么想吐过，为了有力气给宝宝餵奶，硬是吃了下去。 也是为了尽快调理身体。霍白心里，做好了离开这个家的准备。家里虽然冰冷，至少衣食不愁，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吃上顿饭了。 做出这个决定，他唯一的自责是对刚出生的宝宝。他也想让宝宝过得好一点，长得白白胖胖，拥有数不清的衣服和玩具。但这都不是留在霍家的理由。 霍白伸出手指，蹭了蹭宝宝柔软的小脸蛋。最后他到底是没能说出口来。项斯启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让自己心软了。 第五十九章 风雨（二） 霍白伸出手指，蹭了蹭宝宝柔软的小脸蛋。最后他到底是没能说出口来。项斯启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让自己心软了。 他不忍心看到对方被扫地出门后的落魄，也不愿意看到两人的关系被揭穿之后，撕破了的嘴脸。毕竟那曾是想要把整个世界都託付给他的男人。 他不想要报復。爱上他只是自己看错了人。 就是可怜了这孩子，来到这世上是源于一个错误。霍白用力咬住嘴唇，轻声道。「爸爸对不起你！
第37页 项斯启在镜子跟前整理着出门前的着装。眼睛下方挂着的黑眼圈，显得整个人萎靡不振，让帅气的脸庞减了不少魅力。 项斯启咳嗽几声，昨天他几乎一晚没睡，一直在抽菸，本就没好透的感冒变得更严重了。 霍白在继父面前说的话，就像是变成了某种活物，咬着他的心脏，令他烦躁得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之前和老爷子争执时也曾说过要离开，可项斯启觉得这次不一样。 他是绝对不会让霍白带着宝宝离开自己的。想来想去，最后他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给霍白找一处地方，假装是离开这个家，背着继父把他们养起来。 但前提是不能被人发现，否则自己的动机就显得太可疑了。在家里照顾照顾小少爷也就算了。离开这个家的范围，任谁也不会去做这么善良的事情。 他打算到了晚上，哄哄小少爷商量下这个办法。没想到精心准备的顶替自己的演员，居然没有出场的余地。不过这样也好。 项斯启边想，边下了楼。本以为已经先走一步的继父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今天和公司那边请个假，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事这么急？」 项斯启莫名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老爷子说着「到时候就知道了」，让管家上楼去叫霍白下来。 「少爷还在睡觉……」 「把他叫醒。斯启去车里等着。」 「！」不祥的感觉越发加深。这种时候去找霍白太危险，项斯启没说什么，听从了他的吩咐。 他在继父的加长劳斯劳斯里等了一会。看到小少爷抱着宝宝走过来的一瞬间，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编辑好的简讯发送了出去。 「这是要去哪里？」 霍白照顾了宝宝一夜，刚睡下就被管家叫醒，说是父亲要带他出门。他迷迷煳煳的脑袋里一个激灵。不会是想趁着自己离开，强行把宝宝抱走吧？ 「我不去，要照看宝宝。」 「老爷子说带上宝宝一起去。」 霍白没考虑太多，只要不和宝宝分开就行。他带了奶粉和尿不湿，坐在项斯启的身旁，僵硬了一下身体。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车子缓慢地开出了大门。 他太困了，把宝宝交给女佣，打起盹来。项斯启可是一点都睡不着。不仅如此，手心里都微微开始出汗。 不愧是姜是老的辣。昨天那一下原来是欲擒故纵。自己被霍白说要离开弄得心浮气躁，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继父的弱点也明显，项斯启觉得有八成的把握赌一把。赌自己的判断，还要赌运气。 第六十章 风雨（三） 随着车子行进的方向，项斯启的不安开始得到缓解。当去过一次的私立医院的外墙跃入眼帘时，手机上终于收到了一条回復。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老爷子的弱点就是爱面子，他不会轻易选择别的地方，做亲子鑑定这么丢人的事情，传出去了名声不好。 感觉车子停了下来，霍白也醒了。向窗外一望，竟然是小时候来的那家、也是上次父亲强行要求自己打胎的医院。 因为勾起了难过的回忆，他紧张起来，一把从女佣手中抢过了宝宝抱在怀里。 「少爷……」对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对不起，抱歉。」 不知道父亲接下来要做什么，霍白心里很是忐忑。宝宝也像是受到他影响，醒过来哭了几声，然后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周围。 老爷子将女佣留在车上，只带了他和项斯启两个人。霍白隐约生出了某种猜测。可即使再问一遍也不会告诉自己，他唯有搂紧了宝宝，跟着往前走。 他们绕过熙攘的人群，进到了看起来像是实验室的地方。因为霍家老爷的尊贵身份，前来接待的医生显得特别殷勤。 医生提出要抽霍白和宝宝的血，霍白原本还有些晕的脑袋，这下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不行！宝宝才刚出生没几天，经不起折腾……」 他护着宝宝，同时小心朝项斯启的方向望了一眼。 「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项斯启装着傻，明知故问。他还在等苏瑞之的回覆，需要尽量拖延点时间。 霍家老爷让医生先离开，关上了接待室的门。 「斯启。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种，我作为父亲，是有权知道的。」 老爷子慢慢开了口。「今天带你们来，是要做个亲子鑑定。」 继父终究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了。项斯启反倒有些释然，总是防着绷着神经，不如挑明了演一场「戏」，让尘埃落定。 不知他是不是收买了家里的哪个佣人，但并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项斯启对于这点很有自信。他顿了两秒钟，反应剧烈地跳起来。 「您总不至于是怀疑我……？」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霍白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对他做那种事？！」 他气愤地回击着，那副义正词严、受到侮辱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一定会选择站在他这边。 霍白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然后就麻木了。人的身体是会自我保护的，痛了太久就感觉不到痛。他麻木地看着项斯启「演戏」，好像他真的成了，与自己与宝宝毫无关系的人。 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么久，此刻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第38页 「父亲。」 霍白抱着宝宝，叫了一声。「您怀疑错人了。不可能是哥哥，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不胆怯，情绪也不激烈。刚到医院时的紧张已经烟消云散，现在他只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怀孕期间他读了不少小说。其中有个故事写到妻子发现了丈夫出轨的秘密，一直忍着，失望却越积越多，成了绝望的报復。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真的存在，他模煳地想着。磨耗掉最后一丝仅存的，整个人就彻底空了。只不过霍白觉得他的心死不会变成绝望，既然项斯启想要「撇清」关系，那就如他所愿。 第六十一章 风雨（四）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真的存在，他模煳地想着。磨耗掉最后一丝仅存的，整个人就彻底空了。只不过霍白觉得他的心死不会变成绝望，既然项斯启想要「撇清」关系，那就如他所愿。 尽管霍白想要成全这个男人，然而眼下的情形并不是由他一人说了算。 一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小少爷说出这句话，出乎了项斯启的意料，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他竟然如此配合……配合得过了头，要知道事发突然，自己还没有跟他叮瞩过什么。 项斯启暂时顾不上这些了，先把眼前的危机渡过去是最要紧的。 继父略微迟疑，但没有因为霍白这句话而动摇。「真要不是，抽个血做个鑑定就证明清楚了。」这回轮到霍白迟疑了，真要做鑑定，项斯启必死无疑。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项斯启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表面上神情不悦地拿出来一看，然而从容地按掉。 「怎么不接？」老爷子问。 「工作上的电话，现在家里的事要紧。」 那是刚才和苏瑞之约定的暗号，用这个号码打过来，就是表明已经搞定了。 「父亲说的也是。」 项斯启收起手机，平稳了一下情绪。「做就做吧，做了证明我的清白。」 看着宝宝被迫扎针抽了半管血，皱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大哭着向自己求救，霍白的心都碎了，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他哄着宝宝，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犯下的看走了眼的错，如今要让无辜的宝宝遭罪。 项斯启也在一旁心疼着。那也是他的孩子，本能地泛起了身为父亲的情感。可是霍白不知道，就算知道，大概也不能在心里引起太大的波澜了。 不知是急着想要结果，还是多了个心眼，老爷子让医院走了加急通道。原本要等好几天的鑑定结果，不到半天就出来了。 从项斯启要求证明自己清白的态度上，霍白就觉察到了什么。果然鑑定的单子上，赫然写着「样本一和样本三不存在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的结论。 换句话说，项斯启不是宝宝的父亲了。 霍家老爷沉默地翻看着鑑定结论，没有发表意见。如果这件事情是他弄错了，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项斯启觉得自己的判断果然正确，对方也就是偶尔怀疑，并没有证据。他暗暗舒了口气，思索着该不该把这件事做到底，彻底地了结掉。 「父亲，这下您相信我了吗？」 他也不想刺激对方，选了些得当的词彙，语气平和地回道。「平常我是护着霍白，但怎么可能做那种……有违常理的事。」 最后老爷子放了句狠话，要霍白老实交代到底是跟什么人鬼混，算是给自己圆个场。 ……回去的路上，车里跟来时一样安静。宝宝暍完了奶，在怀里睡着了。霍白只觉得累，心里疲惫不堪。 第六十二章 开端 晚上夜深人静了，霍白站在衣橱前，慢慢拉开抽屉，从角落里摸索出一个存摺来。纸张的边缘已有些泛黄，那是很多年前母亲帮自己存的一笔钱，在过生日时给了自己。他一直捨不得动。 这些年他花的钱并不多。生活必需品家里都应有尽有，新衣服由管家差人买着，至于玩具、游戏机、学校里流行的各种玩意，看着父亲那张冷漠的脸，他根本说不出口。实在想要了就和管家提。次数多了，对方含蓄地告诉自己，这些钱是从家里的帐上走的，他无权动用少爷的基金。 霍白还有一笔巨额的信託基金是在自己名下的，那也是母亲在世时给他办理的。可是十八岁之前动用必须经过父亲同意。 那之后除了和学业相关的东西，他很少向管家提要求了。 那笔基金虽说在法律上属于自己，可父亲哪里会肯给他钱用来养孩子？在金融和法律方面自己都太稚嫩，决不是他的对手。 霍白在心里放弃了那笔可以让宝宝衣食无忧的基金，再也不想。离开了这个家，他只能靠存摺上的钱过活。所以必须找一份工作……没有高中文凭也能干的工作。 他给好多天没使用的手机充上电，然后睡下了。前途再艰辛渺茫，也总比待在这个家里要好。霍家总算风平浪静了一些天。 项斯启在这些天里，也一直犹豫不决着。一点都不像他平日工作里果断狠辣的作风，要知道商场上优柔寡断是大忌，在这方面项斯启始终是个强者。 一来小少爷最近对自己多少有些冷淡，怕哄不好他反而引来反效果。二来，项斯启心里就有些不情愿，担心说出的话会伤害到他。以前他是没有这种顾虑的。
第39页 霍白就像颗种子，扎根在他心里，扰乱了原本的一切。 最终还是别的东西占了上风。缺乏安全感的项斯启，自从继父怀疑了一次，就始终想彻底消除他的疑心。否则那东西就像达摩克里斯的宝剑悬在头顶，令人不安。毕竟那是足以使得他被扫地出门的真相。 他不愿意承认，比起小少爷他还是选择了权势。 「怎么了？」 项斯启敲门进来，看望熟睡中的宝宝。霍白淡定地问着，迅速把手机屏幕关掉，随手塞到枕头下面。 他正在手机上搜索着哪块区域的房租又便宜，交通又相对方便。起初什么都不懂，这两天慢慢摸索出了门道，有时还会偷偷打个电话过去询问。但对方都要求他上门去看，他没法丢下宝宝走得太远。 「宝贝……」 项斯启将他搂进怀里，温柔地叫着他。霍白现在很抗拒他这么做，可表面上却又忍了下来。他不想让男人起疑心，他想安静地、从容地，悄悄地走，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想再闹出风雨。「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霍白觉察出一些，善解人意地问。他觉得自己，说不定和这个男人一样拥有「演戏」的才能。 一夜之间，他就被迫长大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被迫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好些天都没听到霍白用这种语气说话。项斯启望着那五官精緻的脸蛋，忍不住亲了上去。尽管脸上还苍白着没有血色，熬夜照料宝宝黑眼圈也重，可在自己眼里就是显得可爱。 第六十三章 开端（二） 好些天都没听到霍白用这种语气说话。项斯启望着那五官精緻的脸蛋，忍不住亲了上去。尽管脸上还苍白着没有血色，熬夜照料宝宝黑眼圈也重，可在自己眼里就是显得可爱。 看来生产那会，对自己莫名不对劲的态度已经消失了。项斯启基本认定那就是产前产后的焦虑所导致的。 他想要哄好了小少爷，再来提那些要求。于是送上了舌头交缠的热吻，同时伸手在他敏感的地方游走。 要是放在以前，光是这个吻就能叫霍白沉醉。现在他无动于衷，只想推开对方。被迫忍受着配合了一会，那原先让自己情动不已的大手已经向下摸去。霍白再也忍不住了。 「不行。医生不是说了，产后恢復的三四十天里都不能做……」 项斯启也是知道的，他被勾起了欲望，一时间竟有些把持不住。他收了手，替霍白整理好衣服。 「我害怕你离开这个家。」 项斯启搂着他说道。霍白一惊，他最近在手机上搜索的东西，应该没被看到才对。 「上次你在父亲面前，态度那么坚决地要走。」 原来是这么回事，霍白松口气。同时觉得摸不清男人的意图，自己走了，对他只会有好处。他这又是演的哪出？ 他沉默不语着，在项斯启眼里就是默认了。 「你不说出宝宝的身份，父亲心里始终是不爽的，想要逼你，或者赶你走。」 霍白垂下眼睛。「他要赶我走，我走就是了。」 项斯启的胸口密密麻麻一阵慌，那种像被什么晈着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他脱口而出。 「我不准你走。」 霍白抬头望着他。尽管清楚是谎言，项斯启的谎言永远那么动听。他靠到他怀里，也许是最后一次感受这体温了。 「我也不想。」回答里多少掺杂了真实。不是被逼到了极致，谁又想带着才刚出生的宝宝离开。项斯启搂着他，慢慢地说出自己的意图。 「我在想，我们两个的关系终究不能让父亲知道。父亲他就是面子上过不去，要个结果。」 他顿了顿，带着点情绪继续。「不如给宝宝找个名义上的爸爸，给他个交代。这样他发了一通脾气，消了气，渐渐这件事就过去了。」 见小少爷不吭声，既不跳也不质问，项斯启突然感觉口干舌燥。「你看怎么样？」 自从那天听到这件事，霍白觉得自己应该有所准备了。可真的到了这一步，还是觉得心中酸楚得厉害。 他问道。「斯启哥哥，你这是不要我了？」 项斯启一时无言，霍白脸上悽然的表情令他心脏抽紧。 「怎么可能不要你，就是名义上的罢了。」他抱着小少爷，不知不觉中说出了像是电视剧里的台词，「我们知道自己相爱就够了，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不必在意表面上的东西。」 项斯启有点后悔了。那感觉上像是玩弄感情的男人惯用的台词，可他已经说出了口。 名义上的。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霍白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半天回了一个字。 「好。」 霍白心中此刻只有一个愿望。只求你让我安安静静地走。其他的，随你。不重要了。 第六十四章 心事 冬天过去，初春里迎来了一段天气晴好的日子。宝宝也在满月这天出门，去医院打了针疫苗。回到家后，霍白让管家把放在储藏室里的婴儿推车拿了出来。 「满月了，可以每天带宝宝在院子里散散步，多晒晒太阳。」 他这么说，姚生也不会拒绝，将车子擦拭干净晾干，然后放在了一楼入口的地方。霍白摸着那辆黑色婴儿车，想起项斯启刚买来时和他的对话，欢喜的心情，还有迫不及待要给宝宝取名字的情景。心里复杂得不是个滋味。
第40页 可现在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了。 他在院子的阳光底下，沿着小路，慢慢地向前推着推车。宝宝好奇地睁大眼睛，躺在车子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宝贝乖，出来晒太阳啦。」 他轻声和宝宝说着话。小宝宝们要到三个月才能学会抬头，六个月才能才能学会独坐，这些都是霍白孕期时学到的。那之前，需要大人每天非常细心的护理。 可能的话，他原本是想等宝宝再长大一点的。 「你是不是，最喜欢身上这件蓝色的小棉袄？」 霍白问。宝宝像是听懂了，突然发出「嗯」的一声，弄得他笑了起来。 霍白推着车子，想着自己的心事。他要尽可能精简随身带着的东西，这样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大概是心情差的缘故，他的身体恢復得很慢，又开始像以前一样怕冷，完全没了怀孕期间的好转，根本拿不动太多东西。 结束了散步，宝宝暍完奶，换完尿布，唿唿地睡了。尽管不大会有人进来，霍白也反锁上了房门。 他将身份证、母亲的存摺，还有宝宝的出生证明、疫苗本等各种证件装在一个小口袋里。户口本在项斯启的手里，之前住院他悄悄拿出来办理手续，父亲一般不会去注意这个，到现在也没有发现。 有身份证就足够了。霍白小心翼翼地将小口袋藏在抽屉的最里面。再来就是两三天分量的宝宝的奶粉、尿不湿，和几套小衣服。他捨不得家里的进口奶粉，但也只能忍痛割捨。 霍家最不缺的是钱，这一个月下来，宝宝已从刚出生皱巴巴的一只，足足长了一倍多的体重，小脸变得圆滚滚的。 至于霍白自己，只带了两套贴身换洗的衣服。他望了望角落里落灰的箱子，心中隐隐作痛着。那里面装的是曾经陪伴在身边很久的辅导书和习题集。他原想要带一两本作个纪念，最后晈牙放弃了，尽量减轻点重量带宝宝的东西。 晚上项斯启回来，到了霍白的房间。他已经把群演那边安排妥当了，想了个完美的剧本，就等着「表演」给老爷子看。唯一的不好，就是会委屈了小少爷。 「宝贝，今天跟宝宝过得怎么样？」 他抱着霍白，关切地问着。这关切有一半是出自真心，但在霍白心里，又预感到男人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了。 「挺好的。」他乖巧地问答，最近他习惯了对项斯启隐藏情绪，小心着不露出马脚。 「门口的推车是怎么回事？」 项斯启随口一问，却使得他紧张起来。 「我让管家拿出来，天气好的时候在庭院里晒晒太阳。」 男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 听着他说那个年轻的司机过两天要来与自己见面，霍白在他怀里乖巧地像只猫。最后他说。 「一切都听你的，哥哥。」 这天晚上，霍白做了个梦。 梦里那个曾用粘腻的视线盯着自己不放的年轻司机，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说是他搞大了自己的肚子，还要对自己负责。霍白髮了狂般辩解，可是没人相信他。项斯启拿出亲子鑑定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两人是秘密私通的关系。父亲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一边把宝宝举起来往地上扔，一边对哥哥宣布。霍家是你的了…… 在项斯启诡异的笑容里，霍白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衣服。他赶紧起身，确认了宝宝在小床上酣睡，这才放下心来。 他躺回去，双眼无神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梦里的情形紧紧地缠着他，霍白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仿佛空掉。变成了一副空空的躯売。 第二天清晨霍白感觉到涨奶，正好宝宝醒了，动着小嘴到处找奶暍。他解开了衣服，抱过宝宝。就算自己的母乳少，也努力要让他多吸一点。 又沖了半瓶奶粉餵他的时候，霍白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渐渐消失在了楼下。 项斯启走了。他走得很急，也没来自己房间看一眼。 窗外的阳光正灿烂，该到最近每日散步的时间了。霍白从抽屉里拿出小口袋，揣进了内侧的兜里。他抱起正握住个玩具玩得起劲的宝宝，将放奶粉尿不湿的小包拎在手上。 临出门前的一刻，霍白恍惚地折了回来。他拉开衣橱的门，取下那件克什米尔的白色羊绒开衫，搭在宝宝身上。 他想要带走一件母亲的遗物。 第六十五章 「天气真是好。」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得讽刺的日子里离开。将开衫铺在婴儿车内，霍白把宝宝放了进去。 霍白推着车子，走向了庭院。院子里只有个园丁正在给花烧水。下来的时候他遇到管家，对方正要去厨房忙，和自己问了声好。 宝宝先是专心盘弄了一会他的玩具，在摇晃的推车里渐渐又睡着了。刚满月的小宝贝，睡眠时间还是占了一天里的大部分。 望见庭院里的佣人进了屋子，霍白心一横，将推车推向大门口的方向。 「少爷？」 负责家里出入的保安诧异地问。他知道这些日子小少爷经常在庭院散步，可还是看见他第一次走到这里来。 「我带着宝宝去门口转转，一会就回来。」霍白镇定地回答。 倒是保安有些慌了，犹豫着要不要支会管家。小少爷平常是足不出户的，总觉得有点反常。
第41页 「要不我跟管家说一下……」 对方拿起对讲机，被霍白一声阿斥，顶了回去。 「我出个门也要别人批准？！到底谁才是少爷？」 他从未用如此兇狠的声调和佣人说话，着实把保安吓得不轻。对方被震慑住，放下了手中的对讲机。 「少爷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侧门一开，霍白立刻推着婴儿车走了出去。 直至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霍白才回头看了一眼。那隐藏在郁郁葱葱砖墙后面的霍家主宅，已经离得很远了。 他没有再回头，兀自向前。他以为自己不会哭，一行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宝宝在推车里睡得香甜，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人生的模样。 霍白也不知道。他能做的只是擦掉那行眼泪，默默地向前走去。 霍家是到了下午，才发现小少爷不见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姚生去敲小少爷的房门。结果没有人应。最近霍白为了照顾宝宝晨昏颠倒，经常累得倒头就睡，因此特意瞩咐过他不要打扰自己的睡眠。 姚生以为他睡着了，就下了楼离开。几个小时后，他看到厨房里为小少爷特制的、滋补身体外加催奶的饭菜和汤，放在那里原封不动着。 管家这才感觉到了怪异。问了女佣们，都没看见他下来吃饭。 家里也太安静了点。宝宝经常睡醒了就哭闹，今天却丝毫听不见声响。姚生心中一沉，去了二楼再次敲门。得不到回应，而且门居然还被反锁了，他拿来备份钥匙打开，房间里果真一个人都没有。 「你说什么。」 项斯启接到姚生的电话，起初他根本不相信对方说的。 「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一早要开会，走得急，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也没来得及去看望一下霍白和宝宝。 想着今晚可以早点回家看到他们，项斯启也是想要多陪陪宝宝的。那是他的骨肉，尤其还是不能公之于众的骨肉，最近他心里越来越疼惜。哪怕是见到宝宝哭哭啼啼、大吵大闹的时候，都充满了耐性哄着他。 「我问你，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腾上来，项斯启压低了声音怒吼。这下管家更加紧张，下意识想要为自己开脱责任。 「门卫说，小少爷散步的时候想要去外面走走，就推着车子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挂了电话，项斯启揉了揉眉心。右眼皮又开始跳动起来，跳得厉害，从今早离家之后就开始了。他不是个迷信的人，没太在意，此刻却难免联繫在了一起。 他手头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但心思已完全不在工作上。总不至于是在家门口遇上什么事故了吧。 他让秘书把所有的安排推后，拿起外套就急匆匆走向了车库。 一路上，项斯启越开越快。到了家，管家一脸惶恐地迎上前。「要不要，报警？还是通知老 爷？」 「你是怎么看着人的！」 项斯启狠狠骂了对方一句。他心中烦着乱着，完全不似平常以温和面目示人的那副样子。 「报什么警？先自己找一圈。」 项斯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报警闹大了对霍家不好，而且时间上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继父那边要是找不着人，肯定是要让他知晓的。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人。 他让管家带几个佣人去门口的街上搜寻一番，问问有没有见到过的线索，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则给附近的急救中心打电话，问问今天送过去的伤员情况。 姚生欲言又止。他觉得小少爷是自己离开了，不像是碰上什么意外。可这件事跟他失职有很大关联，他不敢发表意见，赶紧换上便服，带着人就出门询问了。 两个小时后，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发暗。管家没有找到人，空着手回来了。项斯启自己也没从急救中心得到任何符合身份的消息，只能坐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地抽菸。 第六十六章 「报摊亭的大爷看到有个年轻的男孩子推着黑色婴儿车，往西街的西边走了。衣服的颜色应该是小少爷今天穿的。」 西街是离霍家主宅不远的宽阔马路，一整天车子都川流不息，也有几个公交的站点在那里。 霍家的少爷是不会坐公交车的。可管家还是跑到那附近去问了。他不敢直接说，拐弯抹角地说一路问人最后问到了公交站台。 「有人曾看到小少爷带着宝宝在站台等车，但是车子太多，不记得他上的哪辆了……」 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唯一能排除的，就是没有碰上什么意外。 项斯启沉着脸，用力将菸头按在菸灰缸里。「那个站台有摄像头吗？去调监控。」 「可除非是报案了，不然看不了公共场合的监控。」 管家小心翼翼地回道。报警也好，调监控也好，这件事最后还是都得让老爷子知道。 「要不再等等，也许少爷只是带宝宝去什么地方办事了？」 他也感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点蹩脚。到了这一步，十有八九不会错了。小少爷他…… 「再等等吧。」 项斯启突然变得浑身无力，连迁怒于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自欺欺人着，站起身来，脚步不稳地向着楼梯走去。
第42页 他推开霍白房间的门。到家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去看过。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床上凌乱散落的玩具，还没来得及叠好的宝宝的小被子，看上去主人只是临时走开一会，马上就要回来。 很快项斯启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奶瓶少了两只，放尿不湿的袋子也空了。正常出个门不需要带那么多的东西。 项斯启顿了几秒钟，开始疯狂地在屋里找了起来。想要找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打开浴室的门，掀开床上的被子，连角落里的箱子也翻过了，里面的书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本都没有动。 他又打开衣橱，衣服也一件都没有少。 不对。白色的开衫不见了。项斯启把衣橱里翻了个底朝天，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霍白时他穿在身上的开衫。听说是母亲的遗物，霍白很喜欢那件衣服，他帮忙挂新买的衣服时见过，一直珍惜地放在最边上。 ……那不是初春的季节穿的衣服。 在散落一地的衣物中，项斯启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这一刻不得不去面对。霍白是主动离开了这个家。逃走了。还带走了自己的骨肉。 竟敢从自己身边逃走。项斯启心里又愤怒，又困惑，霍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着离开的？ 自己竟被他骗过去了。难怪最近他那么乖巧，昨晚提到与群演见面的事时，答应得那么爽快。那之前也是，刚开始提到这件事情时，小少爷的反应也没有预计中的激烈。 他是因为不愿意配合着演这场戏的缘故？不愿意的话告诉自己就是了，为什么不说出来？说出来，自己说不定会心软，再去想别的办法。别的解除老爷子怀疑的办法…… 项斯启颓然地坐在床边，心脏一阵抽痛。愤怒之后，是茫然无措。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段黑暗的日子，体会着那种无力的感觉。 不知道坐了多久，强烈的欲望涌上了项斯启的心头。 要把霍白找回来，无论如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让他和宝宝回到自己的身边。 霍白下了车，问了好几次行人，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以前联络过的房产中介。 一路上他停下好几次歇息。接近中午气温升高，他穿得有点多，身上直冒汗。霍白连忙摘掉帽子，擦拭额头和后颈上的汗水，要是自己着凉感冒，就没人照顾宝宝了。 他推着婴儿车进了店铺，宝宝已经醒了，好奇地四处打量，霍白将他抱进了怀里。刚幵始时接待的人特别热情，听说他要租房子，给他推荐了许多昂贵的地段。霍白很是疑惑，这和他在网上查到的不一样。 「我听说，附近的房子价格都很便宜……」 听他报了心理上的价位，对方的态度立刻冷淡下来。「这种价格都是老小区的老房子，有的只能租单间跟别人拼房，你确定吗？」 「我只能拿出这么多钱。」 在对方怪异的眼神中，霍白低头望了望身上的衣服，有些明白过来。他不太懂牌子，但这些衣服在普通人眼里是有钱的象徵，是他们咬晈牙才敢买一件的，自己却穿了一身。 和别人住在一起怕暴露自己的身体情况，而且感觉上不安全。排除了单间，霍白的预算有限，选择余地就变得更小了。他在中介的带领下，去看了几处，要么楼层太高没有电梯，搬个推车都吃力，要么楼道里脏兮兮地臭气熏天，他从未去过那种地方，一进去就皱起了眉头。 宝宝跟着奔波了大半天，饿得眭眭大哭。霍白回到中介的店里，借了热水给他沖奶粉暍。他很想解开衣服餵母乳，借个洗手间在里面也是好的。可是公共场合不敢暴露，只好忍着。 最后中介嘆了口气说。「要不你明天再来看吧。建议你最好增加点预算。」 要是可以，自己也想住贵的房子啊。霍白暗暗苦笑着向他道谢。带着宝宝出了门，太阳一晒，他才感觉到已经饿得两眼发晕了。 第六十七章 落脚 要是可以，自己也想住贵的房子啊。霍白暗暗苦笑着向他道谢。带着宝宝出了门，太阳一晒，他才感觉到已经饿得两眼发晕了。 平常都是到了饭点，厨房就做好了饭菜等着自己。霍白哪里尝过挨饿的滋味。进了旁边的一家小饭馆，他看着菜单也不敢点太贵的。端上来的菜霍白吃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他吃惯了家里大厨烧的，简直难以下咽。 实在是太饿了，也是为了吃饱了有奶餵宝宝，最后他硬是把一盘都吃光了。 天色渐暗，还没有找到合适住处的霍白，打算就近找一家经济型的旅馆，先过渡几天。 他问了一圈，选择了最便宜的一家，房间在楼上，但好歹有个上下的电梯。跟着陈旧的电梯到了二楼，霍白掏出钥匙进了房间。已经有些年代的旅馆，房间里也是破旧不堪的，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他打开窗户换了换气，然后将熟睡的宝宝从车子里挪到了床上，给他换了片尿不湿。 霍白洗了个澡，关了灯，躺在宝宝的身边怎么都睡不着。床单和被子也带着一点霉味，令他怀念家里女佣使用的洗衣液，那股优雅高级的清香。 一切陌生得让他害怕，霍白却不后悔离开已没有丝毫留恋的那个家。 他又算了一遍计划中的开销。奶粉和尿不湿只够几天的量，马上就要去买新的。项斯启买的那些进口货都很贵，他不得不咬牙换成便宜的国产的。
第43页 母亲留给自己的这笔钱，租房、吃饭、宝宝的花销，大概用个半年就所剩无几了。在那之前霍白就必须去找工作。 可又不能把宝宝丢下。霍白很是愁苦，能有什么工作，会同意自己带着宝宝去上班呢？光是想想就知道很难了。 不管怎样，还有半年的时间想办法。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进入了梦乡。 连续几天，霍白每天都守在那家中介里。奔波着看房，终于敲定了一处他感觉满意、价格也合适的房子。住旅馆的钱算起来比起租房还要高，因此他想要早些搬进去。对方也同意了，但要求必须租满一年，并且先付半年的租金作为定金。 霍白同意了，他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相信自己到时能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宝宝。 到了签订合同的那天，他首先要去一趟银行。中介告诉自己，可以直接刷卡，只要再办一张卡就可以了。 银行离住的地方只有几步远。霍白不忍心折腾还在睡觉的宝宝，锁上门就一个人匆匆下了楼。结果他到了银行，工作人员表示要办新卡的话，需要回收原来的存摺。霍白犹豫再三，决定直接取了钱带到中介去，他捨不得母亲留下的、那张泛黄的存摺。 半年的租金换成现金，也是厚厚的一沓。他小心将那沓纸币收进包里，小包顿时变得沉重。 心里想着房间里的宝宝，霍白出了银行，立刻向旅馆的方向迈幵脚步。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第六十八章 落脚（二） 对方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子，神情焦急又可怜地说他媳妇患了重病，来城里看医生，钱花光了想问自己讨一点钱吃饭。 霍白明白过来，原来是个乞丐。他虽然同情对方，可自己现在也是拮据的状态。正当他想着要不要给些零钱时，男子仿佛看见了希望，抓着他的衣袖就往街边的角落里带。 「我没骗人，说的都是真的，你看，躺在那里的是我媳妇……」 霍白果真看见有个女人裹在脏兮兮的衣服里，面色蜡黄地蜷在地上。他终究是同情心占了上风，拉开小包的拉链，想掏出一张整百的纸币给他们，大不了待会再去一趟银行。 ……霍白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穿着破烂的男子，和躺在地上的女人一齐消失了。他还以为刚刚在做白日梦。 小包的拉链关得紧紧的。一切看似正常，可他却感觉到了不对劲。包变轻了。 霍白打开小包，瞬间脑子里嗡嗡作响。刚才在银行取的钱，全部不见了。连一张都不剩了。站在原地好久，他才浑身发抖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是钱被骗走了的事 实。 霍白疯了一般冲到马路拐角处的治安亭报警，又辗转去了派出所，做了笔录。警察说那是最近流窜在附近的一伙人，专门盯着身上有现金的人进行诈骗。 「那是种新的诈骗方式。估计你进银行时就盯上了，把你拉到人少的地方，闻了会让人意识模煳的药，就顺手把钱拿走了……」 「钱还能要的回来吗？」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有个年纪大的回答道。「说实话，以前类似的案子，就算人抓到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你最好别抱太大期望。这样对你也比较好。」 霍白不知道是自己怎么出的派出所。 他倚在门口的墙上，呆呆发着愣。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想起了宝宝。整个人惊醒过来，朝着旅馆的方向狂奔起来。 他气喘盱盱地打开房间的门。被独自丢下太长时间的宝宝，正声嘶力竭地哭着，声音都变了形。还不会翻身的他，竟扭动着小小的身子到了床沿，自己若是再迟回来一点，宝宝就要跌落到地上了。 霍白赶紧冲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爸爸回来了！别怕宝贝，爸爸回来了……」 直到他解开衣服餵奶，宝宝才总算停止了哭泣，露出幸福的表情拼命鼓着小腮帮子。 霍白裸露的雪白胸脯还在起伏个不停。他真的被吓到了，要是再迟个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那些钱，是用来付半年的租金的。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钱啊。只是因为发了个无谓的善心。 霍白的眼泪到底是没忍住，他一边给宝宝餵奶，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 「爸爸真没用……」 连手机也没开，消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霍白去了中介。听说房东昨天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生气地走了。 气就气吧，反正自己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了。他简单描述了钱被骗的事情，让中介的人帮忙转达一声抱歉。 他很沮丧，但是为了宝宝，不振作不行。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寻找住的地方。 第六十九章 落脚（三） 他很沮丧，但是为了宝宝，不振作不行。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寻找住的地方。 尽管霍白没有说得太仔细，大家也都知道他是钱被骗了，有些同情起他。最近来得多了，中介里的人也跟他熟络起来。几个姑娘见他难过又隐隐忍着倔强的样子，纷纷上来安慰他，给他出主 「你身上的衣服可以二手卖了，能赚到不少钱。」 「可是等找到买家，都不知道要过去多久了……」 除了姑娘们心生好感，一开始接待霍白的人也开始向着他了。原以为是可以榨油水的大客户，结果是个不知世间险恶的落魄少爷，还独自带着个宝宝生活。虽然不清楚经歷了什么，让人忍不住有点想帮他。
第44页 他问霍白。「你真的不考虑租个单间吗？」 「刚好有个客户，前面的房客临时违约搬走了，所以租金又下调了，比起以前还要划算。」 霍白摇摇头。单间就是把家里的一间单独拿出来出租，和别人住在一起，厨房浴室都是共用，对他而言太不方便了。 对方不死心地继续劝说。「那家人不是把房子全部租出去，只租一间房间。房东工作很忙，怕家里的老母亲孤单，想找个人陪陪她，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所以他的要求必须是女孩子。」 「……可我是男的。」 「我可以跟他说说看。」 霍白在心理上有些许的松动，自己目前的处境的确是艰难，也容不得也太多的挑三拣四。原先那样合适的房子不仅难找，最关键的是租金已经负担不起了。 他低着头晈住嘴唇，内心作着激烈的斗争。如果能小心一些，不被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特殊的话…… 「我先去看看这家的房子吧。」最后他得出了结论。 苏瑞之见到项斯启的时候，觉得他瘦了，原本帅气的脸庞显得憔悴，还时不时咳嗽两声。「怎么咳嗽了？电话里也听到你在咳。」他问道，心里满满的是心疼。 「没什么，前阵子的感冒没好透。」 那是霍白生产时就开始的感冒，算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正常早该好了，苏瑞之知道这已经是转成慢性的支气管炎症。 小少爷突然出走，项斯启也跟着整个人突然就垮了。外表上还没那么明显，他是自尊心甚高的人，会藏着掖着不让旁人看出来。可苏瑞之是看得出来的。好友像疯了一样地到处找人，能动用的关系全部动用。 他翻出了那天公交站台的监控录像，连霍白坐的是哪一路车都知道了。世界上就有这么不巧的事，当天车上的摄像头正好坏了，因此没有拍下他是在什么地方下的车。 项斯启不甘心，找到了那名司机，凭着对方模煳不确定的记忆圈定范围，再次开始了搜寻。「连老爷子都无所谓，你那么拼命到底是想干嘛！」 即使心里清楚是什么原因，苏瑞之也忍不住怒吼。他第一次后悔了。后悔那天在医院把被霍白撞见的事情掩盖过去，如今更是说不出口。早知道会把好友搞成这副模样，他宁愿这事挑明了，小少爷也不会走得那么顺利，令人措不及防。 「你别管我的事。」 项斯启回应的态度很差，霍白走了之后这几天，他没睡过一个晚上的整觉。睡眠不好，使得原本就烦躁的情绪变得更加烦躁，在外人面前还能强撑，到了苏瑞之面前他稍微松弛下来，立刻原形毕露。 第七十章 落脚（四） 「你别管我的事。」 项斯启回应的态度很差，霍白走了之后这几天，他没睡过一个晚上的整觉。睡眠不好，使得原本就烦躁的情绪变得更加烦躁，在外人面前还能强撑，到了苏瑞之面前他稍微松弛下来，立刻原形 毕露。 那种烦躁，像是百爪挠心，日日夜夜地挠，再加上咳嗽不止，使得胸口都疼痛起来。项斯启希望时光能倒流回那一天，他在家里守着，不让他们走。 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霍白的离开而变成这样。 意识到对方受了伤害，他努力调用温柔的语气和表情安慰道。 「抱歉，我的心情很差。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你别硬撑了。」苏瑞之轻轻嘆了口气，「我知道你心情差。」 项斯启沉默了半晌。「瑞之，真的谢谢有你在。」 苏瑞之刚刚被刺了一下痛到发麻的心脏，又因为这句话活了过来。他交握着双手，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这样找效率太低了。我有个建议。」 一听说是跟寻找霍白他们相关的，好友脸上的神态都变了，眼睛里也有了神采。苏瑞之看在眼里，再次被刺痛了胸口。 「……宝宝打疫苗针的医院是固定的，不能变更。所以，你等下一次打针的时候，去那家医院里蹲守就可以了。」 这回活过来的是项斯启。苏瑞之的建议，可行性非常高，比起他这样盲目地乱找要简单多了。「现在距离下次打针的时间还有多久？」他急急忙忙地翻日历，「是不是就那一天？」 好友顿了顿，回答道。 「疫苗不能提前，但可以推迟。一般情况下，规定的时间开始，往后推一个礼拜都是可以的。」「我到时把工作都调整了，亲自去，再找几个人蹲守在那里。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项斯启对医院堵人的计划充满了信心。上次打疫苗时他也陪着去过，那么大点的地方要是都不能把霍白堵住，那以后再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 「找到人了给我消息。」 苏瑞之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小少爷就算回来了，心也死了吧。宝宝还那么小，不顾一切地出走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项斯启看不清，苏瑞之真心期盼他只是一时的执念罢了。他期盼好友赶紧把霍白这页翻过去。他想要得到霍家，就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情只能二选一。 中介帮霍白联繫了房东，对方同意了带宝宝的单身父亲入住的条件，但提出要见上一面。
第45页 「直截了当地跟你说，那个客户的情况我是知道的。父亲去世得早，他孝敬母亲，因此见一面是为了考察房客的情况。也就是说有可能最后会拒绝你。」 原本就是勉强答应的霍白，这下子更加不情愿了。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没别的选择。 第七十一章 约好的是傍晚时分，他抱着宝宝一起在店里候着，姑娘们都跑来逗宝宝玩。 「这宝宝真可爱！眼睛好大，小脸白白嫩嫩的。」 「叫什么名字啊？」 霍白尴尬地笑笑，垂下眼睛。生下他一个多月了，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起。在霍家是没那个心思，现在又还在为落脚之处而奔波。 等到了傍晚，霍白推着婴儿车，跟在中介的人后面去了要看的房子那里。那套房子坐落的小区交通便利，门口不仅有公交站台，从另一侧出去还有地铁可以坐。虽然是老小区，可是带有电梯。一切都很符合自己的需求。 门打开的一剎那，霍白有点紧张起来。出现的是名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地招待他们进去。 「小卓还没有回来，他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这两天也是正好休息才有空……」 老太太絮絮叨叨介绍着的时候，霍白已经偷偷张望了一圈。找房这几天，他去看了不少地方，不是空房，就是装修简陋只具备基本的生活功能。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充满生活气息的普通人家里。没有那些名贵的家具、装饰品，或许整栋屋子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霍家一个房间里的值钱。可看起来干净又整洁，厨房在煮着什么，热气腾腾地，伴随着饭菜的香气飘到客厅，使得空气中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中介的人没有跟着一起等，婉拒了要他留下吃饭的请求就离开了。老太太拉着霍白，去看空出来的那间房间。 面积不大，只有他原来房间的一半大小，作为落脚之处足够了。虽是客房，装潢得也有些时日，不仅和客厅里同样干净整洁，还装点了许多生活用品和小饰物，一点也不显得空荡，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喜欢吗？」 「喜欢。」霍白点头。宝宝看见了毛绒小熊，伊伊啊啊叫着想要抓在手里。 「那个是别人的东西……」 霍白小声训斥着，玩具已被老太太拿着递给了宝宝。「别这么见外，这是以前住在这里的姑娘留下来的，我就一直收着。」 「谢谢阿姨。 他低头望着开心的宝宝，暖暖的东西流进了胸膛里。心中的抗拒不知何时消失，霍白产生了想要住下来的念头。太久没得到别人的好了。即使在项斯启那里得到过，却是带着目的的好。现在他总算有些明白过来。待在那个家里，得到一点温暖，就忍不住感激地想要回报出去。 想到项斯启的名字，霍白像是受了刺激，浑身一颤。他强迫自己不再想起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正是利用了自己的这种心理，欺骗了自己。 悽惨又可笑的事实。这种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霍白沉浸在心事中发呆，门外隐约传来了门铃的声音。是老太太的儿子回来了。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进了门，霍白原本想热情一点，迎上去打招唿，做个自我介绍。毕竟那可能是以后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房东。可被对方凌厉的眼神一瞪，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好。」 年轻男子没有回应，打量了几眼霍白。他个子很高，和项斯启差不多高，脸部的线条硬朗，是会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可是不笑的时候显得凶，带着些生人勿近的气质。 他皱了皱眉头，问。「怎么会有个孩子？」 霍白抱着宝宝的手僵硬住了。他以为中介提到过宝宝的事情，中介的人态度认真，照理说不会把如此重要的细节漏掉。如果是这样……应该没什么希望了。 「抱歉。」 霍白扬起脸，笑了一下。即使住不成，也要表现得有礼貌一些。 「我以为电话里说过了。要是不能带着孩子，我还是去找别的地方，谢谢你们。」 「谢谢阿姨。」 他又向老太太道了声谢，想要把毛绒小熊从宝宝的小手里拿出来放回去。谁知宝宝不肯放手，死死地拽着放声大哭起来。 「乖，别哭了。」 霍白心疼着，一个玩具让他哭成这样。他从家里出来，只带了当时抓在手里的一只。宝宝很多天没有玩具玩，才会这么捨不得。 「爸爸给你买新的……」 说着说着他停下了，不想对宝宝撒谎。未来迷茫，连保障基本生活都紧巴巴的，哪里有钱去新玩具。 霍白一狠心，不顾宝宝的阻拦用力拽出了小熊。他也想哭，硬是逼自己将眼泪缩了回去。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得活下去，养活宝宝。 伴随着宝宝抽噎到断断续续的哭声，他晈着牙转身去换鞋。 「小卓……」老太太叫着自己的儿子，似乎想劝他别走。 开门的时候，身后有只胳膊拉住了他。霍白身体一震，那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令他想起了项斯启。为什么总是忘不掉那个男人？ 年轻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却透着一丝软化的态度。 「没说不让你住。这么晚了，留下来吃个饭吧。我妈烧的饭很好吃。」
第46页 饭桌上，除了老太太不断往霍白碗里夹菜，叫他多吃一点，另外两人都很沉默。 江一卓心里很是郁闷。他觉得自己被中介下了套，把什么可怜巴巴的「小猫小狗」都往他这里丢。平常他在片场里很忙，还要经常出差，回到家只想好好睡个觉，因此他是不喜欢容易吵闹的宝宝的。 原本电话里说的只是没地方住的男孩子，也不清楚能不能跟母亲处得来，就破了例让对方上门看看。这下好了，再也没料到竟是个带着孩子的年轻爸爸。 「……谢谢阿姨。阿姨烧的菜真是好吃。」 霍白不是恭维，是发自内心的赞嘆。和家里大厨的手艺不同，那是并不讲究摆盘和外表好看的家常菜，饿了的时候吃着分外觉得香。 他小心地抬头望了一眼老太太的儿子。即使留他吃饭，年轻人还是没有笑，神情严肃着。霍白心情复杂，一丝屈辱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喜欢这里，想要陪着老太太，可这由不得他自己，一切是这个年轻的男人说了算。 他好歹也曾是大院子里的少爷，现在为了落脚的地方看着别人的脸色。 第七十二章 他好歹也曾是大院子里的少爷，现在为了落脚的地方看着别人的脸色。 饭吃到一半，原本安静地抱着小熊、躺在一旁玩的宝宝，开始伊伊啊啊叫起自己。意识到他是饿了，霍白赶紧把他搂进怀里。 他带出来的奶粉已经暍光了。虽然还没来得及敲定租房的事情，也只能下次再说。 「宝贝忍耐一下，我们回去暍奶。」 宝宝像是不愿意忍耐，再次又大哭起来。 「又哭，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霍白气得直冲他吼。印象中这是自己第一次冲着宝宝发脾气。今天会留下吃饭，也在行程的意料之外，他又不是故意让他挨饿。 感觉到爸爸生气，宝宝停止了哭泣，像往常一样动着小嘴，撒娇般钻在怀里找奶暍。霍白一惊，生怕被饭桌上的两人察觉出怪异。其实小宝宝的这个动作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本能的体现。可他下意识地就想要躲藏。 要是被发现自己身体的特殊，恐怕更不会同意自己住下了。 「宝宝饿了，我回去给他沖奶。」 霍白边说边站起身，推着车子往外走。「谢谢阿姨的招待，谢谢……江哥哥。」 不知该怎么称唿，说出口才发觉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而言，有些过分亲昵了。霍白鞠了一躬，然后匆匆跑掉。 「等一下……」 江一卓在后面叫了一声，他还想等吃完饭和对方好好谈一谈，结果就这么跑了。 「他是叫霍白吗？」他问母亲。 「这孩子挺好的，又有礼貌，年轻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让他住下来吧。」 在老太太劝说的话语中，江一卓放下了筷子。 「妈，你知道他身上那件衣服多少钱吗？」 江一卓自己只是个副摄影，起早贪黑地在剧组工作，工资并不高。当然他的理想不止于此。常年出入片场，他跟那些明星们也有所接触。霍白外套的牌子，他见几位明星穿过，还是今年的新款，决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就连那辆婴儿推车，也不是便宜货。 富家少爷，跑来合租几百块一个月的房间。不清楚这背后发生了什么，有钱人是非多，江一卓想找个清清白白的人住到家里来。不然万一发生什么事，自己又不在家，母亲被卷进去就麻烦了。 他低头扒着饭，说服着自己。之前霍白要走时那个倔强的眼神，着实令他心软了。五官精緻的富家少爷，长相比起那些见过的明星也毫不逊色。 江一卓忽然觉得昏天黑地的生活中，泛起了一丝涟漪。想到住不了自己家霍白又得去奔波找房子，他隐隐为对方担心起来。 一路哄着宝宝，霍白回到旅馆，立刻就解开了衣服餵奶。吃饱了饭他感觉到涨奶，奶水跟着也变多了。 必须要早点找到房子搬进去。母乳的营养取决于母亲吃什么，总是在那些小饭馆里解决，也会影响到宝宝的健康。 霍白担忧着，不知不觉中就想起了刚才在别人家里那顿饭的滋味。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了。自己就这么跑了，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吧。 第二天，霍白继续待在中介的店里看租房信息。当见过一面的髙大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江一卓考虑了一晚上，加上母亲在耳边狂轰滥炸的劝说，磨得他快要受不了了，最后决定亲自来找霍白。他原本是想找中介的人传达一下，正好碰上了本人。 「要是对我家的房子还有兴趣，能不能和你聊一聊？」 望着江一卓脸上难得露出的笑容，霍白心里却是有了一丝胆怯。要想有所收穫，就必须去面对。他跟在男人后面进了附近一家咖啡馆里。 「想暍什么，我请你。」 「不用了，我自己掏钱。」 见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饮料，江一卓莫名有些心酸。落魄至此，肯定也不是本人所愿。 「你……」 江一卓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他不习惯拐弯抹角。 「你为什么年轻轻轻，一个人出来租房子？」 该来的还是要来。对方来找他，霍白就有了预感。说不定是同情自己的状况，心软了，可还是要摸清情况。就像中介所说的「考察」自己。
第47页 霍白一边晃着推车，想哄宝宝睡觉，一边回答。 「和家里闹翻了，断绝了关系。所以离开了，一个人生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江一卓却能透过他的话，联想到那背后的天翻地覆。真正的风雨都是放在心里不说的。真正的苦都是自己默默吞下的。 江一卓突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对方也不可能告诉他具体的，可自己总归要问。 「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吧？怎么不交给妈妈带？」 年轻的爸爸独自带着宝宝，的确少见。霍白的身体微微发抖，对方的话令他恍惚之中再次想起了那个男人。 「……怕受了委屈。」 江一卓沉默了一会，还想再问些什么时，霍白已经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他。 「江先生，我是不会让他们找到我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真要是被找到了，我就带着宝宝离开，请你相信我。」 江一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同意了，并没有套出多少对方的情况，就松了口让他住进来。 他想想大概是那双眼睛的缘故。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见过圈子里许多漂亮的人，能从眼睛里看出对名利的渴望。那样的眼神是浑浊的，即使表面上装得再单纯也掩盖不了。 一个人带着宝宝在社会上生存很艰难。也许霍白哪天也会变成那样，在那之前他想尽可能给他提供一点庇护。 很快就签好了合同，江一卓也没收霍白太多定金。他以为会有行李，还亲自开车去旅馆接他。霍白尴尬地只是拎了个小包出来。 怀着对未来日子的期待，霍白和宝宝住进了江家。刚到第一天，把宝宝安顿好睡着，霍白就帮忙打扫起房间来。他想要表现得好一点，不让江一卓看不起自己。 第七十三章 在霍家无论怎样，毕竟是个少爷，打扫卫生这种事轮不到自己亲手做。他笨手笨脚地拿着拖把拖地，一看就是没做过事。洗脏抹布也不知道用盆，在龙头下晔啦啦沖的水够别人洗一个澡了。 老太太节约惯了，看见霍白这么弄心里捨不得，又不好意思当面指出来。江一卓看不下去了，嘆了口气，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拖把。 「我来吧。你以后负责把自己房间拾掇好就行了。还有，你刚刚用掉了贫困山区几个月的水 量。」 对方虽是调侃的语气，霍白也听明白了。他涨红着脸，知道自己帮了倒忙。可是他得学，他现在不是少爷，没有人服侍自己，必须掌握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 「那你教我，可以吗？」 江一卓再没想到自己拍片间隙的休假，变成了手把手地教一个成年人小学生才学的事情。他又不忍心拒绝，这下他确定霍白是个货真价实的富家少爷，而且还是从小被宠惯了的那种，现在有点忧患意识的有钱人家都不会这么教孩子。 霍白学得很快，令江一卓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他态度认真，又聪明，两天下来就可以像模像样地做着家务。之前宝宝尿不湿的更换，以及奶粉的沖法，也是医院的护士和家里女佣教了两遍他就会了。这些事情都是熟能生巧，做多了就会变得很有效率。 下一步他还想要学做饭，几百块的房租里并不包括伙食的钱。房东不在家的时候只剩下霍白和老太太两个人，不能一直白吃别人的，他很自觉地想替老太太分担一点。不过做饭学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他必须要慢慢来。 晚上，霍白等大家都洗好澡了，将宝宝交给老太太照看，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他小心地反锁上门，这才开始脱起衣服。 普通人家的浴室，也完全不能跟原先家里的比，狭小，时间久了墙壁的瓷砖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蓬蓬头的水流下，霍白在昏黄的橘色灯光里望着自己的身体。为了晡乳，从孕期开始发生变化的鼓涨的胸脯，到了夏天就很难掩藏。因此他下定决心，在夏天前狠狠心把宝宝的母乳断了。 母乳是最好的营养。霍白捨不得，又不得不这么做。到了那时，他也差不多要出门找工作，不断掉是不行的。 温热的水流沖刷着全身，他想起了在咖啡馆里和江一卓说过的话。一真要是被找到了，我就带着宝宝离开。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霍家会有谁前来大费周章地寻找，父亲不可能，项斯启也不可能。自己走了，整个霍家都将是他的。因此房东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样自己和宝宝就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了。分明是该高兴的事，霍白的心底却闪过一丝失落。他强迫自己将那一点失落远远甩开。 他是铁了心地离开，不后悔，也不需要那个男人来找。 霍白在江家待着，渐渐地已经适应了。每天帮忙收拾打扫家里，等着老太太出门买菜回来，帮着打下手，给宝宝餵奶，哄他睡觉，醒了陪他玩。有时趁着太阳好，带宝宝去小区以及附近转一转。宝宝现在跟老太太也熟了，经常伊伊啊啊地叫着要老人家抱。 唯一的不方便，就是餵母乳的时候。这时霍白会抱着宝宝躲进自己的房间。刚开始有次老太太差点要推门进来，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那之后他坚决地反锁上门。尽管显得奇怪，但总比被发现了好。 这样的生活，令他暂时忘记了不久前刚被骗了钱，手头拮据的现实。
第48页 又过了一个多礼拜，霍白想起给宝宝打疫苗的事情了。 他翻出疫苗记录本，下一针在月底，也就是几天后的下周。根据医生的瞩咐，打疫苗最多可以推迟一周，但是不能提前。那家医院和这里离得有些远，他思索着到时找一天天气晴朗的日子，一大早就出发，坐个公交带着宝宝去医院。 「要不要我送你去？」 江一卓听见霍白在饭桌上询问公交车的路线，想了想问道。他从下周开始，就要进片场，两三个月基本都不能回来。走之前尽量再帮个忙，让新来的男孩子安心在家待着，与母亲好好相处。 「那地方不近，会耗费不少油钱吧。」 霍白原本是想拒绝的，出来的这些日子，他学会了精打细算，也不想欠房东太多人情。可江一卓坚持要送他。 「我马上进组干活，几个月都封闭在影视基地里。就当是临走前兜兜风，放松一下。」 霍白已经知道对方的职业是剧组里的摄像师，拍摄电影和电视剧。听说了之后他就充满了好奇，还暗暗有些羡慕。自己现在连张高中文凭都没有，即使去找工作，大概也只能干些洗碗端盘子的粗活。 「那……谢谢江哥哥了。」 霍白拗不过他，最后同意了。他低下头去吃饭，不让感激的情绪流露得太明显。说放松只是个藉口，这个月里江一卓都在休息，早就休息够了。这一趟完全是为了送自己和宝宝。 就在定下要去医院的这天晚上，凌晨时分，霍白起身去上厕所。迷迷煳煳之中，他发现了内裤上有红色的一片。 霍白惊呆了，瞬间清醒过来。他慌张地确认那是血的痕迹。是怀孕之后停止的月经回来了。 他在厕所里愣愣地坐了好一会，感觉像是回到了突然初潮的那个时候。不同的是，现在身边已没有人能帮自己。 可是自己也跟那时不一样了。 大家都还在睡觉。霍白咬着牙擦干净血迹，垫上纸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下楼寻找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他跑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买回了卫生巾，然后在厕所里锁着门，默默地将脏掉的内裤洗了。 等一切忙完，天都亮了。他疲倦地躺在床上，胸口一阵发闷。心中第一次有了怨恨。还以为可能不会再有生理期，这下子该怎么在江家瞒下去。 要不是有了生理期，也不会怀孕，也不会让那个男人得逞……霍白依稀记得是吃了那些中药后才有了月经，莫名打了个寒噤。之前他没有仔细想过，该不会那些药里做了什么手脚吧？联想到苏瑞之是医生，这种可能性就显得很高了。 第七十四章 等一切忙完，天都亮了。他疲倦地躺在床上，胸口一阵发闷。心中第一次有了怨恨。还以为可能不会再有生理期，这下子该怎么在江家瞒下去。 要不是有了生理期，也不会怀孕，也不会让那个男人得逞……霍白依稀记得是吃了那些中药后才有了月经，莫名打了个寒噤。之前他没有仔细想过，该不会那些药里做了什么手脚？联想到苏瑞之是医生，这种可能性就显得很高了。 胸口的闷变成痛。项斯启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自己特殊的身体。 霍白用力抓着床单，直到指尖发白，又松开了。他没空去怨恨，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让老太太他们发现。接下来的几天，霍白都过得极其小心。他将卫生巾偷藏在房间里，也不在洗手间中留下任何痕迹。肚子痛，他就尽量忍着不让别人看出来。 他该庆幸江家只有老人和一个大男人，若是有女人在，凭着蛛丝马迹说不定就露陷了。 这艰难的几天，总算是熬过去了。霍白筋疲力尽，想着以后每个月都要这么努力遮掩一次，就感到了绝望。老太太和江一卓对自己都很好，他也不想对他们如此隐瞒。可这异于常人的身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他轻轻拍着身边熟睡的宝宝，望着他可爱的睡颜强打起精神来。明天就要去医院打疫苗针，必须早起，自己也要赶快睡着才行。 第二天早上，江一卓刚起床，看见母亲手上拎着满满的早点进门，连忙去接。「怎么买这么多？」 「小白难得出门一趟，吃得丰盛一点。」 老太太将炉子上熬好的稀饭关火，盛上了桌子，一边和蔼地说道。「等打完针，你带他们在外面逛一逛吧。你走了之后，他每天都带着宝宝，也去不了什么远的地方。」 江一卓笑了。「妈，人家才来几天，你就对他这么好，连我都要嫉妒了。」 刚要从房间出来的霍白听见这段对话，又默默地把门关上了。他在门后站着，感动了很久。大概是老天也觉得他运气太差，才让他碰上这么一户善良的人家作为补偿。 这个世界上终究有人给了自己温暖，却是原本毫无关系、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想来真是一种讽刺。 霍白把江家对自己的好记在心里，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吃过早饭，他们就带上宝宝，开车朝着医院的方向进发。路上花了一个小时，等到了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霍白像往常一样想要婉拒，突然想起早上的情形，有暖暖的东西涌进了胸口。于是他同意了。江一卓停好了车，和霍白一起进了给宝宝打疫苗的科室。因为到得有点晚，前面排了很多人，取了号之后两人就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宝宝也难得出趟远门，一路上都很兴奋，到了医院也高兴地东张西望着，不知道待会要挨上一针的是自己。
第49页 这些天，项斯启无数次设想过再次见到小少爷时的情形。 他应该瘦了一点，毕竟一个人带着宝宝生活多不容易。项斯启起初打过他的手机，发现关了机，再打过去时已是此号停用的状态。去办理新号码需要花钱，吃住都需要花钱，宝宝的物品也没有拿走多少。因此项斯启推测他是带了自己的小金库出去的，不清楚那些钱能够支撑多久。 他想霍白，想得发疯。时间每流逝一天，期盼着可以在医院见到他的心情就加深一分。自从苏瑞之提出那个建议后，他就开始盼着那一刻。 他想要找回霍白和宝宝，把他们带回家，带回自己的身边。无论是好言好语地哄着，或是来个强硬点的手段，先把人弄到手，回去再继续慢慢哄。项斯启已经考虑好了，该道歉的道歉，说不定小少爷这段时间在外面吃够了苦，被自己安抚两天就该回心转意了。 项斯启这个礼拜推掉了所有的事情，专心在医院候着堵人。从早到晚地在这里守着。为此不惜冒着被老爷子怀疑的风险。 就是为了这一刻。看见霍白抱着宝宝，出现在医院里的这一刻。 他终于见到了人，不仅没有想像中脸上流露彷徨无助的表情，而且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陪伴。 ……自己以外的别的男人。 项斯启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被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凉得心都寒了。紧接着的，是血全部涌上了头顶。 才不过离开自己一个月，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他沉着脸，朝旁边挥了挥手。迅速就有几个人围了过来。为了防止小少爷激烈抵抗的最坏的情况发生，这两天一起在这里候着的人里，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 「宝贝，待会进去要勇敢一点。你是男孩子，打针不能哭。」 宝宝听见里面传来别的孩子的哭声，大概是想起之前的惨痛回忆，收起了笑容开始皱起小脸。霍白安慰着他，下意识抬了下头。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人正朝自己走来。 在人群之中看见那个男人时，霍白全身都僵硬住了。那个曾经是他整个世界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才一个月不见，原本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帅气脸庞，变得憔悴了许多。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项斯启，苍白的唇色，反衬得青紫的黑眼圈更加明显。眼睛里充满着浑浊的血丝，完全没了生气。 「跟我回去。」 项斯启走近了，看都不看霍白身边的男人一眼，压低了声音怒吼。「跟我回去！」 霍白呆呆地坐在那里，抬眼望着他。他没想到「斯启哥哥」会找自己，那副憔悴不堪的模样，勾起了他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感。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将他隐隐泛起的心疼击得粉碎。 「才出去一个月，才学会了勾引男人？」 项斯启脱口而出。疯狂占满了内心的嫉妒，令他变得狂躁得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第七十五章 难听的字眼，扎在霍白的心上。他一阵心寒，面前的男人不但玩弄他的感情，甚至还把他当作自己的所有物。 要怎样的自私，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霍白慢慢地开了口。「你侮辱我可以，不要把无关的人牵连上。」 「无关？」 项斯启终于扫了一眼在场的第三者。被满心的怀疑沖昏了头脑，说无关他是不信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身体上的关系，是暖昧也无法忍受。光是想到自己在着急寻找霍白的同时，他正跟别人待在一起，项斯启就怒火中烧。 突然之间冲出一个男人，态度恶劣地叫霍白回去，江一卓起初懵了一下，立刻就明白自己之前的担心变为了现实。对方投来的视线傲慢得令人不舒服，还夹杂着愤恨，情况明朗之前，江一卓暂时没有插手，只是不客气地回瞪了一眼。 「不管发生了什么，先跟我回去。」 项斯启的语气稍微缓和一点，伸手去拉霍白的胳膊。「回家再解释。」 「我不回去。」 坚定地说完四个字，霍白开始用力挣扎，想要挣脱。他无意中瞥见不远处待命的保镖，心里更加冷了。这个不择手段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什么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到。 小少爷的抵抗本也在意料之中，要是没有身边的男人在场，项斯启的反应或许不会那么大。此刻他觉得被对方看着，失了面子，再次拉下脸来低吼。 「这事由不得你！你人是我的，孩子也……是霍家的。」 孩子也是我的。盛怒之下，差一点项斯启就要说漏了嘴，好在最后关头扭了过来。身后还有保镖那些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守秘密，以免传出去，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 可这一扭，也让他高涨的气势消退下去，霍白冷冷地笑了。 他知道项斯启原本要说的是什么，心中涌上了鄙夷。都到了这种时候，他依旧顾虑着不敢说出口。既然把权势那些看得最为重要，又何必大费周章来找自己回去？ 鄙夷的同时，又感到了悲哀。霍白不甶得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爱上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曾经那样地崇拜他，将他当作心目中完美的存在。越是回想，就越是觉得悲哀。 「斯启哥哥，公共场合拉拉扯扯地不好看。」 霍白索性停止了挣扎，任甶他拽着自己。「你想让我回去，也不是不行，必须拿别的东西交
第50页 换。，』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放弃了霍家，我就跟你回去。」 项斯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是那个搂在怀里乖巧得像只猫的小少爷吗？简直像是换了个 人。 被嫉妒沖得七零八落的理智，总算拼凑着恢復了。项斯启沉默着，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导 权。 可他不能失去霍白。 「我求你，跟我回去。」 他放低了姿态，用旁人几乎听不见的音调小声恳求。混乱之中，项斯启差不多有了头绪。小少爷应该是知晓了些什么了。 霍白默默从他松开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垂下眼睛。他对这个男人的爱，已经被折腾够了。即便还剩着一些，也不想再继续。他想一个人慢慢地舔着伤口过下去。 碎掉的镜子即使拼回去，也照不回人们原有的样子。 「斯启哥哥。你不能既要这个，又要那个。做人不能太贪婪。」 项斯启的脑子里，犹如五雷轰顶。 你不能既要霍家，又要我。霍白说的，是这个意思吧。他竟无从反驳。 密密麻麻的痛升腾起来，搅得一阵翻江倒海，疼得他说不出话。过了一会，项斯启才意识到那是胸口的位置。胸口先是空洞无物，然后一瞬间被黑暗的东西所填满。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给别人，带不回霍家，就找外面的地方藏起来。项斯启再次挥挥手，让保镖们过来强行把人带走。 「你做什么！没听见他说不愿意吗？！」 江一卓在一旁大声阿斥。他中气足，吼声飘得很远。立刻改变了两人原本为了不引起旁人注 意，低声交谈的氛围，也让原本就露出害怕神色的宝宝跟着大哭起来。这下子动静闹大了，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着。 项斯启没料到始终不说话的江一卓，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他顿了一顿，江一卓趁他愣神的时候，用高大的身躯护着霍白和宝宝，叫起了保安。最好的时机就这样错过了。 项斯启把自己锁在车里，哈哈地笑了起来。 最后医院的保安来了，自己也跟着放弃了。他疲倦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双眼呆滞地望着前方。盯了几天，身心上的累已经到达了极点。放松下来才感觉扛不住了。 输了，自己输了。从霍白看到自己的第一眼起就输了。小少爷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已没了爱意。这一切计划的原点，是让他爱上自己，成为他唯一的依赖。当最基本的东西都不復存在，整个计划也就失败了。 虽然从世俗的意义上，项斯启并没有输。小少爷走了，他得到了霍家。其他的，自己到底还想要什么？最初的剧本里，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 「哈哈哈。」 项斯启又干笑了两声。一切都结束了。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贪婪的角色。 项斯启瞥了瞥后视镜，愣住了。那张不修边幅的难看的脸是谁的？难怪霍白会不爱了。这么丑陋的脸。 他蜷在座位上自暴自弃着，因为明天，他又要恢復成平常的项斯启。这一切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註定，爱与项斯启是绝缘的。 不……他曾经得到过，然后又亲手把它搞丢了。他把霍白搞丢了。 第七十六章 终于带宝宝打完了疫苗，霍白抱着扎了针一脸委屈模样的他，跟着江一卓回到了停车场。 江一卓倒出车子，开出了医院。在微微摇晃的舒适感觉中，宝宝很快睡着了。车内一片寂静，两个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江一卓有些担心他，时不时地朝后视镜里望上两眼。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感到了混乱，别说当事者本人了。 霍白的容貌白净清秀，给人以一种中性的感觉，即使和他纠缠不清的是男人，自己也不会觉得意外。可事情似乎不光是与男人纠缠那么简单，还牵扯上了别的东西。霍白是叫那个男人哥哥的。还说到放弃霍家什么的…… 他一阵头痛，决定不再胡乱猜测。毕竟那是霍白的家事，他不说别人就不好多问。 最后还是江一卓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故作轻松地开口道。 「难得出来一趟，带你们去市中心转一转怎么样？」 霍白一愣，想起了早上在江家听见的对话。从医院出来后他就在发呆，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半天才摇摇头。 「不用了，宝宝睡着了，还是回去吧。」 他很感激江一卓的邀请，要是没有今天发生的插曲应该会答应下来。可他现在已经全无那个心思了。 「……好吧。」 「江先生。」 江一卓皱了皱眉头，这个称唿令他不自在，就像是霍白在刻意拉远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今天的事很抱歉。也要谢谢你，不然我跟宝宝可能就脱不了身了。」 江一卓越听越不舒服，同时也有了预感，对方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之前我说过。要是被找着了，我就带着宝宝离开。」 霍白低着头，艰难地吐着每一个字。他不想走，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落脚之处，碰上的好心的人家，才刚刚开始的新的生活。 _切都被出现在医院里的项斯启打乱了节奏。他不能保证，以后那个男人会不会再找上门来。对方有的是手段，也有足够的钱和人脉在背后支撑。
第51页 「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江一卓没有回应他，霍白小心地张望了好几次，之后也不再说话。 江一卓专心地开着车。其实霍白说的没错，那也是自己之前担心的问题。只有他一个人倒是不怕，家里还有老母亲在，不能让母亲置身于危险里。今天医院里那个男人即使模样憔悴，也浑身散发着一股狠劲，决不是个普通的角色。 「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开到一半时，霍白感觉到不对劲，还以为他走错了路线。 「没错，就是这里。到了。」 江一卓停下车，前面是个商场。他边找车位边说道。「你不是要离开吗？我给宝宝买点礼物，当作是饯别礼吧。」 「……也好。谢谢你，费心了。」 隐隐的失落过后，霍白还是很心存感激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已经感受到足够的温暖，至少给了他信心，跟宝宝一起再去寻找别的住处。 今天不是周末，商场里人不多。下车的时候宝宝就醒了，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房子里，睁圆了眼睛望着周围的一切。 到了母婴区，面对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玩具，他更是兴奋地伊伊啊啊叫着，想要伸手去抓。 「不行。这些太贵了……」 「都说是饯别礼了，别再跟我客气。」 江一卓爽快地付完款，还拆了一个玩具递到宝宝手里。「时间还早，我们去吃个饭吧。进了剧组以后每天就只能吃盒饭。」 这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霍白根本无法拒绝。为了以防突发状况，今天他带足了宝宝的物品，这下子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江一卓就这样带着他们两人，在市中心逛了一圈。临近傍晚的时候，车子再次出发，开到了江边。 天色暗下来，对岸和这一侧的景观道上都亮起了霓虹灯光。霍白一惊，这里曾是项斯启带他来散步的地方，在他怀孕前为数不多的那几次开心的出门里。 「我累了，宝宝也累了。我们回去吧。」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霍白硬着头皮跟在江一卓的后面下了车。或许以后跟这个人都不再有交集，想到这点就不忍心推却。这一整天里都是这种状况。 他抱着宝宝站在江边，往事随着江风吹来，一点一点浮上心头。那些同一地点幸福的场景现在看来太过讽刺，令他心里止不住地难过。 江一卓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明天进组，母亲就拜託你照顾了。」 在霍白诧异的目光里，他也觉得自己疯了。给家人摊上这么个麻烦的租客。如果说之前的情况是被动地接纳对方，现在则不一样，这是自己主动揽下来的。 「要是今天那个男人找上门，你就打电话通知我。可以的话，尽量别把我母亲卷进去。她年纪大了，我担心她的身体。」 「不行！」 霍白语气激烈地跳起来，差点惊吓到怀里的宝宝。房东想让他留下来。他并不是不想，在车上时也心情复杂地犹豫了许久，最后选择了放弃。 「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一卓按住他，一脸的和颜悦色。 「就这么决定了。我这个人，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 苏瑞之结束了当天的值班，刚换下白大褂，就接到了会所经理打来的电话。 项斯启在房间里暍醉了，大吼大叫地撒着酒疯，还不准服务生进去，他们担心会出事。挂断电话，苏瑞之又好气又好笑。向来稳重的好友，也会出这种洋相。 他开着跑车抵达会所时，房间里已经没了声响。经理拿钥匙开了门，苏瑞之一跨进去，就闻到了满屋的酒气。酒瓶滚了一地，桌上还有几瓶剩下的。仔细看看，洋酒兑着白酒啤酒一起暍，难怪会弄成这副德性。 发完酒疯的男人，已经在沙发上躺倒了。 「斯启？」苏瑞之走过去摇摇他的肩膀，「别在这里睡着，会着凉的。」 烂醉如泥的男人被摇醒，突然侧过头就是一阵呕吐。苏瑞之强忍着噁心，拍着他的后背，等他吐完帮他收拾残局。 「怎么会搞成这样……」 苏瑞之说到一半，停下了。最近忙得发晕，无暇顾及其他，这一刻他总算想起来了。这两天不是项斯启去那家医院堵人的日子吗？ 第七十七章 他不用问也猜出了八九分。肯定是失败了。他看了看手錶上的日历，还没到一个礼拜，那就应该是见到了人，但没能把人带回来。 「没了就没了，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呢。」 苏瑞之叫服务生进来打扫了房间，又开窗透气，难闻的气味总算消散了。男人已经再次在沙发上睡死过去。 他的心中是暗暗喜悦的。这下子，以后总算可以和霍家的小少爷撇清关系了吧。本来嘛，他们两个就是不可能的。从哪个层面说都不可能。 苏瑞之看见项斯启的衬衫上，被刚才的呕吐物弄脏了一块，他见不得脏，好友平时也喜欢干净，就拧了块毛巾来帮他擦拭。 他弯下腰认真地清理那一块，没想到睡梦中的男人突然伸手拉住了自己。顿时他失去了平衡，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跌到项斯启身上，还被用力搂进了怀里。饱含酒气的唿吸轻拂在自己的耳廓上。 苏瑞之听见了心脏在胸膛里狂跳的声音。
第52页 打打闹闹、勾肩搭背，都是属于年少的特权。成年之后，再好的朋友之间也要保持身体上的距离。 苏瑞之不敢动，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项斯启的身躯温热，和他平日骨子里不信任别人的那种冷完全相反。 「你以前就是这样，身上热乎乎的……」 苏瑞之傻傻地自言自语。甚至莫名产生了一种自信，只有自己，才能到达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拯救他，寻回他年少时的模样。 渐渐地开始躁动起来。他小心抬起头，小鸡啄米似的在男人脸颊上轻啄了一口。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偷偷吻上那好看的唇时，项斯启似乎有了反应，翻了个身，把他搂得更紧了。 「宝贝，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宝贝，叫的分明不是自己。苏瑞之顿时觉得心凉了半截，渴求的欲望也被浇熄了一半。 「我错了。我告诉他们那是我的种好不。你别再走了，霍家我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吗……」 哀求的语气。原先想要偷吻的唇主动凑上了自己。苏瑞之却全然没了兴趣，努力从说话间失去以往霸气，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对方也没有太多纠缠，很快又一头栽过去睡死了。 「妈的。」 苏瑞之委屈地坐在一旁，拿起没暍完的酒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刚才他居然对这个混帐产生了欲望。 他擦了擦变得湿润的眼睛。不管项斯启对他而言是什么，都是这辈子极其重要的人。为了他的目标自己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只要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就行。 结果现在人家说不要了。 「唉。」 苏瑞之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叫来了经理，帮忙一起把好友抬进了自己车子的座椅里。 大半夜地，他踩着油门一路向前。男人带着满身酒气，在旁边侧着脑袋昏睡着。 项斯启被跑车加速的轰鸣声吵醒了。他发现自己在苏瑞之的车里，被安全带牢牢地绑在副驾驶座上。窗外不断闪过高速上的提示路牌。 「你要……带我去哪里？」 项斯启口齿不清地问着。头痛得厉害，快要爆炸了，嘴唇又干渴又僵硬。 「待会你就知道了。」 车子开了很久很久，下了高速在乡间土路上绕来绕去，苏瑞之听到兰博基尼的车身被刮擦的声响，心想要拿去喷漆了。这一趟的路费很昂贵。 天亮了。发白的天色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项斯启被苏瑞之扔下了车，望着远处被高高的围墙围起来的铁门，他终于清醒过来。这里是雁城监狱，是关押高级别贪官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里？」 项斯启的脸色顿时沉下去。铁门后面，就关着他的亲生父亲。即使父母离了婚，身为有血缘关系的亲属，项斯启也是有探视权的。但他一次也没来过。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一次也没有。那是他隐藏起来的心底最痛的疤痕。 「再等一会就可以申请进去探望了。」 「我不去。」 「你不敢。」 项斯启脸上的表情终于崩裂了，他一拳砸在车窗玻璃上，怒吼。 「苏瑞之，你别欺人太甚！」 「你就是不敢！」 苏瑞之吼了回去，平日里柔软的声音快要近乎于力竭。 「你这个懦夫！翘了那么多天班去找人，老爷子不会对你起疑心吗？！忙活了半天，想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箦？」 「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拿下霍家？！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再多颓废两天，连霍家也得不到了。什么都没有了。」 项斯启忍着酒精造成的头痛，反应迟钝地呆愣了很久。直到太阳都快要升上来的时候，他低声回应道。 「你说得对。」 ……临睡前，项斯启吃了颗安眠药。在等待药效发作的时间里，他翻出了放在抽屉深处的一张照片。 是那天在医院堵人失败后，他示意手下跟踪到停车场，拍下的小少爷和陪在他身边的男人，开走的车子的车牌号码。 想起那天的情形，项斯启的胸口又是一阵抽痛。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些场景，不再去回想，盯着照片上的号码看着。 幸亏苏瑞之第二天早上骂醒了自己。当天他就收拾了一番，努力回到了工作的状态当中。魂不守捨去堵人的时间不算长，这事在继父面前最后瞒了过去。 忙碌是良药。把自己陷进忙碌的工作里，项斯启总算没空去想别的事情了。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项斯启又开始被无休止的烦躁和思念所腐蚀。那简直像是一种毒性的液体，他泡在里面，快要溺水般地无法唿吸。 晚上睡不着觉，现在经常要靠安眠药来协助睡眠。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冲动之下又想去找霍白。 只要调查这辆车的所有者，也就是那个男人的信息，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霍白了。 第七十八章 可是找到了又能怎样？ 就算是用强行的手段捆在自己身边，小少爷也不会再爱自己了。项斯启第一次，这么地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爱。 如果有预知的能力，预知后来如此动情，得不到如此痛苦，应该或许……不会有一开始拿下霍家的计划了。 朦胧地产生了一丝睡意后，他点着打火机，烧掉了那张照片。菸灰缸中窜起很高的火苗。他望着那扭曲的火苗，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烧掉了，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第53页 夏天快要到了，气温一天比一天升高，衣服也穿得一天比一天少。 霍白下着狠心要开始断奶。暂时还能用宽大的外套遮遮，很快连外套都穿不住。只有断了奶，胸部才能恢復原来的平坦，才能继续在江家隐藏自己特殊的身体，然后出门找工作。 「明天开始，爸爸不能给你餵奶了。只能沖奶粉。」 他一直在宝宝面前自称爸爸，不仅是为了不让旁人起疑，也是为了以后考虑。毕竟霍白还是要以男性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宝宝似乎听懂了，放声大哭起来，霍白心疼着，手忙脚乱地哄他。他也不想断，母乳了好几个月，他很享受宝宝躺在怀里、幸福地鼓着小腮帮子的时刻。可是为了生活，没办法。 「怎么了？」 老太太听到哭声，跑来敲门。刚哺乳完，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整理好，霍白慌张地回答道。 「没事，一会就好了。」 晚上在只有两人的饭桌上，老太太高兴地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小卓打电话来，说是这次的剧组工作进展顺利，提前收工了，因此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好久没见到江哥哥了。」 看着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霍白也跟着笑得眉眼弯弯的。不愧是母子，笑起来时给人的感觉跟江一卓很像。 几个月前，江一卓把他拉到江边，让他留下帮忙照顾母亲，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家走了。霍白连重新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住了下来。 为了报答，他尽心陪伴着老太太。什么样的家庭出什么样的孩子，这句话是有道理的。虽说是单亲家庭，霍白觉得在这样良好的氛围里成长起来，江一卓才能成为那样的人。 跟自己完全不一样。他很羡慕这个看似普通的家庭，不是冰冷的霍家能比的。 到了江一卓回来那天，等老太太买菜回来，霍白就帮忙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从刚开始的笨手笨脚，现在他已经能像样地做一桌饭菜了。 「门铃响了，我去开门。」 霍白望了一眼在客厅地上的围栏里独自玩玩具的宝宝，跑去开门。围栏和玩具，那些都是江一卓离开前在商场里给他买的。 「江哥哥好。」 最近在老太太面前说惯了这个称唿，他叫起来也觉得很自然了。 原本疲倦得满心只想睡觉的江一卓，在家门推开的一剎那，心脏剧烈地一跳。霍白的身上套着围裙。只是件随处可见的朴素围裙而已，不知怎么他没来由地一阵心动。 「累吗？午饭已经做好了。」 「这是你烧的菜？」 江一卓看着一桌子霍白下厨的菜，打消了本来想先去洗个澡的念头，只洗了手就坐到了饭桌旁。 「不错，好吃。」 人真是不可貌相。谁会想到，几个月前连拖把都不会用的富家少爷，能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听见他的夸奖，霍白腼腆地笑了。要说变了也没变，笑起来还是和原来一样可爱。江一卓尴尬地挠挠脸，心想自己怎么用了这么个词。虽说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霍白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脱下了围裙，盛了碗米汤去客厅里给宝宝暍。断了奶，光暍奶粉怕营养不够，也要慢慢地尝试着餵辅食了。 刚才被夸奖了烧的菜好吃，他心里美美的。 晚上天黑了之后，江一卓总算睡醒了。他的生活就是这样，每次从剧组回来，都要没日没夜睡上几天。 他迷迷煳煳地顶着乱蓬蓬的头髮，想去上厕所。拧了半天洗手间的门打不幵，里面还传来了晔啦啦的水声。「小白正在洗澡呢。」母亲在一旁说道。 「……他现在还喜欢锁门吗？」 江一卓觉得无奈，也有点困惑。霍白不仅洗澡反锁着门，连上个厕所都要锁门。又不是女孩子。一开始到了新的陌生的环境，拘谨些也就算了，都过了这么久了，感觉上还是把自己当作这里的外人。 霍白进了房间，天气闷热得难受，刚洗完澡就出了一身汗。他只好把刚穿上身的外套脱了，只留了一件当作睡衣的t恤。胸脯小小的曲线被勾勒出来，即使已经餵了几个月的奶，看着还是有点脸红。 「霍白。」 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江一卓的声音。霍白下意识地拿过外套就盖在身上，这才想起门已经被自己随手反锁上了。 江一卓走进来，皱着眉头不说话，连房间的门都锁这么紧，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见他神情严肃，霍白有些紧张。「江哥哥，找我有什么事？」 江一卓缓和了一下脸色，他的确有事要问。 「我不在家这段时间，那个男人……没来找你麻烦吧？」 霍白垂下眼睛，回答。「没有。」 他是做好了项斯启找上门来的准备的，开始时还忐忑不安了一阵子。可是出乎意料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日子平静得就好像在医院里的那场风波是假的。 霍白原本以为打疫苗是不能换地方的，因为担心相同的事再发生一次，他想到了更换一家医院。好在不需要户口本就可以直接更换，一个月后他抱着宝宝去了附近的医院打针。他觉得项斯启或许也考虑到自己会这么做，不会再在那里蹲守了。 「没有……就好。」 江一卓也感到了惊奇。他还以为那个男人不会放过霍白，在片场时也时不时担心，但始终没有接到家里的电话。
第54页 霍白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要找江一卓商量。「我想过阵子，出去找一份工作。」 第七十九章 江一卓也感到了惊奇。他还以为那个男人不会放过霍白，在片场时也时不时担心，但始终没有接到家里的电话。。 霍白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要找江一卓商量。「我想过阵子，出去找一份工作。」 「找工作？」 「不能总是待在家里。」他耐心地解释道，「再不工作赚钱，很快我要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家里的房租跟外面比起来，已经是很便宜了。江一卓也不知道霍白手头还有多少积蓄，看样子是快花光了。 「我倒是很支持你，不过宝宝该怎么办？」 霍白犹豫了一下。「要么我带上他去上班，要么让阿姨……」 他真是说不出口。又吃人家的，又让人家帮忙带孩子。老太太年纪大了，没有年轻人那么好的身体，带宝宝可是个体力活。 江一卓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是个孝子，捨不得母亲太累。两个人在家陪着宝宝总是要好一 些。 「要不然，我免了你的房租，怎么样？」 霍白低下头，咬了晈嘴唇。「不光是房租，还有宝宝的奶粉尿不湿，衣服玩具，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开销……」 他想起属于自己的那笔高额基金，若是有那笔钱，宝宝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霍白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不可能的事就别多想。 气氛里有一瞬间的凝固。江一卓换了个话题。 「你能做什么工作？出来的时候把毕业证书带出来了吧？」 他看过霍白的身份证，也就是刚刚成年不久，正常只是个高中毕业的年纪。高中文凭，能做的事情真是有限。 霍白窘红了脸，小声地回答。「我没有高中文凭……」 他一边说，一边心痛着。本来以自己优异的成绩，考个好大学绝对没有问题，他也曾是那么期待继续去大学里读书的。现在成了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江一卓在心里嘆了口气，他在学校时文化课成绩也很一般，但好歹考上个艺术类的院校，拿到一张本科文凭继续实现自己的梦想。虽说他们这个行业靠的是经验和技术，近年来去国外知名学府深造，镀了金回来的人，还是更加具备优势。 「你去试试吧。我和母亲商量一下。」 「谢谢你们。」 真正的感激不是光用言语能够表达的，霍白沉默了一会，最后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江一卓觉得自己很少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他很宠霍白，不止是当作陪伴母亲的房客那么简单。 霍白开始了找工作的日子。起初是提着能够带宝宝一起上班的条件去的，他自己也明白有多艰难，果然话刚说完，就被人家冷着脸不客气地撵了出去。去了劳务市场也是相同的待遇，还被接待的人讥讽了一番。 他只好撇开这个条件重新继续找。这回的情况也好不了太多。能做的工作实在有限，就连餐厅里端盘子的服务员现在也要求是高中毕业。剩下的就是些力气活，他根本干不来。 跑了一个多礼拜下来，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霍白还是陷入了万分沮丧的状态。寻找住处时的困难，与之相比实在不算什么了。一次次被拒绝，在他心中落下了阴影，让他对自己几乎丧失了信心。 这天他照例从劳务市场里走出来，擦着额头上的汗，嘆了口气准备回去，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女人给他递了张名片。 「你是不是在找工作？要不要去我们那里看看？」 女孩子画了很浓的妆，从外表看不出年纪。霍白对她不是很有好感，出于对工作的渴望还是小心地跟着去了。 介于之前被骗过一次，霍白现在提高了警惕。对方带他去的倒也不是什么可疑的地方，是个附近小有名气的豪华酒店。 在酒店附属的ktv里上班，不需要文凭，只要办个健康证就行。听她说到工资数目的时候，霍白一下子心动了，那是个非常高的数目。 「做得好的话还有提成。」 女孩子带他去给主管面试，只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非常顺利地通过了。对方表示第二天就能去上班。 霍白有些兴奋，四处碰壁之后总算有了收穫。回到家之后立刻就和江一卓说起了这件事情。江一卓听到「少爷」这个词后就沉下脸来，反问道。「你知道那里的少爷是做什么的吗？」 「听说就是服务员的一种，给客人端茶倒水……」 「少爷就是陪酒的，刚开始只是陪酒，紧接着就是出卖肉体，当然也不会非要强迫你，可能使些手段诱惑，看你个人的意愿了。在那种坏境之中，一旦开了头，后面可就走不了回头路了。」 江一卓解释得又直白，又详细。跟着老闆去饭局时，他也去过这样的场所，听说过也见识过，原本单纯的人是怎么一步步堕落下去的。 霍白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随后涨得通红。难怪对方会开那么高的工资。他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自己如今的境况，想要找一份工资，难道只能靠着年轻去出卖肉体了……一瞬间他被绝望吞没了。 晚上霍白躺在床上，难过得睡不着觉。他想过找工作的艰难，可现实的艰难快要将他击垮。自己连出卖肉体都有心理上的障碍，因为自卑着这异于常人的身体。
第55页 ……江一卓也没有睡着。看着霍白最近的辛苦他也不好受，想要替他想个办法，想想他到底还能做什么。 说起什么地方对学歷的门槛要求低些，自己又能有门路的，只有他现在待着的地方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娱乐圈里纸醉金迷的氛围。凭霍白那张精緻的脸蛋，被星探看上也是有可能的。可江一卓就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他的性格并不适合做明星。而且没受过专业的演技演艺培训，即使被看上也只能是靠脸吃饭的小明星而已。 最终在半夜床头的灯光下，他还是下定决心。说出来，让霍白自己做决定。 第八十章 「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去片场？」 江一卓是这样说的。「做些……打打杂之类的事情。」 最近有认识的人在经纪公司里招些年轻漂亮的，包装成几线的小明星。他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终归觉得不适合霍白。 萎靡不振了一晚上，霍白突然听到这句话，感觉再次燃起了一线希望，眼睛里都有了神采。 「具体是要做些什么？」 「就是缺什么人手，你就帮忙做什么。」江一卓想了想，「要有心理准备，打杂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 两个人继续商量着，可霍白髮现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首先剧组拍摄是有周期性的工作，一旦跟着去了，经常两三个月内回不了家，也就见不到宝宝了。而且剧组是长期住在外面，自己又得随时小心翼翼，隐藏身体的秘密。 光是第一点，他就无法忍受。宝宝还小，怎么能离开他那么久？即使他心底对于江一卓所在的片场怀着嚮往，很想去看一看。 「我也担心母亲的身体。」 江一卓觉得自己不留神间又犯了个蠢。原本还想着霍白白天不在，把宝宝丢给母亲一个人不行，现在居然又升了级，要让对方几个月都不在家。 平常他考虑问题都很周全，唯独在霍白的事情上，总感觉不像是平常的自己了。 「那还是算了。谢谢你。」 霍白不想因为工作的事，牵扯到那么多。本来交着微薄的房租吃住在江家，就已过意不去，现在还要让老太太受累。江一卓没有义务，要为了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距离下次进组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再想想。」 表面上答应了对方，霍白还是重新振作精神，继续去找工作了。总算有家街边的小吃店愿意收他，工资除去交房租已不剩下多少。他决定先做着，眼下要求不能太高。 服务员的工作不仅工资低，而且辛苦。店里人手少，他每天前前后后地跑，上菜、洗碗、收拾桌子，有时还要去帮忙送外卖。一天下来都没有停歇的时间。等回到家，宝宝已经唿唿地睡熟，连爸爸的面都没有见到。 「你这样还不如跟我去片场。 几天下来，江一卓忍不住说道。「同样辛苦，同样是陪不了宝宝，不如去外面见见世面，挣得也要多得多。」 霍白沉默着不吭声。他今天白天太累了，上菜的时候不小心将滚热的汤汁溅在客人手上，虽然一直在道歉，可对方的中年男子不依不挠，边骂着还趁机抚摸他的手。当意识到这是被骚扰了，霍白使劲地想要挣脱却甩不开。旁边也没人出声帮忙，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 后来他冲到水池旁拼命洗着那只手，怎么也洗不掉那种噁心的感觉。受了委屈，霍白硬是忍着没告诉江一卓他们，怕他们担心，自己一个人默默忍着。 又在小吃店干了几天，霍白还是提前去结了工资。然后把为数不多的这点钱给宝宝买了奶粉，剩下的给江一卓的母亲买了新衣服，虽然只是便宜货。等以后赚了钱，他想给老太太买更贵的。 他在家里专心地陪着宝宝，未来几个月内，可能都要见不到自己的宝贝了。 霍白心里还是在犹豫。老太太听说了去片场上班的事，也跑来劝说他。「我一个人在家帮忙带着宝宝能行。你去小卓那里试试，不行再回来。」 江一卓也带来了好消息。他这次跟着的剧组，地点选在了华玥传媒旗下的影视基地，是附近最近的一个基地，距离市区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华玥传媒也是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那是圈里人谁都不敢得罪的，霍氏集团的子公司，因此剧组的待遇不会差，工资也会结得髙。 他还跟剧务组组长打了招唿，让新来的助手，一也就是霍白帮忙去市区採购物品，这样基本每周能够回一次家看望宝宝。 不过这次的拍摄最令江一卓期待的一点，电影是由着名的顾弘导演来执导的。能和国内一线的导演大腕合作，对他而言是极其难得的学习机会。 江一卓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霍白觉得已经无法再推却了。 临走前的最后一天，霍白根据网上查找到的信息，去了家二手奢侈品店，当掉离开霍家时穿着的那一身衣服，换来的钱交给了老太太。养育宝宝是很花钱的，他不能让江家掏这个钱。 那些衣服是项斯启给自己买的，他一直没捨得卖。看着它们被店员拿在手里，霍白晈着嘴唇，转头望了最后一眼。这样「斯启哥哥」和那个家，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天刚蒙蒙亮，空气里难得地凉快，夏日的酷暑还要再过一会才会降临。宝宝还没有醒，霍白在他柔软的小脸颊上亲了好几口，才告别了老太太，恋恋不捨地下楼，坐上了江一卓的车。
第56页 宝宝出生后，两人相依为命着，第一次要离开那么远。他在车里擦了几下泛红的眼睛，被江一卓看见了，安慰道。 「你这个爸爸，比那些当妈妈的还要操心。」 霍白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确既是孩子的父亲，又是母亲。宝宝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团，身为完全的男人的江一卓，大概是理解不了的。 《天都》电影剧组在整个拍摄期间，都下榻在影视基地旁的一家酒店内。作为旅游景区，基地平时也对外向游客开放，为了防止大牌的明星被粉丝骚扰，这家酒店其实是华玥传媒专门用来为拍戏服务的，非剧组的人员想要住进去很难。 好一点的房间都预留给主演们了，身为摄像师，江一卓通常是和摄影助理们挤在普通的双人间或者三人间里。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时，霍白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江哥哥，我能不能跟你住一间？最、最好是两人间。」 他有些脸红，江一卓帮自己找到工作就已是欠了大人情，还额外要求这要求那的。 第八十一章 片场 「……」 江一卓想起他在家里也总要锁门，便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了。「剧组里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你这样怕生可不行。」 「我会努力的，可只有这点不行……」 霍白以为他不同意，着急起来。别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唯独这件事，和江一卓住在一起他都要犹豫半天，何况是其他人。 「我问问看能不能换了。我的睡相很难看，到时你别介意。」 听到他这么说，霍白才松了口气。 几名像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路过前台，看见他正在商量着调换房间，又看到霍白站在一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哥也学着老闆包养小情人啦。」 「哪来弄来的小情人暖床？长得这么标緻。」 「滚。」江一卓扔过去几支烟，堵他们的嘴，「这是我上回说的亲戚家的孩子，来这里帮忙。」 他办完入住手续，一转头，霍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低头红着个脸。来之前江一卓和自己说好，在别人面前是他远房亲戚的身份，因为没有考上大学，来剧组谋一点事情做。没料到会被误会得这么厉害。 「他们是在跟我开玩笑，你别介意，他们人都不坏。」 江一卓尴尬地解释。他着实觉得霍白有点可爱，虽说是孩子的父亲了，可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子，遇上别人的调侃反应都那么腼腆。 ********* 等电影的主演们都陆续到齐，剧组就要正式开始拍摄了。 开拍前会首先举行一个祭天仪式，导演、主演和主要的工作人员都要参加，供上贡品，烧香拜佛。霍白自然是什么都不懂，这些都是从江一卓那里听说的。据说仪式上主拍电影的那台摄像机要被盖上红布，直到拜完之后才能拿下来。 霍白也好奇地想去看一眼，可他是在场外帮忙的，不进到片场里面。江一卓找的朋友叫做顾凌，是负责生活方面的剧务，相当于剧组的后勤部门。他完全是为了霍白考虑，片场内的打杂非常劳累，他的小身板根本吃不消。而且这次是由着名导演执导，要求严格，新人在场内出了差错的话，连带着别人也要挨骂受累。 顾凌虽说是女孩子，性格直爽不扭捏，做事认真能力也强，江一卓很放心地把霍白交给她。 「开拍了之后，我就顾不上你了。」 江一卓工作起来是出了名的拼命，他不光是为了挣钱，还是奔着自己的梦想而去的。更别提这次的导演是顾弘，进组之后又收到消息，摄影指导换了人，是某个国际级的香港摄像师来担任，他更加要好好表现才行。 「要是半夜突然听到门响，不用管我，继续睡你的觉。」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临睡前，两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聊着天，从明天起，霍白恐怕不能在正常的睡觉时间碰见他了。 第二天霍白起得很早，江一卓已经不在了。他洗漱完毕，独自一人去顾凌那里报到。 之前经江一卓介绍已经见过面，霍白也嘴甜地像前两天一样，叫着人家姐姐。 「在片场里，遇到不认识的，你就叫一声老师。后勤组里的你叫师傅就可以了。」 顾凌教了他几句基本的礼仪，然后又继续忙碌起来。开往片场的大巴和明星演员们的私人车辆都离开了，接下来要准备中午的盒饭，清点完毕后由专人送过去。这是个大剧组，才刚开工就要准备好几百人的餐食，等后面拍摄大规模的场景戏时，这个数字还要翻上数倍。 如果用打仗来比喻，片场是前方战场，酒店总部就是后方的补给基地。霍白跟着忙前忙后，哪里缺人就去哪里帮忙。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拘谨，后来变得好了许多，一整天下来，能够熟练地穿梭于酒店的各个角落里了，帮别人接应，传话，打下手。 忙了一天，虽然感到了累，心里却是开心的。一直在家里长大的霍白，见识到了不同的广阔世界，又不像之前做服务员的店里那么乱糟糟的，机械地重复着劳动。 他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里时，果然还不见江一卓的身影。霍白下楼去酒店门口张望了一圈，听见别人正在议论拍戏的事情。 「顾导果然是魔鬼，听说第一场戏拍了几十条才过。磨得那个当红小生的男一号都没力气耍大牌了。」
第57页 「那个香港籍的指导也够变态，快把摄影组给整惨了。」 看来江哥哥比起自己要辛苦得多。霍白等不到人，索性就先睡了。看了几眼手机屏幕上宝宝可爱的照片，他很快沉入了梦乡。 霍白记性好，学得又快，很快就记住了所有的流程和剧组里见过的人的名字。后面几天去片场的人手开始不够，顾凌派他跟着车子去送饭。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识到电影的拍摄现场，霍白一路上都盼着。 ……到了片场，霍白这才发现，他期待看到的拍摄现场实际是乱七八糟的。地上全是铺线，道具、器材到处堆放着，跟电影里呈现出来的画面效果完全是天壤之别。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站在高处喊话，喊得嗓子都哑了。 不过看上去乱归乱，各个部门却在高速运转着，各司其职。 霍白趁着搬运盒饭的间隙，四处寻找着江一卓的身影。最后他找到了，对方正跟一群人站在摄影器材的旁边，专心研究着什么。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两小拨人围着身穿戏服、一男一女的两名演员，又是遮阳又是扇扇子。 想必那就是这部电影的主演了。 酷暑还没有过去，和主演们不同，江一卓就戴着帽子站在毒辣的阳光底下，即使隔了段距离，霍白也望见他满脸的汗水。身后的助理拿毛巾帮他擦了擦，又开始对着摄像机工作了。 等到了吃饭的时间，他终于有了机会，跑过去和对方打招唿。 「你怎么来了。」江一卓很是惊讶。 「顾姐姐让我帮忙来送饭。」霍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惊讶过后，江一卓满心的喜悦。炎热的天气里，霍白的出现就像清泉一样令他无比凉爽。这两天回去只能见他睡着的身影，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这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两人之间说着话的愉快氛围，被旁边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嗓音打断了。 第八十二章 片场（二） 惊讶过后，江一卓满心的喜悦。炎热的天气里，霍白的出现就像清泉一样令他无比凉爽。这两天回去只能见他睡着的身影，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这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两人之间说着话的愉快氛围，被旁边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嗓音打断了。 江一卓听见那声音，神情不自觉地开始僵硬。霍白看见和打扮朴素的顾凌完全不同类型的女性走了过来。这个忙碌的片场里除了演员，好像只有她脸上带着妆了。 他原本想叫声姐姐，想起顾凌的教导，又改了口。「老师好。」 「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江一卓有些不情不愿地介绍他们认识。这个女人叫胡媛媛，是服装组的负责人。本来是很熟的，可对方之前私下里跟他告过白，又被他拒绝，相互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不早点带出来见见？」 虽然嘴上这么恭维，胡媛媛心里的嫉妒，强烈得可以在霍白身上戳几个洞。她一直对江一卓不死心，这次机会难得又能在一个组里共事，刚进组却听人半真半假地说着他带了小情人住在同一间房间里。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说什么亲戚家的孩子，她根本不信，江一卓是单亲家庭出身，家里没多少亲戚。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江一卓除了工作拼命，也是出了名的难追。最后居然被个小男生得逞了。 疯狂的嫉妒，使得胡媛媛决定要给霍白一点颜色看看。 ********* 一大早，顾凌发现霍白没有出现，问了才知道，他被服装组以缺人手的名义借调走了。而且胡媛媛绕过自己，直接找了上级要人。 「哪里不缺人？！真他妈不要脸！」 顾凌气得不行，霍白聪明又肯吃苦，把自己这边的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就这么被抢跑了。胡媛媛是关系户，就算是她也不敢去抗议，只能先通知江一卓。 可片场里是禁止开手机的，必须等他晚上回酒店再说。顾凌忙得不可开交，渐渐消了气，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早上有人来找自己去片场，还说经过了顾凌的同意。霍白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地被调到了其他组。 「胡老师好。」 到了片场，他礼貌地打着招唿。借调他的服装组，正是昨天在江一卓那里见过的女性负责的。胡媛媛心里得意着，表面上则满面都是笑容。 「我们组事情特别多，要辛苦你帮忙了。」 《天都》是部古装玄幻的片子，女性角色多，因此更换的服饰也特别多。古装服饰层数多且长，不同的衣服要跟首饰、头饰相配套，服装组都是整理好当天要用到的，然后每天拖着很多个大箱子在片场和仓库之间来回，有时临时需要修改的还要带回酒店。 霍白很想借着帮忙的机会，去看看服装组在现场是怎么工作的。没料到这回都场都没进，胡媛媛一直让他在车旁守着箱子，帮忙拿还衣服。这也是要有人做的，当然她只是为了不让江一卓见到霍白而已。 霍白在车旁认真地守了一天，晚上收工后对方又出现在他面前。「你跟着我们去仓库。」 收拾整理完毕，已经是深夜。他心想服装组的工作果然也辛苦。霍白刚要跟着上车回酒店，被胡媛媛叫住了。 「明天开始，你帮忙把箱子运到片场后，就来这里洗衣服。」
第58页 她打开一扇门给霍白看，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戏服。这是女一女二女三贴身穿的纱质服饰，一线明星们的戏服，尤其是贴身的必须每天清洗，而且只能手洗，不像普通演员那么好煳弄过去。 洗衣服是组内最脏最累的活，原本负责的那个女孩子立刻松了口气，看来有人代替她被欺负了。 「……」霍白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只是个剧组里新来的小打杂。 顾凌晚上没能碰到江一卓，自己也累得倒头就睡。几天之后下起了大雨，拍摄计划受到影响，开拍这么多天来，江一卓第一次在傍晚的时候回了酒店。 「霍白呢？」 他找不着人，去问顾凌。片场都收了工，酒店的后勤应该更没什么事了才对。顾凌这才想起有件事没告诉他，狠狠抱怨了一番。 听到胡媛媛这个名字，江一卓莫名地发慌。他又问了服装组的人，才明白这两天发生了什么，立刻借了车子去仓库。 「下雨真是麻烦。」 今天霍白冒着雨，把晾在外面的戏服拼命抢救进来，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淋得湿透。负责熨衣服的女孩子教他个办法，用暖风机吹干。两人就这样忙了一下午。 「你会不会是刚才受凉了？」见他直打喷嚏，女孩子担心地问。 「没事的，回去喝点热水就好。」 因为下雨，新送回来的几件洗了也没法晾了。霍白点了点衣服的数量，觉得暂时够用，打算等着看第二天的天气情况再说。 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声音，瓢泼大雨中，江一卓连雨衣都没有穿，就那样下车沖了过来。 「收工，跟我回酒店。」 有旁人在场，他不好说什么，将雨衣裹在表情茫然的霍白身上，半推半拉地把他带进了车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 发动着车子，江一卓突然怒吼道。霍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江哥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这两天也很累，半夜听见门响时连醒都醒不过来。而且只是调换个部门的小事，没必要特意惊动对方。 江一卓心情很差，烦躁得想骂人。瞥见霍白的手掌上，由于搓衣服红肿得厉害，修长的手指还破了两道口子，更是心疼不已。 他其实是生自己的气。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胡媛媛因为和自己的不愉快，迁怒到无关的人，拿霍白撒气。 「对不起。」 「江哥哥，你为什么要道歉？」 「……总之就是对不起。明天开始，你回顾凌那里，我会去处理的。」 第八十三章 片场（三） 「在哪里都是帮忙。」霍白轻描淡写地回答，忍着手上的隐隐作痛，「在服装组还能进到片场里，以后能给我这个机会就好了。」 「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霍白没再说话，他多少也感觉出被欺负了，不过不是很往心里去。他来这里就是打工的，挣钱养育宝宝，何必太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人。 车窗阻隔了暴雨带来的凉意。霍白有些困，身上也冷得微微发抖。下午的淋雨果然还是有所影响。自己的身体太虚弱了，他羡慕着江一卓即便淋了雨也不要紧的强壮体魄，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江一卓脱下脏兮兮没来得及换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五官精緻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江一卓看得愣神，一时间竟忘了开车。 磅礴的大雨，在车窗外哗啦啦地下着。 ********* 当天深夜里，霍白口干舌燥地醒来，感觉自己像是发起了低烧。太过劳累，加上淋雨，终究没能扛过去。 他想喝水，又没有力气动弹。江一卓在另一侧的床上睡得正酣，霍白不忍心吵醒他。迷煳地睡去，他再次醒来时，是被内裤里黏黏煳煳的感觉弄醒的。 霍白现在已经能很清楚地辨别，是那个地方流血了。生理期不是还有好几天才到吗……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他又郁闷，又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肚子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硬是起身下了床，脚步不稳地去行李箱中寻找卫生巾和干净的替换衣服。待会还要洗脏掉的内裤，把东西藏起来不被江一卓发现……真怕自己会一头栽倒在厕所里。 「霍白？」 今晚睡得早，到了半夜变成浅眠，一点响动就把江一卓吵醒了。洗手间那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原本是想要继续睡的，可水声响了太久，觉得异样的江一卓坐起身，点亮了床头灯。明晃晃的光线中，对面空荡的床上，一大滩触目惊心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 江一卓一跃而起，冲过去查看。……的确是血迹。他慌了神，连忙跑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霍白！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应他。像往常一样，门从里面反锁了。江一卓没有多想，便用力踢开了门。 「别进来。」 霍白刚刚是想阻止他的，却发不出声音。衣服洗了一半，他就开始发晕，肚子又痛得厉害，不得已只好坐到马桶上休息，连伸手关水龙头的力气都使不出了。 「你不要紧吧……」 江一卓的话说到一半，停下了。水池旁拆开了包装的卫生巾，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面对着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对方，霍白的心中充满了苦涩的滋味。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第59页 ********* 江一卓把霍白抱回了自己床上，感觉他浑身热乎乎的，体温高得不正常。伸手摸摸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烧了。 「明天别去剧组了，在房间里休息。」 他倒了热水给他喝，又拿着冷毛巾帮他擦汗，霍白抗拒着，僵硬了身体。「我自己来。」 江一卓嘆了口气，还没从震惊的状态里恢復过来。 「你难道……是女孩子？」 对方咬着嘴唇摇摇头。夏天穿的单薄，望着他雪白的喉结，平坦的胸脯，再说即使纤细一点，根本也是男孩子的嗓音。江一卓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太傻了。 可如果不是女孩子，怎么会来月经、弄脏了床单？他想不出答案。霍白又生着病，只能暂时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床单怎么办？明天服务员会看见。」霍白转头看看，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弄了，不想被酒店的人发现。 「我帮你洗。」 「……」 简单的一句话，引得霍白浑身一颤。有个男人也曾说过同样的话，也像这样弯着腰，帮他换下床单亲自拿去洗。 他鼻子一酸。身体的不适削弱了意志力。无论那个男人做过什么，此刻他竟想不起那些伤害，只记起他对自己的温柔。 江一卓在洗手间里搓着床单，他一个大男人，以前决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现在为了霍白也是豁出去了。 说了暂时不考虑，可江一卓的思绪还是不自觉地飘到霍白身上。回到房间前，他突然灵光一现。 霍白刚想跟他道谢，就听见江一卓犹豫地问。 「宝宝，总不至于……是你生的？」 不想对面前的这个人撒谎。这个在艰难的困境中向自己伸出援手的男人，要是连他也不能说出实情，这个世界未免太过令人绝望。霍白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嗯。」 「……先休息吧。」 ********* 江一卓再也睡不着了，去窗边抽了根烟。他的心情混乱着，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霍白的身体既有男性的特徵，又有女性的特徵。他不仅是孩子的父亲，还是母亲。 他带着自己生下的孩子，离家出走了。 很快江一卓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搞大他肚子的男人是谁？就这样弃霍白和宝宝于不顾，实在令人气愤。 他心里一沉，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男人。 ********* 江一卓没法为了霍白，而向剧组请假，他的岗位是旁人无法替代的。他想让顾凌找人来帮忙照顾，居然惹得霍白髮了点小脾气。 「大家都这么忙，不要给别人添乱了。我只是生理期的时候正好淋了雨，很快就能好。」 早上醒来，霍白的低烧的确是退了下去。江一卓总算也松了口气，叮嘱他安心休息，然后急急忙忙去片场开工了。 到最后两个人也没再提起昨天半夜的话题。至少对方的态度没什么变化，霍白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雨已经停了，第二天的通告表里却没有晚上的场次。江一卓正觉得困惑，制片人过来说今晚有饭局，所以不安排夜戏，好好犒劳大家一顿。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这种场合一般都是投资方的老闆来片场视察，俗称「探班」，要是有相好的在剧组里，顺便再过个夜。 对于普通的工作人员来说，能多休息一会总是好的。江一卓却很不喜欢这种场合，认为是浪费时间。 他一心想回去照顾霍白，可到了晚上，估计因为投资方是霍氏集团子公司的缘故，制片人亲自把主创们挨个叫了一遍，没法不给这个面子，他不太情愿地跟着去了。 第八十四章 偶遇 对于普通的工作人员来说，能多休息一会总是好的。江一卓却很不喜欢这种场合，认为是浪费时间。 他一心想回去照顾霍白，可到了晚上，估计因为投资方是霍氏集团子公司的缘故，制片人亲自把主创们挨个叫了一遍，没法不给这个面子，他不太情愿地跟着去了。 饭局设在影视基地旁一家高档餐厅里，据说也是华玥传媒名下的资产。等了半天，探班的大老闆还没有现身，一群人懒洋洋地快要打起了瞌睡。江一卓也开始犯困，心里还在担心生病的霍白。 「华玥的人就是不一样，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呢。」 细碎响起的抱怨声里，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瞥见走进来的身影，江一卓的那点困意顿时消得无影无踪。 「……」 他怎么也不能料到，被一群人围着出现的，竟会是昨晚刚刚想着的、纠缠霍白的那个男人。 江一卓记得很清楚，霍白是叫他「斯启哥哥」的。 制片人向在场的所有人引见，一口一个「霍少」喊得十分亲热。这下大家就明白了。这是霍家的公子，可不是普通的老闆那么简单。 「抱歉各位。路上耽误，来晚了。」 来自对面的视线扫过这个方向，江一卓下意识地迴避开了。只那么一瞬，他莫名觉得自己输了。男人对抗的天性让他用力坐直了身体。一顿饭吃下来，在同一个包厢里总会被发现的。 霍斯启。他在心中拼出了这个名字。 原本凝滞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几位女主演立刻靠了过去，笑盈盈地使出浑身解数，其中一个胸口低得衣服都快遮不住了。
第60页 霍家少爷不仅外表一表人才，低沉的嗓音像春药一般好听。本就是人人想要攀上的金主老闆，还不是惯常的啤酒肚中年男，就算要她们倒贴都是情愿的。连旁边男一男二的小鲜肉都开始蠢蠢欲动。 江一卓平復了起初震惊的心情，冷冷地瞥了瞥那边。在医院遇见时的憔悴，他也见到了。今天的霍斯启早已换了个模样，髮型和衣着都一丝不苟，沉稳又优雅地周旋在恭维他的人里。保持着距离又不拒人于千里，虽说是饭局的中心，却不显得飞扬跋扈。 见惯了的巴结金主老闆的场面，因为对象年轻、多金又帅气，使得角落里的人微妙地聊起了八卦。 「霍家有这号人物？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听说他母亲是小三上位，挤走了原配。」另外一个压低了声音，「可嫁进来根本没几年，所以他不是亲生的。」 霍家向来作风低调，这些狗血的小道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江一卓听着八卦，整理着混乱的思绪。至少霍白是霍氏集团的少爷这点，不会有假了。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真要是这个叫霍斯启的搞大了霍白的肚子，那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更别提还害得他离开家，落魄至此，带着宝宝艰难地生活。要知道他是那种异于常人的身体，更加不易。 江一卓的内心，有什么东西满满地膨胀起来。他想要确认，如果是这个男人造成的，他要狠狠地揍对方一顿替霍白出气。可几个月的相处，令他熟悉了霍白的性格。即使问发生过什么，他也决不会告诉自己的。 感觉上就像是有一堵墙，横在了他和霍白的中间。江一卓感到烦躁不已。 不光是烦躁，还有别的什么。就在他试图找出答案时，视线和隔得很远的对面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终于被认出来了，江一卓捕捉到霍斯启一瞬间的失态。对方很快掩饰过去，转头不再看他了。 江一卓觉得好像找到了答案。 ********* 饭局结束后，散场的人群中一个小助理突然叫住了自己，含煳其辞地表示有人想见他。 「我要回去酒店，明早还要工作。」 江一卓不客气地回绝了，他刚刚在金主老闆的身旁见过这个人，立刻就明白了。果然还是找上自己了。 「我们送您回去，不会花上多少时间。」 他心一横，决定去会会那个男人。也是为了防止他以后继续对霍白纠缠不清。 江一卓避开同僚，让他们先走，然后跟着小助理，钻进了黑色宾利的后座。霍斯启正在等他，示意让司机先下车在外面候着。 豪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刻意调暗的车内光线里，对方首先打破了沉默。 「霍白还好吗？」 「好不好跟你没有关系。」 「……」 纵使江一卓的态度很差，项斯启还是保持了脸上的微笑。 今天他一眼扫到在霍白身旁见过的这个男人时，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从现实中抽离了。周围的声音仿佛变得很遥远，数秒之后才恢復了正常。 那之后的饭局上，项斯启始终都有些心不在焉。没想到会在新片的剧组里，连上了与小少爷相关的那条线索。他知道这个人叫江一卓。即使烧了照片也记得那串车牌号码，只是查到了名字就没再继续查下去。 他收了手，任由痛苦的情绪腐蚀自己。因为查下去也不能怎么样。霍白他不愿意回来了。 小心翼翼舔了几个月的伤口，在见到江一卓的剎那，被血淋淋地撕开。项斯启才发现表面上勉强癒合的伤口，底下流脓、腐烂，撕开的那一下，疼得浑身战慄。 他一边维持着饭局上的气氛，一边思索着。他不甘心，还想再试一次。至少通过这个男人再做点什么。 江一卓对自己的态度恶劣，项斯启也不清楚他对于霍家的事情知晓多少。以霍白的性格，倒是不会透露太多。 可要是他们已经是那种关系，就不一定了。 项斯启努力保持着平日里的笑容，即使心存嫉妒，也不能显露出来，他尤其不想被这个男人看笑话。 「霍白现在在什么地方？」 江一卓很不高兴，对方还是问了，也不知是试探他，还是着急知道。他狠狠丢下一句。 「在我家。他不会见你的，死心吧。」 他不想让他知道霍白在剧组，此刻就在离他几公里外的酒店里。 对方不说话了。果然自己猜得没错，这些老闆探班只是走个过场，不会真的到剧组里去，因此什么都不知道。 第八十五章 偶遇（二） 对方不说话了。果然自己猜得没错，这些老闆探班只是走个过场，不会真的到剧组里去，因此什么都不知道。 「不让我见他，至少帮我个忙吧。」 项斯启拿出一张银行卡，撕了张便签纸刷刷写下一串密码数字贴在上面。「这里面有六十万。十万是你的，剩下的替我转交给他。不够的话下次再给，今天出来的匆忙。」 「……」 江一卓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卡片。六十万，比自己辛苦一年挣得还要多得多。霍白也不用在剧组里打工受苦了。 可自尊心让他抗拒，其实从饭局上的时候就开始了。这男人再是混蛋，衣冠楚楚的模样的确撩人。想到霍白或许曾被这副模样吸引过，还和他在床上做过那种事，他就感到了……嫉妒。
第61页 又是气愤，又是嫉妒。想要超越他，不想在霍白面前输了。 「劳烦江先生给个面子吧。」 项斯启克制着不爽的情绪，语气里又更加软化下来。他现在求人办事，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即使要面对这个男人正待在霍白身边的现实。 「再怎么样，我也不愿意看到他吃苦。这不是施捨，是他该得的，就算他离开家了，也是霍家的一分子。」 项斯启选择着妥当的词彙，说服着对方。「只是想请你转交一下。我知道他不想见我，不会去打扰他的。」 说完自己也觉得难受苦涩，连着心头都微微一颤。 江一卓咬咬牙，粗鲁地拽过了霍家少爷递过来的卡片。他不能剥夺霍白选择的权利，毕竟他现在的生活确实艰难。 要是霍白愿意，他突然很想告诉他不用那么辛苦了，自己再更努力一点挣钱，养得活他和宝宝。虽然过不上霍家那样有钱人的日子。 「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江一卓不想坐霍斯启的车回酒店，准备去打个车。拉开车门的时候，霍家少爷从身后拽住了他。 「等等。我还有件事，是有关你的。」 江一卓停下手上的动作，皱了皱眉。 「刚才吃饭时听闻江先生是摄像师。」项斯启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我手头有个计划开拍的新电影，成本不高，但是原作口碑很好。很适合新人导演练手。」 「！」 江一卓一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理想的？饭局上也不过简单介绍了自己两句。这种事情，除非特别亲近的朋友，从不会跟别人提起。 还是说他只是误打误撞的…… 见到江一卓愣神的反应，项斯启笑了。跟组的摄像师无非分两种，一种是跟着场子苦钱，靠技术吃饭没太多想法，另一种则有点才华，怀揣着做导演的梦想。江一卓的眼神和性格，看着就属于第二种类型。 「江先生愿意的话，这部电影就是你的了。」 无法否认这句话对江一卓带来的诱惑力。可他也清楚，这是霍家少爷想要收买自己。一旦点了头，以后就成了他的人，一直都要处于被动的地位。 「谢谢霍少抬举。」 沉默了一会，终究他还是回绝道。「我只是个摄像师，做自己的本分就好。」 ********* 回程的计程车上，江一卓想着，要是没有霍白，他是不是就答应下来了？那么诱人的条件。凭自己奋斗的话，还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 可是霍白才是前提条件。要是没有霍白，霍斯启根本不会想到要收买自己。 ********* 霍白在房间里睡了一天，总算恢復了过来，肚子痛也好了许多。他打算要是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就去顾凌那里报到，继续干活。 他看见江一卓昨天换下的脏衣服堆在那里，就顺手帮忙去洗了。以前他是可以的话，连内裤都不用自己动手洗的人，现在做这一切已经很熟练了。 门响了一下，是江一卓回来了。 「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今天回来得这么早。」霍白一直待在房间里，不知道今天的安排，正常这个时间点剧组可能还在拍夜戏。 「今晚饭局。」 江一卓简短地回答。见他神色凝重，似乎有些情绪低落，霍白也没有多问，继续搓手上的衣服。 江一卓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欲言又止了几次，也没有把银行卡的事说出来。直至临睡前上床关了灯，他还在犹豫着。 「霍白，你睡了没。」 黑暗之中他问。他决定在说出来之前，先搞清楚自己的疑问。 「那天来医院找你的那个人，是你哥哥吗？」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霍白「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就是继兄。」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江一卓还是忍不住问了。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可霍白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黑乎乎的房间里凝结着寂静无言。江一卓的心脏越发地往下沉，这不吭声，仿佛就是在肯定自己的猜测。 「江哥哥。」霍白翻了个身，蜷成小小的一团，「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我不想回答。」 「……」 江一卓又感觉到了那种疏离感。明明是别人的家事，不应该干涉的。他也明明清楚霍白不会说。就是烦躁，如果关系再亲近一点，是不是就会告诉自己了？ 「睡觉吧。」 他赌气般地也翻过身去，暂时不想提到和那个男人相关的银行卡的事情了。 ********* 江一卓不客气地找到胡媛媛，把她骂了一顿，说她害得自己亲戚家的孩子生了病，坚决地把人送回了原来的部门。胡媛媛尽管不悦，和他的关系变得更僵，但至少觉得治过了他身边的小男生，出了口恶气。 霍白得以回到顾凌那里，继续跟着后勤组跑前跑后，帮忙将盒饭送到了片场。回酒店的路上，有两个女孩子说起了昨晚金主老闆来剧组探班。 「！」 正在发呆的霍白勐地转头，他清楚地听见了「霍家少爷」这个词。 聊得正起劲，突然被他盯着看，女孩子尴尬地住了嘴。「你也想听昨晚的事啊。」
第62页 霍白鼓足了勇气问。 「那个霍少，长什么样子？」 第八十六章 偶遇（三） 「那个霍少，长什么样子？」 「我们也没见过，听说长得帅，气质又儒雅，身材比明星还好。唐婉平时那么高冷，也一个劲地往跟前凑，还借着醉酒倒在他身上……」 「什么高冷，那都是装出来的。」 唐婉是这部电影的女一号。这下霍白很清楚了，那绝对不是霍枫，只剩下一种可能。 霍白的内心受了强烈的冲击。不光是因为得知这部戏与霍氏集团有关系的缘故。饭局上江一卓一定碰上了项斯启，可没听见他向自己提到这件事。 他望着车窗外发愣，一时间回不过神。项斯启不可能认不出那天看过的江一卓。难道……竟没有来找他吗？ 江一卓结束了拍摄，半夜回到酒店。忙碌了一天闲下来，他的思绪再次被那张小小的卡片填满了。 他下定了决心，还是说出来吧。昨晚是生他的气，可霍白又没有做错什么。 这么晚了，应该已经睡了。江一卓想着看看明早能不能碰上面，结果一开房门，霍白点了一盏床头的小灯，像是在等他回来。 「你回来了。」 江一卓心里觉得温暖，累了一天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他想起之前回家时开门看见他穿着围裙的剎那，似乎也是那样一种感觉。 「在等我吗？快睡吧。」 江一卓刚要去洗澡，想起银行卡的事，又折了回来。没料到霍白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江哥哥。」 霍白说得吞吞吐吐的。「昨晚你们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听人说，有个姓霍的少爷来了……」 他想问又不敢问，怕惹得江一卓不高兴。或许两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对方不想再向自己提起也有可能。 无论如何，霍白只是想要个答案。听别人说过之后，始终有些放不下。即使强迫自己不去想，也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不是想项斯启，只是想要个答案而已。 ……江一卓的心顿时就冷了，刚才的温暖仿佛是一场幻觉。霍白等他回来，原来只是为了问这件事。 绝望的情绪沿着胸口漫了上来。温暖让人柔软，而占有欲是会让人疯狂的。这一刻江一卓终于意识到了。 自己对他抱着不一般的感情。 「没有。昨晚他没来找过我，应该是放弃了吧。」 作为活了二十多年很少撒谎、算作正直的人，江一卓撒谎了。他不想再让霍白和那个男人有任何联繫。 霍白没说话，垂下了眼睛。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失落，刺痛了江一卓的神经。 这一晚上，两人都睡得有些不安慰，各怀心事。霍白说服着自己。对于项斯启而言，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那个男人如愿得到想要的，自己又何必放不下。自己曾被伤成那样，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 而江一卓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不变的念头。 ********* 第二天早上，他趁着开工前的间隙，拿出了那张写着私人号码的烫金名片。打过去，铃声只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霍先生。」江一卓先是很有礼貌地称唿了一声，紧接着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么时候派个人过来取走那张卡吧。就不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 「……这是，什么意思？」 项斯启握着手机的手，几近无法察觉地抖了一下。他整理完着装，刚要走出房间，又默默关上了房门。 「霍白他不愿意收下。我也不会收的。」江一卓冷漠地撒着谎，对这个男人不需要留情，「他说，以后的人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联繫了。请你好自为之。」 「……」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项斯启也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一旦有了希望，破灭的时候就必然会受到伤害。 收下意味着接受。反之是拒绝。而且是彻底的拒绝。 项斯启动了好几下嘴唇，才说出一句干涩生硬的话语。「这是他的原话吗？我不相信。」 「这就是他说的。」 江一卓烦躁地想要挂断电话，不想再跟对方啰嗦下去。 「我要开工了。来之前打这个号码找我，片场禁止开机，最好提前一天给我发简讯。」 项斯启咬着牙，又吐出一句话。 「江一卓。霍白就算离家出走了，也依旧是霍家的少爷，不是你这种人高攀得起的。」 ……手机里突然没了声响，对方狠狠挂断了电话。 项斯启将头抵在门上，双眼呆滞，一时间喘不上气来。胸口疼得受不了，连着肋骨都像被碾碎了般地痛。他抓着胸前的衣服想道，假的，一定是假的，霍白才不会这么说。是姓江的在撒谎。 项斯启的身体沿着门，慢慢地滑落下去。霍白说以后的人生都不要再跟他有关联了。 他忽然之间无法面对，未来时光里漫长的一个人的人生。至少在这一刻丧失了面对的勇气。 ********* 两个月后。 《天都》这部电影的拍摄进度，完成得很顺利。再过两个礼拜，整个剧组就要离开影视基地，去西北某处拍一个月的外景，然后再回来补些镜头，就基本可以杀青了。 霍白也在基地里打了两个月的杂，其间回去市区看望宝宝了不少次。每次回去，宝宝都长高长壮了，也开始学会满地乱爬。
第63页 这次剧组取外景，霍白不太想跟着去，毕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跟宝宝分开那么久。也怕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太辛苦。他和江一卓商量过后，决定两个礼拜后就向剧组结了工资，算是提前结束了这份打工。 顾凌有些不舍，这几个月下来她很喜欢霍白，恨不得一直带在身边。但是霍白坚持，她也只能期待以后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转凉的天气里，演员们依旧还在拍穿着单薄的戏份，几名主演的助理们的工作，也开始从遮阳转成了御寒，每场的拍摄一结束，就立刻冲上去裹上外套。 虽说总体上顺利，片场里出些意外状况也是常有的事。谁也没料到取外景前的最后一周，女一号唐婉在拍一场打戏时受了伤。 女一号戏份最多，整个拍摄计划瞬间乱了套。好在伤势不算严重，除了脚部轻微扭伤，还有就是背部划了个大口子。剧组决定先把她剩下的文戏部分拍完再走。 没过两天，顾弘导演还是发现有场戏受到了牵连。那个场景是要近距离拍摄女一号的裸背，可唐婉偏偏是背部受了伤，还缝了两针。化妆师遮瑕也拍不出光滑漂亮的肌肤感觉。 第八十七章 演戏 女一号戏份最多，整个拍摄计划瞬间乱了套。好在伤势不算严重，除了脚部轻微扭伤，还有就是背部划了个大口子。剧组决定先把她剩下的文戏部分拍完再走。 没过两天，顾弘导演还是发现有场戏受到了牵连。那个场景是要近距离拍摄女一号的裸背，可唐婉偏偏是背部受了伤，还缝了两针。化妆师遮瑕也拍不出光滑漂亮的肌肤感觉。 为了塑造敬业的人设，这部戏的女一号只请了一名替身，是用作拍高难度武打镜头的。顾导尝试了一下，武替虽然身形接近，可背部的效果差得太远，这个场景根本拍不了。 剧组这下子陷入了困境。有人提议等取完外景回来之后再补拍，唐婉本人也是希望如此。她毕竟靠脸吃饭，目前正当红着，受了伤本就够郁闷，还得坚持拍片，为此她的团队已经发了好几篇贊她敬业的通稿。 本来这个裸露的镜头，可以制造很高的话题度，如果被媒体得知不是由本人拍的，恐怕不仅话题度没了，还会对她的声誉造成负面影响。 顾弘导演是不太甘心的。这个场景搭建得耗时耗力，仅为了补这一个镜头，拆了重建十分浪费。而且他拍这一段唯美的意境正在兴头上，到时候又要重新找回感觉出来。 这两天他趁着场景还未拆，目光下意识地就流连在片场里，或许能在跟组和群众演员里找到一两个合适的。 ********* 中午吃饭的时间，霍白趁着忙碌的间隙，跑去江一卓那里说了说话。江一卓是不可能中途回家休息的，会直接跟组去西北，他们之间也要许久见不着面了。 「阿姨肯定在家想你了。」 「没办法的事，工作必须放在首位，你代替我回去陪着她吧。」 江一卓别开了视线，最近他对霍白总觉得有所愧欠。他撒了谎，为了自己那份说不出口的感情。他喜欢霍白。只要那个男人不再来骚扰霍白，他希望一直守在他和宝宝身边，守护着他们一辈子。 「等我回去，拍阿姨和宝宝的视频给你看。」 霍白腼腆地笑了起来。 顾弘导演就是在这时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生得漂亮的小男生，脸部和颈部的皮肤白净，因为年轻嫩得能掐出水来。关键是身形看起来和唐婉竟然差不多。 唐婉在女明星里算是骨架大的，而霍白在男性里个头不高，又纤瘦，具有一种中性的美感。 顾导走过去，叫住了他俩。「小卓，这是你朋友？」 江一卓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盒饭，表示对对方的尊敬。他最近成功让这位着名导演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不得不说被霍斯启刺激了过后，他想要出人头地、实现梦想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他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才能配得上霍家的小少爷。 「霍白是我亲戚家的孩子，来剧组帮忙。」 还是准备好的那套说辞，顾导没太在意，随意应了一声。霍白有些紧张，这位不知多久没剃鬍子的邋遢大叔，来回上下地打量着他，弄得他浑身不自在。但他清楚这个人是导演，每次都站在人群的中心位置。 「要不要来试个镜头？」 霍白和江一卓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顾弘解释道。「就是这两天流产的那个裸背的镜头。」 「可，可他是男孩子啊……」 明白了他的意思，江一卓顿时傻了眼。虽说不是完全的男人，显得中性化，外表上霍白至少还是男孩子的模样。居然想到去试女一号的镜头，一瞬间他觉得顾导太过疯狂了。 「拍的是背部，又不拍正面。」 顾弘觉得江一卓的思路太狭隘，搞艺术的必须放得开。「你这样一辈子只能扛摄像机。」 他意有所指，江一卓咬着牙没有吭声，看向了霍白。这件事首先要徵求他本人的同意。 ********* ……霍白被带到剧组的化妆间里，脱了衣服露出后背，顾弘导演的眼睛一亮，他的眼光果然很准，背部的肌肤也和脸上一样漂亮，可以说一点都不比唐婉差，还更加纤细些，更加符合他心目中对这个角色的诠释。 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开来。代替女一号拍摄裸背镜头的，竟是个年轻的男孩子。见惯了替身的工作人员，也觉得惊奇，当作是个有趣的八卦。
第64页 「你想好了没？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江一卓的心情复杂，就类似于自己偷藏的珍宝，现在要被人拿出来围观一般的心情。 霍白也开始有些纠结。当时他只考虑了几秒钟，就利落地答应了。因为只是露个背，即使露了上半身，自己看起来也是男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后来才知道他做的是女一号的替身。 霍白心里被某种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占满了。在剧组待了好几个月，熟悉了很多事物。他很想体验一下拍戏是种什么感觉。处在镜头当中，和从旁边看着的感受一定不一样。 「江哥哥，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他毕竟是江一卓带过来的，要考虑带给他的影响。 听他这么说，江一卓反倒有些心软了。客观上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做替身还能多拿一笔钱，只不过一个镜头而已，比起霍白成天辛苦在剧组里奔波要轻松多了。 ********* 替身的裸背镜头，定在了第二天开拍。晚上在酒店里，霍白拿到了一张通告表。他新鲜地翻着看着，其中包括了他参与拍摄的这个场次的相关内容，编号、参与人员、注意事项等等，写得都相当清楚。 由于兴奋，霍白差点失眠，到了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一大早他就要起床，跟着剧组的大巴前往片场。 一路上车里都不时有人回头看他，过了一会，连顾弘导演都坐到了他身边来。 「顾导早。」 霍白有些拘谨，也觉得受宠若惊，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剧组的焦点中心。 「小白。」顾弘很亲切地招唿他，「有件事我要跟你先说一下。」 第八十八章 别离（上部终） 昨晚唐婉的团队通过关系找到他，谈了半天，意思是替身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半点风声，万一被无良的媒体写成了负面新闻，会对她带来巨大影响。 顾弘不太高兴，觉得未免太小题大做。本来替身行为不公开就是业内行规，一般剧组内的工作人员都不会随便违反。何况这次是受伤又不是别的原因。但迫于来自权贵的压力他也无法拒绝，只得口头通知了一遍各部门。 「今天给唐婉做替身的事情，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白原本很期待导演大叔是不是要来给他做拍戏上的指导，结果是为了别人而来。他垂下眼睛，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不过是帮忙拍一个不露脸的镜头，还轮不到这么知名的导演来说些什么。 到了片场，霍白安静地在旁边等了很久，难得有机会，长时间地观摩那些主演们演戏。最后终于有人来叫他了。 他先是被带进了化妆间换衣服，戴上和女一号造型相同的假髮。几名造型师围着他，当露出肌肤的一瞬间，女孩子们都发出了赞嘆声。 「又白又嫩，难怪会被导演选上。」 感觉自己成了珍稀动物被围观着，霍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除了那个男人，之前还从未有人这么细细地观看自己的身体。 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身体这种中性的感觉，更想要成为荷尔蒙满满的男人的。 因为只拍上半身拍不到脚部，这件柔纱般的衣裙披在他身上，等到了拍的时候再拉下来缠在腰间。霍白裹了件御寒的外套，进入到场地里。路上正好撞见了胡媛媛，对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霍白没在意，也没有理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于拍摄的期待。 补拍的镜头只有工作人员在场，别的演员都去休息了。 这个镜头是在搭建得美轮美奂的场景里，女一号坐在水气氤氲的池边。霍白进了拍摄区域，强烈的灯光一打，被一群人认真注视着，顿时就开始不适应了。等造型师摆弄好衣服，裸着上半身的他又感觉到了冷，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顾弘导演皱起了眉头，走过去让他放松。毕竟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新手，看来还是得教一番。 「你不用有压力，自然一点，像平常一样坐着就好。」 「好。」 嘴上这么说，可身体还是抗拒。霍白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整个人依旧僵硬，还冷得微微发抖。 「昨天看角色的基本资料了吗？」 「看过了。」 「你知道什么是表演吗？」顾导突然问。霍白望着他，对于答案心里有些期待。 「表演就是把自己嵌入另一个灵魂里，变成另外一个人。既然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你』就不存在了。明白了吗？」 霍白后来才知道，这句话不一定对。对于表演的理解，每个人都不一样。可那一刻面前的人说的这句话，牢牢地吸引住了他。 「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吃惊，没想到顾导会和一个小小的替身说这些。估计是受了唐婉无理取闹的刺激，特别想把这个镜头拍好的缘故。 「……」 江一卓无言地站在摄像机前，这场戏本不是他掌机，由于担心霍白特地要了过来自己负责。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觉得口干舌燥，第一次在工作的时候分神了。镜头里的霍白放松下来后，立刻就进入了状态。他拍过不少裸露的戏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从不会联想到工作以外的内容。 霍白此时半裸着，只是个背影，在他眼里就美得不像话。没有任何的语言，没有任何肢体动作，就仿佛勾去了他的魂。
第65页 直至导演喊了声「咔」，江一卓才回过了神。他紧张地和导演一起看监视器里的回放，生怕自己刚才出了错。 「很好。」 第八十九章 不得 顾弘莫名地兴奋，他没有想到霍白入戏这么快。刚才那一会，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那个角色了。身形相近，连气质上都说不出的吻合，一股清清冷冷又暗藏倔强的劲儿。 「通过了。」 一条就过，虽说不需要走动和说台词，对于没有任何演戏经验的新人而言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很高兴，效率高就可以提前收工了。 「辛苦了！」 霍白愣了愣，他只是想着那个角色的感觉在池边坐了一会，怎么结束得这么快。他很快再次感觉到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个女孩子过来给他裹上衣服。 他意犹未尽着，还想再拍一遍，甚至产生了再拍点别的什么的欲望。想起自己不过替别人一个镜头，心里忍住了，默默地回去化妆间换衣服。 「等一下。」 顾导突然叫住了他。霍白停下脚步，茫然地困惑对方为什么要叫自己。 「顾导，还有什么事吗？」 顾弘又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像第一次注意到他时那样。 「你有没有考虑过做演员？」 这句话就像是在心中盪开了涟漪。整个世界，变得开阔又明亮起来。霍白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有了神采。 「我有兴趣。」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顾弘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不光是长得好看而已，这是天生细微又灵动的眼神和表情。这些方面，演员也可以后天经过培训成型，但天生的更加难能可贵。 「你留个号码给我吧。以后有出镜的机会我找你。」 霍白着急地去找纸和笔，片场里不给开手机，因此他放在了酒店里。等回来的时候，导演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去问还停留在现场的工作人员，说是下个场景出了问题，被叫走了。 「那麻烦您帮我转交给他，谢谢。」 霍白四处望望，江一卓也不见了，大概也是跟着去了下个场景。他只好拜託眼前的人，对方接过了纸条，说了声「好」。 他心里激动着，一边平復着心情，一边慢悠悠地走去换衣服。 ********* 过了两天，江一卓按照原计划，帮他向剧组结了工资。 霍白的这场替身戏，拿到的钱，比他在这里打了几个月的工赚到的还要多。他签了个协议，以后都不能透露替身的事情，所以有一部分算作是保密费。 剧组的打工结束了，霍白还有些恋恋不捨。他在房间里收拾着行李，第二天早上，江一卓就要随剧组一起去外景地了。 「我帮你叫了个包车，明天送你回市区。」 「谢谢江哥哥。我也可以自己转几趟车回去的。」 「不行，你早点到家休息，妈和宝宝也一定等急了。」 在忙碌的霍白身后，江一卓盯着他看着，想把这个身影嵌进自己的脑海里，然后保存一个月，直到他回家的那一刻。 爱真的能让人疯狂。还没有分开，他就已经快受不了了。 江一卓想要告白，有了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他忍着，害怕被拒绝。以后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等到自己的存在更深入他内心的时候，等到那个男人，不仅从霍白的生活里，也从他的心底彻底消失的时候。 ……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江哥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啰嗦了。霍白苦笑着，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吧。」 江一卓的胸口一阵波澜，隐藏着感情用力抱了他一下。「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送别了对方，霍白也扛着行李，坐上了来接他的车子。包里塞着顾凌和熟悉了的其他人送给他的礼物，变得沉甸甸的。 起初欣赏了一会窗外的风景，很快霍白就累得睡着了。这几个月下来的确辛苦，不过也是有收穫的。迷迷煳煳之中，他想着那张写了电话的纸条，应该已经被顾导存进通讯录里了吧。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进入了市区。渐渐地马路上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多了。霍白揉揉眼睛，心里开始期盼着快点见到宝宝了。他还不清楚生活里下一步要怎么办，在那之前先好好地陪在宝宝身边。 「华玥传媒备受瞩目的新电影，《天都》，最近正在紧张地拍摄当中……」 在路口等红绿灯时，窗外广场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娱乐新闻。这么巧就是自己打工的剧组，霍白好奇地看了起来。 「下面有请……」 「！」 他只是转了个头，身体就动弹不得。新闻的画面里出现的，竟是那个男人的身影。 「让我下车！」 他的大声吓到了司机师傅。可霍白却浑然不觉，下了车，双眼死死地盯着广场上的那块大屏幕。 半年多没见，项斯启瘦了。双颊明显地凹陷下去。即使如此，依旧帅气迷人，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抬头望上两眼。 霍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那样死死地盯着。 镜头很快切换到了别的内容。「斯启哥哥」消失了。 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阻碍了交通，载他的车子只好开过了路口，在对面等着他。
第66页 霍白又站了很久，那个身影再也不出现了。他找到了自己的车子，失魂落魄地走过去，拉开车门。 「下次不能这样了，很危险的。」 「对不起。」 继续开起来的车子里，霍白在后座无声地流着眼泪。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是忘不掉那个男人。 走的时候分明已遍体鳞伤。 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爱翻搅上来，回忆一幕幕涌上来，连着未癒合的伤口。牵扯着胸口沉闷地痛。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爱上的人。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上部完） 【希望白白幸福吗】 【哼当然啦！】（问答红包的答案，别忘了感嘆号，是中文的那个） 下部八十九、不得 项斯启做了个梦。 梦里的霍白对着自己笑得灿烂。叫着哥哥，乖巧地倚在怀里。镜头摇摇晃晃地转开，他又变成一丝不挂的模样，喘息着，生涩地用那不一般的地方容纳自己。项斯启几近疯狂，恨不得把他整个揉进身体之中…… 可那毕竟是梦。 他在清晨的微光中睁开眼睛，残留的梦境和现实的落差，令心里空荡不已。心中那个空荡荡的洞，在失去霍白以后，再也填补不上了。 「霍总。」 身旁响起个怯怯的声音。项斯启一惊，勐地转头。 有人竟敢趁自己喝得不省人事，爬上自己的床。他记得昨晚是有个饭局的，照例会有些想在娱乐圈里上位的明星向他明示暗示。 他刚要发作，忽然又停下了，心头颤抖着。眼前的男孩子长得和记忆里的霍白很像，眉眼间都有着那么一点乖巧灵动的气质。 ……可他终究不是记忆里的人。 项斯启忍着宿醉的头痛坐起身，狠狠地掀开对方身上的被子。 「霍、霍总！你做什么……住手……」 全裸的男孩子被压在床上，哀嚎着。项斯启仔细检查他身上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项斯启放开他，点了根烟，淡淡说道。 「老实交代昨晚我对你做了什么。不要以为上了我的床就能怎样，照样可以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消失。」 仲子羽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昨晚在饭局上，他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坐在角落里，不知为什么就被喝醉的霍家少爷看上了。引得那些当红炸子鸡投来愤恨的目光。 他以为自己要被捧了，结果霍少倒下便睡着，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仲子羽只好帮他换了睡衣，把自己脱光睡到他身边，等醒来后再见机行事。 「没有，什么都没做。你就是把我带回来了……」 霍少没有留给他任何机会，一下就揭穿了他。仲子羽低着头，不敢撒谎。霍家少爷的床出了名地难爬，听说什么类型都入不了他的眼。原以为这次大运砸到自己头上能一飞登天，这下回去要挨经纪人的骂了。 项斯启心里有些不爽，他的霍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世界上任何冒牌货都取代不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仲子羽老实地回答了。一个晚上都没看够，他又偷偷抬头瞄了一眼。霍少半敞着衣襟，散发出荷尔蒙的勾人气息。听说年近三十，眼角有了两道浅浅的鱼尾纹，一点都不难看，反倒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其实就算不捧自己，他也被吸引住了。 「昨晚的事不要说出去，去我助理那里领钱。」 项斯启撕了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个不算小的金额。仲子羽明白一切已经结束，默默领了纸条，穿好衣服下了床。 「等等。」 「怎么了，霍总？」 项斯启又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就算不是霍白，长得的确是有点像。难怪昨晚自己喝醉了，会做出那般冲动的举止。 「我会捧你的，但不会跟你亲热。你经常来我这里，让我见到你就行。」 「……」 仲子羽咬着嘴唇点头。他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同时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唯有捧自己这个条件，是他无法拒绝的。 这个圈子里，多少人都在等着这句话。 ********* ……项斯启站在浴室的镜子跟前，望着自己的脸。他老了。长期思念的心疾，加上不让自己停下的劳碌工作，整个人都变老了。 他轻微咳了几声，就连身体都跟着变差。那个冬天，霍白生产的冬天落下的支气管的毛病，现在每到秋冬季节就会引发咳嗽，苏瑞之帮他找医生，调理了许久都没好透。 霍家老爷子前一年中风住院，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不得已之下把华玥传媒和另一家重要的公司交给他打理。 项斯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距离将整个霍家得到手也指日可待。小少爷出走的消息，尽管家里严格地保守秘密，还是不胫而走。很多人都认为以后的继承人就是大少爷了。 然而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一切，是建立在失去那个人的基础上。占满了光是回想就令心脏发疼的回忆。 「宝贝，你在哪里……」 项斯启很绝望。他是知道的，就在那个姓江的小子身边。可是却触摸不到。 因为他说，余下的人生再也不想和自己有任何联繫了。 ********* 「爸爸——！」 霍白刚一进家门，就有个小小的身影飞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第67页 「我好想你。」 霍白笑得眉眼弯弯的，他只在自己的宝贝面前才会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我早上才走的，小可。」 「爸爸抱。」 「太重了，再过两年就抱不动啦，小猪猪。」嘴上这么说，霍白还是抱起了宝宝，在他圆滚滚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霍亦可现在三岁半，开始在附近的幼儿园上学了。由于没有户口，只能上学费更贵的私立幼儿园，而且等再过两年上小学时，就成了什么地方都接收不了的状态了。 想到这件事，霍白就有些愁。他去谘询过，办理宝宝的户口，必须有父母双方的证件才行。 「天澄娱乐那边怎么样了？」 江一卓解开了身上的围裙，走过来。难得休息的这个月，他经常会下下厨，帮母亲和霍白分担一点。 「还不错。」霍白含煳地回答。 「不错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讲清楚一点。」 「就是……对方觉得没有问题，我自己还在考虑。」 老太太招唿着他们吃饭，话题就此中断。在其乐融融的饭桌上，霍亦可得意地鼓着腮帮子，一边往嘴里塞好吃的，一边跟爸爸讲述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 他虽然年纪小，会自己吃饭穿衣服，生活都能基本自理了。爸爸经常在外面奔波赚钱，见不到人，所以他懂事得很，比同龄人都要显得成熟一点。 过了一会，宝宝抬头问。 「爸爸，你是不是又要去剧组上班了？」 他不是很清楚剧组到底是干嘛的，只知道爸爸和江叔叔经常去那个地方。霍白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爸爸可能要换新工作了，说不定在家的时间会多一点，经常能陪宝贝了。」 「太好了！」 晚上把宝宝哄睡着了，霍白躺在他身边，满脑子的心思没有困意。 第九十章 他不是很清楚剧组到底是干嘛的，只知道爸爸和江叔叔经常去那个地方。霍白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爸爸可能要换新工作了，说不定在家的时间会多一点，经常能陪宝贝了。」 「太好了！」 晚上把宝宝哄睡着了，霍白躺在他身边，满脑子的心思没有困意。 自从三年前做那一次替身之后，他一直盼着收到来自顾弘导演的消息。尤其在娱乐新闻上听说顾导要拍新戏了，那段时间里都眼巴巴地捧着手机。 可是，不知是顾导把他忘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始终没有消息。霍白知道江一卓手里有他的号码，犹豫了数次也没能开口。要是早就忘了自己这号人，再去骚扰别人，这种事他是做不出的。 霍白就这样跟着各个剧组，有电影的，也有电视剧的，跑了好几年。最近在一次跟组中，江一卓的朋友看上了他，想邀请他去一家新成立的经纪公司，签约做艺人。 对方说以后有好的机会，可以参与电视剧或电影的拍摄，霍白心动了。 「你要想好了，他们想捧的是艺人，拍戏的机会不是一定有。」江一卓告诫他，「艺人也分很多种，拍不了戏，可能会被安排做其他的，比如上综艺、唱歌跳舞等等。」 那家公司叫天澄娱乐，虽说刚成立不久，来头倒不小，据说背后是个很有权势的金主在撑腰。应该说今后的发展势头还是不错，可江一卓对于霍白进娱乐圈这件事，心里总有些抗拒。 再说他说的也是事实，霍白没有明确提过，能感觉得到对演戏很感兴趣，如果签了约演不了电影电视剧，对他而言可能不是个好的选择。 今天霍白去了这家经纪公司，就细节的问题和对方商量了半天。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索着，还是决定搏一搏。自己已经二十二岁了，三年在剧组里什么职位都干过，用通俗的话说算作片场「老油条」了。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他并不愿意。 不光光为了宝宝高额的学费以及生活费，人总是要实现梦想的。 霍白下定了决心。和天澄签下这份艺人的合同，给自己一个机会，开始和以前不一样的、新的生活。 ********* 天澄娱乐的本部，位于过了江的新城区的工业园里。霍白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被震惊到了，那一整栋几十层的高楼都是属于他们的。江一卓和他提过些幕后的情况，给人的感觉果真是很壕。 因为今天是签合同的重要场合，江一卓也跟着一起来了。他开车把霍白送到那里，两人一起上了楼。 「陈姐，我这个弟弟就交给你们了。要是谁敢欺负他，后果会很严重。」 最后一遍确认完合同，霍白在不同的纸张上签了名，然后拿身份证去复印。江一卓坐在旁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叮嘱道。 「霍白直接归我管。我亲自带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菡是娱乐圈里的金牌经纪人，天澄娱乐为了挖她过来，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她带着手下两个一线的当红明星，以及好几个二三线的一起入驻这里，当时这条消息上了热搜，连续轰动了好几天。 江一卓的朋友也在现场，附和着打着圆场。「小白弟弟的条件这么好，我们抢着要都来不及，哪会怠慢了他。放在陈姐旗下，别人也不敢随便得罪啊。」 「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虽然还未实现做导演的梦想，在圈子里待了那么多年，名号和人脉也是有的。这个朋友想要弄些新片里的小角色，有时还要通过他。不过既然霍白决定进这个圈子，江一卓以后的资源一定是优先留给自家人的。
第68页 陈菡站起身来。「今天先让他跟我们的工作人员见个面。我亲自陪他去打招唿，这待遇可以吧？」 「谢谢陈姐。小白就拜託你了。我晚上来接你。」 最后这句是对霍白说的。霍白连忙拉住了他。「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和公交车回去。」 江一卓转过头，眼神里满是宠溺的味道。「我这个月休假，每天都负责接送你。」 陈菡在后面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她看人很准，一开始就觉得不是一般的关系，所谓弟弟只是个掩饰罢了。 就是不知道霍白以后红了，会不会甩了原配。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太过司空见惯。霍白那张脸，不会缺想捧他的金主，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 ……江一卓站在向下的电梯里，满心地苦涩。三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他成为导演。他生在普通的家庭，只是个靠自己奋斗的普通人。倘若以后真有合适的机会，还不知和自己交恶的霍家少爷会不会从中作梗。毕竟对方是在圈子背后掌控着的霍家。 他也想让霍白演自己执导的电影，但是不能再让他继续等下去。二十二岁，正是身为艺人黄金的年龄，再晚就来不及了。 江一卓害怕变数，害怕霍白在娱乐圈里变了样。在他身边守了三年，虽然已是非常亲近的关系，可距离质的变化，总差上那么一点。 ********* 经纪人没有给霍白任何休息的时间。签完合同的第二天，他就开始了紧张的培训课程。包括形体、表演、声乐、舞蹈、化妆礼仪、时尚穿搭等等，都要学习，而且要在短短的半年里结束。 课程太多太满，霍白每天送完宝宝去幼儿园，然后赶到那里，直至晚饭后才能回家。有时弄得晚一些，到了家，小可等不到他都已经入睡了。几个礼拜后江一卓又要开始进组，就让公司里的朋友帮忙接送。可遇上别人外出活动时，霍白不得不自己挤地铁过去。 每天都很累，但是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很多课程他完全没有基础，不努力学努力练，就没办法成为合格的艺人出道。 与他同期培训的新人都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宿舍里的，统一接受管理。因为江一卓打了招唿，签合同的时候就给了霍白特殊照顾。加上传言说他是要被陈菡力捧的，其余人对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自觉地就排挤起他。 第九十一章 起初霍白觉得没什么，他签约既是为了赚钱养宝宝，也是为了追寻自己的一点理想，并不是来交朋友的。 那些新人大多不到二十岁，刚入社会或者还是在校学生，霍白大他们两岁算是年纪大的了。他把自己当作哥哥，就当是对年纪小的谦让一点。吃饭的时候一个人、休息的时候独自坐在角落里，从小冷清惯了，又在剧组里锻鍊了几年，这些事情对他而言都不以为意。 可当几门课程进入分组练习后，问题开始凸显出来。分组是按两人或几人一组自己选择，没有私下里比较亲近的，霍白很是尴尬地被冷落到了一旁。 教课的老师平日里也多少感觉出一些异样，此刻语气复杂地问。「没有人要跟霍白一组吗？」 「抱歉，我拖大家后腿了。」 他笑了笑，想要缓解冷场的气氛。最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让他来我们组吧。」 说话的是个叫周理的男孩子，跟霍白差不多的类型，小巧精緻的模样，个头比他还要矮上一点。 ……吃饭的时候，霍白第一次在食堂里没有去角落的座位，而是走到了同组的两个人身边。他很感激周理帮他化解尴尬。 「谢谢你。」 霍白偶尔也听到过别人在明里暗里怎么议论自己。搞特殊待遇、受经纪人力捧的传闻、关系户，这些他都无从反驳。尤其是第一条，自己的确因为家里情况特殊，没法和大家一样搬到宿舍里住。只是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明，宝宝的事更是私事不能随意向别人提起，因此他索性选择了缄默。 「家里有人需要照顾，我不是故意要违反公司的规定。」 「其实也没什么。」周理安慰他道，「那些人就是嫉妒同期里条件好的。要是换成夏衍，他们一边在背地里骂，一边还恨不得能巴结上他。完全就是势利眼的表现，所以你不用在意。」 对方说得毫不客气，霍白困惑地问。「夏衍是谁？」 「就是天澄的头牌。连陈姐带过来的那俩当红明星都要排在他后面，听说金主老闆是为了捧他，才成立的这家经纪公司。」 霍白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大八卦，周理却表示这个消息早就在天澄上下暗中传开了。 「看来我光顾着培训，消息实在太不灵通了。」 周理笑着说。「我就是喜欢你认真专注的样子，才提出想要和你一组的。」 慢慢地霍白和周理相互之间熟络起来。虽然身高不高，对方却是个很有主见、脾气也有点暴的人，这点也是熟悉后霍白才发觉的。他没想到自己在课程之外，还交到了朋友，意外的收穫令他格外开心。 ********* 等到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所有人迎来了一次最终考核。这次考核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新人在公司里初期被分配的道路，霍白心里很是重视。自己几个月来的努力，都要在最后的考核中体现。 他果然在表演方面很有些天分。即使以前从未接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这半年的课上下来，这一门的成绩表现优异，在同期的新人中排第一，而且是遥遥领先于第二名。
第69页 经过了高强度的培训课程，霍白总算可以好好歇上几天，在家里整日陪伴着宝宝。江一卓从片场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如何。 「陈姐的助理通知我，最近一有消息就要回到公司去。」 回到公司，就是安排下一步要做什么了。经纪公司的手里掌握了许多资源，最好的一定是留给最红的艺人，新人的机会并不多，还要与那些二三线的明星竞争。但凭藉自己在新人当中的实力，演戏方面的资源首先应该会考虑到自己的。哪怕只是小角色，毕竟也有了出镜的机会，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霍白没有等待太久，就接到了消息通知。三年过去，终于可以再次体会站在镜头里的感觉。他满怀期待地去了天澄娱乐的总部。 「陈姐正在谈事情，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谢谢。」 在经纪人的办公室外一起等候着的，还有周理。霍白有些困惑为什么新交到的好友会和他一同被叫去谈话。 他们望望对方，似乎在疑问同一个问题。两人擅长的方向不一样，霍白表现优秀的只有表演，其他方面的课程都很一般，由于他没有舞蹈和声乐基础，经过突击这两项都只是刚刚及格的成绩。 而周理与他相反，是从小学习舞蹈的艺术特长生，最擅长的就是这两项。 过了一会，两人进到办公室里，陈菡在桌子后面，对着他们露出一脸的笑意。「恭喜你们，今年的新人资源里，份量最重的一个落在你们头上了。」 她边说，边递过来一叠像是资料的文件，第一行写着「某电视台大型真人秀综艺节目」。 综艺？霍白一阵愕然，连标题都没看完，就勐地抬起了头。 「陈姐，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霍白心里想不通，觉得茫然又气愤。为什么综艺节目会选上自己？他是那么地想演戏。况且考核的结果中，表演的成绩自己是排在第一的。 已经将资料大致浏览了两眼的周理，也在一旁替他说话。 「这是才艺选秀节目，绝大多数人比拼的是声乐和舞蹈。的确不怎么适合霍白。」 陈菡用力拍了拍桌子，让他们两个安静下来。 「你知道这个节目，我们公司还有谁参加？是夏衍，这下子明白了没有？」 霍白激烈反抗的态度早在她的预料之中，陈菡继续开导说服。 「关于这点大家心照不宣，他拿的都是最重头的资源。协议里给了我们公司三个名额，剩下的两个，全公司稍微符合条件的都在抢，现在其中一个给了你，这是要捧你的意思，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 陈菡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强势，还曾流传过从黑道上救下自己艺人的传说。整个人都显得温软的霍白，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第九十二章 站在经纪人和公司里绝大多数人的立场，这番话说得层次分明，有理有据，瞬间镇住了在场的两位新人。周理也不吭声了，等着霍白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形。 「我想演戏。」 沉默了一会后，霍白直视着经纪人的眼睛，说出了这四个字。与对方气势汹汹的态度比，他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我知道你想演戏。」 陈菡的回答也出乎意料。「你们的考核结果我看了，授课老师的意见也听过。即使你成绩优秀，除非一出道就在导演大腕的戏里担任主要角色，不然还要熬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出头。」 「你要知道，娱乐圈的演员有千千万，那些科班出身的都还在熬着，没有曝光率没有名气，演不了什么好角色好片子。这个圈子里最重要的就是知名度和曝光率。」 陈菡的语气软化下来，恩威并施地劝着。 「我让你参加综艺节目，就是为了聚集人气。等名气上去了，有了粉丝，很多人认识了你，到时候再演戏，想演什么就演什么，可挑选的范围余地都和现在不一样。」 「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让你拥有更高的起点。这是没被选上的新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 霍白想反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对方说到了这个份上，尽管无视了自己的意愿，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但的确是出于一番好意。 陈菡说的是事实。熬不出头的演员，他在跟着剧组的这三年里见过不少，演技不错的，科班出身的，照样可能接不到角色。 霍白思索了一番，问了最后的问题。 「现在解约的话，违约金要付多少？」 陈菡气得脸色发白。她混娱乐圈这么些年，第一次遇到一上来就不肯接受工作的，还是她看好的新人。 「你付不起的。」她叫来了助理，将合同里的金额放在霍白的面前。 那是个高到惊人的数字，就算他成了名，恐怕也要赚上好几年才能还清。霍白觉得别无选择了。刚开始时江一卓就提醒过这种可能性，可自己还是决定要搏一搏。既然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默默拿过那份综艺节目的资料，研究了起来。望着他的举动，经纪人总算放心了。 ********* 陈菡一心想要捧霍白，决不是江一卓打了招唿那么简单。 她之所以能立足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不光靠手段，主要还是由于眼光长远。现在男色经济呈现迅速上升的势头，女性粉丝，下到十几岁的学生，上到三四十岁、财政已独立的，都愿意为长得好看的男明星买单。
第70页 粉丝们的审美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外表偏中性的，就像霍白这样的，正是下一个阶段会大热的，也就是「爆款」。 霍白走后，陈菡在办公室里又拿出他的档案翻了翻。父母那栏填的是均已不建在。对于签约合同的艺人，公司也不会太过追究档案的真实性，毕竟高效率地签下合同赚钱更为重要。 她觉得霍白身上有一种贵族气质，那是从小的家庭环境造就的，普通人无法随便复制。陈菡非常看好霍白，只要他本人配合，成为新生代的人气爱豆指日可待。有了流量，体验到成名的好处，他就不会那么执着于演员这一条路的发展了。 毕竟有捷径可以走，谁还会去走艰辛的路。成为高人气的一线明星，这是踏入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梦寐以求的。 ********* 霍白将要参加的综艺节目，叫作《奔跑吧！花美男》，作为选秀类型的综艺节目，出场嘉宾全部是清一色长得好看的年轻新人。因为是年度备受瞩目的选秀节目，也有不是新人、知名度不高的男艺人抢到了一些名额。导师里邀请了好几位当红的小鲜肉明星来担任，光是总体颜值一项，就排在了近期所有综艺的最前面。 尽管霍白最终同意参加节目，可节目正式开始前，与经纪人之间的协调一直摩擦不断。 陈菡做了假的履歷表，要求把他的年龄从二十二岁改为二十岁。虽然外表上看没有差别，霍白并不愿意撒这个谎。几经波折后他妥协了。 接下来的他坚决不肯妥协。经纪人造出的，是家境富裕、富有教养的低调贵公子人设，在发通稿时，会以这样的人设在节目之外替他造势。 「这条我不能同意，我只是普通人。以后被揭穿了怎么办？」 霍白不想再跟那个家扯上任何关系，经纪人无意之中戳到了他的底线。何况他也不想隐瞒自己在剧组打工的这三年经歷。最终双方各让了一步，将家庭情况写得简单一点，再把出来打工的经歷加了进去。 全部准备工作，直到进组的前两天才总算弄完。 好不容易得以休息几天，霍白告别了宝宝和老太太，前往节目录制现场。整个节目的录制时间为三个月，每周播出一期，由导师评分和观众投票两部分决定选手的去留。三个月后会决出最后的八强以及名次，若是在那之前被淘汰，淘汰时就要提前离开。 霍白倒是很期望自己能被淘汰，这样可以早些回去陪着宝宝了。他的想法也并非没有道理，要比拼声乐、舞蹈这些，根本不是他的强项，一直撑下去太困难。霍白觉得自己能比到一半的赛程就已是极限。 这场选秀节目开始前暗中最被看好的名单也与他无关。一位是夏衍，天澄娱乐力捧的新人，另一位叫林慕秋，是另一家经纪公司旗下的年轻艺人。霍白只在预告片中出现了很少一点镜头。 然而人生里经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随着导师团增加了一名成员的最新消息被放出，眼尖的网友发现，新加入的导师，和其中一位选手长得竟有点像。 霍白在出道后，仅仅只是拍了个节目预告片，就意外地上了热搜。因为跟他长得像的导师，是最近几个月人气蹿红、话题度很高的小鲜肉明星。 第九十三章 撞脸这种事，在娱乐圈里并不算作一件好事。因为明星的脸需要辨识度，长得相似就容易被拿来比较，相互竞争的时候也会被刷下其中的一个。但这次的事件不同，霍白是刚出道的新人，相当于蹭了一回当红明星的热度。这下他在节目里的关注度，还没开播就紧随在了夏衍和林慕秋的后面。 「……」 霍白无言地翻着新闻里的照片，长得的确和自己有些像。仲子羽看上去更年幼一些，实际年龄也比自己小，就像是十几岁时候的自己。 以这种方式获得关注，他是不愿意的。想到录制节目期间甚至会以此作为话题，霍白真想早点结束比赛离开。 另外一边，经纪人的心情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她没料到会有这样的运气砸在准备力捧的新人头上，什么都没做，关注度就来了。红不红时常要看运气，这么良好的开端自然要把握机会，不能浪费。她打电话给霍白，叮嘱了一番需要注意的地方。 「节目里对他的态度一定要谦逊，不能流露出不满。那毕竟是当红的明星，适当地恭维对方，搞好了关系，说不定还会在节目中投你的票。」 霍白挂了电话，轻声嘆了口气。这无关当红不当红。经纪人说得并没有错，对方身为前辈，比自己先出道，自然是该尊敬的。 可他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一切都仿佛精心策划过的，网上还有很多人质疑自己炒作。本来演员的职业就是演戏，可那是在剧本里。 眼下却连生活里别的东西都是在「演戏」。霍白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剧组跑的那三年，跟亲身踏入这个圈子果然差得很远，他现在已置身于这个圈子里，似乎拉起了帷幕的一角，窥见了些现实。 ********* 只是那么几秒的镜头，几句台词，一个名字，一个微笑。项斯启来来回回，重复看了不下数十遍。 他捧红了仲子羽，让对方在半年里从名不见经传的一介新人，成了眼下最炙手可热的小鲜肉明星之一。霍家想要捧红一个明星太容易，有大把的各路资源可以往身上砸，只要不是运气太背或者条件太差，决不会失手。
第71页 可项斯启的心思根本没花在他身上。除了刚开始参演的名导电影和作为主角的大ip电视剧稍微留意了下，后面的他都不闻不问，交给下面的人去运作了。因此很大一部分还是归功于仲子羽自身努力加运气的结果。 因为不在意对方，这次的新闻他也完全没留神。直到仲子羽像往常一样来他这里，说起了新加盟的节目中有个新人和自己长得像被议论，项斯启的感觉像是被电击了一下。 他以为是在做梦，可节目的预告片里出现的，的确是霍白。 他的心脏，在胸口剧烈地颤动起来。小少爷长大了，美貌依旧，笑起来勾他的魂。举手投足间又似乎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沉静的气质。 「……三年了。」 项斯启隔着按了暂停键的电脑屏幕，用指腹摩挲着画面上的人儿。他多想能真正触摸到他。他的脸颊，他的唇。 「霍总。」 仲子羽洗好了澡，穿着睡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哪里是霍家少爷真正住的地方，每次都被叫到这家酒店长租的总统套房里。 「进来。」 项斯启被人打扰了情绪，心中很是不悦，语气也显得十分生硬。「有什么事？」 「我，我……」 仲子羽紧张地有些结巴。「我就是想来陪陪您……」 霍少真的如同起初说好的，不跟他上床，每次叫他来就让他安静地待着，最多摸摸他的头髮或脸颊，好像对待弟弟似的。连话也不多说，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找话题。 仲子羽现在爆红了，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很怕有一天会失了宠，失去一切，他想要再红得久一点。唯一能给两人关系上保险的就是肉体上的亲密关系。 项斯启没有回答他，至少没有拒绝。仲子羽的胆子大了些，自己靠过去，依偎在他身边。 他喜欢这个男人，因此对方不肯要他，对心理上的伤害更加深了一倍。仲子羽环着他的手臂，鼓足了勇气，语气绵软地开口。 「霍总，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比起那些名啊利的，我更渴望的是你。你操劳工作上的事那么辛苦，我想替你分担一点……」 项斯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霍白现在是天澄娱乐的艺人，也就是踏进了这个圈子。至少知道了他身处哪里，正在做什么。 项斯启有些欣慰，随即才意识到。既然参加了节目，只要自己去了现场，不就能见到他本人了吗。 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也是好的。 「霍总，我很干净的。以前从没被人包养过……」 仲子羽颤抖着唇，想要凑上前吻他。项斯启总算惊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 这一下推得很重，差点把他推下了床。小鲜肉委屈地眼眶泛红，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却引不起项斯启内心的波动。 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他倒也没生气，一直这么把对方放在身边也不是个办法。知道了小少爷行踪的如今，已经不需要这样一个替代品了。 「以后你不用来我这里了。」 「！」 仲子羽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项斯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髮。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以后我会让公司继续捧你，放心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仲子羽还是不停地在哭。项斯启移开视线，嘆了口气。那张跟霍白有些像的脸在哭，弄得他心烦意乱。 他忍不住想着。霍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也曾流过不少这样的眼泪？ ********* 《奔跑吧！花美男》正式开始了拍摄。录制的第一天，后台化妆间里的氛围有些凝重怪异。 第九十四章 《奔跑吧！花美男》正式开始了拍摄。录制的第一天，后台化妆间里的氛围显得有些怪异。 还未开播，目前人气最高的三名选手已经确定下来。排在第一第二的夏衍和林慕秋，相互之间的火药味浓重。就连在后台坐的位置也隔得很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年纪相仿，出道后同样被圈内看好，可林慕秋的人气始终被夏衍碾压。林慕秋的外形条件和实力完全不输对方，小道消息盛传着，他缺的是一个靠山，因此资源方面总是差上对方一大截。 这些八卦，都是霍白从周理那里听来的。等待化妆师做造型的间隙，他朝两边瞥了几眼。两人的性格也差得很远，林慕秋的身边围了好些人，正热闹地嬉笑聊着天。而夏衍的方向却冷冷清清的。 「谢谢姐姐。」 做完了造型，林慕秋嘴甜地道谢。镜子里的男孩子化着烟燻的眼妆，原本就有些媚的中性的五官显得更加魅惑。 「姐姐，你的口罩是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牌子？我也想要，发个连结给我好不好？」 林慕秋眯着眼睛，灿烂地一笑。他的笑容特别感染人，看起来开朗又真诚。一分钟后，他就加上了对方的微信，关系更加熟络了。 「性格那么好，各方面却被死死压着。这次的节目也差不多是来给对方做陪衬的。真不公平。」 周理在一旁忿忿地替林慕秋说话。霍白只是笑了笑。 「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你先操心你自己吧。」
第72页 周理不高兴地回道。「你当然不用操心了。不公平的事情上，你也是占了优势的。」 「……」 被好友噎了一下，霍白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几个月相处下来，他清楚对方私下里是个直率的人，不然一定要多想了。 霍白现在的人气排在第三位，是这档综艺节目目前最大的黑马。然而网上攻击他炒作的声音到现在还没有平息。尤其是仲子羽的粉丝们，冲到了他的微博底下留言，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将新建没多久的页面弄得乱糟糟的。 一同参加节目的选手里，自然会有不少人暗地里嫉妒，或是觉得看不顺眼。待会就要登场，霍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越发有些紧张起来。 这时化妆师走过来帮他弄脸弄头髮，霍白向人家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闭目养神，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奔跑吧！花美男，导师团闪亮登场——」 背景音响起。舞台强光的包围之中，仲子羽努力调整低落的情绪，不让内心的阴霾表露在脸上。 几天前他被霍家少爷甩了，虽说对方表示还会继续捧自己，可仲子羽的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直以来别人都以为他是霍少的情人。现在连去都不给去他那里，两人「分手」的消息就算保密着，也很快会被人察觉出异样。 隐约传来的音乐声和观众的尖叫里，霍白在后台通道默默等着自己上场的时刻。新人们穿着统一、又在细节上略有差异的制服，看起来犹如王子般的舞台装，脸上的妆容根据气质有浓有淡，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展现出完美的感觉。 …… 「网上有很多人说你和子羽老师长得很像。」 轮到霍白出场时，主持人突然问道。这么具备关注度的话题，节目组自然不会错过。他也并不觉得意外，光是经纪人为这件事打电话过来商议，就已经有好几回了。 「……」 霍白镇定地接过话筒，上场之前的一点胆怯，在见到摄像机对准自己的瞬间就消失无踪。与平日里的安静不同，他似乎天生有种属于舞台、属于镜头的才能。 原本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霍白见到了仲子羽，本人比照片里还要瘦，也化着烟燻眼妆，相比之下霍白的脸上就素净了许多，这是他特意要求化妆师这么做的。 「的确是有些像。」 他想了想，简短地答道。「但是……我就是我，不希望被当作别人。」 说完他朝着仲子羽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番话对于一个新人而言，是过于锐利了点。即使霍白语气柔和，又朝对方鞠躬，还是引起了现场气氛上短暂的尴尬。 主持人接了两句打了圆场，很快转移到下个话题。仲子羽表面上一笑而过，态度淡然，心里却是气炸了。他本就强撑着，就算情绪低落也不能影响到工作，在经纪人的劝说下还是前来录节目。 本来对个出道没两天的新人蹭自己的热度就感到了不高兴，现在更是要把满腔的怒气都撒到对方身上。 …… 仲子羽等待的机会，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很快便来临。 在首次才艺展示的环节中，由各个经纪公司选送的新人solo或者组队，完成一首曲子的唱跳。因为夏衍平时的行程很满，天澄的安排是让他单独演出，霍白和周理来组队。 他们两人的排练时间也匆忙，但是第一次的歌曲选得太过简单，又无法给导师和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一首曲子下来，霍白自己也感觉表现得很不好。舞蹈声乐，都是半年突击后刚刚及格的水平，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过，加上现场抽籤时还运气不好地排在后面，和之前表现抢眼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有些内疚，觉得拖了周理的后腿。要是他也solo，可以发挥得更出色。不过霍白心里也明白，唱跳是周理的强项，因此和他一对比，显得自己的水平更差了。 仲子羽在心中冷笑一声，也不知是本身就不行，还是发挥失常，蹭自己热度的新人竟然把演出搞砸了，好不容易通过蹭热度得来的人气，恐怕要消耗殆尽了。 导师团纷纷给出了低分。仲子羽更是毫不客气，直接给霍白打了五十分，满分一百，这是个不及格的分数。 霍白低垂着头，以亲切风格着称的主持人赶紧上来打圆场。 第九十五章 霍白低垂着头，以亲切风格着称的主持人赶紧上来打圆场。 「请教下各位老师的意见。新人需要鼓励。」 即使主持人这么暗示了，轮到仲子羽的时候，他依旧话中有话地讽刺了一番。 「就算是新人也需要基本功吧？音都不在调上，恕我很难给出更高的分数。虽然节目的名字叫做花美男，不是光靠一张脸就能做明星的。」 「……」 旁边的人提醒说那可是张和他长得像的脸，顿时导师团的席位上笑成了一团。仲子羽按捺下心中的不愉快，跟着开起了玩笑。 窘迫的状况，表面上是被一场玩笑化解了。 霍白撑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分钟，下了舞台。离开了摄像机的范围，他连脚步都变得沉重。被羞辱的感觉残留在身体里，始终挥之不去。尽管自身的确存在问题，但仲子羽的打分明显是偏低了。之后不留情面的点评更加令人不好过。
第73页 他怎么想，都是回答主持人的提问时自己那番话，激怒了对方的缘故。 临近结束前，所有的分数排名在现场显示了出来。由于那个全场最低分的五十分，霍白的导师评分名列倒数第一，同一组合的周理也受了影响，排到了靠后的位置。同时截止到节目录制前的网络人气也给出了排名，霍白和预料一样的，排在了第三位。 导师排名和网络人气，两部分名次的巨大落差，恐怕又要成为一个被议论的话题。 忙碌了一天，第一期的节目录制终于收工了。 这几天霍白忙着为节目做准备，住在附近的酒店里连家都没回。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卸了妆露出素颜，准备坐地铁回去看望宝宝。即使刻意让化妆师化得淡些，他依旧不是很喜欢这种花美男的妆容，令自己中性的外表变得更加阴柔了。 「今天真是抱歉，连累了你。」 霍白又对周理说了一遍。好友安慰他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往心里去。以前没有临场经验，现在有了，下次争取发挥得好一点。」 「不过……」 周理欲言又止。霍白明白他想说什么，拿短板和别人比拼，本就没什么胜算。归根到底，自己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不合适的。 这时化妆间里的选手们已经离开得差不多，导师们都是当红明星，有独立的化妆间待遇，此刻也应该早就走了。 霍白本想和同公司的夏衍打个招唿，结果没找到人。周理又在一旁满脸不屑地八卦起来。 「夏衍才不会等我们，这么些天他跟我们说过几句话？再说，他刚才就被金主老闆的车接走了。」 霍白感到了奇怪。「你一直待在化妆间里，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猜的了。」 两人说着笑着，总算缓解了一些录节目时难受的心情。刚走出电视台的大楼，门口就有人坐在驾驶的座位上，冲着霍白按着车子喇叭。 「江哥哥？」 霍白惊讶地叫了声。他没想到江一卓竟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还在剧组吗？」 「今天提前回来了。特意没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江一卓笑着，连语气都显得无比温柔。好几个月没见到天天想着的人儿，他只想早点回去好好守在他的身边。 周理是第一次见到他，愣了愣，似乎很快明白了。 「这是你的男朋友？怎么不介绍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霍白连忙否认，对方却根本不相信。 「不是那种关系，干嘛叫哥哥叫得那么亲热？」 「江哥哥是我的家人。」 在周理半信半疑的目光中，江一卓催促着他们上车。「你住哪里？顺便送你一程吧。」 他一边关上车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霍白否认得那么干脆，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 ********* 今天项斯启一直待在节目的录制现场。他很低调，电视台里没几个人知道来了贵宾。少数听说过包养传闻的，以为他是为见了仲子羽而来的。 坐在导播室的角落，项斯启始终默默望着屏幕上霍白的特写。一动也不动。节目结束之后，他走了vip通道，回到自己停放在停车场的豪车上。 看见参加节目的选手们陆续走出来，他让司机往前开一点，等在门口的附近。门口等着不少价值不菲的车子，还是有眼尖的人认出这辆车的与众不同。通身全黑看似低调，车标的颜色却是限量版的，国内一共也只有一两辆。 项斯启觉得自己很卑微。他正等着世界上最不可能上他车的那个人出现。无论平日里作风多么强硬，此刻他的内心都格外小小翼翼。一遍遍揣摩着，看到霍白之后，该用怎样的态度，怎样的语气叫他，生怕对方不理会自己，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原本今天只打算远远地看着的，却临时改了主意。离他这么近，几百米、甚至几十米的距离，项斯启被诱惑着，情不自禁地想要靠得更近。 也许过了三年，霍白心里的恨已经放下了。 「……」 他终于见到了小少爷，不是隔着屏幕，而是本人。一声鸣笛，和霍白脸上惊喜的笑容，像是给了项斯启狠狠的一记耳光。 如果可以，他真想当场就把江一卓大卸八块，沉尸海底。可现实是他眺望着他们，模样亲密地说着什么。自己只能坐在车内动弹不得。 项斯启忍着胸口的痛，嘴角冒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开车吧。」 半路上他给仲子羽打了电话，叫他到总统套房里来。 挂断手机，仲子羽激动地跳起来，脑袋差点磕到了车顶，然后立刻叫助理改变方向，开向了酒店。 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霍少居然改变了主意，又叫他去。仲子羽在车子里敷了片面膜，化上妆掩盖最近的黑眼圈，精心准备之后进了总统套房。 「霍总。」 他叫了声，看见对方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疲惫。仲子羽走过去，想要讨好一番，迎来的却是霍家少爷的一张冷脸。 第九十六章 「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觉察到气氛不对，仲子羽的身体开始僵硬。对方并没有沖他发脾气，语气平静得很，只是黑着脸，就令他的心里渗出了寒意。 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什么。就是去录了个新节目……
第74页 「霍总，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仲子羽小心地问了一句。项斯启望望他，也不回答，点了根烟夹在手上，慢慢地抽着。 仲子羽感觉煎熬了漫长的时间，终于才等到对方开口。 「以后你再针对那个人，我不会再继续捧你，相反还会让人封杀你。我只说一次，听明白了没？」 「那个人？」 他想了一会，浑身打了个激灵。「你说的……不会是霍白吧？」 他好不容易在脑子里搜索出这个名字。给新人一个下马威，这件事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过。毕竟他现在这么红，打个低分也在节目的规则范围内。 仲子羽没想到霍少会为了这么个新人，说出这么狠的话。他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绝望得声音里都带了一丝哭腔。 「您这是有了新宠了。所以才不要我了……」 「你再说一遍。」 仲子羽吓得身体一抖，立刻噤了声。 项斯启将语气放得缓和了一些。「你自己掂量清楚吧。只要不惹他，该给你的都不会少。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让你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 「我累了，想休息。」 霍少说完，就下了逐客令，一秒钟都不让他多待。仲子羽只得离开了酒店，回到车上。他越想越委屈，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 项斯启在只剩自己的空荡荡的房间里，抽完了一整根烟。他靠在宽敞的沙发上发着呆。 ——您这是有了新宠了。所以才不要我了。 别人会嫉妒，被取代了会绝望，不甘心。自己又何尝不是。仲子羽说的话，莫名刺到了他的神经。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那种感觉，就像是要被巨大的寂寞压垮了。 ********* 霍白和江一卓将周理送了回去，车子一路疾驰着，奔向了家的方向。 「几个月不见小可，一定又长大了。我带了很多当地的特产，不知道他爱不爱吃。」 江一卓的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从小就疼宝宝，关系一直很好。除了宝宝本来就招人喜欢，也是想要以此为突破口，他幻想着哪天能从江叔叔升级成「江爸爸」了。 「小可！」 还没进家门，霍白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和欣喜的回应声。 「爸爸，爸爸回来了！」 大门一下子被推开，霍白还以为是老太太帮忙开的门，结果是小可自己将反锁的门打开了。 「宝贝真能干，都会帮爸爸开门了。」 他把宝宝抱在怀里，连亲了好几口。霍亦可撅着小嘴撒娇道。 「我想爸爸了，这次回来能不能多待两天？」 「……」 霍白一阵心酸，他也想多陪伴宝宝，可是也不得不努力挣钱养活他们两个人。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江哥哥。」 在饭桌他问江一卓。「我参加的这档节目，能不能弄两张票，下次让阿姨带着宝宝一起去现场看看？」 节目现场是有很多观众的，除了导师们，像夏衍那样的已经拥有庞大的粉丝群体。其实今天霍白也听见了底下好些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听说这些观众的票都是内部派发，不对外销售。 「好，我去问问。」 江一卓爽快地答应了，霍白这才想起个问题。如果下一期仲子羽又来让自己难堪，那可是要被小可亲眼看见了。虽然他不一定听得懂大人话里的意思。 他的本意是多增加与宝宝相处的时间，可想到这点，又迟疑了起来。 吃过晚饭，霍白接到了周理打来的电话。 「快上网，你又上热搜了！」 就算是上了热搜，也并非自己所愿。霍白默默挂了电话，趁着陪宝宝看动画片的时候，还是点开手机浏览了起来。 「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引发争议，成《花美男》最大黑马」「唱歌走调也能排名第三？！」「仲子羽和长得像的新人在节目中公开对怼」「仲子羽怒斥霍白缺乏基本的业务能力，反而使得对方再次引爆了关注度」…… 都是些类似这样的新闻标题和内容，霍白翻了一半，就不想再看下去了。节目过两天才正式播出，只在网上放了几个预告片，和现场观众用手机录的一些视频，就已经点燃了热度。 经纪人很快也打来了电话。霍白走到窗边去接听，他大概猜到了对方要说些什么。 「你做得很好，没想到跟他针锋相对，反而起到了更好的效果。」 陈菡的做事原则是结果更重要，因此不再去计较霍白没听她的安排。引起争议也是明星人气高起来的一条捷径。 「就这样继续下去，见机行事吧。节目组已经把你当作看点之一，只要做得不是太出格，一定会捧你，他们也需要炒作节目的话题啊。」 「……」 「看到你微博的粉丝数量了没？我这两天正在帮你物色公关助理，专门协助你打理网上的宣传。不是所有人刚出道就能有专属助理，要好好把握机会。」 「……谢谢陈姐。」 霍白有些勉强地道了声谢。回到客厅里，他又点开手机翻了翻，粉丝数量果然增涨了不少。许多粉丝留言力挺自己，觉得他很耿直，不去讨好当红小鲜肉，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第75页 ——早就看那个仲子羽不顺眼了！突然红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还动不动耍大牌。 ——我就是喜欢霍白，不仅颜好还不做作，在现场看就觉得很棒，期待节目播出！ ——霍白怎么还不去死？！蹭我们家羽羽的热度不说，上个节目态度还那么差！不想被当作别人？凭你也配！没有羽羽你算个屁！ 依旧有仲子羽的粉丝在说些辱骂的话语，难听的程度比以前更甚，人数也变多了。霍白不想让这些影响到自己的心情，迅速关了手机。陈菡说帮他找个助理也是好的，至少能帮忙清理留言，免得看见难受。 第九十七章 霍白不想让这些影响到自己的心情，迅速关了手机。陈菡说帮他找个助理总也是好的，至少能帮忙清理留言，免得看见难受。 「爸爸，你怎么了？」 发觉他愁眉不展，小可问道，小脸蛋上还挂着担忧的神情。 「爸爸没事。」霍白收敛了情绪，强作精神地帮他捋了捋刘海，然后陪着宝宝继续看电视了。 江一卓是直到第二天，才看到有关《花美男》节目的娱乐新闻。他气得不行，陈菡当初分明是答应了自己要照顾霍白，现在却把他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他太了解霍白的性格，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去找那个女人算帐。」 「算了。」 霍白连忙拉住了江一卓，他不说，就是不想让对方担心。「去找她也没用，是我自己同意参与这个节目的。」 「她是不是拿违约金强迫你的？」 「真的不是。虽然解除合同的确是要付很大一笔违约金。」 被霍白劝说半天，江一卓勉强放弃了找经纪人算帐的念头。不过还是打电话骂了一通，把气撒在他那个朋友身上。 江一卓有一种无力感。他其实明白就算自己去找，在经纪人的心目中话语权还是差了那么一点，陈菡不会轻易妥协。他想要抓紧时间筹备自己执导的电影了。唯有干出一番成绩，有了名气，才能真正在这个圈子保护到霍白。 ********* 《奔跑吧！花美男》第一期正式播出，强大的阵容，加上前期一波又一波的话题造势，收视率果然不负众望，创下本年度的记录。一时间成为最为火爆的综艺节目。 在家待了两天，霍白再次回到录制现场，为第二期节目做准备。 第二期搞了些新的噱头，将新人们按照上次的打分划分等级，成绩最高的几名作为队长，挑选自己的队员，进行分组对抗。从组队环节开始，就纳入了拍摄范围，会在播出时被观众们看到。 霍白身为倒数第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要是没人要自己，最后被剩下强行塞进一支队伍里，怎么样都是难堪的。 因此当林慕秋报出他的名字时，霍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吗？」 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对方笑眯眯地回道。「当然是你了，卖什么萌？」 林慕秋不仅在人气上排第二，唱跳的实力也不俗，上期排在了前几位，进入队长的行列。霍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选自己。两人之间基本没说过话，私交更谈不上了，难道他不怕倒数第一拖队伍的后腿吗？ 排练的时候，果然开始出现问题。林慕秋也并没有顾及队里有成绩差的，选了首难度高的曲子。不仅每人都有独唱的部分，还包括了很能够体现个人实力的舞蹈编排。 尽管霍白已经很努力，和擅长这些的新人比起来，在一个团队里的差距就明显了。 「今天先练到这里吧。」 排练的镜头也将会被剪辑到节目里去。霍白累得直喘气，除了缺乏基础，原本的身体底子差也是原因之一。虽说参加《花美男》的选手里有不少小身板，自己这些年经过工作上的锻鍊，体魄也强壮了一些，但身体素质在其中依旧算是差的。要是碰上生理期那几天，就更加有影响了。 吃饭的时候，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找林慕秋谈一谈，没料到对方主动过来搭讪。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选中你？」 林慕秋端着餐盘，在霍白身边坐下。「的确有一部分是出于话题度的考虑。」 对方说得这么直接，霍白倒是对他心生了好感。他原以为林慕秋的性格或许有圆滑的一面，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光是坐下这一会，就已有不少路过的选手和他打招唿了。 「其实我不介意利用话题度这一点。」霍白低着头搅着碗里的汤，「我怕自己会影响整个队伍的排练进度，还有最终呈现的效果。」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需要权衡这两方面的利弊。可是现在也不能换人了……」 「那就努力练习，练到会为止。」 林慕秋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晚上等大家都休息了，我来帮你开小灶。从一开始选你，我就有这个打算了。」 「……」 霍白惊讶地抬头，他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参加节目，都是为了自己能在圈子里出头。谁会费时费力地去帮一个不熟的人？即使有被节目组发现拍作花絮的可能性，但这成本也未必太高。 「你就不想狠狠打个脸，让仲子羽无话可说？」 林慕秋笑得灿烂。
第76页 霍白无法拒绝这份好意。几天下来，对方按照说好的，认真地单独教他。等到白天集体排练的时候，他渐渐能跟上队伍的进度了。 ********* 「下面由林慕秋队为我们带来……」 霍白心里，比起第一期上场时还要更加紧张。这次再搞砸，拖的就不光是周理一个人，而是整支队伍的后腿。 他努力将整个身体放轻松，排除头脑中的杂念，专心在接下来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演出上。 …… 「请各位老师点评林慕秋队的表现。」 导师席上，仲子羽第一个接过了话筒。 「在这里我要表扬一下霍白。没想到他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进步。不仅音准有了很大进步，舞蹈方面也很出色，很好地扬长避短，体现了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特点。除了团队的合作，一定也有他自身的努力。」 「藉此机会正好作个声明，我从没有想过要针对他，网上那些都是不实的言论。从这次的表现可以看出，霍白是很有潜力的选手，上一期打低分也是为了激励他，期待他接下来更出色的表现。同时我也唿吁我的粉丝们，理智地爱我，不希望再看到两家的粉丝起冲突了，好吗？」 天花乱坠的夸赞之后，又是一长串颇有些意味的发言。仲子羽在脸上挤出笑容来，他为此准备了很久，今天霍白的演出倒也配合了这番话。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失去了被霍少疼爱的机会，要是再被封杀，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第九十八章 「……谢谢，谢谢老师的点评。我很感动，会继续努力的。」 霍白愣了半天，直到身旁的林慕秋用手肘戳了戳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了声谢。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再次遭受难堪的准备。虽说这次有所进步，可绝没有仲子羽说得那么夸张，只是跟上了队伍的节奏罢了。上场前最后一次排练时，队长还调整了部分的动作，让自己的完成度显得更高一些。 「加油。」 仲子羽的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挠着，恨得痒痒的。这个叫霍白的不仅抢走了霍少，还因为他，逼自己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仲子羽放在桌子底下的拳头捏得发白。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被霍家少爷腻味了之后抛弃，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还这笔羞辱。 他一边想着这些，一边不甘心地打出了分数。 本轮的打分变得更复杂，每位导师都要给出团队分和个人分，团队分也要加到个人身上。由于霍白的分数比上次高了不少，加上林慕秋队的表现优秀，最终他的名次从倒数第一，一下子蹿升了许多。 ********* 「庆祝一下，干杯！」 为了庆祝第二轮还算不错的成绩，霍白和周理在节目结束后，来到了电视台附近的餐厅吃饭。 难得高兴，原本不想喝酒的霍白还是开了好几罐啤酒，灌进了肚子里。他的酒量，是在剧组干活那几年锻鍊出来的。两人正喝得微醺，没想到居然撞见了林慕秋。 「这么巧。都约在了同一家店里。」 这家餐厅在这附近的口碑很高，会碰上也不算稀奇。林慕秋也是喝得有点多，出来解决内急时看到他们，热情地想拉着他们进到里面去。 「包间里还有一大群人，都是一起参赛的选手，去喝两杯就很熟悉了。」 「我就算了，你跟他去吧。」 虽然锻鍊了几年，霍白还是不喜欢乱糟糟喝酒的场合。周理听他这么说，也表示要留下来。 「真拿你们没办法，那我也不回去了，先陪你们一会。」 林慕秋说着，就在一旁坐了下来，打开了一罐啤酒。换作是别人大概会显得矫情，他却很自然地与霍白他们聊起了天。 「今天的仲子羽真是奇怪，态度突然间一百八十度地转变。」 关于这点，霍白也没有想明白。之前分明是针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说好就好了。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当红小鲜肉做出这样的举动，说不定还会惹人猜忌，引出更多的八卦。 「你也不知道？」林慕秋的眼神里似乎有点不信，「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暗中帮了你一把。」 「！」 霍白的醉意清醒了一些，之前他有个模煳的念头，此刻被对方的话一语点中。的确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 可是他实在想不出会是谁，只能先回去问问是不是江一卓或者经纪人做的。 大家都喝得有点多，话也变得多了，周理居然问起了林慕秋和夏衍之间传闻的事情。 「我真替你觉得不值！那个夏衍要不是有个金主靠山，根本比不上你。你哪点不如他？」 「真感动，没想到你也是支持我的人。」 周理喝得醉醺醺，口齿不清地回答。「我一直很喜欢你，把你当作自己的目标。实在看不惯你被他压制着。」 「……」 「唔，你做什么……」 下一瞬间林慕秋就搂住周理细瘦的腰，送上了一个伸进舌头的深吻。霍白看得目瞪口呆，这里可是公共场合，没想到林慕秋这么大胆…… 周理挣扎了两下，就陷入了这个深吻之中。都喝醉了，或许明早醒来已记不得今天发生过什么。 直到好友红着脸与对方分开，霍白的脸也开始红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吻了。
第77页 心脏勐地抽紧，霍白不自觉地僵硬了身体。被记忆里某个男人温柔地吻着的感觉，慢慢涌了上来。 ********* 自从仲子羽转变了态度，虽然节目里少了个看点，至少霍白不用担心被针对，或是被打低分。 陈菡找来的助理，工作上也轻松了不少。仲子羽的粉丝很听爱豆的话，那之后来恶意留言的数量减少了许多，助理开始专心地帮他打理网上的宣传。 这档节目的机制，是导师打分和网络人气各占一半。在首次的末位淘汰中，霍白的导师评分还是排名靠后，但高人气拉了他一把，使得他脱离被淘汰的危险区域。 这下他可以放心地让老太太带着宝宝，来现场看自己的节目了。 「阿姨，小可！」 录制结束后，霍白顾不上卸妆，就急匆匆跑出后台，寻找着宝宝的身影。今天是江一卓开车送他们过来的，可他有事不能陪着一起观看，霍白就和老太太约好了，散场后在避开人群的地方碰面。 「爸爸——」 宝宝看见他，激动地挥舞着小手。霍白赶紧冲过去，将他抱进了怀里。 「节目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现在的小男孩子，都流行化那么浓的妆了。」 老太太很不能理解。霍白笑了笑，小可也好奇地伸手去摸他的眼影。「爸爸，这是什么呀？」 「别乱摸，沾在手上会洗不掉的。」 「糟糕，口红也沾在你的小脸上了。」 几天没见宝宝，刚才一见面就忍不住亲了一口。霍白连忙翻找着纸巾，没有找到。「阿姨，我带宝宝去洗手间擦一下。」 「霍白，这是你的家人？」 听见经纪人的声音在叫自己，霍白回过了头。他深感意外，陈菡手里有很多艺人，工作很忙，一般不会专门跑到节目或者剧组的现场。 「陈姐，你是来这里办事的吗。」 霍白很有礼貌地问了句，还让宝宝乖巧地叫对方阿姨。 「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陈菡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笑得有点勉强。霍白不想陪伴家人的时间被占用，又不好拒绝经纪人，只得把老太太和宝宝交给周理帮忙照看，自己跟着去停车场，上了陈菡的车。 「我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个孩子叫你……爸爸？」 陈菡快要气炸了。她今天的确过来办事，但又是特意等到录制结束看望霍白的。霍白是她最近最为看重的一张牌，铁了心地要彻底捧红。 然而却被自己看到了这一幕。她手里的红牌，年纪轻轻竟然已为人父，有了一个儿子。 第九十九章 「我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个孩子叫你……爸爸？」 陈菡快要气炸了。她今天的确过来办事，但又是特意等到录制结束看望霍白的。霍白是她最近最为看重的一张牌，铁了心地要彻底捧红。 却被自己看到了这一幕。她手里的红牌，年纪轻轻竟然已为人父，有了一个儿子。 「他的确是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霍白的心里，莫名升腾出不好的预感。经纪人的话语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是在质疑自己。 陈菡平復了下心情，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 「你有儿子这件事，公司里还有谁知道？」 「……没有谁了。」 即使是周理，也是刚刚才看见宝宝，霍白还没来得及向他介绍。不过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老太太倒是有可能告诉了他。 「从现在开始，你要向所有人隐瞒你已经有一个儿子的事实。如果被发现，就说是亲戚家的孩子。听明白了没？」 「……」 经纪人耐心地解释着。「你现在是偶像，是明星，绝对不能传出这种负面绯闻来。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引来很多无端的猜忌和怀疑。你最近人气又上升得快，很容易遭人嫉妒，被人泼脏水。」 「到那时名誉会受到很大影响，会掉很多粉，洗都洗不清。你想眼睁睁看着目前的人气就这么没了吗？」 霍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他似乎猜到几分经纪人的意思，对方的话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我这是为了你好。在这个圈子里，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公开的。你想想，那些粉丝能接受自己的爱豆，未婚就有了孩子吗？」 霍白低着头不说话，陈菡自顾自说了半天，最终也停了下来，等着他的回答。 霍白清楚自己无法忤逆对方。因为站在经纪人的角度，的确是在为艺人着想。自己原本也并不打算把小可的存在公开。 沉默许久，他终于点了点头。陈菡松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听姐姐的话，不会让你吃亏的，都是为了你好。姐姐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见识过的比你多得多。这件事连身边关系好的都不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 掉粉的结果，名誉受损的结果，霍白心里是明白的。此刻他却感到了不舒服。向身边的人隐瞒，就意味着撒谎。甚至还要当着宝宝的面撒这个谎。 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经纪人的提线木偶。听陈菡的话，应该是可以挣到很多的钱，成为人气爱豆的。可那并不是他想要努力奋斗、然后触及到的目标。
第78页 对于未来的这条路，霍白第一次变得如此抗拒，远远超过了最初同意参加的那时候。 ********* 「你怎么了？」 周理正开心地逗着宝宝玩，一眼瞧见了霍白脸上没有藏得住的阴霾。「陈姐不是找你去谈事情了吗？」 霍白不发一言，抱过了宝宝，小可开心地叫了几声爸爸。这时录制现场和后台人早已走光，只剩下他们几个，工作人员催促着他们快些离开。 「真没想到你年轻这么小，竟然当爸爸了。」 周理不傻，知道这种事不能被别人听见，特意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提起。霍白闷闷地回了句。 「经纪人就是来跟我说这件事，说是会掉粉，影响不好。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对方也已经懂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刚才也没别人问起来。」 「谢谢。我们回去吧。」 霍白搂紧了宝宝。小可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扭头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 《花美男》节目持续着每周一期的进度，录制和播出。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度不仅不降，相反越来越火了。网上网下都是话题的中心，仿佛不讨论这档节目，就会缺少了话题，跟身边的人疏离了似的。 节目火到这种程度，参加选手的人气也在跟着水涨船高。霍白个人页面上的粉丝数量，从一开始的十几万、几十万，增加到了一百多万，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上升当中。 可他因为要避嫌，那一次之后就不再叫老太太带着宝宝过来节目现场。霍白心里是失落的，为了不引起更多的麻烦，他只能照着经纪人的话去做。 相比于人气高涨，始终排在夏衍和林慕秋的后面，霍白的导师打分却一直无法排在前列。导师们的打分也比较客观，尽管有所进步，声乐和舞蹈的实力他毕竟偏弱，霍白也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因此围绕他的话题，总是避不开「实力和人气不符」这一点。 陈菡是很满意这一点的。以她的经验，现在的时代并不光靠实力说话，有个持续不断的话题度，对于艺人而言才是最好的。 赛制过了大半，到了十六强进十强这一关，一下子要淘汰掉六名选手。同意参加节目时，霍白再没想到自己能撑到这个地步，始终是人气的部分将他拉了上去。 然而这次他觉得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节目录制前，两部分分数加起来，他差不多徘徊在十三到十五的名次，很难再往前进一步。 霍白对此很是释然，被淘汰了也没关系，就像一开始打算的那样，早点回去陪伴宝宝。 ……他不知道的是，节目组找了陈菡私底下谈话。《花美男》开始进入最后的环节，平衡各家的利益显得尤为重要。除了天澄娱乐，他们也跟别的公司谈过。大致的重点是每家可以保留几个名额到最后。 「天澄有夏衍，又有霍白这匹黑马，要是占了三个名额，别家恐怕会有意见。」 陈菡明白节目组的意思，就是要砍掉一个，只给天澄两个名额。如果可以，她自然想把三个人都送到最后一轮，然而一番讨价还价后，她最终还是同意用节目结束后给予的资源，换取牺牲其中一个。 可现在的问题是，霍白和周理的排名非常接近，要保当然只能保霍白了。 第一百章 这几乎是个不假思索就可以得出的结论。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跟两位新人说了。 ********* 结束了一天的彩排，霍白和周理被经纪人叫回了公司。 身为通过这个节目开始走红的新人，粉丝的增多令霍白的出行也变得不方便，时不时就会有热情的粉丝到录制现场，想要见他一面。电视台的安保很严格，还是有人能趁机熘进来。陈菡也尽心地安排了一名助理、一名保镖，以确保他的安全。 ……项斯启就那么静静地在不远处望着霍白。看他带着口罩，被几个人簇拥着，出了大楼，跨进保姆车里，俨然已是一副人气明星的做派了。 但他依旧只是自己的小少爷而已。 项斯启得不到，也只能这样保持着距离望着。他消沉了一阵子，然后只要一有空，就隔三差五地来这里看霍白。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影上了车，车子开动，直至消失在视野之外，他在心中嘆了口气，捏了捏眉心，让司机也跟着离开。 「去哪里？霍总。」 「……酒店。」 自从掌握了实权，继父又经常住院，他就很少回霍家主宅了。那里只剩下了佣人们，以及不时从医院回去的母亲。母亲叫着他回家，经常被他以工作忙的名义推脱。 项斯启也曾想过借着老爷子身体不好，跟小少爷联繫，或许不会不理自己。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个家没对霍白好过，现如今又有什么理由束缚捆绑他？ 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即使如此，项斯启还是想要祈求他的原谅。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契机，要等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他唯一能发誓的，只要小少爷还在这个圈子一天，他就守护他一天，不让污浊的东西玷污到他。 ********* 陈菡把霍白他们叫进自己的办公室里，短短几个月，他们两个已经是天澄旗下除了夏衍，最有地位的新人了。也不用在外面等，直接到了就进去。
第79页 「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经纪人的神情，显得十分和颜悦色。霍白一看到她这样，心里就牴触。那是有什么事情要让别人答应的徵兆。 「《花美男》的节目组，只给了我们两个十六进十的名额。虽然你们是新人，有些规矩应该也是知道的，最后的名次不光是光靠现场打分那么简单，都是各家经纪公司与电视台博弈的结果。」 「……」 听到两个名额这个字眼，周理的脸色变得惨白。夏衍是公司大老闆力捧的宝贝情人，而霍白是人气排名第三的黑马，要淘汰掉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霍白也立刻反应了过来，顿时浑身都变得冰凉。他知道娱乐圈里水深，总有些不上檯面的龌龊事情，这一次眼睁睁地，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陈姐，这样太过分了……」 周理难过得想哭，又不敢大声反抗。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背景，又没有霍白的高人气，根本轮不上他抗议。 「不行。」 周理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转头看说话的霍白。陈菡沉着脸问。「什么不行？」 「周理现在的名次比我高，凭什么要他让我？」 霍白强压心头的怒火，他真的不想再继续参加这个破节目了。「我现在已经攒了一波人气，可以退了，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你不是说过，有了人气就可以去拍戏了？去做我更擅长的事情不是更好吗？不是可以更有效率地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吗？」 他这番话的逻辑听着正确，实在挑不出毛病来，噎得经纪人一时间无法回答。陈菡有些恼羞成怒，谁都喜欢听话的艺人，这个霍白已经不止一次地挑战过她的权威了。 「这是公司的安排。」 陈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别不知好歹，得利的人是你，你到底还有什么意见？！」 周理也不清楚霍白说这话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他领教到这个圈子残酷的不公平，心里不太敢随意相信别人了。 霍白刚要反驳，经纪人又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公司的决策轮不到你们说话，别忘了自己还是新人，别忘了是谁给你们这个机会参加这么火的节目的。」 「况且……」 陈菡下定决心要治治霍白，太惯着他，以后都不会顺利。 「我会给周理别的资源。最近有个大ip剧，里面有个戏份不多的角色，但排得上番号。很适合周理，就当是这次为公司牺牲做出的补偿。这戏的主演是唐婉，绝对不会煳。」 「！」 这下霍白不光是身体，连心都跟着凉了。自己那么想要的演戏的机会…… 最终周理接受了，虽然进不了《花美男》的十强，至少下一步已经确定，给了他一些希望。 「霍白，你留下来，我单独跟你谈谈。」 周理望望他，转身离开了。只剩他们两人时，经纪人说道。「你别难受，等你进了十强、八强，甚至更前面，会有更好的角色给你。放心，比给周理的要好得多，说不定男一男二都有可能。」 「……我知道了。」 先安抚好友，再来安抚自己。不得不承认经纪人的确很有手段。可是霍白就是不喜欢。这种有手段的感觉，甚至令他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人，某些事情，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事情。 淡淡回了一句，他离开了经纪人的办公室。霍白觉得，他不是周理，受尽伤害之后，如今的自己不是给些表面上浅薄的甜头就能哄骗过去的。 ********* 经过几天的训练和彩排，十六进十强的这期节目要开始拍摄了。上场前，霍白和周理都没有说话。 其实周理心里多少已放下，经纪人说了给自己补偿。只是经过这件事，他与霍白之间的关系，恐怕不能完全回到当初了。 陈菡已经详细交代了他待会要怎么操作。节目组分给他高难度的曲目，再故意失误下，打过招唿的导师们会把分数拉低。相反拉高霍白的分数，最后还能够在人气换算的分数上略作手脚，成功地送他进十强。 「你失误也不要紧。」 霍白突然拉住他，笑了一下。周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 第一百零一章 「你失误也不要紧。」 霍白突然拉住他，笑了一下。周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 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那个笑容的含意。 首先轮到上场的是周理。一切都像安排好的那样，现场抽籤的环节，他拿到了相当难唱的曲目。虽说有难度，其实周理还是很熟悉这首歌的。他心里含着屈辱，不得不故意在高音的部分破了音。 「抱歉，刚才太紧张了……」 周理低垂着头，果然导师们一番安慰后，也并没有给出高分，最后的分数比他实际发挥的程度还要再低一些。他失落地下了台，结果已定，剩下的就是等经纪人兑现她的承诺。 周理闷闷不乐着，坐在后台准备上场的地方。那里有块大屏幕，同步播放着舞台上的画面。他也没心思看了，反正都是演戏，别家公司也一定暗地里分配过名额，也会有人和自己一样的境遇被淘汰掉。和霍白不一样，从小学习舞蹈的他其实是很喜欢舞台的，想到要离开还是有些难过。 「卧槽，霍白居然失误了。」 「他失误不是很正常，本来就没什么实力，靠着脸和炒作上的位。」
第80页 有人在说着酸熘熘的话。节目开始以来，霍白的高人气遭到新人们嫉妒，周理早不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背后议论了。 可是周理还是感到了奇怪，照理他不应该失误，这跟节目组定好的「剧本」不一样。 …… 舞台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霍白抽到的曲目很简单，可以说是今天到目前为止最容易发挥的一首。如果他顺利通过拿了高分，能预见网上会有声音说他靠的是运气，也不失为一个新的围绕着他的话题。 可这么简单的曲目，霍白偏偏忘了词，音准也出现了问题。 尴尬的几句点评过后，导师们开始打分。仲子羽在心里冷笑，他也是被打过招唿的，知道霍白要被送进下一轮，本来不情愿着，现在至少有理由给得低一点，绊他一下，就算最终起不到作用也至少出口气。 由于发挥失常，霍白得到的分数的确不高，所有演出的曲目都结束后，他像第一期节目那样，又一次排在倒数第一，也就是第十六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网络投票的部分出来后，霍白的名次一下子上升，飞跃到了第十，正好够进十强。 这时所有新人们都换了套服装，站在台上等待结果。有的心里恨得痒痒的，他进十强，占了名额，就意味着另一个人要被淘汰。 在紧张的气氛中，前十的名次依次公布，剩下的六名新人遗憾出局。最惨的要数排在第十一位的周理，硬生生被同公司的艺人挤了下去。 接下来的是发言环节。即使被淘汰的人心里不甘，也要演演戏，说些煽情的，再上演一些同公司或是关系好的艺人，不舍对方离开，抱在一起流下热泪的情节。 要是没有事先的暗箱操作，周理一定会发自内心地拥抱霍白。此刻他怀着难过和些许恨意，只想早点结束离开。 第十跟第十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主持人老师，我有话要说。」 霍白突然发声，要过了话筒。 「能进入前十我很开心。但因为身体原因，恐怕不能继续再参加这个节目了。在这里，我宣布退赛。谢谢粉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以及导师们的指点，一起参加的选手的帮助。」 「！」 根据节目规则，如果有突发状况缺席，底下的人可以按顺序将名次补充上来。霍白一旦退赛，前十的席位就是周理的了。 可以想像他这一席突如其来的话语，引发了现场怎样暗潮汹涌的骚乱。经验丰富的主持人看着他朝观众们、导师们，不同的方向深深鞠了好几个躬，也无法阻止他的举动，只能在霍白回到原位后，尴尬地问。 「可以问问身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要到退赛的程度？我们大家真的很喜欢你，不希望你离开。」 ********* 节目录制一结束，霍白就快步离开。助理和保镖连忙追上他。 「这件事不跟陈姐说明，不太好吧？」助理着急地问着。陈菡今天没来现场，第一时间肯定也是知道了。 「霍白！」 周理也顾不上卸妆，气喘吁吁地就跟着沖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根本没有必要……」 霍白神情平静，只是淡淡回了句。「我累了，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 他转头对助理他们说道。「今天我回家，就不麻烦你们送了。我自己打个车回去。」 ……霍白坐在计程车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所有的举动，都是他事先仔细考虑过的，也做好了面对今后腥风血雨的准备。 天色已黑，他沉默地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街景。不知道经纪人和公司会怎样处理自己。如果不解约，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雪藏，直到合同期限的结束。 在娱乐圈里人气这种东西，上升得快掉得也快。一旦遭遇雪藏，很快就不会有人再记得那样一个新人的存在。自己五年内也都不可能演戏了，会错过提升发展的黄金期。 既然做出了选择，霍白就决定去面对一切。大不了再回去剧组打工。只是没办法圆自己一个梦想了。 ********* 江一卓在片场里结束一天的拍摄，深夜回到酒店时，顾凌急急地跑到他房间敲门。 「霍白出事了。」 本来他们这些在剧组忙碌的，起早贪黑注意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顾凌实在喜欢这孩子，每期节目都收看，有空的时候还会上网刷新闻。她就是晚上第一时间刷到了有关他退出节目的消息。 江一卓也紧张起来，连忙打开了手机。霍白又一次地上了热搜，新闻的通稿还没有正式出来，网络上已经在疯狂地议论了。 「……」 最近太忙，有什么事霍白也不一定告诉自己。江一卓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天澄那边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 浏览着网页，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极其棘手的状况。 ……几乎是同一时间，项斯启也看到了热搜。他平常不会太关注娱乐新闻，除了有关小少爷的消息。 第一百零二章 浏览着网页，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极其棘手的状况。 ……几乎是同一时间，项斯启也看到了热搜。他平常不会太关注娱乐新闻，除了有关小少爷的消息。 看着看着，他就皱起了眉头。霍白在利好的情形下退赛，决不会是公司的授意。
第81页 以他商场老狐狸的嗅觉，和这些年对这个圈子的熟悉程度，立刻明白这是小少爷在公然对抗潜规则。他身后的经纪公司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即使是人气高涨的新人，不採取些措施的话，就无法管理公司里的其他艺人了。 若是听话，还能有挽回的机会。若是和他们对着干，小少爷的处境会很艰难。 项斯启思索了一会，打了属下的电话，他要有关天澄娱乐所有能查到的背景资料。这两年新的经纪公司开了不少，但大多数不成气候，项斯启只留意了几个背后的老闆实力雄厚的，这家天澄娱乐从未入过他的眼。 半夜已经睡下的助理，面对霍少交代的工作也不敢随意应付交差。直到几个小时后，天色微微发白，对方才反馈来了结果。 「天澄的老总姓陈，但似乎并不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我把档案发给您。」 项斯启将资料，从头到尾地快速扫了一遍。「还有别人吗。」 「还有几名股东的档案，我也一併发过来……」 「！」 这回项斯启还没怎么浏览，就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问助理。「舒望？」 「这个舒望只是小股东，您重点看看股份占有率最高的那位，有可能会是实际控制人。」 「不用了。你派人去调查下舒望的档案，尽快。」 挂了电话，项斯启陷入了沉思。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人，恐怕不光是用钱解决那么简单。不过也并非解决不了，这娱乐圈毕竟是霍家的天下。 如果小少爷真的和天澄闹翻，剩下的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 江一卓怕深夜打电话吵到霍白，第二天早上趁着开工前的片刻，联络上了他。他很担心霍白的状况。 「你……不要紧吧？」 「没事，我好得很。」 霍白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边回答边在脸上露出笑容。对方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得到。 难得昨晚早点到家，他陪了小可一晚上，早上醒了就起来给他和老太太做早饭，待会还要送宝宝去幼儿园。 「我刚才在菜场买到了热乎乎的糍粑。好久没见那家出摊了。」 江一卓有些哭笑不得，这么紧急的关头霍白竟能如此心平气和。不过这样他也就放心了，总比影响了情绪好。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 霍白沉默了片刻，他不太想提起这件事，更为重要的一点，他觉得这不是江一卓能解决的。 最终他还是简要地说了。电话那头也短暂地没了声音。 「是我不好。那时我应该尽全力阻止你和天澄签约的。」江一卓心里难受。对方那么平静的态度，反而更加令他难受。 要不是他一开始牵线了签约的事情，根本不会有眼下的状况发生。 「江哥哥，这根本不管你的事。」 霍白也有些急了，他就是怕江哥哥会自责。「决定要签合同赌一把的人，是我。」 「爸爸……」 小可也醒了，发现爸爸不在，自己下了床，揉着眼睛过来了厨房。霍白连忙对着电话里说道。「你安心工作，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先挂了，不要担心我！」 ……江一卓心不在焉地上了开去片场的车。霍白说他会想办法，可除了妥协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要是有足够的钱，至少能付得清违约金。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去找那个人帮忙。可如果是霍家出手，这事一定能摆得平。 江一卓咬着牙，在自尊心和深爱的人的前途之间，来回摇摆不定着。 ********* 霍白刚送完宝宝去幼儿园回来，就接到了陈菡的电话，要求他去公司一趟。昨晚经纪人应该就知道了，今天才联络，并不是放自己一马，霍白早已有些不好的预感，做了心理准备，去了天澄娱乐的总部。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陈菡的脸色很冷，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还是第一次有旗下的艺人敢不听话到如此程度。别人家也许有过，可她的名号决不能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损害。处理得不好，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霍白不珍惜她给予的机会，即使原本再看好，也只能忍痛弃用。捧不了的她只能放弃，还要杀鸡儆猴。娱乐圈不缺新人，后面是有无数人眼巴巴等着机会的。 「第一，回去比赛，配合公司发表道歉声明。」 陈菡自己都不相信霍白会选择这一条。这次的事情明显不是一时冲动，是有预谋地反抗公司的决定。这倔强的性子不可能一下子做出改变。 「第二，付清巨额的违约金，然后解约滚蛋。」 「……」 见他不吭声，陈菡嗤笑了一下。「付不出来是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不能强迫我解约。」霍白据理力争，「你可以不用我，五年后合同关系自然解除就是。」 「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公司可不想养着个闲人占着位置。」 「我不会来打扰你们……」 「一天不解约，你一天就是公司的人。」经纪人打断他的话，「要么解约，要么回去比赛。你自己选一个。」 「这两个我都不选。」
第82页 陈菡气得浑身发抖，终于撕破了最后一点情面。「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经纪人恐吓威胁道。「我说了公司不养闲人。做大明星的机会你不要，以后你就专门负责陪客户，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明白了吗？」 顿了两秒钟，霍白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好像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也不知陈菡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倘若是真的，他目前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交涉 精緻的日式庭院，潺潺流水之上，竹筒拍打着石头，发出一声敲击。 项斯启望着庭院里的水景，胸口一阵发闷。他目前所在之处，是全城最昂贵的一家日式料理店，私密性极强，每间包间里都造着庭院，宛如身处独立的居所，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可假如能选择，他和舒望恐怕都不希望与对方碰面。这么多年刻意迴避着。偶尔听苏瑞之提过，舒望也没有走仕途，而是从了商，并借着他父亲的地位混得风生水起。 「斯启，你看谁来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们相互还认得出不？」 苏瑞之拉开推门走进来，后面跟着个与他们岁数相仿的男人。衣着装扮上，比起低调的项斯启要显得年轻张扬一些，眉宇间也带着丝丝傲慢的感觉。 「好久不见。」 项斯启略微点头示意。他今天分明是求人办事，还就不能表现得低三下四。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说不清的复杂。 「斯启，你怎么喝这种茶？对胃不好。」苏瑞之嚷了起来，叫来了服务员训斥一通。 「既然最近老是胃疼，就不能碰凉性的东西。别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见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在场的另一个男人笑得意味深长。「小时候你就喜欢屁颠颠跟在他后面，没想到现在依旧是他的狗腿子。」 「谁是狗腿子！妈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苏瑞之一巴掌招唿到他头上，对方只是笑着躲了躲，也没有生气。果然他和苏瑞之保持着来往，而且交情还不错。 料理陆续上了几道，饭桌上的几人各怀心事。说话的主要是苏瑞之，他竭力活跃着气氛，即使这样也无法挽救尴尬的场面。 其实苏瑞之明白本就没有多少话题可谈。他们年少时交集的回忆，都被后来那场变故沖得七零八落了。 「你现在混得不错，连姓都改了。」 最后打破了僵局的是舒望。他的长相也属于帅气的类型，因为眼色里含着傲慢，跟项斯启比起来显得犀利而精神，是会叫喜欢他的人痴迷的。 「直说吧，霍家少爷今天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当然……要不要帮你，看我心情。」 「你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项斯启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不变是正常的，得势者顺风顺水，哪需要什么变化。 「你们两个以前，什么都喜欢抬扛。」苏瑞之总算找到了能够插进回忆的话题，「准确地说，是舒望喜欢和你抬槓，恨不得什么都想赢过你。」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舒望话里有话，想叫他不要再说下去。那些早就落满灰尘的往事。 「的确今天也不是来叙旧的。」 项斯启决定开门见山。「我想请舒总放一个人给我，就是你的天澄娱乐旗下的艺人，霍白。」 「霍白？」 舒望知道这个名字。他原本不管是天澄的事务的，都交给别人去打理，本来成立这个公司就是因为自家的宝贝想要进娱乐圈罢了。 可最近的动静闹得有点大，陈菡跟他汇报有个新签约的艺人严重损害了公司的脸面和利益，连自家宝贝都说起了这桩八卦。舒望这才清楚了来龙去脉。 没料到项斯启居然想要这个人。 「钱自然不是问题，合同上的违约金是多少，我就出多少。另外再付个双倍的补偿天澄受到的损失。」 舒望皱皱眉头。「我不能随便放人。他惹恼了我花重金挖来的金牌经纪人，霍少比我对娱乐圈里熟，陈菡对于天澄娱乐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果然小少爷是和公司闹僵了。不过项斯启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那就再追加一个条件。连续两年内华玥最好的影视资源，都随便夏衍挑。你应该是知晓的，华玥哪部戏的角色不是被哄抢。单这一条我就要得罪很多人。」 他没有挑明夏衍和舒望的关系。项斯启派人调查过，这是舒望最大的弱点之一。 即使没有挑明，他这么一说就是心里清楚了。舒望的神色开始变得不爽，项斯启为了要这个人，事先做足了功课。 苏瑞之无言地倒着茶水，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这说白了是商场上的博弈，他插不上手。 「别跟我耍心机。」 「这不是心机，难道重点力捧的艺人的资源，还没有教训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来得重要？」 「你给我一个非要他不可的理由，我就放了他。」 舒望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倒要看看这个小新人和昔日的好友是个什么关系。既然调查了自己，也要给点回礼。 项斯启平静地回答。「他是霍家的人。你最好告诉你的金牌经纪人，惹谁都别惹霍家的人。」 「……」 对方突然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察觉到气氛不对，苏瑞之连忙拉住他。
第83页 「来之前不是答应我的吗？有话好好说。」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个忙能不能帮，看我心情。」 起初舒望的语气还好些，越说越发起了飙。 「不给我个信服的理由，我是不会答应的。什么叫霍家的人？你改了个姓了不起了？以为傍了个霍家就能在这个圈子唿风唤雨了？听说你十几年一次也没去看过项叔叔？项斯启，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你有脸说我。那时是谁出卖我父亲的？」 「那是我爸做的，关我屁事？」 苏瑞之在一旁默默不语。当年项斯启的父亲在权力争斗中失势，最关键的那一下是身为副手的舒望的父亲临阵倒戈。后来舒父接替了原本的位置，开始平步青云。 原本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父辈的恩怨，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两人。 项斯启平缓一下起伏的心情，再度开口。「那是你父亲，你脱不了干系。你就有脸去看项叔叔了？」 包间里一片死寂过后，舒望将原本打算穿上身的外套，狠狠砸在地上。 「很好。既然如此，就用这次的事情，抵消我欠你的。从此之后，我们永不往来。」 「可以，我只要这次事情的结果。」 ********* 「等一下……舒望！」 苏瑞之跟在后面，追了出去，一边心里醋意翻腾。原本也是觉得当年亏欠了小少爷，才想用这次的人情弥补。可好友为了小少爷，简直什么都不要了，哪怕撕开伤疤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就是为了把他赎回来。 三年了，他还以为项斯启会变。只要能忘了霍白，身边随便睡几个俊男美女他都不介意，可项斯启眼里只有霍白。 第一百零四章 苏瑞之跟在后面，追了出去，一边心里醋意翻腾。原本也是觉得当年亏欠了小少爷，才想用这次的人情弥补。可好友为了小少爷，简直什么都不要了，哪怕撕开伤疤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就是为了把他赎回来。 三年了，他还以为项斯启会变。只要能忘了霍白，身边随便睡几个俊男美女他都不介意，可项斯启眼里只有霍白。 ********* 原本在节目正式播出前，还有最后一丝挽回的可能。节目组也是这样考虑的，他们同样不愿意少了一名人气高话题度高的选手。 可是最终霍白都没能妥协。无法达成一致，节目组只得如期播出了十六进十强的现场内容。 这下霍白罢赛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落了实锤的消息，成了《花美男》节目这两天最大的热点。不仅一直霸占着热搜，也引发了各种猜测。网上有圈内人隐姓埋名地爆料，这是霍白不满对同公司的周理压分压名次，因此罢赛以示抗议。这种质疑的声音压不下去，节目组不得不站出来澄清并没有所谓的潜规则，还表示要将诽谤的人诉诸法律。 霍白那已经接近两百万的粉丝里，有很多人表示力挺他，即使离开了这档节目也会继续支持他。但身为当事人的爱豆却始终没有露面。 热闹了好些天的娱乐新闻，霍白连看都没看，完全不清楚具体的情形。他始终待在家里，过着简单又单调的生活。早上买了菜回来做早饭，送宝宝去幼儿园，然后做家务，看看书，下午再接宝宝回来做晚饭。还趁周末的时候，带着老太太和小可去了商场买新衣服。 那天虽然玩得开心，可从商场回来后，霍白突然感到了后怕。 他想起了经纪人从黑道手上救人的传闻，心里有点不安。离开公司后的好几天，陈菡打了几通电话过来，他都没有接。万一陪客户的说法并不是吓唬自己，而是来真的，还不知道被激怒的对方会做出什么来。 那之后，霍白尽量只在家门口活动，不去太远的地方。他也希望自己是多想了，陈菡还不至于为了在自己身上出气，採取非法的强迫的手段吧。 ……就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花美男》节目渐渐平息了有关霍白罢赛的这场争议，按照流程进入了下一轮的淘汰。 周理髮了条消息告诉霍白，说他赢了十进八的比赛，进入了八强之列。霍白很替他感到高兴。以周理的实力，在最终八强的争夺中，说不定还能拿到不错的名次。不过他也清楚这背后不光是由实力决定的。 隔了一阵子没了动静，陈菡终于再次打来了电话。霍白停下手上的家务，盯着手机上的那个名字发呆。这次他打算接了，围绕自己的风波已经过去，无论怎样都要决定接下来的路。首先第一步，还是必须面对经纪人才行。 「在这个圈子里，还没有哪个艺人敢不接我的电话。」 陈菡一上来语气就冷冰冰的，话语间冒出的寒意令人头皮发麻。 「对不起陈姐，不接电话是我不对。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事情结束前我都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对方冷哼一声，突然话锋一转。 「我也不想再跟你多废话，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打电话就是告诉你，傍晚的时候助理会开车过来，带你到公司办理手续，解除合同。」 「……」 霍白还以为听错了，经纪人一直揪着自己不放，怎么可能突然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再说了，还有那一大笔违约金的存在。 「那违约金怎么办？」他小心地问。
第84页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陈菡看了看手錶，「等下助理会联络你，别迟到。」 说完她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霍白握着手机，过了好一会，才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復过来。依旧觉得半信半疑。光是那一大笔钱，天澄就不可能那么算的了。 他坐在沙发上，思索着这会不会是来自经纪人的一场骗局。 没有给他太多犹豫的机会，助理很快发来了联络，约了时间在小区门口接他。到了约定的点，霍白心一横，和老太太说今晚有事，让她去幼儿园接小可，然后上了助理的车。 「等等，这不是去公司总部的路啊。」 车子开了一段，霍白察觉到了不对劲。助理也困惑地回答。 「陈姐没说要去公司，让我把你送到一家酒店里。」 「！」 霍白愣了愣，再次想起上次经纪人的威胁恐吓。「不会是要去那里陪客户吧？停车！我要下去。」 对方露出为难的神色。「不送你过去，陈姐会为难我的……」 霍白没有给他辩解的余地，不顾危险直接夺起他手中的方向盘。吓得对方立即在路边急停了车子。 「白哥，你别做这么恐怖的事情，又不是在拍电影！」 「抱歉。你和陈菡说我反悔了就是，酒店那种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他想要打开车门走人，助理连忙拉住了他，解释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听到陈姐打电话，今天天澄的大老闆也会来，他对夏衍可是出了名的深情，不至于要去潜别的艺人吧？」 「……」 「你不用担心。我跟了陈姐也有一些年，她是不会强迫艺人做那种交易的。真要是动了那种心思的客户，大老闆更不可能会同时在场。」 霍白嘆了口气，坐回了原位。「你开车吧。」 ********* 即使助理劝了自己，霍白还是不明白这一场赴约的意义。路上他隐隐地生出一个念头来。总不至于有金主看上了自己，要拿巨额的违约金替自己赎身吗？ 那样还是必须出卖自己。 事到临头，霍白反而一点都不胆怯了，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捨得在自己身上花费这么多钱。 「陈姐，人到了。」 霍白独自进了包间，他今天没穿正装，一身休闲的打扮，跟这富丽堂皇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觉得不自在，不卑不亢地抬头，跟已经落座的客人们打了声招唿。 ……霍白浑身像是突然过了电，视线牢牢地锁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对方也正在望着他。 整个包间里，滤去了所有的杂音，静得悄无声息，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第一百零五章 ……霍白浑身像是突然过了电，视线牢牢地锁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对方也正在望着他。 整个包间里，滤去了所有的杂音，静得悄无声息，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霍白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那是曾给了他整个世界、又带来无尽伤害与绝望的男人。 藏在记忆里、怎么都忘不掉，偶尔想起来还会痛的男人。原以为跟自己的生活再无交集的男人。此刻就在眼前，近到伸手就可以触摸。 扶在门把上的手细细地颤着，整个人快要站立不住。是震惊、惊慌，还是高兴或者难过，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只觉得这几年平静的生活，如同坚硬的外壳，突然就被击得粉碎，露出了那后面的柔软脆弱的真相。 「霍白，你怎么了？」 陈菡感觉出他的异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神情僵硬，似乎在抗拒什么。 霍白咬着嘴唇，勉强恢復了一点神智。他不能退缩。他已经不是年少单纯的自己，吃过了苦，做了别人的父亲，靠着自己的努力耕耘生活，生活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许多别的东西的。 「我没事。」 霍白的声音有些涩，但比想像中要镇定得多。他把门关好，慢慢地走在桌边坐下来。 「怠慢各位了。」 饭局上除了陈菡，还有三个人。除去两个他认识的，余下的那位应该是传说中天澄的大老闆了，也就是夏衍的金主。 霍白没有再看项斯启，视线与他身旁的苏瑞之对上了。那也是一起伤过他、留下苦痛回忆的男人。曾经那么喜欢、那么信任的苏老师，到头来不过是「斯启哥哥」的帮凶。 霍白不再逃避，坦然地接受着苏瑞之投来的复杂目光。坐下后他的手很快也不再发抖。独自带着宝宝生活，跟着剧组闯荡，又一只脚踏入娱乐圈，这些歷练打磨了他，足够他此刻抗衡内心深处的伤痕。 「好久不见了。」 倒是苏瑞之变得心虚起来，不自觉迴避了视线。「最近过得怎么样？」 霍白笑了，语气也有点冷。 「过得很好，还需要被叫到这里来？」 「……」 他只是不知该说什么，礼节性地问一句。结果被对方噎得无法开口。小少爷真的变了，记忆里那个笑起来可爱的少年，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瑞之又气又心虚，瞥了一眼身边的好友。项斯启的眼睛，自从霍白进门后，就紧紧地盯着，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可霍白根本不看他，坦然地应对着别人。这一场旧情里谁处于优势，谁处于劣势，已经很明显了。
第85页 「既然霍少你们都认识，那我也不多作介绍了。」 陈菡心里很是屈辱，原本是打算好好治治霍白，可大老闆一通电话，就彻底改变了他的境遇。她再怎么厉害，终究也是要看老闆的意思行事的。 今天到了现场，见到了霍氏集团的少爷，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大老闆肯亲自出马了。宁愿委屈她这个得力大将，也不能得罪娱乐圈里最大的势力。 经纪人站起身来，敬了在座的老闆们一杯酒。 「舒总，您也知道我耗费大半年的心血，捧红一名新人多不容易。」 舒望明白她想要什么，不耐烦地点了下头。「各种资源上的补偿霍少爷已经答应了，你就不要多问了。他不会食言的。」 「那我就放心了，还请舒总多想着为公司争取利益，这次的风波让天澄颜面尽失，不妥善处理的话，我怕别的艺人的发展也会受到影响。」 真想不到霍白的背后居然有霍氏集团的存在。陈菡虽不甘心，也无法去招惹霍家的人，何况眼前这位还是盛传中的霍氏继承人。 霍白也姓霍，陈菡想到他会不会也是霍家的人。如果不是那样，至少也曾和霍少有过一段情。可霍少看他的眼神实在是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远比看上去复杂得多。 陈菡决定不再去想了，总之解除了合同，以后就一刀两断。这一份屈辱，她自己慢慢地消化。至少还有霍氏集团的资源够她利用几年。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经纪人藉故离开后，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这时一道道精巧的菜餚端上了桌。 霍白默默动起了筷子。陈菡一走，被叫舒总的男人也不怎么说话了，都是苏瑞之在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气氛顿时冷清许多。 他基本算是弄清楚了这次的事情。项斯启帮他交了巨额违约金，不止如此，还用资源作交换，加上霍家的权势名声，得以顺利解除自己与天澄的合同。 「行了，我等下也有事要忙。」 舒望随意吃了两口，就站起身去拿外套。转过头来对霍白说道。 「都打过招唿了，明天到公司办理手续吧。以后你跟天澄也没关系了，好自为之。」 「等一下……」 要是舒总也走了，在场的不就剩下自己和项斯启、苏瑞之了吗？ 霍白不想和他们待在一个房间里，也跟着起身。「让我送送您，聊表谢意。」 「不用了。」 舒望很是烦躁，语气也生硬得很。这项斯启的人跟着他做什么，还嫌不够乱的。他这次把欠对方的还清，以后也不想有所瓜葛了。虽说霍家在娱乐圈势力大，可他创办天澄就是玩票的性质，主业不在这里，只要自家宝贝不受欺负就行。 「你好好陪陪两位客人吧，尤其是霍家的这位，他才是你的大恩人。」 说完舒望关上包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 常理来说，霍白的确应该好好感谢项斯启。他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终于直视了那个男人投来视线的方向。 「……谢谢。」 然而什么感激的客套话他都说不出来。霍白动了动嘴唇，只吐出简单的两个字，然后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男人怔怔地望着他，今天他始终沉默，几乎一言不发。霍白的胸口有些痛又有些闷，这样的项斯启他不认识。眼角那几道鱼尾纹他也从未见过，叫嚣着岁月的痕迹。 意识到自己在替对方、或是在为别的什么难过，意识到自己的心软，霍白觉得他不应该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意识到自己在替对方、或是在为别的什么难过，意识到自己的心软，霍白觉得他不应该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这份恩情我记住了。……我也告辞了。」 这两句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霍白垂下眼睛。不知经纪人和舒总是不是有意为之，这场饭局多半是为了让他和项斯启见面，甚至独处而设的。霍白被迫面对了心底深处涌上的一分喜悦，为了自己他做了那么多。 对方替自己赎了身，帮了大忙。但这不是原谅一切过往的理由。 「等……等。」 见他要走，项斯启着急起来。这辈子他从没这么词穷过，饭桌上几乎不说话，怕一个不小心又弄丢了霍白，怕眨个眼的工夫，他就像梦中的泡沫般消失不见。 「你别走。」 项斯启追上去，急急忙忙抓住他的胳膊。霍白甩了甩，没能顺利地甩掉。 「宝宝还好吗？」 「……他很好。」 「上幼儿园了吗？」 「嗯。」 本来不想回答，男人眼神中的关切和期盼，他终究没能抵挡得住。 「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 项斯启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将话语间的姿态放得更低，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我想他了。见一眼也是好的。」 「……」 包间里安静得可怕。差一点霍白就要出声答应了。最后一刻，待产房中孤独的绝望透过时光的间隙，叠在了身上。时光还太短，不足够用来忘记。一旦开了这个头，今后的日子恐怕又要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了。 「霍先生。」 霍白平静地开口。「这次欠你的恩情，大概短时间内是还不清了。但这不是你拿来换取别的东西的理由。」
第86页 「你无论做什么，都带着目的性。令人无法相信你。」 这一声「霍先生」，叫得项斯启浑身冰凉，从头凉到了脚。不是怨恨，也不是生气，就是在两人之间划清了界限，设立了看不见的屏障。 「我真的，真的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帮你的。只是希望你和宝宝过得好。求你让我看他一眼。」 苏瑞之在一旁几乎听不下去了，他什么时候见过项斯启用这种语气说话。即使年少最艰难的岁月时他也是含着一丝傲骨的。现在在霍白面前，什么都放下了。 可他却无法干涉，此刻无论他怎么说只会起到反作用，要是小少爷就这么走了，好友说不定会就此怪到自己头上。 「霍先生，你放开我。」 「……」 项斯启最后还是慢慢缩回了那只手。他没了死缠烂打的勇气，也不敢那么做，三年多漫长的思念使得他变得小心翼翼。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当年自己造的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一笔勾销的。 他想倾诉现在有多爱霍白，却根本没那个资格说出口。 「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我帮你，不求回报。你要相信我，在你身上我不求回报。」 霍白什么都没说，坚决地走了。项斯启回到空荡荡的饭局上，也不顾仪态，拎起一瓶酒就往嘴里灌。酒再苦，再涩，也比不上他心中满溢的苦涩。 「你少喝点。」 苏瑞之心疼地想拦着他，终于忍不住道出了真心话，还夹杂着自己的私心。 「你何必一直栓在他身上，以前欠他的这次也还了这么多了……别因为内疚去钻牛角尖，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男人女人，总能遇上你会动心、也死心塌地对你好的。」 可是小少爷只有一个。 项斯启没有回答，闷闷地灌着酒。而且那不是因为内疚。是迟迟没有察觉的爱。在小少爷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不仅是他给了对方温暖，自己也被温暖了，曾经被冻得硬邦邦的心早就被融化了。 内里缺爱的不止是霍白，还有他自己。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 霍白抱着酣睡的小可，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睛。 ——我在你身上不求回报。 项斯启得到了霍家，还想再得到自己，着实太贪心了。可是他当时却很想相信他一回。所以掩饰着慌乱，仓皇逃跑，生怕又要陷入男人温柔的陷阱里。 ——我在你身上不求回报……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霍白才能允许自己脆弱一会。他擦着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带着哭腔自言自语。 「现在说有什么用。当初怎么做不到……」 ********* 霍白与天澄娱乐解约的事情，除了一些小道消息流出，媒体并没有报导相关的新闻。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天澄採取了低调的策略。 解除合同那天，舒望还豪爽地结清了签约大半年来欠着的工资给他。原本明星的收入主要就来源于片酬、出场费和代言，对于刚出道的新人，虽说有了人气，中途退赛的霍白其实并没有这些收入。这笔钱算是参加节目的补贴和酬劳。 霍白就这样拿着这笔钱，赋闲在家了。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闲太久，很久就要去找新工作赚钱养宝宝。 江一卓也结束了片场的拍摄，第一时间赶回了家里。 他的心里是苦闷的，一个月前那场风波时，他按照没丢掉的那张名片上的号码，咬牙给霍斯启打去了电话。为了霍白，他连男人的自尊都丢下，只想着帮他解决眼下的危机。 霍家少爷接了电话，可态度很冷淡，似乎在说你不是很牛吗，最终还不是来求我了。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不用你操心。」 后来解约的问题顺利解决，江一卓虽然松了口气，也没有太高兴。这事是霍家少爷办成的，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回来照例昏睡了几天，然后开车带着母亲和霍白他们出去吃饭，买了很多新玩具给宝宝，还趁着周末带宝宝去了一天郊区的游乐园。 小可玩得很尽兴，在回来的路上累得在车里睡着了。 「真是累坏了。」 霍白揉揉他的小脸，把他抱在怀里摇晃着，就像小时候那样。宝宝最近个子窜得很快，都快要抱不住，俨然已是拥有一双长腿的小帅哥了。 这长腿，就像是遗传了项斯启的。想到这点，霍白心里突然沉甸甸的。 「霍斯启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 江一卓手握方向盘，犹豫着，小心地问了一句。 【小可已经几岁了？】 【四岁多啦】（问答红包的答案） 第一百零七章 「霍斯启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 江一卓手握方向盘，犹豫着，小心地问了一句。 霍白没有向他隐瞒这次风波究竟是如何解决的，轻描淡写地作了说明。江一卓也没有提起自己去找过霍家少爷的事情。 可他担心的是，对方就此为要挟，今后来对霍白纠缠不清。 「没有。」 霍白不是很想谈到这个话题，表情生硬地低下头去。车子里原本愉快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 江一卓透过后视镜望了几眼，对方的反应他看在眼里。他不想承认，他心里是泛着醋意的。时隔几年，两人终究还是见到面了。
第87页 霍白大概，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除了不如霍家有钱有权，其他的……我都能给。江一卓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生疼，他真想开口，叫霍白不要想那个抛弃他和宝宝的混帐男人了。咬咬牙又将这话吞了回去。他们之间，不提相识以前发生的事是一种默契。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一卓主动转移了话题。「我终于可以不替别人打工，自己独立拍电影了。投资已经敲定下来，剧本也早就物色好了，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剧本。」 霍白勐地抬头，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拖到现在才说？」 「先跟你说了，万一没成功怎么办？」 凝滞的氛围再次转动起来，霍白开心地问。「缺演员不？不嫌弃的话给我一个角色吧，江导。」 这一声江导，叫得江一卓心里甜滋滋的。他生平第一次被别人这样叫，还是自己那么喜欢的人，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我早就考虑好了。」 「怎么说？」 「你演男一号。」 「真的吗！」霍白的眼睛里顿时满溢了神采，要不是江一卓在开车，他简直要冲上去抱住他了。 江一卓却隐隐生出一些愧疚。他这么个还没踏出第一步的新人导演，也只能满足对方想演戏的诉求，片酬什么几乎是没有的。这样算下来，也不知是他帮了霍白，还是霍白帮了他。 ********* 《奔跑吧！花美男》的最后一期，霍白带着宝宝和老太太，坐在电视机前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节目剪辑得很精彩，即使少了自己，各种看点、话题依旧层出不穷。最近最热的话题自然要数夏衍和林慕秋之间的明争暗斗。从第一期节目开始，两人就在第一第二的位置上竞争，绝大多数是夏衍的人气碾压对方，快接近尾声时林慕秋突然逆风翻盘，抢走了第一的位置。 然而在这最后一期里，夏衍最终戏剧性地又夺回了最高处的王座，赢得了《花美男》的冠军，林慕秋屈居第二。 望着镜头里林慕秋脸上隐忍的不甘，霍白明白他心里有多难过。说白了，一度的翻盘或许只是节目组为了增加热度而故意设的局。 不管怎么说，第二名也是能收穫不少资源和代言的机会的。霍白髮了条祝贺的简讯过去。大概是节目刚结束事情又多又忙，林慕秋只是回了谢谢，说「等空下来的时候找你吃饭」。 彼此之间的差距在此刻凸显出来，毕竟是自己选择了退出，以后和高人气高关注度的小鲜肉爱豆，也不会走在同一条路上了。但霍白对此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周理最后也拿到第六的名次，节目正式播出前，霍白就已从他发来的消息中提前得知了。霍白希望自己走后，天澄娱乐力捧的名额能落到好友的头上。 ********* 江一卓眼下最期盼的事情，就是等资金到位。一旦拿到了钱，整个拍摄计划就可以启动。 霍白甚至已经将剧本拿在手里，研究起来。虽说参与过天澄的相关课程培训，毕竟不是表演专业的科班出身，也从未演过戏，他担心自己能不能胜任男一号这么重要的角色，每天都在认真揣摩这个角色给人的感觉。 江一卓很怕他失望，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原本一个月就能下来的投资方的资金，对方却突然变了卦，开始无限期地拖延。 一旦失去这笔投资，就要重新开始，去寻找新的资金来源。江一卓和他担任制片人的朋友不敢就此撕破脸皮，只得一遍遍地去催促，找对方谈。 「没事吧？」 晚上见江一卓回来沉着个脸，霍白担心地问。 「电影的资金方面出了点问题。」 他没有具体说，霍白也没有多问。江哥哥最近每天早出晚归，一定是在为这件事而奔波。 本来计划中的下一步是要物色其他演员的人选，看目前的情形，可能不能如期开拍了。甚至还不知道会被拖到什么时候。霍白有点失落，但他知道更难受的是江一卓。原本两人兴致勃勃为电影筹备着的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与此同时，霍白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对方报了姓名，自称是圈子中的经纪人，参加活动时从周理手上要来了他的号码。最近关注了《花美男》里的种种表现，因为欣赏他所以有意向想要签下他。 「我了解一下情况，再来答覆。」 霍白总觉得碰上了骗子，没说几句就迅速挂断了电话。尽管他为周理擅自给了别人号码的事有些不愉快，考虑到好友也是为了多替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心里就算了。 他打电话给周理，想询问下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把对方拒绝了吧？」 周理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急急忙忙朝他吼道。「她难道没有告诉你名字吗？」 「她说了她叫高熙熙。」 这下周理更加急了。「高熙熙你都不知道？！那是娱乐圈响噹噹的人物啊，教母级别的经纪人！那天竟然在活动现场见到本人，还主动来找我搭话，紧张得我手心都出汗了。」 「……」 「而且她就是直接奔着你去的。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清楚我们有私交？万一找错了人怎么办。」 的确表面上自己退赛最大的受益人是周理，但这并不代表两人私下的关系就有多好。
第88页 「你千万别这么拒绝了，好好考虑一下再作答覆。」 周理的语气里满是羡慕。「兄弟，你真是自带能红的体质。刚解约，就被这么大牌的经纪人找上了门。」 第一百零八章 「你千万别这么拒绝了，好好考虑一下再作答覆。」 周理的语气里满是羡慕。「兄弟，你真是自带能红的体质。刚解约，就被这么大牌的经纪人找上了门。」 天澄有很多人暗地里都觉得霍白有后台，不然怎么能让作风那么强硬的陈菡，乖乖同意解除合同。那一大笔违约金也不是普通人能付得起的。 周理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以霍白的性格，对这些风言风语也不会太在意。他连那个两百万粉丝的帐户，解约后都没有再去打理，只是去掉了简介中「天澄娱乐艺人」的字眼，眼看着粉丝在不断流失。 不过周理对传闻的说法半信半疑。要是真有后台，霍白又何必一开始被逼着参加综艺节目，当时的情况他最清楚了。他问过一次到底是怎么解决的，霍白只淡淡地说是「遇到了贵人」。 这高熙熙不会也是「贵人」介绍来的吧。可当真如此，干嘛又要大费周章地从自己这里打听电话号码？周理觉得想不通。围绕在霍白身上的，就像是一堆谜团。 霍白挂了电话，开始上网搜索有关高熙熙的信息。 他原先也听说这个名字，只是没能和电话里的人联繫起来。搜了一圈，果然如好友所说是圈子里非常有名的经纪人。高熙熙和陈菡不同，为人低调，报导她的新闻并不多，带过的明星也少，但从那几个名字中就能看出其实力和地位。里面有两位已活成传奇的影帝和影后，即使近些年不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中，也依旧时不时被媒体挖些边边角角的消息，用来博眼球引关注。 「……」 越看霍白越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么厉害的经纪人，凭什么要看中他一个刚出道的小新人？难道真就像她本人说的，是被《花美男》节目里的表现打动了？ 他隐隐约约联想到了那个男人。要是这一切又与项斯启有关，是项斯启出面帮自己找的经纪人，欠他的越滚越多，自己这辈子都要还不清了。 霍白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他不想再接受那个男人的馈赠，哪怕对方那天一遍遍重复着「不求回报」这个字眼。可谁又能真的完全在心底深处做到不求回报？退一万步而言，项斯启也是后悔了，要为当年对自己犯下的求个心安。 他揉了揉眼睛，决定跟这位大牌经纪人再联繫一次，探个究竟。如果跟项斯启没关系，他也不想错过被人赏识的机会。 霍白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觉得自己只要一牵扯上跟项斯启相关的事情，就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平復。 ********* 第二天送完小可去幼儿园，霍白就按照高熙熙给的地址，动身去了她家里。起初在电话里对方邀请他去做客，霍白显得有点犹豫。 「怎么了？还在当我是骗子吗？」 即使隔着手机，他的脸也开始发烫。看来是被对方发现了。把这么有名的经纪人当作骗子的，恐怕全天下也只有自己了。 高熙熙的家位于城郊的一个高档小区里。一开了门，一股书卷气息扑面以来，令霍白很是意外。墙上挂满了字画，似乎感觉上和娱乐圈没什么关系。 经纪人本人也很朴素，与常以妆容精緻的女强人形象示人的陈菡不一样，完全不施粉黛，任由别人看出她的年纪。 「高老师好。」 霍白望了一眼客厅墙上的工笔山水画，虽然父亲比较偏爱现代美术，偶尔也会买回传统的画作挂在客厅里。这幅画上的署名，他小时候在父亲的藏品中见过。 「喝茶不？饮料的话没有。」 高熙熙一点架子都没有，态度随和，招待着他。 「什么都行，随意就好。」霍白恭恭敬敬地回应道。他以前听过这个道理，无论做什么事，到了一定境界就变得超脱。不愧是圈里公认的教母级别的经纪人，带出过那样传奇般的明星后，对于名利之类的大概已经不以为意了。 因此他心里的怀疑也越发加深，高熙熙到底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霍白不免紧张起来，他想问，又必须找到合适的妥当的机会。否则弄错了，就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好意。 因为有心事，多少就会表现出来。年轻人还是藏不住情绪的，高熙熙看出来了，不动声色地问。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要找上你？」 「……我想不通。」 霍白索性借着这句话，说出自己的疑问。「我在节目中的表现，自我感觉并不好。才艺比拼不是我的强项，完全是靠着各种话题炒起来的。」 「你是不是不喜欢？」 「对。」他老实地回答，「参加了我就后悔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坚持自我，因此后来才选择了退赛。」 高熙熙没有直接接他的话，突然讲起了别人的故事。 「大家都知道蔡裴是演技超强的实力派，其实起初他也走的是偶像路线。那时候偶像产业还没现在这么成气候，他算是最早那一批小鲜肉里的佼佼者了。」 听到这个名字，霍白不自觉挺直了身体。蔡裴正是高熙熙带出来的、活成了传说的影帝，刚过四十岁，这几年已是半息影的状态。霍白是在剧组打杂时听别人提起，回去好奇地看了他主演的电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收集了所有他参与过的片子来观摩。说起来也算是小迷弟一枚了。
第89页 「蔡裴不喜欢被人包装过的样子，当时也和公司闹得很僵，被雪藏了好几年。」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他当年的影子。」高熙熙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圈子里随波逐流的太多，能红也不能长久，赚了钱就被人们遗忘。真正最后站上神坛的，都是有自己执着的东西、不把名利看得太重的人。」 「不过现在世道变了，像你这样的越来越难在这个圈里生存。蔡裴或许不可复制，所以我想要想再试一次，造出第二个蔡裴。」 对方把自己和传奇般的影帝相提并论，霍白原本应该是高兴的。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 「您看过节目的话，就知道我不喜欢成为别人。」 表达完立场，霍白觉得，他恐怕不会拒绝这位大牌经纪人的邀请了。就算背后有那个男人的存在，高熙熙是真的欣赏自己。 第一百零九章 「您看过节目的话，就知道我不喜欢成为别人。」 表达完立场，霍白觉得，他恐怕不会拒绝这位大牌经纪人的邀请了。就算背后有那个男人的存在，高熙熙是真的欣赏自己。 ********* 高熙熙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心仪画作，心想虽然长得不像，没有血缘关系，兄弟俩在某些方面倒还真是有些相似。 「怎么样了，高老师。」 电话那头传来霍家少爷的声音。 「给他一点考虑的时间。」经纪人并不着急，霍白已经心动了，此刻就不应该穷追不捨，反而会造成反感。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狠角色，没有手段是无法在浮华奢靡的娱乐圈里站上高处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早已看开。即使的确欣赏霍白，也犯不着功成名就之后再去亲自捧一介新人。 这次不仅仅是给霍家一个面子，也是被大少爷满满的诚意给征服了。霍斯启为了请她出山，出任弟弟的经纪人，打听到她喜欢的画作被另一个买家买走，硬是追了对方一个月，出高价把那幅画买了回来送给她。 正是目前挂在客厅里、被霍白看到的这一幅。 「那以后我弟弟还请老师多多照顾了。」 项斯启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到成功的可能性不小，于是客气地挂了电话。 除了这幅画，他还透露了霍白是自家弟弟，因为和家里吵了架投身娱乐圈赚钱，自己要在暗地里支持对方的「真相」。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是光用钱就能收买的，还得向对方投其所好。几个缘由聚集在一起，高熙熙最终是答应了下来。然而最大的不确定，是霍白本身能不能接受。即使是这么大牌的经纪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大概就不会同意了吧。 项斯启点燃了一根烟，火光瞬间照亮昏暗的房间，又熄灭了。他一直关注着江一卓那边的动静。听说他终于筹到了贊助要拍电影，立刻就暗中作梗，给投资方施压，使得资金迟迟不能到位。 项斯启慢慢地抽着烟。没错，这一切都是他背地里搞的鬼。 即使自己不作梗，江一卓的电影也很难掀起太大的水花。可是自我满足也好，报復也好，他都不能让对方占了霍白，还想获得名利。男人的心思都是差不多的。从十几岁到几十岁，都想着要在喜欢的人面前逞能。项斯启自然不希望让他成功。 但他也不敢做得太过，被小少爷发现了就得不偿失了。要是被霍白知道，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对自己的鄙夷和恨又会加深几分。因此他极其小心没有暴露霍家的身份，绕了一大圈，通过别人去施压。 有了高熙熙做新经纪人，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捧小少爷了。他想要什么资源，自己就给他什么资源。他想做什么，自己就让他做什么。 项斯启咳嗽几声，一个人傻傻地笑了起来。这场迟到太久的恋爱，目前只是他单方面地相思罢了。至少这样做能令他内心平静一点，缓解思念的苦。 ********* 霍白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跟江一卓商量一下。等对方晚上回来了，哄宝宝洗完澡睡下后，他去敲了江一卓的门。 霍白一进房间，就闻到满屋子的浓重烟味。江一卓的菸瘾不是很大，最近却经常看见他在抽菸。 拍摄资金迟迟不到位造成的压力，比霍白想的还要大。他瞬间就起了犹豫，这么焦躁的关头，还是不要再拿自己的问题去烦对方。 「怎么了？」 江一卓收敛起情绪，和颜悦色地问。尽管作为一家人住在一起这么些年，霍白很少主动到他房间里来，多数是自己去找他。 「妈说你今天出门了，是不是有了新工作的下落？」 江一卓这两天下定了决心，不能让霍白陪着再这样无限期等下去。要是有合适的机会就让他先做别的。 霍白将高熙熙的事情说了一遍。无论如何都得让江哥哥知道，不然等自己做出了选择，他再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高熙熙？」 江一卓的内心受了不小的冲击，高熙熙的大名，圈里人基本都知道。被她看上自然是好事，可是…… 「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想要接受。」 「……」 霍白想要接受，也是再自然不过的，那可是影帝蔡裴身后的经纪人，没道理要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江一卓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也只能强行按捺下去，勉强在脸上挤出些笑容。
第90页 「那就接受吧，我支持你。」 霍白不放心地望望他。「签约前我会跟对方谈妥，不能过多干涉我选择工作的权力，天澄的情形我不想发生第二次了。」 「等电影那边一确定下来，我就过来你的剧组拍戏。这点我也会和高老师提前说好的。」 江一卓笑着搂过他的肩膀。「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反正总有一天你要演我拍的电影，成为我的男主角。」 他盯着那红艷的唇，天知道要花多少力气才能抑制吻上去的冲动。 可是霍白离开前，江一卓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跟霍斯启，真的没有来往吧？」 霍白不明白江一卓为什么要这么问。记忆中已不是第一次了。 「江哥哥，你干嘛总担心这个？上次帮忙解约，我也是到了现场才知晓的。在那之后我一次也没见过他。」 「我就是问问。」 ……江一卓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要说高熙熙的背后没有霍斯启，他是不太相信的。现在他觉得自己拍电影受阻，极有可能都是那个男人搞的鬼。 他不想让霍白和那个男人有所联繫，但被高熙熙看中的机会，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就去破坏掉。 霍白那么想演戏，高熙熙自己就有影视公司，而且手上还有无数资源，都是导演和制片人中的大腕。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断了霍白的前途。即使这机会是霍斯启牵的线。 江一卓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那个男人做尽了坏事，凭着权势就能轻易为霍白创造机会，甚至可能重新夺回霍白的心。 第一百一十章 霍白考虑再三，签下了与高熙熙的合同。作为经纪人，高熙熙拥有一间工作室，专门用来打理艺人的事务。跟经纪公司差不多，只是规模小，只负责那么一两位明星。 如今整个工作室都要为霍白一个人服务了。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即使面对圈子里教母级别的经纪人，霍白也在签合同的时候坚持自己的意见，定下了不少自主选择的权利，弄得高熙熙都忍不住感慨。 「还是第一次碰上你这么麻烦的新人。」 「抱歉高老师，我不想再重蹈天澄的覆辙了。」 道歉完，他也没有让步。这次江一卓没有出面，只帮忙找了个法律方面的顾问一同前来。他说律师比较专业，可霍白感觉他还是在为电影资金烦躁着，心里多少对自己签约的事有所牴触。 「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下。我有个朋友正在筹拍一部电影，但是资金暂时出了一点问题。我早就答应要出演，希望到时工作上的安排能不跟这部电影起冲突。」 「……」 一直和颜悦色的高熙熙，脸色慢慢变得有些不好看。霍白心想到底还是得罪到她了，这要求听着就任性了点。就算因此不能签约也无所谓，他答应江一卓在前，除非江哥哥主动不要自己出演。 「我不会强迫你，但是你要清楚一点。如果你对演戏本身执着，就不要被人情羁绊。人生的许多时候面临选择，只能选自己最看重的那个。」 霍白想反驳她的话，竟又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对方已经知道了他想演戏的诉求，也答应会尽最大努力帮他实现梦想。 「可这件事不同，是我签约之前就答应好了的。做人要守信用。」 「行。」经纪人轻嘆口气，「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候我给你这一次机会。」 「以后请老师多多指教。」 终于签完了合同，霍白恭敬地与对方握了手。他又一次把自己託付出去，说难听点是把自己估个价格卖出去，但愿这次能有个好的结果。 ********* 听说他和高熙熙签了约，周理激动地想为他庆祝。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曾出过一点力的人。 高熙熙的工作室作风低调，签完合同也完全没有向媒体放出风声。霍白的这种情况，在公关团队的业界看来是有难度的，弄得好，既稳固了原来参加节目收穫的粉丝群体，还能在演戏方面有了新发展。弄得不好，转型太突兀，两边都不讨人喜欢。 霍白在短短几天内认识了工作室里的团队成员。里面有深受经纪人信赖的资深公关，还有从别的地方推荐的年轻助理。高熙熙觉得年轻人之间容易相处，特意选了年纪相仿的过来。 到了周末，两人总算空出时间，约了见面。周理开着车来接霍白和小可，因为霍白说要先送宝宝去上课外兴趣班，然后接下来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 周理的车算是低配版的豪车，是公司给他买的。《花美男》节目让他拥有了很高的人气，虽不能和夏衍比，在天澄里也排的上位置了。本来身为爱豆的类型上，他的定位就与霍白比较接近，现在天澄拿他作了霍白的替补。 「爸爸，一会下课的时候要来接我啊。」 霍亦可挥着小手跟他们道别，然后独自进了教室。 「小可真乖。」周理也喜欢小可，可要让他自己弄出一个娃来，他是绝对不愿意的。二十岁出头正是爱玩的年纪，谁也不想这么早就要养育宝宝了。对此他是十分钦佩霍白的。 周理带着帽子和口罩，遮得严实，生怕别人认出他来。他也不想给好友添麻烦，好在他们所在的楼层是母婴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没人认识两个小鲜肉明星。
第91页 在隔壁咖啡厅的包间里，因为要开车，两人很节制地点了饮料。 「恭喜签约娱乐圈教母！以后资源什么的都不用愁了。等成了顶级明星的那一天，不要抛下一起出道的我啊。」 霍白笑笑，他目前的人气可不能跟周理比，再说他心里明白，高熙熙要是任由他这么任性下去，恐怕十年也捧不红自己。 「你现在怎么样了？」 「公司安排我当嘉宾，参加了一档新的综艺，也是才艺比拼的内容。听说后面还会有别的节目，不做唱跳了，类似于偶像秀私下生活之类的吧。」 「另外还有个小代言，也在几部ip剧里演些角色。总之就是拼命提高曝光率。希望下次能演到男一男二，才算是真的红了。」 的确还是天澄的那一套做法。其实霍白不认为这么做是错的，只是这条路不适合自己罢了。 周理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其他人。他喜欢八卦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 「夏衍现在是真的红了。你知道吗，他马上要在顾弘导演的新电影中客串角色了。听说不是小角色，有不少台词。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剪掉多少，至少这话题也够引起关注的了。」 听到顾弘这个名字，霍白的心头勐地一颤。那是他心中无形的痛。当年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傻乎乎期待了许久，可始终等不到结果。顾导一定没当回事，转眼就忘了。而自己却一直盼着盼着。 他尽量控制脸上的神情，不显露出自己的情绪，听周理说下去。 「顾弘导演那么有名，据说从来不找不会演戏的小鲜肉。夏衍的表演水平我们是清楚的，就跟面瘫差不多。一定是大老闆弄到机会硬塞进去的，真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 「……」 霍白默默垂下头，那说不定正是项斯启帮自己解约时，和舒总提出的交换资源中的一部分。 这些事情，一般人是不会知晓的。 即使他原本也懂那个男人为摆平这件事耗费的心血，这一刻才具体而入微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你发什么呆。」 周理碰碰他眼前的杯子，响声令霍白回过了神。心情莫名变得复杂起来，霍白心不在焉地听着对方继续八卦，说顾导电影里的角色，林慕秋的公司也帮他争取过，结果不出意料地输给了夏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林慕秋真是可怜，难道就要这样被夏衍打压一辈子了吗？」 周理像往常一样替林慕秋抱不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金主大老闆。哪天不疼他了，有新欢了，看他怎么办！」 「你就少替别人操心一点。」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到宝宝下课的时间了。霍白站起身。 「走吧，先去接小可，下次再聊。」 好友嚷嚷着要请小可吃饭，想着宝宝一定很想去，霍白也就答应了。 ********* 签约高熙熙工作室后的第一份工作，很快就下来了。 经纪人把他叫到家里去，很随意地拿出一份资料给他，一点都没有像是在交代工作的气氛。「你不是想演戏吗？现在机会来了。」 霍白拿过那叠纸一翻，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这不是……前些天周理刚跟自己提起过的，顾弘导演的那部新电影吗？ 他整个人晕乎乎的，顿时被晕眩一般的幸福感包围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好的运气竟会砸在自己头上。 「这是男二号试镜的机会？」 「对。」 见他反应里按捺不住的激动，高熙熙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她知道自己押中了，对于想演戏的年轻演员而言，顾弘导演的名字可是谁都抗拒不了的。 「只是试镜，能不能选上还要看顾导的意思。男二号这么重要的角色，最后一定是由他本人来拍板的。」 霍白像学生聆听教导那样，认真地听经纪人解释。 「这样选上的机率究竟是大是小，谁也说不清楚。选不上，也不一定就是不好，可能别人更符合这个角色罢了。但是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回去好好准备，争取在试镜的时候呈现最好的一面。」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他的目光，落到了出品和投资方名单的其中一行上。霍白原本兴奋的情绪里，仿佛突然掺进了杂质。 华玥传媒，果然背后又有华玥的身影。他跑剧组这些年，也了解到顾弘导演与华玥传媒的关系好，不少电影都是华玥牵头拍摄的。 可现在华玥老总的位置，已经掌握在项斯启手里了。 「高老师，您和华玥很熟吧？」 霍白问。他早就该问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谈合同时为自己争取的权利，也是为了不在这种时候受人控制。 「是很熟。」高熙熙大方地承认，「霍氏集团是圈子里的大佬，不跟他们搞好关系，我怎么能捧出影帝、影后来？」 姜不愧是老的辣。经纪人这么回答，霍白也找不出一丝漏洞继续问了。他本来并不打算接华玥投资的戏，可这是顾导的作品。 顾弘算是激发他演戏欲望的领路人，何况当年那梗在心中、再没有下文的承诺，霍白是赌着一口气的，他实在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 「我回去为试镜准备。」 高熙熙看出了他的纠结。果然小少爷不愿意和霍家扯上关系，但在私人恩怨和机遇之间，他选择了机遇。
第92页 成大事的人，一定是执着在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上。哪怕这个机会是仇敌给的，也要拿得起放得下。至少高熙熙是这么认为的。 ********* 顾导的新电影名为《韶华》，是描写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一群不同出身的年轻人成长历程的作品。类型的话可算作青春电影，但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又被赋予了深重的内涵。 两年前顾弘导演拍完最后一部作品后，就进入了息影的状态。这次他重出江湖，自然备受瞩目。 「两年前的那部电影票房和口碑双丰收，可惜没能拿到一个国际上的奖项。有消息传言，顾导这次卯足了劲，是奔着获奖去的。」 经纪人分析了一下形势，霍白有点困惑。他虽然年轻，一些基本的事情还是懂的。「这不是敏感题材吗，真的不要紧吗？」 「那是顾导要解决的问题，目前既然准备开拍，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了。反过来这种题材很受国外评委的青睐，获奖的机率也会变高。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顾导的票房都不会差，哪怕是新人演个角色也容易被大众记住。要是电影再拿个奖，你以后的路就很好走了。」 霍白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就是争那一口气，试镜的时候导演一定会在场，他想要在这次重逢中，得到对方的认可。 ……《韶华》主要演员的试镜现场，设置在拍摄地附近的酒店里。看着放在酒店门口，剧务为演员们做的路线提示牌，霍白有些怀念起在剧组里工作的那些日子。那些牌子他也亲手做过。 已有不少人在隔壁的房间等候着。大多是不太有名的演员，个别大牌的明星会来得迟些。因为这是着名导演的电影试镜，他们似乎也没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一样是在外面老老实实坐着，等着叫到自己。 趁着等待的时间，有人到大牌明星的身边套近乎去了。霍白不凑这个热闹，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当仲子羽进来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乱了一下。两人的视线对上，对方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冷冷瞥他一眼，仲子羽坐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真没想到仲子羽会来参加同一部电影的试镜。竞争的不会也是同一个角色吧？想到两人的外形相像，这种可能性陡然就变得很高。 霍白很快平静了下来。他只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表现上就好，不需要去关注对手是谁。 和他相比，仲子羽的内心就没那么平静了。跟霍少「分手」的消息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得知，以为他失了势，虽说华玥还是挺他的，但很快也没有像以前那么吃得开了。 眼看着资源减少，人气要跌，仲子羽咬咬牙，听从经纪人的安排，跟了一个追了他很久的金主。自己的初夜终于是送出去了，可对象并不是霍少，为此他难过了很久。 金主老闆对他很好，顾导电影的试镜就是找了人安排的。仲子羽有种预感，华玥不会给自己这次机会，果然许久都没有动静。今天来现场撞见霍白，他立刻就明白了。霍家少爷果然把名额留给了霍白。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次若是竞争同一个位置，仲子羽觉得恐怕希望不大了。凭华玥的权力，十有八九这个角色属于霍少的人，自己现在的金主再好也比不上霍家。 工作人员在等候室门口探了探脑袋，叫了下一个试镜的人的名字。 「霍白。」 「谢谢老师。」 霍白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看都没看仲子羽的方向一眼。这下仲子羽心里更加煎熬了，燃着难以平息的无名之火。外形相似的情况下，怎么样都是先进去的人占优。除非演技方面差得很大，才能有一点胜算。 ********* 霍白进了试镜的面试现场，里面坐了一排人。除了顾弘导演，听说还有制片人、艺术指导、编剧之类的，不过他一个也不认识。 「顾导好，各位老师好。」 对上顾导的目光时，霍白是存着一点期待的，希望对方能认出他来。可是顾弘什么也没说。他只得默默压下心中的失望。 看来当年真的只是大腕导演的一时兴起，人家早就把那段小插曲忘了。 「你叫霍白？」坐在顾弘旁边的一个人，又低头去确认一遍档案，「我还以为是仲子羽呢。」 「……」 高熙熙的这次签约太低调，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着名经纪人最近签的新人的名字。而对于这些拍电影的来说，一个网络上引发话题的综艺出身的新人，知名度是比不上仲子羽的。虽说也是小鲜肉，仲子羽好歹已经演过好几部拿得出手的电影了。 这种弄错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会愉快。霍白努力收敛了情绪，以不卑不亢的语气回答。 「对，我叫霍白。虽然长得有点像，不过是完全不同的人。希望各位老师现在能认识我了。」 「看下你的表演吧。」 顾导开口说道。「你要试哪一段？」 「就试17-2吧。」 他这简短的几个字，引起了坐在他面前那一排人里不小的反应。17-2是剧本里场次的代号。给到试镜的演员手里的剧本是不全的，特地挑了些有代表性的片段供大家选择。男二号的面试也已进入第二轮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挑选过这个片段。因为这是一场特写镜头的内心戏，考验的是演员细微的眼神和面部表情，本来难度就大。在试镜现场没气氛烘托，没前后承接，就更加难演了。
第93页 「你确定？」 刚才弄错他和仲子羽的人问。 「确定。」 霍白丝毫都不显得犹豫。这场戏所属的剧情内容，说的是男二号救人反而遭到同伴的背叛，过得痛苦又绝望的一段日子。 他心里揣摩出的角色性格，温柔、沉静、细腻又敏感。第一遍翻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场戏最能体验角色的特点。 「那开始吧。」 霍白静下心，排除了杂念。顾导不记得自己也好，一切当是从头开始。自己区区一个小新人，都没人认识，有什么好害怕的？ 演戏他不是科班出身，所以自创了不少方法。演独角戏时，霍白的感觉就像是面前站了一个小时候的自己。人的全部情绪，与这个世界的对抗，在他看来都是与自己内心的对抗。而小时候的自己，就仿佛代表了内心的模样。 …… 这次试镜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钟，很快便结束了。霍白还沉浸在男二号的角色里，缓了一会才回到现实。 「不错。这里要是能有个监视器看特写，就更好了。」 观众里有人鼓起了掌。外行人看热闹，只有懂的人才能看出区别。霍白脸上呈现的克制却又层次分明的表情，特写镜头里会表现得更为生动。这是会演戏的人才能达到的水平。 尤其那一双眼睛，不光是长得好看，诉说出的东西太多了。 「顾导的意见如何？」制片人问顾弘。 「再演一段有台词的。」 应导演的要求，霍白又从容地试了另一段。这阵子他都在研究手头的剧本，对于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以前上学的时候，他的记性与理解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大伙儿去隔壁休息一下，我有话要对霍白说。」 顾弘身边的人都面面相觑，这下子小新人一连破了好几个记录，不仅挑了最难的戏试镜，还被导演单独约谈，和顾弘合作过不少次的制片人，也是第一次见他有过如此的举动。 在外等待的演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剧组的面试官一行出了试镜现场，和他们一同等待起来。仲子羽没看到霍白出来，心中冒出说不出的怪异感。 只剩下霍白和顾导两个人，他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别开了视线。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你当年，为什么没留号码给我？我很不喜欢不好好珍惜机会的人。」 霍白勐地抬起低垂的头，望着说话的顾弘。对方的语气显得严厉，愣了几秒，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那天我去找纸笔，把电话写在了纸条上，回来时您已经走了。我拜託一名工作人员，把纸条带到下一个场景里去交给您……」 霍白拼凑了当年的情景，原来顾导不是忘了自己，而是阴差阳错没有收到那张写了号码的纸条。 「我记得好像是名场记……」 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事到如今，再去责怪别人已没有意义。只能说命运弄人，让自己绕了一大圈，三四年的时光，走了一段不短的弯路。 「抱歉，当时我应该再主动一点的。」 他道了歉，其实并不能算是他的错，但这种时候霍白很明事理地先低了头。顾弘的态度缓和下来，原来是场误会。 「我说得重了点，一直以为是你没当回事。所以不太高兴。」对方拍拍他的肩膀，「好……这样就解决了。」 他叫回了试镜的面试官们。「男二号就这么定了，由霍白来出演。剩下的人不用再试这个角色了。」 顾弘也参与了剧本的策划和修改，写到这个角色的时候，他脑海里模模煳煳闪过的，就是当年给唐婉做裸替的少年。既然他本人来了，又解除了误会，自然成了最佳人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导演突如其来的拍板，弄得所有人一时间做不出反应。制片人很快急了起来，就这么定了，很多参加试镜的人连面都没露，他又暗地里收了钱，怎么都说不过去。 「这样不太好吧？不少有名气的演员还在外面等着，至少也要走个过场，给人家展示的机会。」 「不然以后知道了霍白是高熙熙推荐来的，别人会对她有意见，也不利于高老师的立场。」 制片人劝了半天，最后顾导勉强是同意了。这下在场的剧组人员也都知晓了。这位看着普通的小新人，背后居然有高熙熙的存在，说不定就是传闻中她签约下的新人。 ********* 「爸爸，蛋糕还不能吃啊？」 霍亦可眼巴巴望着饭桌上包装精美的蛋糕盒。难得买那么大的蛋糕回来，一般只有家里人过生日才有这样的待遇。 「等江叔叔回来一起吃。」 霍白脱下了围裙，和老太太一起把饭菜往桌上端。他一时高兴，买蛋糕庆祝自己顺利得到顾导新电影中的角色。 对他而言，得到这个角色本身，远没有得到顾导的认可来得重要。算是解了他心中的一个结，圆了那些盼着消息的日子里的心愿。 「江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可撅着小嘴，闹着小情绪。江叔叔最近很忙，就算住在家里，每天也要到晚饭后才回来的。 「我再打电话问问。」 不想宝宝等得太心急，而且自己也想早点见到江一卓，霍白拿起手机拨打了他的号码。
第94页 「你们先吃吧，我还早。别等我了。」 江一卓的周围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是在饭局上。霍白只好叮嘱两句少喝酒，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对方最近正在为电影资金的问题忙碌奔波，估计今天的饭局也是在谈相关的事情。 他摸摸宝宝的小脸蛋。「先吃饭，吃完饭才准吃蛋糕。」 「太好了！」 小可听闻，立刻爬上椅子叫了起来。「奶奶我要吃饭了！」 一家人乐意融融地吃过晚饭，打开了蛋糕盒子。 蛋糕很甜，霍白的心里却慢慢涌上了一丝苦涩。他是太高兴了，到了家才想起来，要怎么跟江一卓说呢？顾导的电影，从进组到杀青怎么也要在片场待上小半年的。据说这部想要冲奖的作品，比起那些商业电影还要拍得细緻，可能小半年都不止。到时候江哥哥的资金问题解决了，自己又脱不开身了。 临睡觉前江一卓才回到家，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霍白犹豫着，本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到了江一卓这里就变了味道。 「你有事要跟我说。」 他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他必须要跟对方商量，如果江哥哥不愿意，他还是会选择家人这一边的吧。虽然错过这样的机会着实太过可惜。 「你不用顾虑我。」 霍白也没有想到江一卓回答得如此干脆，丝毫没有犹豫。「要是与你的电影冲突，我恐怕演不了了……」 「我说了，不用顾虑我。不要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即使不清楚当年那段插曲，江一卓至少知道参演顾弘电影的机会，不是自己这样连资金都毫无下落的新人作品能够比的。 「要是为了我而放弃，我可是会生气的。」 「江哥哥……」 ——不要被人情羁绊。人生的许多时候面临选择，只能选自己最看重的那个。 霍白想起高熙熙说过的话，现在总算有些明白了。与前经纪人完全不同，可她依旧是有手段的。陈菡就如同强制性的高压管理，高熙熙则是拿糖果引诱。正好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颗。 「我等着你。等你的下一部作品，到时我一定要出演个角色。」 江一卓笑得有些黯淡。他不知道自己的下一部作品在哪里，眼前的都快拍不成了。但霍白的这句话，多少给了他安慰。 ********* 作为老牌的业界老大，华玥传媒不像那些新公司，坐落在偏远的新开发的园区里，而是位于老城区的繁华地带，拥有自己的一整栋高楼。曾是市里第一高楼，内部近些年也翻新过，请的是国际上知名的华裔设计师，尽显气派。 江一卓吸完一整根烟，进了华玥的大门。他翻看了娱乐新闻，确认霍斯启这两天没有去外地的行程。不过也难讲是不是就在公司里。 前台的女孩子有着不输给三线小明星的脸蛋，听说他要找霍总，态度立刻变得冷淡起来。 「抱歉，霍总只接受私人的见面预约。」 也不怪前台，江一卓穿得看着普通随意，一进来就要找老总，任谁都想把他打发走。 江一卓报了自己的名字，在他的坚持下，女孩子勉强地拨打了电话。她也没有直接上报的权限，等了很久后，总算有了回应。 「霍总请您上去。」 对方神色复杂地将他带到了电梯口，又帮他按下了楼层。不过这些江一卓都没有在意。他站在电梯里，心情沉重。之前就隐约动了去找了霍斯启的念头。昨天霍白接到顾弘新片的消息，成了最后的导火索。 「真是稀客，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霍家少爷在脸上堆出了假笑，江一卓冷冷地不说话，他有种想把对方那张噁心的面具撕烂的冲动。 助理倒了茶水离开了。轻轻掩上的门后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华玥总裁的办公室，似乎占了一层楼，光是接待的房间，就快和自己家的总面积差不多大了。 房间虽大，却透着冷冷清清的气息。已是初冬季节，这里不开空调，又不聚人气，江一卓感觉比刮着风的外面，温度还要低上几分。即使在这里俯瞰着整座城市的风景，即使帅哥美女傍身，霍斯启也是孤零零的。 想到这里，江一卓多少冒出了优越感。这个男人总能激发出他内心少见的阴暗的一面。 「霍少爷，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会不清楚吧。不要和我装傻。」 江一卓往沙发上一坐，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阻着他拍电影，然后又给了霍白试镜的机会。时间上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江一卓往沙发上一坐，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阻着他拍电影，然后又给了霍白试镜的机会。时间上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 「江先生，你在说什么？」 尽管江一卓的语气咄咄逼人，神色兇狠，也吓不着项斯启分毫。他那副不动声色装无辜的嘴脸，简直可以拉去片场演戏了。 「你就装吧。」江一卓冷笑一声，「现在霍白还不知道，我的电影出问题私底下是你搞的鬼，要不要今天我就回去跟他挑明了？」 「……」 江一卓觉得自己此刻像个故事里的坏人。「你为他做得再多，到时候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第95页 项斯启突然沉默了，原本平静的神情也凝固在脸上。人总是有弱点的，他最大的、也几乎是唯一的弱点，就是小少爷。现在正牢牢地抓在这个姓江的手上。 几句话来来回回，会客室里顿时充满了火药的味道。 「没有证据，江先生不要血口喷人。」 项斯启慢慢地开了口，态度上已隐约发生了变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有什么困难我都帮你解决。」 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在剐着他的心脏。「霍白住在你家里，承蒙你照顾。就当是回报吧。」 「既然你这么说了。」 江一卓本来就没想过，霍家少爷会当他的面承认做过的勾当。他想要的，也就是一个结果，一个承诺。 「多的我不求你，只要你能保证不再妨碍我拍电影就行。」 江一卓毫不客气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仅是前期的资金，拍摄的过程，后期的宣传上映，你不用帮我，但是不能妨碍我。任何环节我觉得受到了人为的阻碍，你就等着见后果吧。」 「……」 项斯启说不出话来。姓江的太嚣张，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告诉霍白」一事来要挟自己。不光如此，说不定还会做出别的什么。 看见他这副吃瘪的模样，江一卓算是满意了。他索性就态度恶劣到底，反正也是霍斯启暗地里做了阻碍自己的事情在先。 「怎么说，霍少爷？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 心里翻腾着，表面上项斯启还是勉强保持了镇定。这是他的底线，决不能在抢走霍白的男人面前丢了脸。 「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保证你的电影能顺利拍出来上映。不需要我帮忙，能不能红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点轮不到你操心。你只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就行。」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江一卓一秒钟都不打算多待，立刻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最后一刻他又回过了头。 「你放心。你给不了他的，我都能给他。我会给他一个家，小心守护着他和别人不一样的身体。」 ……项斯启砸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对方最后的那一句挑衅，令他再也抑制不住地发了狂。 小少爷原本是他一个人的宝贝，现在却属于了别人。他不会随随便便让人知道他身体的秘密的，现在那个男人却明确地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 想到他可能会在姓江的身下，喘息着露出勾人心魂的表情，项斯启突然觉得胸闷，一口气喘不上来。他开了窗户，拼命吸着新鲜空气。几十层高的地方，冷嗖嗖的风颳得勐烈，总算让他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倚在窗边，半边脸被冷风吹得麻木，项斯启却浑然不觉。一边嫉妒得心痛，一边想着毫无希望的未来。 ********* 江一卓深夜喝得烂醉地回家，在客厅里撞倒了椅子，弄醒了睡得正熟的霍白。安抚了下同样被惊动的宝宝，他赶紧披了衣服跑出来。 「怎么喝成这样？」 霍白把他送到了床上，给他擦脸倒水，忙活了好一会。 「江哥哥，拍电影是很重要，可是不能不顾身体啊。」他还以为江一卓又是去了拉贊助的饭局。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心疼这个字眼，在江一卓心里泛起了波澜。他拉住了霍白的手。「不用担心电影，已经没问题了。」 「资金的问题解决了吗？」 望着对方高兴的神色，江一卓默默地点头。当天晚上制片人就打来了电话，原先的投资商又回来了，还追加了金额。这点钱对霍家少爷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他去了华玥一通威胁，霍斯启果然是怕了。 「你去拍顾导的戏吧，真的不用顾虑我。等下一部电影时再留出档期给我。」 「档期……说的好像我会多忙似的。」霍白腼腆地笑了起来。 「你以后一定会红的。」 江一卓紧紧拉住他的手。「所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这个家……」 霍白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感到了困惑。又觉得他此时需要安慰，于是伸出另一只手，像对小可那样，摸了摸江一卓的脑袋。 「你放心好了，我哪也不去，就待在这里。除了这个家，我还能去哪里？」 「……」 江一卓再也忍不住，借着酒精的力量，冲动地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怀抱。 「！」 霍白措不及防地，被拽到了对方的床上。突然之间的举动令他做不出反应，直到带着酒精气味的吐息，浓重地洒在他的颈间，他才明白髮生了什么。 「江哥哥，你快住手。」 「住手！」 几下挣脱都没成功，他有些慌了。尽管他喜欢男人，可潜意识里也害怕着比自己强壮许多的完全的男人们。 「住手——！」 霍白使出浑身力气推着，同时狠狠地用膝盖顶在他的肚子上。江一卓闷哼一声，这下总算是挣脱了出来。 「对不起。我……」 江一卓清醒过来，慌了神。「我喝酒了……」 霍白咬着嘴唇站在床边，似乎总算察觉到了什么。这一刻两人的关系里，产生了一丝变化。
第96页 见他要走，江一卓连忙去拉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谅我。」 「江哥哥，今天的事当是你喝醉了，开玩笑的。不要，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霍白说完，狠狠心甩开他的手。「你好好休息。电影开拍之后会很忙。」 对方一走，江一卓颓然地倒在了床上。连个将「爱你、喜欢你」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霍白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 顾弘导演的新电影，很快就即将开拍。高熙熙工作室也在筹备许久后，放出了有关签约霍白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江哥哥，今天的事当是你喝醉了，开玩笑的。不要，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霍白说完，狠狠心甩开他的手。「你好好休息。电影开拍之后会很忙。」 对方一走，江一卓颓然地倒在了床上。连个将「爱你、喜欢你」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霍白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 顾弘导演的新电影，很快就即将开拍。高熙熙工作室也在筹备许久后，放出了有关签约霍白的消息。 即使新电影的出演名单被披露了出来，这次有关霍白的话题，并没有像参加节目时那样成为热议的对象。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话题。这几个月，除开别的途径爆红的明星，靠《花美男》红起来的那几名小鲜肉人气正高，不时占据着热搜，而中途退赛的霍白早已被遗忘，掀不起什么大的水花了。粉丝也流失了大半，只剩些一直坚守的铁粉们，欢唿着过了快半年，总算等来了他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新闻。 工作室的团队也没有买热搜，只找了几家媒体发了通稿。霍白觉得这样很好，他不想无论做什么都被议论，的确那样会带来热度，但还是脚踏实地一些，他正是不喜欢天澄的模式，才要跟原来的经纪人决裂的。 大众不太清楚高熙熙的名号，最多从通稿中知道她是影帝蔡裴的经纪人，圈子里就不一样了。这条消息，在圈子内部暗潮汹涌地引发了波澜。从天澄跳到高熙熙名下，还和导演大腕扯上了关系，多少人心里羡慕着，嫉妒着，猜测着霍白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撑腰。 ********* 「爸爸，我不让你走。」 霍亦可反常地闹了一晚上。他平时那么乖，这次像是预感到爸爸会离开家很久，闹着情绪，还无端地沖奶奶发了脾气。 要是平常霍白该训斥他甚至揍他了，想想这是因为自己要走的缘故，实在捨不得凶他。 「不准走！哇哇哇——」 小可抱住自己，委屈地大哭了起来。霍白忍着眼泪，轻拍宝宝的后背安慰他。时隔一年，他又要开始天天待在剧组里的日子。这次不比以前，恐怕连中途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人生不能两全，总要有所牺牲。他有种感觉，眼下可能是自己人生里重要的转折点，必须要做到心无旁骛才行。 「晚上你可以跟爸爸视频，约好了，爸爸决不食言。」 哄了半天，小可总算不哭了，还让他「早点回来」。霍白亲着他柔软的小脸蛋，然后狠狠心关上了家门。等电影杀青后，一定要在家好好陪上宝宝几个月做补偿。 工作室给霍白派来的贴身助理，这次会随他一起进组，照顾他在片场的起居以及方方面面。 「小白哥哥，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沮丧？」 贴身助理名叫邵凯，比自己小一岁，长得人高马大，据说是从部队转业出来的，除了助理的活还身兼保镖一职。偏偏长了张稚气未脱的脸，一笑还露出两颗小虎牙。之前两人见过几次面，对方态度认真性格又开朗，霍白挺喜欢他的。 「没什么，我们去拍摄地吧。」 将行李交给他放进后备箱，霍白平復了一下心情。路上要开很久。他手里抱着翻了无数遍的剧本，想念着宝宝，靠在车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冬日里天黑得早，抵达剧组所在的酒店时，天色已暗沉下来。霍白带着邵凯报了到，他和助理一人一间房，这是高熙熙工作室起初就和剧组谈好的条件。 考虑到拍起戏来会忙得昏天黑地，他不想为隐藏身体上的麻烦事而分心。这也是霍白提出的唯一的要求。 可就因为这样，他在剧组工作人员当中的声誉变差了。邵凯出门打了一圈招唿，察觉到不对劲，递了半天烟才得知人家觉得他耍大牌，就连男一号女一号两位有名气的主演都带着助理住，只不过住的是套房。 「套房和两间房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吗？」 助理气鼓鼓地质问。霍白倒是有些能理解。 「可能觉得我和主演同等规格了吧，毕竟是个新人。」 其实邵凯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霍白非要跟他分开住，又不是男女有别。小白哥哥一直很好说话，只是在这件事上，令他觉得有点疏离。 霍白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一进组，他的注意力就已经集中到了拍戏上。这是自己的第一部 电影，演的还是戏份很多的男二号，重要的配角。自己能不能担得起顾导给予的期待？ ********* 这是一所私立的幼儿园，位于江一卓家附近。项斯启拿着张小小的照片，紧张地等待小朋友们放学的时刻。 一直忍着没去找人调查的项斯启，终于出手了。本来是随手就能查到的事情，他担心被霍白知道了生自己的气，强行忍着。这回受了姓江的挑衅，他再也忍不住了，不仅调查了江一卓家的位置，还有宝宝上幼儿园的地点。
第97页 第一次见到私家侦探拍下的这张照片，他激动得连手都在微微发抖。那是四年前他只在手里抱了一个月的孩子。手机的角落里还藏着刚出生时浑身皱巴巴的模样，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 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己的种，身上流着自己的血脉，眉眼间跟自己是如此地相像。即使心里高兴，项斯启却无法将这份心情诉说出去。他无法像个普通的父亲，大声告诉别人这是他的孩子。身边唯一知晓的人是苏瑞之，可好友一直不贊成他再跟小少爷那边有所联繫。 项斯启只能把喜悦的心情默默放在了心底。得知了幼儿园的地点，他就又想要去见上一面。 今天是霍白去电影剧组的日子，项斯启现在对他的行程瞭若指掌。因此霍白刚走，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很快门口聚集的家长，开始进进出出，带着宝宝们离开。他下了车，司机把车子开走了，可项斯启在人群里还是显眼。他走到偏僻一点的地方，搜寻着照片上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六章 项斯启找到自己的孩子，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当霍亦可一出现在视野中，他的视线就被紧紧地夺去了。 他盯着宝宝望着，眼睛一秒钟都不离开。小宝贝在照片上看长得像自己，可动起来时的神态又像极了小少爷。 「奶奶，我想吃蛋糕。」 「爸爸说了，不能多吃甜的，会蛀牙。」 项斯启原本沉浸在一种近似失神的状态里，被这一声「奶奶」生生拉回了现实。那是调查中写的，江一卓的母亲吧。母子俩长得还有点像。 「……」 看着宝宝一蹦一跳地，小手搀在老太太手里的亲昵劲，项斯启的胸口一阵翻腾得难受。他不得不被逼着面对这个现实，自己的孩子在江一卓家抚养了四年。姓江的说要给霍白一个家，实际上他已经做到了。 自己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拼命抑制着追上去的冲动，目送着宝宝越走越远。好不容易才让霍白接受了高熙熙，接受了华玥投资的电影，一个冲动，小少爷要跟他划清界限，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小可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头张望了一下。「奶奶，有个叔叔在看我。」 老太太也跟着回过头，项斯启连忙别开脸去。 「在哪啊，奶奶老了眼神不好。」 「那个叔叔长得很帅，好像明星一样。」 「有爸爸帅吗？爸爸也是明星。」 一老一小两人说着话走远了，直到拐过了弯再也看不见。项斯启站在幼儿园门口，发着呆。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他依旧站在那里，仿佛雕像一般，久久不愿离开。 ********* 《韶华》剧组的开机仪式过后，顾弘导演居然罕见地没立即开始拍摄，而是将几名主演「下放」到附近某个落后的乡村，找找与年代背景相接近的感觉。主演们都很年轻，没吃过什么苦，顾导也是良苦用心，想要他们能真正进入到角色里。 来之前，霍白已经观摩过很多描写这个时代的影视作品，还翻了不少书籍资料，做足了功课。这种「下放」对他而言是麻烦的，要和别人住在一起，要提心弔胆地提防每一天。 他和男一号沈时曦被安排借住在当地乡民的家里。沈时曦是童星出身，从小就活跃在屏幕上，长大后的转型也很成功，刚从北影读了四年毕业，外形好又有演技，被夸贊是有灵气的演员。 即使被寄予厚望，沈时曦的作风很低调，一直靠作品说话，不炒作也不买热搜。霍白原先对他的印象就很好，生活在一起几天后，他发现对方是个性格沉静、话少的人，不喜欢管闲事，私下里也保持着一定距离，多少松了口气。好在离生理期的日子还远，不然住在同一间房，怎么都要露馅了。 一个礼拜后，大家结束了生活体验，回了影视基地。霍白和沈时曦的关系已经很好了，经常一起对剧本，讨论角色和对手戏的内容。他很羡慕沈时曦，能在那所着名的学院里读书，不像自己半路出家，从没受过系统的表演训练。 一切都很顺利，霍白等着第一场戏的开拍。时隔数年，他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然而期望越高，失望也会来得特别勐烈。 这天他醒得早，准备就绪就带着助理，跟着剧组的车去了片场。化妆师忙碌半天做好了造型，霍白在一旁默默等待轮到自己的场次。 这第一场，是场与女二号的对戏。之前体验生活时也与对方有所接触，相互了解了不少。顾导过来鼓励了两人，女二号叫林珊珊，也是被导演选中的电影学院科班出身的新人。 试完走位，霍白站在了既定的位置上。灯光一打，忽然间身体就有些僵硬，他从小就不太好的眼睛，有些畏光，参加《花美男》节目时都会刻意避开直射在脸上的光线。 这束光现在正好打在了霍白的眼睛上，令他很不舒服。他不敢随意乱动，怕乱了接下来的节奏。 那边摄影助理已经开始敲牌了。「action！」 …… 直到导演喊了「咔」，霍白顿时没了力气，他自己的感觉也很不好，就像是在生硬地念台词，突然找不到那个角色的感觉了。 「没事的，第一条先找找状态。」 顾弘的态度很和蔼，毕竟霍白是新人，需要磨合。「不要有杂念，头脑放空。」
第98页 「谢谢顾导。」 霍白走到摄像机的范围外，喝了几口水，检查了妆容，重新上场。 ……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弘的耐性一点一点被磨耗掉。霍白迟迟进入不了状态，他变得越来越急，连拍了十几条后索性停下了。这十几条里有的也勉强能用，可是第一场就降低了标准，怎么对得起他力排众议亲自选上的人选。 「我问你。」 顾弘推开监视器走到他身旁，沉着脸问。「体验生活这些天你都在干什么？」 「就是和大家一样……」 反覆折腾了十几遍，原本就筋疲力尽的霍白，面对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慌乱起来。 「我虽然没去现场，但也听剧组的人说了，你根本就没当回事，整个过程都心不在焉。从一开始你就怠慢，还怎么拍戏？水平是一方面，态度是另一个方面，我这里不会娇惯任何人。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导演怒气沖沖的一顿骂，搞得整个现场都鸦雀无声。 「换下一场。」 「这场需要以后重拍吗？」场记小心翼翼地问发完脾气的导演。这还是电影开拍以来导演第一次发火。 顾弘望了不吭声的霍白一眼，回道。「今天霍白参与的场次全部取消了，等他状态调整好了再拍。」 「……」 霍白心里一凉，连着身体都微微发颤，低垂着的头更加抬不起来了。他比别人更清楚更改拍摄计划，会给剧组上下带来多少影响，不光是资金上的损耗，相关人员的工作量也会增加。 当众挨导演的骂本就难堪，更重要的是体会到了对自己的失望。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自己这个新人的笑话，原本不以为意，在这一瞬间霍白终于感受到了压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自己这个新人的笑话，原本不以为意，在这一瞬间霍白终于感受到了压力。 更何况他不认为体验生活的时候，除了介意跟别人住在一起，自己有什么不尽心的地方。他觉得委屈，顾导也不管汇报的人说话究竟属不属实。 尽管如此，过了一会，他还是抬起头，尽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镇定地向林珊珊道了歉。 「今天都是因为我，让你跟着受累了，抱歉。」 对方笑了笑，没说什么，的确是跟着遭了秧，白费了半天工夫，不过她多少感觉到导演对霍白表现上的苛求，安慰道。 「顾导是为了你好，别多想。」 道理上大概是这样的，可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被导演这么一安排，这一天都没自己的事了，霍白卸了妆，和助理一起收拾了东西提前回去酒店。 一路上他都显得消沉。邵凯知道他心情不好，但也不知该怎么开导他，最后只能闭上了嘴不说话。 ********* 霍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说是要调整状态，他根本无从下手。 他还是太稚嫩了些。以为做了充足的准备就不会出问题，说到底对于表演，他的的确确是毫无经验的新人。 这种时候他就羡慕那些科班出身的，至少上过那么多年专业的课程，经验上也比自己丰富。想着没有念完的高中，霍白心里空荡荡的，精神上变得更加阴郁，几乎快要排解不开。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也没有胃口吃饭，昏暗的房间内，霍白反覆想着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邵凯第二次来敲他的门了，不管怎么样不吃饭不行。他锲而不捨地敲了半天，门总算是开了。 「小白哥哥，你无论如何也要吃一点。看在我跑去加热三次的份上，酒店的服务员都要朝我翻白眼了。」 冬天饭菜冷得快，见他为了让自己吃饭忙碌半天，又软硬兼施，霍白终于捧起了饭盒。盯着饭盒里的菜发呆，他闷闷地问。 「今天收工了没，顾导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应该是收了，我刚才看见几个片场那边的人待在大堂里。」 邵凯没敢说他听见的抱怨，不知是不是受了拍摄计划调整的影响，导演一整天的脾气都不怎么好，又挑了几次工作人员和别的演员的毛病，加上调整后今天的场次变少，最后提前收工了。即使回来了，很多人也不能休息，要参与修改第二天的各项安排。 「我去看看顾导在不在房间。」 「明天可以拍戏了吗？」助理的话语中流露出期待。 不想让他失望，霍白含煳不清地应了一声。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但就算被骂也要去。既然顾弘带他走上了表演这条路，或许能再点拨自己一次。 「你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别让别人撞见了，引起什么闲言碎语。」 他笑笑说道。「难道说我被顾导潜了不成？放心，我又不是女演员。」 本来就是导演钦定，现在最重要的是用演戏的实力说话，不然闲言碎语只会越来越多。即使情绪低落着，霍白也很清楚这一点。 ********* 他敲了导演房间的门，顾导果然在。见到他也没有显得很意外，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知道该怎么演了？」 「没有。」霍白老实地回答，「我想了一天也没有答案，所以才来找您。」 他做好了噼头盖脸挨一顿骂的准备，等到的却是顾弘的一声嘆气。
第99页 「你这么些年，也应该对表演有个基本的概念了吧。」 顾导没有招待他坐下，就那么站在门附近聊了起来。「你是属于天赋型的选手，不是不需要动脑子，而是不需要在角色以外的地方动脑子。」 「……」 乍一听这话很难明白，可霍白似乎有些听懂了。 「你没有吃透这个角色，没有代入进去。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发火吗？」 导演掏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没有点着。「这个角色和你给人的感觉很相像，几乎只要本色演出。可你为什么连自己的样子都演不出来？想想你跟他的差距，消除掉，你就可以成为暮晓了。时代也不会是代沟，因为人物是有共性的。」 暮晓是男二号的名字。顾弘的这番话，就像是一点一点地，点亮了霍白心中的视野。他来不及说太多的话，只丢下一句「谢谢顾导」，就拉开门沖回了自己的房间。 ……霍白没有开灯，继续在昏暗的房间里思索。自己和角色的差距到底在哪里？剧本中暮晓是落魄的高干子弟，父亲被打倒了送去劳改，整个生活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按照表演的基本理论，霍白属于体验派，不过多使用技巧演戏，通俗地说就是将自己完全代入到角色里，融为一体，也就是当年顾导对他讲的「嵌入另一个灵魂里」。 原本霍白觉得早已代入了角色，进组之后，被「下放」去体验生活，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内心悄然发生了变化。 对了，就是从提防着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开始的。暮晓和自己不同，是个男人，当过分在意到这种不同时，他就明显从角色当中抽离了。 第二天，霍白无惧了别人投来的眼光，无言地坐在片场的角落里，看着别的演员演戏。 他没有想到对身体下意识的保护和抗拒，成了演戏路上的绊脚石。老实说霍白很痛苦，这种从小养成的习惯，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 从早上一直呆呆坐到了晚上，弄得助理很担心，不时跑来问他需要些什么。演戏的人收了工，霍白也站起了身。他下定决心，要么就此离开与演戏再无关系，要么克服内心的障碍。二选一的选择。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在心中一阵苦笑。就连那个男人曾经给予的破灭了一切的痛都能咬牙挺过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自己克服不了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一瞬间霍白觉得，对角色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分。尽管许多事情导演并不知情，但这个角色和自己是真的相像。 ********* ……「咔！」 随着导演的喊声，原本安静的只听见说台词的现场，再次热闹地运转起来。助理们第一时间冲上去替演员裹上大衣，化妆师上前帮忙检查妆容，摄像机那边则围了一圈人。 「这条过了。霍白的状态很好，就这样继续保持。」 顾弘看完监视器里的回放，几天来终于说了第一句算是正面表扬的话。 「导演夸你了。」邵凯一边给霍白递热水，一边小声说道。语气里都是欢快。 这两天小白哥哥的努力他看在眼里，除了吃饭睡觉，满脑子都是演戏的内容，努力地把自己置身于角色里，连不拍戏的时候都感觉他是那个暮晓。太过拼命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有些心疼。 下定决心的那天晚上，霍白打了电话给顾导，表示调整好了，第二天就可以上场了。 即使下定了决心，克服内心的障碍依旧是极其困难的事情。霍白感觉自己要被剥了衣服，赤身裸体地展示在别人面前。虽然进入忘我的状态也很难被察觉到身体的特殊，可他就是下意识地害怕。 为此他让助理帮忙去找了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拿回了暮晓母亲的遗物，一只很有年代感的首饰盒子。每天将盒子带在身边，甚至抱在怀里睡觉，渐渐地霍白生出了一种安心感。想着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他好像与「暮晓」融为一体了。 「小白哥哥，要喝热水吗？」 霍白裹着大衣沉浸在角色里，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他这个男二号太悲情，压抑感觉的戏份很多。见他没反应，邵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相处的日子不长，助理也发觉了，他这个方面有点像女孩子似的，怕冷。 「嗯。」 霍白回过一点神，拿过了水杯。这时林珊珊走了过来。下一场是霍白的特写镜头，没有她什么事，可以稍作休息。 「辛苦啦，演得真好。你这招无声的流泪，我在旁边见着都觉得难受。」 他的努力也被其他人看到了，林珊珊就是其中之一。对方过来摸摸他的脑袋，被附近负责花絮的摄影师抓拍了下来。 霍白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脸去。对方在戏里演的是他的暗恋对象，最近这么入戏的情形下，这样的举动可是会让他心里有所反应的。 难怪以前看演员作访谈，经常提到和恋人「因戏生情」，看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自己不喜欢女孩子，杀青之后应该就要恢復原样了。 「下一场准备。」 场记开始在那头叫了，霍白整理了下情绪，抛开了现实，再次回到角色里去。现在对他而言，戏里才是现实。虽然克服障碍很辛苦，可是一旦入了戏，他是十分享受演戏的状态的。 *********
第100页 拍戏变得顺利之后，也过了大半个月。霍白每天在剧组里，过着单调的生活。每天一大早跟着车去片场，到了晚上收工回来酒店，有时要拍夜戏，深夜里也要待在片场拍完才能回去。 看似单调，然而沉浸在戏里的演员本身是浑然不觉的。直到江一卓打来了电话，说了说家里和宝宝的情况，霍白才觉得自己仿佛与世隔绝了许久一般。 「我下个月也要开拍了。演员已经全部敲定。」 江一卓犹豫了下问道。「要不要我来基地看看你？反正还要有个几天才进组。」 「不用了，你过来我可能会分心。」 霍白向他简单提起刚开始时的波折，即使身为导演懂得怎样演戏，江一卓也没想到霍白与众不同的身体竟能成为一种障碍。 提议被拒绝，他有点不甘心地继续打出感情牌。「小可想你了，我想带他一起来剧组看看。」 其实真正想念的人是他自己。 霍白差点动了心，他也想见到宝宝一面，最终还是咬咬牙抵制住了诱惑。「不行，他一来我更容易分心了。」 让江一卓注意安全，霍白挂了电话。今晚回来的比较早，他想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两天生理期又要来了，他必须小心不能太劳累，也担心着会不会又对拍戏造成影响。 邵凯带了宵夜来敲门，正好撞见他洗完澡出来。望着他光滑白皙的颈部，助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连他这个钢铁直男都觉得好看，小白哥哥不知要迷死多少有那种嗜好的人。 「对了，明天华玥传媒的老闆要过来探班。」 「……」 霍白一愣，拿毛巾擦着头髮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原本满心沉浸在拍戏里的情绪，也剧烈地波动起来。华玥的老闆要来。 他就知道项斯启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 霍白坐下来，咬咬嘴唇。都是自己选的路，说好了不接华玥投资的戏，因为顾弘导演的缘故，结果一上来就打破了底线。他不想与那个男人见面，见了面也并不能怎样，还会引得内心波澜半天。 「是不是晚上的饭局？你代我向剧组请假，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去了。」 邵凯连塞了一嘴的宵夜都忘记了咀嚼，连忙抬起头来劝他。「这样不太好吧？主演应该都会被邀请，不去的话，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耍大牌？要是没别的什么重要的事，就去吧。」 「我不去。」 霍白没有被说动，固执地回道。「明天白天我装作不舒服，看起来做得逼真一点就是。」 「……」 助理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程度，小白哥哥虽然平日里亲切得很，可有的地方真是说不出的奇怪。没办法，这种时候他也只得听从僱主的安排。 第二天拍戏的间隙，霍白在片场旁边休息，他正好轮空，要等好几个场次后才轮到自己的戏份。 为了让不舒服的事情看起来更真实，他裹在大衣里，做出昏昏欲睡的模样。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他一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这么说。 「好像是金主老闆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探班（我发烧了t t术后抵抗力差，比小白身体还差） 「好像是金主老闆过来了。」 「这老闆这么闲？真是稀奇。」 「应该只是走个过场，拍些照片吧。」 身旁的人议论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霍白的胸口勐地一阵发紧。他也以为是那个男人要到晚上才来，突如其来的变化出乎他的意料。 「……」 他攥紧身上的大衣，再次闭上了眼睛，想要装睡，当作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可是那动静渐渐地离自己越来越近，里面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夹杂其中，霍白想躲也躲不开。 「拍戏这么辛苦，大家不必在意我。这两天正好有些空，身为一名电影人，我想藉此机会多多学习一下。」 因为看不到画面，一个劲地钻进耳朵里的低沉声音，反而更加显得动人了。霍白呆呆地想着他曾经是那么喜欢那个嗓音的。 不过对方说话的内容，瞬间又令他警惕起来。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才不相信那会是项斯启的本意。 他究竟想做什么，借着探班的机会来接近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霍白心里忍不住烦躁起来。 那个男人的本质从未变过，总想着拿对别人的好，交换些什么。悲凉又鄙夷的情绪涌了上来，霍白下定决心，下次决不会再接和华玥有关的戏，就算是顾导的作品也必须要狠心推掉。 ……项斯启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扫了扫四周，搜寻着某个身影。他还是和平日里一样，走到哪都是焦点，何况现在是被簇拥着的金主的身份。 「大家忙自己的，要是耽误了拍戏就不好了。」 嘴上这么说，他只是不想被别人打扰罢了。剧组的拍摄计划时间上的确很紧张，因此寒暄了几句后，所有人就各回各位了。 项斯启看见剩下制片人还候在自己身边，一副讨好的模样，想要把他也打发走。 「你也去忙吧，我带个助理自己在旁边观摩观摩。」 「我没什么事，今天就是陪您参观的。」 「……」 心中暗暗皱了皱眉头，项斯启没说什么，只是在脸上浮现出笑意来。「那你帮我张罗个事情，今天中午给剧组的所有人加餐，标准按兴罗轩的十人一桌算，开销就从剧组的帐上走吧。我请客。」
第101页 他说的是晚上宴请吃饭的酒店。虽然说了标准，不过达不达到就是另外的事情，交给谁去办意味着有回扣的油水可拿，因此制片人立刻就照他吩咐的去忙了。 支走了制片人，项斯启总算可以安心地寻找起小少爷来。 他找了一圈，似乎不在拍戏，最后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了。 霍白靠在椅子上，紧紧地裹着大衣，似乎是睡着了。旁边没什么人在，项斯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靠得再近一些，又不捨得吵醒他。 小少爷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不是最近拍戏太过劳累，看上去都消瘦了。看得项斯启心里攥着疼，干什么不好，偏要选择进娱乐圈，还是最辛苦的演员。相比之下做偶像要轻松得多，可他宁愿来拍戏。 项斯启担心他那么差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还有每个月的生理期……往事伴随着愧疚涌上心头，他突然连气都不敢喘，默默地守着对方睡着的样子。 …… 身边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消失，项斯启终于是走了。霍白睁开眼睛，望望周围确认了一遍。 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走近了又离开了。可霍白知道那就是项斯启。不会有别人。他浑身不自在地装睡着，也不知煎熬了多久，感觉上无比地漫长，总算是离开了。 一股无名的火气窜上来。霍白用力地踢了脚边的凳子出气。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没来由地想要发一通火。待会还要拍戏，要是扰乱了心情，影响了表现怎么办？ ********* 中午吃饭的时候，整个剧组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里。拍戏时的盒饭向来是出了名的难吃，基本上只能管饱。就算是顾弘这样知名导演所带的大组，在这方面也只比小剧组稍微好上那么一些。 今天中午的盒饭可是酒店的大厨烧的，不是打发人的快餐，一吃就能吃出来，和平常完全不同。 「听说是来探班的老闆给加的餐。」 「华玥果然够豪气。」 只靠一顿饭，项斯启就把剧组里的人收买了。霍白手里捧着丰盛的饭盒，这分明是做好事，可他却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他只希望那个男人赶紧走，不要在自己身边晃悠了。 他不想见到项斯启，没来由地觉得烦。 今天的戏份是大起大落的情绪表达，霍白心里的烦闷，正好藉机表达了出来。算是歪打正着，表演的效果还不错，至少没受太大影响。 到了晚上，剧组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收工，主演和主创要去附近的酒店，接受前来探班的华玥老闆的宴请。 霍白是已经通过助理跟剧组请了假的，他也顾不上可能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收了工就跟着回酒店的车离开，铁了心地尽可能避免与那个男人的接触。 原本要是去饭局，助理也是能跟着蹭上酒店的饭菜，改善一下近期的伙食的。邵凯给霍白送饭，两个人端着从后勤组拿来的盒饭，在房间里吃了起来。 「小白哥哥，你不要紧吧？」 他见霍白打了几个喷嚏，担心地问。装病变成真的生病，那就不好了。 「我没事，说不定是有人想我了。」 说完霍白就觉得自己很多嘴。倘若是小可想他倒还好，可要是换成那个男人，他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怪异。 项斯启此刻应该在宴请的酒店里，收到了自己因为身体不适不能去饭局的消息，不知会作何感想。霍白滋生出一点小小的恶作剧般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作弄大人那样。 「你今天一天装得真像，我还没去请假，就有人来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就说你昨晚受凉了。」 「撒谎总归是不好的。」 霍白故意板起脸，助理这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呢。 吃过了晚饭，两人对起了明天的台词。邵凯一直很钦佩霍白，那么厚厚的一整本台词，他早就全部都已被背下，所谓帮他对台词也并不是为了记忆，只是像温习一般加深一遍理解。 「我回去了，你早点睡。明天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可以发消息给我。」 助理刚要去开门准备走，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探班（二） 吃过了晚饭，两人对起了明天的台词。邵凯一直很钦佩霍白，那么厚厚的一整本台词，他早就全部都已被背下，所谓帮他对台词也并不是为了记忆，只是像温习一般加深一遍理解。 「我回去了，你早点睡。明天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可以发消息给我。」 助理刚要去开门准备走，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小白哥哥的性格不是那种玩得开的，从不去别的演员那里窜门，也不会有人晚上突兀地跑过来。 邵凯满心困惑地往猫眼里看了看，外面站着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手里好像还捧着什么东西。那个人他是认识的，赶紧开了门问。 「这是怎么了？」 「有人让我来送东西。」对方将手上的饭盒塞给他，「华玥的老闆听说霍白着凉生病，去不了饭局，就让厨师做了姜汤送过来。」 邵凯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华玥的老闆这么好心，会做这样的事情？自己不过就是代小白哥哥撒了个谎，换来了如此贴心的对待。不过贴心得有些莫名其妙。 「谢谢，还麻烦你跑一趟。」
第102页 「没事，应该的，记得趁热喝。」 助理关上门，带着一脸呆滞的神色回来了。「那个人说……」 「我听见了。」 「你，你趁热喝了吧，冬天暖暖胃挺好的。正好你也怕冷。」 「……」 邵凯举着饭盒递到霍白面前，见他没反应，只好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华玥的老闆这是看上自家僱主了吗，想要追他？华玥传媒在圈子里很是厉害，他做助理时间不长也听到过不少传闻。小白哥哥这么好看，动了心思想包养他的金主应该不会少。 「放那就行，我去洗漱一下，要睡了。」 即使是面对贴身的助理，艺人们也是有自己的隐私的。邵凯知趣地走了，临走前还把饭盒朝他的方向推了推。那饭盒包了好几层保温材料的包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大冬天里人手传递到这里，不喝掉真有点浪费。 助理走了，只剩下霍白一个人。他沉默地盯着饭盒的保温包装看着。 眼眶突然间湿润，霍白狠狠擦着涌出来的眼泪。独自出来抚养宝宝的这些年，他很少哭了，遇上再难的事也要忍过去。这次他同样不允许自己流泪。 他擦了半天，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哭。那种感觉，就像是作弄大人的恶作剧被揭穿，却并没有换来责罚，而是被温柔地对待。 对那个满嘴谎言的男人撒谎，根本不需要心怀愧疚。 想到这里，眼泪流得更多了。 「呜……」 霍白擦着泪水，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小小呜咽。胸口起伏得厉害，久久不能平復过去。 ********* 第二天，到了片场之后，霍白以为见不到那个男人了。老闆们都很忙，不会有人连续探班那么久。昨天的事已经翻过一页。 他换好了戏服，裹着大衣在一旁等着自己场次的时间，再也没想到竟会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项斯启径直向他走了过来。突发的状况，霍白避也避不开，只好僵硬着脸上的神色。 男人走到他身边，语气关切地问。「昨晚的姜汤收到了吗？」 旁边还有工作人员在，大概这件事情已弄得剧组里人尽皆知，他也就不再避讳，问得如此直截了当。 「收到了。」霍白沉着脸回道，「不过我没喝。」 他又撒谎了。那碗姜汤，最后终究捨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冷掉，自己含着眼泪一口一口喝完了。但是这种事，不需要告诉面前的这个人。 「……」 项斯启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平日里其他方面再怎么能言善辩，此刻却变得笨拙起来。本来他就是厚着脸皮，以昨晚为藉口来找霍白搭话。 周围那几个工作人员，似乎是看到金主老闆和自己在一起，要避嫌，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霍白想着以后恐怕要被误会，在剧组里与对方传出什么绯闻来，有点不高兴。 「那你好好拍戏，小心别再受凉了。冬天户外太冷，为什么导演非要挑这个时候拍摄。」 项斯启像个老人家一般絮絮叨叨，一点也不像他以前的作风，弄得霍白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他打算走，想了想又转过身来。 「霍先生，谢谢你的姜汤。不过以后不需要再对我使用这些无聊的伎俩了，我不会接受的。」 他下定了决心说得狠绝一些，既然不打算跟面前这个男人有所瓜葛，就要断了他的念想。 「有那个闲工夫，不如专心花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身上。」 霍白又补上一句。「人总是不珍惜身边的。」 项斯启不确定他这句话，是不是对以前的事意有所指，垂下眼睛苦涩地笑笑。 「我身边没人，现在单身。……你走了之后，我一直都是单身。」 「……好自为之。」 霍白不想再跟他多废话，丢下这几个字立刻转身就走。赶不走对方，自己躲开还不行吗。 他咬着嘴唇。再不走，他不想承认项斯启最后那番话，又要引起内心的一阵波澜了。 ……项斯启在原地，直至看见小少爷的身影出了视野之外，才收回了目光。 胸口闷得厉害。只小心地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就被他拒绝了。项斯启也不明白自己忙了半天，到底想要什么。大概，就是想乞求个原谅。 不……项斯启想要重新把他变为自己的人，再次拥他入怀。可是此刻那听起来，就像是痴人说梦。 他嘆了口气，前些天拼命加班加点，排开了两天里所有工作上的事情，就是为了到拍摄基地来。今天本来还想留在片场看他拍戏，再待下去，估计要被人赶着走了。 ********* 冬日里的寒意愈发加深，《韶华》剧组的拍摄进度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好几个客串的明星来了又走，他们戏份少，通常进组的时间都不长。只露个脸的，来几天就又离组了。 某天收工回去酒店，霍白在剧组的车上，听到别人在说夏衍要进组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某天收工回去酒店，霍白在剧组的车上，听到别人在说夏衍要进组的事情。 「不知道能不能弄到他的签名……」 「至少能近距离看到真人了，听说台词还不少呢，导演也想借他的人气拉动一下电影啊。」 看着小姑娘们一脸兴奋的表情，霍白在心里一阵苦笑。顾导什么时候需要小鲜肉明星，来拉动这部志在沖奖的电影了。老外评委里又没人认识他。
第103页 不过夏衍最近实在红透了半边天，走到大街上到处都是他代言的广告，手机里的app一打开，出现的也满是他的身影。想到周理对他的不满和为林慕秋的打抱不平，也是顺理成章的了。原先和他同一家公司的两人……对于夏衍的为人处事，再了解不过，的确是有些一言难尽。 没过两天，夏衍就按照拍摄时间表进了组。他在片场里的身影，显得与别人有些格格不入，那件价值大约十几万，镶满了刺绣和宝石的大牌羽绒服说不出的刺眼，尤其是在一群忙着拍戏、连脏兮兮套着的衣服都顾不上洗的演员中间。 小鲜肉本人似乎毫不在意，他把那么贵的羽绒服套在戏服外面保暖，弄脏了就换一件新的，还是同一个牌子。 关键是夏衍亲切的态度，只是面对粉丝而言的。私下里他对人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霍白刚开始在天澄的时候，主动去打招唿吃了瘪，之后也就不再和他多说什么了。 有传闻说，他原本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养尊处优惯了，不靠舒总也能在娱乐圈里拥有一片天地，可周理坚决认为这种传闻是假的。 「态度那么差，有什么好嚣张的？什么有钱少爷，就是给男人睡了才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 夏衍这种我行我素、不屑于跟别人打成一片的作风，加上现在人气这么高，看不惯又嫉妒的人自然大把，网上也不时有黑料爆出。但最后都没有形成大水花，估计是舒总专门花钱请了一个公关团队在帮他压着。 不过夏衍对粉丝是真的好，爱豆的人气都是粉丝捧着的，也难怪他的人气那么高了。 ……夏衍进组后，顾弘导演这些天也头疼得很。小鲜肉的演技实在太差，偏偏这个角色台词还不少，也算是个推动剧情的人物，后期剪辑时还得保留着。 「你这样不行！眼神要动起来。演戏又不是光念台词。」 「重来！」 「你要想想角色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ng了无数遍，最后顾导也没了耐性，直接把他扔给副导演调教去了。这部电影他根本不想要流量明星参与，客串的角色找的也是些老戏骨，制片人哀求了半天，说国内上映时多少也要考虑票房，这个明星现在特别红，露个脸对电影的宣传有好处。 一整天拍下来，能用的实在没几条，被扔了个沉重包袱的副导演，对着监视器直嘆气。 折腾了许久，夏衍本人倒没有很生气，或许是一张冷脸也看不出他的情绪。他进组后的这两天进度有些慢，霍白今天也没有轮到多少场次，难得地清闲。 他换了衣服卸妆收工，准备和邵凯一起回酒店休息了。刚一抬头，没料到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霍白。」 竟然是夏衍。霍白愣了愣神，不知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夏衍会主动找别人着实罕见，现在若是周理在场，估计要觉得他不安好心了。 「我想问问你，这个角色到底该怎么演。」 就算是向自己请教，对方的态度也实在称不上好。霍白没有多说什么，他能从夏衍的眼睛里看出来，是真的焦急了。 「晚上你来我房间吧，我们一起研究下。」 即使曾经属于同一家经纪公司，两人之间也并没有太多交流。但霍白此刻还是想要帮他。 他回去酒店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夏衍站在了门口。跟林慕秋比起来，夏衍的五官要更硬朗一些，在粉丝面前的形象，就像个可爱又帅气的大男孩。 「随便坐吧。」 除了助理，霍白不太喜欢别人进自己房间，当时提出去对方那里又不太妥当。他拿了剧本，直接进入正题。剧组里每天时间都很紧张，容不得浪费。 「你觉得是碰上了什么问题？」 夏衍也不客气，交叉着一双大长腿，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虽然在天澄时都属于小鲜肉的类型，他和林慕秋的个头，比起霍白和周理可是要高得多。 「我第一次参与顾导的戏，他要求太高了。对于我这种不是学表演出身的人。」 夏衍面露难色。「我感觉已经尽力了。」 今天的几个场次，霍白也是在旁边观看了的。夏衍与其他演员之间的差距的确是很大。 「顾导的意思，应该是你没有吃透这个角色。你是不是只看了他一个人的台词？」 对方点头，霍白心里大概是有数了。 「要把整个剧本都看一遍，了解与别的角色的关系，故事背景，不然……」 「我每天忙得要死，不是活动就是上节目，哪有空看整个剧本。排出了档期就过来拍戏了。再不拍完赶回去，代言的广告拍摄又要开始了。」 「……」 要是换作别人，一定觉得夏衍在炫耀，那都是数不清的收入和曝光率。可霍白清楚他说的是事实。如果自己没和天澄解约，走的路也跟他差不多。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 ********* 从最基本的入戏体验开始，霍白帮夏衍研究了好几个小时。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早上起来时都觉得头晕沉沉的。 拍戏间隙霍白抽空去看了几眼对方的场次，感觉上在镜头里夏衍的表情好了不少，看来自己昨晚的努力没有白费。 「好多了，有进步了。」 原本快要放弃的顾弘，意外地发现小鲜肉隔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窍了，演戏的方式有了明显变化。
第104页 夏衍有了变化，这两天的拍摄进度也正常了，大家都松了口气。谁都不知道这是霍白在背地里做出的功劳。 小鲜肉总算拍完了自己客串的戏份，也要离组了。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他再次来敲霍白房间的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鲜肉总算拍完了自己客串的戏份，也要离组了。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他再次来敲霍白房间的门。 「我明天要走了。」 夏衍径直地走了进来，将一个精緻的小盒子丢在桌子上。「这是让助理昨天连夜赶去买的，当作是你教我演戏的感谢礼物。」 霍白拿起打开一看，是卡地亚的指环戒指。他顿时哭笑不得，哪有人随便送戒指当礼物的，那一般不是用作定情的信物吗？ 「这戒指太贵了，我不能收。也只是帮了点小忙罢了。」 霍白想把盒子还回去，却遭到了拒绝。「一只戒指而已。」 夏衍淡淡地回道。「别推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不要就扔了吧。」 这下霍白更加哭笑不得了。通过几天的交往，他了解到夏衍这个人本质并不坏，只是自我惯了，也有足够的底气这么做，真有点像被宠坏了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就算周理不承认，那传闻倒极有可能是真的。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明天路上小心。」 霍白拿着盒子，有点心酸，又止不住暗暗地羡慕。有钱又被父母捧在手心宠爱着的家庭，才会生出这样骄纵性格的孩子啊。 ********* 因为要待在片场拍戏，霍白连春节期间都无法回家，第一次被迫与宝宝分开过年，为此他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可剧组里一个人都没走，顾导更是连家人生病，都咬牙没有赶回去看望一下。霍白也狠狠心断了请假的念头。大年三十这天傍晚，整个剧组提前收工，大家一起去附近吃了个年夜饭。 吃完饭，霍白急急忙忙回到酒店，与宝宝通起了视频电话。小可在画面里像个小大人似的说着。 「爸爸，新的一年要幸福快乐！」 老太太在一旁乐得笑开了花。没看见江一卓的身影，霍白问起，才知道江哥哥也一心扑在拍戏上，根本没有回家过年。 在手机上见了一个小时，也没能看够宝宝，最后霍白不舍地挂断视频，然后又给江一卓打了个简短的电话。没过一会，助理抱着一大束色系优雅的花，拎着蛋糕和礼物盒子过来了。 「……这是你送给我的？」 邵凯把东西全部扛进房间，气喘吁吁地答道。「当然不是，有人放在酒店前台，说是送给你的，前台打不通你的电话，叫我下去拿。」 「谁送的？」 「没署名。」 霍白困惑地打开礼物，那是一件奢侈品牌子的羽绒服，不比夏衍进组时穿在身上的便宜多少，只是没那么浮夸，属于低调又注重品质的款式。 「……」 霍白差不多就明白了过来。这个牌子，以前在家时，项斯启经常会给自己买。他还以为男人自从那次探班之后没再过来，是死了心，结果不过隔了一段时间，又挑了大年三十的日子，送来了讨好的礼物。 他打开蛋糕盒子，里面是自己曾经最喜欢吃的草莓慕斯。表情僵硬地注视了一会，霍白吩咐助理道。 「把蛋糕分给剧组的人，一起吃吧。」 见他一口也不动，邵凯问。「你不吃吗？」 「我不饿。」 「那这衣服怎么办？」助理又小心地问。霍白头也不抬地回答。 「寄回去给工作室，让他们卖了，把款项捐给穷困孩子作助学金吧。大过年的，也算做一件好事。」 邵凯将羽绒服拎在手上看了看，觉得有点可惜，这衣服无论颜色还是式样都很适合霍白，就像是为他量身订做的。这种似曾相识的贴心感，令他联想起了前阵子送姜汤的华玥老闆。 看来金主老闆们想要追到小白哥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等助理拿着蛋糕和衣服走了，霍白立刻洗漱完，爬上了床。他闭上眼想要睡觉，不想为那个男人做的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影响到第二天拍戏的状态。 可他却忘记了那束花的存在。花朵的清香钻进鼻子里，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霍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深深嘆了口气。明明两人都清楚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项斯启究竟想要锲而不捨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要逼自己离开这个圈子吗？ 霍白明白自己做不到那种程度。不仅仅是无法放弃想当成事业的演戏。他心里那堆死灰下面，或许还暗藏着一点点微温的余烬。 ********* 项斯启想着过年的礼物有没有送到霍白手里，一边停车坐电梯，上了住院部的最顶层。 继父又进了医院，今年这个年要在医院度过了。为了伺候老爷子，管家带着厨师、佣人全部进驻到了病房里。 要不是大年三十，项斯启也根本不会来。一进病房，老爷子就朝他恶狠狠发了一通火。 「现在翅膀硬了，我住院你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别忘了你现在的荣华富贵是继承了谁的？！」 「哪能呢，还不是工作太忙。」 项斯启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现在的确翅膀硬了，不太把继父当回事。不过表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做的。
第105页 母亲在一旁埋怨道。「大过年的，你怎么空着手过来？」 「有什么礼物能是父亲看得上眼的，我请了国内顶尖的心脑血管专家过来，现在治病最重要。顶级的护理团队也找好了，等身体好转一些就去海边别墅静养。」 这番话无论谁听着都觉着没有问题，唯独老爷子一下变了脸色。 「你是想把我赶走让我死，好把霍家夺下来全部变成你的？！」 「……」 病房里静悄悄的。项斯启皱了皱眉头，继父这两年身体不好，不能主理霍氏集团之后，脾气越变越古怪，更多的是疑心病越来越重，生怕自己不能让他安度晚年。 「您就只有我一个儿子了，不交给我交给谁，难道要眼看着霍家的产业被外人瓜分？」 项斯启失去了耐性，即使当着下人的面，语气也显得冷漠。对面的老爷子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是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母亲表面帮着继父，实际上遇上什么问题，还是会选择站在亲生儿子一边。这个房间里，都是项斯启的人。霍氏集团里也基本是他的天下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母亲表面帮着继父，实际上遇上什么问题，还是会选择站在亲生儿子一边。这个房间里，都是项斯启的人。霍氏集团里也基本是他的天下了。 「白眼狼……」 老爷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这三个字。见他吐息艰难，母亲和管家生怕他出事，围上去又是安抚，又是伺候。 项斯启冷漠地扫视着眼前的景象。这种时候是该低个头的，可突然之间他连这个力气都懒得花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也毕竟，是曾伤害过霍白的人之一。他的亲生父亲，本该最疼他爱他的亲人。 项斯启一直对于这点心存芥蒂。当年自己分明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达成目的，现在却觉得可憎可恨。 「专家那边我会安排好的。今晚我还有点事，就不待在这里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能有什么事情。继父的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抓起手边吃饭的瓶瓶罐罐就往他身上扔。 「白眼狼！你还不如那个灾星！早知道当初就该让灾星留在家里，带着个孽种也比留你这个白眼狼强——！」 老爷子狠狠地骂着，一口一个灾星，像以前那样连霍白的名字都不愿意叫。项斯启终于沉下脸，用力踹了一脚他的病床。 「闭嘴。」 他这一脚，差点把旁边监护仪器的管线都震掉下来。老爷子受到惊吓，从喉咙里呛出了怪异的声响。在忙作一团的惊唿声中，项斯启什么也没说，摔门而去。 ********* 街上冷清清的，连个行人都看不到。因为这是大年三十的晚上，都在家中与家人团聚着过年。 项斯启开着豪车，几乎霸占了整条马路。他慢慢地把车开到酒店门口，交给服务生。下车那一会是真的冷，寒意几乎渗进了整个身体。 他无处可去，最终一个人来到了常住的总统套房里。壁炉里已被酒店的管家生了火，火光摇曳着燃得正旺。 灌了好几杯酒，项斯启才感觉暖和了过来。 他蜷在沙发里，胸口一阵一阵地抽痛。就算迁怒到别人头上，自己才是给予了小少爷最深伤害的那个人。 「宝贝。宝贝……」 他思念着最爱的两个人，想着他们的模样，度过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又是新的一年了。 ********* 春暖花开的时节，《韶华》剧组的拍摄终于快要迎来了尾声。在出去采了快一个月的外景后，剧组又回到基地，拍剩下的一小部分镜头。 霍白这次经受了长足的考验，寒冷的天气里跟着在户外四处辗转，有的地方甚至是偏僻的荒郊野外。他好几次差点要生病，有一次发起了低烧，第二天硬是边拍戏边扛了下来。 最后两天正好又遇上生理期提前，霍白满心扑在角色里面，心里做好了暴露的准备，却有惊无险地撑过去了。也许是大家拍戏都太劳累的缘故，顾不上注意别的，似乎连邵凯都没觉察到异样。 回到酒店，霍白好好休息了一番，睡了长长的一觉。接下来他要拍一段「暮晓」这个角色的高潮戏。 生活的苦难给予的绝望，在对一直深爱着的人的暗恋熄灭之后，终于达到了顶端。由于身份地位的差异，暮晓的告白被拒绝。经过一群别有用意之人的煽风点火，事情发酵，落魄的高干子弟以「流氓罪」投入了监狱。整个身心受尽了折磨和屈辱，暮晓想要在狱中尝试自杀。 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有了希望，他流着血躺在地上等死。 「你感觉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拍摄之前，顾弘只问了一次，就知道自己说了多余的话。霍白的眼神告诉他，他已经准备好了。那完全就是导演心目中暮晓的样子了。 「顾导，我有一个请求。」 为了拍这段戏，霍白把手机关机，除了偶尔跟助理简单交流两句，已经好几天不跟别人说话了。即使这样他依然觉得不够。 「光靠化妆流血不行，我想直接在身体上划一刀。」 「！」 「不行！」顾弘的脸色都变了，抢在头脑做出反应前就脱口而出。「绝对不行，我要为演员的安全负责！」
第106页 体验派的演员，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容易走火入魔。歷史上曾经有过，着名的演员演完戏就跟着角色自杀，或者陷在精神疾病之中一辈子也没能走出来。 这才是霍白的第一部 电影，第一次演戏他就触到了那条线，顾弘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他亲手发掘了霍白，培养出了一个好苗子，无论以后红不红，身为演员这孩子今后一定是前途无量。 「我不会划在要害的地方的，」霍白不死心，想要跟导演据理力争，「身上没伤口，感觉不到痛，总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不行。」 顾弘现在不仅要考虑安全问题，还要保住霍白的心理状况。正是因为他第一次拍戏，没有心理上保护自己的经验，要是走火入魔出不来就麻烦了。 当然站在导演的立场上，演员的表现又直接影响到电影最终呈现的效果。顾弘的内心也是矛盾的。 「不划一刀，这场戏我不拍了。」 「……」 没想到平常那么温和的霍白，会在这种时候耍起性子。导演涌上了一通火气，可又发不出来，别人耍性子多是为了少吃苦，哪有他这样的傻孩子，是为了演戏。 「我保证一次就过，不会流多少血的。」 霍白的要求惊动了四周，一时间片场里的人都知道了。邵凯不顾这两天不准跟他说话的约定，冲过来劝他。林珊珊也跟着在旁边一起说服他放弃。 打破这僵硬不下的气氛的，是男一号沈时曦的声音。「我支持霍白。」 所有的人都在劝霍白的时候，连顾导都不同意，沈时曦竟说出了这样的话，无异于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加上他平常话少，和霍白一样专注在拍戏上，难得见到他管别人的闲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别乱说话！做这种人身伤害的事，以后传出去对顾导的名誉产生影响，怎么办？」 林珊珊冲着他低低地叫道，女孩子毕竟心思细一点，考虑得周全。沈时曦平静地回道。 「这是演员的境界。不懂的人理解不了。」 终于有人站在了自己这边，霍白抬头，原本已进入了角色的颓废眼神里也有了一丝神采。也终于有人能理解他了。 「顾导，你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拍戏也会受伤，身上难免多几道口子，结果上不是一样的吗？」 「就当是我不小心受伤了。」 他坚持了很久，顾弘最后终于松口了。可是谁都不忍心下这一手，霍白拿过水果刀说。 「我自己来。」 ……周围的人顿时后悔了，霍白对待自己真是毫不怜惜，一刀下去，手臂上顿时多了道大口子，直往外冒血。要是不阻止，现在的他恐怕能毫无保留地继续下手，让自己变得跟角色一样。 林珊珊眼疾手快地夺回了刀子。顾弘沉着脸，怒吼一声。「有感觉了？那就开拍！」 剧组里有与他共事多年的人，从未见过他同意了如此无理的要求。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就位，刚才那一道血痕，印在了在场很多人的心里。 「action！」 痛感很快过去，霍白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只是血汩汩地从身体之中往外流着，生命在流失。「暮晓」逐渐地衰弱下去，挣扎在了死亡的边缘。 临死前的暮晓其实是解脱了。他放弃的不仅是生命，还有一直以来无望的爱。即便是无望的爱，也是心上的寄託，无论遭遇什么都支撑着他向前走。 从告白被拒绝开始，一切就变了。寄託没有了。打败他的是现实，深爱的人拒绝他，是因为他的家庭，他被打倒的父亲。即使有所料想，他还是因为抑制不住的爱意告白了。但只不过搂了那么一下，现实就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 暮晓心中理想主义的东西全部崩裂，化成了一地的碎片。 只有死亡才能到达安详的地方。 …… 霍白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声音，只咳嗽了两下，再就是轻到几乎听不见的笑了一声。他对角色的揣摩，完全是通过表情、眼神和一点点肢体动作表现出来的。 那双熄灭了生命之火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流血流得，霍白最后的意识有些模煳，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他似乎听见现场有人给自己鼓起了掌，助理冲上来帮他扎住上臂止血，很快有个医务人员也赶到了，一边包扎一边问他冷不冷。 ********* 将霍白送回了酒店房间，邵凯和医务人员又待了一阵子，确认他没什么大碍后才离开。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他愣愣地躺在床上，就好像「暮晓」没能死成，復活了一般。实际上戏里这个角色最后的确是活了下去。 霍白想着电影的结局，暮晓在狱中自杀未遂。后来随着新时代的到来，父亲获得了平反，他的「流氓罪」也终于在几十年后被摘掉了罪名。 暮晓成了一名作家，写着那些年代里的故事。他和离了婚、又嫁给了商人，成为富太太的女二号偶遇，一切已物是人非。 中年暮晓是由顾导请的老戏骨来客串的。霍白真想自己一併演了。他已经和这个角色缠绕在一起，难捨难分了。让别人饰演，哪怕只是一小段他都无法忍受。 直至窗外的天空快要泛白，霍白才总算有了睡意，慢慢地睡去。
第107页 ********* 《韶华》剧组顺利杀青，在导演如此严格的高要求下，进度比起预计的还稍微快了那么一点。 在一起共同奋斗了几个月，离别时大家相互之间都有些依依不捨。霍白和林珊珊约好了，等有空的时候要出来聚聚。 「留个手机号码给我吧？」 他走到沈时曦的面前，笑着说道。别人都是主动将号码留给自己，沈时曦的号码他决定亲自去要。 「……」 男一号愣了愣，没说什么，拿出了手机。 「演戏上你很厉害，以后一起加油。」 沈时曦回应的笑容很温和，还显得有些腼腆。在片场里霍白经常去观摩他的表演，是真心的钦佩。滴水不漏，有一种超越了年龄的少年老成的感觉，在他看来是技巧经验和天赋的完美结合。 因此被对方夸奖了，霍白心中生出了一点小小的得意。 晚上结束了杀青宴，一切就是真的结束了。等到电影后期制作完毕，参加影展以及上映之时的宣传活动，大家还有机会再次聚到一起的。 霍白打开了自己的个人页面，拍戏这几个月，他只发了很少的几条动态，而且都是工作室的宣传助理帮他发的。 他简短地写下这么一句话发了出去，算是对这第一次拍戏的总结。 ——暮晓离开了。不知道霍白有没有回来？ ……杀青宴时霍白就已有些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心不在焉的，别人的欢笑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到了家里，即使面对隔了许久没见的宝宝和老太太的迎接，也无法让他打起精神来。 「爸爸，陪我玩新玩具嘛。」 「你这次回来要在家里待多久啊？」 「爸爸，我给你讲最近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我每天都能拿到小星星……」 连小可都察觉到他的异常，担心地问。「爸爸，你不要紧吧？是不是生病了？」 霍白虚弱地一笑，勉强回答道。「爸爸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他想要像平时一样陪伴着宝宝，可是注意力始终集中不到现实的事情上。 又过了几天，江一卓也回来了。虽然经歷了不少波折，他的电影终于杀青，刚到家，他就兴奋地跟霍白说着拍摄过程的种种不容易，以及能够顺利完成的喜悦之情。 霍白默默地听着，却情绪低落地没有办法做出回应。晚上等小可睡着了，他进了江一卓的房间，颤抖着嘴唇吐出几个字。 「江哥哥，我可能心理上出问题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江一卓刚准备关灯睡下，长达数月的拍摄，一直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才得以放松下来。他迷迷煳煳地起身问。 「出问题？出什么问题了？」 「我不知道，好像是拍完戏走不出来了……」 光是说出口就耗尽了霍白全部的勇气，和力气。他簌簌发着抖，心里很害怕，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难以想像的，他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就好像整个身心陷进一个深井当中，再也出不来了。 满脑子都是「暮晓」，暮晓的人生和内心经歷，他回不到现实生活里了。 「！」 江一卓清醒了，身为业内人士他很快明白髮生了什么。演员入戏太深，以至于拍完戏还沉浸在角色当中，无法正常生活。无法出戏的情形在圈子里经常可闻，没想到这么快地降临在了霍白身上。 「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江一卓披了衣服，下床安慰他。「这种事情很常见，你只是第一次碰上，没有处理的经验。」 霍白垂着眼睛拼命点头，自从回了家，他独自扛到现在，几乎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在江一卓面前流露的软弱，狠狠刮着对方心上最柔软的部分。江一卓一把把他拉进怀里，搂紧了继续安慰道。 「别急，我明天就去问问朋友，给你找个有经验的心理医生。」 「……一定要去看医生吗？」 「去个几次就好了，我保证。」 「好。」 霍白是知道现在的江一卓对自己有别的心思的，犹豫了半天，还是由他抱着了。他此刻太需要一个拥抱，来排解心中的不安。 在对方温暖的怀里，他总算不再发抖了。 ********* 江一卓的动作很快。为了霍白，大半夜他打电话吵醒了朋友，第二天就约好了一名医生。据说已经替圈里好些演员都处理过类似的情况，口碑很好。 第一次见面之后的治疗，不算很顺利。霍白不擅长敞开自己的内心，对心理医生这种职业，下意识地很是抗拒。医生开了些安神的药，让他过两天再来。 「唉。」 霍白忧愁地坐在江一卓的车子上，嘆了口气。之前演戏时分明那么享受入戏的感觉，现在却要因为无法出戏而忍受痛苦。他意识到演员这个职业，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表演本身之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你要相信医生。他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会把患者的资料透露出去的。而且这位替很多明星治疗过，更加清楚这一点。」 「我害怕……」霍白低着头，「他说可能要用到催眠疗法，万一被知道我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怎么办？」 「……」 霍白的顾虑，的确是比别人还要多。江一卓开着车，思索着该如何是好。电影刚结束拍摄，还有后期的剪辑特效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可他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抛下霍白，心里也有些烦躁起来。
第108页 晚上工作室打电话过来，问霍白最近有没有空出席活动。再过阵子《韶华》就要制作完毕，开始宣传。顾导的名声在那里，一旦霍白转型成功，有了作为演员的名气，经纪人也要及早替他接触一些牌子，物色商业合作与代言。 以目前的精神状态，霍白是不太想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不过勉强去个一两次也不是不可以。 「我有些事要和高老师说。出不出席活动就让她做决定吧。」 霍白想了想，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经纪人。他现在情绪差到不想出门的程度，最后只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将最近的情况，以及正在接受治疗的事都告诉了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高熙熙在电话那头说道，「总能走出来的。有的人花的时间短，有的人花的时间多些。」 「但是早点走出来，就能去拍下一部戏了。你不想拍新电影了吗？还有很多不同的角色在等着你。总不至于一辈子只演这一个角色。」 不愧是教母级别的经纪人，这几句话实实在在安慰到了霍白。虽然不能确定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做得到。 高熙熙叫他安心休养，近期不再给他安排商业上的活动，等状况好了再说。 ********* 霍白按照医生的吩咐吃药，过几天又去了一趟心理医生那里。医生还是希望能够进行催眠治疗，这样效果最好。 医生耐心地说服了半天，霍白依旧是拒绝了。 从诊所出来，他止不住地心情失落。情况远没有达到好转的程度，还无法配合治疗，他突然陷入了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心态里。 霍白脸上疲惫的神情，让在门口等着的江一卓也是一阵心疼。「要是不行，我们再换一个医生。」 「如果用的是相同的办法，换一个还不是一样。」 「总会有不一样的办法。」 两人正说着，霍白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高熙熙打来的。想着叫自己安心休养的经纪人，还会有什么事情，他按下了接听键。 「我帮你找了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是国内这方面一流的专家，你要不要去试一试？多尝试一下也是好的。」 霍白觉得怪异，她是清楚自己正在另一个医生那边治疗的。这似乎不像是经纪人的做事风格，高熙熙从不插手艺人的私事。或许这次是替自己的状况着急了？ 当然也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性。若是经纪人把自己的状况告诉了那个男人…… 「我考虑一下。」 「不行，你不能去。」 江一卓面露愠色，高熙熙找来的心理医生，这一听就是霍斯启在背后指使的。这些天霍白一直由他陪着，对他的依赖也加深了不少，因此江一卓的态度也比起以往变得强硬起来。 「……」 霍白望了他一眼，心中大概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他不想让江哥哥太难过，而且真的是那个男人找的医生，他也不想去。 「好，我不去。我想个理由拒绝掉高老师。」 「你想换医生我帮你找，不换我们就在这里再试几次。」 江一卓搂着他的肩膀，抑制不住地狂喜。要说的自私一些，他很感谢这次发生在霍白身上的事情，让他们两个一直以来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一卓搂着他的肩膀，抑制不住地狂喜。要说的自私一些，他很感谢这次发生在霍白身上的事情，让他们两个一直以来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霍白委婉推掉了经纪人那边找的心理医生，或许他在心里就是过不了相信医生的这一关。 霍白寻思着，是不是该想想别的办法，一味地依赖别人也不行。 又过了好几天，江一卓陪着他，再次去了诊所。这次医生打算尝试用别的心理疗法，但是依旧希望他能配合。 「感觉怎么样？」 「比原来好一点了。」 两人边说着，边往外走。江一卓清楚霍白的性格，是对心理医生而言最棘手的类型。他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自行消化，要他对一个不熟悉的人敞开心扉，实在太难了。 「治疗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要是喜欢这个医生，那就慢慢地来。」 「好。」 霍白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毕竟是有人关心着自己，感觉到了温暖。 江一卓被他那略显害羞的笑容，弄得胸口一阵小鹿乱撞。他怔怔地盯着看着，嘴里说道。「你能高兴一点就好。你开心比什么都强……」 他为了照顾霍白，后期制作的进度也落下了，但并不对此觉得后悔。 两人走到门口，刚要去取车，霍白突然站住了，整个身体都跟着僵硬起来。觉察到异常，江一卓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了霍斯启的身影。 「！」 江一卓有种感觉，霍家少爷像是在等着他们出来。一见到人，就径直地大步走过来，堵住他们的去路。 「你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挡在霍白面前。这霍斯启是不是疯了，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找他弟弟。回来第二天就带霍白去看医生，江一卓也顾不上旁敲侧击地问起在剧组的期间，霍斯启有没有又去缠着他了。这戏既然是华玥投资，想必以这个男人的劣性，不可能错失那么好的机会。 「让开。」项斯启冷冷地瞟着江一卓，「不关你的事，我找霍白说话。」
第109页 他料到会被姓江的阻拦，见了姓江的陪在小少爷身边的模样，心里也止不住地醋意翻腾。但这一趟必须来，霍白拒绝了自己所能寻到的最好的医生，他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管。 「霍白，我知道你会不高兴，可这次的事情很要紧，我担心，不能不管。」 「……」 项斯启心中的焦急，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也体现在了语气之中。霍白没有回应他，停顿片刻，僵着表情问。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项斯启一时哑然。他是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的，来这一趟，也把他一直隐藏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身份彻底暴露了。可他没法再通过高熙熙插手治疗这件事，而直接联络会遭拒绝，去江一卓家堵门，连他暗中调查的事也要暴露出来。 听说小少爷演完戏心理出了问题，项斯启心急如焚。立刻派人去找了这方面的专家，霍白却不接受。不得已之下，他只好选择了掌握行踪，来现在治疗的地方堵着他了。 宁愿承受暴露的后果，他也想要小少爷快些好起来。 「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了。」 霍白有些气，高熙熙的身后有项斯启的存在。以前只是怀疑，现如今证据明晃晃地展示在眼前，措不及防地刺痛了他的内心。这男人一直躲在背后想要操控自己，挑明了的事实，令本来因为治疗而烦躁的情绪，变得更加烦躁了。 霍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带着江一卓准备走人。他不想看见项斯启，也不想因此而情绪失控。 「等一下，霍白！」 项斯启急急忙忙地去拉他，他不能让霍白就这么离开，否则自己的暴露就白费了。 「你可以对我有意见，恨我，恨不得杀了我都可以。但是这次的事耽误不得，一定要得到最好的治疗，你不能因为我做过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恢復。这是两回事！没必要拿你的身体来惩罚我的过错。」 霍白咬着嘴唇扭过头，男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巧舌如簧，总能为自己辩解出一番缘由。 「算我求你了。等你好了，再不理我，行吗？」 项斯启也不管江一卓在场，拉下面子低三下四地来哀求。他听说过演员出不了戏的恐怖情形，甚至有人为此自杀，想得他最近整夜都睡不好觉，生怕小少爷出什么事。 「走吧。」 霍白没有心软，项斯启伸手想要去挽留他，江一卓见状立刻拦了下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霍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两个男人就扭打在了一起。起初只是来回几下拉扯，也弄不清是谁先动的手，长期以来的积怨，就像是在一个决堤的缺口上喷涌而出。 他们是真打，谁也不谦让谁。诊所就开在街边上，闹得太大的动静吸引了周围无数目光，还有好心人试图上来将两人分开。 「……」 夹在一群看热闹的行人当中，霍白觉得脸都被丢光了。真想扔下这两个人一走了之，想想还是咬牙留了下来。因为导火索出在自己身上。这一架他清楚，是为自己而打。 霍白劝不了架，体格上跟两个男人就差了很远，最后只得怒吼一声。 「看什么看，都散了！没事干，闲得慌吗？！」 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到目前为止，吼得最凶的一次。项斯启和江一卓也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不由自主停下了手。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了，有人议论着，还嘲笑了两声。 项斯启捂着红肿的脸颊，从地上站起来。嘴里瀰漫着铁锈的味道，一身笔挺的高定西服也揉得皱巴巴，沾满了灰尘。他平常斯文惯了，很久没打这么狠的架，近些年健身的次数也少了，不甘心承认被姓江的占了便宜。江一卓整天在片场里跑，干的都是体力活。 不过江一卓的样子也足够惨，嘴里都破了，往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睛也肿起一只。 「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霍白心中的烦乱到达了顶点，失望，又说不出的难过，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自责。 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并不是谁的所有物。好好冷静一下想清楚吧。」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霍白心中的烦乱到达了顶点，失望，又说不出的难过，还隐约夹杂了一丝自责。 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并不是谁的所有物。好好冷静一下想清楚吧。」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一番话浇熄了两个男人似乎还没干过瘾的狠劲。江一卓跟了上去，开始后悔起自己刚刚的举动来。他宣洩了对霍斯启的怒火，却引得霍白生气了。 「你别走……一个人怎么回家？」 「我打车。」 霍白还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后面，男人的脸惨不忍睹，令胸口压抑不住泛上了心疼。同样是挂了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谁身上比较久，答案……太过明显了。 「别生气了，跟我一起回家，回去慢慢向你道歉。」 一起……回家。项斯启被这个字眼，刺得好几秒钟都缓不过神。他放下挡住脸的手，头脑里突然醍醐灌顶般地清醒。今天的自己是太失态了。 堂堂掌管霍氏集团的少爷，受了另一个男人挑衅，在街头像无赖混混一样打起了架，引发围观。丢尽了小少爷的脸。
第110页 换作自己是霍白，也只会对这样的男人鄙夷。 「再说一遍，我自己打车。」 趁两人相持不下，项斯启慢慢地走上前。 「你还敢过来。」江一卓想把他推开，被项斯启用力抓住了胳膊，吃痛地差点哼出一声。 「我说两句话就走。」 项斯启垂眸，眼神里黯得像一潭死水。「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但医生那里我还是希望你去，治疗要紧，别的请你先放下。」 江一卓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又是不依不饶地要霍白去见他找来的专家。 「你有完没完？！他不会去的。」 「……既然这样。」 霍白站定了，面对着他们，长长舒出一口气。「我就在这里说清楚。哪边的医生我都不会再去，准备自己调养，你们也不要再费那个心思了。……我领情了。」 ********* 霍白不是随口一说，到了家就开始收拾行李。原本模煳的想法，因为今天这场弄得疲惫不堪的闹剧，下了去做的决心。 「你这是要去哪？」 江一卓见他默不作声地收拾，暗暗急起来。那感觉，像是他要被霍白抛下了。 「今天是我不对，下次绝对不会再动粗了。不管对方是谁，我保证。」 「你要是想去见那个专家，我也不拦你了。」 「今天真的是我太冲动了，你不要生气了，行不行？」 他自顾自检讨了半天，霍白也没有理会，埋头将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塞进箱子里。等全部弄完了，扣上箱子，他才开口回道。 「我不想看医生了，自己出去旅行两天，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想想以后的打算，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旅行？」 「江哥哥，你最近安心忙电影的事，不用再管我了，不想给你添更多的麻烦。」 他平和的话语，到了江一卓这里就有了另外的意味。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因为这一句话，又变得疏离起来。 「你还是忘不掉那个男人。」绝望的情绪瀰漫上来，江一卓脱口而出，「当年是他把你赶出来的吧？那种混帐，你为什么总是念念不忘？」 「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他就后悔了，连忙想要说点什么挽回。霍白这次没有生气，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当年是我自己离开家的，没人赶我。」 「……」 「就这么说定了，也不会离开太久，不然小可会想我的。」 ********* 早上霍白拖着箱子，拒绝了江一卓陪他的请求，独自去了火车站。他特意没买机票，就想坐个慢悠悠的火车，一路晃到终点。 他也没戴墨镜口罩，跟普通的旅客没有区别。现在「霍白」不是爱豆，也不是大明星，没有什么顾虑，遇到认出他的粉丝，签个名合个照也挺不错。 不是假期，火车里人也很少。他出神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秀丽景色，一点一点理着自己的思绪。 拜在诊所门口这么一闹所赐，霍白感觉自己无法出戏的状况，莫名好了不少。 下了火车，将行李寄存在住宿的地方，霍白吃了个饭，出门慢慢地在景区里逛着。看见有一家三口与自己擦肩而过，他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那个宝宝，看起来跟小可差不多年纪。霍白第一次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和小可，不能就这么在江家待一辈子。 江一卓是他生命里遇到的重要之人，没有他，自己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完全不一样。但是……绝对不会是恋爱的对象。 并不是江哥哥不好，而是他的心，早在很多年前就已干涸，从未想过要跟别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那些脸红心跳的床笫之事，更是从未和江一卓联繫到一起去。 然而江一卓却对他怀有别的情愫。霍白无法回应，也不想耽误对自己而言那么重要的人。放弃了自己，他就可以正常地娶妻生子，哪怕恋人是男孩子也好过现在这样。 江哥哥和老太太，给了他和小可一个家。是母亲去世后就再没有过的家的感觉。 霍白捨不得，也只能咬牙做出这个决定。等得到合适的机会，他要带着宝宝离开，不能再一直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霍白在风景之中舒展了几天的身心，踏上了归途。 他的心理状态多少有了好转，这么颓废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振作精神，想着要回去接受工作室的安排，出席一些商业活动，与粉丝们见见面，转移了注意力，要是能遇上个心仪的新剧本新角色，说不定就能从上一个角色里彻底走出来了。 经纪人立刻开始给霍白接洽工作。出席商业活动，或是上一些节目，也由邵凯作为贴身助理。邵凯生怕他出事，整天寸步不离地守着，过了好一阵子，直至确认小白哥哥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了，这才放下心来。 高熙熙再怎么由着霍白，此时也要提高他在大众视野里的曝光率了。《韶华》的后期制作已接近尾声，顾弘导演私下里发来消息，让霍白做好准备，参加国外电影节的参展。 因为申请了参展，这就意味着，一旦电影获得提名，演员们也同样可能获得提名。 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熙熙再怎么由着霍白，此时也要提高他在大众视野里的曝光率了。《韶华》的后期制作已接近尾声，顾弘导演私下里发来消息，让霍白做好准备，参加国外电影节的参展。
第111页 因为申请了参展，这就意味着，一旦电影获得提名，演员们也同样可能获得提名。 顾导这次的电影，是卯足了劲奔着最佳影片的奖项去的。他不仅在国内，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年轻时就有部片子获过国际大奖，因此而名声鹊起。顾导跟国外电影界里的不少大腕还有私交，公关活动从开拍之前就开始做了，更提高了这次获奖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会有我的提名？」 参加完节目回去的路上，霍白和邵凯聊起了这个话题。 尽管为了这部电影，自己身为新人拼尽了全力。甚至陷入入戏太深的状态，到现在还受着心理上的困扰。但他也是清楚的，一部电影的提名数量有限，男一号沈时曦的演技那么成熟，又有知名度，获得提名的概率比自己高得多。一旦有了最佳影片、最佳男主两项提名，再加上女演员那边的，基本就不剩什么了。 「顾导的意思是，《韶华》获了提名，我身为男二号也是要跟着去电影节现场的。」 「小白哥哥，我跟你打赌！」 邵凯边开车，边嚷嚷着。「要是提名有你的份，我一年的午饭你必须全包了！」 「包就包。」 好像是觉得自己的筹码太低，邵凯又认真思索了一番。「还要让我拍下你的裸照，敢不敢？」 「……」 霍白的脸颊涨得滚热。尽管知道助理没有恶意，他平常是不习惯开这种色色的玩笑的。 「不赌，做梦！」他顺手拿起后座的靠垫使劲砸到了前面。 ********* 没过两天，电影节的奖项提名名单就出来了。顾弘的《韶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提名，随之一起出炉的，还有导演、演员等其他奖项的候选提名。 相关人士要比媒体提前得知消息，高熙熙工作室接到剧组通知的时候是半夜，霍白是被邵凯的电话吵醒的。 「最佳男配角？」 「徐姐让我早上再告诉你，我太激动，实在是忍不住了！」 小可被忘记关上的手机铃声吵醒，在床上不停地翻着身子。霍白安抚着他再次睡着，心里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能跟着剧组一起获得影片提名已经足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 第二天，《韶华》的名字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娱乐新闻头条。不仅入选国外电影节竞赛单元，而且一下子获得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和最佳编剧五项提名，冲击力十足。 最近电影的宣传造势正在进行当中，大众都期待着顾导的新片上映，获得提名让热度立刻蹿升了不少，公关团队连钱都没花，就被网友们刷上了热搜。 霍白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就接连收到了很多人，熟的或者不熟的人的祝贺。粉丝们也在网上忙活着，预言他最终一定能获奖。 工作室也跟着忙碌起来。出席电影节意味着大量的镜头暴露在公众面前，必须设计好霍白每天的服饰造型。除了剧组，他自己的小团队也会跟着去，拍摄好看的照片传到个人页面上。要知道这样的电影节，与影片无关的明星都会为了知名度去蹭红毯，得了提名的霍白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原本喜欢低调的他也同意了，男演员的衣服在红毯等正式场合主要是礼服，凸显气质即可，也不用像女演员那样费尽心思地裸露，以争奇斗艳。除此之外，工作室还希望准备一些私服，作街拍之用。 霍白平日里穿得都很朴素，参加《花美男》时期的那些潮服，也是天澄的人帮他包装出来的。周理听说了这件事，立刻自告奋勇地找了相熟的设计师牌子，介绍给了他。霍白得了国际上的提名后，他一直替好友激动着，总想帮忙做点什么。 「高熙熙老师虽然手上的资源很多，属于年轻人的牌子她应该不怎么熟悉。」 周理介绍来的设计师牌子意外地合适霍白，潮但是不浮夸，颜色又高级，有种介于成熟男性和少年之间模煳的感觉。卸下了综艺节目时的浓妆，一张素净本色的脸配上这些衣服，霍白和工作室都觉得满意，决定以后也与这个牌子展开合作。 ……一切准备妥当，电影节的日子临近了。 「爸爸，你明天就要飞国外了吗？」 霍亦可看他收拾箱子，也在一旁要帮忙。他现在大了，都第一时间关注着爸爸的新闻，可霍白为了保护他，叫他不要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别人，他也只好忍着不说，不然早就自豪地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那个人是我爸爸」了。 「你想要什么礼物？」 「巧克力！」 「好，爸爸给你带外国的巧克力回来。」 霍白一脸溺爱地苦笑，将他抱在怀里。小宝贝越长越大，明年就要升小学了，却连个户口都没有，到时不得不去找项斯启办妥了这事。这次出国的护照也是那个男人默默办好了送过来的，自己的户口本还在霍家放着。 ********* 代表剧组参加电影节参展的，除了导演、编剧等一众主创，还有四位主演。大家各自飞去电影节所在的城市，然后集中到一起。 霍白坐在飞机上，拿出候选人的名单又看了一遍。原本早已镇定下来，随着启程又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自从获得提名后的这段时间，他偶尔也暗自抱着最终获奖的期待。可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那些候选人的履歷都很厉害，有的是老戏骨，有的是国民偶像，他说服自己心态要好。因为《韶华》被老外评委们赏识，自己才得以提名，在那些知名演员身边，就是个陪跑的。
第112页 要是沈时曦获得了最佳男主角，霍白也为他高兴。这可是国际上的奖项，分量很重。年纪轻轻就成了影帝，得到权威的认可，沈时曦会追在蔡裴的后面，成为这个时代演员中新的佼佼者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剧组成员见了面，霍白察觉到气氛上的隔阂。原本和善的林珊珊脸色有些僵，毕竟四个演员里只有她没获提名，不免尴尬。她的团队也卯足了劲，在走红毯的造型上下功夫，不能让她在女一号旁边输了。 剩下的三人也不可能都获奖，倘若都止步于提名倒还好些。加上这几个月各自有了不同的发展，霍白敏感地意识到了。拍戏时那种融洽的、为了相同目标而努力的氛围，已经随着杀青消失不见。 娱乐圈本就如此，本就是相互之间为了名利争个你死我活的地方。只因为这个剧组新人多，拍戏的时候体现得不明显罢了。 开幕那天，也是全球瞩目的红毯之日。会场外面聚集着大量的粉丝和游客，连道路都被封锁。霍白身穿礼服，坐在为剧组准备的专车里，等候入场。 「紧张吗？」 身旁的沈时曦问。这次见面，沈时曦倒是和原来没什么变化，三人之中他获奖的可能性也是最高。 「有一点。」 「这两天会走很多次，习惯了就好了。」 或许是童星出身，见惯了圈子里的这种场合，他显得比自己镇定许多。没想到沈时曦也会安慰人，霍白惊讶之余报以一个微笑。他欣赏对方，两人都是对演戏痴迷的人，不想被圈子里的污浊影响了关系。 顾弘携两位女演员上了红毯，霍白和沈时曦紧随其后。两旁全是摄影师，霍白被数不清的闪光灯刺得睁不开眼，走到一半才渐渐适应过来。拍他的人并不多，媒体的目光大都被裸露性感的女明星，以及身高更高、比他更加有存在感的沈时曦夺了去。 霍白对此也不在意，进了会场，还明显松了口气。第一次走红毯，他尽力了。 接下来就是影片放映环节，也是《韶华》这部电影的首映式。 …… 整个电影节的行程安排得很满，几天下来，终于轮到压轴的颁奖典礼了。 《韶华》在电影节参与试映的观众当中口碑很好，好几位评委也表达了赞赏之情，即使如此，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尘埃落定。以前经常突然冒出爆冷的黑马，何况华语电影很容易遭到有偏见的评委打压。 颁奖典礼举办得盛大，请了不少知名的歌手乐队前来助阵。《韶华》的主创基本没有心思看演出，等着最终揭晓的那一刻。最佳影片是放在最后公布答案的，分量越重的奖排在越后面。因此与剧组相关的，第一个便是最佳男配角的颁发。 时间流逝得很快，霍白意识到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他平心静气，这一趟电影节之旅长了很多见识，已经足够满足。 负责颁奖的嘉宾拆开信封，用英语和当地语言各报了一遍奖项，然后念出了名字。 「最佳男配角……霍白。」 那一声名字念得别别扭扭，大家都没能反应过来。顾弘导演第一个听懂了，跳起来冲去拥抱他。 「我没有看错人。恭喜了！」 脑中一片空白，霍白被顾导推了一下，才想起往台上走。直至站到台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既不激动，也不兴奋。只有做梦般的感觉，这可是自己人生里的第一部 电影，第一次演戏。 大屏幕上开始放获奖演员的介绍片段。第一次拍摄电影，就以近乎完美的表现征服了评委。 「天生的演员，表演之中透出的力量直击人心，令影片的主旨进一步升华。恭喜霍白。」 望着大屏幕上的「暮晓」，霍白的泪水终于浸湿了眼眶。这些天来的不易，这么多个月来的不易，自己最清楚，他从未想过这个角色能把自己带到如此高度。 「角色成全了我，我也成全了角色。谢谢顾导，他是带我走上演员之路的恩师。也谢谢整个剧组，谢谢关心我的人，谢谢……」 霍白捧着奖盃，幸福地哽咽着，说了几句就快要说不下去。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本届最大的黑马，非他这个原先根本无人认识的新人莫属了。 他脚步飘忽地回到座位上，周围的人纷纷过来祝贺。被个热情的老外抱住亲了口脸，霍白的脸颊涨红了一片。 颁发典礼继续着，他还是一直处于晃神的状态里。最佳女主角，《韶华》剧组落选了。紧接着的最佳男主角，嘉宾口中念出的，是一串长长的属于别人的名字。 「！」 沈时曦，也落选了。三位演员，获奖的只有霍白一个人。 这样的局面，把晃神的霍白拉回了现实。坐在身旁的沈时曦，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也在片刻之后，跟着为获奖者鼓起了掌。 尽管恢復得很快，霍白依旧瞥到了沈时曦眼中流露出的不自在。毕竟他此前的希望比自己高得多，可当自己的名字被念出后，其余两人的机会就变小了。除非优势明显，评委们不太可能把太多奖项颁给同一部作品。 最后一个奖项，最佳影片。 整个剧组的人屏息凝神，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颁奖嘉宾那双微微颤抖着，拆开了信封的手上。 「最佳影片……《韶华》。」
第113页 ********* 《韶华》获奖的消息，第一时间被媒体传回了国内。顾导时隔二十年，所执导影片再次获得国际大奖，轰动了整个圈子。 公关团队也出动，趁着获奖，在电影上映前炒足了热度。各种幕前幕后的花絮，演员们在电影节上的表现，每天轮番刷着网络上的关注。几名主演的知名度与身价，都跟着涨了上去。 但这其中人气涨得最快的，不是男一号女一号，而是获了最佳男配角的霍白。得奖与提名的差异，开始渐渐体现出来。 结果大于一切，无论运气好，还是实力过硬，得奖意味着演技受到权威的肯定，光是第一次拍戏就斩获国际上的奖项，足以让《韶华》剧组大书特书，作为给电影票房造势的卖点了。 霍白跟着电影被力捧，一夜之间爆红。 身为刚出道的新人，在综艺节目正当红的时候毅然选择退出，沉寂了一段时间，以演员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获了奖，何况还是第一部 戏，霍白的经歷，在网络上被粉丝们津津乐道地传播着。 ********* 夜深了。郊外藏得严实的别墅之中，床上的两个人赤裸裸地交缠着。 第一百三十章 身为刚出道的新人，在综艺节目正当红的时候毅然选择退出，沉寂了一段时间，以演员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获了奖，何况还是第一部 戏，霍白的经歷，在网络上被粉丝们津津乐道地传播着。 ********* 夜深了。郊外藏得严实的别墅之中，床上的两个人赤裸裸地交缠着。这是沈时曦和他姐夫多年来偷情的场所。 「姐夫……痛……」 他毫不避讳在床事里叫着有违人伦的名字，激发了对方兴奋的欲望。年长的男人趴在年轻的躯体上狠狠耕耘。 「你是好久没做了。」 痛感很快化作了炙热的情慾。沈时曦一个翻身压在男人身上，又被男人起身，亲着他发浪的模样抱到大腿上继续苟合。 「快点……」 翻云覆雨过后，杜笙搂着小舅子，一脸的柔情蜜意。沈时曦扭了扭身子，懒洋洋地道。 「我委屈。」 「怎么了？说来听听。」 他的宝贝跟外面的野花野草不一样，从不问他索求什么。仅有的一次，是十几岁时为了打压竞争对手，就像此刻这样跟他撒娇。 后来那孩子出了车祸毁了容，再也演不了戏了。 「是不是因为没拿到奖？」杜笙的语气显得责怪，「以前你不说，现在又来后悔。就是砸个钱的事情，老外也可以暗箱操作的。」 「你这是怪我了？」 他不高兴地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对方连忙搂得紧紧的。前两年沈时曦提出分手，杜笙硬是将这段不正常的关系保持了下去，那之后心里总是不放心，把他栓得牢牢的，生怕他又跑掉。 「你想要什么，姐夫都给你做到。」 「我想把挡了我演戏道路的人办掉。」 杜笙一怔，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小男孩。小舅子平日里性情寡淡，禁慾的脸让人忍不住想拖到床上蹂躏一番。可狠起来一点都不心软的模样，他也喜欢。 他边开始亲吻，边问。「怎么办？」 「让他永远在圈子里消失。」 「好。那你也要给我点报酬才行。」 沈时曦柔软地一笑。「等这事办成了，我这辈子永远待在姐夫的身边。」 被乖巧的话语刺激得亢奋，男人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攻势。沈时曦咬着他的肩膀，发出了难耐的喘息。 …… 等杜笙睡着，沈时曦披了件睡袍下了床。脸上褪去情慾，又恢復了平和的表情。跟平常不同，那是不带丝毫温度的冰冷的平和。 人生真是虚无。几岁时他的姐姐嫁入了杜家，姐弟两人感情很好，根本无冤无仇。十几岁时勾引杜笙是出于无聊，后来腻了，也不想这种关系暴露惹出麻烦。二十几岁时想要分手也是出于无聊，却被老男人死死地缠住不放。 唯一的好处，是目前随意就能以分手作为筹码。可人生太虚无了，并没有多少想要的。 沈时曦从小吃穿不愁，光是做童星接广告的收入，就能养活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见多了圈子里的那些人为了名利斗个你死我活，他也觉得无聊。 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表演。那里面他找到了人生的乐趣。 可现在有人挡了沈时曦的路。原本他是一定能站在这个时代的顶端的，现在不一定了。 沈时曦打开电视，放着即将在国内上映的《韶华》，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霍白。 其实这个奖颁得并没有什么问题。霍白在电影里的表现，的确抢了自己的风头。最要命的，是他们两个都属于天赋型的演员，连气质都类似，带着点忧郁的东西。 既生瑜，何生亮。 怪就怪霍白跟自己生在了同一个时代。杜家当朝为官，黑白通吃，身为老二的杜笙在商界疯狂敛钱。无论他背后是高熙熙，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可能赢过既有权又有钱的杜家了。 沈时曦定格了画面，长久地注视着霍白脸上神态里的细微之处。要毁了这张脸还有些可惜，就从他身上的弱点下手吧。 ********* 这次爆红与上次综艺节目时的不同，是在自己想走的路上演技和努力得到的双重肯定，霍白心里也乐意去接受。
第114页 一下子霍白的生活就变得忙碌起来。 在各项因素的共同努力下，《韶华》电影一上映，票房数字就破了今年的记录。后面也保持着良好的势头，正在不断攀升当中。剧组成员赶着参加完几个城市的首映礼，又来回奔波做着宣传活动，还要参加上节目做访谈，几乎没有一天是歇着的。 有意邀请霍白的商业代言，如同潮水一般地向他涌来。不仅仅是由于获奖，贊助商看中他年轻又符合当下审美的外表，即使不做偶像专心做了演员，霍白精緻的脸蛋依旧是花美男爱豆们的代表。 这其中有时尚界的潮牌，甚至于奢侈品大牌也抛出了橄榄枝，他这张脸不仅是好看，而且具备辨识度，也就是所谓的「高级脸」，是时尚界的最爱。 有意向合作的牌子或是网站太多，他只能慢慢挑选其中的一部分。工作室里也有专人负责代言的甄选，以确保符合霍白的身份与气质。 影片的片酬加上籤下的代言费用，已经足够让小可上很好的私立学校，直至高中毕业了。 上节目、接受採访，出席活动，拍广告拍杂志照片，忙于这些事情之间，也让他拍完电影之后的心理状况又好转了不少。 心情好了，就连工作室帮他接了女性化妆品的代言，霍白都没怎么生气，不过还是表示了拒绝。 「我不想拍这种广告，我是男人。」 「小白哥哥。」邵凯故作神秘地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都是男人在接这些代言？」 「这个牌子竞争对手的唇膏，是由夏衍代言的，香水则是林慕秋。」 「……」 霍白无语，他突然觉得自己光顾着拍戏，有一点落后于时代了。 「男艺人做代言，购买的女孩子反而变多了。夏衍之前的代言人是仲子羽，他们邀请你，也是想要试着跟夏衍他们抗衡一下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夏衍和林慕秋竟为同一个牌子做代言，想必免不了又是一番明争暗斗。霍白翻看了夏衍拍过的广告，诱惑的眼神，不得不承认的确带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至于林慕秋那个，简直是赤裸裸的性感勾人的感觉，雌雄莫辩，但并不令人觉得「娘」。 最后他被邵凯和工作室的团队说动，打算先和品牌做进一步接触试试。只要不是太出格的风格，还是可以接受的。 超高的人气，从个人页面的粉丝数量上也体现了出来。一夜之间就涨了好几百万，目前霍白的粉丝数量已突破了千万大关。不过他依旧低调地不炒作，上热搜的几次也是跟着《韶华》剧组的新闻。 ********* 除了代言，新的电影电视剧的剧本也纷纷找上了霍白。拍摄《韶华》时他是新人，片酬不算高，现在身价已经翻了很多倍。不过霍白并不以钱的多少作为衡量标准，他看重的是剧本的质量，以及角色有没有打动自己。 他想要演出更多像「暮晓」那样被人记住的角色。 顾导的电影已上映有一段时间，还在持续着热度。霍白特地推了几天的活动，在家里挑选着新剧本。 这时江一卓的电影也完成了后期制作，刚刚通过审核。他想要赶上暑假的档期，暑期是一年当中观众最多的时候，有利于推动票房。但相对而言竞争就激烈了许多，各部片子都想挤在这段时间内上，片子一多，排期又会受到影响。冷门的电影在影院里，有时一天也排不上几场。 身为新人导演，江一卓面临了两难的处境。见他这些天愁眉不展，忙得辛苦，霍白默默在自己的页面上，转发了他的新电影即将上映的消息。这下子粉丝们都知道有这么一部电影的存在了。 「你这是在搞什么？」 霍白不和自己打招唿，就利用人气给自己做宣传，江一卓不得不承认自尊心受了损害。他一直想要在圈子里保护霍白，三番五次都被霍斯启占了上风，现在深爱的人远远走在了自己前面，反过来还在帮助他。 「就是顺手转发下而已。」 霍白清楚直说他会不同意，干脆来个先斩后奏。这些年对方为他做了许多，现在也是到了能报答的时候了。 即使江一卓不情愿，也不能小看霍白目前的影响力。只是转发或简短宣传了几次，新人导演的片子也开始被大众知晓，媒体为了新闻，还开始挖掘两人之间的关系。霍白的路人缘好，吃瓜群众们不仅不反感，还看得津津乐道。一张肩并肩逛超市的模煳照片被流到网上，差点就上了热搜，最后被高熙熙工作室控制了下来。 看见那张照片时，霍白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天小可原本也嚷着要一起去买东西，最后留在了家里写作业。否则被偷拍的记者看到，还不知事态会有怎样的发展。 即使以前反感陈菡对于人设的高压态度，至少在保护隐私这一点上是对的。尤其红了之后更容易惹出是非麻烦，霍白很是清楚。 经纪人也找到他，询问那张照片的事情。霍白解释说只是朋友。好在最后被压下后没什么太大影响，江一卓的电影也因此而受到广泛关注，果断决定在暑期里上映，初始的票房对一个新人导演来说，虽然不能和那些大制作大热门比，已经是很不错了。 ********* ……项斯启从霍白转发江一卓的电影动态开始，直至那张照片流出，心都痛得厉害。他被心中来回翻腾的醋意占满着，却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要是姓江的做点什么，还能採取对策，可现在是霍白主动在帮他。
第115页 项斯启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喝得烂醉，来度过漫长的一个人的夜晚。霍白获了奖，他连当面祝福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暗中给他安排资源。就算他恨自己，项斯启也想把最好的全给他。 ********* 霍白初步挑完了剧本，目光锁在了一部电视剧上。高熙熙和他商讨过，建议他接电影，但是电影周期长，霍白还等着出演江一卓的第二部 片子，实现曾经的许诺。而且这部剧剧本极好，角色也有挑战性，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电视剧的导演和编剧得知霍白挑中了他们，激动地立刻就来找他洽谈。有了他的出演，演技和人气都可以得以保证。 约定签下合同的前两天，霍白要去参加一个访谈节目，这次是对他的专访，并且是在国内很有权势的官媒名下的节目，意味着受了主流媒体的肯定。工作室的团队对这次访谈也很重视。 由于待在家里看了几天剧本，欠下的行程积累在一起，霍白在一天之内要赶三个地方，拍完一组服装硬照去节目，结束了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出席活动。虽说有些赶，但时间安排上原本是充裕的。 结果就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突发状况在这一天之内频发。拍完照片后，有工作人员弄丢了访谈流程的档案。这种官媒的节目都很慎重，经常会提前准备好流程。 霍白还没来得及看内容，他觉得没有档案也没关系，但工作室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联络对方重发了一份过来。好巧不巧地，在去电视台的路上保姆车坏了，换了辆车，又遇上堵车，等到达时已比约定时间迟了不少。 因为路上已让负责联络的工作人员通知了对方，节目组也没说什么，立刻开始了录制。录到一半时，摄像器材坏了。霍白跟着等了很久，这回轮到工作室的人着急了，下面还有活动也不能迟到，于是商量着能不能提早一点结束录制。 尽管不高兴，节目组还是勉强答应了。最后大家有惊无险地赶上了下一场的安排。一天下来，霍白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好歹算是全部完成。 没想到第二天，节目组的官方帐号在网上发了一条消息，怒斥霍白「耍大牌」，理由是他们在没有收到任何联络的情况下，等了他很久很久，然后在节目还没有完成录制的时候，又为了商业活动要求提前走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了就耍大牌，这是艺德人品出了问题。 官媒名下的节目组发声怒斥，措辞之中甚至到了上纲上线的程度。这种情形极其少见，毕竟他们代表了主流媒体的意见，一般不会随便指责一名艺人。还是最近人气正当红的明星，这下子犹如引发了娱乐圈里的地震。 何况这条消息里的内容并不属实，不仅夸大了当时的情况，说没有联络更是虚假。更令高熙熙工作室措手不及的是，很快就有别的媒体，跳出来附和节目组的发声，一同指责霍白接受他们採访时耍大牌。举出的理由都是些当初不太在意的小细节，可大可小，原本不算什么，跟在这次事情的后面，就被搞得有模有样了。 「怎么会这样。」 无法形容霍白起初看到这条消息时的心情，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下心脏。「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有关自己的负面新闻，瞬间就上了热搜，一个小时内占据了各个娱乐新闻的头条。坏消息比起好消息，更能引发大众的关注。更要命的，是他平常对外都随和亲切，这样不实的指责造成了巨大落差，仿佛自己平常在人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在网上被唾骂着。 ——看他样子就不是好人，没想到果然是个白莲婊。 ——超噁心，才刚红没多久就耍大牌，以后还不得上天了？ ——这下子引发众怒了吧！说明平时人品该有多差？！ 刚好出席完一场活动，接下来的安排霍白都没有心情去了。邵凯帮他打了电话询问经纪人的意思，然后面露难色。 「高老师让你把今天的活动参加完，不然会落更多的口实。」 「你别担心，高老师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即使助理这么安慰，霍白心里依然是乱糟糟的一团。江一卓和周理也担心地打来了电话，剩下的联络都被他挂断，他现在着实不想和别人谈论这件事情。 艰难地撑到傍晚，高熙熙让邵凯送他回家。开到一半，又有一辆车来接霍白。摸不着头脑的邵凯将他交给了车上的徐姐。 徐姐是工作室里负责替霍白统筹安排的助理，很多年前就跟着高熙熙，是她的得力助手。两人一起到了经纪人位于高档小区的家里。 「高老师。」 见到经纪人，霍白情绪低落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霍白被盯上了。」 那天身在现场的人都清楚，这是节目组刻意抹黑的行为。高熙熙的这句话并不令霍白觉得意外，他自己也隐约意识到了。 在这一天里跳出了好几家附和的媒体，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新闻的热度也炒得飞快，里面十有八九是混了大量的水军。 是谁见不得自己好，要做出这样无中生有的造谣？ 「工作室里也有人被收买了，不然不会这么顺利。」徐姐说，「那天的情况很乱，负责联络节目组的人只打了电话，连个文本证据都没留下，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第116页 「高老师，这次的事情深不可测。不光是砸个钱的问题，请得动官媒可不止靠钱，况且节目组还是核心……」 「我知道。」 「……」 望着两人神情严肃地讨论，霍白下意识地看看四周。现在只有他们三个，恐怕除此之外的其余人都在嫌疑范围内，甚至跟自己最亲近的邵凯都还未排除嫌疑。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工作室里一边彻底自查，一边暂时静观其变，公关团队在舆论里多放出有利的言论导向。为防止被媒体骚扰，霍白的对外行程，能暂停或推后的就先停下来。 高熙熙在心里嘆口气，他们这边停不停倒在其次，事态再发展下去，恐怕很多地方都要收回原先打算合作的意向了。 「让徐姐送你回去吧。」 见他一言不发地垂着头，高熙熙捏捏霍白的脸，还点了点他的鼻子。「别想太多，有人抹黑这种事很常见。我会尽全力帮你解决的。」 经纪人无心的温柔举动，令霍白鼻子突然一酸。小时候母亲也会这样安慰自己。他用力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霍白走后，高熙熙眼里的柔和消失不见，换上冰冷的表情拿起了手机。 「大少爷，这次的事情，最坏的情况恐怕连我都难以解决。」 项斯启在电话那头不吭声，等着她继续说。 「仅仅是动我的人也就算了。你去剧组探班，剧组上下都看到了，消息也流传了出去。若是知道霍白背后有你的存在，还敢做得出来，要么是自不量力地找死，更有可能的，就是背景足够深厚了。」 ********* ……挂了高熙熙的电话，项斯启烦躁地点了根烟，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思索起来。 对霍白不利的负面消息，已经发酵了大半天，明天还会继续，说不定会变得更加严重。他担心小少爷心理上能不能受得住。他根本做不出耍大牌这样的行为，无端的造谣更令人不好受。 的确是像高熙熙说的那样，究竟是谁敢动霍家？放眼整个娱乐圈，没人能做得出这自杀一般的举动。 霍白一夜爆红，必定是有无数人暗中羡慕嫉妒的。可光是羡慕嫉妒，还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应该是侵犯了自身的利益。 项斯启弹了弹菸灰，在檯灯下将手中的纸页再次翻看着。他动作迅速，当天就让助理整理了相关材料过来。 霍白这次拍顾导的电影，竞争相同位置落选的人有不少。除了仲子羽，连身后金主很有势力的唐婉，都送了亲弟弟过来试镜。会不会是这其中的一个？要是拿到霍白的角色跟了《韶华》剧组，就算拿不到最佳男配角奖，至少也能跟着拿到最佳电影，收穫了高人气高票房。 除此之外，还会有可能是谁？同一剧组的人…… 项斯启的目光，落在了沈时曦的名字上。这个男一号也获了提名，却没能最终获奖。最终获奖的人是小少爷。 「……」 童星出身，家里是艺术世家。项斯启看了一遍履歷，没什么特别的，媒体对沈时曦的印象是性格低调，从不炒绯闻，只拿作品说话。 他把手里的材料又来回翻了翻，最后还是回了沈时曦这里。如果这个角色不是霍白演的，最佳男主角就有可能是他。正常人的思维不会是这样，可对自恃清高的人而言，就不一定了。 他决定好好把这个人调查一番，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决定好好把这个人调查一番，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 稍微缓和了一天，工作室等待舆论的热度下降一点，就立刻发表声明，向节目组诚恳道歉。说明是随行人员交接和日程安排上的失误，霍白本人的帐号也道了歉，表示虚心接受节目组的批评，以后一定要做得更好。 这些声明都是不得已为之，与官媒对着干并没有好处。措辞是公关团队易了几稿的结果，态度上既要显得谦逊，又要避免令人感觉承认了「耍大牌」。 高熙熙还暗地里促成了另一桩别的明星的绯闻爆料，几家娱乐媒体做好了放出的准备。只要大众的注意力被转移，霍白的「丑闻」，热度就会慢慢过去。 但这一切是建立在最好的状况上的。 「希望别再出其他什么乱子了。」 霍白捂着肚子，坐在床上。他的生理期来了，虽说生完了宝宝之后痛得要好些，可还是难受。 怕老太太担心，他和江一卓这两天都躲在房间里说着话。霍白出不了门，就连接送小可上幼儿园都做不到。昨天有个记者拿着相机鬼鬼祟祟熘进小区里，所幸被称职的保安上前询问，然后撵了出去。 老太太听到别人议论，回来说起了这事。江家所在的是老小区，没有先进的安保措施，根本防不住媒体。霍白现在明白明星住在高档小区和独栋别墅里是有道理的。这两个月工作室也给自己配了保镖，但一回到家就变得很危险了。 江一卓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明明没做错还要道歉，换了谁也不会高兴。可娱乐圈里就是这样。这次的事情，因为其他小媒体的附和弄得暧昧不清，除非是正面公开地槓，辩解不如道歉。 「不会有事的，我给你倒点热水。」 江一卓去了厨房，隐隐听见霍白的手机铃声似乎在响。他一边倒水，一边走神着。就算平常再不待见霍斯启，心里也希望这次他和高熙熙，能帮霍白顺利把事情解决了。霍白目前人气正高，时间拖得越久，影响越大。
第117页 他回到房间里，接完电话的霍白颤抖着嘴唇，脸色苍白得难看。江一卓心里一沉，急急地问。 「怎么了？」 「又有别的事情了……」 ********* 就在工作室的声明发出不久，大众还半信半疑着，等着节目组做出回应，网上突然有了新情况，某知名八卦娱记接到爆料，透露了霍白连高中都没能毕业的事实，而且证据确凿，一张电脑屏幕的截图上赫然写着「霍白肄业」，学校名称出于隐私被抹去，但能看出是一所高中。 这本身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媒体同时翻出了他在参加《花美男》节目时的档案资料，上面的学歷写着的是大学毕业。 新一轮的质疑蜂拥而来，伴随着还没有褪下的耍大牌丑闻，热度不仅没减，还涨至了新高，再次上了热搜。 连放出了准备好的别人的绯闻，都没能拉开聚焦在霍白身上的关注度。网上的骂声太多，坚信力挺他的粉丝们的声音已被淹没其中。这次的情况太过严重，假如强行花钱下热搜控制评论，结果恐怕反而适得其反。 「真是厉害。耍大牌斥责的是人品问题，造成我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印象，学歷造假同样是人品问题，同样是两副面孔。两件事是连续的，单独一个都不会引发这么大的轰动，在时间节点上选得也很好。缜密的计划。」 「……」 面对未知的对手，霍白说起了赞嘆的话语。他这么冷静，弄得江一卓本来就担忧不已的心情，更加担心了。 只有霍白知道自己心有多痛。他曾经无法完成学业的苦涩，在这种时候被当作丑闻揭发。比起无中生有的对于耍大牌的指责，这更戳中自己的痛处。 「高熙熙那边一定能妥善处理好的。要相信她的能力。」 即使这么安慰，江一卓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之前经纪人联络过一番后，目前暂时也没了消息。 ********* 「这又是为了霍白？」 苏瑞之强忍心中的不痛快，最近都是他主动去找项斯启，而好友每次的联络，全是为了同一个人。怎么都忘不掉的霍家小少爷。 「上次他说欠你的人情还清了，怎么可能还会再答应你。」 「我会想办法的。」 「……随便你了！」苏瑞之怒气沖沖地挂断了电话。 项斯启凝视着手机，心里乱成了一团。深深的负罪感揪痛了他的心，第二次的爆料竟是拿霍白的学歷做文章，说到底，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当年自己害他没能完成学业。 他想要让天澄娱乐出面，揽下学歷作假的责任，这是为了缓解目前的局面，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可要怎么才能说服舒望，他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何况小少爷在明处，对手是谁到现在都只是个猜测。项斯启狠狠地捏着眉心，悔恨自己成了这次让霍白受苦的元兇，又担心他现在的情况，焦躁得一时间判断力近乎全失。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舒望面前丢了脸。项斯启强打了精神去赴宴，苏瑞之也是花费了一番工夫才将对方约出来。 大概是用别的理由骗出来的，舒望一见到项斯启，差点直接拂袖而去。最后被苏瑞之好说歹说地劝住了。 饭局上气氛很僵，舒望听完他的话，就冷哼一声。「你别想了，我是不可能帮你揽这个责任的。」 「你必须要帮我这个忙。」 「……」 苏瑞之也察觉今天的好友不太对劲，劝道。「你就不能好好和舒望说话。」 「天澄旗下的艺人以后想要什么资源，我全都给你。」 项斯启没有理会，固执地跟舒望开着价。对方语气傲慢地开了口。 「项斯启，搞清楚商业谈判的基础是互利。现在只是你有求于我，凭什么我要帮你？」 他在心里咬牙，要是换作别的公司都能轻松拿下，偏偏又遇上了关系跟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舒望。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助理打来的。项斯启立刻接了电话，这两天唯一叫别人随时通知自己的，只有那个调查的结果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助理打来的。项斯启立刻接了电话，这两天唯一叫别人随时通知自己的，只有那个调查的结果了。 「霍总，要不要等方便的时候把资料传给您？」 「直接说，我现在就想知道。」 项斯启有些迫不及待，然而随着助理的叙述，脸色却越发变得黯沉。调查的结果，他目前心中最怀疑的对象，那个叫沈时曦的，竟是杜笙的小舅子。 他一下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倘若有杜家作为靠山，的确是敢向圈子里的任何人叫板的。从这么缜密的行事计划来看，也不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行为。 关键如果是杜家……决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项斯启明白这回遇上麻烦了，他差点忘记在场还有另外两人的存在，挂了电话就在那里沉吟思索起来。 「杜笙……」 听到他口中冒出的人名，舒望脸色一变，问。「杜笙怎么了？」 项斯启抬头，没有漏过对方眼色里一闪而过的东西。他故意停顿了会，吊了舒望的胃口，慢吞吞地回道。 「杜笙搞了我的人，我要搞回去。」 「……」 舒望的神情有点复杂，最后还是冷笑了一声。「你搞不过杜笙的，他有官场上的老大撑腰，就算霍家能叱咤娱乐圈里的事务，资本市场你也拼不过，上面盯上你，分分钟就让你垮掉。」
第118页 「这个道理我懂。」 杜家是多么难啃的骨头，项斯启很清楚。可假如这一切针对霍白的丑闻陷害，真的是沈时曦做的，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多久，他也要沈时曦和杜家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算懂，我也不会放过他。你说要互利，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东西。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边说，边盯着舒望脸上的表情。对方最终还是站起了身。「不可能，我是不会帮你发声明的。」 ********* 回去的路上，项斯启向苏瑞之打听道。「舒望家和杜家，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苏瑞之有些惊讶，不知好友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想要和项斯启多待一会，特意没开车过来，让他送自己回去。 「舒望的父亲，正在和杜笙的哥哥斗着。就像当年……你父亲和另外一个人那样。」 项斯启心头一颤，默默地不说话了。苏瑞之也后悔自己揭了当年的伤心事，立刻转移了话题。 「舒望自己也和杜笙在商场上是暗中较劲的对手吧。总之关系很恶劣，舒望的好胜心又那么强。」 「他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样。」 项斯启笑笑，感慨了一句。他总算找着突破口了，杜笙现在是他和舒望共同的敌人，这就能成为舒望帮他的理由。但是以舒望的性子，要说服下来还得花不少工夫。 项斯启现在心急如焚，怕赶不上这次帮小少爷澄清。澄清丑闻也需要时机，错过了最佳时机，天澄就是同意发声明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了。 ********* 在家待了几天后，霍白把自己包得严实，全副武装地出门，跟着车子去了工作室。好在一路上还算顺利，没受到媒体的骚扰。 他这次去，是处理几个已经签好的合同的。这次丑闻的影响持续着，终于波及到了霍白的代言上面了。原本定于这几天签约的、他看中出演的那部电视剧，剧组那边没了消息，看样子是打算放弃合作了。 其他一些有意向合作的牌子或网站，要么谈到一半，要么刚开始接触，也都没了消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已签约的代言，有的以艺人形象受损影响品牌形象为理由，提出了中止合同关系。这种情况下，霍白甚至要付违约金，最后由高熙熙出面谈妥下来，只付了为数不多的金额。 「唉。」 他轻轻嘆了口气，舒缓一下郁积的情绪。尽管经纪人安慰说，只要事情解决了一切都会回来的，霍白依旧抑制不住地沮丧。 他充分意识到了心理落差这种东西有多么可怕。几天前还是被众人围着捧着，无论代言还是角色都由自己做主挑选，丑闻事件爆出后不仅在网络上受着无端的辱骂，代言、电视剧都纷纷撤掉，唯恐和自己扯上关系，受到影响。 除去收入上的损失，他担心着会接不到好的剧本拍戏了。 霍白的心里难过，就连对名利算是看淡的自己，都无法接受如此大的心理落差，更何况别人了。一旦拥有过后再失去，那滋味是不好受的。 「回去吧。」 这回是邵凯送他回家，看来助理在这次事件中的嫌疑，总算已经被排除了。 「工作室里有两个人辞职了。」邵凯说。 那应该就是徐姐他们那天说的，内部被收买的人了。想着陷害自己的对方的种种手段，霍白默默陷入了无言。 回到家里，他烧菜做饭，等着老太太接宝宝回来。江一卓这两天也是为了陪他，始终在家待着。 「你放心，我总不至于到想不开的程度。快去忙你的吧。」 江一卓执导的电影还在上映期，霍白不想又耽误到他的事情。对方却不肯走。 拼命地做了一下午家务，霍白感觉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有时冲动起来，真想在个人页面上发条消息，怒斥那是有人陷害自己。即使招来一片骂声，也好过这样憋屈着。 不知经纪人这两天究竟在做什么，只说让他等。他决定干脆明天就和高熙熙说说自己的想法。 晚上霍白忙完小可在幼儿园里布置的作业，安顿他睡下后，打开了手机。最近他很少看手机了，不想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愉快的评论。 就是这次查看手机，让霍白髮觉白天的早些时候，收到了一封陌生人发来的邮件。邮件里没有标题，没有正文，只有一张随附件发送的照片。 看到那张照片的内容时，霍白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在只剩宝宝小小鼾声的安静房间里，愣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发这张图给自己的意味。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在只剩宝宝小小鼾声的安静房间里，愣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发这张图给自己的意味。 那是一张小可放学时的照片。模煳的程度恰到好处，既能看清五官长相，又能感觉像是被偷拍了。 霍白想起前些天与江一卓逛超市被偷拍的照片，两张图给人的感觉相似。他的身上掠过了寒意。要是同一个人偷拍的，说明在那时……陷害自己的计划就在筹备着了。 手指一时间握不住东西，手机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霍白转头看看熟睡的小可，伸着颤抖的手指将手机捡起来。 他明白这是威胁。身体里属于女性的那一部分，更是本能意识到了接近的危险。对方把手里掌握的牌，一张张打出来，以耍大牌的无端指责为开端，现在轮到宝宝了。
第119页 未婚生子，是自己最大的弱点。 即使藏在暗处的对手，还没有查到血缘上的证据，在眼下舆论极其不利的局势里，「未婚生子」的丑闻，足以成为压垮自己的一张牌了。 原本若是直接爆出宝宝的存在，霍白无论承认，还是不承认，都自有应对的办法。现在他处于被动，一旦情形失控，恐怕就再也挽不回来。 霍白蜷着身子躺在宝宝的身边，在昏暗的房间里睁着眼睛，失着神。 小可大了，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状态。以前他问为什么没有妈妈，霍白解释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撒个善意的谎圆了过去。可要是现在被舆论爆出来，又无法处理好局面的话，他不敢想像今后会对宝宝的心理造成怎样的影响。 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尚且会被周遭说闲话，何况被大众知晓的娱乐圈里的明星呢。 事业上的影响与此相比，反而不算什么了。 霍白颤抖的手指，用力将床单抓得一团乱，又慢慢松开了。混乱的情绪也跟着平静下来，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无论怎样都不能伤害到孩子。 他记住了，记在心里了。假如有一天能够知晓，此刻置自己于丑闻中的人是谁，连小可都想要伤害的人是谁，这笔帐他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从未有过伤人之心的自己，却被逼到了如此地步，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 第二天，霍白去了经纪人那里，拿出了邮箱里收到的那张照片。 「这是什么？」 高熙熙的吃惊显露在脸上，不亚于霍白昨晚刚看到时的程度。不祥的感觉占满了她的心头。「该不会是……」 霍白原以为自己心里多少会胆怯，或是有羞耻感，但说出口的剎那，语气却十分平和。 「我有个非婚生的儿子，明年就要上小学的年纪。这是被偷拍后昨天匿名发到我邮箱里的。」 「……」 即使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高熙熙也是花了好一阵子，才消化了此时听到的这条信息。 非婚生子，对明星名誉的杀伤力是最大的。若是年纪大的男演员倒还好些，霍白这么年轻……算下来这孩子，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有了？ 高熙熙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光是这一件事处理起来就麻烦，现在舆论的形势还那么糟糕。对手果然是铺好了路，打算一步步地想要把他从高处拉下来。 「这是对我的威胁吧。」 霍白神色平静，看不出一点沮丧和紧张，状况显得比前几天都要好。 「威胁我让我自己退出，否则就要继续爆料孩子的事情。」 他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对方有没有弄到宝宝的出生证明，现在不清楚，但只要发出我跟宝宝在一起的照片，就很容易对大众造成诱导了。」 「高老师。」 霍白垂下眼睛，又抬起头，咬牙说道。「这次我选择退一步。」 「你难道想……」 「我打算暂退一阵子，等这次的事情平息过去再说。」 两人正在经纪人的家中，气氛也跟着变得压抑而沉重。高熙熙的整个脸色都变了，语气严肃地劝道。 「你想好了。暂退可能是一阵子，也有人就此一蹶不振，再也回不来了。」 「就算曝光了宝宝的照片，也不是完全没法解决。你也可以说那是别人家的孩子，你是不是跟那个姓江的朋友走得很近？只要他愿意，只要死咬着不承认，对方就算有医学上的证据，擅自拿出来是要追究法律上的责任的。」 霍白笑得有些苦涩。「对方被逼到了绝境，恐怕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到时候我现在撒谎、造假、两副面孔的形象，又被加上了一条铁证。你觉得这么多污点，一个接着一个，还能洗得请吗？」 「……」 「而且我也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撒谎。」他又接着说道，「他还小，还没到能理解成人世界的时候，撒这个谎会在心上留下一辈子的伤痕。也不希望他这么小，就被舆论的恶意包围着，同样会对成长造成影响。」 高熙熙还想再劝说几句，霍白已经站起身，朝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我应该早点说明自己的情况。这些天，给高老师和工作室的大家添麻烦了。」 分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在道歉，高熙熙觉得有一点心疼。「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用了，我不想伤害到宝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一意孤行的倔强的模样，真是让人想气也气不出来。向来很有主见的高熙熙，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 这边工作室还没能定下最终的方案，那边霍白就开始行动了。深夜里，他在个人页面上更新了一条动态。 ——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简短说明了耍大牌的指责不实，以及在天澄时学歷造假并非本人所愿。没有攻击任何人，语气冷静得挑不出刺来。即使如此，也可以想像几句话发出之后，又会引发怎样一场轩然大波。 霍白不想看到那些吵闹的景象，关闭了手机。洗清自己需要实锤，凭空说两句一定会被骂。而造谣者却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动摇人心。 霍白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疲倦。这些天他着实是累了，离开这个圈子最为遗憾的，也只是无法继续演戏这件事罢了。
第120页 ……高熙熙被他擅自的举动这么一搞，弄得头痛。打电话给霍家大少爷诉苦了一番，她嘆了口气。不过仔细想想霍白要是暂退，倒也不是全是坏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霍白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疲倦。这些天他着实是累了，离开这个圈子最为遗憾的，也只是无法继续演戏这件事罢了。 ……高熙熙被他擅自的举动这么一搞，弄得头痛。打电话给霍家大少爷诉苦了一番，她嘆了口气。不过仔细想想霍白要是暂退，倒也不是全是坏处。 眼下的状况的确艰难，幕后推动的黑手也没能浮出水面，硬扛着倒不如像霍白说的，先退一步。大众是容易煽动情绪的，也容易健忘。 只是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退一步的话，霍白原先大好的发展势头也会就此中断，未来的路变得渺茫起来。 最后在霍白的坚持下，高熙熙无奈决定给他放假。娱乐圈里，二十多岁都是发展的时候，放假的总有难言之隐。不知道这次要休息多久，他在家里考虑了几天今后的打算。 霍白想要去读书。这次被人陷害，也是抓了自己当初没能完成学业的把柄。他很是羡慕那些科班出身的演员，决定干脆趁此机会，去学习进修一下，提升自己的演技。 待在国内容易被媒体娱记发现，霍白不想再被打扰，于是萌生了去国外进修的想法。 ********* 一个月后。 苏瑞之进了总统套房，调到最暗的光线中，酒瓶滚了一地，差点害他踩着摔了一跤。 以前他要过来看看，对方总以各种藉口不让自己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了。苏瑞之在角落里找到了项斯启，喝得烂醉如泥，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气。 「给我起来，起来！」 他连拖带拽地，把他拉起来，项斯启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怒气的好友。 「谁让你进来的？」 被人强行弄醒，项斯启红着眼睛，语气中透着不高兴，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苏瑞之的火气更大了，那多半是醋意的缘故。 「酒店让我进来的，他们也不愿意有人猝死在房间里了。」 「……」 项斯启揉了揉眉心。一清醒了，整个人都是空的。是那种再也掏不出任何东西的空，只剩一颗心脏在跳动，还扯着胸口的痛。 「你到底颓什么？最后舒望不是帮你发了声明了吗？是他自己选择淡出圈子的吧。」 一个月前的那场丑闻风波，霍白在网上发了几句话，引发各种质疑和猜测后选择了离开。就连项斯启好不容易让天澄做出揽下责任的声明，也没能够改变他的决定。 「我……」 他刚要开口，就引发一阵兇勐的咳。苏瑞之心疼地帮他拍着后背，这每年一进入秋冬季节就咳嗽的毛病，因为他老是这么抽菸喝酒，越发严重了。 「算了，没什么。」 项斯启说不出口，小少爷去了国外，还把宝宝也一併带走了。原本还能趁他拍戏、出席活动时看上两眼，这下子连去幼儿园偷偷见着宝宝一面，都做不到了。 他心里颓废沮丧，也是痛恨自己没能力把小少爷遭遇的陷害彻底解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他要确认是杜家干的，如果是，就要搞倒他们，彻底出这口气。否则即使霍白復出，依旧会存在着隐患。可搞倒杜家不是两三天的事，现在的自己做不到。 「你不要再想着那个人了。」 苏瑞之嘆口气。「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就多去找几个行不行？」 他苦笑一声，心里多少泛上酸涩的滋味。「我偶尔也会看娱乐新闻的，那个叫仲子羽的，是你当年捧红的吧？后来不怎么红了，是不是跟你分手了。你跟别人又不是不行，再去找个差不多的……」 「！」 项斯启心不在焉地听着好友的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耍大牌、造假的风波闹得正厉害的时候，仲子羽也跟着掺上一脚，在自己的帐号里点赞辱骂霍白的留言，甚至主动发博暗讽，表示支持。 当时即使骂声一片，主动站队的明星并不多。网友们联想到《花美男》时期结下的梁子，也就明白了。仲子羽还凭藉此事，久违地蹭上了一次热搜。 「看来华玥的资源，你是不想要了。」 仲子羽的举动惹得项斯启很不愉快，原先已经说明白了，只要针对霍白就断了对他的支持。 「霍少爷。」 没想到仲子羽在电话里的态度很是强硬，一改之前对自己的畏惧。「华玥的资源，有多少用在我身上了，您心里比我清楚。」 「不给就不给了吧，反正只是个空架子。不要也罢。」 仲子羽的态度，令正为霍白的事烦躁不已的项斯启发了火。「搞清楚你得罪的人是谁，以后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他算是迁怒，不仅撤了华玥对他的资源支持，还要下属放出话去，跟华玥有合作的任何地方，都不准再启用这个艺人。 仲子羽最近人气一直下跌着，从一线跌进了二三线，被霍家少爷这么一整，基本没了再次翻红的可能。 「……等等。」 那时项斯启的心思，都在如何攻下舒望上面。现在想来，为什么仲子羽敢这么强硬地跟自己对着干？即使他看小少爷不爽，公开做出那些举动，在电话里低个头也不至于遭到封杀。
第121页 项斯启从沙发上起身，脚步不稳地去摸索手机。 「你做什么？」苏瑞之将手机递给他，他拨了助理的号码，要查查这个人最近的动向。 很快反馈发过来了。仲子羽虽然失去了华玥的支持，却签下了新的经纪人，还有个刚成立的影视公司跟他签合同，出演电视剧中的角色。 「……」 项斯启被酒精弄得迟钝的嗅觉，再一次变得灵敏起来。仲子羽被自己捧过，若是陷害小少爷的对手，想从他那里套出什么情报，然后作为交换给予资源…… 项斯启强忍头痛，振作了精神。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他要顺藤摸瓜地查下去，看看藏在暗处的究竟是不是杜家。 ********* 跟别的小朋友不同，霍亦可是被幼儿园的校车送到大学门口，然后由站在那里的爸爸接了去的。他每天陪爸爸上完课程，然后一起回家。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国外 跟别的小朋友不同，霍亦可是被幼儿园的校车送到大学门口，然后由站在那里的爸爸接了去的。他每天陪爸爸上完课程，然后一起回家。 虽然四周的叔叔阿姨们由黑头髮变成了金髮碧眼，他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只要跟着爸爸，在哪里都是一样。 「爸爸，奶奶他们是不是想我们了，晚上我们来视频吧。」 「好啊。」 霍白摸摸他的小脸，收拾了课本笔记，准备带着宝宝往外走。国外的校园里，带孩子上课的不少，年轻的单身爸爸或妈妈也常见，不会有人向他们两个投去异样的眼光。 他在这所知名的出过许多优秀演员的艺术院校里，进修短期表演课程，还是高熙熙帮忙牵的线。毕竟是在国际上拿了奖，申请一下子便顺利通过。霍白的英语也只有高中水平，好在他天资聪颖，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记得，应付日常对话绰绰有余，可要跟得上课程程度依旧差了不少。 他现在一边学习语言，一边进修专业，还要照顾宝宝。辛苦归辛苦，心理状态上却是很轻松自在，学的也是自己想学的东西。况且每天能和小可待在一起，陪伴他成长，弥补这些年来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时的遗憾。 「今晚想吃什么？」 「牛排，汉堡包！」 一提到吃的，宝宝的表情都不一样了。霍白笑他是馋嘴的小猫，小可气鼓鼓地嘟起了嘴。小孩子的适应能力远比大人强，宝宝的语言学得飞快，也比自己更快地接受了当地的饮食。 两人在附近买完了食材，手拉着手回到居住的地方。吃过晚饭，霍白陪着宝宝学一会英语，就哄他去洗白白睡觉。然后坐在灯下，开始研究自己的课程。短期的表演课程内容精炼，除了理论知识，还有不少实践和体验的作业，有的要和班上的同学一同协作完成。 累了，霍白给自己倒了杯水，休息一会再继续。 ……他离开娱乐圈半年多，一切早已变了个模样吧。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层出不穷的话题。这段时间他在大洋彼岸全身心地投入于学业之中，不再关注圈子里的消息。那些回忆，——好的或是不好的，现在想来感觉仿佛恍若隔世。 除了少数几个关系亲近的，霍白和圈子里的人也几乎断了来往。他获了奖爆红起来的日子，像是被众星捧月般供着，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主动示好，交换联络方式，一时间多出了很多所谓的「朋友」。 然而出了事后，这些人避之不及地全部消失不见，更别提声援他了。即使不看重这些，也多少令他觉得心里发凉。 过了几天，即使不关注娱乐新闻的霍白，也得知林慕秋最近彻底地红了，人气高得惊人。甚至登上了大洋彼岸的杂志封面，作为国内小鲜肉偶像的代表，接受了专访。 霍白很是诧异，特意去买了本杂志翻了翻。即使有这样的机会登上封面，应该也是夏衍才对。 他利用课余时间上网搜了搜，才发觉夏衍最近的曝光率远不及林慕秋，工作上也减少得厉害。几部热门的大ip电视剧和电影版，男一号都是林慕秋，其中一部的角色一开始还是定的夏衍。原本由夏衍代言的牌子，也被林慕秋抢了去，广告里出现的全是他的身影。 被对手一直压着的林慕秋，终于如愿以偿地彻底红了。 想到夏衍的背后有舒总，霍白心中不免困惑。而这些事情，喜欢八卦的周理居然没有向自己说起，也令他感到了怪异。 不过霍白与林慕秋的关系，只是泛泛之交。他专心在课程上，没有太往心里去，很快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 如同平静的心境一般，时间平静地流逝而去。霍白带着宝宝，久违地在校园里学习着。几个月过后，他要准备第一阶段最后的实践作业，表演一部作品。 这两天课程变少了，自主安排的时间占了大部分。在学校旁边的咖啡店里，跟小组成员商量完作品的呈现形式及内容，霍白出了门，接下来要去校车停靠的地点接宝宝。 看了一眼时间尚早，他走得慢悠悠的。难得不用赶时间，还能抬头欣赏一会晴朗的蓝天。 江一卓最近发来了联络，盼着他能出演第二部 电影中的主角。江哥哥的片子，走的是商业和艺术并重的道路，又是摄像师出身，拍摄手法上也有自己独特的风格，霍白很看好他的发展。不过眼下他只想先完成学业，而且心里莫名变得很有些不想回去。
第122页 经纪人也不会容许自己贸然復出，应该会等着合适的时机，做一番准备吧。想着这些，身后突然冒出几声喇叭的声响，着实将霍白吓了一跳。 他转头一望，在布加迪威龙上按着喇叭的，竟是许多年没再见过面的表哥，霍枫。 「……」 「好久不见了。」 限量版跑车喷了花哨的颜色，霍枫本人也穿得招展，戴着粗金鍊子，俨然一副暴发户的模样，看得霍白只皱眉头。他这位表哥还真是和过去一样，一点没变。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霍白自从离开家之后，就不愿跟霍家的人扯上关系了。他不明白为何会在海外的城市里碰上对方，说是偶遇也太巧合了点。 「我来这里办点事情。」 说完霍枫还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弄得霍白很是无语。他从小不喜欢对方，但霍枫现在见到他的态度，比起以往要亲切不少。想想大概是自己没有继承霍氏集团的缘故。 「办事就办事，为什么会跑到这里？」 霍白没好气地问。表哥的语气有些委屈。「我就是听说了你在这里读书，顺便来看望你。」 自己出国进修的动向，工作室对媒体是严格保密的。不知霍枫是从项斯启那里弄的消息，或者别处，好歹也是霍家的人，还是能有办法的。 「这么多年没见了，兄弟之间偶尔也要联络一下感情。」 霍白很想给他一个白眼，要是换作过去，他早就转身走人了。时过境迁，他也变得宽容起来，并且学会了看人。霍枫除了喜欢炫耀和玩，本质还算不上坏。 第一百三十八章 霍白很想给他一个白眼，要是换作过去，他早就转身走人了。时过境迁，他也变得宽容起来，并且学会了看人。霍枫除了喜欢炫耀和玩，本质还算不上坏。 「这么多年没见了，找地方请你吃个饭吧。」 最终霍白答应了。他将宝宝送到当地社区的託儿所里，约好了几个小时后过来接他。然后坐上霍枫的跑车。 「以前我就想说了，你的车子颜色总是这么丑。」 「这可是全球只有几辆的版本！」 被他嘲讽的话语噎住，霍枫气得想把他赶下去，见他要走，又厚着脸皮将人拉了回来。 ……「本来看你星途不顺，想要安慰安慰你，这状态根本就是好得很。」 霍白淡淡地回答。「圈子里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霍枫犹豫了一会，问道。 「那孩子，就是当年的那个……」 霍白心头一颤。「当年的什么？」 「老爷子把你赶出去，不是因为你搞大了女人的肚子，还非要把宝宝带回来抚养吗。」 「……」 「你平日里那么乖，真没料到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看来父亲当年，成功地把事情的真相压了下去，想想也是，他又怎么会让表哥一家分了霍氏的家业。项斯启也因此才能顺利坐上继承人的位置。 「这些年你都吃了不少苦吧。」霍枫发着感慨，「娱乐圈里也不是那么好混的，还要抚养孩子。」 「还好。」 霍白拨弄着盘子里的菜。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听到这些话，又想起了在家里时的种种，突然之间连话也变少了。 霍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露出惆怅的表情。 「我现在也看开了。姓项的很有手段，我爸还想跟那个外来的争，根本动摇不了他在集团里的地位。」 「还是享受人生最重要。」 他拉着霍白的胳膊。「走，表哥带你去见识见识洋妞里的高级货色。」 沉重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霍白没好气地问。「你不是来办事的吗？」 「就是来『办事』的。」霍枫得意地笑道，「这里有专门为有钱人提供服务的地方，比国内好玩多了。我每年都会过来几趟。」 「……你自己去吧。我没兴趣。」 霍白后悔答应出来跟他叙叙旧了。表哥还是那么蠢，蠢到不可救药。 ********* 那天吃完饭，霍白就扔下霍枫，自己打车走了。反正他玩够了，就会回去国内，也轮不上自己替他操心。 他只是几天没理会，表哥出了事。半夜霍枫打来了求救的电话，声音里满是哭腔。 「救我！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你又怎么了？」 「警察来抓人了，不知道能不能花钱保释……」 迷煳之中的霍白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对方就匆匆挂了，只留下一个目前身处的地址。 霍白坐起身，意识到目前事态的严重性。这里不比国内，毕竟人生地不熟，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摆平。表哥还不想通知自己家里，就更加难办。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假如吃了官司坐了牢，倒霉的不仅是霍枫本人，整个霍家也跟着丢脸。 霍白在心里苦笑一下，霍家的事，现在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再说也是霍枫本人造成的，自己没有帮他的义务。 霍白咬咬牙，安抚着醒过来的小可，说爸爸有急事要出门一趟。对方只说了一遍，他也记下了那个地址。 他出了门，赶往了现场。路上霍白一直在犹豫。这恐怕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他考虑过要通知霍枫的父母，可是没有对方的联络方式。早在离开家的时候，能删除的号码都删除了。
第123页 快要达到目的地之前，霍白心一横，拨通了经纪人的手机。此刻国内正是白天，也不算打扰到别人。 「高老师，有件事麻烦您转告一声。我表哥出事了……」 高熙熙沉默了一会，想必霍白已经知晓了自己身后有大少爷的存在。救人要紧，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她答应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霍白用力攥着手机，他着实不想和那个男人再有任何联繫。他说服自己这次是突发的意外状况，为了别人就破一次例。 霍白下了车，那个地点是位于郊外的高级俱乐部。看着就是奢靡迷乱之地，从没进过这类场所的他，为了打听霍枫的情况，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有人正在收拾一进门凌乱的地面，像是刚发生过什么事情。没人愿意搭理衣着朴素、又一脸生涩的霍白。不知表哥用的是不是真名，他也无法随便说出霍枫的名字。最后好不容易向一个和善些的客人问到了。 「刚才几个人为了女人争风吃醋，闹得太厉害，听说发生了恶性伤害事件，惊动了警察。」 霍白急忙向他询问那些人的去向，高大的白种人耸了耸肩。「应该是附近的警局吧。」 对方也不清楚具体是哪里，霍白道了谢，愁苦地站在俱乐部的门口。他是不是该去附近问一问？还是索性等待项斯启来了再说？他也不想在警局这种地方露面，要是闹大了传回国内，免不了又是一番对自己不利的报导。 估计是受到影响，这家店提前结束了营业，不时有喝醉酒的客人从里面走出来。呆站着的霍白不小心挡了别人的道，被狠狠地撞了，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被撞的地方生疼，他还没缓过神来，对方已经骂骂咧咧地走远了。这时有人伸手扶住了他。 「不要紧吧？先生。」 霍白抬头，关切问着自己的，是个亚洲面孔、穿着精緻的男人。见他发愣，对方又用流利的中文说了一遍。 在异国他乡遇上同胞，顿时感觉距离上拉近了不少。霍白朝他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你是不是在打听刚刚被警察带走的人？」 「你知道吗？」 「我是这里的常客，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见过其中几个警察，知道是从哪里出的警。」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想到无意之中再次得知了线索，霍白喜出望外。他朝对方询问警局的地点。 「我开车送你去吧。」 现在是半夜，坐陌生人的车总归是不好的。他有些警觉地拒绝了，男人也没再纠缠，将地址写给他便转身离开。 霍白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警局离俱乐部并不近，这里地处偏僻，计程车也不好打。他有点后悔拒绝了刚才那个男人的好意，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地想帮忙，就像一开始碰到的那个白种人那样。 ……但霍白不知道的是，他进了俱乐部以后，就被人盯上了。 他在深夜里没什么人的路上走着。一辆车驶过他的身旁，他下意识地转头确认那是不是的士，车子却一个急停。 霍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后座上突然打开车门的人捂住口鼻，连拖带拽地拉进了车里。 ********* 项斯启从高熙熙那里得知了情况，立刻推掉手头的所有安排，赶上最近的一班航班，飞往大洋彼岸。 这个霍枫真会给人找麻烦。之前在国内就替他出头过，那一家子虽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但也一直动着歪心思。项斯启算是做个人情，拉拢了霍白的表哥。可这回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不过也藉此机会，能够见小少爷一面。想到这里，他又要感谢霍枫了。 项斯启刚下飞机，就拨打起了霍白的号码。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正式联络，他心里生出一种庄严感。在国内时他犹豫了下，觉得唐突，便没有打。然而现在却怎么都打不通了，一直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 项斯启莫名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联络经纪人就是联络自己，为什么落了地，反而打不通了？ 他心里一阵烦躁，出事的是霍枫，又不是小少爷。项斯启立刻叫了霍家在海外的顾问过来，搜寻霍白的表哥目前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路上飞了十个小时，这里已从晚上变为了白天。项斯启让司机开往霍白所在的学校，比起霍枫，他更担心的是联络不上的小少爷。 手机铃声响了，打来的却不是霍家的顾问，而是高熙熙。 「大少爷，有个不太好的消息。」经纪人的语气严肃又急迫，「霍白不见了，从昨天半夜出门就没回来。」 「你说，什么？」 项斯启握着手机的手，勐地一抖。心开始往下沉，直至触底。不好的预感竟成真了。 高熙熙继续说道。「宝宝被独自留在家里，早上跑出去求助，那边联络了国内的紧急联繫人，就是他姓江的朋友，所以我才得知了这件事。」 「宝宝现在在哪？报警了没有？」 项斯启努力保持着清醒，立刻叫车子掉头开往另一处。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时间喘不过气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自己陷入如此慌乱的境地。 他不能失去霍白，绝对不能。哪怕小少爷一辈子不原谅自己，只要他在，就可以了。哪怕一辈子都远远地看着。
第124页 只要他在。 项斯启喃喃着，将头抵在前面的椅背上。「千万不要有事……」 ********* 霍亦可在警局里乖巧地等着，警察阿姨说帮他联络了江叔叔。他相信江叔叔很快就会到的。 「小可。」 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宝宝开心地转头一望，有点失望，发现对方并不是江叔叔，也不是爸爸。 项斯启的声音里有点发颤，他也再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宝宝，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 「叔叔。」 见他一脸失落，项斯启强行压抑心里的难受，他肯让自己接近就好，其他的现在别多想。宝宝的小脸蛋还挂着泪痕，看得人心疼。他蹲下身去，可又不敢伸手去抱。 「叔叔是爸爸的朋友，一定会帮你找到爸爸的。」 项斯启温柔地笑着。即使心中无比担心着霍白，也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这是大人在孩子面前的职责。 「你还记得爸爸离开家是几点？」 「大概是十二点。」 霍亦可也不确定，好像只是模模煳煳看了一眼闹钟。 他是记得这个常来幼儿园门口偷看自己的叔叔的。虽然爸爸说要提防坏人，可他总觉得这个眼神忧伤的叔叔不是坏人，所以从没向别人提起过。 项斯启握着他的小手，又问了几句。小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霍白临走前预约了一辆计程车。他立即去向警察询问，对方表示已经在搜索司机了。又问了霍枫的下落，对方也表示需要查找。 这里毕竟不是国内，纵使项斯启再焦急，也不能干涉国外警方的办案速度。他咬牙等顾问那边的消息，不知煎熬了多久，终于传来了结果。 项斯启将小可托给女警察照顾，疯了一般地往那个地方赶去。 一番交涉过后，项斯启总算见到霍枫，别的都顾不上问，第一句话就是。「霍白在哪？！」 霍枫已经换上了被拘留的囚服，一脸的瘀伤。他不仅被打了，可能还要承担刑事责任，又不敢叫律师，生怕被家里人知晓。 见到了项斯启犹如见到救星，可对方关心的却不是自己。霍枫茫然地问。「霍白没跟你一起吗？昨晚我打电话给他，留了个俱乐部的地址，就被警察带走了。我盼着他会来警局保释我，结果等到现在也没见到人……」 「！」 项斯启狠狠沉下脸。「那个地方在哪里？」 那副模样太吓人，他一时语塞。对方用力抓起他的衣领。「快说！」 霍枫脸色发白地说出了地址。他完全搞不清状况，难道霍白出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警察上前阻止他们。霍家的继承人放开他，整了整衣服冷静下来，模样却比起刚才显得更加可怕。 「要是霍白因为你的蠢，遭遇什么事，我会把你五马分尸的。」 换作别人这顶多只是种修辞的说法，霍枫却浑身打了个寒颤。他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做得出来。 他还来不及申辩几句，项斯启就匆匆地走了。霍枫只能祈祷霍白没事，不然倒霉的可是自己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不过他一边郁闷着，一边在心底冒出了困惑。霍白什么时候开始，跟那个外姓的关系这么好了？ ********* 项斯启催促司机将车子开得快点，再快点，在头脑里飞快地思索着。 依靠当地警方慢吞吞的破案，根本是不可行的。只能靠自己。霍枫去的那种地方他清楚，都是供有钱人花天酒地之处。只要霍白昨晚去过那里，一定会留下线索，就看对方肯不肯配合了。 一收到地址，项斯启第一时间动用了霍家所有的海外渠道去查。很快他得到了结果。那家俱乐部属于当地的一个老闆，檯面上是培养艺人的公司，暗地里就做着色情服务的行业，不少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会经常出入店里陪客。 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打点过警察和政府的，并不好惹。估计霍枫十有八九也是得罪了本地的客人，闹大了才出了警。就算有钱，毕竟他只是个从国外来的。 「准备好足够的资金，实在不行就抛了海外的部分股票。」 快下车时他在电话里，又向顾问确认一遍刚才交代的事情。对方还在吃惊当中，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总，虽然已经办妥当了，但现在取消还来得及。这种浪费钱的举动会被董事会问责的……」 「没关系，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此时是下午，俱乐部还没开始正式营业。项斯启在门口下了车，故意等着对方过来招待。这种地方的生意都是有钱人供着的，不会随便怠慢潜在的客人。 服务生果然迎着笑脸上来了。「先生，还没到营业时间。请您稍后再来。」 「我找的是你们的经理。」 项斯启的口音是地道的英式发音，年少变故之前，他曾在国外留过学，接受的也是精英的贵族教育。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与普通的土豪区分开。 对方没说什么，将他带进了店里。白人经理起初也是迎着笑脸的，可听到他询问昨晚的事件，态度就变了。 「抱歉，这牵扯到客人的隐私。查看监控也要经过相关部门的允许。」 经理看似礼貌地回了礼节性的话。项斯启没再开口，打了个电话给海外顾问。尽管在人前显得镇定，他其实心急如焚，每过一秒都仿佛在煎着他的心。
第125页 几分钟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家店现在是我的了，速度点给我调监控。」 对方耸耸肩，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项斯启让他联络上面的人，又过了一会，经理相信了。面前这位不知哪里来的年轻富豪，将整个店以超过市值数倍的价格盘了下来，而且付的是现金。 「现在可以调监控了吧？」 对方擦了擦汗。「请您稍等。」 ……项斯启焦急地让工作人员快速翻着监视镜头拍下的画面，一边听有印象的服务生描述昨晚的情形。 虽然有好几个人都记得霍白的样子，可谁也不记得他最后究竟去了哪里。 「！」 「停一下，那是什么……」 项斯启突然发现了线索。快要结束营业时，俱乐部的门口有人撞了一下霍白，然后有个亚洲面孔的男人朝他搭讪。像是被小少爷拒绝了。 「这个人是谁？」 他问经理，对方欲言又止。「是常来本店的一名客人。」 项斯启从他的态度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些熟客平时要是做些什么，俱乐部里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只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不去干涉罢了。 「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项斯启哑着嗓子，不祥的感觉愈发加深。「还知道些什么，全部都说出来。」 ********* 霍白像是从一团迷雾中，渐渐恢復了意识的。 头一阵钝痛，他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浑身也没有力气，手脚犹如灌了铅般沉重。 霍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突然打了个激灵。脑海中闪过了昨晚的回忆。自己从俱乐部出来，想要打车去警局，走在深夜的路上，然后被强行拖进一辆车子的后座…… 「！」 上车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总算回想起那段可怕的记忆，霍白吃力地转动脑袋，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原本的衣服消失不见，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件睡袍。睡袍传来洗衣液的淡淡香气，卧室里的灯光柔和，装潢也高级，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不妥。 除了自己的身体绵软无力，几近无法动弹。 尽管脑袋的反应还很迟钝，他也明白了，这是药物的作用。自己被人绑架进车子，带到了这里，还下了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未知的恐惧令他全身微微发起抖来。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霍白死死盯着对方的脸，或许是药物的影响，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煳。 「感觉怎么样？」 男人一开口，霍白就想起来了。那是在俱乐部门口遇到的男人，亲切地告诉他地址，还想送他过去。 「你……要做什么……」 霍白说不清楚话，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了。拒绝了对方的邀请，结果还是没能逃过去。「为什么要……把我……」 就算自己在国内是个明星，也在国际上获了奖，可在大洋彼岸的普通民众里，并不会有多少人认识。如果绑架不是为了勒索钱财，那又是为了什么？ 黑头髮的男人凑上前，笑眯眯地伸手蹭了蹭他的脸蛋。霍白很是厌恶反感，却因为身体动不了，无法躲开，无法反抗，只得任由他动手动脚。 「别碰我……！」 徒劳的挣扎，在对方眼里像是变成了一种情趣。男人继续在他脸上摩挲，还将手伸进了睡袍的领口里，摸来摸去。霍白屈辱地眼眶湿润，这下他明白这场绑架是为了什么了。 「混蛋……别碰我……」 即使口齿不清，他也拼尽了全力恐吓对方。「我不是普通人，会有人来救我的……」 男人勾起嘴角笑了笑，明显是在嘲讽他无力的威胁。好在失去兴致似的停了手，没再继续下去。 「你是这附近的留学生吧？昨晚听你的口音就听出来了。」 霍白刚松口气，就听见对方这么说。「待会到了晚上，会有几个有钱的老男人过来这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霍白刚松口气，就听见对方这么说。「待会到了晚上，会有几个有钱的老男人过来这里。」 「！」 「你要好好陪他们。」对方脸上的笑意残忍，「最近客户想要长得好看又青涩没有经验的，还真是不容易找到。」 男人又摸了摸他的脸。「最好乖一点，我会给你报酬，不会亏待你。否则的话……这里每年有不少留学生失踪案件，警察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人彻查，死得不明不白的多不好。」 霍白的心，随着这最糟糕的事态，一瞬间沉到了谷底。他被当作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卷进了强迫肉体交易的勾当里。 「我不是学生……」 他瞪着对方，断断续续地恐吓。「劝你最好放弃……在国内我可是个知名度很高的演员，无论出什么事，都会引发轰动，警方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是演员？」绑架的男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哪来这么朴素的明星，我不相信。」 「那你就等着……后悔吧。」 霍白吃力地说着，即便被药物所控制，眼神里也是满满的不屈服。 「……」 对方没有说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想了一会，然后出其不意一把拉开霍白身上的睡袍。裸露的隐秘部位接触到空气里的凉意，霍白狠狠打了个寒颤。他迟钝的脑袋此刻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昏迷之中被换了衣服的时候，那个地方，一定是被看见了。
第126页 「客人们是不能得罪的，我也不会傻到放你回去报警。真要是个明星的话，那也好办。」 「这种不男不女的身体被报导出去，你的职业生涯就完了。我以前也在那个圈子里待过。」对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国内的舆论可没那么宽容。要是被人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 「放开我……！」 霍白想要抬起沉重的胳膊，想要张嘴咬他，却被绑架的男人用手铐紧紧拷起了双手，拴在了床头。 「别做梦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警方根本不会管。」 「这种不男不女的身体在床上玩起来，倒是很会让客人们尽兴的。好好等到晚上吧。」 男人得意地笑着，猥琐羞辱的话语刺着霍白的心。即使成为公众人物，成了被认可的演员，有了社会地位，这异于常人的身体就像枷锁，恐怕要拖着他一辈子的后腿。 ……要是还有以后的话。 ********* 不甘愿屈从的霍白，记忆开始模煳。他好像记得男人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回来守着他。给自己餵饭，他一口也不肯吃，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手铐被打开，胳膊上挨了一针。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了进来。 浑身开始燥热，小腹里有慾火在烧，某个部位蠢蠢欲动地抬起了头。意识比起之前更加不清楚。这是催情的药物。霍白想要咬住舌头保持清醒，或者干脆咬断了舌头自尽，也好过一会自己受辱。 可他使不上力气，费了半天劲，只是将舌头咬破了几处。铁锈的味道瀰漫在嘴里。 他一点一点陷入了绝望。 第二次注射的药物大概还有致幻的作用。幻觉涌了上来，霍白感觉身旁掠过好多好多的声音，五颜六色在眼前流动着，甚至还有人爬到自己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在被不同的人侵犯。或许那并不是幻觉，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 项斯启冲进房间，顿时红了眼，将趴在小少爷身上的男人拽了下来，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就一脚踹倒了开始狠揍。 「不要打了……会死人的……」 项斯启没有理会他的哀嚎求饶，一拳拳揍到拳头都肿起来，直到被跟在后面进来的人拉住，这才勉强停下。蜷缩在地上呜咽的，正是监控镜头里向霍白搭讪的人，也就是后来查到的、名叫蒋成的一家经纪公司的老总。 这个败类从国内移居过来，表面上打着经纪公司的旗号，其实是为有钱有势的政商界人士作为色情服务的中介。还时常以同胞的身份，诱骗强迫国内出身的留学生进行交易。 项斯启还是不解气，又狠狠地往地上踹了几脚。 「再给我继续揍，留着一口气，别打死就成。」 他将人交给带到现场的海外公司里的保镖，交代了两句，就去看望床上的霍白。 项斯启的胸口揪成了一团。小少爷白皙赤裸的躯体上只套了件睡袍，闭着双眼昏迷不醒着，估计是被下了药物。 「没事了……没事了。」 这话是对霍白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总算是赶上了。 项斯启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他用肿起来的双手替他拉好了衣服，将他整个人搂进了怀里安慰着。 「别怕，已经没事了……」 蒋成是个做高级拉皮条生意的掮客，照理说不会在交易前碰自己的「商品」，顶多也就是动手动脚一下。即使如此，光是揍也不足以解气。此刻的项斯启，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剥了对方的皮、拔了他的筋，让他在这世上彻底消失。 倘若今天差一点没赶上，他难保自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嗯……」 怀里的人儿动了一下，轻哼了声。项斯启怀抱着他的手一抖，意识到这是隔了多年之后，两人第一次靠得如此接近。 他小心翼翼地搂紧，生怕是在做梦，转眼的工夫就被他逃掉。要是霍白是清醒的，决不会让他这么做。项斯启盼着时间过得慢一点，让这一刻再久一些。 他等这一刻，足足等了六年。希望在时光的间隙里，被碾得粉碎，又一点点地拼起来，如此反覆。只因为无法割捨那份爱，另一头连着罪孽的爱。 项斯启嗅到记忆中若有若无的体香，心中止不住的悸动。但他很快皱起了眉头。小少爷身上的体温不正常，难不成那药物，起得不光是昏睡的作用？ 「嗯……」 霍白又翻了个身，更贴近地往他怀里钻。摩擦别人的肌肤此刻令他感觉如此舒服，被药物控制的身体，已经想不起来羞耻心这回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欲 「……」 饱含欲望的部位蹭着自己，项斯启一惊，有点慌地拉紧他身上的衣服。 可起着情趣作用的睡袍根本遮不住全身，诱人的胸膛与双腿几乎都暴露在外面，带着热度，白里透红地染上了娇嫩的色彩。压抑许久的占有欲强烈地发作起来，项斯启瞥了瞥两旁，脱下外套裹住霍白。他可捨不得让其他人看见，连一眼都不准。 「霍总，这个人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蒋成缩在角落里，满脸满身的伤，被揍得哼都哼不出声了。项斯启皱了皱眉头，他们控制了这个败类，却没法将他移交给警方。在国外法律上的束缚太多，光是私闯他人住宅这一条，就足够问自己的罪。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霍白的名誉，因此今天的「抓现行」是做不成证据了。
第127页 但是项斯启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蒋成。 小少爷被下了催情的药，这副模样没办法让宝宝瞧见。项斯启心情复杂着，今晚要一直陪在他身边，药效过去之前都不能离开。 「先把手机搜出来，叫他说出密码。」 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好几条未接来电，还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应该都是原本定了今晚要过来的嫖客。想到这里，项斯启又止不住地冒出了怒火。他必须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还要抓住对方的把柄握在手里。说不定还有被拍下的霍白的照片，也必须一併处理掉。 手机打开了，项斯启拿过来一看，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他黑着脸，删掉了那些照片，狠狠一脚踩在蒋成的脸上。哀嚎声迴荡在房间里，久久不散。 最后他让下属将人带回去，把手机里彻底检查一遍。除了店里原先掌握的证据，再弄到交易名单和记录，才能放他走。 ……项斯启一路抱紧了霍白，进到车里。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 他原本想要去霍家的海外别墅，无奈距离太远而放弃，最终定下的目的地是离得较近的一家酒店。 车子缓缓开动起来。裹着衣服，躺在后座上的霍白又开始躁动。刚才靠在别人怀里，有了肌肤的接触才得以纾解，现在他浑身难受，时不时就发出撒娇般的低吟。 「……」 项斯启在旁边坐了一会，咬咬牙再次将小少爷搂到自己身上，摩挲着后背安抚着。再这样下去，他快要把持不住了。 ********* 江一卓下了飞机，出了海关，又习惯性地拨了一遍霍白的号码。平日里一打就通的电话，此刻再也拨不通了。 接到大洋彼岸传来的消息，他通知了霍白的经纪人后，立刻就往这边赶。好在前些天他刚刚办好了签证，本来是想过些天来找他们，给太久不见的两人一个见面的惊喜。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了这种原因赶过来的。 霍白不见了，失踪了。到底去哪了…… 江一卓的心里焦急得像是丢了魂。他努力让自己振作，小可还在警局等着自己，先过去找到宝宝再说。 「好冷。」 这里的气温比起国内要低上不少，还下着雨，急急忙忙飞过来，连外套都没带，他在夜晚的寒意中打了个哆嗦。 坐上计程车，他望着窗上不断变得密集的雨点。很多年前爱上霍白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下着雨的天气。江一卓在车里傻傻地看着他，想要守护他。 司机打开了刮雨器。忽然有个声音响起，好像在叫着「江哥哥」。 「！」 江一卓一回头，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霍白的声音。除了他，没有人这样叫自己。江一卓也不准别人叫，那是属于霍白一个人的称唿。 担心着他的安危，所以出现了幻觉。江一卓嘆了口气，烦躁地掏出一根烟。一定会没事的。可为什么心底深处，感觉却如此的不安？ ********* 项斯启轻手轻脚地把小少爷放到酒店的床上。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药效会减弱，可状况并没有太多好转。 「嗯……」 他倒了杯水回来，想餵给他喝。原本安静躺着的霍白，正难耐地交叠着双腿摩擦着，脸颊也泛起了潮红，身上的衣服早已扯开，几乎快要遮不住春光。 项斯启扭过了头。 克制了一路，眼前的这副光景，再次把他逼向了极限。他其实清楚，这种情形下舒缓药物作用最方便快捷的办法。 他不是不想，是不敢。霍白此刻不是清醒的，甚至没能认出他来。 项斯启的胸口闷闷地痛着。要是自己做出什么事情，醒了之后小少爷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抱歉。」 项斯启改了在床边陪伴着的主意，眼下还是离开更为合适。 今天能靠他这么近，已足够满足了。项斯启不想再成为霍白眼中的贪婪之人。为了他，自己可以改变。求不到原谅，至少也不被鄙夷。 他转身离开，却被一声虚弱的唿喊，牵住了脚步。 「斯启哥哥。」 项斯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霍白竟叫着他的名字。恍惚之中他回到床边，用暗哑的声音问。 「你叫我……」 床上的人儿没有回答，只是微睁着失神的眼睛，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斯启哥哥。我难受……」 「你啊。」 项斯启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啪地一声断裂开。他打开袖口，慢慢解着衬衫上的扣子，低沉的话语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情慾。 「你多久没叫我哥哥了。已经太久了……」 项斯启勐地扯开霍白身上最后一点遮挡物，整个身子都暴露在面前。雪白的躯体，比起记忆里要结实一些，依旧纤细得仿佛可以捏在手中。底下已是濡湿一片。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他扑到他身上，吻着他的唇，伸进了舌头纠缠起来。 霍白回应了他，一边喘息着交换热烈的吻，一边搂着他不肯松开。也不躲开他那彰显欲望的惊人尺寸，还主动贴了上去。 「我爱你……」 流淌着爱与欲的房间里，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此处在微博和群里发车啦！3300字的超级长车，暗号见本章末尾的作者有话说里）
第128页 （有小可爱看不到，提到正文里了：【发车啦】关注微博：七层君在这里，私信我发送暗号：久别逢（这三个字就是暗号）会收到自动回復的图片，如果没收到可以多试几次，渣浪可能会抽）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霍白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窗帘的缝隙里透出微光。脑袋像是要炸裂似的痛，身体也如同被碾过一般无力。更重要的，是底下私.处的不适。无论前后都疼得厉害，不用去看就知道是怎样红肿的模样。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身体还残留着那里被进进出出的回忆。自己是被人蹂躏了一晚上。 可是绑架、下药这些事他记得。心灰意冷地趴在床上，忍着痛的霍白开始绝望。终究是没能躲过去，被些不认识的男人玩弄了。 或许自己生来就是受苦的。害母亲送命的那天起，就一直要赎罪。他一动不动地趴着，允许自己消沉一会。然后咬着牙，慢慢坐起了身。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既然绑架者已达到了目的，至少会放自己回去，活生生的一个人失踪太久，对对方也没有好处。 分明是刚刚遭遇不幸的事情，霍白不仅没流一滴泪，还保持着理性在想着这些。他心里一阵难受，麻木地盯着房间里看着，却发觉了一丝不对劲。窗帘和墙纸的颜色变了，床的形状变了，墙角摆放的落地灯也是昨晚没有的。 ……这不是昨晚的房间。 他踉跄地下床，想要确认一番，不小心撞倒了床头柜上的物品。门被推开，霍白慌乱地抬头。他以为是绑架自己的男人，看到的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你醒了。」 项斯启的眼神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就像是回到很多年前的霍家主宅，孤零零的少年眼中只有他的日子。 「你在床上再休息一会，我叫酒店做了稀饭，去盛点给你。」 那是整个世界都只有他的日子。 「别碰我！」 霍白狠狠打掉了男人伸过来、想扶他上床的手，心中的烦躁，令他升起了一团无名怒火。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项斯启不再说话了，沉默地望着。他多少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那些非法药物都有致幻作用，才能引发情慾。因此霍白或许记不得昨晚发生的事了。 即使有心理准备，项斯启的心还是揪得生疼。对方在自己怀里，叫着哥哥顺从的模样，最终也只是药物的影响。 但至少给了自己一丝希望。 跟霍白保持着距离，项斯启在床边坐了下来。「我救了你。」 见他想问又有些犹豫，项斯启再次主动开口。 「绑架你的混蛋我已经处置过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你了。你好好休息一阵子，等身体好些了带你回去见宝宝。」 「你……」 霍白最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却问不出口。又欠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一个人情，还是在如此心酸的情形下。 项斯启说救了自己，却没能够赶上被蹂躏的时刻，还被他看到了。霍白的嘴唇颤抖着，他不想被这个男人知晓这件事，不想欠他人情，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扶着床头慢慢站起来，腰身酸软得厉害。心里实在难受，他忍不住还是问了。「是你帮我洗掉的，那些人留在身上的脏东西？」 项斯启一愣，终于明白他是误会了什么。他纠结停顿了很久，最后选择说出真相。看眼下这样子，小少爷知道了真相会不高兴，甚至比起以往更加疏远自己。就算如此，也好过让他怀着误会过下去。 「没有那些人。我及时赶上了……没让别人侵害到你。」 「！」 过了几秒钟，霍白终于反应过来了。松了口气像是解脱的同时，也开始对另一件事介怀起来。 「是你干的？」 「……对。」 项斯启默默地等着一通火气撒在自己头上。霍白的脸色煞白，他没有被猥琐的老男人玩弄，却和最不该扯上关联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冰冷的话语，比起怒意更让人难以承受。项斯启想要申辩，心里抱着渺小的希望。即使不清醒，小少爷口中叫的也是自己的名字。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因为当时被下了药。我见你难受，想让你舒服一点。」 「……」 霍白又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狡辩的功夫，无论过去几年也本性难改。原本压抑着的火气顿时冒了上来。 「霍先生，你是不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么做，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救了我，我要感谢你。可这不是趁人之危的藉口。」 火发到一半，霍白就不想发了，改为冷淡的语气。跟这种男人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他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打算回去了。小可还在家等着自己，意识到离开这么久，他开始担忧起来。 「我要回去了。你去处理霍枫那边的事吧。」 项斯启急了，去拉他的手臂。他不能错过这唯一的机会。这是他煎熬了六年等来的。 「不明白的人是你！你在床上，一声声叫着我『斯启哥哥』，才让我把持不住……」 「你骗人。」 霍白的脑子里炸裂开，根本不相信对方说的。「你骗我，我才不会那么叫。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句真话，当年骗得我还嫌不够多吗？！」
第129页 那是藏在内心深处隐忍许久的痛。说出口的剎那，霍白才感觉有多痛。以前他不提，是想它自己慢慢好了，揭了伤疤怕疼。现在才知道，那底下有脓，这么多年了都化不开。 霍白气得转身就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受苦，就是遇见了这个男人。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什么都不要给，甚至从未遇见过。 项斯启再也受不住了，扑上去抱住他。如果可以，他想用人生里剩下的所有时光，去弥补当年对小少爷犯下的。 「求你了，再给我次机会。当年是我的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霍家我也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原谅我……」 他低三下四地哀求着，压抑在心底的苦全部爆发了。 「给我滚。」 挣脱了半天，还是被男人死死拽住了一边的胳膊。霍白转身就给了他一巴掌。 「我凭什么原谅你？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你？！」 清脆的一声响，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项斯启的半边脸上红了一片。 这一巴掌，打在他心上。也打在霍白的心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凭什么原谅你？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你？！」 清脆的一声响，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项斯启的半边脸上红了一片。 这一巴掌，打在他心上。也打在霍白的心上。 即使如此，他也不肯松开。项斯启拉着他，低声问。「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等了六年了。求你，给我个答案。」 霍白打人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这是他记忆里的第一次粗暴，打的竟是面前这个男人。 他该打，骗了年少自己的真心，一巴掌也抵不了他做过那些的万分之一。霍白迫使自己狠下心，眼泪却莫名其妙流了下来。以为被一群男人蹂躏的时候都没有哭，这一刻泪水却顺着脸颊淌个不停。 他瞥着项斯启那张被打得悽惨的脸，鲜红的掌印。那张曾令自己入迷不已的脸，早就刻上了岁月的痕迹。没了意气风发的模样，眼角和眉心的细纹，也因为痛苦的神色而愈发明显。 他不想看见变得憔悴的项斯启。那是他咎由自取，犯不着自己每次见到都隐隐地心疼。 「我不知道。」 霍白咬着嘴唇，胡乱抹了把眼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你啊……」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知道这眼泪为了什么而流。或许是忘不掉，或许是再也回不去了。 大概是哭累了挣扎累了，身体被男人抱住，霍白也没有及时做出反应。 「给我个机会。求你了。」 项斯启紧紧地搂着，不敢松手，生怕又把他弄丢了。这次错过，或许又是下一个六年。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一起想。总会有办法的，好不好？」 「求你了……」 在对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声里，霍白总算渐渐停止了哭泣。 ********* 霍白靠在床上，喝着男人端来的稀饭。他在异国他乡待了快一年，还是更喜欢这些国内的饮食。 「小心烫。」 项斯启不敢离他太近，又心心念念想要凑到他身边，心中的纠结都写到了脸上。霍白望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扭过头去。 「你正常一点，像平时一样就行了。我又没答应什么，只是饿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项斯启一边说，视线痴痴地盯着他不放。小少爷真是跟记忆里的不一样了，现在这副模样他也喜欢得不行。只要不赶自己走，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怎样都可以，让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霍白吃过饭，总算想起了正事。小可一定是等急了，也不清楚现在那边怎么样，要赶快联络上，告诉他爸爸没事。可手机和原本的衣服早就不见踪影，想必绑架自己的人也不会留下来。 「你的东西都帮你找回来了。」 项斯启心领神会，献宝似的拿出他的手机。「只是跌坏了，需要修理，那之前我去给你准备个新的。衣服……」 项斯启停顿了下。「有点脏了，我处理掉了。」 见他神色不对，又连忙补充道。「你想要，我再让人给你找回来。」 「不用了！」 男人过于讨好的姿态，弄得霍白心里很不自在。那些带上挣扎痕迹的衣服，连着这次不好的回忆，自然是不要也罢。 「帮我联络下家里，我担心宝宝。」 这回男人不讨好了，语气中都透着得意的劲儿。「不用操心，昨晚我就联络了警局报过平安。宝宝正在那里由别人照顾着，等你休息好了就回去接他。」 霍白松了口气，至少一切都过去了。他起身想要下床去。 「不用再等了，我觉得好多了。现在就送我回去。」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感觉还是难受。药物留下的后遗症也不会那么快就消失，况且还做了一晚上那种事。 霍白下了床，才察觉膝盖使不上力气，走路都有些困难。他一步步走得吃力，还有些摇摇晃晃，项斯启在一旁想帮忙，又怕遭到拒绝，跟在后面半天，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 这回霍白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扶着了。男人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总让人心里有些酸楚。
第130页 只是与对方靠得太近，加上那里还痛着，他会忍不住幻想起昨天晚上没了印象的场景。二十多岁正是旺盛的年纪。这么些年他都压抑着，连自己解决都没有过几次。霍白的脸暗自微红着，为了不让项斯启发现，默默低下了头。 两人就这样搀扶着出了酒店，上了车。 ********* 霍白以为能在警局见到小可，却不见宝宝的踪影。帮忙照顾他的女警察，说宝宝已被从国内赶过来的紧急联繫人领了回去，正在家里等着他们。 项斯启沉下脸。「怎么能不等本人来就同意领走？万一是骗子冒充怎么办？」 面对质问，对方有些不高兴了。「我们核对过签证，还联络了航空公司，的确是霍白在国内的联络人。小孩子也认识他，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我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霍白拿着通讯录空白一片的新手机，熟练地拨着江一卓的号码。项斯启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清楚冒领的可能性其实很小，就是不爽姓江的竟然也来了，还把宝宝带走了。他原本满心欢喜地以为能再见上自己的孩子一面。 「江哥哥。」 见他对着手机叫得这么亲昵，项斯启就更加难过了。 霍白挂断电话，也放下了心。的确是江一卓把小可领走了。他回过头，望见了男人别扭的表情。 「这边没问题了。你是不是该去处理霍枫的事？我安顿完宝宝就过去看看。」 项斯启欲言又止，小少爷这是赶他走，嫌他碍事了。可他控制不住地想看几眼宝宝再走。 「我先送你回家。」 「……」 霍白多少猜到了他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会，一时间心软了。毕竟是项斯启救了自己。 也毕竟，那是他的孩子。 「那你答应我，到了我家见到江一卓，不要再打架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打，我不会再和他打架了。上回在街上的那次是我不好。」 项斯启停顿了片刻，又是做保证，又是道歉。他只觉得心碎，霍白时刻想着维护姓江的男人。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指责的资格，连孩子，都是别人帮着养大的。 「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霍白说了半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回到车上，气氛蓦然间有些变了。忍了又忍，项斯启还是想要确认。他现在要从江一卓手里把人抢回来，就算再艰难，惹了小少爷生气，也得去做。 项斯启小心翼翼酝酿了一会。「江一卓对你挺好的。」 霍白没有回答。他原本是想回国后，就找机会和小可一起搬出江家，这是早就下定了决心的。 他不能拖累江一卓，可要离开也并不那么容易。宝宝从小跟他们亲，肯定捨不得走。本来正好借着出来住的这一年拉开距离，江哥哥却因为这次的事情，来了大洋彼岸。 霍白想起来就觉得头疼，也急不得，只能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见他不说话，似乎也没在生气，项斯启索性胆子又大了一些。「小可是不是已经，叫他爸爸了？」 说着项斯启的心都抽了一下。他后悔问了，怕自己承受不了对方说出口的那个答案。 「……」 霍白觉得还没有原谅，不想给他太大的希望。也不想撒谎，在流淌在车子里的僵硬氛围里，淡淡开了口。「我跟他只是家人。」 「！」 花了几秒钟反覆咀嚼这句话的含义，项斯启按捺不住惊喜地问。「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看到小少爷转头望着窗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项斯启的心里，仿佛洒进了明朗的阳光。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就决不会放弃。 ********* 「爸爸——！」 本来早就不哭了，看见霍白的瞬间，霍亦可的眼泪又从小脸蛋上流了下来。他抽着鼻子扑进了霍白的怀里。 「宝贝，爸爸没事了，爸爸回来了。」 将宝宝搂在怀里，霍白强忍着泪水。他再哭，这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你……」 江一卓盯着霍家少爷，从眼神到脸色，都透着不友好的态度。他昨晚赶到警局，接到小可，又听说了霍白已经被找到的消息。才松了口气，就听见对方用英语提到了「霍先生」这个名字。 果然就是霍斯启。江一卓此刻的心情复杂，虽说要感激他救了霍白，可他以前做过的事情，不是就这么能一笔勾销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送霍白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项斯启回答得气定神闲。小少爷在车上的那句话，就像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在姓江的面前有了底气。 眼看着又要起争执，霍白在一旁皱起了眉头。他放下宝宝，宝宝却抱着不肯撒手，他又拍着宝宝的后背安抚着，转头去对项斯启道。 「你别忘了，刚刚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错了，保证说到做到。」 想着这些年江一卓在自己面前的嘴脸，白白吃了那些醋，痛苦得整晚睡不着觉，项斯启真想把他撕了去海底餵鱼。 可小少爷一定不喜欢自己这样浓重的报復心。项斯启忍着，他已经想好了，为了霍白他要改变。成为更好的人，不管他以后接不接受自己，都成为能够配得上他的人。
第131页 「……」 江一卓敏锐地察觉到了。从昨天到今天，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有什么东西，变了。霍斯启将霍白找回来的过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再理会霍家少爷，去哄小可。两人快一年没见面，宝宝昨晚见到自己，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哭了很久。 「江叔叔。」 小可在他的怀抱里撒娇地蹭着小脸，江一卓抬起头问。「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担心你，警察那边说得不清不楚。」 「没什么，都过去了。」 霍白垂着眼睛不吭声，无论哪一部分他都说不出口。可到了江一卓这里，这回答似乎就成了一种敷衍。 「那等霍先生走了，再和我说。」 江一卓在项斯启面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虽然他清楚以霍白的性格，大概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江一卓的心情失落，项斯启这边也好不了太多。他眼睁睁望着宝宝被姓江的搂在怀里，跟对方亲近的样子，自己自从进了门，却只能站着瞧上几眼。现在更是连想要靠过去，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昨天与宝宝近距离的接触一会，就像在做梦。 算了……只要对江一卓叫的不是爸爸，以后自己总是会有机会的。 项斯启咬咬牙，也不打算再继续待下去了。「既然江先生对我下了逐客令，那就不多待了。」 「你身体还没好透，这些天多多注意休息。」 霍家少爷临走前丢下的阴阳怪气的话，令江一卓心中升起一团怒火。最后那一句，更是让他烦躁。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身体怎么了，失踪了那么久，为什么警察说你们不报案？」 他忍不住追问，霍白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 到了晚上，江一卓多了个心眼，趁他洗澡前脱衣服的间隙，找藉口去浴室里拿东西。 他偷瞄到了。霍白身上的吻痕，还有胸口那不一般的红肿又诱人的痕迹。 整整一夜，江一卓都没能睡着。他呆望着天花板，在猜疑和否定之间来回折磨自己。他似乎明白了那两个人之间，态度微妙地产生了变化的缘由。 ********* 当天项斯启就回到霍枫那里，处理他的问题。他平日里很忙，除了小少爷，谁也不能占用他太多时间。 项斯启花了大量的钱，又靠着他买下的那家店起的作用，最后成功让对方撤了诉，霍白的表哥也总算逃过了牢狱之灾。 「下次别再搞出这种破事了。家里的名声都要给你败坏了。」 「下次不敢了。」 霍氏的继承人不给自己好脸色看，霍枫也只能陪着笑脸。这样的结果已是万幸。好在霍白最终没出什么事，不然项斯启一定不会把自己捞出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霍白在家里待了几天，等身体好些了，就向学校销假继续自己的学业。毕竟最近在与别人合作完成实践作业，少了个人总是不好的，他也想早些结束第一阶段的课程。 小可没什么大碍，很快情绪稳定下来，第二天就去上幼儿园了。江一卓非要留下来照顾他们两个。霍白原本是不太愿意的，江哥哥正在筹备他的第二部 电影，不想又给他添麻烦。 江一卓却是执意要留在这里。「我之前办好签证，就是想把别的事情先放下，来陪你们一阵子。」 被他磨了磨，霍白心软了。反正也就是一阵子的时间。小可也高兴看见江叔叔，天天缠着他，要他去送自己上幼儿园。 等到了周末的时候，霍白抽出空来，带着宝宝，陪江一卓去这座城市及附近四处逛逛。就算是来了这么久，他一直专注课程，许多地方也没好好玩过。江一卓比起他更是常年忙于片场，这是他难得的休假日子。 「爸爸，我要买这个，这个，和这个。」 在迪斯尼乐园里，霍亦可抱着一堆玩具不肯撒手。江一卓不顾霍白的劝阻，全部都买了下来。 「你这样太宠他了，是溺爱。」 他气鼓鼓的，江一卓却是满面的笑容。「你不宠我来宠。小可是我从小宠到大的。」 「江叔叔最好了！」 宝宝听见了，立刻就站到了爸爸的对立面，弄得霍白更加气了，追着就要揍他。两人闹了半天别扭，直至一起坐了云霄飞车才重归于好。 「小可都长这么大了。」 「刚来我家的时候，还是抱在怀里的小小一只。」 江一卓很是感慨。霍亦可正坐在旋转木马上，远远地朝他们挥着小手。他说自己长大了，要一个人坐，这下剩下的两人站在一旁看着，成了独处的状态。 「……」 开心的时光，似乎掩盖了两人藏在心底的一些东西。此刻慢慢地涌上来。江一卓想着那些吻痕，在响着音乐、到处欢乐无比的游乐园里，胸口痛得厉害。 「我的电影等着你，等你完成学业。你不来做男一号，我就不拍了。」 霍白一脸惊愕地转头，他想不到江一卓会说出这样的话。甚至透着点威胁的味道。 「我可以一直等，一直等着你。」 夹杂在热闹的音乐声中传来的话语的含义，他心知肚明。江哥哥在等的并不只是一部电影而已。 霍白只是沉默，他做不出任何回应，难得一起出来玩，也不想破坏好好的气氛。
第132页 江一卓忍着那一瞬间感受到的绝望，强作欢颜道。「开个玩笑，别介意。你也不能总在这里读书吧？经纪人该等急了，一个团队都等着你开工。」 「我知道……」 霍白点点头，总算接上了话。「我打算完成了这次作业，就去和高老师商量这事。」 ********* 回去的路上，江一卓都在后悔当时的冲动。原本出来度假的愉快气氛，不清不楚地变得尴尬起来。他想着待在这里的剩下的时间里，做些什么弥补回来。 好在很快霍白就显得不在意了，至少是表面上的不在意。下了计程车，他陪着小可说话，慢慢走回了家。江一卓在心里松了口气，说不定过了一个晚上，就能恢復到原本的氛围了。 谁都没有料到的是，项斯启的车子竟停在了霍白居住的地方的门口。似乎已经等他们很久了。 「你怎么还没走？」 项斯启一下车，江一卓就噼头盖脸地问。霍白也以为他办完了表哥的事情，已经回了国内，没想到还在。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霍白说。」 项斯启的神色有点凝重。让别人将霍枫送回了国内，他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一回去就要处理积压在手头的一堆麻烦事，项斯启本想在这里多赖几天，找个理由再来看看小少爷和宝宝再走。 这下子他不用找理由了。 「父亲他……」项斯启慢慢说道，「情况不太好，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 无法形容霍白听见这个消息时的心情。他和家里断绝关系这么些年，早就不再对霍家的任何事情有所关注，也一无所知。 现在项斯启突然告诉他，父亲，他那个冷漠无情、从不看自己一眼的父亲，有了生命危险，甚至有了离开人世的可能。 霍白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往事一幕幕浮现上来，冲击着他变得空白一片的头脑。 项斯启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后，起初也有些犹豫不定。说的难听一点，继父的生死或许并不关霍白什么事。他离家之后，老爷子甚至没有关心过一次，当他这个亲生儿子不存在。 但那毕竟是他血缘上的父亲，最后项斯启决定先告诉他，让小少爷自己做决定。 「爸爸？」 小可担心地拽着霍白的胳膊。这个偷看自己的叔叔说了句话，爸爸的表情就变得不对劲起来，像是失了神。 「爸爸没事，你跟着江叔叔先回去吧。」 江一卓尽管很不情愿，也只能照他说的做。他听到了病危这个词，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在这种时刻插手。 可是这么一来，霍白是不是会选择提前回国了？他寻思着，不免郁闷。原本还想要跟他在大洋彼岸多待些日子，老天爷却不给自己机会。 「我订了明早的飞机回去。……多订了两个位置。但要不要回去由你决定。」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项斯启继续说道。「就算你不露面也没人怪你。他虽说是你父亲，也不配做你父亲。」 霍白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很是意外。他抬起头，望望面前的男人，项斯启迴避了他的视线。「选择权在你手上。决定好了，明早我就来接你。」 他怎么有脸面对小少爷？那些不堪的往事里，都有自己的参与。项斯启回过身去拉开车门，强行压下心中自私的想法。他希望小少爷回去，这样，至少这段时间里能多看到他们了。 「等下。」 霍白叫住了他。「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第一百四十七章 病危 「等下。」 霍白叫住了他。「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我去。」他思索清楚了，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的确是可以选择不理会，那个家跟自己早已没了关系，没有任何亏欠。就算父亲去世，没能见上最后一眼，那又能如何？ 反正对方眼里也没有自己。 可霍白想要和过去做个了结。逃一辈子是不行的，唯有面对，自己才能真正从往事之中解脱。 项斯启一怔，没料到他回应得那么快。他原先基本不抱什么期望，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那我明早来接你……和小可。」 项斯启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他盼着宝宝能跟着去，他可不想让姓江的借这个机会亲近自己的儿子。 霍白没有直接回答，默默地走了。 「……唿。」 项斯启坐在车子后座上，轻嘆了口气。虽说他对那样的继父不存多少感情，也希望对方能挺过这次。自己才三十岁出头，现在开始就站在檯面上，想必霍氏帝国里要有一番动盪。老爷子在的话，即使退了休养身体，对很多人而言也是一种遏制。 而且他正准备着要与杜家抗衡的节骨眼上，内院失火对自己影响太大。 ********* 霍白回到家里，江一卓正在陪着宝宝玩玩具，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江一卓也不敢多问，毕竟他在自己面前从不提家里的事。 「我不清楚，具体的要回国才知道。」 霍白盯着他们两个手上的玩具，咬了咬牙开口。「江哥哥，我明天一早就带着宝宝回去看看情况。」 「！」 江一卓的脑子里轰得一声响，他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却又无法表达出来。
第133页 「你……带着宝宝飞来飞去地折腾，不辛苦吗？我在这里，可以帮你照顾小可。」 「那毕竟是小可的爷爷。」 江一卓被这句话噎住，再也反驳不了了。 「你也正好回去吧，不要耽误了新电影的拍摄。」霍白没有看他，说得有些心虚。 他是可以不带小可回去，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再次坚定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也要尽早从江家搬出去住了。宁愿辛苦了宝宝，也不能再给江一卓留在自己身边的机会。 霍白简单收拾了一点行李，哄小可睡觉，自己因为有心事，也没怎么能睡着。到了早上，就叫着他一起起床出发。 项斯启的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江一卓帮忙将箱子搬到车上，狠狠地瞪了一眼表面上装作平静模样的男人。不知这混帐耍了什么手段，竟让霍白做到这种程度。 …… 「要不要喝水？」 「要不要吃点什么？」 「冷吗？要不要给你拿个毯子？」 机场的贵宾候机室里，每隔一会，项斯启就一脸殷勤地询问他们父子两个。霍白一开始还敷衍两句，后来不耐烦了，索性不再理会他。 小可在旁边开心地吃着巧克力，沾了一脸的碎屑。刚才路过的时候，宝宝站在那里眼巴巴望了一会，项斯启就去把整家店的巧克力都买了过来，满满几袋子让身后的助理提在手上。 知道他献殷勤是为了什么，霍白对此态度很是冷淡。「你用不着这么做，起不到作用的。」 男人的语气里竟然还有些委屈。「我就是想做，心疼自己的孩子不行吗？」 「……」 这一句说的声音不大，何况专属的贵宾室里也没有其他人在。霍白还是冒上了无端的火气。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抱歉。那以后不说了。」项斯启停顿片刻，垂眸回道。 「别吃了！」 霍白抱起吃得不停嘴的宝宝，坐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去。小可莫名受到爸爸的训斥，难过地撇着嘴，比起刚才的项斯启还要显得委屈。 霍白明白自己是在迁怒。他搂着小可，心里痛得厉害。当年他多么想听那个男人当众承认一声，那是他的孩子。可这一声承认，来得太晚了。 昨晚没睡好，他上了飞机，帮宝宝系好安全带，很快便睡着了。小可也由于醒得太早，蜷在爸爸身边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项斯启轻手轻脚地替霍白塞好毛毯，然后痴痴盯着他的睡颜。微微颤动的睫毛，红润的双唇，他在心里一遍遍地描摹着。比起以前，小少爷的脸蛋脱去了些圆润，线条变得坚毅许多。 果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漫长的飞行途中，他一刻也不敢睡，在一旁守护着他们。这般如同一家三口幸福地待在一起的感觉，如梦如幻。项斯启忍不住想要得更多，让他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交换，他都愿意。 ********* 路上霍白听项斯启说了父亲的大致情形，之前由着名的心脑血管专家主刀，动了手术，原本状况好转不少，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再次中风入院，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霍白原以为自己不会有所反应，隔着玻璃见到时，还是心中一紧。老爷子躺在那里，全身被医疗仪器包围着，唿吸面罩下的的面容早就变得苍老，头髮也斑驳花白。他记得父亲以前是非常在意发色的，稍微白一点就要去染黑。 看了两眼，他就转过了身，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内心的波澜。 「已经是最好的团队在护理了。」 听说霍家少爷回来了，院长亲自来迎接，一边向项斯启介绍着。 「电话里我就说过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我父亲保下来。」 「我们正在尽力。」 听着他们的对话，霍白默默地牵着小可，坐到了一旁去，不想被认出来。这里是他出生的那家医院，也是父亲曾经想强迫自己拿掉孩子的地方，充满了心酸的回忆。 项斯启说完话，望了一圈找到霍白的踪影，赶紧走到跟前。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小可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来。」 他踌躇着，想问他们是不是回江家，不然给父子两人另寻个近处住下来。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母亲也来了医院。 霍白听见继母语气尖锐地斥责道。 「你还有脸来？！你父亲病了好几年，你难道不清楚？到现在才知道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病危（二） 霍白听见继母语气尖锐地斥责道。 「你还有脸来？！你父亲病了好几年，你难道不清楚？到现在才知道来？」 「……」 被许久不见的继母噼头盖脸地一顿骂，霍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清楚对方说这话是基于父亲的立场，或是害怕自己回来，影响到他们母子分家里财产了，又或者兼而有之。 以前他就不喜欢那张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个相像的空壳罢了。现在想来父亲真是浅薄。即使以前霍白也很少与对方有交流，他盯着她看着，紧紧护住被吓到的小可，把他藏在了身后。 「我现在能来，就算不错了。」 霍白最后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却引来继母更多的骂声。「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躺在里面的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第134页 霍白本想辩解，突然又懒得争辩了，他似乎是不该来这个地方，送上门地让别人骂。 「妈，是我这些年没告诉他父亲的病情。你别再说了。」 项斯启代替他站了出来，板着脸拉开了自己的母亲。「这里是医院，你这么大声，小心丢了霍家的脸面。」 居然被亲生儿子责怪，继母像是受了刺激，扭着画了精緻妆容的五官，几乎快要咆哮起来。 「你爸说的没错，你真是个白眼狼！他就剩一口气了，人都快没了，也没人真正关心他！」 霍白听不下去了，想要带着宝宝离开。没想到继母拉着他不放。「听说你拍电影，还拿了个奖，这些都是斯启暗中帮你的吧？说是跟家里没关系了，最后靠的还不是霍家！」 「……放开我。」 霍白抓着她的胳膊拉拽，毕竟是女流之辈，再加上项斯启帮他挡着，很快他就摆脱了对方的纠缠。 「我是来看我父亲，不是来吵架的。心情不好去找别人发泄。」 因为继母说的话太可笑了，他反而不怎么生气。总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自己也从未想过要跟他们抢家产。霍白冷冷地丢下一句，不理会她继续说什么，抱起小可就往外走。 他好像听见男人在身后呵斥了继母，然后急急忙忙追了上来。「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以后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两天我是不希望看到她。」霍白回道，「我打算最近每天来这里守着父亲，不想天天被她指着骂。」 「……」 项斯启以为他一气之下会离开，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本来自己担心母亲这么一闹，霍白一生气，又要失去与他相处的机会。 「那我替你找个近的地方住下，也方便过来医院。」 项斯启不失时机地提出来，霍白没说什么，同意了。他也不想回去江家，搬出去后，可以时常去看望老太太，但决不能再待下去了。 ********* 霍白带着宝宝住到附近的酒店里，开始每日在医院的重症室外，守着父亲的日子。在项斯启的安排下，白天是由他看护着，晚上变成了继母。如此一来，彼此之间也碰不到面。 这样对霍白方便，但想必继母不一定愿意，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做了什么，让她乖乖接受了安排。他也懒得去深究，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 项斯启每天让人做了丰盛的饭菜，煲好了汤送过来给父子两人，搞得好像是自己住院一样。他一有空也会到医院来陪着自己，虽然霍白觉得，他并不是来看望老爷子的。 小可也知道了里面闭着眼睛睡着了的人，是记忆中从没见过面的爷爷。 看护的日子很无聊，小孩子很快就坐不住了。项斯启一过来，就看见宝宝叫着想要出去玩。 「我带他去吧。」 还没等霍白回答，他就俯下身，对着小可柔和地问道。「叔叔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附近商场的游乐园里。」 霍亦可立刻脱口而出。他最近很喜欢这个叔叔，不仅回来的一路上给自己买好吃的，还那么温柔，一见到自己，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而且这两天他听爸爸说，这个叔叔也姓霍，也是爷爷的儿子。那就算是一家人了。不过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爸爸似乎显得不太高兴。 「我能带他去吗？」项斯启小心地问。 「……去吧，早点回来。」 霍白望着宝宝一脸兴奋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说不。他也想一个人待会，男人每次显露记忆中的温柔时，总要引发他内心的波动。 项斯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笑得眉眼弯弯的，牵着小可的小手走了。他终于牵上自己孩子的手了。此刻他除了是个幸福的父亲，其他什么都不是。 「唉。」 霍白嘆了口气，不知自己给项斯启这个机会，做得究竟对不对。对方求他原谅，求他给机会，自己分明是拒绝了，事态却慢慢向着那个男人想要的方向发展着。自己对他，还是太心软了。 不管父亲这边如何，等一结束，他必须要和他划清界限。 ********* 老爷子在重症室内，总算熬过了危险期，却陷入了不知道何时才能醒的状态。医生说即使醒来，恐怕也会留下脑部的后遗症。 听到这个消息，霍家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继母对着医生发了一通脾气，然后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站在玻璃外面。霍白不想下一个被迁怒的目标轮到自己，默默找到在一旁玩耍的小可，——特意不让他听见大人之间的对话，提前离开了医院。 回到酒店，吃过饭，他哄着宝宝睡觉。他在这里待了快两个礼拜，已尽了孝道，该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霍白刚准备和小可一起睡下，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竟是项斯启找了过来。 「这么晚了，我们要睡了。」 霍白根本不想让他进来。宝宝睡了，深更半夜时分，他不想跟面前这个男人在房间里独处。可对方有些不依不挠。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白天才一起待在医院，哪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霍白根本不相信，婉转回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第135页 「让我进去，说两句就走。这些话必须跟你说。」 男人可怜巴巴垂着头，平日里令人瞩目的气场都不知去了哪里。他大概只会在自己面前如此气短。 「……」 霍白默默开了门，放他进来。 项斯启贪婪地远眺宝宝可爱的睡颜，隔了段距离，其实看不太真切，可他就是忍不住。霍白出了声，强行中断了他的念想。 「有什么事就说。」 他见不了对方这样的举动，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心软。 「既然父亲目前暂时是这种状态……」 项斯启定了定神，把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我想你也不用再待在这里看护了。后面转入普通病房后，会有很多人守着他的。」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重要的事情就是指这个？霍白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否则男人又是在找藉口撒谎了。 「你是要回去完成学业？还是另做打算？」项斯启问。 「我不知道，还没仔细想过。」 「你打算什么时候覆出？」 被一直追着问，霍白有些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要睡觉了。」 人在夜晚时的感伤情绪，比起白天要放大许多。他就不应该放这个男人进来，自己光是看着这张脸，就被弄得心烦意乱。 「若是復出，你必须要小心提防一个人。」 「……」 话题突然转到了意想不到的方向上，霍白满心困惑地皱着眉。「什么意思？」 项斯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该借着这次相处的机会，把一年里调查到的告诉小少爷了。 「一年前耍大牌、学歷造假的丑闻，还有往邮箱里发照片恐吓你，都是同一个人干的，是一系列谋划好的行为。目的就是想陷害你，把你从人气正高的位置拉下来，逼着你无戏可拍，逼着你离开这个圈子，让你彻底凉透。」 「……」 这下子霍白完全没了赶他走的意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想要知道陷害自己的是什么人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你……难道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霍白的双眼死死盯着项斯启的唇，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沈时曦。」 「！」 男人说出这个名字时，霍白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费了好半天的工夫，才消化过来。「不可能……你不会弄错了吧？」 之前心里难过的时候，他也设想过一些，但从未想过会是沈时曦。他那么欣赏沈时曦，以为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型的人，不看重名利，都为戏痴迷，即使交往不多，惺惺相惜地就如同在这个圈子里，找到了知己。 「你一定是弄错了。」 在内心消化了半天，霍白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半信半疑着。「给我个证据。」 看他这么维护姓沈的，项斯启的胸口翻腾起一阵醋意。反正在小少爷眼里，什么阿猫阿狗的地位都排在自己前面。 他自暴自弃了一会，然后从手机里调出张图，放到霍白眼前。 「这是沈时曦的姐夫，杜笙。杜家在官场和商界都很有势力。真要比起来，不比霍家差。」 项斯启还是说得委婉了些，但霍白已有了说不出的怪异感觉。那张图同时偷拍到了沈时曦和杜笙，似乎是在出席家族里的活动。 「你记得仲子羽吧？」项斯启继续说，「因为他当时公开站了黑你的一边，被华玥封杀，可是很快就签了新的经纪人，有金主给他提供渠道和资源。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那公司跟杜笙有关。不仅如此，这一年里新成立或者被收购的影视公司、经纪公司，大多都跟杜家有关联。这是摆明了要进娱乐圈行业，和霍氏对着干了。」 「……那也不能说明就是沈时曦陷害的。」 虽然嘴硬，霍白的心里开始倾向于这个答案。项斯启来《韶华》剧组探班，两个人之间的绯闻，全组上下传得无人不知，就算沈时曦不多过问，也应该是听到了的。 「在这个圈子里，谁敢动我的人，霍家的人？」项斯启微微一笑，说这话时，似乎又恢復了平日里的霸气。 「你淡出后，杜笙就开始挤进这个圈子，目的很明显，就是给他的小舅子铺路。」 「你再看看这个。」 霍白翻着他递过来的一叠纸，那是整理好的调查档案。看着看着，心里更沉了。他这一年不怎么关注大洋彼岸发生的事情。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沈时曦已经稳坐了新生代年轻演员里的第一把交椅。除了新拍的一部高票房电影，人气也一路蹿升，并且背后都有公关团队推波助澜的痕迹，将他打造成作品与人气兼具的完美形象。接下来他还将出演一部大ip剧的电影版本，可谓是众望所归。 而这一切，与原本自己要走的道路如此相似。 「我获了奖，碍着他的发展了吗。」 霍白喃喃自语。自己离开的日子里，沈时曦的发展竟如此之好，让人不怀疑也难。按说他那样子的，并不是这样的人。霍白有些不明白，只能说人心复杂，即使一部分与自己接近，整个人却相去甚远。 「这下你相信了。」 见他不吭声，项斯启心里也多少有了数。他按捺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小可，站起身准备告辞。免得再待下去，小少爷以为他另有所图。
第136页 「总之你一定记得小心提防这个人。……我会在身后保护你的。」 「！」 霍白咬着牙，在男人面前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好在对方没有发觉，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我会保护你的，这不是你一个人能搞定的对手。」 「我不求回报。你当是还以前的债也好，还是因为我还爱着你也好，我就是做自己该做、并且想做的事情。」 霍白再也受不了，语气里含着怒意地脱口而出。「什么叫还爱着我？！你以前爱过我吗？」 「……」 项斯启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他低下头，用言语作着挣扎。 「爱，一直都爱。只是以前没发现，后来发现了，却晚了。真的对不起。」 第一百五十章 项斯启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他低下头，用言语作着挣扎。 「爱，一直都爱。只是以前没发现，后来发现了，却晚了。真的对不起。」 ……最后霍白几乎是把他赶出酒店房间的。 他无力地仰倒在沙发上，心中乱作一团。知道了陷害自己的人是谁，都没有项斯启的这几句话冲击力来得大。 ——我会在身后保护你的。 ——一直都爱。只是以前没发现。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可霍白自己也明白，在这几年里，那第一句，那个男人是真的做到了。他眼里噙着泪水，不想去承认这个事实。要是他真的变了，自己是不是就能够重新爱上他？ 或许自己也一直在爱着。 爱得越深，伤疤才会越发难愈。 霍白擦了擦眼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引到别的方面去。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后怕。当时体验生活同住一屋时，要是被沈时曦得知了自己身体的秘密，多了个把柄掌握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要復出。霍白下定了决心。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现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引燃了他想要復出的强烈欲望。他发过誓，决不会放过把自己逼至绝境、连小可都企图伤害的人。 但是项斯启说得对，那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对手。 霍白曾经想要一个人平静度过余生的念头，大概是无法实现了。那註定是要纠缠一辈子的，刻骨铭心的初恋。 ********* 「怎么了，宝贝？」 杜笙在小情人的身上四处撩拨着，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身为情场老手，纵使保养得再好，体力还是比年轻人略逊，靠的主要是经验技巧，这是成熟男人的独有魅力。 可这些百试不爽的招数，对于沈时曦时常起不到作用。人的本性都是追逐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搞不定，杜笙就越是痴迷，痴迷了快十年。 沈时曦微微皱眉。「你最近，做得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他喜欢低调，可杜笙却不一样。有官场上的老大撑腰，他飞扬跋扈惯了，这次虽说是为了自己而进军的娱乐圈产业，可干着干着就激发了商人的利益心，一副要把霍家打压下去的势头。 狗急了会跳墙，沈时曦并不想把对方逼到那种地步。自己也不是全无弱点，跟杜笙的关系就是自己最大的弱点。这么多年他都十足地小心。除了这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探头的别墅，光是走到附近都会迷路，除此之外绝不在别的地方苟合，哪怕老男人硬缠着自己也不行。 他需要稳，要谨慎，怕杜笙拖了后腿，可离开了这个男人又不行。 不过只要杜家老大不倒台，就算退一万步说，被霍家发现了也不敢随便爆出来。想到这里，沈时曦心里再次觉得稳妥了些。这一年他爬得太高太快，不仅不会像别人那样变得狂妄自大，相反会变得更加谨慎。上到高处再跌下来，这种让霍白尝过的滋味，他可不想亲身体验一次。 被小舅子责备，杜笙不高兴了。「怎么过火了？还不都是为了你。」 沈时曦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安抚道。「我知道是为了我，可也不用太急了。我对名利那些没兴趣，细水长流最好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杜笙问。他时常困惑，不知道宝贝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确不屑于娱乐圈内的争斗，却又对竞争对手往死里下狠手。 「……」 沈时曦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撒了个娇。「我从小有姐夫，起点和别人就不一样。想要的当然不是凡人能得到的。」 这句话，说得杜笙龙心大悦。「你恭维我。」 「姐夫每天都被人围着恭维，还缺我这一句。」 「就缺你这一句。」 被他脸上难得一见的笑意勾去了魂，杜笙迫不及待地分开他的长腿，就往里挤。「听你的，都听你的，小妖精。让姐夫好好填满你。」 「轻点……」 被点燃了情慾，沈时曦开始配合着他，不住呻吟。两人在房间里放荡地交缠起来。 只是即使沉浸在情慾中，沈时曦也清楚。情慾填满不了自己，别的东西也填满不了自己。要说什么可以，大概是那最高处的风景。究竟怎样，也要等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到了那里瞥见一眼的时刻才能知晓答案。 他会成为属于这个时代的传奇影帝。 ********* 「小可要乖，爸爸今天去上个班。」 霍白摸了摸宝宝的脑袋，又对着旁边的女佣说道。「家里就交给你了，十分感谢。」
第137页 「爸爸早点回来。」 霍亦可忍着小眼泪点点头，爸爸已经陪了自己一年，总要继续去工作的，这个道理他懂。他是男孩子，又长大了，不能老是因为爸爸要工作的事哭鼻子。 「小白哥哥！」 邵凯看到他，激动地帮他拉开了车门。「一年不见，想死你了。」 「这别墅真不错，」继续担任助理一职的邵凯抬头望望，发出感嘆，「你终于想通了换个地方住了。」 「这是朋友帮忙物色的。」 他口中的朋友，指不定是哪个抱得了美人归的金主呢。自然这话邵凯只敢放在心里说说。 这栋三层别墅自带院子，看着小巧精緻，高档小区里安保也严格，关键是交通便利，离市中心只有半个多小时车程。想必价格便宜不到哪去。小白哥哥一年里没收入，之前也损失了那么多代言，不一定买得起，作为金主用来讨好的礼物倒是挺合适的。 霍白可不知道他心里嘀嘀咕咕的小算盘，上了车道。「走吧。」连接送自己的车子都换了辆更贵的，十有八九也是那个男人的授意。 「恭喜復出。」 「还谈不上正式復出，」霍白笑了笑，「好久没露面，先去和高老师他们讨论下以后该怎么办。」 霍白没有回去江家，直接就搬出来住了。他和经纪人商量安保措施到位的居所，项斯启一听说，立刻就将这栋别墅的钥匙送到了他手上。他自然是不会收，可男人告诉他，这是当年他的亲生母亲留下的那笔信託基金买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转折 「姚生告诉我有这么一笔钱的存在，我想办法取了出来。」项斯启继续死缠烂打，「几个月前给你买了这栋别墅。」 那笔基金，对年少的自己而言是笔巨款，但放到现在只能付个首付，况且这种高档小区经常是要求全款支付。霍白没说什么，不想把时间力气花在寻找住处上，从积蓄里拿了大部分交给他。 「不够的部分以后还给你。」 项斯启喜出望外，小少爷竟然不跟他推却，这么爽快就同意了自己的安排。那天被他赶出门去，还以为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又要陷入僵持，结果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用还了。」他其实更想说我的钱都是你的，只能幻想一下作罢，说出口霍白真的是要不理他了。 别墅里早已装修完毕，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家具也是进口的，布置得温馨，简洁又不单调，佣人是项斯启亲自挑选的菲佣，不仅专业且小心谨慎，能严守主人的隐私。 霍白靠在车子后座上，默默望着窗外。那天的早上醒了，他感觉心里的那堵墙，坍塌了一半。他努力说服自己给项斯启一个机会。 三年为限。要是三年里的某一刻自己觉得能够放得下过去，重新爱上这个男人，那就原谅吧。 「邵凯，停个车。」 窗外一闪而过的东西，吸引了霍白的注意力。那是块大型广告牌，上面印着沈时曦的身影，笑得优雅而温和，一如以前令自己憧憬的模样。 他记得这个国民牌子，以前是唐婉最当红时代言的，现在换成了沈时曦。娱乐圈里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步是怎样。 霍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广告牌。可这一切是沈时曦把自己踩下去之后换来的。原本相安无事，安心演戏便好，对方却连演戏的机会都不想留给自己。 沈时曦在拍广告，挑选着想演的剧本的时候，自己却被人绑架了差点惨遭蹂躏。他还是对名利看得淡，可是那些东西能提供给自己话语权，让他这样饱受歧视的少数人群，有了发声的权力。等到了那一刻，无论身体是怎样的与众不同，都不会再真正害怕。 「走吧。」 助理有点摸不着头脑，也没问什么，直接踩了油门。 霍白莫名地勾起嘴角。他不再震惊，也不生气，爱也好，气也好，都是留给身边亲近的人的。明确了对手是谁，只会令他更加坚强。 他要感谢沈时曦，如果说人生里的第一次转折是那个男人给的，第二次便是拜沈时曦所赐。 ********* 霍白到了高熙熙家里，这次在场的除了徐姐，还有公关团队的负责人，工作室里叫他巍哥，都是跟随经纪人多年的心腹助手。 「这次急急忙忙回来处理一点事情，也没来得及买什么礼物，下次再补上。」 许久不见，大家寒暄几句，很快就切入了正题。毕竟霍白的復出才是头等大事。 「现在圈子里的状况，林慕秋和沈时曦是商业价值和潜力值被估得最高的两人。」 徐姐先总结了眼下的情形。「林慕秋是选秀出身，粉丝数量惊人，走的纯流量路线，也被砸了很多作品在身上，虽然演技一般，好歹在靠脸和粉丝吃饭的这群人里算是可以，这一年里拥有一两部大ip剧的代表作了。」 「沈时曦是科班演员出身，从小演戏，作品很多，原本就有一定的国民知名度。这一年里粉丝数量也飙升，现在打造的是演技和人气兼具的人设。相对于林慕秋还有黑粉，时而被路人嘲讽，他的口碑非常不错了，网上几乎没有黑料。」 她说完这句话，气氛里一时间有些沉默。在场的几个，都是知道了沈时曦的事情，一年前陷害霍白的幕后黑手，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这个人。
第138页 大家想安慰霍白，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表面上的安慰也没太多意义。倒是他自己打破了沉默。 「不用想太多，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就行。我不急。」 见他心态如此之好，连高熙熙都暗自松了口气。「说些具体的吧，为復出做准备。」 巍哥开始说明舆论上的状况。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现在已没人再提起，风波算是过去了。 「对我们有利的一点，是当时也没有定论，尤其最后天澄娱乐所作的声明，把火引到他们那边去了。」 身为资深公关，他清楚做到这点有多不容易，高熙熙和霍白身后的人不简单。 「也就是说，泼到霍白身上的水浸得不深。只要舆论上不是一边倒的情形，我认为都没有问题。找到一个契机，打造全新的人设，就足以成功復出了。」 即使分析上是这样的，但找到契机也需要等待。等得太久，大好的时光要被磨掉，叫霍白的明星也会被人完全彻底地遗忘。 「我有一个想法。」 来之前，霍白已向经纪人确认过，在场的两位负责人也得知了邮箱照片的事情。这是对手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扔出去的王牌，也是成功逼得自己暂退的王牌。 「要復出，必须击碎对方手里的牌。」 面对大家困惑的神情，他说出自己筹谋好了的计划。「与其畏畏缩缩的，不如大方承认。近期帮我留意下有没有亲子类的综艺节目，我会带着宝宝一同参加。」 「！」 这想法过于大胆，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做不出反应。 「会不会太冒险了？你可是未婚，按宝宝的年龄算，那不是结婚生子的正常年纪……」 徐姐脱口而出。她还担心戳到他的痛处，霍白只是大度地笑笑。「既然有把柄被别人握着，不主动利用起来营造好人设，难道要等着对方再次给你制造丑闻吗？」 「我倒是觉得可行。」说话的是巍哥，「去年里有个亲子综艺很火，好几个过气明星都通过节目再度翻红了。」 「只不过，都不像是霍白这样年轻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转折（二） 「只不过，都不像是霍白这样年轻的……」 虽然可行，却很棘手，社会道德层面对于未婚生子的容忍度太低，普通人如此，更何况明星呢。公关负责人犹豫了一会，继续表明自己的看法。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要经过霍白本人同意。」 见他面露难色，霍白立刻就懂了。「你是想让我配合你，造一个有点悽美的故事出来吧？」 「……你愿意吗？」 「我要和你商量具体的，在一定范围内可以，但不能触我的底线。」 今天的他，的确和一年前不太一样了。也不知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以前的霍白决不会这么说话。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他不可能同意这种方案，连一丝商量余地都没有。 霍白的确不喜欢拿自己的往事撒谎。可他心里明白，不这么做，是无法对抗来自沈时曦的威胁的。当正面的人设成功树立起来，沈时曦就算再想动什么脑筋，也会变得困难。 「高老师，」他又提了另外一个要求，「可不可以帮我再仔细调查邵凯的档案？」 「为什么要这么说？之前出事时，已经排除他被收买的可能性了。」徐姐抢在经纪人前面问。 「我不是不相信，是想让他比以前更加忠诚。」 霍白一字一句慢慢地回道。「正式復出之后，每一步都是硬仗，我需要身边的人的绝对忠诚。」 自己不能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了。进组的时候，必须有人护着自己的身体，自己才能专心拍戏。为此不得不将身体的秘密告之身边的人。如果邵凯不够格，他打算直接去找项斯启，帮忙物色合适的人选，或者两名贴身助理轮流护着也行。 「我知道了，答应你的要求。」 高熙熙边说，边在心里压下了诧异的感觉。霍白成长了，变得成熟了，看来沈时曦的事对他刺激不小。 「综艺节目这个方案定夺下来之前，你打算怎么做？是回去继续读书？」 霍白想了想，这也正是今天要和经纪人商量的最后一件事情。 「我想接拍朋友的新电影。」 高熙熙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妥当。「正式復出之前，最好避免动静太大。这点我不同意。」刚觉得他变了，就又任性起来。 「我会说服他的。」霍白站起了身，带着平静又不容别人质疑的语气，「会妥善处理好的。」 ********* 结束了回国后的第一次商议，邵凯开着车送霍白回家。淡出大众视野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总有媒体缠着自己的动向不放，但为尽量不引起对手的注意，他进出经纪人的家里时还是很小心。 霍白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暂时不再回大洋彼岸的话，他要去解决小可上学的问题，正好也到了该上小学的时候了。 「今天辛苦你了。」 霍白刚一下车，就听见身后响起饱含怒气的声音。「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江一卓神色憔悴，鬍子好几天没剃，头髮也乱糟糟的顾不上整理，看得他心里难受。 「我也正好有话要对你说，江哥哥。」 「什么江哥哥。」江一卓笑了笑自嘲，笑得有点阴沉，「我这个哥哥就是假的，怎么也比不上那个『哥哥』来得重要。」
第139页 「……进去再说吧。」 霍白不想站在门口吵起来，给邻居看见。他开了门，女佣立刻带着宝宝过来迎接他们。 「江叔叔！」 小可高兴地叫了一声，渐渐地，小孩子察言观色的天性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爸爸和江叔叔平时关系那么好，今天却都板着个脸，好像吵架了。 江一卓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和爸爸谈些事情，一会来陪你玩。」 光是面对小可装出安抚的语气，他就费了十足的力气。霍白吩咐了女佣带着宝宝出去散散步，然后领着江一卓上了二楼。 「装修得不错，下了不少工夫。钱砸得更多，为了讨你欢心嘛。」 江一卓今天的情绪太过异常，说话里总是带着点阴阳怪气，不太像平日里的风格。霍白突然有些后悔支开宝宝他们。他不想和这样的江一卓独处，可也不想让小可听见他们的争执。 进到自己房间，霍白用尽量柔和的语气开了口。 「不辞而别是我不对，那天你不在，阿姨说你最近都很忙，晚上也不归家，所以我收拾了东西就直接走了。你不高兴，就骂我吧，说出来就好了。」 「我不骂你。……没有那个资格。」 江一卓低下头，胸口一阵扯着痛，他怎么捨得骂眼前的人？别说是被抛弃，哪怕霍白要他的命，他都是甘愿献出的。 「就问问这房子，是哪来的？」 他明知故问，非要跟自己过不去。装修要花好几个月，那时霍白还在大洋彼岸，也没有回来的打算。答案只有一个。 「江哥哥，你其实心里也清楚我为什么要走。」 霍白狠下了心，长痛不如短痛。就算江一卓恨自己，就算他小心翼翼从未真正说出口，眼下自己不得不把某些事情挑明了。 「我把你当作最重要的家人，是生命里重要的人，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但不是可以谈恋爱的关系。家人和恋人是两回事。」 「……」 如果此刻可以看到自己的心，那一定是碎成无数碎片，然后碾成了灰。要是霍白不说，他还可以留一个念想。现在连念想的资格都没有了。 江一卓呆愣着，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半晌，他才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来。 「你跟他，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兄弟。」 真要是爱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解决的办法很多，他明白这是让自己好受一点的辩解。 霍白咬咬牙，再次断了他的挣扎。「我和他的关系，跟我和你的事情没关系。」 黑暗的东西涌上来，江一卓的眼前血红一片。「你真是……」 「你把我家当什么了？！跟那个男人分手了就来，和好了就走，我家不是客栈——！」 江一卓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咆哮声迴荡在房间之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嫉妒 江一卓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咆哮声迴荡在房间之中。 「……」 霍白沉默地等着那回音，一点点消散开去。心里一片愧疚。如果可以，他也想回应江哥哥的感情，可是做不到。 这种事情，光是身体就无法撒谎。他动不了慾念。要是这辈子首先遇到的是江一卓，情窦初开的年华里遇见他，或许就不一样了。可惜遇到他的时候，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就自然而然成了家人。 「对不起。」 霍白只简简单单回了这句话。说得再多，去争辩，也没有意义了。骂自己能痛快一点，就让对方骂个够吧。 「我愿意出演你的新电影，只要你还需要我。我……」 我不想失去一个家人。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事到如今，他不能再拿家人的名义束缚江一卓了。继续做家人还是就此疏远，无论对方做出哪个选择，他都会接受。 江一卓的心是凉的，身体却是暴怒的。他冷笑一声。「你认为拍一部电影，就能够补偿我，和我划清界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爱你。」 眼下这种情形里说出的告白，颇有些悲怆的意味。霍白皱起了眉头。「江哥哥，你别这样。以后一定会碰到跟你两情相悦的人，把这句话留给他。」 「两情相悦……哈哈。」 江一卓自暴自弃着，小心守护着的这三个字，早就没了意义。到最后连说出口都不被允许。 他转过身去，将房门反锁起来。霍白浑身一颤。「你这是做什么？」 「我爱你。」 江一卓又重复了一遍，突然拖着他朝床的方向拽去。他被醋意沖昏了头脑，甚至觉得早就该这么做了。 「住手……放开我！」 霍白拼命挣扎，可根本抵不过对方蛮横的力气。被推倒在床上，江一卓凑上来亲他的唇，被他闪躲过去，结果只亲到了脸颊。 「住手！你冷静一点！」 对方根本听不进他的话，霍白又气又绝望。曾经为落魄的自己挡风遮雨的男人，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自己应该早一点发现，早一点搬出去住，拖得越久，就伤得越深。 江一卓不依不挠，再次亲了上来，还紧紧压住他，手也不安分地动起来，解着自己领口的纽扣。霍白逮到机会，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痛得他叫出声来。 「清醒一点，你干了这种蠢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不要图一时的爽快，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美好！」
第140页 「……」 江一卓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揪着他的衣服倒在他身上。霍白的话，把他从疯狂的深渊中拉了回来。一时的得逞，换来一辈子的见不到，他无法面对那漫长的孤独的时光。 「你赢了。」 「为什么我不行。我哪里比他差了，除了没有他的钱和地位……」 「不是这种问题。再说我也还没有完全原谅他。」 霍白舒了口气，温柔地摸了摸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他还是喜欢江一卓，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不生他的气了。只是不是那种喜欢。 「我想拍你的电影，不是为了补偿。因为你是我重要的家人，想要支持你。」 「好。」 ********* 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人，不能染指。 江一卓摇摇晃晃地走在夕阳下的街道上。他逃离一般离开了霍白的新家。他失败了，不仅拉不回深爱的人，还失去了更多。 江一卓觉得疲惫，也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只知道自己离不开霍白。六年的感情，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去哪里找两情相悦的人。我爱的人是你啊……」 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这冰冷的现实。霍白回去了，回了那个混帐男人的身边。至少，他愿意拍自己的电影，还留下了一点相处的机会。江一卓感觉自己就像个乞丐。 ……甚至连暗恋的时候都比现在富有。 ********* 项斯启在车里张望着，等待小学校放学的那一刻。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小可，不同于以往的偷看，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以亲属的身份候着，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虽说还是有些不一样，但他已足够满足了。 学校门口，停了不少接孩子的豪车，还属项斯启的这辆最为昂贵，不过也是一如既往的低调风格，懂行的人才看得出来。 「霍叔叔。」 霍亦可早已记住了车牌，一下就跑了过来，坐进车子乖巧地叫了一声。这辆车是专门为他上学买的，也配备了专门的司机。平常是女佣负责接送，今天项斯启有空，就亲自来接了。 「今天学校里感觉如何？」 项斯启满脸和蔼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在宝宝面前才会如此毫无防备。他摸摸小可的小脑袋，拿出一堆好吃的，都是上次看宝宝喜欢吃的零食。 这所费用不菲的国际贵族学校，因为安保到位，保护隐私，许多非富即贵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到里面上学，教学质量也很高。霍白很注重宝宝的教育，所以当他提出来时，没多说什么便同意了。 平常爸爸管得严，很少能这么敞开吃零食的。霍亦可一边吃着好吃的，一边和叔叔说着学校里的事情。他应该管霍叔叔叫大伯的，不过爸爸不让自己在外面这么叫，还是一直叫着叔叔。 「什么时候才能看见爸爸和江叔叔啊？」 项斯启心里有点吃醋，小可除了霍白，还想念着江一卓。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 「他们去拍戏了，等拍完回来就可以见到了。你好好上学，拿了第一给爸爸他们看。」 小可点头，他遗传了霍白的聪明劲，虽说是刚插班进来，学什么都比别人快。项斯启暗暗得意，觉得和另一个爸爸的基因一定也有关连。 他踌躇半天，小心地问。「霍叔叔晚上有空，陪你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小可一愣，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我一个人在家也寂寞。」 项斯启的心都要化开了，笑得鱼尾纹也愈发明显，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什么寂寞。他真想把宝宝抱进怀里亲上一口。 他拨着电话，让助理把晚上的应酬全部推掉，专心在别墅里陪着自己的孩子。这样他也不吃江一卓的醋了。原本霍白要拍他的戏，想到他们两个待在同一个剧组里几个月，引得自己好一阵子的郁郁寡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上一章的最后加了几句，可以先倒回去看一下） 他拨着电话，让助理把晚上的应酬全部推掉，专心在别墅里陪着自己的孩子。这样他也不吃江一卓的醋了。原本霍白要拍他的戏，想到他们两个待在同一个剧组里几个月，引得自己好一阵子的郁郁寡欢。 ********* 「咔！很好。」 江一卓专注地盯着监视器中的特写。一工作起来他就像换了个人，即使镜头里是令自己情殇的对象，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 《亡命之徒》讲的是个惊险悬疑的故事。因为刑讯逼供，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被冤为姦杀案的犯人，判了无期徒刑。偶然的机会，他成功越狱，逃到边远之地隐姓埋名地生活在最底层。因为不甘心，多年后他踏上了洗刷罪名的路途，最终有良知的警察道出了真相，当年的案子引发了媒体的关注，他被改判了无罪，却耗费了半辈子的时光。 江一卓非常喜欢这个剧本，拿到手就决定要拍它。因为第一部 电影的票房不错，这次拉起资金也相当顺利。他就是固执地等着霍白出演男一号。 开拍已有几个礼拜，霍白更是在这之前就进了组，为体验角色做准备。因为是现代背景，本次相当一部分採取了实地取景，地点在边远偏僻的小城镇里，不会引发太多的围观。 加上这部电影到目前都没做任何宣传，江一卓所作的一切，为的是不影响到霍白的正式復出计划。霍白对此很是内疚，但看到剧本和演员名单时也释怀了些，这么好的片子，没有流量明星，启用的全是演技派，即使前期不宣传对受众的影响也不大。
第141页 尽管如此，他也打算要全力演好自己的角色作为报答。男一号叫姚方，可说是这部片子的绝对核心，每一个镜头都影响着电影内容的呈现。这也是他人生里演的第一个男主角。 ……邵凯把霍白从地上扶起来，裹上了外套。最近拍的是逃出监狱后东躲西藏这段戏，小白哥哥每天都是脏的，不仅浑身上下，脸上也乌漆抹黑，只剩一双黑亮的眼睛透着坚毅的光。别说看最后的成片了，光是看现场他的演绎，就能感觉到来自角色的一股力量。 「冷吗？」 「还好。」霍白笑了笑。 邵凯傻乎乎地，看得有点出神。他刚从震惊之中恢復过来，前阵子先是被带到华玥的老闆面前，要他签了保护僱主隐私的合同，然后又得知了霍白身体的秘密。 难怪他总是那么怕冷，还非要不跟自己住一间……邵凯觉得心疼，他当过很多年的兵，骨子里有忠诚的血液。看样子自己是被选中了，以后他宣誓忠诚的对象也只有小白哥哥一个人了。 要不是小白哥哥是华玥老闆的人，他感觉自己说不定会被掰弯。邵凯立刻打住了念想，霍少爷还派了个女孩子一起做助理，表面上文文静静，其实是武术冠军出身的保镖。 「这条过了。下一场！」 霍白一瘸一拐地坐到一边去等待。昨天不小心崴了下脚，好在不严重，正常过几天就能恢復。江一卓本想让他休息，被他拒绝了，正好这两天拍的戏份里也有跛脚的要素，这个状态更能演出角色当时的心境。 他一如既往地拼命，整个人都沉浸在角色里。在江一卓的剧组里他也放心，不用记挂别的。除了邵凯，项斯启把他最心腹的一名保镖也派给了自己，有两个知情者保驾护航，以后拍戏都能够全身心地投入了。 霍白远眺着江一卓忙碌的身影，心中很是欣慰。至少没影响到他工作上的状态。自己一年没拍戏，状态却好得出奇，就好像饥渴了太久，突然被满足了那般。加上接受了国际上一流的课程进行自我提升，对于演戏的理解也更深刻，表演上更加具有爆发力了。 ********* 晚上收了工，邵凯搀扶霍白上了车，回到酒店。由于地处偏僻，住宿的地方跟在影视基地时完全不能比，说是酒店，放在大城市里只能算个普通旅馆，房间里通风不好，总有点霉味。霍白也不介意，况且一个剧组的人都住在这里。 他舒舒服服沖了个热水澡，最近每天最幸福的时间就是晚上沖澡了。虽说第二天又被造型师弄得蓬头垢面的。 「小白在不？」 正把毛巾披在头上擦着，顾凌过来敲门了。这已经是她的团队第二次与江一卓合作，有她在，江一卓也不用愁剧组里后勤的管理。 「附近农家散养的老母鸡煲的汤，快趁热喝了。」 她可是霍白的忠实粉丝，经常借着职务之便给他开小灶。像这鸡汤，估计也是为他一个人做的。 「谢谢顾凌姐。」 霍白笑得灿烂。在顾凌眼里，这笑容一点都没变，就算成为这么出色的演员，经歷了这么些事情，依旧是当年跟组打杂的小少年。 「好香。」 他坐下来，打开盖子，香喷喷的味道钻了上来。喝了一口，却莫名有点反胃。霍白困惑地放下饭盒，难道是刚刚的盒饭吃得太饱了？ 「怎么了？」顾凌以为做得不好喝，连忙问。 「有点烫，我等几分钟。」 霍白安慰她，顺便转移了话题。「要不要也给江哥哥盛一点？他忙了一天比我还辛苦。」 「你能替我去不？」顾凌面露难色，「他似乎情绪不太好，今天从片场回来时还朝着我发了一通脾气。」 「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次进组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火气有点大。」 「……」 霍白原以为江一卓的心情好了不少，结果也只是工作的时候。说到底还是自己造成的。 他站起身擦干了头髮，回道。「我去送吧。反正离得不远。」 霍白一进导演的房间，就闻到了浓重的烟味。他又莫名地泛起了噁心，小腹也有些坠涨，自己这是太累了？还是生理期快来了？ 想到这里，他回忆起了一件事情，上个月的月经没有来。 即使身体特殊，他总是没有为女性那一部分着想的自觉。加上平常生理期就不太准时，回国之后始终在忙这忙那，本来还想抽空去医生那里看看的，又不想去苏瑞之所在的那家医院。结果拖延下来忙忘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即使身体特殊，他总是没有为女性那一部分着想的自觉。加上平常生理期就不太准时，回国之后始终在忙这忙那，本来还想抽空去医生那里看看的，又不想去苏瑞之所在的那家医院。结果拖延下来忙忘了。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江一卓一脸疲惫，看见他时态度还有些冷淡。「快回去休息吧。」 「这是顾凌姐送来的鸡汤。」霍白将饭盒放到桌上，瞥了眼塞得满满的菸灰缸。他有些心疼。 「江哥哥，你少抽一点。」 「……你别管我了。」 江一卓不耐烦地说完，就想要赶他走。工作的时候还好些，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考虑不到别的，情殇也能转化为动力。 可一闲下来，他就受不了了。整个人空洞洞的，完全是靠着拍电影来拼命填满自己。他一点也不想跟霍白独处，尤其是工作以外的时间。
第142页 「东西我收到了，赶紧回自己房间吧。」 霍白察觉出要被赶的意思，默默低下了头。其实这也是进组以来，他们两个第一次在工作以外的地方说上话。心里受的伤，不是那么容易癒合的。他明白，越是这样，越显得江一卓内心的苦闷。 「记得注意身体，注意休息。」 霍白无法安慰，根源在自己身上。他只能丢下这么一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小腹的难受更加厉害了，回去就要立刻睡下。否则会影响到第二天的拍戏。 「！」 他扶着门把，停住了。肚子里没来由的一阵痛，疼得他直不起腰来。就算是以前来生理期受了凉的时候，都没这么厉害过。 半天没有动静，江一卓转过头去想赶人，这才发觉了他的异常。 「怎么了？」 「肚子……」 霍白疼得说不出话。江一卓变得慌张起来，仿佛之前的冷淡都是装出来的。 「我送你回去躺着。」 他抱起霍白就往隔壁房间跑，邵凯开了门，也被吓了一跳。两人合力将他抬上床，盖上了被子。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没有？」 霍白吃力地摇摇头。他忍了一阵子，又开始了第二轮。这种感觉，令他莫名想起生小可之前的阵痛。而且有什么东西从身下流出来了。 「我去厕所。」 他褪下裤子一看，果然流的是血。或许是许久未到的生理期来了。但和来月经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我需要去买个东西……」 从洗手间出来，霍白的脸色苍白。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支吾了半天，他心一横说出了口。「我需要验孕棒。」 江一卓眼前一黑，原本满心的担忧，瞬间化成了说不清醋意还是怒意的火气。他硬是忍着让自己不发出来，压低了声音说。 「我去买。」 「等等，还是我去。」呆愣半天、总算回过了神的邵凯拉住他，「明天还要拍一天戏，导演的工作是最辛苦的。」 江一卓冷笑一声。「还拍个屁。」说完便摔门而去，留下助理独自尴尬地站着。 「你让他去吧。」 霍白捂着肚子，慢慢躺回了床上。他心中的混乱程度，不比江一卓轻。只盼着不是那种可能性就好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边远之地又是深夜，江一卓跑遍了整个县城，才在天色发白时守到了药店老闆出现，买回了霍白需要的东西。 经过大半个晚上，霍白的腹痛好了许多，他一声不吭地接过江一卓手上的盒子，去了洗手间里。 ……第一次使用这种东西，他战战兢兢地捧着，等待检测结果。时间上并没有煎熬太久，当看到那两道槓出现时，他又麻木地确认了一遍说明书。 霍白颓然地坐了半天，把东西包好，想着要让助理帮忙处理掉。他走了出去，叫邵凯先离开，有话要和导演单独说。 「我恐怕要回去一趟了，跟你请假几天。」 江一卓黑着脸，不用问也清楚检测出的是哪个结果。按说这种时候自己该安慰霍白的，可他实在是力不从心。 「到底是几天？」 「我也不知道。这下子给大家添大麻烦了……」 江一卓点点头。「我等你回来。剧组的损失，我会向肇事的那个男人讨要的。」 他不说名字霍白也明白指的是谁。 走到门口，江一卓又停了下来。「抱歉，我现在没法用家人的身份安慰你。请你原谅。」 他背对着，霍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希望你能早点回来。别忘了你本来是打算正式復出的。」 自己怎么可能忘记？震惊、麻木之后，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回到了身体里。时隔数年，竟然再次怀上了项斯启的孩子。就在那个失去了印象的缠绵的夜晚。 巨大的痛苦，朝着他压下来。偏偏是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他要演戏，要復出，要报仇，这种时刻连一点差错都要小心谨慎，更别提怀孕了。 ——这个孩子不能要。霍白躺在床上，咬着嘴唇，用力地抓着床单。心中混乱一片，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斯启接到霍白的电话，匆匆忙忙赶到了机场。他只说要去苏瑞之所在的华大附属医院，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除了邵凯和派去的女保镖外，江一卓也跟着过来了。姓江的一见到自己，就充满了敌意，光是眼神就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戳几个洞。 「你自己问他吧。」 江一卓本想待在剧组，送他上车前的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一路辗转才能坐上飞机，他实在放心不下，万一路上肚子又疼起来怎么办？说到底还是那个男人的错，最后受罪的却是霍白。 「等到了医院再说吧。」 小少爷的脸色也不好看，几乎都不看自己一眼。项斯启觉得心慌，将他从江一卓手上接过来，搀扶进车里。 「我就不去了。」趁着大家都坐进车子，江一卓狠狠地一把揪住项斯启的衣领，低声吼道。 「以后享受之前记得採取措施。要是真心为了他好，麻烦有个人样，你这种渣滓根本就配不上他。」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以后享受之前记得採取措施。要是真心为了他好，麻烦有个人样，你这种渣滓根本就配不上他。」
第143页 「……」 「放开。」项斯启表面上平静着，实则内心已起了不小的波澜。姓江的意思，那不就是，小少爷怀孕了？在一个多月前，他在自己身下温存了一夜的那个晚上。 开往医院的途中，他坐在霍白身旁，几次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作罢了。一路无言地到了医院，霍白找到的依旧是当年生产前、帮他做检查的主任医师。经过了抽血、b超等检查，确认已经是怀上了。 最后一丝弄错的可能性也没了。他望着那些单子，心中的混乱又一次到达了顶点。 「这孩子现在不能要，我正处在拼事业的关键时期。请安排个时间动手术吧。」 尽管心里乱糟糟的，霍白在语气上却尽量显得平静。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后，他不想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你说什么。」 项斯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助理们都在门外，这里只有医生和他们两个。这间诊室里的摆设几乎没变，恍惚之中就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听着医生确认怀孕，霍白决心要保住宝宝的那段时光。 可是现如今和那时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项斯启质问，只换来对方一句简短的回应。 「这是我的身体。」 在医生面前两人都不好说什么，就此打住。项斯启浑身脱力，就算没有第三者在场，只要小少爷做了决定，凭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根本就无法说服他。 「要是做了人工流产，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吧？」他转头向医生求助，「我弟弟他身体特殊。记得您以前说过，这样以后想要的时候，可能会怀不上。」 「的确如此。」 医生的回答，给项斯启带来了莫大的希望。 「真的怀不上也没关系。」霍白依旧神色不改，「我说了这是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不是用来给别人当作生育工具的。」 这话仿佛在暗指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项斯启像是突然泄了气，一声不吭了。医生翻了翻档案。 「我记得你生过一个孩子。不过可要想好了，以后想要的时候该怎么办？」 空气凝固着。霍白咬咬牙，说。「我想好了。」 ********* 诊室里有医生，出了门也有两名助理跟着，等回到车上，项斯启终于得到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你先下去。」 司机知趣地同助理们一起离开，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项斯启拉下挡板，豪车的后座立刻成了一个独立封闭的空间。 「我求你了。」 他低三下四地哀求着霍白，语气中透着绝望。「生下来，交给我养。我捨不得。推迟一年復出就是了，我这边一切都给你候着。」 「你以为……我捨得？」 终于没了旁人，霍白心里的一角，也开始有了裂痕。「那是我肚子里的肉——！」 他捂着肚子，小腹又开始痛起来。回来的一路上都让自己心硬着，见到男人的那一刻，还是涌上了不甘和委屈。这是他的孩子，所以本能地变得脆弱，想向他撒娇。霍白不准自己那么做，努力控制着。 「那天晚上事发突然，所以我不怪你。」 霍白也没有看他，偏着头靠在座位上，像是喃喃自语。「我事后也没有想起来问你，一点自觉都没有……大家都有责任。」 「不用动心思劝我了，这个宝宝来的不是时候。我既不能推迟復出，也不会做把孩子生下来交给别人养这种事。」 男人不再反驳，默默垂着头，听着他继续说。 「我们都要记住，人生不能重来。自己犯下的，必须自己承担后果。」 他不光是在说项斯启，也是在说自己。霍白忍着痛，这腹痛就好像肚子里的宝宝为了活下来，拼命在彰显它的存在。 霍白一边强忍着眼泪，摸着小腹在心里道着歉。 「下辈子，一定要来做我的小天使。不会有事的，以后科技更加发达了，就算是爸爸这样的身体，也一定还能生出弟弟妹妹的……」 意识到他在和谁说话，项斯启的心疼得厉害。他忍不住扑上去将他搂在怀里，霍白没有拒绝，也没有力气拒绝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 这次回来，霍白没让小可知道。宝宝已经长大了，会追问原因，会担心他，他也不想对宝宝撒谎。 因为回不了家，项斯启安排他住在自己的总统套房里，术后需要休养一阵子，也方便随时照顾他。 霍白也同意了。项斯启心里却膈应，很久以前曾让仲子羽进来过，为此在小少爷过来前，特意让人把每日做保洁的房间，里里外外又清洁了一遍。 「你平时就住在这里？」 进了门，霍白打量了一番。尽管装潢和家具一切都是最好的，尽显奢华，却是冷冰冰的地方，缺乏家的感觉。 「为什么不回主宅住？」 「你走了之后，我就不想回去了。」 「……」 霍白接不上话，默默走到客卧放下行李，剩下项斯启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待在客厅里，担心着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 过了一会，霍白探出头来说。「我饿了。」 「我去叫人弄。」他心里激动坏了，原来没生气，还落了个一起吃饭的机会。「你想吃什么？」
第144页 面对摆了满满一桌子的晚餐，他还是有点泛噁心。想着妊娠反应也是小宝宝存在过的证明，霍白拿起了筷子。他要多吃一点，让肚子里的宝宝，待在人间有限的时光里多品尝一点滋味。 这一顿饭吃得沉默无言，霍白想着心事，没有开口的欲望。项斯启想说点什么，又怕说错了话，破坏难得在一起的氛围，只能不时往他碗里夹菜。 第二天去医院进一步做检查，然后第三天的早上就要动手术。临睡前，他想起了些什么。 「这次的事情，你别叫苏瑞之来。如果他已经知道了，这两天我也不想看到他。」 「……好。」 项斯启爽快地答应了，小少爷似乎不是第一次对好友表示敌意。他总觉得以前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现在是动手术的当口，不适合问，以后有机会他要向霍白问清楚。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手术 「……好。」 项斯启爽快地答应了，小少爷似乎不是第一次对好友表示敌意。他总觉得以前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现在是动手术的当口，不适合问，以后有机会他要向霍白问清楚。 ……苏瑞之放下手机，简直要被气死。霍白的手术都是自己找人张罗的，还按照项斯启的要求，严格地做了保密工作，现在竟然来告诉自己，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本来他得知要做这种手术，就猜到了两人最近的进展。一边吃着醋在为项斯启忙碌，最后却得了如此的下场。 苏瑞之气得胸口都疼起来。他一直以来对霍白的愧疚，也还得差不多了。阻止了半天，绕了一大圈，两个不可能的人还是越走越近。 他郁闷地倒在椅子上，又想要干脆地放弃，随他们去了，心里又不甘愿。无论怎样交新男朋友，最挂念的依旧是项斯启。苏瑞之害怕某一天自己会崩溃，做出对好友不利的事情来。 人的善恶，都在那一瞬之间。 当年的那一瞬，他做了恶人。今后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 为了保密，手术现场只有知情的主任医师，和苏瑞之找来的一名护士在。一开始霍白还很镇定，直到吃了一片药，肚子开始痛起来，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孩子要离自己而去了。 他躺在手术台上，止不住地流泪。连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安慰道。「以后想要，还是有机会的，很多原以为怀不上的女性，后来也都有了……」 他哭着哭着，渐渐失去了知觉，麻药的效果起作用了。 等醒来时，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手术的时间很短，也并不复杂，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是救人，而是扼杀了生命的手术。 霍白躺在那里，想着这些沉重的东西，肚子里空了，心也空了。至少他还有小可在，要把他保护好了。 门口传来了喧闹，项斯启听说已经结束了，不顾护士的劝阻非要进来。霍白听见医生说「让他进去吧」，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床前。 「我没事，只是手脚有点冷。」 他不想让男人担心，虚弱地露出一个微笑。 项斯启接他回了住处，小心地照料着。这下至少得休息半个月。考虑到他回去剧组之后，又会不顾一切地拍戏，他想要让霍白怎么样也休满了一个月再走。为此，他已给江一卓的剧组投了一大笔资金作为补偿，还专门派了人过去改善全组人的伙食。 「你别动，我餵你。」 项斯启捧着稀饭，舀了一勺，左吹右吹地递到霍白嘴边。刚动完手术这两天，他更是推了所有的事，连手机都关上，一步也不离开总统套房。 就连以前生完小可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悉心过。霍白的心情有点复杂，知道他讨好的心思，可又想早点恢復了回剧组开工。 「你不用亲力亲为，让别人来照顾我就行。」 「不行，别人我不放心。而且这次回来的事情，牵连到的人越少越好。」 霍白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他现在身心都需要修復，不光是调养身体那么简单。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陪着，也有助于走出这次的阴影。 「别餵了，我有手有脚的！」 霍白的脸忍不住涨得通红，只是餵饭这种举动，他接受不来。好久没见到他害羞的表情了，项斯启盯着看得出神。 「你的那些书，都没从主宅搬过来吗？」 吃完饭闲下来，他仔细地张望着酒店房间里。这些年，项斯启竟在外面住了这么久，想想也有些心酸。 「你还记得我那些书。」 「因为那时候，很崇拜憧憬你……」 霍白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不该说，闭上了嘴。项斯启笑了笑，表情有点悽然。「抱歉，后来让你失望了。」 在相对无言的气氛中，项斯启回想起了一些往事的细节。小少爷离家后，他下意识地逃避着那段日子，想起来就会痛，不如不想。 可要是现在回忆，突然提前临产的那一天，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变化。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知晓了什么？从家里出门去医院时，还是好好的。 那天，除了陪他做检查，自己还去找了苏瑞之，商量亲子鑑定书造假…… 「！」 项斯启觉得浑身冰凉。难道说，霍白那天没有乖乖待在车里，然后撞见了他们的谈话……
第145页 这个设想一旦冒出来，就像蛇一样紧紧攥住了他。不可能的。自己当时和苏瑞之特地挑了个僻静的角落，被撞见该是多么低的概率。 真要是如此，那算是天罚吧？他在霍白身边苦涩地发着愣，想问又不敢问，那是两人共同的痛处，对方只会比自己更痛。 ********* 到了晚上，霍白突然醒了。 白天还好些，寂静的夜里，他辗转反侧。独自一人想着只在肚子里待了两个月不到的宝宝，难过得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披着外套下床，发出的响动传到了隔壁房间里。项斯启也睡不着，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心里乱成一团。 「怎么跑出来了？小心受凉。」 他把自己的睡衣套在小少爷身上，送他回了房间。「乖乖躺好了别乱动，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了。」 「……」 又变成独自一人，霍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对抗着脆弱。手术前后那挥之不去的一幕幕，再次浮上了眼前。他很想叫项斯启来陪自己，度过这难熬的夜晚，但这不是两人现在的关系该做的。 挣扎了许久，有个身影悄悄爬上床，睡在了自己的身边。霍白一惊。 项斯启试探性地伸出了手，一点点把他搂进了怀里。他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可是霍白没有赶他走。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项斯启抱着他的手微微发抖。他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卑鄙。不止是当年犯下的，就连那天晚上，头脑中有那么一瞬，也在下意识地想用怀上孩子赢回霍白的心。 姓江的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确实配不上小少爷。 「对不起……」 「等你原谅我了，我们可不可以再生一个……」 霍白没有答应他，翻个了身，靠在他的胸膛上。他也不知道今后会怎样，但他正在重新认识着这个男人。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渐渐睡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上一章最后还有一段，可以翻回去先看下） 「对不起……」 「等你原谅我了，我们可不可以再生一个……」 霍白没有答应他，翻个了身，靠在他的胸膛上。他也不知道今后会怎样，但他正在重新认识着这个男人。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渐渐睡去了。 ********* 休养了二十来天后，霍白感觉自己恢復得差不多，就想要回剧组了。 项斯启软磨硬泡地想要他再多留几天，最后去了一趟医院检查，证明身体已没什么大碍，这下他也无话可说了。 拖了一个月，天气渐冷。他担心小少爷在边远的地方拍戏受冻，让助理们带了许多御寒的东西过去。 霍白临走的时候，项斯启满心的捨不得。这个月他过得像做梦一样。离他这么近，天天待在他的身边，即使是后来不得不回公司处理事务，晚上也要第一时间赶回来陪他。 「拍戏别太拼命了，一定注意别受凉。」 「我知道了，一路上你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 从眼神中也能看出男人不想让他走的心理，霍白内心也有些不舍，只是压抑着不表现出来罢了。两人相处了将近一个月，以一种说不清是怎样的状态，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也不完全是家人。至少感觉上很舒服，不然整个身心也不会恢復得如此之快。 上飞机前，他叮嘱了一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我照顾下小可。」 其实霍白心里清楚，就算不说，男人也偷偷摸摸暗地里做过些什么了。他算是给他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果然说了这话，项斯启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了，眼睛里也满是小孩子般兴奋的神采。 「放心吧，一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等你回来。」 「走了。」 霍白回头张望了一眼，心里比起以前好像又融化了一些。刚才竟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辗转了一天，他和两个助理一同回到了《亡命之徒》剧组。因为项斯启作为新的投资人，砸了大量的资金进去，也改善了大家的起居和拍摄条件，霍白这次突如其来的请假，没有引起太多的抱怨。 「身体好多了吗？」 他一在酒店露面，就有不少人过来关心他的情况。江一卓对外是说霍白身体不适回去就医，但宣称的是别的病情。顾凌特地跑到房间里来看望他。 「已经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开工了。」 霍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算项斯启帮忙做了弥补，拖了这么久他也觉得愧疚。这个月里，江一卓调整了计划表，只把别的演员的戏份拍了拍。可他才是这部戏绝对的男一号，决定了整个拍摄计划的进度。 「导演他……还好吧？」 霍白有点失望，回来到现在还见到江哥哥的身影。要是以前，他肯定是第一个出来迎接自己的。 顾凌怕他误会了，连忙说。「他还在片场拍晚上的场次，等会就该回来了。」 「一卓最近太拼命，虽说他以前就是工作起来别的什么都顾不上，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不要弄得电影还没拍完就倒下了。」 「……我会帮他分担的。」 霍白明白江一卓是在借工作转移注意力。他觉得难受，要是江哥哥一直这么下去，恐怕连家人都做不成。拍完这部电影，自己是不是该消失在他面前，才能让他彻底地走出来？
第146页 可他并不想走到那一步。 ********* 即使导演和男一号各怀心事，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电影的拍摄。 霍白很快重新进入了入戏的状态。把自己投入到角色里，像是忘记了现实中的那些烦恼。江一卓的镜头里也只有「姚方」这个角色，是那个坐了冤狱、逃亡了半辈子的年轻人。两个眼里只有拍戏的工作狂凑到一起，就这样度过了几个月。 最后在几个拍摄地点之间来回奔波了一趟，拍完剩下的所有镜头后，江一卓的新电影顺利杀青。 杀青照例是要办杀青宴的，剧组就近在县城里，朴素地摆了几桌。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很愉快。主演除了霍白，都没什么名气，江一卓虽然拍戏的时候严厉，可身为新人也始终没有导演的架子。 「辛苦了，大家早点回酒店休息。」 吃完饭，顾凌招唿了一声，转头看见江一卓和霍白待在角落里，不知是在说些什么，霍白还上了他的车。这几个月难得见他们私底下有交流，本以为他们吵架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一直都在紧张地拍戏，也没什么可以多聊的。 「我有话想对你说。」 江一卓突然叫住了霍白，弄得他一愣，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啊。要不要找个地方？」 霍白上了他的车。对方会这么主动，他也感到意外。 江一卓沉默地将车子开往了农家的方向。晚上县城里本就没什么灯火，出了城更是一片漆黑。 「这是要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霍白想起了上次在别墅里被他压倒的场景，莫名紧张起来。江一卓若是想要来硬的，自己也抵抗不了。 可他想要相信他一回。作为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身为家人最后的信任。 江一卓在一片野地旁停了车，这下霍白认出来了，这是曾经拍过戏的地方，逃亡中的主角以为身份败露，慌张地逃到这里躲起来风餐露宿。为拍这段剧情，他吃了不少苦。明知道自己体力差，导演还是ng了许多遍，最后趁着自己虚弱，拍出了最好的效果。 江一卓把他丢在车上，拿着手电筒，去黑乎乎的野地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束野花。 「送给你的。」 霍白呆呆地捧着上面带着露水的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上次拍戏时，我就很喜欢这里，有一种荒凉的美。」江一卓嘆了口气，「这野花就像我一样。始终不能登堂入室。」 「你胡说什么。」 霍白咬了咬嘴唇，他伤江哥哥太深了。 江一卓怕他被夜晚的寒风冻着，将车窗全部关了起来。然后低着头说道。「我曾经是为了你，才那么拼命地想做出一番事业。想在圈子里保护你，也想得到权势，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现在这一切都没用了。」 「以后我不会再说『爱你』了，也尽量学会不吃他的醋，就继续以家人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你不要离开我。」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现在这一切都没用了。」 「以后我不会再说『爱你』了，也尽量学会不吃他的醋，就继续以家人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你不要离开我。」 霍白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攥紧了手中的花，回道。 「好，我答应你。」 ********* 第二天，剧组正式解散，霍白收拾好行李，和江一卓订了同一个航班回去。顾凌十分不舍地与他告别，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等着你正式復出。粉丝们盼了很久了。」 她听江一卓说了霍白拍戏的事要低调，因此没在社交帐号里透露任何消息。 「快了，到时联络你。」霍白笑笑，知道顾凌一直在公开支持自己，在自己的粉丝群体当中，算是个影响力的人物了。 他也知道，復出已进入了倒计时。拍了这么久的电影，做得再保密，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去。说不定沈时曦已经知道了。对方按兵不动，或许只是觉得没到时候。 正式復出的这第一步，至关重要。 ……回家的航班刚落地，霍白就接到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让他过去商量重要的事情。 他原本很累了，想回到家倒头就睡，也盼着见到几个月没见的小宝贝。可眼下重要的事情，除了復出不会有别的。 「我还是先去一趟高老师那里。」 「你去吧，」江一卓点头，「我帮你把行李送回去，顺便看看小可。可以吗？」 霍白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弹。「想去就去，你是他的江叔叔，不用说得这么可怜巴巴的。」 他又想起些什么，犹豫着开口。「不过家里可能有其他人在。我让项斯启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宝宝了。」 江一卓的神色黯了一下。「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霍白赶到高熙熙的家里，几个人已在那里等着他了。在他拍戏的几个月里，恰好有一档全新的亲子类真人秀综艺节目，正在筹备开播中。工作室与对方接洽后，已经谈妥下来，由淡出大众视线许久的霍白，来担任嘉宾之一。 「原本节目组还有些不情愿，多亏了高老师出面，谈了几个附加的条件才搞定的。」 徐姐向他介绍最近的情况，霍白困惑地问。「什么条件？」
第147页 他清楚如果没有高熙熙的人脉和影响力，一般的节目组，对于採用一名刚刚復出、以前又出过丑闻的艺人，是有所顾虑的。嘉宾和节目组是相互成全的关系，要是自己不被观众认可，反而会拖累了节目组的名声。 「其中有一个暂时对你保密。」 除了霍白，其他人都神秘地相视而笑，弄得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是要给自己什么惊喜吗？ 「这档节目马上就要进入开播前的宣传期，所以急着叫你。」经纪人说道，「没有多少拍完戏给你休息的时间，一旦嘉宾名单对外披露，就是正式的復出了。」 *********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敲了门，江一卓见到小可和霍家大少爷一起出来迎接，心里还是有些个不是滋味。 「江叔叔！你回来了！」 霍亦可激动地扑到他面前，江一卓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笑着把小可抱起来举高高。 「爸爸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爸爸去谈工作了，晚些就到。」 「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看着霍斯启一脸淡定，俨然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江一卓想起刚对霍白髮的誓言，强忍要揍他的冲动同意留下来。 「我是来陪小可的，你别得意。」 「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项斯启一副看穿他又故意装无辜的模样，气得江一卓暗暗咬牙。 这两个男人，再也没想过这辈子会有共进晚餐的一天。餐桌上，项斯启时而纠正一下小可，教他优雅地使用餐具的姿势和规范礼仪，江一卓在一旁觉得尴尬，好像这些年宝宝在自己家里没有被教好似的。他们普通人家自然不能比霍家比。霍白原本也是很注重这些，为了不跟他们有隔阂感，也没有刻意教小可。 「你的新片，有没有打算送到国外，竞争一下电影节的提名？」 晚饭后，项斯启向他问起这件事。老实说江一卓是动了这个心思的，可新人导演没有知名度，也没有太多人脉，就算送去了，能获得提名的可能性也不高。 「怎么了，霍先生想帮我？」 「当然，那是霍白主演的片子，你能被提名，对他也有利。况且以他的演技，说不定还有希望竞争个人奖项。」 项斯启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为了霍白好的这点上，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这次霍白是男一号，要是获了提名，那就是最佳男主角的奖项了。这么难得的机会，项斯启自然不会放过。 江一卓仔细思索了一会。这部电影从拿到剧本开始，就下意识地往风格独特的艺术片上靠拢，又有反映现实的沉重主题，与上部电影比起来，商业价值不是那么浓厚，他也没有指望能赢得高票房。这种片子在国外获提名的可能性的确是有的。 「我回去和团队商量一下。」 在霍白復出的关键时期，他主演的片子真能获了提名，一定是对形象的树立有好处的。这次江一卓决心和霍家少爷合作，以增加成功的把握。 他等了一会，见霍白还没回来，就打算回去了，好久没见着母亲，不能让老人家等得太急。 「小可，有空跟叔叔一起回去看奶奶，她好久没看到你了。」 「江叔叔，」霍亦可抱着他的胳膊回道，「上个礼拜霍叔叔才带我去见的奶奶。」 「！」 江一卓抬头望了一眼霍斯启，内心复杂着，真想不到是这个男人会做出的事情。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霍白进了门，听见客厅里传来说话声。他以为江一卓早就走了，没料到还在，而且竟是跟项斯启待在一起。 「爸爸——！」 霍亦可扑到爸爸怀里，开心地撒着娇。「你终于回来了！」 霍白使劲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爸爸最近又都能陪你啦，因为你要上电视了。」 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宝贝，你要和爸爸一块参加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了。」 第一百六十章 新综艺 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宝贝，你要和爸爸一块参加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了。」 「上电视？」霍亦可很认真地想了想，「好，只要是跟爸爸在一起，怎样都可以。」 「这是同意了吗？」 「同意啦！」 霍白又朝他脸上亲了亲，两人的高兴劲儿也感染了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项斯启和江一卓原先都是知道上综艺这件事的。 「已经定下来了吗？」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江一卓白了对方一眼。「那就是要正式復出了。」 霍白拉着宝宝，在沙发上坐下来。拍完戏又一路赶回来，到现在还没去休息，他满脸疲倦。 「很快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团队里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关于那件事，最后是怎么定的？」项斯启本想问得具体些，考虑到宝宝在场，欲言又止起来。 霍白领会了他的意思。「就说是因病去世了。」 「……挺好的。」 他一副吃瘪的表情，分明是可怜的，霍白和江一卓看着却忍不住想笑。原本是沉重的话题，因为男人的这句话，气氛竟变得有些欢快。 「没办法。对我而言，这是备选方案里接受度最高的一个了。」 小可的身世包括自己在内，这世上只有四个人知道，再也不能多。霍白安慰道。他第一次觉得，有些东西随着岁月，或许也就沖淡了。
第148页 看着时候不早，江一卓和项斯启怕影响他休息，都起身离开。霍白沖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又陪着小可写了一会作业，就赶着他去睡觉。 「爸爸，今天我想和你一起睡。」 霍亦可抱着枕头，跑到他的房间门口。宝宝大了，自从搬到别墅后，霍白就狠狠心锻鍊他独自一人睡觉。别墅面积又大，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在同一间里。 「好久没见你了。我知道你拍完戏很累，不会打扰到你休息的。」 他那副乖巧的样子，引得霍白心软了。「就破例这么一次。明天开始还是要一个人睡。」 「好！」 小可扑到他床上，打了个滚。霍白关了灯，给他塞好被子，自己也钻进了被窝里。几个月不见，小宝贝又长高了，总有一天会赶上自己。 「好期待参加节目啊。本来我还以为，永远都不能说这是我爸爸了。」 连语气都像个小大人了。霍白心头一颤，用力地搂住他。「不会的，宝贝。等上了节目，所有人都会看到，以后再也不用隐瞒了。」 ********* 霍白参加的这档综艺节目，叫作《超人爸爸》。因为这两年明星作为嘉宾的亲子类综艺出了不少，跟风的太多，原本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注。 可参与的嘉宾名单一公布出来，还是引发了轩然大波。除了一名算是当红的演员外，其余尽是些二三线的明星，引人注目的，只有霍白的名字。 暂退了娱乐圈一年多，这次重回大众的视野，竟然是以父亲的身份，莫名其妙多了个孩子出来。要知道他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 难道是在这一年多里，闪婚又生了娃？媒体们纷纷做出各种猜测，怀疑他奉子成婚的消息，一时间占了上风。 节目组也没想到引起的关注度这么高，立刻披露了其他一些细节。当看到最小的宝宝也已有三岁时，网上顿时炸开了锅。 趁着不利的言论开始发酵前，一段节目预告片放了出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高熙熙工作室的掌握之中。他们每一步都做了两手准备，适当地推波助澜，但又不至于把动静闹得太大。 片子里，霍白家的宝宝只出现了一个模煳的背影。霍白接受了节目组的访谈，简短说明了孩子的妈妈是在自己进入娱乐圈前就已相识相爱，由于遭到家里人的反对无法结婚，生下宝宝后妈妈就因病去世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了。」 镜头里他淡然地说着这句话，却是足够令人动容的。 短短几分钟的预告片，用克制而不做作的语气，营造出略带悲伤的气氛。预告一出，「霍白復出」「霍白有孩子了」「霍白的过去」这几条新闻，连在一起跃上了热搜，比起嘉宾名单刚公布时，引起了更大的关注。 霍白翻了翻网上的评论，和媒体的文章，并不是一边倒的，有人选择了相信，被圈了粉，也有人质疑。以前的丑闻风波虽已过去，还是有人趁机提起，骂自己是骗子。 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局面。一切也依旧在工作室团队的预计范围内。 霍白只是担心对小可产生影响，他第一次公开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希望不要受到别人恶意的骚扰。假如没有那张传到邮箱里的照片，霍白原本是不打算让宝宝露脸的。 也不用撒这个谎。他等着以后，到了小可再大一些，能够理解自己的时候，告诉他真正的身世。 ********* 「待会轮到的时候，我来叫你。」 「辛苦了。」 沈时曦朝助理温和地一笑，关上了摄影棚化妆间的门。脸上的笑容立刻褪去，找了个休息的藉口，他现在需要独自待一会。意想不到的状况，竟令自己的情绪难得失控。 太大意了。他再没想到这是霍白会做出的事情，以他敏感又胆小的性格，不可能走这样铤而走险的一步。 「……」 沈时曦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突然伸手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来泄愤。一年多前的那时，他还没查清那个孩子的底细，因此只发了张照片过去威胁。对方果然是怕了，乖乖按自己预料的那般远离了圈子。 没有杜家的势力查不到的东西。但在对方离开的这一年中，他还是没能彻底查清想要知道的。霍白儿子出生的医院里档案加了密，普通的医生根本看不到。最后费了很大的工夫，也只查到上面写了父亲的名字，母亲一栏是空白。 到底是想要隐瞒什么？沈时曦通过杜家的关系，知晓了当年霍白因为未婚生子的缘故，被家里赶出了门。至少从霍家流传出的消息如此。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综艺（二） 沈时曦不一定相信这一点，可是现如今霍白拿来博大众同情的人设，跟自己打听到的基本一致。 他把沈时曦手里握着的最大一张牌，反过来加以利用了。一旦成功，这张牌就形同作废。 而沈时曦自己，查到了一半没得出结论，就没有再继续查下去。太大意了。爬得太高太快容易让人松懈，丧失警惕，这种一般人会犯的错误，他终究也跟着犯了。 「很好。」 他渐渐平息了怒意，将地上掉落的化妆刷一只一只捡起来，放回原处，免得被人看出。犯不着为此发这么大的火气。 霍白走这一步，算是扳回了一点局面。可距离对自己构成威胁还差得远。以后的路并不好走。就算公开了儿子的存在，也不是一定就能被大众接受。
第149页 ……当初一时心软，没有用一场车祸毁了他，算他命大。霍家是赢不过杜家的，霍白也赢不过自己。 ********* 在引发了热度的一片争议声中，《超人爸爸》第一期即将迎来录制。一大早，霍白替宝宝整理了一遍着装，邵凯和女保镖开车来接他们了。 「爸爸，我有点紧张。」 车子里，霍亦可的小手紧紧握着爸爸的手。「是不是别人问什么，都可以说啊？」 「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说就不理会。」 「那江叔叔和霍叔叔呢？」 「也是一样的。不过爷爷生病的事就不要告诉别人了。」 霍白不是随随便便答应的，关于这点，他曾和经纪人商量过。这类展现明星隐私一面的真人秀节目，讲究的是真实，耿直的人设更能赢得观众的好感。遮遮掩掩的还不如不上。小孩子童言无忌，要是与大人说的自相矛盾就糟糕了。 自己当年离开霍家的事，想必沈时曦也已打听到了吧。他不能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来制造新的黑料了。除了身体的秘密，以及小可的身世，其他事情他都不介意让大众知晓。 换作是以前，他是不肯的。霍白握着宝贝的小手，他也不想让小可撒什么谎。在他眼里，项斯启和江一卓就是两个对他好的叔叔罢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到了录制现场，霍亦可很快不紧张了。他是宝宝当中年纪最大的，拍着拍着就成了照顾弟弟妹妹的人。第一期的主要内容也是先让孩子们相互熟悉。 参加《超人爸爸》的有四名嘉宾，五只宝宝，小可虽说是哥哥，霍白却是最年轻的一位爸爸，也是唯一的单身爸爸。 因为带来了话题，节目组也把重心放在了他身上，甚至比人气最高的那名演员更重视一些。霍白清楚肯定有人私下不高兴。但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大家表面上都客客气气。 …… 「今天就到这里了，辛苦了。」 第一期节目的拍摄地放在了室内，初步展现了一番爸爸们和自家宝宝的相处方式。以后还会有很多户外的录制，拍起来更加辛苦。 尽管如此，折腾了一天下来也足够累了。小可中途就问了爸爸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回去的路上，更是上了车就靠在他身上直接睡着。霍白心疼地抱着他，他心里明白，因为年纪最大，为了不给爸爸丢脸，宝宝今天一直很努力地扮好哥哥的角色。 经过后期的剪辑制作，几天后节目正式播出第一期。 霍白和小可一起，坐在电视机前观看了自己出演的综艺节目。高熙熙早在播出前就已确认过内容。尽管霍白自身带有话题，节目的基调，至少第一期里还是主打温馨，没有太大的冲突。 「原来我这么可爱。」 霍亦可似乎忘了拍摄之前他有多紧张，露出小小得意的表情。霍白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是男孩子，光可爱有什么用？」 宝宝很是委屈。「我还努力地照顾其他人呢。」 这回霍白夸奖了他。其实他心里也自豪着，只是不能在小可面前表现得太厉害。录制当天他就发现了，虽然几位嘉宾的颜值都不低，自家宝宝的确是最好看的那个，糅合了自己和项斯启的优点，甚至比起女宝宝们都要显得可爱。 …… 几个小时后，来自节目组和公关团队的数据资料，送到了霍白手上。即使引发了热度，《超人爸爸》第一期的收视率不算很高，低于同期的几档热门综艺。毕竟是同类型跟风的节目，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网上对于霍白的议论也是两极分化。预告里以背影示人的小可，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因为又萌又帅气的模样，除了本身就是霍白粉丝的，又圈了一波路人的好感。同时对霍白存疑甚至骂他是骗子的人，态度也自然好不到哪去。 ——你们真的相信那个故事吗？说不定就是编出来博取同情的。 ——十八岁就搞大女人肚子的人，能教出什么样的货色来？都是骗人的。 网上难听的骂声不少，争议还在继续。看到那些评论，霍白很是平心静气，只要尽量不让小可知道就好。 ********* 没过两天，又要开始第二期的录制。临行前的晚上经纪人打来了电话，要他做好心理准备，对他保密的那个附加条件，马上就要出场了。 越是弄得神神神秘秘，就越激发了霍白的好奇心。他和小可在化妆间里弄完了造型等着开拍，就听见一阵闹得很大的动静。 「蔡裴来了！」 「新增的嘉宾是蔡裴？！」 交头接耳声里，传奇影帝带着个宝宝进来了，后面跟着好些看热闹和求籤名的工作人员。霍白的心脏砰砰直跳，高熙熙为了让自己顺利拿下这档节目，提出的附加条件，竟是让蔡裴作为嘉宾。 「爸爸，那个人是谁啊？」 小可自从录节目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爸爸也是明星，从没像那个人那般被人围堵过。 「那是非常有名的演员。比爸爸有名多了。」 霍白只能这么向他解释。他自己都有了索要签名的欲望，那可是他的偶像，是身为演员的路上追寻的目标。当年高熙熙也是拿蔡裴作了诱饵，才令自己同意签下合约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各位好。」
第150页 传奇影帝态度随和地打了声招唿，也没有过多寒暄，就在离霍白很近的地方坐下，由化妆师摆弄了。 「小孩子就不用化妆了，给我简单打个底就行。」 霍白在一旁偷偷地瞄着，对方一定是认识自己的，并且通过高熙熙得知了不少。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过去示好？除了蔡裴，这个圈子里没有过其他人，会让他产生这种冲动。 他纠结了一会，可惜没能等到机会，蔡裴就离开了。影帝家的宝宝看起来跟小可差不多大，也是个男孩子，这下子节目里又多了一个哥哥。 ……直到开始今天的录制，霍白才有了近距离接触蔡裴的机会。几名嘉宾都对影帝极尽热情，没人敢表示不敬。传说就是这样的存在，因为超越不了，反而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轮到霍白的时候，他居然紧张起来了。 「蔡先生，不，蔡老师，我是你的影迷，想要你的签名。」 一紧张，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他微红着脸，一副迷弟的模样表露无遗。谁都知道他和影帝是同个经纪人，两人在节目中的首次互动，非常关键。别人大概以为他们早就安排过，可事实却是霍白什么都不知道，就迎来了蔡裴的出场。 「签在哪里？」 蔡裴笑得温柔，拿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本子，写完递到他的手里。霍白捧着本子兴奋不已，像是恋爱般的心动。即便是现在，空闲的日子他也会翻出影帝的电影来重温一遍，从中得到表演方面的启发。 「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爸爸，你的脸好烫。」小可伸手摸摸他，弄得霍白更加窘迫。 经纪人说服了影帝参与这档综艺，就是为了让他带动自己的人气。霍白心里十分感激高熙熙。要知道蔡裴早已许久不露面，偶尔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都会受到媒体和粉丝们的热烈追捧。 「其实，我是被你圈了粉，才答应上这个节目的。」 「！」 蔡裴接下来的发言，震惊了所有的嘉宾。他将宝宝拉到身边，刚才向大家介绍过，他家的宝贝小名叫作皮皮。 「我跟你一样，也是没结过婚的单身爸爸。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的辛苦，我深有体会。」 ********* 《超人爸爸》第二期的收视率，蹿升得很快。不仅是因为传奇影帝蔡裴成为这档节目新的嘉宾，更重要的，是他本人在节目中带来的关于私生活的话题。 「这是他本人的意思吗？」 录完节目，霍白去问经纪人。要说是为了带自己做出的牺牲，这牺牲未免太大了，他不愿意蔡裴做到这种程度。 影帝对于私生活问题向来低调，这么多年来，粉丝们连他是否结过婚都不清楚，一直都在猜测着。尽管已是四十多岁的大叔年纪，却一点都不显老，又带着成熟男人的气场，身边一定不会缺乏花花草草的陪伴。 「当然。」高熙熙在电话那头回答，「你以为那是谁？蔡裴不愿意，就算是我也说服不了他。」 「他说是受了我的经歷的触动，这不太可能吧……」 所谓艺人的这些经歷，几分真掺着几分假，圈子里的人都不会当真，何况是出道了几十年的影帝呢？ 「这我也不知道，」高熙熙笑了，「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他。」 霍白挂了电话，心情有点复杂。无论如何，经纪人请蔡裴出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现在网上的舆论走向，瞬间就有了惊人的转变。影帝力挺自己，并和自己一起以单身爸爸的身份参加节目，获得了粉丝们甚至是路人极高的支持。媒体的稿子也不敢随便抨击蔡裴，一来会被他这么多年依然数量惊人的粉丝唾骂，二来影帝本身几十年来从没有过道德上的黑料，这次的事还没有任何定论，谁都不敢拿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开刀。 《超人爸爸》每周继续播出中，各种看点频出，人气越发高涨，原本并不被看好的跟风综艺，硬是挤进了今年的收视率前三。 几个小宝贝也开始有了名气，在网上有了自己的粉丝。绝大多数都是阿姨粉，讨论着哪家的宝宝最可爱，这期又做了哪些暖心或者蠢萌的举动。 身为爸爸的嘉宾们也跟着收穫人气，关注度最高的自然要数霍白和蔡裴两个带来话题的单身爸爸了。有了影帝在身旁支持，霍白的状态彻底放松下来，他在节目当中展现了精湛的厨艺，还教小可做饭，小可学得有模有样，父子之间温馨又欢乐的日常，不是临时做做样子就能够呈现的。这一段内容被剪辑播出后，点击率甚至比起正片还要高。 网上质疑霍白的声音虽还未完全消散，可是已经淹没在随着节目赢得的广泛的好感之中，掀不起太大风浪了。霍白坚强又温柔的单身爸爸人设，使得很多观众，或者不怎么看节目的都由路人转粉，开始关注起他，公关团队再趁势推了一波，让不少媒体发文，贊了霍白在那部获奖电影《韶华》中的演技。 ——他不光是位称职的爸爸，还是名优秀的演员。这样的新闻稿一经传播，再次让霍白的人气和口碑涨上一截。 高熙熙和整个团队都松了口气，做到这一步，成功復出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 这么多宝宝聚在一起录节目，最大的也不过六七岁，吵起架、甚至动起手来都是难免的。
第151页 几期节目录制下来，皮皮和小可终于打了一架。当时正在户外拍摄，大人们都没注意，等发现被拉开时，两个男孩子脸上都破了相。 「好好的，打什么架？」从不生气的影帝也发了火，「快向小可道歉！」 霍白搂着哭个不停的小可，心疼得要死。自家宝贝平常都很乖巧，不是被逼急了决不会和别人打架。可那是蔡裴的孩子，影帝对自己有恩，没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不能随便替宝宝说话。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到底是怎么了？」 在录制现场，霍亦可始终都不肯说打架的原因。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上来哄了一番，转移了孩子们的注意力，这件事暂时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家里，宝宝总算开了口。「皮皮说你太娘了，不男不女的。我气不过，就打了他。」 「……」 没想到竟是小可先动的手，也没想到他是为了护着自己。不在别人面前说出缘由，想必还是为了自己。宝宝太懂事了，清楚了这点后，霍白反而更加难受。 「以后不要因为这种原因打架，爸爸不介意别人怎么说。」 他把小可抱进怀里安慰着。「爸爸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话是错的，不需要用打架来证明。」 小可点点头，在他怀里蹭着小脸。霍白在心里嘆了口气，影帝家的孩子说得也不算错，自己身上的确有女性的那一部分特质，但那并不是「娘」。 这副身体的存在意义，现在的他还没有答案。总有一天会用自己的人生找到的。 第二天，蔡裴就联络了霍白，说是要为宝宝们打架的事情向他赔罪。 霍白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影帝竟然这么记挂，弄得郑重其事。他也不好推却，就带着小可出门了。 霍亦可一看见皮皮的身影出现，气得扭头就走。「我不要跟他见面！」 霍白劝了半天，勉强把他劝了回来。大概是被蔡裴教训过，对面的孩子没了昨天的嚣张气焰，小声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种话的。」看来影帝也知道皮皮说了什么，才引发的这场录节目时的小事故。 小可瞪了他一眼。「向我爸爸道歉！要爸爸原谅你，我才原谅你。」 影帝家的孩子又道了一遍歉，霍白连忙打了圆场。「好了，我原谅皮皮了。大家和好吧。」 也不知是做给大人看的，还是真的和好，两个孩子结伴去了洗手间，只留下霍白和影帝单独相处。 蔡裴约的这家餐厅私密性很好，很适合明星们谈事情，像是他经常来的地方。霍白环顾四周，正好趁这个机会，自己也道声谢。 「这次一起上节目的事，实在太感谢蔡老师了，欠了大人情。以后有能出绵薄之力的地方，请一定要叫上我。」 影帝笑而不语。日常里光是这样看着，霍白就有些激动。屏幕上那些经典的角色，都是由眼前的这个男人演绎的。这张被大众熟知的脸，随着岁月的流逝，反而增添了更多的魅力。 他也盼着自己能成为这样的演员。 「你那个悽美的爱情故事，其实是假的吧？」 「！」 正沉浸在憧憬之中，蔡裴的话，瞬间打碎了霍白的幻想。他清醒过来，明白影帝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对方的嘴角还噙着一抹冷笑。 「……」 还有对方说这番话的意图。霍白一时揣测不出，至少表面上镇定地回道。「蔡老师难道不是因为认为是真的，才参加的这档节目？要不然，你被我感动的故事也是假的了？」 「小嘴还挺厉害的。」 蔡裴哈哈笑了两声，用下一番话，打消了他的疑虑。「逗你玩的，别紧张。当年欠了熙熙不少人情，所以才答应帮你。你的事真假如何，我并不关心。就算不相信也不会说出来，我早就功成身退，犯不着抹黑熙熙带的新人。」 霍白有点尴尬，影帝这是故意耍着自己。「蔡老师，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全没了……」 「就是看你这么迷恋我，才想要恶作剧一下。」 蔡裴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神色。「圈子里大多是恭维，真心的少。你对我的喜欢是真心的，弄得我更加想帮你了。熙熙没跟我说具体的，不过一年前的那次丑闻，是竞争对手的陷害吧。」 霍白点头。影帝沉吟了一会。「你公开了孩子的存在，可为此又撒了个谎的话，这样很危险。一定要保护好了。」 他没说保护什么，霍白心里也明白。正好宝宝们回来了，这个话题便没再继续下去。 ********* 自从开诚布公的谈话过后，霍白和影帝的关系发生了些变化，变得更加亲密。《超人爸爸》的录制，也迎来了近期一个小小的高潮。 爸爸们要带着宝宝，一同参加拳击训练营。以爸爸们做示范，最后选出合适的宝宝进行一对一比赛。比赛本身倒没什么，虽然不擅长这项运动，霍白就当是学习的机会，或许以后拍戏时还能用的上。 关键是拍摄这段内容时，到了最终比赛阶段，要由妈妈们带着亲友团，前来给宝宝加油助威。别人有妈妈，可小可和皮皮是没有的。不仅如此，小可连个像样的亲戚长辈都无法到场。 持续带来话题的两位单身爸爸，在这个环节一开始，就处于了绝对劣势。
第152页 「我去。」 江一卓听他说了这件事，第一个举手报名。「要是顾凌有空，我叫她一起过来。」 周理也在忙碌之中排出了档期，表示没有问题。他这两年的人气虽不能和林慕秋比，也属于当红的小鲜肉行列。参加节目的亲友团，大多也都是明星，节目组想要藉此机会制造看点，多涨些收视率。 只有三个大人来为小可的比赛加油，未免有点冷清。再加上一位小可在学校里的好友的妈妈，霍白咬咬牙，就这么决定下来。宁愿人少点，没必要为了排场，找些与宝宝根本不熟的人。 比赛当天，霍白和小可到了录制现场，竟见到了项斯启的身影。他沉了脸色，把男人拉到角落里问。 「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给小可撑场面了。」 项斯启淡定自若的模样，引得霍白的火气都冒了上来。「回去！你出现在节目里，就意味着我跟霍家有关系。你是想把这关系公开了？」 平日里那么精明的男人，会犯这样的错。「你该不会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项斯启回答他的话，「反正这个关系姓沈的肯定已经查到了，你怕什么？我今天就是作为小可的大伯出现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是怕，是要谨慎行事。身为华玥总裁，你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男人似乎不介意他冷淡的语气，厚着脸皮拉住他的胳膊。 「小可太可怜了。别的孩子是家里人一起来现场，霍家连一个都不出现，他心里会怎么想？我只是想让他留下美好的回忆。」 「就算被人挖出背景也没什么，昨天我跟高老师商量过，也徵求了团队的意见。你忘了，天澄时期你的人设就是家境富裕的贵公子，大家一致认为没有问题，弄得好反而可以加分。」 项斯启耐心地说服半天，霍白板着脸甩开他的手，给经纪人打了电话。经过一番折腾后，他妥协了。 「下次做这种事之前，先和我沟通。」 见他还在不高兴，项斯启连忙去哄。「我错了，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不需要你的惊喜，这是为了小可。」 即使嘴上这么说，霍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的愿意，是因为心中的坚冰慢慢融化了。 这样下去，原谅面前的这个男人，恐怕要不了三年那么久。 ********* 亲子拳击的场地安排在宝宝们学习拳击的俱乐部里，室内拉了横幅，搞得很有比赛的气氛。 亲友团穿了统一的服装，举着写有各家宝宝名字的应援牌，挥舞着应援棒。由于亲友团里来了不少当红的明星，本身还有蔡裴这样的大人物在，俱乐部外面甚至拉起了警戒，以防止狂热的粉丝混进拍摄现场。 「都准备好了吗？」 项斯启俨然成了霍亦可粉丝团的负责人，即使人数少，应援的阵势一点也不输给别家的宝宝。 普通人不清楚华玥的霍总是谁，圈里的人大多是知道的。周理和顾凌很是惊诧，霍白的背后竟是霍家的存在，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也是第一天知晓这件事。 「你太不够意思了！霍少爷是小可的什么人……不对，霍少爷跟你是什么关系？」 周理问得混乱，霍白笑了笑答道。「家里人。」 「今天先放过你，下次和我说清楚了。」 周理终于明白当年是谁帮霍白解决的巨额赔偿金，不过他还是想不通，既然有霍家撑腰，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闹出陷害的丑闻，逼得好友暂退？ ……第一场比赛很快结束，下面就轮到小可和皮皮了。他们两个年纪相仿，个头也差不多，被安排相互对阵。之前两人在训练中都很努力，很难说谁输谁赢。 「霍亦可加油！」 「蔡霆你是最棒的！」 无论多么大牌的明星，这一刻统统变成了宝宝们的迷弟迷妹。节目组精心准备了很久，期待着这期节目能将收视率再拉上一个新高。 霍白和教练一起，最后检查了一遍小可身上的防具。「只要尽力就可以了，输赢并不重要。」 「我知道啦。」 霍亦可朝爸爸露出灿烂的笑容，举起小拳头，朝对手沖了过去。 宝宝们有模有样地对打着，刚开始还很谦让，没过多久就都发起了狠，弄得大人们也紧张，之前两人才干过一架，这架势像是要公报私仇。 「别着急，看准了再出拳！」 眼看着小可一直处于下风，急起来的是霍白自己。项斯启在一旁抓住他的手给他安慰。霍白一惊，心脏扑通乱跳着，就好像回到了年少的那时。 可谁都没有料到，霍亦可在关键时刻突然狠狠地出了一拳，然后乘胜追击，把对手打得倒地不起。 「霍亦可胜！」 「爸爸我赢了！」 宝宝高兴地扯掉头盔，扑进了霍白的怀里。霍白激动地抱着他，亲友团里也沸腾了，挨个把小可抱起来举高高。 另外一边，皮皮在蔡裴的怀里掉下了眼泪，边哭边说。「下次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 结束了一天的录制，霍白送走了周理他们。江一卓望了眼还赖在那里不走的霍家大少爷，与小可告了别就匆匆离开。 他今天待得很不自在，霍斯启与霍白之间的气氛太好，简直容不下其他人在旁边。他坐进驾驶位置，发动了车子，想起比赛途中瞥见的、握在一起的那两只手，心中又是揪紧的一痛。
第153页 江一卓有些绝望。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完全和好了吧。 「我让司机把车开走，我送你们回去。」 霍白没有拒绝，只是笑着问。「那你一会怎么回去？」 「我……」 项斯启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半开着玩笑试探。「我今晚不回酒店了，可以吗？」 「不行。只准你一起在家吃个晚饭。」 霍白一点都没生气，相反语气还显得很柔和。他知道对方的意图，那点心思全被自己看穿了。 只是这般就已足够，项斯启高兴地当起了司机。小可累得睁不开眼睛，上车没一会儿，就倒在霍白身上睡着了。 「别受凉了。」 项斯启将西服脱下来，递到后面，让霍白盖在宝宝身上。满满的温馨感流动在车子里。他盯着后视镜里自己的两个宝贝，霍白脸上温柔的神情，看得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趁着红绿灯路口停下的时候，项斯启再次鼓足了勇气。 「周末我有空，要不要一起带着小可出去玩？」 「……」 许久听不见回答，他还以为没希望了。项斯启轻轻舒了口气，以后总还有机会，慢慢来就好。 「这周末不行，下周……要是有空的话。」 霍白明白，踏出这一步意味着什么。他张了几次嘴，又合上。最终下定了决心。他的指尖，还残留着今天被男人握住时的温暖，以及心动。年少的心动似乎又回来了。 从旋转楼梯上，自己被吸引的第一眼开始。兜兜转转地，又回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 这回轮到项斯启没了声音。 「不愿意就算了。」 霍白气鼓鼓的，语气里也尽是撒娇的味道。项斯启总算开了口，带着些哽咽地说道。 「宝贝，我爱你。」 他知道，他的宝贝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 《超人爸爸》新一期节目播出，收视率前所未有的高。深夜里，苏瑞之一个人躲在房中，把那些画面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百六十五章 威胁（戳菊小甜屎礼物加更） 《超人爸爸》新一期节目播出，收视率前所未有的高。深夜里，苏瑞之一个人躲在房里，把那些画面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屏幕。镜头里的那两人以给宝宝打气为由，连手都搀到了一起。动作如此自然，眼睛也紧盯着比赛，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可分明那一刻相互之间脑子里想的都是对方。 别人不懂，可是苏瑞之能看出来。 「无耻。」 他分不清自己是在骂谁，小少爷还是项斯启。他也分不清心里是嫉妒，还是忿忿不平。见不得人的关系，用这种方式秀着恩爱，看着就令他噁心。 他只知道，这些年对霍白的愧疚消失殆尽后，不得不正视自己对项斯启的感情了。 苏瑞之关掉电视，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他什么都不缺，爱也不缺，尽管工作忙，一直也有不同的男友陪在身边。 其实结论，他早就知道了。男朋友可以换，只有项斯启不能换。这辈子都不能缺了这个人。他对霍白所抱的敌意，是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超越不了他在好友心中的地位。无论做得再多也没用。 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苏瑞之在房间里翻找半天，翻出一张时间久远的纸页。他勾起嘴角，冷冷地笑了。他就是爱项斯启，凭什么要让他被别人夺去。 ********* 这期节目播出后，小可和皮皮的阿姨粉们造出了一个新词，叫做「皮可组合」。一时间这个词几乎在网上和新闻里刷了屏，不看综艺的人，都知道最近有两只萌宝火了，人气特别高。 「我才不想和皮皮组cp呢。」 霍亦可愁眉苦脸的，他一点都不喜欢皮皮，要不是大人让他们和好，他根本不想理对方。上次比赛也是趁机报了一箭之仇，让他为说爸爸坏话而付出了代价。 「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霍亦可「哼」一声，扭过头去。霍白见他这副闹了情绪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子有他们自己的世界，大人不必干涉过多。 除了宝宝们，霍家的亲友团也成了看点之一。项斯启甚至抢了周理的风头，不是明星也受到热烈的追捧，圈了不少粉。 ——我竟然迷上了小可的大伯，这么帅！气质儒雅，身材又好。 ——简直是行走的春药，为什么没进娱乐圈？太可惜了。 ——不愧是一家人，看来小可的颜值都是家族遗传的。 网上的留言，夸的是项斯启又不是自己，霍白却觉得甜滋滋的。那种感觉，仿佛年少藏在心底的爱意，受了别人迟到的祝福一般。 那是我的，你们就只能看看。 「我在想什么。」突然冒上来的念头，令霍白暗暗红了脸。他是真的要和项斯启重新开始了。就连男人提起周末要在度假的地方待上两天，订了别墅过夜，都没有表示拒绝。 ********* 藉由《超人爸爸》这档综艺成功復出后，霍白的人气又回来了，拍戏和商业代言的机会，都主动找上了门。 霍白久违地开始挑选起剧本。前阵子拍完江一卓的电影，没有像以前那样为了出戏要调整许久，自己也慢慢有了应对的经验。江一卓的新片正在紧张的后期当中，已经报到了国外申请电影节的参展。申报之前，他特地将电影的名字，改成《被冤之人》，赤裸地贴近了主题。
第154页 改名不光是为了迎合国外评委的喜好，也是为了霍白。真要有机会获得提名，对于姓沈的而言，那就是一种暗讽了。 商业活动也变得多起来，经纪人和项斯启花重金聘用了时尚界业内的知名团队，专门替霍白设计出门在外的造型。霍白的「高级脸」，本就受到时尚界的喜爱，随着復出已有多个牌子前来寻求合作了。 好爸爸、优秀的演员、时尚icon，这是目前贴在他身上的标籤。不过霍白的头脑很清醒，最重要的始终是演戏。 现在有一件事情，比起演戏，以及其他的通告来得更加重要。那就是周末的度假了。霍白让徐姐把周末两天都给自己空出来，录完了综艺，推了所有的活动，心中隐隐期盼着。 ……然而一个电话，打破了原本近似幸福的状态。 「为什么你会有我的号码？」 霍白后悔接起来了，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晓的只有身边的人。他以为是谁换了号打的。 苏瑞之在那头笑道。「当然是斯启给我的。」 「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霍白有些不高兴，既然他说过不想见苏瑞之，项斯启就不应该把号码给他。 「别急，我有样东西要还给你。还不止一样。」 「我不需要。」 「那你会后悔的。我要是公布出去，你要连肠子都悔青了。」 「……」 苏瑞之竟在威胁自己。那毕竟是知道小可身世的仅有的几人之一，他也清楚对方是拿什么作威胁。 「在哪里见？」 霍白答应下来，他察觉到对方的异常，绕过项斯启来找自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决定先见面探个究竟再说。 苏瑞之报了个地址。「别跟斯启说，不然你也会后悔的。」 ********* 苏瑞之选了全城最贵的那家日式料理店，也算是对小少爷的礼遇。他故意满面笑容地招唿进门的霍白。 「脸色别这么难看，就当是久违的叙叙旧了。」 霍白冷淡地回道。「我没空和你叙旧。有话就快说。」 「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苏瑞之边说，边让服务生走起了菜，「这家店可是几年前斯启向舒望要你的地方，那也是我帮斯启牵的线。没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挣扎着温饱。」 「……」 嘴上说是叙旧，苏瑞之一上来就咄咄逼人。霍白索性不再说话，冷着脸等着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些年斯启为你做的事情，背后有一半都是我的功劳。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动个手术还禁止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他妈算老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威胁（二） 霍白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瑞之在自己面前飙脏话。以前他说话的声调都是软的，一如他白净又斯文的模样。曾经自己也喜欢这样的苏老师，结果却都是假的。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他语气平静地反驳。「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斯启哥哥，又不是为了我。」 他叫着「斯启哥哥」，苏瑞之的心脏都在颤抖。他知道项斯启一直盼着霍白重新这样叫他，看来终究是如愿以偿了。 苏瑞之拍着桌子，大笑起来。霍白看着他发疯，心里多少已有了数。他一直怀疑当年在医院撞见两人谈话时，苏瑞之是故意说那句给自己听的。 那句最终灭了自己的光、将整个人推进了深渊的真相。 霍白的心情变得沉重。他不愿意见苏瑞之，是无法原谅他做过的那些事情。 「你这人真是奇怪。」 苏瑞之似乎正跟他想同一件事，停下了发疯冷笑道。「你能够原谅斯启，却不能原谅我？这是什么逻辑？」 「我是心甘情愿替他做那些事。可我不过是个帮凶，所有的事都是他策划的，从向你示好，极尽温柔，勾引你爱上他开始。」 「！」 苏瑞之破罐破摔，不加掩饰地提起当年瞒着小少爷在背后犯下的。霍白毫无防备，胸口勐地被揪起一痛。他还以为都过去了，都原谅了，没料到还是会痛。 看着他神色渐渐不对，苏瑞之得意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当年他趁着赶走色狼，安排我做家庭教师，其实是为了让我监视你，在你身边寻找弱点。你身体的秘密也是我发觉到不对劲，提供给他线索的。这些你都知道吗？」 苏瑞之又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霍白，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我一开始还劝他住手，他三番五次拿做不成朋友威胁我。得知你身体的特殊后，他就想出了那个馊点子。说真的，换作是我也做不出来，谁都看出你在那个家里那么可怜了，竟捨得向那样的你下狠手。」 「……够了，我不想听。」 霍白站起身，脑子里嗡嗡作响。苏瑞之是真疯了，他待不下去了。 「别走啊。」苏瑞之死死地拉住他，「还没说完呢。你不是都已经原谅他了，这么点往事都承受不住？我还没说到重点呢？」 「你闭嘴！」 霍白浑身发着抖，想要挣脱他的纠缠。苏瑞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用力拍在桌上。 「他占了你的身体，还想跟你撇清关系。怕事情在老爷子面前败露，早早就准备好了替身，想用一个下人跟你私通，你他妈都忘了？！」
第155页 那张泛黄的纸，是当年父亲逼自己带着宝宝，和项斯启去医院做的亲子鑑定。上面写着「样本一和样本三不存在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对，这份鑑定书是假的，是我让医生在后台偷换了样品，不然他就死定了。为了得到霍家的权势，别的对他根本不重要，项斯启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择手段，撒谎成性，你是真的原谅他了吗？」 霍白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他是想在苏瑞之面前保持镇定的，却不能完全做到。苏瑞之撕破了脸皮，疯狂地抖露着以前发生在背后的真相。 「你说的，都是以前的事。如今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苏瑞之再次冷笑，似乎在笑他的天真，「没有什么不一样。就在几年前，他还在包养仲子羽，就是那个和你长得有点像的明星。在你动完手术坐小月子的总统套房里，傻孩子。」 「……」 「你不信？不然那个明星为什么会突然红起来？当然是因为斯启包养了他。」 这回霍白的脑子里，彻底地炸开了。之前的那些真相，他大都还是知晓的，只是揭了往事的伤疤再度提起罢了。仲子羽的事情，他从来就不知道。 霍白一时有些站不住，瘫坐下来。最后这一番话，终究是伤到他了。也有可能是苏瑞之在骗人。就算是真的，单身的项斯启选择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 尽管在心里这么辩解，胸口还是止不住地难受。 见他受了打击的模样，苏瑞之更加得意，装着长辈般的口吻语重心长地道。「如今斯启得到了霍家，又想把你哄回来，他的本性就是如此。我对他的了解，比你多得多。」 「……那又怎样？」 「你说什么。」 霍白抬起头，控制着发抖的身体，朝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解得再多，你也始终得不到这个人。」 往事再痛，他也早就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了。这些年不是白白过来的，早已学会了看清本质。冷静下来，他就看清了对方的意图。苏瑞之今天缠着自己，要挟自己，无非是出于嫉妒，想让他放弃与项斯启重新开始。 可他和项斯启的事情，要分要合，由他自己做主，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苏瑞之气得发晕，血都涌上了头顶，扑到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不放。「装什么装？！你知道斯启在进霍家之前是什么样子？你知道他以前都经歷过什么？」 「你那根本不是爱，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爱一个人是爱他的全部，无论他做过什么，无论他是怎样的面目，我都能爱，你他妈能做到？！」 「……」 苏瑞之说得冠冕堂皇，霍白却有点可怜他了。他抓住对方的胳膊向外掰开，最近陪宝宝练拳击锻鍊了身体，正好派的上用场。 「你那也不是爱。就算是，也把他惯坏了。当年要是不帮他，计划不一定就能变为现实。」 苏瑞之竟接不上话。他激了半天，小少爷的情绪反而渐渐变得平和。 霍白推开他，拿起桌上的那张纸仔细看了一遍。没有署名，就算流传出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苏瑞之本人想搞出点什么，就不好说了。 霍白将那张鑑定书递到他手上。「收好了。你要是真的爱他，就把自己管好了，别跟任何人说起不该说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才不会毁了斯启的名声！」 苏瑞之气急败坏想要反驳，这回轮到霍白笑了。「那你倒是想怎么毁了我？我跟他现在在一条战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到底明不明白？任何对我不利的都会牵连到他。」 「……」 「自己好好想清楚吧。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原谅背叛他的人的。」 霍白丢下这句，再次选择了起身离开。他还以为苏瑞之会继续纠缠一下，好在没发生任何事情。最后瞥了一眼像是突然泄了气、垂着头坐在那里的对方，霍白关上了门。 ********* 回去的路上，霍白的心情都沉重着。原本对于周末的那些期待，随着苏瑞之的话消失了。身体不再发抖，可寒意却渗进了更深的地方。 「唉。」 他嘆了口气，心烦意乱着。 「爸爸，你怎么了？」霍亦可感觉爸爸情绪不对，前两天还好好的，因为周末要出游，还帮自己向兴趣班的老师请了假。 「没事。」 霍白不想宝宝担心，强装着笑容。「周末爸爸要忙工作，不能去度假了。你和霍叔叔一块去吧。」 他下定决心，说出了这句话。要让自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做不到。何况男人的暗示已很明显，待在一起过夜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不清楚。 「爸爸不去，我也不去了。」 小可有些失望，他不是不愿意和霍叔叔去，只是爸爸不在，就像是少了什么。 「你不去，霍叔叔会难过的。」 「那就一起去嘛。」霍亦可拉着他的胳膊，「工作可不可以改到下周？你不去，霍叔叔也会难过的。」 「……」 霍白搂过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痛。他恨不能一觉醒来，就忘记那些想要原谅的过往。 但那是不可能的。那些痛是连着爱的，要是他忘了，项斯启这个人，对他而言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第156页 ********* 项斯启最近的心情，简直好得飘上了天。小少爷终于肯原谅他了，答应了一家三口去度假，甚至小心提到了过夜的事情，都没有拒绝。 本来是想要去国外，因为时间紧，小可的签证来不及办，就先定了海边自家的别墅过上两天。更远的地方，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几个月前被下药那时，霍白意乱情迷的勾人模样，时不时就浮上他眼前。项斯启按捺着欲望，这次终于可以在他清醒的情况下，两人度过一晚上了。项斯启多想再在床上听他一声声叫着「斯启哥哥」。 最近别的事情也基本顺利。老爷子对外宣称的是疗养，虽还一直未醒，生命体徵都平稳着。姓沈的暂时按兵不动，杜家也减少了动静，保持着在娱乐圈里的规模没再继续扩张。项斯启没有大意，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向。他觉得沈时曦决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霍白挑中了一个剧本，是华玥投资的戏。他亲自出面打过招唿，只要小少爷愿意，角色一定是他的，试镜也是象徵性的去露个脸。 晚上正好安排了与剧组的饭局，这部电视剧是个大ip，今年的热门候选，从剧本到制作都被看好，导演也小有名气。因此制片人想趁着给了主角一事，让霍家多出些资金。 一听说是要钱，项斯启立刻沉下了脸。虽说霍家有钱，这么明目张胆地要他肯定是不高兴的。 「等主角的人选定下来，再来找我。」 制片人赶紧赔了笑脸说。「霍少放心，主角肯定不会换成别人。」 「我的意思是，等他自己定下来再说。他还不一定看得上。」小少爷不一定就选这部戏，他根本不看重是不是大ip这些，吸引他的是别的东西。 「没有问题，高老师那边已经联繫试镜了，就在这周末。这不是挺看重的，这部戏一定能火……」 项斯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周末，难道不是已经有安排了？ ……草草结束了饭局，项斯启直奔别墅而去。他也不知道霍白是在家里，还是外出参加活动了。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霍白见他出现在眼前，急匆匆神色焦急着，就明白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他转过身没有再去看他。 「进来吧。」 「不是说好了，周末要去度假的。」 一路上，项斯启的胸口都在发闷。他的小少爷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工作团队里没来得及收到通知，出了岔子。 霍白垂下眼睛，迴避了他的视线。「对不起，本想明天告诉你的。周末我走不开，你带小可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 项斯启自欺欺人的那点期望，瞬间被击得粉碎。害怕面对真相，他勉强地笑着问。「那下周，下周末可以吧？」 「下周也不行。」 「或者再往后，等到你有空了……」 霍白不吭声了。抬头望了一眼，对方等着他，眼神里满是焦灼。过了一会，他硬着心肠，不想留给男人任何希望。 「都不行。我们两个暂时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彼此的关系。」 项斯启的心，开始抽痛起来。他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盼了这么多年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你要我冷静什么，我不明白。我一点都没有冲动。」 霍白用力咬着嘴唇，唇上也一阵钻心的痛。他不能心软，男人曾说过，这么多年都是单身，可苏瑞之提到了仲子羽。他被骗过，所以怕了。再不能容忍一点点的欺骗。 撇开这点不谈，他也无法对那么多的酸楚往事说忘就忘。 「我还以为，你回来了。」 霍白低着头，难过地开口回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 项斯启终究还是将笑容挂在了脸上。他不想让心爱的人为难。「好，我等你。」 他连上楼看宝宝的力气都失去了，径直就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突然将小少爷拉进了怀里。 「！」 霍白挣扎了两下，项斯启只是抱着，什么也没做。最后他不再动了，任由他抱着。 「别让我等太久。」 第一百六十八章 霍白呆呆地蜷缩在沙发上，想不起来原本要做什么了。男人怀里的温度还残留着，就像很多年前的一样。 他有一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狠心了。那点质疑也问不出口，要是从心底不相信他，无论听见怎样的回答，依旧会起疑。 ……项斯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那也不是家，就是个住的地方。玄关昏暗的光线之中，他掏出手机，打下一行字。 「我到了，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是。 项斯启盯着回復，看了很久很久，想从文字里看出一点感情的色彩。他提了这个请求，让他每天都能回自己的简讯。 「一两条也行。」 霍白答应了，这多少成了心里的一点慰藉。项斯启觉得怨不得别人。他当年犯下的，不是能够轻易被原谅的。 尽管这么安慰自己，他还是在一天之内，从天堂跌落了黑暗的谷底。 ********* 项斯启取消了原先的行程，带着小可去了一天的游乐园，买了一车的礼物，晚上把宝宝送了回来。一家三口的度假变为了亲子游，虽然失望，至少还有儿子陪着，做个开心的父亲。
第157页 「霍叔叔，你不进去了吗？」 霍亦可有点困惑，平常霍叔叔都是想尽办法，在自己家里多待一会。今天进了门，却站在了门口。 「今天就不了。」项斯启蹲下身，抱了他一下，「以后不用叫我叔叔了，叫大伯好不好？」 霍亦可皱了皱好看的小眉头。「大伯不好听，显得你好像很老似的。」 项斯启被他逗得，眼睛笑成了一条线。「我自己都不嫌弃，你这么介意，是不是因为叔叔长得太帅了？」 小可认真地想了一会。「那还是叫大伯吧，今天在外面，别人都说我们长得像，以后一个个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项斯启心里一颤，揉揉他的小脸，笑道。「你该不会是间接在夸自己帅吧？」 「我遗传了爸爸的基因，当然帅了。」霍亦可有些得意，晃了晃脑袋。 「来，让大伯亲一下。」 项斯启亲了口宝宝的脸蛋，恋恋不捨地离开。这么晚了，小少爷还没有回来，或许也是在避着自己。 ********* 霍白把周末两天的活动安排得满满的，仿佛想要自我麻痹，拒绝他是出于工作上的缘由。 除了出席商业活动，他还去试了个镜。这是部由华玥参与投资的电视剧，也是所谓的「大男主」剧。高熙熙推荐他看剧本时，霍白大概猜到其中多少有项斯启的授意。不过剧本本身却很吸引人，又是古装玄幻的类型，没演过古装戏的他很想要挑战一下。 另外还有几个电影的剧本在手上，霍白先是选了这部，若是合适，他也想要体验一次大屏幕与影视剧在表演上的区别。华玥出品，导演曾拍过不少广受好评的电视剧，还获过奖，在业内也是受人尊重的前辈了。这些都是这部戏背后制作精良的保证。 霍白清楚项斯启一定和剧组打过招唿，但他依旧认真对待了这次试镜。他第一次诠释古装戏的角色，现场试下来，感觉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在场的导演和编剧倒是很满意，就算是金主推来的，他们也觉得适合这个角色。要说不好的地方，就是身高比原来的设定矮些，不过不算太大的问题。 回去后，他又好好揣摩了一番古装戏的演法。最后霍白决定接受这个挑战。他没演过古装，也没演过电视剧，弄得不好反而会砸了原本的口碑，可要是成功了，就可以拓宽自己的戏路。 进组之前，霍白先要把安排好的广告拍摄和商业活动处理掉大半，他演戏的时候是专注的，不喜欢被别的事情干扰。目前他手头已有不少代言，甚至有母婴牌子想连小可的合约一併也签下。尽管有了父亲的人设，霍白并不想靠宝宝赚钱，全部都婉拒了。 说来也唏嘘，暂退这一年里唯一没有中止合同的，是尚未获奖时就已签下的、周理介绍来的设计师牌子。因为这段渊源，他对于对方很是看重，私下里也经常穿着宣传，小众牌子拥有了霍白和周理两名代言人后，这两年知名度上来了，也成了时尚界的新宠儿。 上次录完《超人爸爸》的客串戏份，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趁着一同拍新一季的广告，周理请霍白吃饭，先是把他好好数落了一番。 「霍家的二少爷隐姓埋名，是来体验生活了吧？」 「到底是谁，敢对霍家少爷下手？不怕被逼得退出娱乐圈吗？」周理始终想不明白，结果退出的却是霍白。 霍白只是笑笑，不打算告诉他，他不想把好友牵扯进来。 「该不会是当时跟你竞争角色的人？」周理的八卦心又冒出来，「我记得唐婉的弟弟也想要那个角色，她背后的人不是挺厉害的？」 唐婉作为红了很多年的女明星，这两年年龄大了，也开始走了下坡路。霍白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说到唐婉，新片里我要与她演对手戏了。」 当年还曾做过她的裸替，霍白想起那段令自己走上演戏道路的往事，毕竟那时无名无姓的，对方不一定能记起来了。 「我回来这么久，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一声林慕秋？」聊八卦聊得兴起，霍白也问道。自从林慕秋爆红，取代了夏衍的位置，好友就再也没说过这个名字。 周理立刻沉了脸色。「别提这个人。」 「要是爆出去影响太恶劣，估计花了很多钱压下来的，圈里都没几个人知道。反正我早就不跟他来往了。」 「到底怎么了？」好友果然像他想的那样，与林慕秋闹翻了。 「你还记得天澄的老闆吗？」周理差点要捏碎手里的杯子，「舒总跟夏衍分手了，现在是林慕秋的金主。」 「！」 「以前我从不知道他是那么婊的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舒总为了他，最近扔下天澄不管，去把林慕秋的公司买下来了。」 【有没有小可爱期待副cp这对的？】 【可以去留言区举个手】（问答红包的答案） （舒望和林慕秋的故事见兄弟文《单身爸爸追夫记》，预求收藏啦！点七层头像帮忙给新文点个小星星，么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周理披露的有关天澄的内幕，给霍白内心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夏衍……还好吧？最近似乎没怎么见他活跃的消息了。陈姐怎么样了？」 「陈姐没事，就算老闆的心思不在这边，她也有自己的人脉撑着。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毕竟那家公司原本可是竞争对手。」
第158页 好友显得惆怅。「夏衍受了很大打击，本来代言和拍戏的机会就被抢走，加上减少了公开露面，人气跌得太厉害。我和天澄的合同还有好几年，也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让那么深情的舒总抛弃夏衍，心甘情愿围着他转，林慕秋该不会是去弄了些神神鬼鬼的巫术蛊术吧？」周理嘲讽道，「以前替他鸣不平的我，真是太傻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霍白有些替夏衍担心起来。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碰上这样的事，的确很有可能会想不开。他也想不到林慕秋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愿以偿的背后，是以牺牲了别人的人生为代价的。 他在心里轻轻嘆了口气。风水轮流转，娱乐圈本就是如此残酷的地方。 ********* 《青衡传》正式开拍，霍白带着两名助理进了组。除了外出录制即将收尾的《超人爸爸》第一季，没有意外的情况，这几个月都要待在剧组里。 电视剧和电影在拍摄方法上有很大不同，即使是精雕细琢的剧组，要在几个月内拍完几十集的内容，进度比起电影也是加快许多的。 刚开始时霍白感觉很不适应，他觉得自己表现不够满意的，导演竟然过了。第二天，他顶着压力，向对方提了出来。以前经纪人不支持他接电视剧，也是有道理的，这次是因为华玥投资，有了质量上的保证，但依旧无法与电影相提并论。 要放缓拍摄的进度，就会延长拍摄周期，增加工作量。为此整个剧组中的许多人私下里都有了意见。有人觉得他太矫情，仗着获过一个国际上的奖项，就把自己当电影大咖了。导演也头疼得很，他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只是不得不为拍摄计划考虑。全部按照电影的拍法，这部戏恐怕要拍上几年才能完成。 霍白与导演的争论，磕磕绊绊持续了几天，还没讨论出结果，因为唐婉的进组而暂时告一段落。 唐婉是女一号，女性角色在这部戏里戏份较少，加上档期排不开，进组比霍白要晚。她刚一进组，就闹出了耍大牌的各种举动。先是在住宿上要求指定的酒店，接着又在拍戏时将一辆房车占为己有，还不肯跟别的演员共用一名化妆师，等等。 这下子剧组里原本对霍白的不满，全部转移到她身上了。 「我记得以前她没这么过分。」 拍顾导的《天都》时，霍白帮忙打杂的剧组对唐婉的风评，至少比现在要好得多。那也是她正当红的时候。 霍白的第一部 电视剧，拍得着实有些曲折。他与唐婉的对手戏进行得也不顺利。男主角的问题还没沟通好，又冒出了新的麻烦，导演被逼得提前收工，让两个人好好磨合一下，第二天重拍。 「年龄大了，人气又下滑，心态崩了。」邵凯看那个女人很不顺眼，毫不客气地骂道，「想要强调自己的资歷老，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从十八岁演起，感觉上就很噁心了。」 「别这么说，女演员也不容易。我不也是从十几岁的戏份开始演的。」 霍白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他隐隐觉得这次剧组的选角有些问题。唐婉的气质与女一号的设定不搭，与自己就更不搭，以他对角色的理解，很难想像会爱上这么一个女人。 可这是剧组的决定，他干涉不了。自己是华玥推荐来的，唐婉也一定通过她的关系硬是拿到了角色。 「为了后面的合作能顺利，还是得想想办法。」 霍白去敲了导演的门，想要约上唐婉一起讨论明天重拍的戏份。等了半天，女一号总算姗姗来迟。 「戏拍不好，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不光是迟到，态度上还很咄咄逼人。导演也耐着性子回答。「没说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唐婉的确是老了，脸上还有动过刀子的痕迹，与巅峰时期的年轻漂亮完全不能比。相对于男演员，女明星上了年纪后，也的确会受到很多限制。但这不是耍大牌的缘由。 「既然合作了，大家就一起努力把戏拍好。」 霍白的这句话说得很诚恳，对方却瞪了他一眼。心中涌上说不出的怪异，唐婉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吧？ 可两人之间除了多年前那个替身的镜头，就再没有过任何交集。霍白的感觉向来敏锐，他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讨论了一晚上，把台词都对了一遍，总算有了些进展。表面上的礼貌还是要有的。霍白把唐婉送到房间门口，剧组为了不把动静闹大，给她安排住进了最贵的套房。 他刚要离开，对方叫住了他，冷冷地开口道。 「当年给我作小替身的，现在爬这么高了。」 说完唐婉就要关上房门，霍白反应很快，用力抵住了门。 「唐女士，」这下霍白也不再客气，「这是工作，你对我有意见也别影响到拍戏，要是不愿意，可以把机会让给别人。身为演员，不给剧组里的人添麻烦是基本礼仪。」 ********* 「这个女人发什么神经？」 邵凯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气得都要跳起来。「要不要告诉霍少爷，把她换掉算了。」 「算了。」霍白也有些生气，本来就正跟导演磨合着，现在又多出个唐婉，「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项斯启的睡前简讯刚发过来。若是让他知道，说不定真要闹到换人演这一步了。唐婉的背后也是有人的，自己能处理好的话，霍白不想给项斯启弄出多余的事情来。
第159页 他捧着手机，虽说内容都很简单，如今两人每天发简讯已成为一种习惯。 霍白刚要回復过去，突然有电话打进来了，是江一卓的号码。 第一百七十章 霍白刚要回復过去，突然有电话打进来了，是江一卓的号码。他接了起来，江一卓的兴奋激动，远远地隔着也能感受得真切。 「名单出来了，我们获提名了！」 他说的，自然是《被冤之人》那部片子。深夜的第一时间收到了好消息，霍白也高兴得不能自已。 「太好了！江哥哥，恭喜了！」 「不光是我，除了最佳影片，还有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顿了几秒钟，霍白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被提名了。「不会吧。那不就是……」 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意味着距离影帝只有一步之遥。他反问江一卓，不敢相信会有这般的好运落在自己头上。 「你在剧组的酒店吧？我想给你一个拥抱，等着我，马上就打飞的过来！」 江一卓在电话那头，欣喜得脱口而出。霍白却犹豫了。「江哥哥。这么晚了，你还是先睡觉，我明天一早也还要拍戏。」 江一卓一愣，心中刺痛一下，家人与恋人终究是有区别的。他收敛了情绪，改口道。「那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好。你别激动得睡不着了。」 霍白放下手机，扑到床上，害羞地用被子蒙住了脸，心脏扑通乱跳着。原先还在为剧组里的烦心事焦躁着，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老天关上了一扇门，就会打开另一扇窗。霍白感觉自己的人生真是应了这句话。这才是自己出演的第二部 电影，竟如此顺遂地再次获了提名。 「邵凯，我要开香槟庆祝！」 他难得任性一次，助理二话没说，立刻冲出了门。 他捂在被子里傻笑，过了一会，又拿起了手机。霍白第一个下意识想要告诉的人，是项斯启。 「……」 他应该得知了消息吧？华玥也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之一。可霍白还是想要说一声，大概是太高兴的缘故，连两人之间的阴霾都跟着沖淡了。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反覆纠结半天后，他发出了一条简讯。 ********* 第二天，江一卓的片子获得国外电影节提名的消息，被媒体报导了出来，引起了广泛关注。这个年轻导演的名字，一夜之间变得响亮。 除了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被冤之人》还被提名了最佳新人导演、最佳摄影等多个奖项。他原本只不过拍了一部作品，现在就有了被老外评委看中的机会，同行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很快《青衡传》剧组也传开了，霍白得了影帝提名的事情。从早上开始，遇上的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尽管唐婉也说了道贺的话，脸色却比起昨天愈发难看。因为那几句在房间门口的争执，恐怕她对自己的意见更加深了。拍戏时最忌讳主角间的不和，可霍白因为太高兴，懒得再跟这些计较。他想好了，正好也算是个锻鍊的机会，不可能每次拍戏都碰上配合得好的演员。 前一天晚上对过台词，这一天的对手戏总算勉强是过了。收了工，邵凯就递上霍白的手机，江一卓早已在酒店那边等急了。 「提了名会变得很忙，他不去忙正事，非要到我这里来。」 霍白对助理笑道，语气中的责怪带着些溺爱的意思。邵凯当然是听出来了。不过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对小可，是对身边的人的自豪。 江一卓一见到他，就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江哥哥，我喘不过气了。」 霍白这么说，江一卓才松开一点，但依旧抱着。此刻他只是激动，并没有别的想法。 「后期差不多完成了，正好可以赶上在电影节上放映。你准备好了，到时候跟剧组请假。」 霍白点头，他也激动，甚至今天拍戏时多少都受了影响。这是自己和江一卓的电影一同获得提名，喜悦增加了不止一倍。虽说有运气的成分，也是江哥哥多年努力的结果。 「其实也有华玥的功劳，替我向霍大少爷道谢，这次送到国外的过程中，他帮了不少忙。」 「……好。」 霍白迟疑了一下，答应了。项斯启居然会帮江一卓，他想都想不到。而且一次也没和自己提起过。 项斯启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的。再次体会到这点，在目前关系的僵局里，霍白心里很不是滋味。 ********* 不顺利的拍摄跌跌撞撞持续了一阵子，随着电影节的来临，霍白终于可以暂时抽身而出，请了假离开了剧组。 工作室的团队准备了一个月，精心挑选合作品牌的衣服，作为电影节期间的穿搭造型。上红毯的几套礼服是其中一个牌子的高定，为他量身定制，从用料到细节，都显出霍白柔和又内敛的气质。 这不是霍白第一次参加电影节了，不像上次那般手忙脚乱。他和江一卓一起乘飞机过去，与剧组的人和自己的团队汇合。 「还没抵达就紧张了。」 江一卓抚着自己的胸口。片子获了提名，连带着除霍白外、几名原本不知名的主演，片酬和人气都涨高了，更别提他这个导演了。他是平生第一次，在娱乐新闻里连续曝光了一个月。华玥传媒也利用自己的公关，不断发通稿，把他打造成年轻导演中的佼佼者形象，为即将在国内上映的影片宣传造势。
第160页 「就当是去免费旅游一次了。」 霍白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本意是想安慰他，江一卓的身体却变得僵硬。半夜的航班，机舱里静悄悄的，乘客们大都入睡了。商务舱人少些，睡不着的两人因此小声聊起了天。 「上次的感谢，大少爷没说什么吗。」 江一卓问。他现在恭恭敬敬叫霍斯启少爷，放在以前绝对做不到，大概也是彻底死心的缘故。 「回了条简讯，叫你不要跟他客气。」 「你们……没有在电话里说吗？」江一卓有些诧异，霍白低下头解释道。 「我们现在，只是每天发简讯联繫。」 「吵架了？」 江一卓觉得这样的相处很是疏离，完全不像情侣的关系。上次录综艺手牵手的瞬间，也是促成他内心放弃的瞬间。他还以为两人早就甜蜜得你侬我侬了。 （为周末的加更求月票啦！）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没有。」 霍白否认，根本也算不上吵架，就是没能去成那次一家三口的度假。当然他心里明白，不止是一次度假那么简单。 「他惹你生气了？」 要不是出了门，江一卓很想把姓霍的找出来揍一顿。竟敢伤害他最爱的人，自己连疼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不要乱猜了。」 霍白打住了这个话题，不想多谈。江一卓认真地盯住他看了一会。「一会落地了帮我发个简讯，叫他好好珍惜你。否则，永远有个人在等着做你的备选。」 「江哥哥，你……」 「开个玩笑。」 说完江一卓就戴上了眼罩，准备睡觉。是不是开玩笑，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也期望这是最后一次，在霍白面前说如此卑微的话了。 ********* 电影节歷时一周，从开幕到闭幕，要走两次红毯。有过一次经验就是不一样，霍白感觉相当从容，即使对拿下最佳男主有着那么一点期待，心里也不过于紧张。 整个剧组的心态也与那时顾导的《韶华》不同，大家基本觉得是来陪跑的，能拿下一两个不太重要的奖项，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能气气姓沈的就行。」 霍白明白江一卓的意思，指的不光是自己復出之后，出演的片子再次获了提名，还有电影的片名所代表的含义。 最近沈时曦那边没什么动静，一如既往地在大众面前保持完美的人设，拍着新片，做着代言，人气也保持着高涨，身价不是自己能比的。霍白想过是这个原因，对方觉得现在的自己，对他的地位还构不成威胁。 若是这次真能拿下影帝的奖项，那就不一样了。他也有过这种模煳的假想。沈时曦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影帝头衔，听说主演的新片，也有意再一次冲击最佳男主的提名。 开幕式上，霍白在红毯上微笑着让媒体拍照时，不禁想起了当时安慰自己别紧张的对方。那时沈时曦的安慰，应该是出于真心。可惜后来自己得到奖项，他却落选，一切就都变了。 「唿。」 江一卓在会场里坐定下来，长长舒了口气。「总算走完了，感觉脸都快笑僵了。」 「不要紧，」这回安慰别人的换成了霍白，「多走几次就好了。」 就算被他安慰，江一卓还是觉得紧张。「希望待会开始的首映，别出什么差错。」 …… 「霍总，您没事吧？」 见他脸色变得苍白，保镖担心地问。项斯启挥了下手，让他们不用担心。他就是突然胃里又一阵子痛。 这几天为了从杜笙的公司手中抢一个投资项目，拼尽了全力，休息得不好，饭局也多，大概是累着了。 「今晚都不要打搅我。」 项斯启对着门口的下属吩咐完，进了总统套房。他找着止疼药，就着水服了下去，慢慢地感觉好一点了。 今晚是小少爷参加颁奖典礼的日子。虽说是国际上很有影响力的电影节，但以前也只是结束后在新闻上报导一下获奖名单。这次由于有了国内的片子被提名参展，网上开始关注起来，还专门有媒体进行了直播。 因为有时差，典礼的直播要到深夜里才开始。项斯启结束了饭局回来，等着霍白出现在镜头里，也等着结果出来。 他捂着难受的胃部，苦笑一声。感觉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他偷偷摸摸远观着他那样。项斯启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他等不起第二个六年了，说好了别让自己等太久的。 「等着你拿奖回来。」 项斯启又拿出手机看了一遍，回来的路上他就发了条简讯，可到现在都没等到回復。应该是太忙了没注意，在剧组的时候也要到晚上才会回復的。 项斯启心里还是有点失落。换作以前，江一卓这样陪在霍白身边，项斯启早就不爽了。现在他会为了他帮江一卓的忙，甚至代替拍戏的他，带着小可去看望江一卓的母亲。他为了小少爷一直在努力地改，盼着他能看见，感觉得到。 胃部再次开始了一阵痛，他又吃了颗药。再这么疼下去，等忙完这段时间，要找苏瑞之帮忙看看了。 项斯启一边等着颁奖典礼，时不时再瞄上一眼手机屏幕，一边翻看着新的调查报告。如果小少爷这次真的拿了奖，沈时曦和杜家一定是坐不住的。可沈时曦在私生活上极其小心，连专门偷拍的狗仔手上都掌握不到不利的东西。项斯启不相信，又找人跟了一遍他几个月来的行踪，终于发现了一个疑点。
第161页 他偶尔会去郊外的一个地方度假。那地方藏得太严实，跟踪的人费了半天劲，也只拍下了别墅的半个外观。 项斯启直觉那里恐怕藏着什么，就算是当红的明星，度个假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他皱着眉头看那些模煳的照片，以及报告里的内容，捂着胃部思索起来。出发前姓沈的上的是驾驶位，看不到车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光是自己开车这点，就显得很可疑了。 「！」 胃部越来越痛，几乎快要承受不住。项斯启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站起身，想要再去吃一粒止疼药。 突然他眼前一黑，一个趔趄栽倒下去。这次实在太疼了，他紧紧咬着牙，额头上、身上都开始不住冒汗。 「呜……」 他弯着腰蜷在地上，闷哼起来，从未感觉这么痛过，五脏六腑都疼得在翻搅。项斯启努力保持着清醒，还想着要拿过手机，再给霍白髮一条消息。他想他，想见他，要是自己就这么离开了人世，小少爷会不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好不容易摸到的手机，却从手里滑落了。项斯启失去了意识。 ********* 最后一天的颁奖典礼即将开始，现场是不给带通讯工具的。霍白将手机交给了助理，等着走红毯了。 「我不跟女演员一起走了，这次我要带你走。」 电影节的红毯上，导演通常是携手女明星的，这是惯例。江一卓想了几天，这部片子霍白才是绝对的主角，何必为了世俗惯例，带着算不上主角的女演员一起，难得的机会，他想要与霍白一同出场。 第一百七十二章 霍白拗不过他，最后同意了。估计这影像发到国内，要被媒体当作噱头炒作一番了。他倒是不介意与江哥哥捆绑炒作，不过到时恐怕项斯启会吃醋。 霍白晃了晃神，出来这几天，他心里总是想到那个男人。手机不在身边，他突然很想看一眼有没有发来新简讯，国内是深夜，对方说不定已经睡了。霍白振作了精神，迎接接下来的红毯与奖项的宣布。 …… 遗憾地错过几个技术类的奖项后，《被冤之人》剧组等着下一个与自己相关的奖项的颁发。最佳新人导演。 大家屏息凝神，负责颁奖的嘉宾慢慢念出。「最佳新人导演，江一卓。」 整个剧组都沸腾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收穫，还是如此有分量的。 「我吗？」全场响起的掌声里，江一卓整个人都懵了。身旁的霍白笑着催促他上台，就好像是在看当年自己的那副模样。 「谢谢我的剧组，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江一卓将感谢的致辞说到一半，才慢慢回过了神。他拿奖了，一直以来的努力被肯定，而此刻最想感谢的，自然只有那一个人。 「谢谢我的男主角，因为他的出色演技，我才能有机会拍出如此好的片子。」 台下的霍白被说得有些脸红，觉得江一卓言过其实了。他只希望下一次江哥哥的领奖致辞里，会出现与他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不再把自己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江一卓坐回了座位，满心的激动喜悦里，却有一点缺憾。霍白如他梦想的那般就坐在身边，却不是以恋人的关系。他注视着手中的奖盃，强迫自己忘掉这个念头。 …… 霍白以为自己不会紧张的，随着最佳男主的颁发越来越近，心脏还是咚咚跳起来。 之前很多媒体做了预测，本次的竞争对手整体相对于去年较弱，他饰演的「姚方」演技比起以往更趋于成熟，是有机会的。那是所有演员的最高荣誉，自己年纪轻轻就碰上了机会，当然想要抓在手里。他第一次怀有这么强烈的渴求，当那只奖盃出现在台上时，即使清楚镜头会拍下自己此刻的表情，霍白还是忍不住紧盯着看。 江一卓和剧组的其他人陪他一起等待。 「下面要颁发的是，最佳男主角……」 颁奖嘉宾动了动嘴唇，念出了名字。会场的另一个角落里爆发出了欢唿声。可惜了，那并不是霍白。 大屏幕上的镜头给了赢家，也给了霍白。影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在画面里失落地笑了笑，起身向获奖的演员鼓掌致意。 …… 漫长的等待，终于到了最后一刻。也是最有分量的那个奖项的公布。即使强手如云，江一卓和霍白的心里也抱着期待，期望能收穫惊喜，成为黑马。 在突然变得无比安静的会场里，他们等来了结果。 「最佳影片……《被冤之人》。」 ********* 颁奖典礼过后，紧接着还有晚宴。幸福降临得没什么实感，《被冤之人》剧组的主演主创们，沉浸在恍惚的状态里，接受着他人的祝贺。 官方给予了这部影片很高的评价。「用具备冲击力的影像手法，呈现人物的内心体验，揭露丑陋的社会性主题，是一部风格独特的黑色荒诞片。」 对江一卓而言，这是对身为导演的自己最高的评价了。 兴奋了一晚上没睡，直至第二天飞回国内，上了热搜的新闻，才终于让他们有了获奖的真切感觉。 霍白跟江一卓一同出现在机场，立刻就被媒体和粉丝包围住。江一卓知道那些是来接机的霍白的粉丝，感觉上却依旧不一样了。以后在导演的圈子里，他不再是无名之辈，两个奖项，足以令自己有了地位。
第162页 「怎么了？」下机之后，见霍白看了好几次手机，江一卓忍不住问。 「没事。」 霍白将手机收起，他在等项斯启的简讯。凌晨他发了条消息过去，一直没等来回復。他以为男人会第一时间发来祝贺的，还有给自己的安慰，结果什么都没有。 「累了吧，等採访一结束，就能回家好好休息了。」 媒体的採访纷纷涌过来，别家的经纪人排到了后面，只有个官媒的不能推，以前霍白就是吃了官媒的亏，这次必须表现得积极一些。 兴奋与疲倦里，霍白的心中夹杂着不安。他又把手机拿出来，拨了项斯启的号码。……没有人接。 ********* 项斯启被送进医院的手术室，是倒下以后一个小时的事了。保镖在门口听见手机铃声一直响，心里疑虑，敲门也没有反应，最后喊来酒店的人开了门。 苏瑞之在外面焦急地候着，那个电话是他打的，自己救了他的命。胃穿孔导致的休克，好在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进行了很久，苏瑞之的心也跟着悬着。门开了，人终于被送了出来。项斯启还在麻药的时间里昏睡，脸上近乎没有血色。 主刀医生告诉他手术很成功，叫他不用担心。苏瑞之松了口气，自己也是医生，差点要失去职业上的冷静。 他手里攥着项斯启的手机，上面有一条刚刚发来的简讯。这是保镖交给他的。好友平常很小心，只有等消息时才会把提示打开。苏瑞之见到发信人的暱称，那个字眼狠狠刺痛了他，护送着进了病房，他就转身去把手机锁进自己的柜子里。 ……「你醒了。」苏瑞之欣喜地上前。 项斯启感觉无比虚弱，他是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想起了颁奖典礼，他身体一动。胃部不痛了，却牵扯到手术的伤口，疼得哼了一声。 「现在几点？电影节的结果如何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霍白。苏瑞之气得胸口发闷，那天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训了自己，最后还不是丢下项斯启，连他最近不舒服都不知晓。胃穿孔，说明胃部出现糜烂的症状已经好一阵子，决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性命攸关的时候，谁管那种事！」 苏瑞之没好气地噎了一句。「要不是发现得及时，你这条命都没了！」 「好好躺着，手术后要住院观察，之后也要休养一阵子，不能劳累也不能再喝酒了。」 他想要岔开话题，项斯启沉默了。过了一会又开始不依不挠。「在病床上也得办公，把手机给我。」 「不知道在哪。」 项斯启沉下脸来。「把保镖和助理叫来，替我回去找。」 见撒的谎要败露，苏瑞之服了软，拿出自己的手机。「不就是想知道个结果，我来看新闻就是。」 ——我们赢了！可惜没拿到影帝。 他是知道的，那条消息是这么写的。苏瑞之忍着满心的醋意，把结果告诉了他。现在网上全被这部电影获奖的消息刷了屏，热度很高。 「竟然是这种结果。」 项斯启躺在病床上，感觉喜忧参半。想当初还是自己提议江一卓去参展，没料到最后竟成全了他。不管怎样，主演的片子获了奖，对小少爷总是有好处的。 他知道了结果，整个人放松下来，一下子就变得很倦。项斯启慢慢闭上眼睛。「还是替我把手机找来，一天也不能停下工作。」 他也是想看看霍白有没有发来简讯。那是他现在、心里唯一的寄託了。刚回国几天会很忙，他不想他因为得知自己突发了急病而分神。 「你再睡会，一两天内动都动不了，身上还插着管子，什么都别想了。」 「手机……」睡着前，项斯启又重复了一遍。 「别想他了行吗。」 苏瑞之握着他的手，心中委屈得想掉泪。哪怕只有一两天，他也把这个人留在身边，占为己有。 他咬着嘴唇。爱太卑微，连自己都感觉不到的丑陋。 ********* 到了晚上，官媒的採访终于结束了。霍白疲倦地跟江一卓上了保姆车，他现在只想睡觉，颁奖典礼到现在，一刻都没能好好休息。 「江哥哥，我先送你回去。」 霍白盯着手机看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为什么连个回復都没有？就算项斯启忙，也不至于一天都不回个消息吧。自己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简讯…… 他强行压下了委屈的念头，现在他和项斯启之间，也并不是能撒娇的关系。可至少要回个消息，萦绕在心头的担忧一直挥之不去。 江一卓下车前，欲言又止。霍白看了一天的手机，连访谈的间隙都要助理拿过来瞄上一眼。 「你有什么挂念的，就去做去问。不要让自己后悔。」 江一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霍白笑了笑回答。「我没事，快去见阿姨，她一定等急了。」 他笑得很勉强，江哥哥一离开就恢復了原本的表情。再次开动起来的车子里，霍白开始纠结。 小可也一定在家里等急了，但是他现在放心不下项斯启。最后他对邵凯和女助理说道。「回家之前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们累了就先回去吧。」 ……霍白找到了项斯启长年住的那家酒店，苏瑞之说了那句话后，他本是不愿意来的。想到记忆中待在这里美好的那一个月，或许还有其他人待过有过，他心里就隐隐地痛。
第163页 男人不在总统套房里，霍白被酒店的人告知他突发急症，被送到医院去了。 「！」 「是哪家医院？」 「抱歉，涉及客人的隐私，不能随便透露。」 「我是他的家人，曾在这里住过。」霍白着急地拉着对方，换来的还是同样的回答。 他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了。难怪没有回覆。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急症，霍白心急如焚。他想到了联繫苏瑞之，说不定就在苏瑞之的那家医院里。可是那天对方来找过自己后，连表面上的一点东西都撕破了。眼下的情形，恐怕问什么他都不会告诉自己。 「小白哥哥，现在该怎么办？」 邵凯和女助理都没有走，正等着自己。霍白打量着女助理，突然灵机一动，记得她也曾是项斯启的保镖。 「你有没有其他保镖或是助理的联繫方式？」 ********* 「他在睡觉，别去打扰他。」 霍白联繫上了在医院守着项斯启的保镖，果然就在华大附属医院，今天刚动完了手术。急匆匆赶到病房时，却直接遇上了苏瑞之。 苏瑞之堵在病房门口，不准他进去探望。 「我看一眼就走。」 「不行，」对方硬邦邦地回绝了，「你过两天再来，刚拿了奖，大明星不是有很多事吗？这里有我照应着，不用担心。」 「……」 苏瑞之的话滴水不漏，霍白一时竟接不上。见他转身要进去，霍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白大褂的衣袖。 「你没有权力阻止我看他，我是他弟弟。」 苏瑞之狠狠地挣脱他，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弟弟？这种时候你说是弟弟了？你们那见不得人……」 「请你小声一点。」霍白不得不去捂他的嘴。项斯启住的是贵宾病房，与其他病房隔得很远，附近没什么人。但至少也有护士在。 「别碰我！」 苏瑞之更火了，吼了起来。「他是急性胃穿孔，腹部至少疼了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你在做什么？！你这个弟弟关心过他没有？」 骂声里，霍白微垂着头。对方的话勾起了他藏在心底的愧疚。得知项斯启动的是胃穿孔的手术，他就隐隐责怪自己，为什么之前一点都没发现异状。 「他没告诉我……」 霍白喃喃道，苏瑞之冷笑一声。「弟弟也好，不能说的也好，你们这是什么破关系？连生病都不能告诉？」 「……我不走了，就在这里等两天。」 霍白困得意识都有点煳，可他现在就是想见他一面。他望望四周，打算找个椅子坐下，在走廊里等到明天早上。 「随你。」苏瑞之丢下他回了病房。就算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也对彼此了解。小少爷的脾气，其实倔得很。 他一进病房，就对上了好友夹着寒意的眼神。「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今天还有第二更，小可爱们等着）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他一进病房，就对上了好友夹着寒意的眼神。「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原来项斯启醒了，还听见门口的吵闹声。他想见小少爷，可下不了床，等到苏瑞之进来，一股子的怒气全都撒到他身上。 苏瑞之很是尴尬，强装着镇定，不知刚刚说话的内容他听了多少。 「我怕吵你休息……想叫他明天再来。」 「已经醒了，我要见他。」 「他走了。」 项斯启皱起眉头，从刚才隐约听到的对话里，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没走多远，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他回来很累了，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每一个字都像割在苏瑞之的心上。这下再没有推却的理由了。 「行啊，我去叫……不就是去叫个人！」他用力地关上门，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苏瑞之面无表情地走到霍白面前，对方靠在椅子上，迷迷煳煳地快要闭上了眼睛。 「他醒了。叫你过去。」 霍白一下子恢復了意识，也顾不上理会他，径直冲进了门。项斯启躺在病床上，鼻上夹着输氧的管子，手上挂着吊瓶，看不见的地方还插着别的管子，从被子里延伸出去。 动完手术的病人，完全没了平日里精明强干的模样。霍白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虚弱，心里针扎般地痛。 项斯启见他进来，眼神里立刻有了光。「你来了。」 霍白望望身后，苏瑞之没跟进来，独自留下了他们两个。大概是不想见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这样正好，霍白也不希望此刻有其他人在场。 「抱歉，我来迟了。」他低着头闷闷地开口，「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疼了。」 「肚子痛怎么不告诉我……明明每天都发着简讯。」 尽管脸色差，项斯启的笑容却十分温柔。「怕你分心。电影节这么重要的时刻，走红毯必须心无旁骛，全世界的镜头都在对着你。」 「那些没那么重要。」 小少爷在担心自己，还有点自责。他暗暗得意，这自然得如同情侣一样的对话，也没引起他的任何警觉。 「一定是累的，以后不能再那么辛苦了。」 项斯启望着他的眼睛，试探性地回答。「你……不要我了，我只能拼命工作来逃避。」 「……」
第164页 霍白多少明白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既没有摆脸色，也没有随便搪塞过去。从听说项斯启动手术开始，他就慌了神。虽说心中的疙瘩还存在着，心肠再也硬不起来了。 项斯启也不是想存心让他为难，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跟苏瑞之之间，是怎么回事？怎么在门口吵起来了？」 「你这两天最好别刺激他，免得他一冲动，把不该说的抖露出去。」 霍白向来不喜欢在人背后搬弄是非，也觉得到了该提醒他的时候。「苏瑞之最近情绪不太对，前阵子还把我约出去谈了一次。」 「……什么？」 项斯启躺在床上偏着头，稍微动了动，伤口就痛起来。他吃力地问。「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小少爷态度上突然的变化，该不会就是在那次谈话之后发生的事情。 霍白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反问道。「你和仲子羽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 要不是不能动，就算是苏瑞之，项斯启也气得想下手把他打一顿。他在小少爷面前到底是怎么胡扯的，弄得他态度大变，开始避着自己。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 这种像是花心渣男标准台词的话，刺了一下霍白的神经。他不高兴地扭过头去不理他，项斯启着急起来。 「真的没有，我包养过他一段时间，因为长得有点像你，我那时想你想得受不了，就干了那样的蠢事……」 「你不是说你一直单身？」 项斯启这下更急了。「没上过床，还算是单身吧？别说上床了，连个亲亲、拉手都没有，只是为了看看他那张脸……」 他解释得太激动，再次牵扯到了才缝完针的伤口。见他表情痛苦，可怜巴巴地哼起来，霍白连忙紧张地上前查看。 「怎么了，没事吧？」 「你相信我，我就没事。不然这次好不了了。」 男人居然耍起了无赖，霍白立刻放开他，坐回了原位。「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为了追你回来，脸皮都变厚了。不信，你捏捏看。」 「……不捏！」 霍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仿佛看到了面前这个男人孩子气的一面。 「不相信我也没事。」项斯启的语气又变得认真，「我自己知道，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就行。你能为我吃醋，就很满足了。」 「你好好休息，别多说话了。」 被他点破了吃醋，霍白的脸上有点发烫，他承认自己多少是吃醋了，就算项斯启和别人上床，也轮不到自己限制他的自由。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霍白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小可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可他不捨得离开，项斯启那么虚弱，他不想把他交给苏瑞之。 「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会？」 他回头望的视线，与对方的撞了个正着。项斯启紧紧地盯着他，哀求道。「我现在这副模样，对你也做不了什么。这里还有张床，可以在这睡到早上。」 「……」 霍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正好我也累了。」 男人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挤在一起。「帮我按个铃，让护士给你准备被子。记得和助理们说一声。」 ……每次看到那几道纹，霍白就说不出的难受。仿佛在提醒自己，项斯启已经三十多岁了。 ********* 早上霍白在病房的床上醒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手机屏幕上满是来自邵凯和工作室其他人的消息。 ——唐婉出事了。把电影节获奖的热度挤下去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你才刚回来，正是宣传片子的大好时机。 他打开手机，有关唐婉偷税漏税被抓的新闻，铺天盖地占据了各大头条。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打开手机，有关唐婉偷税漏税被抓的新闻，铺天盖地占据了各大头条。不光是娱乐新闻，连社会新闻里都报导了。刚睡醒的霍白震惊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曾听说以前圈子里出过类似的事情。这并非一般程度的丑闻，一旦扯上刑事责任，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若是证据确凿，唐婉的明星生涯也就到此结束了。 「怎么了？」 项斯启在另一边问。昨晚小少爷同意留在病房里陪他，熄了灯，没聊两句就困得睡着了。他光是在一旁听着他的唿吸声，也觉得满足。 霍白跳下床，将唐婉的新闻告诉他。 「这下《青衡传》剧组里也要受到影响，不知女一号会不会换人演……」 「当然要换人。」项斯启想都没想就回答。这戏是华玥投资的，演员出了这种事，即使拍好了恐怕也无法顺利播出。 「合同上有相关条例，这种情况下换人不算我们违约。」 项斯启努力地想要坐起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刚动完手术，他也必须开始忙工作了。 霍白抱住他的肩膀，扶他起来。两人挨得太近，小少爷雪白的颈部和红艷的唇就在眼前，项斯启的头脑不做主了，连吐息都变得浓重。 他强忍着亲上去的欲望，偷亲一口，霍白也就是气一会，不至于不理自己…… 他心里的小诡计，被开门的声响打断了。苏瑞之进门看见这副暧昧的景象，脑子里嗡嗡作响，咬着牙将项斯启的手机扔到床边。那上面一大早来了许多未接来电，不得不拿过来还给他了。
第165页 「有电话找你。」 项斯启翻到屏幕最下方，看着霍白髮来的那几条简讯和来电，心里吃了蜜般一阵甜。 「我回家见小可了。」 本来休息几天，做几个採访就要回去拍戏，目前的情形，不知剧组那边会不会停工。真要换了人，这一个月拍好的很多镜头又得重拍。这部电视剧的拍摄，着实进行得不顺利。 「晚上有空的话，能不能再来陪陪我这个病人？」项斯启又哀求，他就是期望小少爷在就行，不要求别的什么。 霍白瞥了一眼神色僵硬的苏瑞之，犹豫了一下，答道。「好。」 ********* 唐婉被抓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传了几天。甚至还流传出她在看守所里的照片，虽说被公关压了下去，没有大面积在网上流传开来，但也被很多人看过。这么一来在民众眼中，这件事的可信度就变得很高了。 圈内人士掌握的线索多些，大家心里清楚，她一定是得罪了谁，或是在和别的女星的争斗中败下阵来。有人传她与背后的金主靠山分了手，因此失去了保护伞，才会被掌握证据揭发出来。当然全部的真相，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项斯启还在病床上，就派人调查起来。这件事不仅影响到华玥传媒投资的电视剧，霍白主演的电影刚拿了奖回来，就爆出这件事，时间上未免太过巧合。他有些怀疑，想要寻找线索，看看与杜家有没有联繫。 也因为这件事，《青衡传》剧组迅速与唐婉解了约。整个剧组都受了冲击，暂时停工几天寻找合适的替换演员，还要修改剧本里相关的戏份。霍白也因此推迟了回去的时间，每天能在家里陪陪小可，或者去看望躺在医院里的男人。 项斯启也没想到唐婉出个事情，自己间接地捞了好处。 「……张嘴。」 因为做的是胃穿孔手术，过了好几天才终于能吃一点流食，霍白见他可怜，来看望时就揽下了佣人的活，帮忙餵了米汤。结果现在只要他一来，项斯启就把佣人赶走，餵饭完全变成自己的事了。 霍白气鼓鼓的，知道他是故意的，又不好跟病人计较。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叫女佣进来。」 「别说话了，快点吃完！」 项斯启着迷地盯着他，生气的表情也那么好看，怎么都看不厌。 「现在唐婉被抓的丑闻，对电影的宣传影响怎样？江一卓那边是怎么说的？」 照料完病人，他们开始讨论这次的事情。 「不用担心江哥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霍白的心态很好，觉得问题不大。这部电影本就偏小众，口碑已经有了，不需要炒作太多的热度，反而会适得其反。 项斯启在心里吃了些醋，什么时候小少爷也能这么夸自己就好了。「等到电影上映前，再来做一波宣传。」 他停顿了会，继续说道。「我怀疑唐婉的丑闻，可能与姓沈的脱不了干系，正在调查了，要是有结果告诉你。」 「……」 霍白没说话，他隐隐也有了这种猜想。只不过觉得真和沈时曦有关，那他是打错了算盘，无论心理还是实质上，都对自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 没有等太久，女一号的替换人选就确定下来。霍白接到了剧组正式復工的通知，和助理们一起返回了拍摄基地。 剧组里的小道消息流传，这次的演员是原本定了演女一号的，最后被唐婉挤了下来。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至少霍白和她演对手戏顺畅了许多，也感觉对方的确更适合这个角色。 ********* 电影节上拿了最佳影片的《被冤之人》上映前夕，江一卓就已筹划着名下一部电影的开拍。这次他打算回归第一部 的路线，拍较为大众化、注重票房的作品。 有了身为导演的名气后，情况完全不同了。以前是去求着别人，为拉个贊助跑断了腿，现在有金主看中他获奖的名气，主动愿意投资这部新的电影。 甚至连别的方面都不一样了。听说他正在物色演员，有两个经纪人找上他，向他推荐旗下的艺人，希望能出演片子中的主要角色。 「那一起带来，我先看一眼吧。」 架不住对方的热情，江一卓答应出席这个饭局。他进了餐厅的包间，立刻有几个女明星扭着腰地围了上来。 （我要做个声明，关于偷税漏税这里没有任何影射的意思，我既不是粉也不是黑，大家别多想）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江导。」 女明星们一口一个「江导」喊得亲昵，简直要把他捧上了天。江一卓有些反感，知道她们的目的是要角色。他不好直接掉脸就走，被一群人簇拥着坐下，也是想看看圈里的那些龌龊事是怎么发生的。 「江导真是年轻有为。」 「这么年轻就拿了奖，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不仅有才华，长得还这么帅。」 「做江导的女朋友，决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整个饭局上，恭维的话从头到尾都没停过。人心是种奇妙的东西，就算清楚这些话带着目的，被恭维的感觉总归是舒服的。以前出席的饭局，自己都是作陪的，这次的中心变成了自己。 是的，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名气地位，从有求于人成了被求被巴结的那个。江一卓多喝了几杯，被灌得醉醺醺地想着。继续干下去，拿得出手的作品多了，名气更大了，想巴结的人还会越来越多。
第166页 舒服是舒服，却有些凄凉。因为他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初心，是永远都得不到了。 到了散场的时候，经纪人见他满身酒气，眼神都有点迷濛，向那几个二三线的女明星使了使眼色。 「江导，觉得哪个能演您的新片的，说一声，咱们再进一步详谈。」 对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外面车子已经备好了。」 江一卓虽然醉，头脑还保持着清醒，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冷淡地推开快要贴到身上的女人们。 「一个都没看上。」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了。江一卓懒得理会他们，直接站起身走人。他现在的身份，有这个资本。 他走到门口，经纪人不放弃地追了出来。「江导，今天的不满意，改天再看看其他人行不？」 「不用了。」 对方急了，想起他与霍白之间的传闻，再次拉住他。「女演员不行，还可以看看男演员。」 「……」 江一卓一瞬间的沉默，像是让经纪人看到了希望。「改天我联繫您。」 ********* 经过几个月的紧张拍摄，《青衡传》总算顺利杀青。这几个月里，霍白渐渐适应了电视剧的拍摄方式，算是对自我的一种提升。 尽管他对自己这次的表现有不满意的地方，但这么一部制作精良的大ip剧，经过宣传造势，播出之后足以让人气再上一个台阶了。 最后一天的杀青宴上，项斯启作为投资方的金主，特意来露了个面。当然霍白清楚，他多半又是借着探班的名义，来看自己的。 「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 项斯启笑眯眯地回答。小少爷让助理们把车开回去，上了他的车，给足了他面子。加上之前在医院时一直悉心照顾自己，他总觉得在两人的关系里，再次看见了曙光。已经不满足于每天发发简讯了。 「少喝酒，多休息。」 霍白认真地叮嘱他。项斯启的心情更是好了，问道。「拍完戏有什么打算？」 「先休息几天。」 他又进一步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度个假？你不是让我好好休息，正好一起。」 他巴巴地盼着霍白的回覆，眼神里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渴望。霍白迴避了他的视线。 「抱歉。过夜那种事情，我还没做好准备。到了那时再拒绝你，会弄得心里更难受。」 「我不是要做那种事……」 犹如一盆凉水泼下，项斯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周末一起陪小可吃个饭吧。」 给了自己当头一棒，再递上一颗糖。项斯启觉得现在的自己被小少爷耍得团团转。 「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你呢。」 他边开车，边自嘲地笑起来，开心里又带了些苦涩。「我这辈子都要吊在你身上了，所以记得原谅我。」 霍白低下头去，男人不经意间的绵绵情话，令他心跳加速。他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 霍白在家好好休整几天，恢復了为拍戏劳累的元气。工作室那边很快发来了近期的行程安排，除了为代言的牌子拍摄新广告，江一卓电影上映前的宣传，还询问他要不要参加一档新的综艺节目。 《超人爸爸》第一季早已结束，第二季节目组请了新的嘉宾阵容，霍白和蔡裴只是偶尔去客串出场。 霍白本不想再继续参加综艺了，参加《超人爸爸》的初衷，也是为了顺利復出做的铺垫。但这次的节目内容，是与演戏相关的。 这下子他的兴趣多少被勾起来了。这档叫作《一个好演员》的综艺，是个比拼淘汰类型的节目，参与的都是演员，比的是谁的演技和发挥更出色。给选手打分也分两部分，现场的导师和观众评分，加上网络的人气。不过为防止刷票，第二部 分的比重占得很低。 「你要考虑清楚。」高熙熙在电话里说道，「上这个节目是把双刃剑，弄得好了可以展示你的演技，弄得不好，恐怕会带来负面影响。」 「之所以会问你，因为蔡裴已经答应作为节目的导师之一了。」 「！」 听到传奇影帝的名字，霍白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了。他挂了电话，想像了一下蔡裴给自己打分的情景。不知道影帝会如何评价自己的演技。 但经纪人说得对，既然是评分，就不可避免有人为的因素。参不参加，的确要慎重考虑。 由于一时间做不出决定，霍白想了几天，先将这档节目的邀请放在了一旁。已进入最终筹备阶段的节目组，又放出了一条官方消息，除了蔡裴，沈时曦也确定参加了，以年轻演员中的佼佼者身份，角逐「最好的演员」这个荣誉的头衔。 霍白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这条新爆料的消息，对于他内心的冲击，比起之前听说蔡裴作为导师时要大得多。 霍白将手机扔到一旁，想压下心中一片躁动。他必须承认，自己的心机不比沈时曦的深沉。他们两个自从那场丑闻风波后，再没见过面。若是一同参加节目，就会长时间的相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同台 霍白将手机扔到一旁，想压下心中一片躁动。他必须承认，自己的心机不比沈时曦的深沉。他们两个自从那场丑闻风波后，再没见过面。若是一同参加节目，就要长时间的相处。
第167页 对方一定会伪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自己也能做到如此程度吗？不仅如此，还要正面的比拼演技。 霍白捏紧了拳头，又慢慢放开。选择逃避，还没开始比他就输了。第二天他就给经纪人打了电话，决定参加这档综艺。 「你考虑好了？不要意气用事。就算不参加，也不表示输给他了。」 高熙熙了解他的心理，还想劝他慎重，被霍白回绝了。「这辈子总要碰上的，也就是迟些早些的区别。」 经纪人笑了。「说不过你，那就参加吧。你跟蔡裴年轻的时候还真有点像。」 这不是第一次高老师把自己和影帝相提并论了。霍白暗自欣喜，又有机会与蔡裴同台，说不定能在表演方面接受他的亲身指导。 再来就是沈时曦。项斯启的人调查了很久，也没能在唐婉被抓的事件上找到杜家插手的痕迹。唐婉就如传闻中所说，和金主分手，紧接着被常年以来的竞争对手抓到财务上的把柄揭发了。 「看来这次真和他没关系。」 尽管霍白下了这样的结论，项斯启还是有点不相信。 ……随着霍白的加入，这档节目的嘉宾阵容越发豪华。 有传奇影帝，和新生代里最被看好的领军人物，还有第一次演戏就在国际上获奖的天赋极高的演员。节目组围绕着这三人，作为重点大肆宣传造势，还没正式开播就已备受关注，成为今年度综艺里的一匹黑马。 ********* 江一卓正在琢磨新电影的男一号，要不要继续请霍白出演。他和霍白彼此之间熟悉而默契，可总是同一名演员，也不利于片子风格上的转变。 手机铃声响起，他瞄了一眼，前阵子找上门的经纪人果然又来烦他了。 「江导，上次给您传过去的档案看了没有？」 那天喝得醉醺醺的，江一卓不记得自己答应了什么，那之后对方就提供了几名男演员的简歷档案给他。 「不太适合这次的角色。」他倒是认真地看了，的确没有合适的。 「那我再传两份给您。」 江一卓有些不耐烦了。「麻烦你专业一点，角色资料不是早就发给你了吗？」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个人压根就没看，只想着推销他手下的小明星，能有个爬上自己床的换取到主角的位置。 这意味着自己还得为了演员而改剧本，江一卓当然不可能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我要演技好的，不然上了床也没用。拍出来效果不好，投资方打了水漂，以后我去哪里拉贊助？」 江一卓冷冰冰地回道。「就这样吧，有合适的下次你直接带去试镜。」 他不想再跟对方废话，打算挂电话了。经纪人抓住最后一线生机。「演技好的我有，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有演技的，如果又合适角色，为什么看不上？外表不行？」 江一卓觉得莫名其妙，要是一开始就说，自己也不会对他的印象这么差。 「外形很好，演技也是科班出身，就是最近出了点事。他姐姐也是明星，还是个大腕，被抓了。」 江一卓皱了皱眉，最近被抓的明星，那不就是……「唐婉？」 「对，」经纪人迟疑了一下，「就是唐婉的弟弟。本来签在他姐姐的工作室里，唐婉一出事，就解约了，怕他受牵连吧。然后几乎是白送的价格签到我这里了，也是看他可怜才收下的。」 「……」 江一卓顿时冒上了一股火气。对方竟想给他推荐这样的人。圈里都知道，唐婉的弟弟一直是靠着姐姐，星途才走得顺利。现在唐婉出了事，唇寒齿亡，他肯定也受了波及，好几个月都没什么动静了。 「唐婉的事到现在还没定论，我要是用她的弟弟，风险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所以我前面一直没提啊。」对方很是委屈，「也就是问问，不行就算了。他想演戏，可别人一听见他的名字，连个试镜的机会都不给。本来以他的咖位，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换角色的。」 经纪人说了句实话。「你不要，我就塞给那些投资商老闆了，总有人愿意给他个角色。」 他的意思，也是对自己那样，想用上床换角色。江一卓虽然同情唐婉的弟弟，但也不想给自己的电影带来风险。 「你另找他人吧。」 说完他就要挂断，对方发出了一声嘆息。「他是真的可怜。唐婉偷偷养了个小白脸，把钱都挥霍光了，整个工作室就是空架子。金主也是发现了这事，才跟她分手的。他现在就想努力赚钱，把这个家撑起来。」 「……」 江一卓握着手机的手，半天都没有放下去。心中事不关己的平静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破，泛起了涟漪。 ********* 「带过来试个镜吧。」 最后动了恻隐之心，他回了那么一句，经纪人立即就去安排了。 江一卓回忆起了当年，霍白就如同没人要的小猫小狗，是被自己捡回去的。眼前出现在试镜现场的年轻男孩子，竟令他想起了当年的霍白。 「唐皓吗？」 身旁还有几个主创在，江一卓努力集中了精神，发问。 唐皓沉默地点点头。江一卓记得他，虽没接触过本人，新闻和微博上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还有点古灵精怪，完全不是此刻低眉顺眼的模样。
第168页 江一卓翻了翻手上的档案，之前就看过一遍，唐婉的弟弟二十岁出头，刚从电影学院毕业，之前凭藉他姐姐的资源，边读书边拍了不少片子，积累了经验，外形上也算是符合这次新片的男一号。 「你要试哪一段？」 出乎意料地，唐皓挑了个有难度的片段，引得江一卓有些期待，等着看他怎么发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唐皓 ……大概是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这个片段考验的是情绪的层次化表达，短短几分钟里通过小动作和脸部表情，体现角色的各种心理。唐皓的表现根本达不到江一卓的要求。甚至有一点生硬，大概是紧张了，感觉上没能放得开。 要是让霍白来诠释，必定是完全不一样的水准。江一卓有些失望，老拿霍白来作比较，还不如让他本人来演。 他在心里嘆了口气，其实是想给对方这个机会的。无奈唐皓自己把握不住。主创们商量了几句，当场就婉拒了他。男孩子没说什么，神色僵硬地退了场。 今天试镜的演员，江一卓一个也没看上。他犯着愁，最后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 「江导。」 被叫了声，他转过脸去，没想到唐皓还在。他应该早就离开了。 「江导。」 唐皓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点哭腔。「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想演戏。」 听说过不为人知的情况，江一卓再次泛上了恻隐之心。可他不能要一个既有风险、又达不到自己要求的人。他狠狠心回绝。 「不行的原因，刚刚在里面已经讲过了。加油，总能找到片子要你的。」 ——你不要，我就塞给那些投资商老闆了。 经纪人的话在脑海里闪过。江一卓尴尬了一下，年纪的增长，自己这么些年摸爬滚打下来，或许也变得世故圆滑了。 唐皓没有死心，紧紧抓着他不放。「我自己知道，没人要我了。这是最后的机会。求你帮帮我。」 「……」 「求你了，要我干什么都行。」似乎怕他不理解，趁着周围的人都走光，男孩子凑近了，压低声音补充道。 「经纪人说了，要我干什么都行……」 本来他不加这句，江一卓还有点同情他，甚至动了帮忙的念头。这下他变了脸色，火气也冒了出来。这分明是和经纪人串通一气，想用可怜的境遇打动自己，算盘打得太多，就有了胁迫的味道。 「我不需要。你找别人吧。」 说完江一卓用力挣脱他的束缚，掉脸就走。唐皓也没料到事态变化得这么快，愣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做出反应，一路跌跌撞撞追了上去。 「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我收回刚刚的话。」 「都说不行了，你别再纠缠了。」 「江导……」 旁边一直有人看着，江一卓觉得郁闷无比。唐皓就像块狗皮膏药黏着自己，怎么都甩不掉，任凭自己挥开他多少次，还是贴了上来。 再怎样也是唐婉的弟弟，就不怕这一幕被爆料出去吗？本就处于如此艰难的境地了。他渐渐地开始不耐烦。唐皓不要脸了，自己也总是要的。 「求你了，江导。给我这个机会……」 「我说了不行！你听不懂吗？再这样下去，我叫保安了。」 两人一路纠缠，已经走出了酒店，到了大街上。发觉他说叫保安只不过是吓唬，原本远离了几步的唐皓，又紧紧跟了上去。 「你烦不烦！」 江一卓一心想要摆脱他，没注意到在路口有辆拐弯的车子，竟不剎车地向自己冲来。 「！」 ********* 江一卓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唐皓倒在了车子前面，一动也不动。刚才千钧一髮之际，他把自己推出去了。 「唐、唐皓！」 江一卓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冲到他面前叫着。「你回答我！」 他从未这么慌乱过，被今天见了第一次面的人救了，对方现在生死未卜。江一卓将发颤的手指伸到他鼻子下面，还有气息。 「唐皓！」他又叫了两声，总算想起叫救护车，又用发颤的手摸出了手机。 …… 江一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推出去时蹭到了腿，一点轻微的擦伤。唐皓的情况就要严重许多，他躲闪不及，被私家车撞倒，栽下去时头又磕在了地面上。 「你真是命大。」 那辆车子最后踩了剎车，没把他撞飞出去，唐皓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上被撞的地方满是乌青，连成了一片，手部骨折，夹上了石膏，脸上也蹭得一块块的淤血。最严重的是脑震盪，医生担心会有颅内水肿，要求他住院观察一周。 江一卓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在他清醒之后放下来了。他煎熬了半天，这辈子除了霍白和母亲，第一次有人令他这么紧张过。 「你就为了一个角色？」 江一卓的胸口有点痛，嘴上还是很不客气。「就算给你机会出演了男一号，也不一定就能怎样，不值得你拿命去赌。」 唐皓在病床上笑了笑。「可对我来说，现在有机会就要去拼命争取。再说我推你那一下是下意识的动作。你对我那么凶，我才不想救你。」 「我当时是被你缠得受不了了……」 江一卓尴尬地清清嗓子，谁也不会想到前一秒被自己用力推搡的人，后一秒竟然救了自己。
第169页 唐皓笑起来，脸上的神情比他试镜时缩手缩脚的样子，要好上百倍。江一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行，这个忙我帮了。够不够格演这个角色，我要再考虑，不过肯定会让你进组的。」 唐皓垂下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又一次让江一卓想到了霍白。 「谢谢江导。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演男一号。因为片酬高，现在只剩自己可以依靠，我得努力赚钱。」 「你……」江一卓想气，又忍住了，然后转移了话题。 「你这几天在医院，有人照顾吗？」 对方摇摇头。「那我找个护工来。这次住院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你不用担心。」 「谢谢……」 江一卓站起身。「你把身体养好了，不然电影开拍了，不会等你的。」 「谢谢江导！」 这回唐皓笑得灿烂，整个表情生动又明媚。江一卓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胸口的痛，是心疼。 ********* 「不要紧吧？」霍白在电话里问，「顾凌说你差点被车撞了，怎么不告诉我？」 「一点小事，不值得跟你说。」 江一卓觉得心虚，这两天他每天都去看望唐皓，两人越来越熟络，莫名生出一种背叛了霍白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同台（二） 江一卓觉得心虚，这两天他每天都去看望唐皓，两人越来越熟络，莫名生出一种背叛了霍白的感觉。 「明天……要录新节目了。」 霍白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江一卓明白他指的是沈时曦。「你要小心一点。姓沈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会注意的，平常心就好。」 霍白的这句话，不光是说给江一卓听的。挂了电话，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吐息间都含着焦灼的意味。 自己竟会紧张了。就连那么多次站在镜头前、聚光灯下也从未如此紧张过。终究是要面对了。在这个圈子里一天，他就必须要跟他对抗到底。 节目组为了一上来就引爆看点，第一期的节目录制安排了霍白和沈时曦同时出场。只不过当然不能这么早对上，这次两人分别对阵的是其他选手。 霍白比约定的时间更早到达，在后台的化妆间里摆弄着造型。《一个好演员》的节目流程，是每期对阵的两人，在现场的舞台上表演随机抽取的一段剧情，通常是经典电影里的桥段。由于需要排练，节目至少得录上两天一夜，晚上还要住在这里。 「蔡老师早！」 他看见蔡裴进来，立刻打了声招唿。影帝勾起嘴角，露出个迷人的坏笑。 「小白白今天这么热情？不像是平常的样子了。」 霍白也意识到自己不似平常，自从早上进了节目现场，几乎见谁都笑脸相待。像是要在什么地方把沈时曦比下去一般。 他刚想平復下心情，就在面前的镜子中，瞥见了沈时曦的身影。 「！」 「蔡老师。」 对方也看见了影帝身旁的霍白，一点都没有迴避，径直走过来。「久仰大名，终于能有机会接受老师的指导了。」 「这么客气。」 蔡裴笑着回道。那神情跟面对自己时不同，霍白和他熟了能看得出来，只是表面上的客套。 从沈时曦进门起，霍白就一直盯着镜子里那张脸上的表情。真是好演技。他看不出一丝僵硬，迟疑或尴尬，自然得就像是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霍白，好久不见了。」 沈时曦转向他，挂上了温和的笑容。「近来过得怎么样？」 对方装着关系熟络的样子。霍白暗自握了下拳头，开口便是平静的语气。「好得很。多谢关心。」 「上次真是可惜了，离影帝只有一步之遥。」 「没什么，以后总还有机会。」 他知道沈时曦最近的片子也在申请电影节的参展，又补上一句。「你的新片也加油。」 简单的几句话，底下却暗潮汹涌。对方坐到另外一边去，暂时离开了他的视野。 霍白在心里笑了，也不知道自己原先在紧张什么，完全不值得。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在这个节目里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让「最好的演员」的头衔落在自己手里。赢了对方也想要的东西，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报仇。 ********* 霍白与第一场的对手排了两天的戏，拍了不少花絮。然后在节目正式录制的现场，轻松赢了下来。 几位导师把票一致投给了霍白，认为他发挥得更加出色，对角色诠释到位，比起原版的演员都不逊色，还有自己的风格。 第一场比赛，沈时曦也战胜了对手，顺利晋级下一场。 因为晋级，演员们有了机会，选择一位导师共同拍一场戏。这算是节目组给予的惊喜，几名选手事先不知道，在台上才被告知，都显得有些激动。 「我选蔡裴老师。」 霍白自然不会把这个机会让出去。蔡裴在两位选了他的人里故作为难了一会，最后选了霍白。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传奇影帝一同演戏，他兴奋得等节目一结束，还没到家，就在回程的路上打电话给蔡裴。 「当年陷害你的人，就是沈时曦吧？」影帝似乎找了个僻静地方，压低了声音问。 霍白一愣，早上那段对话，在一旁的蔡裴似乎看出些什么了。
第170页 影帝像是来了兴致。「这场戏，我们做到最好来碾压他，如何？」 「顺便再制造点话题，提升你最近的热度，气死他。」 霍白不清楚他具体想怎么做，只是说这话时的影帝，就像个想要搞恶作剧的孩子，与身份年龄一点都不符。 ……蔡裴和霍白要拍的这场戏，取自经典民国电视剧《乱世烟云》里的一段场景。妹妹要嫁一个浪子，哥哥不允许，与这个男人起了冲突，最后浪子中了一枪，负伤逃走。 蔡裴想到的主意，是让霍白一人分饰两角，既演哥哥，又演妹妹。 「这是让我男扮女装……」 霍白很是犹豫，分饰两角本身就有挑战性，还要反串。不过如影帝所说，演好了的确是能引发热度的看点。 「你可以的，本身的气质就能够做到。相信我的眼光。」 最后霍白决定挑战一回。他是第一次分饰两角，又是和蔡裴搭戏，排练前一天的晚上简直兴奋得睡不着觉。 演戏时候的影帝像是换了个人，近距离地欣赏着他的演技，霍白看得太出神，差点接不上自己的台词。 蔡裴停了下来，一脸严肃。「我们只有两天，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适应。」 「抱歉。」 竟犯了如此不专业的错误，在影帝面前他羞愧难当。接下来的第二遍，霍白很快进入了状态。这场戏果然不好演，要在哥哥对男人的恨意，以及妹妹对男人纠结的爱意之中切换自如，很是考验人。 两天下来，霍白筋疲力尽，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了。 终于迎来第二期录制的日子，首轮晋级的选手要在舞台上与导师一起出演后，淘汰掉表现最差的一名。 几位导师都是实力派的知名演员，选手里也有正当红的，互飙演技加上淘汰赛制，这档节目播出第一期后备受瞩目，成了最近网上新的话题。 由于妆容和服装的切换要花时间，霍白的这一场演下来需要很久，比别的选手用时都长。试妆时，他的女装造型就惊艷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抱歉今天有点事更新晚啦，周六还有第二更，求月票催更啦，么么）（也想求五星文评，100字就可以发，小可爱们来个文评，有阅读券可以领） 第一百八十章 吃醋 由于妆容和服装的切换要花时间，霍白的这一场演下来需要很久，比别的选手用时都长。试妆时，他的女装造型就惊艷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起初他还有些僵硬，等到了临上场的时候，霍白变得毫无杂念，自己就是沉浸在爱欲挣扎中的妹妹，分明知道对方还有别的女人，痛苦过后偏要非他不嫁，想用一纸婚约束缚对方的心。霍白比谁都清楚，被爱蒙蔽了的卑微不分男女，何况自己比起一般的男性，更能触摸到女性心里敏感柔软的部分。 …… 「等离开了北平，我们两个寻一处乡间桃源，仇家找不到，再也不受这世间的纷扰了……」 「你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她不会跟你走的。你骗她的钱骗她的身，还想骗她给你传宗接代？做梦！」 「宝贝，你哥哥暗中阻扰，恐怕私奔的事情是办不成了。」 …… 节目现场一点噪音都没有，观众和导师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看得聚精会神。同时大屏幕里放着拉近了演员的特写镜头。 「骗我！你跟那个姓沈的不要脸的舞女，还暗中来往！」 几次身份切换后，霍白多少有些扛不住了，注意力开始下降。正好这段又要表现出亢奋的状态，情绪爆发完，他口干舌燥，饰演的伪音开始失控。 霍白心里一沉，下句就要轮到自己的台词。这下来不及了…… 「！」 蔡裴突然搂过他的腰，送上一个吻，堵住了他的唇。霍白一下慌了神，原定的剧本里根本没有这个动作。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反串。 「我不能没有你。」蔡裴松开他，说起了台词中的甜言蜜语。 拜影帝的即兴发挥所赐，这段内容有惊无险地演过去了。 …… 「你放心，以后那个男人不会来了。」 直至最后一个镜头结束，霍白总算松了口气。要不是蔡裴救场，这场戏恐怕会演砸。舞台剧与拍电影又有不同，中途是不能ng的。 全场响起的掌声中，霍白的心里开始混乱起来。虽说救了场，影帝当时真的就那么亲上去了，自己可是到现在一次也没拍过吻戏。这银幕的初吻，没被女演员拿走，最后被影帝拿走了。 ********* 第二期节目还没播出，先行放出的预告就引发了热议。霍白反串的古典旗袍造型，俨然旧时大家闺秀的模样，化上精緻的妆后，比起许多女演员的扮相还要漂亮。 最大的话题度，来源于男扮女装的那个吻。之后主持人也问了蔡裴，影帝笑着回应那是随机应变的动作设计，好在霍白反应够快，把戏接上了。最终的演出效果非常自然，甚至比原来的情节更显得流畅。 即使如此，蔡裴的粉丝里还是有人不满，认为霍白蹭了他的热度，也有表示支持的，想要两人组成cp，加上小可和皮皮，就是两个单身家庭的完美组合了。 不管怎样，相关的话题的确炒起来了，一连几天占据了热搜。霍白对于分饰两角的挑战也很是成功，两个性别不同、反差极大的角色都演得到位，演技上广受称赞，节目也跟着涨足了人气。
第171页 「蔡老师，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霍白想来想去，觉得可疑。联想到之前蔡裴说的帮自己增加热度，更让人觉得早就做好了预谋。 「怎么可能是故意的，」蔡裴笑眯眯地回答，「当时不是为了救你的场嘛。」 他没放过对方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心里无奈着，感觉自己又被影帝捉弄了一次。 「要不我们干脆像网上说的那样，凑成一对吧？还是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蔡裴望着他。霍白被问得一惊，低下头去。「蔡老师，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 晚上，他结束了一天的活动回到家里，正好赶上《一个好演员》的播出时段。霍亦可正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爸爸的演出。 「别看了，快去写作业。那是工作需要，不然爸爸也不会穿成那样。」 马上就要放到接吻的镜头，霍白窘迫地关了电视。小可一脸不满的神情，抗议道。「爸爸男扮女装很好看，一点也不扭捏，有一种中性的美。」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彙？」 嘴上闹着别扭，霍白心中却觉得有些暖。「乖，快上楼去。」 ……将小可安顿好睡下，霍白走到楼梯口，门铃突然响了。女佣在楼下叫着自己，他向下张望了一眼，竟是项斯启出现在了门口。 「我找霍白。」 「你回房间去吧。」 霍白让佣人离开，自己下了楼迎接。走近了，他才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你怎么喝成这样？」 项斯启的眼睛里都是血丝，醉醺醺的模样令他有点心疼。「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我想宝宝了，不行吗？我要去看他一眼。」 「他睡了。」 男人「哦」了一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赶他走又于心不忍，霍白甚至动了今晚让他睡到客房里的念头。 「谁送你过来的？要不，你在客房里睡，我叫他明早来接你……」 霍白的话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体被按在了玄关的墙上。 「他能亲，我就不能亲。」 「你说什么……放开我……！」 项斯启含混不清地说着，红着眼睛，压到他身上。「凭什么那个男人能亲你，我不能亲，我也想亲，我哪里比他差了……」 一开始分明是霸道的语气，男人说着说着，就变得委屈巴巴的。「等了这么久，连个亲亲都没有，还被别的男人夺走了。」 「姓蔡的是不是就亲了嘴，亲了几下？他亲一下，我要亲一百下补回来……」 原本霍白是在很不高兴地挣扎，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失去了生气的缘由，被项斯启逮住机会，狠狠吻上了唇。 「唔……」 甜腻的吻，夹着辛辣的酒气侵袭而来。男人不光蹂躏自己的唇，还撬开贝齿伸进了舌头，霍白浑身战慄，背部窜上一阵阵电流般的感觉。 （嘿嘿，老攻来了……） （求月票催更啦，么么）（也想求五星文评，100字就可以发，小可爱们来个文评，有阅读券可以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吃醋（二） 「唔……」 甜腻的吻，夹着辛辣的酒气侵袭而来。男人不光蹂躏自己的唇，还撬开贝齿伸进了舌头，霍白浑身战慄，背部窜上一阵阵电流般的感觉。 见他沉浸在舒服的热吻里，项斯启的胆子变得更大了，粗暴地拉扯开衣服的下摆，将手伸了进去。 「……！」 胸口的那一下刺激，惹得他差点发出难耐的呻吟。霍白咬痛了嘴唇，清醒过来，慌张地往楼梯上看去。 「不行，把小可吵醒怎么办。在他眼里，你是他的大伯……」 他拼命推着身上的男人。项斯启也因为听到宝宝的名字迟疑了。按捺着躁动的慾火，他停下了动作，却不肯离开，偷亲了一口光洁的颈部，然后撒娇似的把脑袋抵在他肩上。 「我爱你。」 霍白的心头一颤，不再推开，任由他靠着了。 「你是我的。不准别人亲，拍戏也不行……」 项斯启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霍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发觉男人竟然睡着了。 他把他扛在自己身上，步履蹒跚，连拖带拽地，想弄到楼上的客房里。原本可以叫佣人帮忙的，刚刚那一阵动静，恐怕住在一楼的女佣多少听见了。霍白有些不好意思，决定自己一个人做。 「重死了。」 好不容易扛到二楼的走廊里，他出了一身的汗。客房太远了，他临时改主意，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霍白心里清楚，这也算是个藉口，他不忍心让项斯启明早醒来的时候，面对孤零零被扔在了床上的处境。 他艰难地，终于把对方弄上了床。霍白帮他脱掉鞋子、外套和裤子，不小心瞥到一眼，男人的那里还抖擞着精神。 「色狼。」他低声嚷了一句，脸上有点发烫。 澡都白洗了，霍白又去沖了个澡，拿了床新的被子，睡在了项斯启的身边。 关了灯躺在黑乎乎的房间里，霍白心里泛起了痛。他是真的很想原谅这个男人，彻底地放下过往。听着旁边含着酒气的唿吸声，他慢慢沉入了梦乡。 ********* 一大早醒来时，项斯启还在朦胧之中，回味昨晚的梦。他梦见自己吃了影帝的醋，借酒消愁，冲到霍白家里强吻他，然后脱光了他的衣服，抱上床，享受鱼水之欢……
第172页 可惜终究不是现实，他呆愣地盯着天花板，身旁有人动了动。项斯启一惊，转过头去，竟是梦中日思夜想的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总算认出来，这里是霍白的别墅。原来不是梦，项斯启用发痛的脑袋仔细回忆着，似乎是喝醉了，真的冲到他家里来了。 「嗯……」 霍白被吵醒，睁开了眼睛揉了揉。那副模样着实可爱，令他心动不已。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至少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宝贝允许自己上他的床了。 项斯启决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他掀开被子，强行钻进旁边的被子里。 「你干什么……」 还没能做出反应，被子里就进来个人，霍白被男人温热的身躯抱住了。 「我冷，」项斯启也不做什么，只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起睡比较暖和。」 霍白明白他是在向自己撒娇，顿了会，开始往外推。「不睡了，起床。」 「起不来。」 项斯启像赖皮狗一般黏在他身上。「可能是生病了。」 「你……」 「找什么藉口……」霍白扑腾了半天，也没能把他甩掉，气得想咬他一口。 「我又不做什么，」项斯启委屈道，「就是想问问你，昨天……」 「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知道他想问什么，霍白在他的怀里扭过了头。「看你醉得可怜，留你睡一晚罢了。」 项斯启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怕借着醉意，强迫了你……」 他用力搂紧心爱的人。「蔡裴竟敢当众亲你，我嫉妒得要疯了。」 「……」 男人这么坦诚，霍白又开始有点心疼了。扭着头没有看他，他和缓地开了口。 「那是为了帮我救场。再说就亲了那么一下，昨晚唇上被你亲来蹭去地半天，早就覆盖掉了。」 霍白解释这些，是为了安慰自己，怕自己难过。项斯启激动得胸口波澜起伏，把他搂在怀里抱了又抱。 「宝贝，你还是爱我的。」 怀里的人竟没有说反驳的话。项斯启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两人吻得缠绵热烈，本就是容易有生理反应的早上，彼此之间都感受到对方某个部位起了变化。 项斯启放开亲得红艷艷的唇，被他迷离的眼神勾着，解着他的衣服，大手四处游走，还低下了头去。 霍白抱着男人埋在胸口的脑袋，浑身热得难受。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稚嫩的声音。「爸爸，起床了。」 「！」 霍白的脸蛋涨得通红，紧张地一把推开项斯启，将他整个人裹进被子里。他哑着嗓子道。「宝贝，别进来！」 「爸爸，怎么了？」 霍白平復了下情绪，至少声音里听不出怪异了。「你先下去找阿姨，爸爸有点事，待会再下来。」 霍亦可满心困惑，还是乖巧地回了声。「好。」 待下楼的脚步声咚咚远去，霍白和项斯启同时松了口气。「我可以出来了吗？快喘不过气了……」 他连忙拉开了被子，男人一脸委屈，额头上都可怜巴巴冒出了汗珠。 「唿，吓死了。」 惊魂未定的霍白抚着胸口，项斯启凑上来帮他揉了揉，被他打掉了那只不怀好意的咸猪手。 被意外状况这么一搅，两人的情慾都消退下来。项斯启将他搂在胸前，轻嘆了口气。 「什么时候，能告诉宝宝就好了。」 「……」 霍白说不出拒绝的话语，而且总有一天，也要告诉小可他的身世。 「等到以后，有了个合适的机会。」 ********* 《一个好演员》节目持续热播中，霍白和沈时曦都顺利闯过了好几轮。最新的一期，当对阵的演员资料交到霍白手上时，他不由得呆住了。 （更新晚啦，今天尽量弄出第二更来，求月票催更，么么！）（顺便也求个五星文评，有阅读券可以领，么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个好演员》节目持续热播中，霍白和沈时曦都顺利闯过了好几轮。最新的一期，当对阵的演员资料交到霍白手上时，他不由得呆住了。 ……他是不会忘记那张脸的。即使只曾有过短暂的接触，也清晰地留在了记忆之中。 那连着最不愿面对的一段痛。 「老师？霍老师？」节目组的编导叫了好几声，才将他从失神的状态里拉回现实。 「抱歉。」 「您不要紧吧？要是这么安排没问题，我们就定下了。」 对方也清楚圈子里总有些私人恩怨，每次节目开始前都会询问嘉宾们的意见。何况眼前这位传言是霍家的人，更是得罪不得。 霍白苦涩地动了动嘴唇。「没有问题。」他怎么能说有问题？就算有，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理由。 他神色僵硬地坐进车里，今天难得没什么通告，只有邵凯一个来接送，本想结束了就回去看新剧本的。 一路上霍白都在犹豫，这次的对阵选手，他实在无法面对。要搭戏、在一起排练，最后还要上台演出，他做不到。 「邵凯，我不回家了。」 快到家里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送我去霍少爷那里。」
第173页 这个点，项斯启一定还在工作。霍白给他打了电话，车子停在华玥传媒的门口，已经有助理在那里候着了。 「霍总在等您，请随我来。」 对方恭恭敬敬把他带到了最顶层，然后转身出去，关上了门。霍白打量着华玥总裁的办公室，他是第一次闯进项斯启工作的地方。想起年少的时候，总动着要去看看的念头。 「什么事怎么急？不然晚上我推了饭局，去别墅那里也行。」 项斯启挂了正在谈的电话，笑眯眯地迎上前。靠近了，他冷不防一把将他搂入怀中，亲了亲脸颊。他动着心思，晚上去了别墅，若是厚着脸皮赖着过夜，说不定能继续上次的欢愉。 「是有比较急的事情，不想等到明天了。」 霍白的语气有些冷淡，他垂下眼睛，从包里掏出一叠材料，丢在旁边的茶几上。 「究竟是怎么了？」 项斯启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拿起那叠纸一看，瞬间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是什么……」 「是我下期节目要对阵的嘉宾。」 怎么会是他……项斯启当然记得这个人，那是当年自己找来的替身，只不过最后没派上用场就是。 见男人小心地不吭声，霍白咬了咬牙问。「不是司机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个演员？」 「他本来就是群演。」项斯启心虚地回答，不敢看他，「后来我给了他一部剧里的角色后，就没再联繫过。是自己努力爬上来的吧。」 爬上来，也只是没名气的小演员罢了。不知是託了什么关系，进的这热门的综艺里。 「我去把这件事处理掉，让他不出现在节目里。」 项斯启避重就轻，不轻易提起当年他们两人之间相关的。可霍白心里明白，他为什么会让一个群演变成家里佣人的身份，又为什么要给他角色。 「好。」 说完他掉头就走，项斯启紧张地拉住他。「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的。」 「我知道了。」 霍白挣脱了，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往电梯的方向走。项斯启叫了助理送他，望着助理急急地追上去，他胸口里突然一阵空荡荡的。必须赶快要把这件事办了。 ********* 丁益听说霍家少爷要找他，紧接着就被人接上了车，一路送到华玥总裁的办公室里。 「霍大少爷，好久不见了。您找我有何吩咐？」 他清楚霍斯启为什么会找上他，看到在节目里对上的居然是霍白时，他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这期《好演员》的节目，你不能上了。」 项斯启表面上和颜悦色的，心里也并不想见到这个人。他当年犯下的，最后也最大的一桩孽，就跟这个小演员有关。 「我会补偿你的，帮你联繫别的节目，一定会比这个更好。」 「……」 丁益靠着起初对方给的那个角色，这些年自己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终于在演员的位置里站稳了脚跟。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挤进以演员主题的综艺，他自然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 可眼前这个男人也惹不起。他果然是把小少爷赶出去，将霍家占为己有，现在成了掌权的人。 「霍大少爷，我一个小演员，想通过这次的节目得到演戏的机会。你知道，想得到个角色多不容易，我不年轻了，外表也不如以前占优势……」 项斯启盯着他看，丁益有些胆怯，很快挺直了身体，继续讨价还价。他有这个资格。 「换个别的节目也不一定能让我演到戏，你想想别的办法吧，我不出现在小少爷面前，是为他好。」 项斯启沉下脸。「你威胁我？」 「哪敢，只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当初你说好了要捧我，结果后来又不理我了。」 项斯启撕了张便签，写下一串数字。这个丁益是隐患，他要封他的嘴。「这是制片人的电话，看字迹他就明白了。」 「谢谢大少爷！」 丁益高兴地握住纸条。「演完这部戏，以后还有机会吗？」 「有，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我可以让你一直有戏演，还能找团队包装你。反过来，我也能让你什么都没有。」 「我明白。」 他怎么可能说出去，谁也不会傻到与霍家对着干。 ********* 没过两天，节目组就紧急通知霍白，原来的演员来不了了，对阵的嘉宾换了人。霍白松了口气，心里却不知是个怎样复杂的滋味。 他开始与新的对手排练演戏，又录完了一整期节目，总算是结束了。晚上回到家里，霍白觉得身心俱疲，那并不是录节目的缘故。 项斯启打来了电话，他本不想接，铃声响个不停，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我想过来看看你和宝宝。」 「我很累，要睡了。」霍白想都不想便拒绝，男人却不依不挠。 （第二更来啦！继续求月票催更，么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殇 「我很累，要睡了。」霍白想都不想便拒绝，男人却不依不挠。 「我看一眼就走。拜託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真的要睡了。」 霍白没给他继续争辩的机会，挂断了电话。他握着手机，靠在沙发上。独自一人待在昏暗静谧的客厅里，疲累和心中的酸楚，都放大了无数倍。
第174页 为什么那时的佣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只是巧合，霍白觉得那冥冥之中像是种惩罚，对项斯启的，也是对自己的。 他沉浸在自暴自弃的状态里，门铃毫无防备地响了起来。 霍白有了不好的预感。通过猫眼一看，果然是那个男人来了。挂完电话还没过几分钟，恐怕他早就在附近候着了。 「求你让我进来。」 项斯启隔着门苦苦哀求。「我就说几句话。」 霍白狠着心回到客厅，没有理他。门铃又响个不停，怕把睡着的小可和女佣吵醒，不得已只好去开了门。 「有什么不能改天再说？」 「等不了了。」项斯启一进来，就拉住他不放，「宝贝，你原谅我。」 「……」 「那个人我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项斯启想要拥他入怀，又不敢，怕他赶自己走。毕竟那是两人记忆中最深的痛，霍白怎么对待他都不为过。 「你原谅我。」 「正好我有话问你。」 霍白甩开他的手，往楼上走去，项斯启紧紧跟在他后面。不知他要把自己带到哪，最后他们进了三楼的客房里。霍白从里面把门锁了起来，在这里说话，至少楼下听不到了。 「你想问什么就说。」 项斯启做好了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来临。他这辈子，始终都要过这一关。 房间里静悄悄了很长时间，霍白将嘴唇咬得快要出血，终于出声问道。「那个丁益到底是什么人？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他……是个群演，被我请来……做家里的佣人。」 「然后呢？」 项斯启几度张口，都说不出话。霍白看着这样的他，自己的心也在痛。 「怎么不继续了？」 不说出来，直面过去，两人永远都不可能有未来了。项斯启是明白的，可是嘴唇抖得厉害。 「我让他，让他……」 「说啊！」 霍白的声音也在发抖，他根本不想回忆起来，那惨痛的过去。他也不禁怀疑，人犯过的错误，是否真的能够被原谅？ 要不是因为爱这个男人，要不是因为刻骨铭心的初恋，他说不定早就解脱了。也不至于要一次次被回忆所伤。 「你不说，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项斯启垂下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让他假扮你的恋人，承认那个孩子是他的。」 「……你再说一遍。」 说出了口，项斯启的内心突然就变得平静了。「我让他承认你的孩子是他的。」 啪地一声，霍白扬起手，用力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打得好。」 项斯启也不躲，等着他发泄。「多打两下，打到你解气为止。」 「我当时怎么能笃定你一定会配合呢？对，你会答应的，因为你太单纯了，又爱我。我就是利用了当年你对我的爱。」 他把一切都坦白了，等着霍白狠狠地来揍。小少爷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会拒绝，会反抗，学会了保护自己，不会任由别人欺负。项斯启也觉得欣慰。 他等了半天，身上的疼痛始终没有到来。抬头一望，霍白流着眼泪，蹲在地上，小声地啜泣，很快变为了放声大哭。这么多年，他终于哭出来了。 「哇啊啊啊啊——！」 「啊……啊……啊……」 「别哭了，别哭了，宝贝。」 项斯启心疼地抱住他，这哭声，每一下都像割在他心上，痛得他浑身一颤一颤的。 「我说过要守护你一辈子的，我说过要拿一辈子偿还你的，这样还不够，你想怎样都可以……」 霍白停不下来地哭泣，当年流到心里的眼泪，全部都淌出来了。 他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项斯启，你要记住，一件事。」 「如果我能原谅你，不是因为你偿还了我，是因为，我还爱你。」 「好，好，我知道了。」 男人拼命地抱紧他，像是怕他逃走。「我全都明白了……」 ********* 丁益去了趟小超市购买生活用品，然后走到回家的路上。明天就要进组，结束了许久都没有戏拍的状态，他心里很是高兴。这次对上小少爷，给了他讨价还价的机会，在这个圈子里，运气果然比什么都重要。 一辆车子悄无声息地开慢了，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丁益回头一望，被摇下的车窗里，露出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五官完美，雕琢得精巧。 他想起来了，那不是这两年很红的明星，沈时曦吗？ 「这么多东西，要不要送你一程？」 沈时曦微笑着，自然地与他搭话。丁益觉得怪异，他们之前根本不认识，自己不过是个没名气的小演员。 「不用了……」 「我知道你是谁，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突然车里下来个保镖，名义上是帮他拎手上的袋子，暗里是想胁迫他上车。被对方的体格逼迫着，丁益最后屈从了。那句话也的确对他具备吸引力。 丁益被带到一家会所里，端上来的食物都价格不菲。他不傻，沈时曦不会平白无故请他吃饭，给他所谓想要的东西。 「丁先生参加个节目，好好地为什么会被换下来？」
第175页 饭吃到一半，沈时曦问。丁益差不多明白了。 「因为有私事走不开。」 对方眯起眼睛，盯得他浑身不自在。「你是好容易才进的这节目，什么私事这么重要？」 丁益不吭声了，就算被识破也不能说。那是霍家，不是他能得罪的。 「别怕，」沈时曦笑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像是在威胁人的态度。 「你知道我的背后是谁？有那个人给你撑腰，霍家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丁益战战兢兢地听见了杜家老大的名字。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就算选择不帮沈时曦，也不可能被轻易放过。何况这边的靠山，只会更牢靠。 「这部剧，霍斯启给了你什么位置？」 「男二号。」丁益小声问答。 「他开什么条件，我给你双倍的。不过你也得给我想要的……」 ********* 沈时曦回到自己的住处，开了瓶红酒倒了一杯，迎着灯光，注视着杯子中那深沉的一抹红。 霍白的对阵对手换了，小小的细节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沈时曦觉得不是巧合，果然被料中了。 佣人。男朋友。抢夺家产。在霍家不受待见。 他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为什么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否则，那孩子是哪来的？ 可惜……丁益没能掌握到最为核心的东西。也有可能，他还有什么向自己保留着，想等以后换取更多的利益。 沈时曦也不着急。他早就把另一张牌，安插进霍家的附近，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打进去了。 「有意思。」 他居然笑了。一个人的时候他从来不笑。这场争斗，经过了这些年，对他而言不仅是排除一个对手那么简单了。他觉得有趣，似乎在演戏之外又找到了一种新的乐趣。 ********* 「你来了。」 江一卓打着呵欠开了门，唐皓站在外面，一脸笑吟吟的。「搬家公司几点来？」 「……反正没你早。」 拍的两部电影都赚了钱，加上电影节的奖金，有了知名度，也会有些节目或指导性的工作找上门来。江一卓的收入越来越多，在市区的高档小区里买了套新房子，并想把住了很多年的老房子卖掉。 其实多少是捨不得的，他想给母亲换个更好的住所。霍白搬了家有了新生活，自己也要狠下心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復，过来能帮什么忙？」 「都几个月了，没问题了。再说体力的活是搬家公司负责的。」 熟悉之后，唐皓完全不是面试那天拘谨的模样了，性格外向得很，嘴又甜得讨人喜欢。想必还是姐姐的事让他在外人面前，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想到这点，江一卓就更心疼他。这两个月，他也总不要脸地缠着，想要出演男一号的位置。江一卓发过几通脾气，却始终没断了来往，现在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 「事先说好了，就算帮忙搬家，也不会给你男一号。」 「好。」唐皓点头，「那我还是要帮忙。」 他见到自己的母亲出来，立刻甜甜地叫了声「阿姨」。 「哪来的孩子，长得这么俊。」老太太对他态度很好，家里都是打包的箱子，还硬是腾出地方给他坐下。 「没事，我站着就行。阿姨您别忙了，一会搬家很累的。」 见他这么快就跟母亲熟络起来，江一卓又觉得他不太像记忆中的霍白了。 ……忙了大半天的时间，所有的箱子、和保留下来的旧家具都送进了门。江一卓打量着新家，比老房子的面积大了几倍，宽敞又明亮，小区的安保也很好。 「箱子太多，明天再慢慢整理吧。」 「小卓。」母亲突然叫住了他，「能不能不卖老房子了？我捨不得。」 江一卓犹豫了。「妈，那边放着也是浪费，要不然……租出去？」 两人正商量着，一旁帮忙收拾的唐皓突然插话进来。 「能不能把老房子租给我住？我看见正好还有张床。」 这些日子来往多了，江一卓知晓他现在是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原来的房子为了筹钱救唐婉，已经连同家里的几套房产一起卖掉了。 「那边……只剩些旧家具了。」 唐皓原本怎么也是养尊处优的人，江一卓不能让他待在原本就已陈旧的老房子里。唐皓很固执地坚持道。 「反正也不经常住，拍戏的时候都在酒店里。租金算我便宜一点吧。」 「！」 与头脑中一闪而过的记忆重叠，鬼使神差地，江一卓居然答应下来了。 「为什么你这么固执？」 为了表示感谢，他开车把唐皓送回租住的地方。男孩子笑了笑。「为了抱上江导的大腿。」 他低下头，声音小了些。「你是……姐姐被抓之后，对我最好的人了。」 「……」 唐皓推开了车门，又回过头来。「江导，要不要上去看看？」 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唐皓的眼神里亮亮的，有诱惑的意味。他长得也好看，和霍白还有些许接近，——当年也曾竞争过顾导的同一个角色。 江一卓迴避开他的眼睛。「不去了。」 唐皓害羞地笑起来。「其实我喜欢男人，为了形象，一直不敢跟男人交往。是不是有点可笑？」
第176页 「晚安。」 望着他消失在楼道中的身影，江一卓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原本只是心疼，刚刚竟有了心动的感觉。 ********* 将唐皓接进老房子里，江一卓又给他添置了几件家具。「委屈你了，租金我就不收了。」 「那怎么行……」 唐皓想拒绝，江一卓霸道地打断了他。「作为交换，这次的电影，由你担任男一号。」 物色几个月，备选的演员里还是没有特别合意的。对方的各种表情、小动作，这几天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觉得产生了灵感，唐皓可以演这个角色。 「这次不对外公布，你的情况也不适合前期宣传。先给你试几天，达不到要求，我就换人。」 「别浪费我的资金。」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虽然语气显得很兇，唐皓听完，眼睛还是有了神采，激动地扑在了他身上。 「谢谢江导！」 那副模样，真像是找到了主人的宠物狗狗。江一卓的心脏，在胸膛里勐地一跳。 …… 一切准备就绪后，江一卓的新电影正式开拍。前期在影视基地里取景，后面就要辛苦地出去奔波了。 《无名大盗》这部片子，是部又搞笑又感人的黑色喜剧片，属于会让观众笑完又哭的类型，这也是江一卓想要拍出的效果。 拍摄刚一开始，他就差点遇上了事故。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拍摄刚一开始，他就差点遇上了事故。 开场要用到的一段重头戏的场景，是进组前就搭好了，只剩半个脚手架没拆。快要拍之前，江一卓和几名工作人员上去看了一下，确定演员走位和机位路线不会受到影响。 他工作起来都是极其认真，每个细节都要亲力亲为。唐皓收了工也没有离开，在下面张望着，他喜欢导演工作时的模样，说不出的帅气。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採光也足够。不需要再架灯了。」 江一卓往后倒了几步，又看了看。「可以了。」 「！」 看得入神的唐皓，心脏差点要跳出了胸膛。「江导！别再后退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江一卓还没反应过来，同行的人听见唐皓的吼声，赶在最后一刻死死地拉住了他。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响。搭好的过道上，有一块板子脱落，垂直地掉下去，将下面的过道全部砸穿了一个洞。 只差一步，自己就要踏空掉下去了。扬起的灰尘里，他呆愣地看着那个贯穿的洞，终于有了后怕的感觉。 「江导，这里不安全，我们快下去。」 「好……」 唐皓迎了上来，眼神中的焦急被他看在了眼里。「好险，还好赶上了。」 「谢谢你。」 江一卓说不出别的什么，只知道他已救了自己两次。就在相熟的短短几个月里。如果这世上有缘分这种东西，大概就是唐皓这样的吧？ 回酒店的车上，江一卓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身上。唐皓几次回头，视线都与他撞上，微红着脸避开了。 ********* 搭建的场景质量不过关，意味着这段戏暂时都拍不了了。江一卓把施工组的负责人狠骂了顿，这两天不光要修復，还要整个彻查一遍，以免拍戏时出现更多的意外。 「江导。」 唐皓看见江一卓出现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有些意外。「你找我？」 「我是来道谢的。」 他拎着一袋子的啤酒走进来。「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谢什么，」唐皓关上门，笑得眉眼弯弯的，「换作是别人，那时也会叫出声的。只是正好被我撞见了。」 「……那也要谢谢你，为什么不是别人，正好是你。」 江一卓的这句话一出口，多少升起了暧昧的气氛。对方微红着脸，去浴室里继续洗着衣服。他这次是一个人进组，新签的经纪公司连助理都没有配备，原来的贴身助理也辞退了。 江一卓看见了，忍着胸口泛上的心疼。「明天我找顾凌，让别人来帮你的忙。」 「不用了。」 「不行，我的男一号都要专心拍戏，不能把力气花在这种事上。」 江一卓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强行将他从浴室拉出来。「陪我喝两杯，庆祝我劫后余生。」 唐皓接过啤酒，无奈地回道。「明天还要拍戏呢。」 「场景不能用了，明天的计划表要全部重弄了。」 「对……我差点忘了。」他拉开罐子喝了几口，显得很是开心，「那还是要少喝一点。」 说是这么说，桌上的空罐却是越堆越多。江一卓在微醺之中，再次向他道谢。「今天要是没有你，这部戏都拍不成了。从十几米的高处掉进那个窟窿，不死也是半残。」 「我只是，」唐皓也有些醉了，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时正好在看着你……」 江一卓的心脏勐地一跳。「为什么要看着我？」 「因为江导很帅……」 气氛越发地暧昧起来。唐皓喝醉后的声音很甜，像是在向自己撒娇，勾了他的魂。江一卓觉得自己是共犯，从把酒带进他房间的举动开始，就下意识地在期待着什么发生。 「你救了我两次了。」 「要是今天我出了意外，你缠了好久要来的男一号可能也演不成了。」
第177页 江一卓向他、也是在向自己作着最后的确认。「所以你才会救了我。」 「江导，」唐皓委屈道，「我又不是先知，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时候板子会掉下来？我喜欢你，多看两眼都不行吗？」 他红着脸，气鼓鼓的。「救了你还是我的不对了。总是对我那么凶，能不能态度好一点……」 「好。」 江一卓将最后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完，然后转身去反锁了房门。 「江导？」 他将他拦腰抱起，扔到了床上。唐皓手足无措地挣扎着想起来，又被他一把按了下去。 「你不是要我对你好一点，这样够好吗？」 江一卓的眸子里，染上了情慾的色彩。还不等唐皓回答，就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长长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激吻过后，唐皓原本就已红成一片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了。「不够。还要……」 他喘息着，主动去解江一卓的衣服。 …… ********* 江一卓在晨光之中醒来，睁眼就见到扔了满地的衣服。唐皓睁着眼睛在他身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似乎又哭了一次。 「对不起。」 原本昨晚，应是个美好的夜晚的。两人被炙热的欲望支配着，在床上交缠了很久。然而恍惚之中，江一卓在最后一刻，把他当成了其他人。 「宝贝，我爱你……」 他不住呢喃着这三个字，激烈的冲刺之后，飘上了云端。唐皓呆呆地趴着，当时就哭了起来。 那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 江一卓愧疚不已，搂住他连声说「对不起」。他决不是故意那样做的，可要把原因归咎到酒精的作用，未免太没不负责任。 「我不是故意的……」 这场欢爱耗尽了大半的体力，唐皓哭着哭着，便在他怀里睡着了。睡了一觉后，两人都要继续面对昨晚的处境。 「对不起。」 江一卓又道了一遍歉。他再次把对方拥入怀中，心疼地吻了吻他脸上的泪痕。「你原谅我。」 「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两人在被子底下赤裸相拥，温暖的体温、肌肤的触感，都让彼此感觉舒适。唐皓也不捨得离开，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终究选择了原谅。 「你说到做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决战 「你说到做到。」 「我发誓。」 江一卓搂紧他，身体上的亲密接触，终究令彼此的关系升了级。他想要对唐皓好些，再好一些。 他应该是恋爱了。 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不知相拥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江一卓不情愿地起身接了，他一个晚上没回去，果然是剧组的人来找了。 「是不是新的计划表排好了？今天还拍不拍了。」 唐皓靠着他，扬起脸问。只接个电话那么一会，没了对方的体温，他就觉得不适应。可总也是要去拍戏的。 江一卓将手机扔到一边，亲上他的唇。温柔的吻，很快变得濡湿火热。两人恋恋不捨地分开后，江一卓突然将他扑倒。 「江导！不是有人找你吗……」 「待会再去。」 江一卓撩拨着他的欲望，弄得他喘息不已。「先来一回合，证明我刚才说的。」 「晚上也可以证明……」唐皓挣扎着，脸涨得通红。这个男人竟为了他，连电影都顾不上拍了。 「等不及了。」 江一卓边用唇堵住他接下来的话，边压到他身上。「还有，以后在床上别叫我江导……」 ********* 出问题的场景修復了几天，总算再次搭建完毕。《无名大盗》剧组的拍摄进度也受了影响，这两天先调整计划拍了些别的镜头，然后重新步上了正轨。 「咔！」 江一卓看着回放，无论镜头里还是监视器里，那个身影都令他无比着迷。拍上部片子时霍白是他的灵感来源，那却是被情殇逼出来的。 如今不同了，唐皓成了江一卓新的缪斯。这个角色前半段的性格是有些傻傻的可爱，也被唐皓演出了生动又不夸张的感觉。导演和主角在片场里配合得默契，拍摄进行得很是顺利。 「江导，不……一卓哥……」 唐皓刚进来，就被江一卓按在门上亲吻，整整齐齐的衣服也瞬间被扯乱了。「去里面……」 到了晚上，唐皓偷偷熘进导演的房间里，两人又在床上打得火热。 「今天拍得辛苦，你躺着就行。」 江一卓捨不得累着他，唐皓却主动坐到了他腿上。「不行，导演一天下来比我还辛苦。再说了……」 他红着个脸说道。「就算躺着，腰也会酸的。」 江一卓被他那副可爱的样子勾着，哪还管什么姿势了，直接一个挺身。拍戏再累，一上了床，他们两个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力气。 …… 他们这样几乎每晚都甜蜜地待在一起，不可能逃过剧组的人的眼睛。这天从片场回来，顾凌拦在了江一卓的面前。 「我有事找你。」 「怎么了？」 「去我房间。」 对方拉着他，江一卓皱起了眉头。「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 顾凌关上门，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你注意点影响，现在大家都在传你潜规则唐皓。说是这样，他才拿到这次的角色。」
第178页 「……这是我的组，我是导演。」 江一卓沉下脸来。他其实是清楚的，一部戏拍下来几个月，迟早要被别人察觉到。可他现在处于情难自禁的状态，有时就顾不得影响了。 「我跟他是恋人的关系。」 「你也竟会这么没脑子。」 顾凌更加来气了。剧组里有约定俗成的行规，拍戏时的事不会随便透露出去。可杀了青就难说了。不可能管住那么多人的嘴。 「你现在有了名气，更要注意影响。就算媒体不扒导演的隐私，也会关註明星的八卦。你怎么不为唐皓着想？！」 顾凌气得一拍桌子。「就算是恋人，对象是个男人，大众对这种事的接受度有多高？他姐姐的事还没有解决，你还想唐皓变得更可怜吗？！」 「……」 江一卓被骂得不吭一声。过了半天，他回道。「我知道错了。我跟他在剧组里会收敛一点的。」 他又加上一句。「我真的不是潜规则他。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霍白说得对，总能碰上两情相悦的命中之人。他现在遇到了。 ********* 《一个好演员》节目播了几个月，要迎来最终的决战了。很多场的pk过后，留下来的三个人，果然包含了播出前、就最被看好的两名演员。 「终于要对上沈时曦了。」 在录制节目的现场，先拿到决战名额的人是霍白。他在后台等待着下一场的结果。无论怎样，只要不发挥失常，赢的一定是沈时曦。也并没有出现什么黑马。 最后今天所有的嘉宾站在台上，他和沈时曦还被主持人邀请，对下一期的对阵发表看法。 「继顾导的《韶华》后，终于又一次能与霍白对戏了。」 两人都笑着，还相互看了一眼。表面上平和的气氛之下，暗藏着时光里数不清的情绪，以及对弈。 结束了录节目，卸完妆的霍白搭自己的车子离开，时间紧急，他与蔡裴约好了当天就见面。 「下一期的决战，节目组定下来的方案是这样的。」 影帝神情自若地充当起间谍的角色。「先是一场已知剧本的表演，像以前一样，花两天排练过，淘汰掉一名选手。剩下两人，在现场的三个剧本中随机抽取一个，只有几个小时的排练时间，就立刻上场演出。」 「居然有这种……」 两天的排练，对于霍白而言刚刚好。这么点时间能排出什么效果，简直难以想像。「随机的剧本比以往要短，」蔡裴继续透露道，「不过几个小时也的确够紧张。」 霍白想了想。「剧本的内容，有什么能参考的吗？」 「据说只有几个编导清楚。我尽量想办法帮你打听。」 这就如同考试作弊，事先知道了作文的题目，和临场去写完全不同。对付沈时曦，霍白必须採取这般不光明的手段。因为对方只要有机会，一定也会这么做。 「小白白。」 影帝亲昵地叫了一声，笑得邪恶。「我帮你打听剧本，可不是免费的。难道一点好处都不收吗……比如肉偿之类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决战（二） 「……」 霍白白了他一眼。他现在已经适应蔡裴私下里是个怎样的人了。 「蔡老师，你就别做梦了。我又没强迫你去打听。」 「那亲亲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他坚决地拒绝，「就算不知道剧本内容，我也能赢他。」 「说得我越来越想亲你了。」蔡裴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像上次那样都不行吗？又不伸舌头，就亲亲嘴……」 「不行！上次是为了拍戏！」 ********* 项斯启追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有了一点眉目。他盯着手上的照片，那是调查的人小心跟踪了几个月后得到的。姓沈的总算露出了破绽。 「杜笙。」 之前向自己报告的时候，就提到过曾有另一个男人进入过别墅，与沈时曦差不多是同时。这次终于拍到这个人面部可以识别的图像。项斯启一眼就认出来了。 竟然是杜笙。 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人才一前一后地离开。他跟自己的小舅子在别墅里一起过夜，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两人藏着掖着的，自然不会是正常的关系。 项斯启掌握到了沈时曦的弱点，却无法直接加以利用。他们两个的背后是杜家老大，否则姓沈的也不敢如此嚣张了。即使把拍下的照片散播到网上，也掀不起太大的水花。连个同框都没有，那栋别墅本就是杜家名下的资产，很容易洗白，而自己手里的这张牌就作废了。 项斯启勾起嘴角，暗自笑了笑。虽不能直接利用，但办法多得是。要是这不正当的关系，是背着沈时曦的姐姐、杜笙的老婆的勾当，那就更有趣了。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牌，一定会利用起来。 可是他也是知道的，想要彻底搞垮杜笙和沈时曦，必须等到杜家老大倒台的机会。那是真的难。 ——舒望的父亲，正在和杜笙的哥哥斗着。 唯一的机会，就在舒望家身上了。想不到这辈子最终竟要仰仗自己的仇人，项斯启连笑容都变得苦涩。 不管舒望承不承认，自己早已是霍斯启的身份了。随着时光流逝，现在霍家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他想要守护这个家，更是要守护霍白。
第179页 ********* 「几年没在一起演过，你的演技果然比以前提高了许多。」 一场戏排完，沈时曦与霍白停下来歇息。沈时曦特意来找他搭话。「本来你就有表演的天赋，再经过国外的学习，感觉上都不一样了。」 「还是无法跟你比，差得远了。」 对方恭维的话，说得无比自然。霍白其实是钦佩沈时曦的，不光在演技方面。自己投入地演完，做不到立刻回到现实里，变为提防着对方的状态。沈时曦却是切换自如。 要么他不把自己当回事，要么对他而言，人生不过也是一场戏。 霍白原本以为排练的这两天，除了表演以外的时间，与对方待在一起会煎熬，此刻的内心却是很平静。 「你录完最后一期节目，就要去电影节了吧？」 沈时曦点点头。他出演的新电影再次被提名了最佳男主奖，这样他又走在了霍白前面。 「加油。这东西要靠一点运气。当年我获奖，多少也是靠了运气的。」 霍白说完，便闭上眼睛休息。他和沈时曦不同，说的不是恭维，只是事实罢了。但这点运气改变了自己，也让他们两个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经过两天时间的排练后，《一个好演员》第一季的收官之战，在万众期待中到来。 除了他们两个外，进入最终决战的还有一名优秀的女演员。第一场戏，也是精心排练好了的，取自于一部经典谍战电影。女演员饰演打入国民党内部的地下工作者，沈时曦饰演国民党军官，霍白则饰演地下党的上一级联络员。 这上一级的联络员，也潜伏在敌人内部，表面是个纨绔的废物，真实身份是资深的地下工作者。霍白虽然外表上与原版有些区别，但把这个角色的两面性，尤其是内心的信念都体现了出来。 「霍白很清楚角色的本质在哪里。因此与原版的区别，不会影响到他的发挥，可说是对经典角色的全新演绎了。」 影帝在台下给予了很高评价，并将这一票投给了他。 沈时曦和女演员的表现也很好，最终现场观众的票数，加上网络投票的分数，女演员以微弱的劣势被淘汰。节目组营造出竞争激烈、遗憾退场的效果，其实大部分人心里清楚，留下那两人都在意料之中，要把这个节目重要的看点放在最后。 第二场的抽籤开始。抽籤方式为保公平，由两名嘉宾各抽取一次，剩下的没被抽中的那个，就是要表演的剧本了。 霍白已经通过蔡裴打听到三个剧本的内容，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他瞥了眼沈时曦，神情中看不出什么，想必也是提前知晓过了。 「好，让我们看看抽中的剧本是……」 主持人打开了信封。「韩导执导的着名电视剧《帝王》，曾数度获过大奖，也名列近三十年里观众最受欢迎电视剧的前五位。」 「！」 霍白的头脑短暂地空白了，这个剧本，根本不在蔡裴提供给他的名单之列。 怎么会这样。要么是蔡裴骗了自己，要么是谁从中做了手脚……韩导是今天参加节目的特邀嘉宾，点中他的剧的确极有可能，之前的三个剧本也有个是由他执导的。 沈时曦小时候，演过他的电视剧…… 「你没事吧？」 下了台，沈时曦关切地问。霍白冷冰冰地没有回应。比起影帝，沈时曦的嫌疑更大。《帝王》是出了名的台词难背的歷史正剧，自己除了前阵子的《青衡传》，没有多少演古装的经验，何况是正剧了。 攻击自己的软肋，像是他会做出的事。眼下的情形，实在太过棘手。 「你……想拿到『最好的演员』这个头衔吗。」 （今天还有第二更的，为第二更求月票啦，么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决战（三）（楚轻泠cling礼物加更） 你就这么想要吗。霍白想问的是这句话，为此竟不惜做到这种程度。说完他掉脸便走。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将这个头衔随意拱手让人。 「排练……」 沈时曦在后面叫他，又停下了。霍白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搞的鬼吧？他演戏的经验比自己少，尤其在这种古装剧方面。沈时曦微微一笑，还是第一次当面见他的反应如此强烈。录节目这几个月，霍白内心对自己的防备，他都看在眼里。 可惜这次的事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估计是节目组知晓了题目泄露，临时更换的缘故。既然两边都泄露了，换了剧本也算公平，只是这么做可能会把他们两个同时得罪，胆子也未免大了一些。 沈时曦走到他身后，劝道。「抓紧时间排练吧。到时忘了词就不好了。」 「！」 霍白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剧本。沈时曦心里一沉，还以为他在消沉，没料到他已背起了台词。 霍白太过专注，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那副模样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又恨得牙痒。沈时曦烦躁不安着，清楚自己从一开始就对他在意，不是没有道理的。不除掉霍白，总有一天会被他超越。 他又望了一眼，冷静下来去了另一边看剧本。半个小时后，两人在排练室的中间碰头。 被选中演出的这段剧情，说的是帝王刚刚谋反登上帝位时，担心才智过人的弟弟对其是隐患，用诡计将他按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投入大牢谋害的故事。哥哥和临死之前的弟弟对话，在原剧中也是一段印象深刻的经典。沈时曦演的是年少的皇帝，霍白演被谋害的弟弟，年纪上也基本符合剧中的人物。
第180页 弟弟这个角色造型悽惨，整整一段都在牢狱之中垂死挣扎。看似不好演，可只要放下了身段全身心投入，反而更容易出彩。要是沈时曦为的是让自己出丑，那他就打错了算盘。演戏时的霍白，根本不会在乎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排练的时候起，他就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角色，连那些文绉绉难背的台词，也变得再自然不过。 时间只够练习几遍，马上就要弄好造型后上场了。编导跟他们打过招唿，这场戏就算ng也不要紧，后期制作时会剪辑掉。但霍白和沈时曦心里明白，谁出现了这种情况，基本就是输了。 ……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多年的手足之情，也比不上稳固一张龙椅来得重要。即使饱受用刑之苦，弟弟也不愿相信是皇帝做的这一切。直至皇帝亲自来到大牢，逼他写下昭罪书，意欲赐死，他终于明了真相。 「哈哈哈。」 「愿来世再不復生帝王家！」 仰天长笑后，他从容地将毒酒一饮而尽。皇帝不敢看他，背过了脸去。再一回头，已是阴阳永隔。 …… 舞檯灯灭，安静的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一次ng都没有，这是场完美的演出。平心而论，两个人演得都很好。从层次感上说，弟弟的情绪是爆发之后归于平静，皇上则是相反，从冷酷无情到隐忍不舍的变化。 再次打亮了光线，两名演员重新站上舞台，等着导师的评语。平常都等别人说完的蔡裴，今天竟第一个抢过了话筒。 「沈时曦，你知道这段剧情其实是出自歷史上的一个典故吗？」 被影帝点了名，沈时曦不易察觉地皱了眉头。这场临时拿到的剧本，根本没有时间去查阅资料。 「不知道，但并不影响我对角色的理解。原剧也是改编，不完全出于史实。」 蔡裴笑着说。「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歷史上这位皇帝是出了名的明君，在位几十年都是盛世，然而他初登皇位时却杀了一百多个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角色的复杂性？」 「……」 他多少明白蔡裴抢话筒的含意了。影帝是站在霍白一边的，带乱了节奏，就会影响其他评委对自己的投票。 「霍白，」蔡裴又转向另一边，「你又是怎么理解自己演的这个角色的？」 「弟弟是位后世流传了作品的诗人。」 霍白接过了话筒回答。年少时他曾读过几首，随口就背了出来。「公认的浪漫主义诗人，情义看得比生死重要，因此从一开始就并不畏惧死亡。他内心的矛盾在于皇兄身上。」 「当问题迎刃而解时，他是平静而单纯的状态。我认为『来世再不復生帝王家』，不是对于生错了地方的悔恨，而是一种彻底的看开。」 霍白的这一番话，衬托着沈时曦刚才的回答，显得单薄又勉强。 蔡裴立即接上，拐弯抹角地夸着他。「我认为演员的表演，在吃透角色背景的基础上，能够更加有力度和说服力。」 沈时曦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没想到临时更换的题目，会让蔡裴有机可乘。他不禁要怀疑霍白和影帝做了手脚，提前得知了连自己都没能获得的消息。 可此刻蔡裴是导师，他无法做更进一步的辩解。 ……原本势均力敌的演技，因为蔡裴的狡猾举动，使得导师们的那一票绝大多数给了霍白。明星们都是要面子的，投给霍白，也就显得自己很有学识水平。 「谁才是『最好的演员』？让我们等待诞生的那一刻——」 主持人站在两名演员中间，公布了最后一期节目最终的投票结果。 「他是，霍白！」 ********* 霍白赢了沈时曦，得到「最好的演员」头衔，也在舆论上收穫了一片赞誉之声。 这背后当然也有高熙熙团队的推动，但他本身在节目里的表现，值得粉丝和大众对他的高评价。 沈时曦的粉丝自然不买帐，攻击着节目组，认为最终的决战里有黑幕。闹得有点厉害了，沈时曦本人站出来回应，唿吁大家尊重结果，还为霍白送上了祝福。他豁达的态度倒是又赢得了不少好感，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两天后，他携新片剧组去参加电影节的参展。一年一度的明星红毯秀，每天都刷着热搜，吸引众人的目光。 原本被看好的沈时曦的新电影，却在颁奖典礼上惜败对手，最佳影片、最佳男主全部落选，只拿回一两个安慰性的奖项。 （第二更来啦！）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挽回 两天后，他携新片剧组去参加电影节的参展。一年一度的明星红毯秀，每天都刷着热搜，吸引众人的目光。 原本被看好的沈时曦的新电影，却在颁奖典礼上惜败对手，最佳影片、最佳男主全部落选，只拿回一两个安慰性的奖项。 ……「怎么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霍白困惑地问。为了替他庆祝，项斯启在霍氏集团名下的高级西餐厅里，订下了今天的晚餐。 「当然是要保护你的隐私，暂停了营业。」 他的一番行为，似乎没有讨到小少爷的欢心。本来就身处为霍家特设的包间内，还要赶走外面的客人。霍白哭笑不得。「下次不必这样了。再说难得抽空出来吃饭，要是能带上小可该多好。」
第181页 「我想偶尔过一次两人世界嘛……」 那可怜巴巴的语气，引得霍白心软了。「算了。」 项斯启立刻笑逐颜开，向服务生的方向示了意，对方端上前菜，并开瓶斟酒。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项斯启举起了酒杯。 「恭喜宝贝得了冠军，最好的演员当然非你莫属。」 「这次多亏了蔡老师。」 若不是蔡裴的随机应变，结果真有些不好说。霍白有些感慨，那之后影帝找上了自己。虽说临时换剧本，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就与沈时曦有关，至少蔡裴是不知道的。心怀愧疚的他想要做出弥补，才当场想出了那么一个法子。 「姓蔡的不会又借着机会，占了你的便宜？」项斯启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他最近对这不要脸的大叔充满了警惕。原先只是高熙熙请来帮小少爷的，现在竟打起了别的主意。 「……你别胡思乱想。他不是那种人。」 居然还为姓蔡的说话。项斯启兀自气了一会，见霍白切着盘里的鹅肝，对他视而不见，只好悻悻转移了话题。 「关于沈时曦的事情，我有新的进展要告诉你。」 这回霍白有了反应。沈时曦又一次止步提名，听到消息时他松了口气，心里的滋味也有些复杂。无论如何，这次是自己赢了。对方参加这档综艺，就是奔着「最好的演员」去的，最后被夺走了头衔，加上电影节上没有收穫，媒体的讥讽也冒了出来，甚至有人质疑他在走下坡路。这些天，沈时曦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他跟他姐夫杜笙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那种关系……」 项斯启平静地说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霍白消化了半天，总算是接受了。 「你打算怎么做，爆料出去吗？」 一旦被大众知晓，沈时曦的人设也就彻底坍塌了。可项斯启以前也说过，杜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掌握到关键性的证据前，还不能爆。」项斯启没有透露更多，他正在接近沈时曦的姐姐沈玥的事。杜家的家庭成员也向来低调，这位杜夫人不喜欢抛头露面，要费一些工夫。 小少爷不需要知道这些，交给自己就行了。 ********* 用过晚餐，项斯启亲自开车送霍白回去。霍白有些困了，迷迷煳煳地睡着，等醒来车子已停进了别墅的车库里。 「怎么到这里来了。」霍白揉揉眼睛，「在门口时叫醒我就行了。」 他刚要下车，男人突然打开车门，从驾驶的位置下来，钻进了后座。 「再待一会。」 项斯启靠在他身边，小心把他搂进了怀里。今天见面的气氛一直很愉快，霍白没有拒绝。上次在顶楼吵了架、将话说开之后，表面上像是没什么了，可两人之间总有点生分的距离感。 或许他和项斯启都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项斯启问，霍白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最近太忙，节日这些都记不清了。」 「那年的今天，你带着宝宝离开了我。」 「！」 霍白心里柔软的部分，突如其来被刺了一下。没想到他竟记着这个。 「每年的今天，我都要提醒自己。当时是怎样的蠢，才会弄丢你。」项斯启轻柔地摸着他的头髮，仿佛在对待最珍爱的宝物。 「那你不能再弄丢了。」 霍白抬起脸，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也觉得到了该说的时候。「我给你一个挽回的机会，你要珍惜。」 「好。」项斯启勐地点头，「我要正式说一次。」 「什么？」 他握着他的手，在上面郑重地落下了吻。「宝贝，我们重新开始吧。这辈子我决不会再辜负你，拿剩下的每一天的人生担保。」 「守护你一辈子。」 那句话，曾是年少的自己毫无保留爱上他的开端。霍白笑得甜甜的，这个男人一如既往说着温柔甜蜜的话语，可现在的自己能够去面对、并且相信了。 他笑得太好看，项斯启望得出神。如今他们的位置调了个，小少爷几乎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一嗔一怒都折磨着他的心。 「好。」 霍白撒娇般主动凑上前，项斯启惊得心脏狂跳。两人长久缠绵地吻着，车里迴荡起濡湿的水声，像是忘却了一切，这世上只剩下他们。 ********* 「皓皓……」 江一卓叫着他的名字，两人几乎是同时攀上了顶端。唐皓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惹得他低下头，用吻堵住了那红艷的唇。刚刚就是这张嘴发出动人的喘息，差点勾去了自己的魂。 「我抱你去浴室清洗。」 唐皓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哪怕每次都弄在里面，也毫无怨言。到了浴室，亲吻变成了挑逗，江一卓压在他身上又疯狂地来了一次。 重新回到床上，江一卓抱着唐皓，筋疲力尽。电影顺利结束了拍摄，他们两个之前忍了不少天。今晚的杀青宴上偷偷提前熘走，趁着没人打扰，在房间里尽情地欢愉。 「明天就回家了。」 江一卓搂紧他，他现在一刻也离不开唐皓了，甚至动了把他重新介绍给母亲的念头。 「嗯。」唐皓靠在他的胸口上，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想回去，捨不得离开这里。白天拍戏，晚上陪着男人，这一段梦幻般的日子，惊觉已经到了头。
第182页 现实从童话的帷幕后面，如同污水留下的痕，渗透了上来。 （第三更来啦，继续求月票么么） 第一百九十章 欺骗 现实从童话的帷幕后面，如同污水留下的痕，渗透了上来。 ……江一卓把唐皓送到老房子的住处，一进门，两人又是吻得如痴如醉。 「回来我就要忙了，后期制作有一堆的事情。」 江一卓爱怜地伸手，摩挲着他的唇。心想为了唐皓，要把这部新片好好推出去，即使主动去找霍家少爷帮忙他也愿意。 「我和经纪人谈过了，他会派新的助理给你。你现在的状况，还是会有媒体偷拍的，小心一点。不光是你自己，还会影响到你姐姐。」 唐皓本想拒绝，听见后面一句，默默点了点头。 江一卓真想把他拖到卧室里再疼爱一番。自己似乎也不在意，这里曾是霍白住过的地方了。可昨晚纵慾了一晚，怕宝贝吃不消，硬是忍住了。 「你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 江一卓捧着他的脸，又狠狠亲上一口，关上了门。 唐皓站在门后面，失魂落魄了许久。直至身上男人的体温全部冷透，他掏出了手机。 「我回来了。电影杀青了……」 「沈少爷。」 叫这一声沈少爷，唐皓的内心不是出于自愿。他只是想快点得到对方允诺自己的。 「拍完片就好好歇着，深更半夜跑来做什么？」 沈时曦根本没打算见他，唐皓在电话里哀求半天，最后派车把他接了过来。怕被狗仔跟踪，在路上兜转了很长时间。 「我来汇报情况……」 沈时曦指了指身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既然来了，那就说说吧。」 唐皓坐下了，却是如坐针毡。他结结巴巴讲了半天，虽然床上那些都一带而过，他还是觉得这两年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随着自己的讲述，全部被玷污了。 「做得好。」沈时曦表扬了一句，然后开始赶人，「快回去休息吧。江一卓那么喜欢你，更要小心不能露了破绽。以后没重要的事情，别往我这里跑。」 唐皓一下子慌了神，扑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胳膊。 「这样还不够吗？我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也该解决我姐姐的事了吧？只要杜家的那个人出个面……」 「你姐姐的事影响很大，不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 沈时曦由他拉着，语气很是冷淡。唐皓已把自己的尊严放得不能再低，几乎快要跪到了地上。 「求你了，沈少爷，只要杜家的那个人说句话就能解决，再拖下去都要判了……」 一旦判了刑，唐婉的明星生涯就毁了，再也翻不了身了。而且为小白脸已经挥霍空了的家底，根本交不起巨额的罚金。 不然唐皓也不会答应沈时曦的要求。他几近崩溃，死死拽住面前的这根救命稻草。「求你了，我不是照你的话，勾搭上江导了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时曦收去了脸上的平静，变得不耐烦了。唐皓想讹他，这根本不是求人的态度。 「不是已经在帮你了吗？不会那么快就判的。再说了……」 他一把甩开对方的纠缠。「你只是刚勾搭上，就想来谈条件？忘了一开始是怎么说的了？」 唐皓跌坐在地上，不吭声了。沈时曦让他去接近江一卓，然后打探霍家内部的消息。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沈时曦站起身，又恢復温和的神色，「你冷静一点，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办到。得到我要的东西之前，判决没那么快会下来。」 「……」 唐皓目光呆滞地坐在车子后座上。沈时曦的意思，他大概是懂了。要是弄不到他想要的，恐怕姐姐的事就会一直拖着。杜家老大在位置上，的确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 可沈时曦不过是杜家的小舅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他想不出理由，即使知道也无济于事。现在他求着沈时曦办事，只能像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对方摆布。 「呜……」 唐皓颤抖着嘴唇，再也受不了地哭了出来。可是自己熬不住了。他快要爱上江一卓了。 他闭上双眼，眼泪不停地流。他对江一卓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除了开端的缘由。 那是姐姐被抓之后，对自己最好的人。他不想再欺骗了。可现实却逼迫着自己。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爱，是真的爱吗，还是……只不过是海市蜃楼的幻象？ 唐皓也分不清了。他被罪恶感沖刷着，变得更加孤单。想要继续，又不想继续。还不得不继续着的谎言。 ********* 「江哥哥，」霍白在电话里犹豫了下，「要是忙完了后期，能不能来帮我看看剧本。新片有点定不下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我这两天就抽个空过来，也好久没见到小可了。」 江一卓心里一阵愧疚。后期的制作忙得天昏地暗倒是不假，可自从杀青到现在，自己一次也没见过霍白他们，好像连电话都没顾上打一个。只要稍微得空，他就跑到唐皓那边去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下定了决心。在告诉母亲之前，先让霍白看一眼唐皓。毕竟他是比起自己更期望看到这段恋情的。 「先保密，到时会带个人一起来你家。」
第183页 挂了电话，霍白为这句话想了好一会。江哥哥要带个人来，该不会是恋人吧？他最近都在忙着拍电影，从哪里冒出来的恋人？ 霍白困惑了半天，等着过两天他来的时候问问清楚。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门铃就响了。「爸爸，一定是江叔叔来了。」 小可也从楼上下来迎接。霍白打开门，江一卓带着个年轻的男孩子站在门口，手上还拎着一堆礼物。 「晚上好。」 「恭喜电影杀青。」 他瞥着那男孩子，总觉得眼熟。走到客厅时，霍白总算想起来了，那不是唐婉的弟弟，唐皓吗？ 「霍哥哥好。」唐皓嘴甜地叫着，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他们两个不熟，以前出席活动曾见过一面，对方大概不记得了。听说今天要过来，他代替忙碌的江一卓去挑了礼物。 「这是给宝宝的。」 得到爸爸的许可，小可高兴地去一旁拆玩具了。江一卓夹在两人中间，有些拘谨。 第一百九十一章 欺骗（二） 「这是给宝宝的。」 得到爸爸的许可，小可高兴地去一旁拆玩具了。江一卓夹在两人中间，有些拘谨。原本准备了一套介绍的说辞，到了嘴边却忘得精光。 「这是……这是唐皓。」 只是报了个名字，霍白像是什么都懂了。他笑着，江哥哥很少这么紧张，看来和对方的感情是很好了。 「这次担任我新电影的主角，演得不错。」 哪有这样介绍自己的恋人的。江一卓越发显得手忙脚乱，好容易才鼓起勇气，准备说出「恋人」这个词。 「我们是……」门铃又再次响了起来。见到打断自己走进来的人是霍斯启，江一卓不高兴地问。 「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为什么不能来。」 项斯启最近减少了饭局的数量，尽量凑上霍白的时间，一起回家陪小可吃晚饭。吃过饭也会睡在客房里。自从约好了要重新开始，他就不想回那冷冰冰的总统套房了。 「你不是在拍电影吗，拍完了？」 项斯启换完鞋一抬头，才看见另一个人的身影。当认出那是唐皓时，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这是谁？」 他故意装作不认识，问。江一卓酝酿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这是唐皓，我们现在是恋人。」 「爸爸，为什么江叔叔的恋人是男孩子？」 唐皓微红着脸，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弄得在场几个人都尴尬起来。霍白摸了摸他的脑袋。「男孩子之间也可以做恋人，不过这是江叔叔的私事，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晚饭吧。」 霍家少爷继续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但那些话对现在的江一卓来说，已不是刺耳的感觉了。 他拉着唐皓坐下。饭桌上的气氛极好，唐皓擅长倾听，不会随意打断别人，说话又得体。霍白觉得他年纪虽小，可超出年纪的懂事，最重要的是看着江一卓时眼神里的温柔。终于有个人能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了。 吃过饭，霍白让小可去写作业，和江一卓在楼下讨论起了新戏的剧本。他同时接到了两个满意的剧本，角色也都很喜欢，一时间举棋不定，让他给一些意见参考。 「这个导演的风格应该更适合以前的你，可是你不是想突破一下吗？」 唐皓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讨论，不时帮忙倒上茶水。等两人争论都差不多了，江一卓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唐皓。欢喜的心情涌了上来，那种仿佛被人默默守候的暖意，他觉得自己更加离不开他了。 「今天就先这样，等你决定下来，告诉我一声。」 江一卓说着，看了看时间。「得赶紧走了，我还要送唐皓回住的地方。」 「等一下。」 项斯启从楼梯上下来，像是刚洗好澡，换上了一身浴袍。半敞开的衣襟里露着结实精壮的胸膛，即使三十多岁也不输当年。看得霍白心里小鹿乱撞。 江一卓见到这副景象，明白霍家少爷是真的已在这里住下了。换作以前，他的胸口早就痛得发狂，现在却没什么感觉。有了唐皓，大概自己也已真的放下了。 「我急着送他回去，有什么下次再说。」 虽说如此，有以前的渊源在，他对霍家大少爷的态度还是有点兇巴巴的。项斯启也不在意，坚持道。 「就说几句话，不耽误多少时间。」 唐皓拉了拉他。「我不着急，先去车里等你。」 等到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项斯启脸上的笑容褪去，走到门边看了看猫眼，确认唐皓已经离开，才又折了回去。 「你知道唐皓是唐婉的弟弟吗？」 「当然了。」 项斯启沉下了脸。「他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搭上你？」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江一卓差点要被他激怒，语气也差了起来。「什么叫搭上我？他是我的恋人，你这么说难道不是在侮辱我？」 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对劲，霍白连忙劝道。「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好好说，别误会了。」 他也不明白项斯启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唐皓性格好，与江一卓在一起也显得很配。总之他是在心里为江哥哥高兴的。 「有可能他接近你是出于别的目的。为了霍白着想，最好小心一些。」
第184页 项斯启耐心地解释，不说清楚了，江一卓的脑子也考虑不到。可说得太清楚，他大概也不会相信。 「别的目的？！」 江一卓简直想跳起来揍他，被霍白拦住了。 「你想想，为什么偏偏是你？唐婉出事，他需要靠山。这点说不定会被沈时曦利用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 「信不信随你，我也只是说这种可能罢了。你冷静一点，要是唐皓问起与霍白相关的，多留个心眼。」 ********* 江一卓回到车上，依旧气愤难平。霍斯启竟敢这般怀疑唐皓，心思也未免太过阴暗了。他真是不想把霍白交给这种人。 「怎么了？」见他回来时脸色难看，唐皓担心地问。 「……没事。」 项斯启那番猜忌的话，不可能对唐皓提起。江一卓发动了车子。「先送你回老房子那里吧。」 两个人都在各自想着心事，车子里安静得可怕。最后还是唐皓打破了这无言的气氛。 「一卓哥。」他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开口道，「霍白哥哥怎么和他大哥一同住在外面？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的确是和家里关系不和。霍白与他父亲一直有矛盾。」 「那他们俩的关系倒是挺亲近。」唐皓小心试探着，「我听说有钱人家是非多，兄弟之间为了继承权，反目成仇也是常态。」 「他们两个啊，不是亲兄弟。」 江一卓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牌，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们是……」 ——要是唐皓问起与霍白相关的，多留个心眼。 「！」 江一卓的脑海中，莫名闪过霍斯启说过的话。他转头望了唐皓一眼，自己刚才竟对他有片刻的怀疑。他不过是好奇地问问，又能怎样。 （第二更来啦！继续求月票，七层去睡觉了，困得神志不清……）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们是很亲近的关系，比亲兄弟还好。」 最后他折中一下，含煳其辞带过去了。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宝贝，可那句话就如同扎在身体里的一根刺，总让他有些介意。 「很亲近的关系？」 「嗯。」江一卓没有细说，唐皓也没有再继续问了。他张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车前，两人依依不捨地吻别。江一卓说着「宝贝我爱你」，唐皓靠在他怀里使劲点头，过了一会回道。 「我也爱你。」 ********* 折腾了一个礼拜，结合经纪人和江一卓的意见后，霍白终于选定了剧本。他再次担任电影的男一号，这次的片子与以往两部比，角色不再那么沉重悽惨，是有些清新风格的文艺片。 同时高熙熙给他安排了一部大ip古装电视剧里的客串角色。本来是由老戏骨来演，对方临时有事，导演看中霍白的演技，向经纪人发来了邀请。虽只是戏份不多的配角，却是个重要的配角。自从《一个好演员》的最终战后，霍白也想多出演一些古装戏积累经验，就答应了下来。 这部剧的主角，尽是些流量明星，靠小花小生们来吸引人气，配角是演技出色的优秀演员，也是这些年流行的一种搭配方式。 霍白答应出演的另一个原因，是周理也参演了这部剧，在里面担任男三号。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跟好友进同一剧组。 「这两年角色都不好拿了，男三也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私下里周理这么告诉他。小鲜肉爱豆们想要维持人气也是辛苦，毕竟一直会有更年轻的顶替上来，竞争无比激烈。周理只比霍白小一岁，已考虑了几年从偶像转型的问题，无奈他擅长的本就不是表演，到现在还没能转型成功。 《仙侠幻思录》这部戏的男一号，是个这两年刚刚蹿红上来的小鲜肉。最近人气高得快要直逼林慕秋了，而且岁数比他们都小。 「我们都是去给他做陪衬的。」 周理嘆了口气，霍白安慰道。「把自己的角色演好就行了。」 「我没你这么厉害的水平啊。」 最后两人约好了进组前，有空时霍白就帮他指导一下。拍戏的时候也能有段时间待在一起揣摩。 ……没想到才过几天就风云突变，《仙侠幻思录》官方宣布演员名单时，男一号的人选换成了林慕秋。 霍白看着新闻还在震惊，周理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劳资不演了！」好友在手机那头吼道，「谁要跟那种混蛋搭戏！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手段抢了别人的角色！」 「你别冲动。」 这情形至少表面上看，的确像是林慕秋把别人的名额抢了。周理认定了是林慕秋干的。可真相怎样，谁都不清楚。 「就算那是他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你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角色，没必要为了别人放弃。」 霍白劝了半天，周理才断了冲动的念头。他在这剧里的角色是男一号的好友，凭两人目前恶劣的关系，难怪他不愿意演了。 ********* 新电影开拍前，霍白先进周理所在的剧组，把与自己相关的戏份拍完。这次他不需要从头到尾地待着，等他进组时，周理他们已开拍了一段时日。 片场里的气氛，如他预料地差。每到与林慕秋对戏的时候，导演一喊咔，周理就躲到一边去，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这种情形下真是难为了他，至少在演的时候导演表示通过了。
第185页 霍白许久没见林慕秋，外表看上去与很多年前比，变化不大。脸是爱豆这个身份吃饭的工具，当红了好几年，为了维持位置应该是做足了保养。 其他方面的变化也不大，见谁都很亲切，即使周理公开了这么对他，林慕秋似乎也并不在意。能够长时间待在高处，总是要有些手段的。除了舒总在背后撑腰，也有他自己独到的地方。霍白是这么认为的。 「大家平时都忙，好多年没聊聊了，有空的时候出来聚一聚，向未来的影帝请教下演技。」 见到自己时林慕秋也是满面笑容的。霍白答应了下来，不过他觉得只是对方的客套话罢了。 ********* 客串的角色顺利拍完，霍白也就要离组了。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新电影上，这部戏的导演来自香港，在国际上也有资深的名气。假如到时选择参展，意味着霍白恐怕又有冲击最佳男主奖项的机会了。 离开前的晚上，他在酒店房间里，最后一次帮周理揣摩剧本。 「演戏好难啊。」好友皱着眉头道，「我本来就不是演员的料，出出唱片、做做综艺也挺好，可惜音乐市场这些年不景气，综艺又不能做一辈子。」 他最近在参加一档音乐方面的综艺，作为嘉宾导师，靠着火起来的节目才保持着热度，圈了不少新粉。 「我喜欢演戏，所以并不觉得难。」 「你那是天赋。」 自从拿下了「最好的演员」的头衔，赢的对象又是沈时曦，周理看到有媒体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甚至得出了未来霍白会超越他的结论，引得两家的粉丝差点掐起了架。 ——赢了个有水分的综艺节目，就上天了？！ ——技不如人就到网上来吠，白白夺冠靠的是实力，大家的眼睛不瞎。 最后霍白和沈时曦都出来表态，显得两人关系并不差的样子，才将这场风波平息下来。 「感觉越来越像当年林慕秋和夏衍那样了。」 周理感慨了一句。霍白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夜深了，看完剧本，他将周理送到门口。 「有空带小可来玩，好久没见他了。」 好友走后，霍白收拾着行李，准备叫去了女助理那里的邵凯回来休息。他拿出手机，才发现项斯启刚刚打来了电话，自己调了静音没注意到。 他拨打过去，又是占线。等他好不容易打通，邵凯敲着门急急忙忙沖了进来。「小白哥哥，大少爷找你！」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他听见项斯启在电话里语气急促地说道。「父亲醒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甦醒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他听见项斯启在电话里语气急促地说道。「父亲醒了。」 「！」 霍白握着手机怔了一会，心情复杂得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父亲终于醒了。回过神来，他吩咐助理。「我今晚就走，收拾好就动身吧。」 「不用这么急，明早再过来。」 项斯启心疼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如等到明天再说。小少爷的脾气他是清楚的。 「乖，睡一觉再出发。」 「我睡不着。」 争执了两句，项斯启只好妥协了。「路上小心，我派人去机场接你。」 ********* 老爷子对外宣称休养的地方，在霍家的海边别墅里。霍白从影视基地出来，一路马不停蹄。在离得最近的城市下了飞机，立刻就被等候多时的车子接走。 他一进庭院，项斯启亲自出来迎。霍白在路上的忐忑，在看见男人的瞬间总算像是看到了一点依靠。 「情况怎样了？」 「正在接受医生的检查。」项斯启带着他往楼上走。这栋别墅地方隐蔽，且这两年增加了安全设施，二十四小时都有保镖守备着。 「你还是先去通报一声吧。」 到了门口，霍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被常年受冷落的记忆所支配，那种小心是下意识的。太多年没有见上一面，上次也只是昏迷时隔着玻璃看着。父亲要是不想见自己出现，又何必自讨苦吃。 「他知道你来了。」项斯启犹豫了一下，「他说想见你。」 「……」 霍白鼓起勇气，推开了门。这回，彻底要跟过去做个了结了。 老爷子靠坐在床上，目光呆滞，见自己进来也没有反应。好像不认识自己了。许久未见的继母在一旁盯着，投来的眼神中满是警惕。 「父亲，我是霍白。」 他感到了失望，被项斯启那句话激励着，以为至少能听见一两句招唿。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父亲？」 他咬咬牙走近了，又叫了一声。老爷子终于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昏迷卧床了太久，他整个人都干瘪起来，伸出的一截手臂瘦得只剩骨头。霍白看着难受，尽管面前这个男人从未对他好过，毕竟也是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我快要死了。」 「你乱说什么？」继母眼睛一红，差点要流出了眼泪，「你才刚刚甦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斯启说……」老爷子没理会她，继续说道，视线总算落到了霍白身上。「你现在是个演员，还得过奖。」 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霍白沉默地点头回应。 「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第186页 「！」 无法形容这句话对霍白内心造成的冲击力。那个冷血的父亲，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各种思绪，各种心情，最后汇成了这两个字。他笑着，轻声答道。「很好。」 父亲像是松了口气。 「把家里所有人都叫过来，我要当面立遗嘱。」 继母的神色都变了，苍白着脸问。「那个，不是都立好了吗？」 「我要重立一份。」 ……老爷子睡下了，霍白跟项斯启一起走了出去。他到现在都没能平復下来，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醒来后，对自己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继母从后面急急忙忙追了上来。「斯启，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瞥着霍白，意思是嫌他在场碍事。霍白礼貌地想要迴避，没想到项斯启却一把拉住了他。 「有什么事不能他在的时候说？他也是家里的一员。」 继母气得要死，也顾不得形象了，拽着项斯启的衣袖就往边上拖。「我跟你说遗嘱的事！」 「那就更不用避讳了。」 「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眼看着继母快要动起手来，霍白主动选择了离开。「我先下去，你们慢慢谈。」 他坐在楼下的餐厅里发着呆，一时间有些想念去世的母亲，甚至脑海中闪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句不吉利的话。 楼上传来了争吵的声音，没过几分钟，项斯启就下来了。四周没人，他凑到了霍白的身边。 「遗嘱的事是怎么回事？」 霍白问。项斯启搂着他，在他脸上偷亲了一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估计是要把原本属于你的那份还给你了。」 「……」 霍白并不在意分家产的事情，这么多年从未在意过。可此刻他的胸口翻滚着浓浓的暖意。昏迷期间父亲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要把以前亏欠自己的都还回来。 他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我不要那些，父亲能多活两年就好了。」 他这话仿佛提醒了项斯启，他皱起眉头，站起身。「我得上去盯着我母亲，免得她干出什么蠢事来。」 「不可能的，那是她丈夫。你想多了。」 项斯启看着霍白，一脸的温柔。「谁都像你，这么善良。」说完他望望四周，又偷亲了他一口。 ********* 两天后，别墅里来了不少人，除了霍家的律师，霍氏集团里的元老，还有霍枫一家和另外两个有遗产分配权的亲戚。 老爷子虽然甦醒了，身体的状况却很不好，还是在靠医疗仪器维持着，吃饭也只能吃流食。霍白一直待在别墅里，只要父亲是清醒的时候，他就在床边陪着，也不理会继母的耍泼哭闹。弄得烦了，轮不到父亲，项斯启也会把她赶出去。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老爷子颤颤巍巍地开始立遗嘱。一旁的律师和公证人作着记录。 「等我死后，霍家的继承人，就是霍白了。」 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定大少爷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怎么突然就给了很多年前就被赶出家门的小少爷？ 老爷子昏迷的事，这其中有些人是被瞒着的，至少表面上不得知。现在继承人确定下来，这一惊人的消息传开，不知道会引发多大的连锁反应。 （今天可能有第二更，为第二更求个月票，么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甦醒（二） 听到这句话后，最为震惊的是霍白本人。项斯启说的将自己的那份还回来，他原以为是一部分家产，再也想不到是继承人的位置。 「……」 他与男人对视了一眼。项斯启的心里也觉得意外，这不是他预料中的状况。因为生病、脾气越来越古怪的老爷子，这又是耍的什么花招……或许从来就没真正信任过自己。 但是现在在他眼里，小少爷比什么都重要。项斯启很快就接受了，坦然地面对房间里投来的异样目光。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失了势，家里会有人趁机钻空子。 老爷子继续着讲述。接下来是些遗产的具体分配安排，精确到霍家名下的每一处资产和房产，记不清或想不起来的，会由律师提醒他。 继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少爷被剥夺了继承人的位置，她的表情本就不自在，强装镇定地听着后面的内容。包括华玥传媒在内的重要公司和投资产业，全部给了霍白，项斯启只分到了一点点，竟和霍枫差不多。而她自己，只拿到了两套房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再也控制不住，当着一屋子的人的面，就拽住了老爷子的胳膊哭诉起来。 「这样不公平……我和斯启忠心耿耿服侍你这么多年，你都忘记了？霍白这些年都在干什么，连家也不回，凭什么给他那么多？」 「别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项斯启抢在继父开口前，将她拉开。母亲之前在外面有过情人的事，老爷子应该是知晓的，估计一直记在心里。要是此刻被这房间里的人知道，就麻烦了，会成为攻击自己的把柄。 好在继父没有理会，待一切结束后，他让霍白留下，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父亲，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霍白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柔声问。他愣了许久，才接受了这梦一般的现实。现在的心情自然是高兴的，不是因为父亲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了他的缘故。
第187页 他终于得到了父亲的承认，这种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霍白心上的死结打开了。随着父亲的承认，年少灰暗悽惨的往事，终于可以化作一缕云烟，随风散去。 他原谅了项斯启，又原谅了父亲。只想全家人以后好好地在一起过日子。 父亲的手苍老无力，霍白觉得一阵心疼。要是能早点对自己如此的态度，早点缓和了关系，他一定会比继母更加悉心地照料他。 「以前我对你不好。」 老爷子突然反握住他的手，力气出人意料地大。「等我去了你母亲那里，她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我睡着的时候，经常梦见她。她生我的气，说是如果我醒来之后不对你好一点，不把继承人的位置还给你，等到在天上见面时就不会再理我了。」 「……」 老爷子说着呓语，脸上露出了小孩子般天真的表情。霍白胸口一痛，原本心里的高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原来父亲还是为了他自己，为了那一点心安，而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人的本性难改，看着父亲，霍白更加觉得项斯启的改变是多么难能可贵。 「她会原谅我的，对吧？」 霍白不忍心让他失望，点头回道。「母亲她那么温柔，你又做到了她说的话，当然会原谅你了。」 老爷子满足地闭上眼睛，靠着床头就睡着了。霍白立刻叫来了医生。躺在那里的人虚弱又苍老，他看了几眼，也不再计较什么。无论那真的是冥冥之中的託梦，还是父亲的幻觉，至少他已经做到了梦里答应母亲的。 ********* 霍白从父亲的房间出来，项斯启送完了客人，已经在等着他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促狭。父亲的这个决定，是他们都不曾料到的。 「终于还给你了。」 「……」 项斯启温柔地笑着，一如记忆中年少时的那样。霍白鼻子一酸，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见，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斯启哥哥。」 项斯启的身体勐地一抖，连着声音都在颤抖。「你再叫一次。」 霍白把脸埋在他胸口，已是涨得通红了。他是彻底放下了，才叫得出那个藏在心底深处的名字。「等下次再叫。」 「好。」 这样项斯启就很满足了，他抱着他，捨不得撒手，直到周围传来一点动静的声响，他们才从对方的身上离开。 「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两人进了为霍白准备的卧室，他紧紧关上了门。「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我不能要。」 他顿了顿，解释道。「父亲承认了我，这就足够了。我这辈子的目标早就定下了，是做个演员，对继承霍家不感兴趣。」 「可是父亲已经重立遗嘱了。」 项斯启心甘情愿地让出，这个本来就属于小少爷的位置。当年的自己再也想不到，在失去了曾经那么想要的东西时会如此平静。 「我知道遗嘱不能改，我想……託付给你。」 霍白也清楚自己没有商场上的才能和经验，把一切交给项斯启打理，是最好的结果。 项斯启皱了皱眉。霍白担心地问。「怎么了，这样不行吗？」 「不是不行。」 霍白资歷太浅，想不到这么深远。他和霍白自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其他人身上。老爷子突然做出的变更，无论是霍白在位置上做傀儡，实际由自己操纵，还是霍白髮出声明全权委託给自己，都会让别人有机可乘。霍枫的父亲不用说，集团里的元老也会产生异心。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既然小少爷的人生规划是想演戏，自己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他的。即使拼上这条命。项斯启注视着他黑亮亮的眼睛，答应他。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其余的交给我。」 ********* 霍白停掉了最近半个月的商业活动，为此还损失了一个代言。遗嘱立完后，他莫名地害怕，想要守在父亲身边多待些日子。 就连继母都盼着老爷子的身体无碍了，这样她才有表现的机会，让他改变主意多给她分些产业。 然而一个礼拜后，老爷子的状况开始恶化。 第一百九十五章 然而一个礼拜后，老爷子的状况开始恶化。清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不仅长时间陷入昏睡，醒来像是谁都不认识了，呆呆地不说话。 不好的预感在霍白心里越来越深。他联络了邵凯，打算把小可接过来，怕赶不上看望爷爷的最后一眼了。 「要不要，跟父亲说我们的事……」晚上在房间里，他犹豫着，和项斯启提起了这件事。 霍白垂下眼睛，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这不是可以随意开诚布公的事情，弄不好反而让老爷子受到刺激，加重了病情。可他至少想让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知道。 项斯启思索了许久。「还是不要主动说了。要是他问起，你见机行事。」 「好。」 「别担心。」 项斯启凑过去，吻上他的唇。先是安慰般亲了几下，很快就掺杂进了别的东西。两人纠缠着舌头，吻得热烈，最后关头都克制住了。项斯启虽然最近经常住在霍白那里，睡的却是客房。他忍耐着躁动的欲望，现在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 ……「爸爸！大伯！」
第188页 霍亦可被接来了海边别墅里，他见到霍白和项斯启，撒娇地扑进了爸爸的怀里。「爷爷怎么了？」 「爷爷醒了，可还是病得很厉害。」 「你要乖一点，别吵到人家睡觉。」 霍白带小可去了父亲的房间。本想让他看一会就离开，没想到老爷子竟难得醒了，睁开了眼睛。 「父亲，这是霍亦可。」 霍白紧张地攥着小可的手，介绍道。这是老爷子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宝宝。当年他如同对待自己那样，从未正眼瞧过刚出生的孙子，甚至在肚子里时就想剥夺他的生命。 「爷爷，终于可以跟你说话了。」 霍亦可一点也不害怕，还去摸了摸老爷子的手。「你要早点好起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老爷子表情呆滞了一段时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想起来了，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爷爷，乖……」小可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夹在往事与面前的此情此景之中，霍白一阵心酸，也跟着想要哭。 ********* 老爷子终究是不行了。家里的几个人整夜守候着，一步也不敢离开。像是迴光返照一般，他醒过来有了点力气，还陪小可说起了话。 继母一直紧盯着他，想要更改遗嘱，可惜老爷子似乎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 霍白心里还有一个念头，想要告诉他小可的身世。苦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差不多快要放弃了。 「小可的父亲是谁？」 老爷子突然冒出一句。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年没有得到的答案。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住了。除了项斯启，还有继母在一旁。霍白与他对视一眼，项斯启什么也没表示，等着他自己做出决定。霍白蹲下身，同时握住了父亲和宝宝的手。 「那是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我们现在还在相爱。」 这么说就够了。他决定不刺激父亲，让他安详地离开。 「对不起……你母亲会原谅我的吧……」 那声道歉，是对霍白说的。老爷子喃喃完，闭上了眼睛。这次再也没有醒来。几个小时后，医生宣告了他的死亡。 霍白搂着小可，无声地流下了眼泪。一家团聚的时光太过短暂，短得转瞬即逝。他现在要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准备后事吧。」 ……「斯启，等等！」 趁旁边没人，继母在走廊上追了上来，被老爷子遗忘的打击、又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已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明知道此刻不该问这些，还是急不可耐地揪着他问道。 「那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意思？当年家里种种怪异，果然有问题。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项斯启心里很是反感，继父刚刚去世，大家都在忙，她就打起了别的主意。 「我劝你放弃，不依靠我，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项斯启盯着自己的母亲看着，缓缓开了口。「那个人是我，明白了吗。」 顿了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脸色煞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 等运送老爷子回去，忙完一切准备，第二天就要下葬了。霍白躺在自己房间，心里空荡荡的，怎么都睡不着。半夜他抱着枕头，熘到项斯启的门前敲了敲。 「怎么了？」 「我害怕。」 霍白撒着娇，也只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撒娇。他钻到项斯启的怀里，男人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舒服的亲吻之中，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项斯启的吻慢慢往下，到了颈部，大手也在他身上游走起来。霍白战慄了一下。「不行……」 「你说不行，我就不继续了。」 项斯启哑着嗓子放开。在他饱含渴求的眼神里，霍白正视了自己的心情。他想要抚慰，也想要确认彼此一起走下去的心意。 他主动攀上了男人的肩膀，小声说。「想要。」 这一声想要，差点令项斯启疯狂。他抑制不住太久没有释放的欲望，近乎粗暴地做着前戏，在他身上四处抚弄。「我爱你……」 霍白忍着许久未经人事的痛，喘息着迎接男人的到来。身体被填满了，心里也是，满满地快要溢出来了。 「斯启哥哥……慢一点……」 时隔很多年，他又和这个男人一起，找回了无上的欢愉。 （最近查得严暂时不发车了，等正文快完结或者番外的时候再发） …… 老爷子的告别仪式，为避免媒体的骚扰，霍家没有请太多的人，安保措施也做得十分严格。 即使如此，不少人都没见过这位从未露过面的小少爷。有项斯启在，霍白也不用操心什么。灵堂上他面对前来追悼的宾客忍着没哭，火化遗体的时候还是哭出了声。 最后在墓园下葬时，天阴沉沉地下起了小雨。穿黑色衣服的人们都低垂着头，围成一圈，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霍白呆呆地站在那里。连续累了好几天，要不是斯启哥哥，他一个人肯定撑不下来。 他轻微晃了下身体，一旁的项斯启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发现霍白身上的一个红点，微弱得几近不可见。因为阴天才变得明显。 「！」 反应过来的瞬间，项斯启狠狠地扑到霍白身上。
第189页 霍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周围传来惊叫的声音。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时，项斯启已经没了意识。 「斯启哥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生死 「！」 反应过来的瞬间，项斯启狠狠地扑到霍白身上。 霍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周围传来惊叫的声音。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时，项斯启已经没了意识。 「斯启哥哥？」他慌张地叫着，想要扶他起来。可是项斯启沉重的身体压着他，根本使不上力气。 霍白的手指，摸到了带着体温的黏煳煳的液体。拿出来一看，触目惊心的红色刺激着他的视网膜。 他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 「没死成？」 沈时曦回到剧组下榻的酒店房间，就接到了杜笙的电话。「姐夫……有你帮忙霍家的人也能失手，真是没用。」 「不算失手。」杜笙在小情人面前很是失了面子，也觉得意外。这场暗杀原本十拿九稳，狙击手是曾在部队里执行过政要任务的，一个小小的演员竟然没能干掉。算他命大。 「霍斯启就算救过来，半条命也没了。霍家现在没人主持大局，那个继承人又不中用，足够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敢跟我斗，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杜笙笑着嘲讽了一番，他这两年因为这个姓霍的小子从中搅局，少赚了不少钱，霍家易主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不过……就算是干掉继承了位置的么子，他也不打算按照约定好的，保住霍家的其他人。到时候死的死，进去的进去，他们就算是彻底地垮了。 可惜没有能够达到，原本所能达到的最完美的效果。杜笙还是有些不爽，能死掉一个，局面会更好。就看霍斯启的命够不够硬了。 这些他自然不会和小舅子提起，杜笙转移了话题，只说着腻人的绵绵情话。 「什么时候拍完戏，宝贝？我想你了。想姐夫了吗？」 「想，想要姐夫。」 见他这么乖，杜笙知道这次的结果，小情人还算是满意的。 沈时曦放下手机，心里竟松了口气。他不可能去阻止杜笙与霍家联手，可他真心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就让霍白这么死了。 什么样的关系，会连生死都不顾，捨命去救对方？沈时曦觉得差不多快要知晓答案了。他安插到霍家附近的那张牌，也该开始发挥原本的作用了。 ********* 霍白的手，一直在发抖。满手的血，带着身体里的温度，那是生命的温度，突然间就那样逝去、变冷。他几乎做不出任何反应，抱着男人发出了一声悲鸣般的呜咽。 他打了个激灵，总算从回忆回到了现实里。距离项斯启被推进抢救室，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多久。 究竟是谁，想要让自己死掉？自己死了，会给对方带来好处，那就是霍家的某个人了…… 到底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让斯启哥哥代替自己受苦？自己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他…… 霍白在头脑中反覆想着这几句话。剩下的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里，看着发抖的手。 「斯启要是就这么没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瑞之将他整个人拉扯得左右摇晃，霍白却浑然不觉。「本来躺在里面的那个应该是你吧？！」 「你不是爱他吗，他要是没了，就去给他陪葬——！」 「……你做什么！」 去接唐皓的江一卓刚一回来，就看见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疯了一般地拽着霍白不放，口中还说着恶毒的话语。 受到了阻拦，苏瑞之依旧没有停下，还想要继续纠缠。江一卓的火气冒了上来，一拳揍在医生的脸上。 「放手！」 苏瑞之捂着被打的脸，后退两步，眼泪从指缝中流了下来。不想被眼前这群人看见自己哭，他转身离开了，每一步都走得摇晃不稳。 他承受不了那个最坏的结果，何况是因为霍白造成的局面。 「这个人是谁？」 江一卓问。霍白摇了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大少爷的手术做了多久，他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多久。 江一卓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要是里面的那个是霍白或唐皓，或许自己也是同样的状态吧。 「你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他挨着霍白坐下，安慰道。「大少爷命硬，死不了。」 此刻江一卓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霍白身上。跟在后面的唐皓，默默地站到了一旁。胸口一阵刺刺的痛，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过了一会，江一卓终于想起了恋人的存在，一脸歉意地叫着他。「你快一起坐过来。」 …… 霍白在抢救室外面守着，一步也不肯离开。 苏瑞之过来看项斯启几次，就跟他闹几次，尽管面对的只是木偶般模样的人。江一卓每次毫不客气地赶走他，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理智的医生，仿佛那身白大褂只是个摆设。 「你闹够了没有？这件事与霍白有什么关系？你这是什么逻辑？！」 他帮霍白说话，苏瑞之就把怒火撒到他身上。「你懂什么？斯启的这辈子都赔给他了！痛苦了那么多年，现在可能还要把一条命搭上！」
第190页 直到邵凯来换班，江一卓才放松了下来，出去透口气。本来苦苦等待的气氛就够压抑，还要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也不知是霍斯启的什么人闹事。 唐皓陪着他，两人一起去外面庭院的角落里抽菸。 「霍白哥哥比我好看多了。」唐皓低下头，苦涩地说着。 江一卓的心里愧疚，一定是自己这两天光顾着霍白，忽略了自己的宝贝，才让他这么难过。 他一把将唐皓搂进怀里。「不要看轻自己，你也好看，一点都不比他差。」 我指的不是外表。这句话，唐皓说不出口。他现在明白江一卓第一次在床上，把自己当成了谁。 唐皓靠在男人身上，只觉得自己丑陋不堪。他根本争不过霍白。那么干净明亮的一个人，却会因为自己，被沈时曦掌握了弱点。 唐皓用力揪着江一卓胸口的衣服，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是选择了他，就意味着要放弃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生死（二） 「一卓哥。」他小心翼翼地问，像是在确认对方的心意。 「如果新电影因为唐婉的弟弟担任主演，受了非议，受了排挤，连投资的本都收不回来……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江一卓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一直觉得，唐皓在自己面前这么乖巧顺从，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多少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怎么可能。下一部片子我也打算让你主演。」 唐皓一愣。「可是这样会影响你的事业，作为导演，你这么被看好，正处在上升期……」 趁旁边没人，江一卓扳起他的下巴，亲了亲他的唇。「为了你，我可以放弃这些。」 「！」 「别随便说这种话……」 「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江一卓有点生气了，「你跟我相处也有一段日子，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唐皓的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被看见，他闭上眼睛，扑到江一卓的怀里。 为什么偏偏碰上的是这样的人？要是江一卓薄情寡义，只不过一场身体上位的交易，他就可以轻松地出卖了。也不用如此痛苦地抉择。 唐皓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平復着心情。江一卓温柔地拍了拍他。「回去吧。免得那个医生又来闹事。」 他是担心那个医生来的时候，正好被前往探望的人撞见，那些爱不爱的话被别人听到。江一卓望了望自己的宝贝，又想起大少爷的那句怀疑。他是相信唐皓的，就算听到也没什么。 「好。」见他心里还在记挂着霍白，唐皓止不住地吃起醋来。……可是他没有吃醋的资格。 ********* 「小白哥哥，你吃饭了没？」 「别饿着自己。至少喝口水。」 无论邵凯问什么，霍白都不回应，这副模样真是愁死人了。他今天来，还是带着工作的，香港导演的那部新电影已筹备得差不多，该商量进组事宜了。最近为忙家里的事，霍白作为明星的事业上受了不少影响。不仅损失一个本来就要到手的代言，还降低了很多曝光率，所有的工作都暂停了。 这些现在倒在其次，要是连戏都拍不成，不仅要付高额的违约金，也眼看着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 脚步声由远及近。邵凯看见一名医生，带着穿长风衣、举止间颇有些气场的男人，直直向他们走过来了。他刚要提醒霍白，江一卓就沉着脸，从另外一边快步赶上，拦在霍白的面前。 「你又来做什么？刚才还没闹够？」 「闹？闹什么了。」 舒望不解地问。苏瑞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事。」 他接舒望的时候哭得双眼红肿，已经被对方骂了一顿。若是再被知道，这两天冲动之下对霍白又扯又骂，实在是太没面子。 舒望瞥了一眼被项斯启救下的人，坐在那里像是失了魂，心里轻轻嘆了口气。 「我也一起在门口等着吧。」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有熟悉的人陪着，苏瑞之的情绪总算正常一点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坐到了离霍白最远的椅子上。 「我也以为我不会来。毕竟以前也算是朋友。」 舒望笑得有些苦涩，他是提前结束了出差从国外飞回来的，连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听见这个消息，年少的回忆大段大段地涌上来，本来那么不喜欢如今的项斯启，却被弄得无心干别的了。 「不止是普通朋友，以前是那么好的关系。」苏瑞之又开始哽咽，「你也要理解斯启，他曾经过得那么艰难。」 「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无条件地护着他。」 舒望不想再和苏瑞之讨论这个话题，皱起了眉头问。「怎么霍家除了小少爷，一个人都不出现？他母亲在哪？」 「被我赶走了。」 回答他的是霍白。邵凯和江一卓都吓了一跳，这是小少爷这两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霍白目光呆滞地抬起头。恍惚间他听见有人讨论项斯启，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总算恢復了些神智。 「舒总，这次的事情……」 他想起项斯启以前和自己说过的，舒望与杜笙的关系。「你要帮他，是霍家有人想夺权。说不定跟杜笙也有关联。要是，斯启哥哥能活下来的话……」 这段话，霍白说得无比混乱，但至少舒望是听懂了。舒望沉默了一会，回道。
第191页 「先等他活下来。」 ********* 两天两夜的漫长等待，终于有了结果。项斯启的这条命终究是保下来了。 病床从门里推出来时，霍白勐地扑上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躺在那里的人沉睡着，神色苍白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只不过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苏瑞之看着紧紧追在后面跑的小少爷，突然就不想跟着去了，连身为医生的职责也不想履行，躲到角落里，放声大哭起来。 「唉。」 舒望听见了哭声，又是嘆了口气。他从以前就觉得，苏瑞之对那个男人的感情不一般。 ……项斯启被转移到重点监护病房里，霍白寸步不离地在床边守着。他两天两夜没吃东西，直到现在，总算有了一点飢饿感。即使这样他也不肯离开，跑到门口，从助理手中端过饭盒吃上几口，又换上隔离衣回去了病房里。 项斯启是过了午夜、凌晨的时候醒来的。认出这里是医院，回忆起了发生的一切后，他吃力地转头，一心想要确认小少爷的安危。 他放下心了，宝贝正趴在床边，轻微地打着鼾。看来那时是赶上了。 霍白只是浅眠，一点动静就让他恢復了意识。看见项斯启醒了，激动地要去叫医生。 「你再陪我一会。」 项斯启不想叫医生过来，只想和他多待一会。「我是不是捡了条命回来？」 霍白握着他的手，拼命地点头。 项斯启的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这次可比上次胃穿孔要严重多了。但至少他回来了，没把宝贝一个人丢下。 霍白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最后他红着脸，亲吻着握住的的那只手。 「我爱你。」 项斯启的眼睛里都是亮亮的神采，虚弱地在脸上挤出笑容。「能换来你这句话，这一枪挨得也值了。」 「别乱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生死（三） 霍白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最后他红着脸，亲吻着握住的的那只手。 「我爱你。」 项斯启的眼睛里都是亮亮的神采，虚弱地在脸上挤出笑容。「能换来你这句话，这一枪挨得也值了。」 「别乱说……」 ********* 项斯启挨的这一枪，离心脏只有几厘米远。不仅肺部受了损伤，还造成肋骨的粉碎性骨折。万幸没有伤到嵴椎，不然就要在轮椅上坐一辈子了。 霍白跟在他身边照顾了好几天，尽管有护士和佣人在，能做的他还是尽量都亲力亲为。 「要是我瘫了，你是不是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想得美，我才不会照顾一个瘫子。」 「宝贝，我想亲你，想做羞羞的事情。那天晚上还没做够。」 「……等身体好了再说！色狼！」 霍白涨红了脸，项斯启的精神好得很，哪像是刚刚受了重伤的人。不过见他精神这么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舒望进门来探望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段肉麻的对话。他皱了皱眉头。「你们注意点影响。」 「舒总，你倒是敲个门。」霍白的脸颊涨得更加滚热，这下子全被知道了，根本无从辩解。 「我知道了没事，」舒望安慰他，「要小心其他人。」 「我和助理保镖说过，不让霍家的人进来。这两天也就江哥哥和唐皓在场。」 项斯启听见唐皓这个名字，脸色起了些变化。「不是叫你们提防一点这个人吗？」 「唐皓没有问题的，你想得太多了。」 霍白争辩道。项斯启不忍心反驳他，他防人防惯了，一点点的可能性都要杜绝，也不希望小少爷变得跟自己一样。可他现在躺着无法动弹，无力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听霍白说，抢救的时候你就在了。」 舒望在病床的另一边坐下，两人之间顿时沉默无言。项斯启醒来后就想到了要找他，舒望能这么主动，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一定是捨不得我死。」 被看穿了内心，舒望用不高兴的表情掩饰着。「现在我们利益一致，都是为了对抗杜家，霍家要是垮了我也会受影响。」 「谢谢你能来。」 项斯启也不客气，既然对方心理上松动了，他要趁这次的机会，一口气将他攻略下来。 「以前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放下如何？过去的就过去了，上一代的恩怨没有身边的人来得重要。现在一切我都以小少爷为优先。你也能看出来，我有多爱他。」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混蛋。不去看我父亲，是不敢面对过去。你要是愿意，下次我们一起去看望他。他从小最疼你了，疼到有时连我都会吃醋。」 「……」 这些话项斯启说得平静，在一旁听着的霍白和舒望，内心都起了波澜。霍白默默地听他们提以前的事，在别人面前直白的表白令他心脏跳得飞快。苏瑞之曾说过自己不了解这个男人的过去，对于这点，他其实一直都有些介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走我父亲的路，跑来经商？」 舒望难得一次打开了心扉。「我不能原谅我父亲做过的，可他毕竟是我父亲。」 ……送走了舒望，项斯启松了口气。有他帮忙，最近的局面也不会撑得太艰难。公司里的心腹发来了联络，暂时还没什么动静，不过大概是快了。
第192页 「宝贝。」他叫住了霍白，「你的新戏是不是快要开拍了？」 霍白一愣，这些天他的眼里只有哥哥，别的什么都容不下了。项斯启醒来后，邵凯也着急地问过几次，他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让助理去和高老师说了，这次不演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去拍戏？」 斯启哥哥刚从鬼门关里回来，需要人照料。到底是谁对自己动了杀机，也还未知晓，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能去拍戏？尽管那是个盼了很久的，与名导合作的难得的机会。 项斯启虽无法动弹，却没有错过霍白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压抑的渴望。 「不行。」他一脸严肃，「不能因为我不去拍戏，绝对不行。」 霍白气得要跳起来。「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霍家！」 「霍家也不行。」项斯启到处摸索他的手。他现在说一句话都要耗费力气，和舒望说了半天，已经不剩什么力气了。胸部的伤，外面的连着里面的，痛得直哼哼。 霍白心疼不已，也不争执了，紧张地握住他那只摸索的手。「我不敢走，不能丢下你和家里。」 「乖。」 项斯启感受着手上传来的体温，就觉得很满足了。「你要相信我，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让家里没事。需要轮到你操心，那不是显得我太没用了。」 「你安心去拍戏，我派一队保镖在现场护着你。」 「……」 霍白垂着头，强忍着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他现在毫不怀疑，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宠自己、最爱自己的男人。 「你放心。」 沉默许久，霍白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凑上前，在项斯启的唇上甜蜜地亲了一口。「我会好好演戏，把影帝的奖盃捧回来给你看。」 ********* 「在这里停吧，我下车自己走回去。」 「沈少爷吩咐，要把您送回家的。」 「……快放我下去！」 唐皓的一声怒吼，吓得司机连忙踩了剎车。他推开车门，失魂落魄地走在深夜无人的路上。 江一卓家的老房子门口，有座下面流着护城河的小桥。唐皓站在桥上，注视着黑漆漆无声涌动的河水，甚至有了跳下去的冲动。 他终究是在沈时曦的逼迫下说了。沈时曦主动找自己去他的住处时，唐皓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告诉我，这两天在医院里都发生了什么。」 对方也不再拐弯抹角，上来就问。 唐皓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他现在讨厌来沈时曦这里，对于自己就像是煎熬的地狱。 「你不会是，爱上江导了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不会是，爱上江导了吧？」 「……怎么可能。」 沈时曦看出来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只是对唐婉的弟弟期待高些，没想到还是那么蠢。 这世间所有的爱上别人，都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沈时曦嗤笑一声，他演感情戏的时候也会投入，但那并不是他本人，只是体验他人的人生罢了。 「果然是一家人，连蠢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 他说得太过直接，唐皓气得满脸通红，不甘心连带着姐姐都被羞辱。 「唐婉要不是因为个小白脸，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你呢？」沈时曦的语气虽温和，却透着不屑，「唯一的救亲人的机会……你以为江一卓是真的爱你？你确定谎言能换来真爱？」 他眯起眼睛，笑着问。「要不然，我帮你去试探一下？告诉他你为了接近他，都做过些什么？」 「你……」 唐皓浑身都在发抖，沈时曦的做法太狠，自己又完全处于弱势。答应对方的同时，自己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你就乖乖地告诉我，不会影响到江导和你之间的感情。你记得镇定一点不说漏了嘴，谁又有证据证明是你告的密？我保证，只要得到了想要的，唐婉那边立刻就能出结果了。」 威胁完，沈时曦再次开始了诱导。唐皓的头开始发晕，眼前恍惚一片，他闻到了淡淡的香气，甚至怀疑沈时曦在房间里点了什么东西…… 最后他说了什么，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咬牙坚持着没有提到舒望的出现，他下意识地觉得，那是那两个人对抗杜家的最后一张牌…… 「一卓哥。」 「姐姐。」 唐皓的整个人倚在桥边，桥下黑漆漆的一片，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跳不下去，即使被逼到了绝境。起初他就错了，不该做这笔交易，不该试图用欺骗换取别的东西。 「我是真的爱你的，就一开始，骗了那么一下下。就那么一下下……」 更多的眼泪流下来，滴落在无边的黑暗里。唐皓边哭边喃喃自语，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他爱江一卓，不能失去他。 ********* 霍白继续在医院里守着，直到进组前的最后一刻。项斯启的情况好转了些，可能出现并发感染的最危险的时期已过去，除了挂点滴，也可以慢慢开始进食了。 「宝贝，等你回来。」 虽然恢復到可以起身的程度，可还是什么都做不了。项斯启搂着他，亲了又亲，心里捨不得他走，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第193页 霍白怎么可能不知道，从那一个个的亲吻里就体会出了。既然下定了决心，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每天都要通电话。」 「好，好。」 他撒娇般地提了要求，项斯启笑得无比灿烂，恨不能将他揉进身体里疼爱一番。 「对了，小可身边你也记得要加强安保，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了，老婆。」 「老婆是什么。」霍白的脸上滚热一片，第一次听到斯启哥哥用这个称唿叫自己。 「你不愿意吗？那我不叫了。」 「也不是不愿意……」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直至邵凯来敲门，霍白才恋恋不捨地离开。 整天待在病房里，连行李都是助理帮忙回家打包的。霍白上了车，疲倦地差点打起了盹。照顾病人毕竟是件累活，晚上也睡不好。 「这样不行，要调整状态了。」 他拿起剧本开始看了起来。之前钻研了很久，隔了段时间台词都还能记得，只是对于角色的揣摩心理上有些生疏。 「我差点忘了。」霍白对助理说道，「这次是部讲述爱情的片子。」 「对。」邵凯一边开车，一边搭话，「跟小白哥哥以前演的风格都不一样，不沉重，还挺欢快的。」 霍白害羞地笑笑。「那很适合现在的我。一定能演好。」 阴影萦绕在霍家的周围，还未散去。霍白压下了心中的担忧，打算全身心投入到拍戏当中。他相信斯启哥哥，有那个男人在身后支撑着，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 原本《青涩时代》这部电影，差一点他就错过了。高熙熙把无法参演的说明攥在手里，硬是拖到最后一刻，才等来了霍白的好消息。为此整个剧组还推迟了几天开拍。 进组之后，霍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这次与他演对手戏的女一号，是个台湾籍的演员，年纪很小，也是这两年被看好的新星。导演是来自香港，男女主角分别来自两岸，这部片子囊括了三地的阵容，工作人员也是几个地方汇聚而来的。 第一次出演合拍片，霍白努力适应着片场的节奏和导演的要求。剧情并不复杂，却要表现出日常中的生活感，需要演员们静下心来，在各种细节上仔细琢磨。好在剧组里的气氛还比较和谐，介于导演在电影界的名气，也没有人敢耍什么大牌。 到了晚上，和项斯启联络的时候，霍白才暂时抛开演戏的事情，隐隐担心起来。 「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事？」 「有事，我想你了。」 「……你正经一点。」霍白气鼓鼓的，斯启哥哥现在逮着机会，就要撩拨自己一下。年少的时候也没见过他这么无赖的。 电话里聊了半个小时，霍白怕打扰病人休息，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就准备挂了。绵绵的情话又说了十来分钟，才相互道了晚安。 项斯启靠在病床上，眉头紧蹙着。该来的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他不会放过想谋害小少爷的人。可目前他连医院的门都出不了的状况，能不能顺利拿下这局面，还是个未知数。 ……「等一下！霍总不在，您不能随便进来！」 早上华玥传媒的总裁办公室里，有人不顾助理的劝阻，非要闯了进来。 （这两天状态差一点，今天或明天我会尽量为月票加更的，爱你们！） 第两百章 「霍总？」对方冷笑回应，「你是说姓项的那小子？他已经不是你们霍总了。」 助理认识这张脸，这是刚去世的霍家老爷的妹夫霍向东。他原本不姓霍，倒插门进了霍家，连儿子都随母亲姓了。他带着一群流氓模样的人，不知从哪弄到了直通顶楼的电梯密码，硬是一路沖了上来。 保安将总裁办公室团团围住，看着对方人也多，不敢随意动粗。助理想要报警，却被霍向东嘲弄了。 「我说了，姓项的小子已经滚蛋了。现在这里是我儿子的办公室。项斯启本来就是个外来的小混混，根本不姓霍。鸠占鹊巢，霍枫才是流着霍家血脉的正统继承人。」 霍向东得意洋洋，嘴上说着儿子，搞得好像自己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这么多年来的夙愿，终于趁着这次的机会实现了。 「霍先生，你这是违法的行为。华玥现在归小少爷所有，小少爷前几天刚刚签署了委託书，所以霍总还是这里的负责人。」 助理据理力争，对方再次冷笑了一声。「所谓的小少爷在哪里？你们见过一眼？他去拍戏，把整个公司都丢下不管，你们知道吗？」 「所以才委託霍总管理……」 霍总霍总的，叫得霍向东烦躁起来。他霸占着办公桌，狠狠地一拍。「那份委託书无效，董事会已经得出这个结论了。」 那也轮不到霍枫来坐这个位置。助理的表情像是想说这句话，这下霍向东更加得意了。 「现在我儿子也是华玥的大股东了，加上他身上本来就流着霍家的血脉，全体董事会一致推选他作为华玥的新总裁。也就是说……没有霍白什么事了。」 ********* 「你这招，太险了。」 舒望坐在床边，加上几名项斯启在霍氏集团里的心腹，病房里俨然成了对抗敌人的「作战指挥部」。 「没办法，不这么做，他们露不出狐狸尾巴来。」
第194页 项斯启在他面前显得镇定自若，心里却是有些没底的。舒望半是讥讽地回道。「你才是老狐狸。这下子钓上来了。」 还是躺在病床上只剩半条命的老狐狸。舒望有些心疼，这回他是真的心软了，换作了自己，大概也做不到替恋人挡枪眼的程度。 霍向东在杜笙的协助下，突然大量买进或强迫别人转让华玥传媒和另外两个公司的股票，让霍枫成了名义上的大股东。同时联合了集团董事会里的人，一起弹劾霍白。他们是根据公司里的一项条例，签署重要文书时需要第三方在场，认定霍白的委託书无效的。 果然是霍枫的父亲下的手。项斯启对这个结果也觉得满意，排除了自己母亲的嫌疑，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报復了。真要是自己的母亲，他心里总是难办的。母亲虽然贪婪了些，还不至于会蠢到那种地步。 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密码，是项斯启故意透露出去的。他了解渴望权势的人的心理，尤其像霍向东那样按捺不住性子的，得到之后必然会显摆，顶层的办公室是最好的地方。 董事会里好几个都是自己的人，这次浑水摸鱼假装意见一致，同意弹劾霍白，推选霍枫上位。而其余的很多又都是墙头草，对项斯启来说不足为惧。 …… 华玥传媒的内部变故，以霍向东的胜利告终。 他立刻着手进行了大清洗，将项斯启的旧部下全部赶走，换上自己的人。媒体的通稿也写好了，等着一场入主的庆祝宴会后就报导出来。霍枫成了华玥的总裁，但幕后真正的操纵者自然是霍向东。 「爸，这样不太好吧。」 宴会开始前，霍枫又一次质问。对霍白下手的人竟然是父亲，他再怎样也没想到。霍向东没有那个胆子，一定是别人在背后给了足够分量的支持。 现在又把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他虽然在经商方面没什么能力，但不傻，清楚父亲是怎么考虑的。 「乖儿子，等爸爸老了，拼来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你的？」 「……」 霍枫沉默不语，说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可他多少有些介怀，那一枪打中了项斯启，曾替自己收拾了好几回残局的男人。假如当时他没有冲出来，死的又有可能是霍白。无论是他们当中的哪个，霍枫都有些后怕，觉得没必要为了争家产，做到这样狠的程度。 「宴会快开始了，走吧。」 霍向东在宴会上，与嘉宾相谈甚欢，面对着媒体的镜头髮着言，一时间风光无限。相比之下，旁边的霍枫倒是显得与这气氛格格不入，笑得也勉强。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挑几个美女左拥右抱地到楼上开房，直接驱车就离开了酒店的会场。 …… 「动手吧。」 项斯启在病房里遥控着，他就是在等对手松懈下来的那一刻。霍向东也是趁着自己在医院动弹不得的这段时间，在霍氏集团里闹出一场风雨来。自己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小心霍枫，别让他发现，留一条命。」 得到对方已经离开的消息后，项斯启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打算动霍白的表哥，不然小少爷一定会难过。这次的事情，霍枫也顶多就是个帮凶。 「你要原谅我。」 项斯启放下手机。为了霍白，他早已决定收敛了自己的报復心。霍枫一家在眼皮底下折腾已久，他也没赶尽杀绝。可这次不同。霍向东竟敢被杜笙唆使着，要霍白的命。他决不能忍，也是为了今后杜绝家里的后患。 ********* 第二天早上，出席昨晚宴会的三线女明星，衣衫不整地冲到酒店大堂里求救。霍家的金主老闆在床上怎么都醒不过来了。 等救护车赶到，人早已经断了气。经初步诊断是服用过量毒品所致。事情一下子闹大，女明星随后也被警方带走了。 华玥易主的新闻还没有来得及报导出来，就变成了一桩轰动了娱乐圈的丑闻。 （今天可能还有第二更，求月票催更啦，么么） 第两百零一章 「还好是赶上了。」 休养之中不能疲累，项斯启就叫别人将新闻一条条读给他听，还被进来看见的舒望嘲笑，说是提前跨入了老年生活。 「我身体好得很，可以让小情人一晚上都睡不成觉。」 舒望不高兴了，脱口而出。「得意什么，你以为就只有你可以？」 说完他觉得似乎中了对方的圈套。他从小就和这个男人相互间有着对抗意识，什么都要比一下。但不得不承认更加介意的一方是自己。 听完了新闻，项斯启闭目养神。他知晓霍向东平日里的喜好，因此让人潜伏进去，偷换了致死的剂量。 他堵这一把的确是有风险。万一媒体提前放出总裁换人的消息，再下手将对方做掉，势必会对华玥造成恶劣影响，股价会跟着巨跌。不过每一步他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即使计划失败，霍向东没死成，也会对外爆出涉毒的丑闻让他垮台。 「接下来收拾残局吧。要请你帮忙了，舒望。」 他们两个已经谈好了，让舒望协助收回被抢夺到霍枫名下的股权。 毕竟是霍家的人出事，无论怎样都影响了声誉。明眼人看得出这暗地里是一场家族内部的纠纷。霍向东一死，集团里有异心的元老没了可以攀附的，也不可能非要推着霍枫跟大少爷对着干了。
第195页 「你还不如直接将那个霍枫一起做掉。」 「两人同时意外身亡，太危险了，容易被调查。」项斯启没有说出另外一部分的原因，和小少爷待久了，心里变得柔软了许多。 「解决他我也有办法，只要给他想要的就行了。」项斯启决定好好善待霍枫，继续维持他奢侈浪荡的生活，再给他两家公司管着，算是在心理上，使他失去了父亲而做出的一点补偿。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霍白回到剧组下榻的酒店，才得知了霍枫父亲死亡的新闻。 「怎么会这样？」邵凯也愣住了，小心地问。「小白哥哥，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吗？」 「没有。」 霍白明白他的意思。难道说在父亲下葬时企图暗杀自己的，是霍向东？那这次的事情，就是斯启哥哥下的手了。 霍白觉得心情略微复杂，临睡前的电话里，也显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项斯启当然是听出来了。 「你有什么困惑的，可以问我。」 他其实有点忐忑，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等着小少爷骂自己残忍，冷血无情，虽说一命抵一命，可对方毕竟是已经失败了的。 「……」 霍白什么也没说，轻声问。「要是，葬礼上你没能救成我，会伤心地哭吧？」 项斯启停顿了一会，答道。「我不会哭，我会跟着你一起走。」 「那小可怎么办！」 「以后会有爱小可的人出现的，可我只有你。」 霍白蜷在被子里，头脑里不断放着项斯启说的那几句话。大概，这就是爱的最高形式吧。 他期望，自己跟斯启哥哥歷经了磨难的感情，永远都不要改变。 ********* 项斯启继续在病房里遥控着收拾霍家的局面，一边艰难地恢復身体。霍白则在片场全神贯注地拍着戏。他和对方约好了，要拿影帝回来给他看的。 江一卓也是松了口气，放下心去做自己的电影后期了。他经常好几天都不回来，在制作后期的工作室里过夜。唐皓抑制不住思念，偷偷跑去看他。虽说这部片子未做宣传，记者还是会盯上唐婉的弟弟在做什么的八卦，出门的时候他都是小心翼翼。 「一卓哥……好舒服……」 唐皓叫得太狂乱，江一卓只好用东西塞住了他的嘴。这种像是被强迫一般的感觉，更激发了两人兴奋的欲望。 「真是妖精，一来就勾引我，快被你榨干了。」 江一卓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平息着释放过后紊乱的唿吸。他最近连觉都不够睡，唐皓来了缠着说想要，就勾得他蠢蠢欲动。也不顾工作室里还有其他人在，熘进会客的房间，脱得光光火热地交缠起来。 他觉得唐皓以前虽对自己百依百顺，但从未这么主动过，不过这样的宝贝他也喜欢得不行。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热情。」 江一卓替他整理好衣服，抱在怀里亲着。唐皓闷闷地道。「……就是想你了。」 他的确是想他了，却还存在别的原因。沈时曦说好了得到想要的，就尽快给姐姐的事情一个结果，等了好些天都没有消息。唐皓着急催了几次，对方总拖着自己，说是快了。 他害怕，又后悔。觉得可能上了沈时曦的当。要是他想继续利用自己，唐皓打算放手了。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了。可这意味着，唐婉的明星生涯结束，再也无法復出拍戏了。 「一卓哥。」 唐皓低着头，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眼神里的阴郁纠结。他回味着刚才江一卓对自己的疼爱，看似粗暴的动作里流露出的温柔呵护，眼神里的怜惜。爱或者没那么爱，交合时最容易看出来。 唐皓顿了半天，咬牙问。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欺骗了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江一卓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问，还是认真地回答。「……那要看你欺骗什么了。」 唐皓的身体略微僵硬，继续试探。「假如是很严重的那种欺骗呢？」 「……」 江一卓的脑海里，再次闪过霍斯启说过的话。随即就撇开了。他不应该怀疑唐皓，他是救过自己两次的人。而且在片场那次，绝对是个偶然的意外。 「如果很严重，」他表情严肃，「我会让你好好忏悔，然后原谅你。」 「真的会原谅我吗？」 「当然了。」 唐皓真想抬头在他脸上亲上一口，最后忍住了。他相信江一卓，他是不会撒谎的。 唐皓决定了，选择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奢望姐姐会原谅，但即使哪天沈时曦将一切抖露出来，这个男人会原谅自己。 第两百零二章 手机 沈时曦从未这么烦躁过，向来小心谨慎的他，竟然……把手机弄丢了。 由于参加《一个好演员》的综艺输给了霍白，连带着演技都受到质疑，第二次冲击电影节的影帝宝座又失利，沈时曦极需要证明自己来扳回一程。国内一年一度的电视剧大奖，杜笙暗箱操作，内定了「最佳男演员」的奖项给他。 原本沈时曦是不屑于这种小屏幕上的国内奖项的。这两年他主演的两部大ip剧收视率和口碑皆有，再加上眼下人气有所下滑的情形，还是决定去领奖。光是出席颁奖典礼，也能够赚取一定的曝光率，何况他是在一众候选人里获胜的那个。
第196页 这次电视剧大奖，还选出了「最受欢迎男演员」的奖项，由林慕秋获得。颁奖典礼上明星云集，不过霍白没有来。他正在拍戏，且出演过的影视剧不多，因此没有被列入候选名单。 本来一切顺利，走红毯之前沈时曦将手机交给了助理，会场内是不容许携带通讯工具的。 沈时曦有专门的助理看管手机，中途出来去洗手间时，他还接了一下杜笙的电话。 「最佳男演员……沈时曦！」 全场响起了掌声，沈时曦微笑着上台，捧过了奖盃致辞。原本也只是内定的视帝，他根本没往心里去，走个过场而已。 颁奖典礼结束后，发现手机不见的助理脸色煞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我从洗手间出来，就交给你了。」 沈时曦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助理吓得快要跪了下来。「对不起，我马上就去找……」 找遍会场问遍了工作人员，结果还是没有。这下子确定是丢了。 即使解僱了助理，也弥补不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沈时曦仔细回忆，他小心惯了，平常与杜笙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都会立即删除，包括与唐皓等人的也是。想要打开手机看，也是需输入密码的。那是安全保护做得最好的手机型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甚至怀疑弄丢手机的助理被霍家买通，让杜笙找人一番私底下的虐打拷问之后，才排除了嫌疑。 可沈时曦还是觉得烦躁。他变得更加谨慎，原本准备爆料霍家兄弟的通姦关系，也暂时握在了手里。万一手机真的落到霍斯启手里……他逼急了对方，对方一定会做出什么来。 ……沈时曦把自己在家里关了两天，调整着混乱的情绪。霍家的人夺权失败，但残局还在，这时爆出丑闻是最佳时机。他却因为个手机而疑神疑鬼，不敢出手了。 唐皓又发来了联络，催着给唐婉洗白的事情。沈时曦叫他过来，想戏弄一番以作发泄。 「沈少爷。你答应我的……」 唐皓战战兢兢地站在客厅里，他用余光瞥了瞥，感觉跟以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少了许多摆设的物品。他不知道，那是被眼前这个男人全部砸碎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 「我姐姐的事，该有个结果了。」 沈时曦扯动嘴角笑了笑，眼睛里却冷冰冰的没有笑意。「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 唐皓顿时气血上涌，紧接着浑身发冷，姓沈的果真只是想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再去套点新的东西出来，我就帮你。」 他始终在意很久之前看到的那份医院里的档案，为什么孩子的母亲一栏是空白？本来这兄弟相奸的丑闻够他用了，偏偏现在搞成了这样。 「沈少爷。」 唐皓不知怎么就平静下来，迎着沈时曦的目光。「难道之前帮你弄到的东西，还不够你对付霍白的？对霍家来说，那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丑闻了。」 「还是说，你不敢对他们下手？」 唐皓的一句无心之言，戳中了他的痛处。「你是不想唐婉重新復出了？」 沈时曦拿起手边茶几上的杯子，狠狠砸了过去。「别忘了，唐婉的把柄，你的把柄，全都掌握在我手里。」 「……」 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唐皓很是意外。这个男人恐怕，没有之前看起来的那般内心坚不可摧。 「沈少爷，」他撒了个谎，「你的威胁对我没用了。我已经向一卓哥全部坦白了。」 「不可能。」 沈时曦投来的视线像刀一样扎人，唐皓努力让自己神色镇定。他想起了霍家葬礼上的那一枪，惹怒了这个男人，做出什么来都有可能。但是江一卓的话给了他对抗的力量。 「你在撒谎。」 「我没有。」 不过是拿来利用的一枚棋子，竟敢反抗自己。僵持了一会，沈时曦冷笑出声。「很好，那就回去等着吧。等着唐婉的判决下来，等着江一卓知道你做过的一切。我不会现在就告诉他，要让你慢慢煎熬。」 「我不怕你，没有什么能摧毁我们的关系。」 ……从沈时曦那里出来，唐皓的身体都瘫软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正式破裂。他咬着嘴唇，要说完全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干脆就抢在对方前面，先坦白吧。唐皓犹豫不决，心里乱糟糟的。这是他欺骗江一卓的代价，不得不自己承受。 ********* 沈时曦再次砸光了家里的所有物品，然后靠在沙发上发着愣。他感觉到自己变了。以前不至于如此惧怕。或许是身居高处，拥有的多了，留恋也变多了。 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人生不过一场梦，何必较真。从很久以前的某一刻起，他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他一定要让霍白身败名裂。这样才能找回原本内心的平静。 ********* 这一年，註定是圈子里不太平的一年。 霍枫父亲涉毒的丑闻，虽说与娱乐圈相关，毕竟不是明星，陪睡的女演员名气也不大，因此在大众当中引起的反响很快消散开去。紧接着唐婉的事情也尘埃落定，不仅被定了偷税漏税的罪名，罚了巨额的金额，还被官媒大肆批评，这位曾红了很多年的一线明星，再没了復出的机会。
第197页 ……《青涩时代》的拍摄快要接近尾声，霍白便有些分心了。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盼着杀青，想早点赶回去与项斯启和小可见面。 这天收了工，他看见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在议论纷纷，好奇地笑着问了问。「你们在说什么新闻？」 白天霍白似乎就看见有人讨论着什么，只是拍戏太专注没听到内容。几个女孩子神情复杂地回答他。 「林慕秋出事了，被抓起来了。」 （第二更来啦，继续求月票啦！）（顺便求个五星文评，有阅读券发，么么） 第两百零三章 堕 ……《青涩时代》拍摄快要接近尾声，霍白便有些分心了。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盼着杀青，想早点赶回去与项斯启和小可见面。 这天收了工，他看见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在议论纷纷，好奇地笑着问了问。「你们在说什么新闻？」 白天霍白似乎就看见有人讨论着什么，只是拍戏太专注没听到内容。几个女孩子神情复杂地回答他。 「林慕秋出事了，被抓起来了。」 「什么？」 霍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被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和林慕秋联繫到一起？他的背后可是舒总那个人的存在。 「你们确定是他吗？不是弄混了……」 霍白又迟疑地问了一句。被搭了话，女孩子很是殷勤地将手机举到他眼前。「不会错的，警方已经确认，关押在拘留所里了。」 霍白翻着新闻，心里越来越沉。旁边有人感慨道。「我还是挺喜欢他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这下演艺事业要完了吧？今年出事的明星还真多。」 「会不会是被人陷害的？」 「写着尿检呈阳性，洗不清了吧？」 即使普通人，也看得出这次的事情影响有多恶劣。林慕秋是因为吸毒被抓，不仅被举报后，和几个小明星一起当场人赃俱获，检测出的结果更是百口莫辩。 涉毒在国内是条死线，不然项斯启也不会利用这点对付霍枫父亲了。明星涉毒比起娱乐圈的相关人士更要严重太多。尤其还是个这两年红得不行的人气明星。 霍白震惊了好半天，给林慕秋打电话，手机一直是打不通的状态。他想不明白，有舒总在，为什么会任凭这种事情发生？ 「要是被陷害的，难道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他自然不相信林慕秋真的吸毒了，一线的大牌明星都是珍惜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团队在运作着，不会去碰那条死线。问起项斯启时，他也只是让霍白别插手别人的事情。 「那是舒望的私事。他不说，你也别多问了。」 直到《青涩时代》剧组杀青，这桩堪称年度最大最严重的丑闻，也没有发生任何反转。就算从拘留所里放出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郑重道歉，也没能挽回林慕秋的明星生涯，所有的工作都被迫中断了。代言被解约，参与拍摄的戏，已经拍好的戏份被剪得一个镜头都不剩，签好了合约还没拍的被换人。媒体甚至还报导他被送去强制戒毒。 曾经代表小鲜肉明星、登上大洋彼岸杂志封面的林慕秋，就这样在娱乐圈里消失了踪影。 ********* 雨哗啦啦地下着。霍白担忧地望着窗外的夜色，阴雨天气现在对项斯启来说不是件好事，会加重身体的不舒服。 他拍完戏回来歇息着，斯启哥哥却已经出了院，再次主持起了霍家的大局。这几个月他在病房里也没闲着，一直在处理工作。支持霍向东的几个集团内的元老都被以各种理由剥夺了职权，最终华玥和另几家公司被收了回来，重新走上了正轨。 「还不回来吗？才出院，要多休息。」 「宝贝放心，」项斯启在电话那头答道，「我不会喝酒的，饭局结束了就回来。」 他压低了声音说。「等回来疼爱你。」 霍白红着脸挂了电话，受了重伤才刚好，分明是要斯启哥哥禁慾的。他们这几天却每晚都在做那种事。还要小心提防着不被宝宝发现，尤为辛苦。 阴沉的雨夜里，莫名令人感伤。每次做的时候，他都要亲吻项斯启胸前的那道伤口，骑在他身上时，也忍不住轻轻去抚摸两下。 「这是勋章。」 霍白心疼地摸着不说话。他不想要对方留下什么「勋章」，他差一点就要失去这个人了。 项斯启吻着他，顾不得刚刚痊癒的身体，疯狂地摆动腰身。「你自己也动给我看……」 …… 急促响起的手机铃声，将霍白从脸红心跳的回忆之中惊醒。他以为又是斯启哥哥打来的，结果是个陌生的号码。 霍白皱皱眉头，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私人号码不会随便给别人，也不会随便接起。他掐断了，对方又打了过来。反覆数次之后，紧接着又发来了一条简讯。 ——霍白，救救我！我是林慕秋。 「！」 霍白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接了。夹杂在下个不停的雨里，林慕秋的声音模煳地传了过来。 「我快死了……」 确定是本人无疑后，霍白着急地问。「你怎么了，现在人在哪？」 「在小区门口，保安不让我进来……」 「你等我一下。」 他去车库开了车出来，即使从家里到门口也有一段距离。霍白不明白林慕秋为什么会找上自己。那次一起拍戏时见到，说是有空出来聚聚，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林慕秋的礼貌说辞罢了。
第198页 但想必出了事之后的日子不好过，霍白无法不对处于落魄之中的对方伸出援手。他也尝过一夜之间红了之后、又世态炎凉的滋味，说不定林慕秋曾求助过别人，但被拒绝，才找上了自己。况且很多年前的《花美男》那时，他也曾帮过自己。 雨越下越大，刮雨器晃动着，几乎快要看不清道路。霍白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缩在那里，被路灯照亮，浑身湿透了。 「快上车。」 他将林慕秋往车上拖，一时间有些埋怨高档小区保安的势利眼。要是平日里光鲜的样子，怎么可能任凭他在外面淋着，连个躲雨的地方都不给。 霍白开足了车子的暖气，拿了毛毯给他盖着，林慕秋还是蜷在后座上，苍白着脸，嘴唇发紫，身体抖个不停。 「你在雨里淋了多久了？」 「大概，从开始下的时候……」 这场雨，已经下了几个小时了。霍白心里一紧，回头望了望。刚才对方一直低垂着脑袋，因此没有发现，林慕秋的眼神就像是死了一般地毫无生气。 「谢谢你……」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林慕秋。虽然被周理厌恶着，但一直是那么灿烂的，对谁都好，又会说话，在交际方面的本事，霍白其实潜意识里是有些羡慕的。 （林慕秋和舒望的故事见隔壁新文《单身爸爸追夫记》，很快就开始更啦，小可爱们点七层头像帮忙给新文点个收藏，么么） 第两百零四章 堕（二）（月票、礼物加更）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林慕秋。虽然被周理厌恶着，但一直是那么灿烂的，对谁都好，又会说话，在交际方面的本事，霍白其实潜意识里是有些羡慕的。 「今晚睡在客房可以吗？」 林慕秋摇头，又缓慢地点头，别人的话对他而言，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霍白沉默地开起车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法问。那一定不会是好的事情。 车库里有电梯直达楼上。霍白扶着他，进到家里。 「对不起，把地板弄脏了。」 林慕秋盯着地上的水渍发呆，在车上暖和了好久，他依旧簌簌发着抖，衣服和头髮也向下滴着水。 「不要紧，你赶快换一身衣服，要不要冲个热水澡？」 对方拽紧了身上的毛毯，表示抗拒。「不换衣服，会生病的。」 霍白问了半天，也没有回应。他只好用毛巾擦着他湿漉漉的头髮。林慕秋突然弯下了腰，捂住腹部。 「肚子疼……」 那应该不是一般程度的痛。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脸上的表情即使是看着也感受得到的痛苦。 「疼了多久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 他对这句话产生了激烈的反应。过了一会，似乎是好一些了，林慕秋嗫嚅着嘴唇，冒出一句。「我想睡觉……」 霍白扶着他，慢慢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对方还是不肯脱衣服，就那样连着脏兮兮的一身裹进了被子里。还不到开暖气的季节，霍白打开了空调的制暖。无论如何，至少能好好休息了。 「有什么想要的，打电话给我。」 关上门，林慕秋空洞无物的眼神，在眼前挥之不去。到底要经歷了什么，才会在雨里待那么久？ 得不到答案的霍白，也只能打算等项斯启回来了，通知一声舒总，林慕秋在自己这里。 还没等到男人回来，他心里就有些放心不下。林慕秋在房间里安静得过分，乖巧地睡着觉，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霍白怕他半夜烧起来，去翻出药，又拿着水瓶和杯子进了客房里。 「！」 他的确是闭着眼睛，脸色却比起刚才还要差。额头上滴下的不再是雨水，而是冷汗。 「肚子疼……」 他在床上蜷成一团，嘴里断断续续呜咽着。即使是到这般程度也不肯去医院，霍白觉得太过异常了。 「是哪里疼，让我看看。」 霍白碰了碰，林慕秋蜷得更紧了，用尽力气抓着被子，根本不让他靠近。霍白心一横，抢夺起来。平日里他的体格并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此刻却是轻而易举。 他掀开被子，再拉开裹在身上的毛毯。 「！」 林慕秋的裤裆部位，全部都被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红色，毯子上也是斑斑点点的红。 痛的是腹部，怎么会变成下面出血。该不会……「不行，一定要去医院。」 「我不去，不能去。」 对方疼得发抖，却始终不肯妥协。霍白又气又急。「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不想死，」林慕秋睁着失神的双眼，「可是不能去医院……」 他挣扎累了，疲惫地再次闭上眼睛。霍白咬着牙，去脱他的衣服查看。他要确定是什么地方在出血。他曾听过，男人的后面被粗暴对待，然后致死的情况。真要是那样，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就医。 林慕秋自然是不肯的，可半昏迷的状态下，也只能任由别人摆弄了。霍白褪下了他的裤子，眼前的景象，令头脑中一片空白。 ……那血，是从和自己一样的器官中流出来的。 无法形容霍白心里受到的冲击。他颤抖着手指，帮对方穿好衣服。那是只有他才懂得的事情。 「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第199页 林慕秋摇头。「我没有那种东西……一直…就没有……」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霍白的问声中带着哭腔，躺着的人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房间里静得只听见雨声。两个相同命运的人，此刻人生里有了交集。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同类，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你想保住这个孩子，必须去医院。不然孩子就没了。」 林慕秋从被子伸出手来，抓住他的那只手在发抖。「我要保住孩子。那是他的种……我要把他找回来……」 ********* 来不及等斯启哥哥回来，霍白叫了女佣照顾家里，带上林慕秋驱车赶往医院。他现在的情形，迟一秒宝宝都可能没了。 可林慕秋的身体，跟自己一样是不愿意看普通的医生的。救他要紧，霍白放下了隔阂，让项斯启去找苏瑞之，向一直替自己检查的主任医师求助。 霍白的眼睛在晚上看不清，又是雨夜，不敢开得太快。他心急如焚的时候，项斯启的车子在半路接到了他们，一路闯着红灯地总算进了医院。 医生也从家赶来，已在等着了，林慕秋被送进去抢救。比起霍白以前，他的情况要严重许多。先兆性流产，差一点就要休克。大量用药之后，林慕秋挂着点滴在病床上静养。能不能保下孩子，有一部分要看天意了。 「你怎么这么傻。」 霍白心疼地在旁边照看着。「明知道怀孕了，为什么要一直淋雨？」 林慕秋的身体极其虚弱，不光是淋了一晚上雨的缘故。他似乎几天没吃东西，严重贫血，点滴里挂的全是营养成分。 其实霍白明白，的确不光光是淋雨的缘故。会变成先兆性流产的状况，跟情绪也有很大的关系。以及不知是真是假的涉毒传闻，毒品本身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影响。想到这个，霍白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林慕秋看到项斯启走进来，原本没有生气的眼睛里，有了一点光。「霍少，你能不能帮我……」 「你想让我找舒望？」 （继续求月票啦，今晚应该还有第二更） （隔壁新文《单身爸爸追夫记》，林慕秋和舒望的故事，小可爱们点我头像点个收藏） 第两百零五章 堕（三） 项斯启皱了下眉头。他就知道，舒望的前情人来找霍白，有那么一层原因是看中自己与舒望之间的关系。他和舒望虽说已经改善了关系，也没到能相互干涉私事的地步，的确是有点为难。 而且要是直接找的自己，恐怕会被婉拒。找上了小少爷就不一样了。霍白虽没有明说，可看着眼下的情形就懂了。好巧不巧的竟是和霍白一样的身体，项斯启揣摩着，苏瑞之应该不至于之前把霍白的秘密告诉舒望了吧。 「不行吗？」 林慕秋没有放过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就算虚弱着，他还是和平常一样习惯察言观色。 项斯启没有回答，态度上摆明了是拒绝。林慕秋眼睛里的那一点光瞬间熄灭了。「求你们了……」 「斯启哥哥。」 霍白生气地把项斯启拉到了门外。「为什么不帮忙？他又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见个面而已。」 「唉，我就知道。」 小少爷这辈子第一次遇见同类，又是一副悽惨无比叫人同情的模样，不可能放下对方不管。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最好别插手。弄成这样，箇中缘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如果不是舒望的问题，要以什么立场替林慕秋求情？」 「……」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霍白还是生气，任性地回道。「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又不负责任就是不对！你说呢，斯启哥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项斯启不敢回嘴，谁叫这件事情是他的软肋，一提起就满是心虚的感觉。 「那你联繫舒总，我也跟着一起去。」 霍白没花多少力气，就把哥哥制得服服帖帖。进了病房，心中小小的得意都写在脸上，林慕秋一眼就看见了，终于是看见了那么一丝渺小的希望。 「真的谢谢你。」他勉强地笑，「要不是有你在，昨晚可能我就没命了，还是一尸两命呢。」 听到这种自嘲的话，霍白只觉得难受。因为这同样特殊的身体，他对林慕秋在心理上已迅速拉近了距离。 「你是真的和舒总分手了？」 林慕秋浑身一颤，眼神呆滞得厉害。光是分手这两个字，就足够对他造成刺激。霍白连忙安抚道。 「你不愿意，就不说了。好好休息吧。」 ********* 与舒望的见面，项斯启是硬着头皮安排的。宝贝的要求他不能不应，可以预见以对方的性格，到时会被骂得怎样的狗血淋头。 「苏瑞之怎么没来？」 说是几个好友聚在一起商量些事情，舒望见到的却是项斯启和他的心肝宝贝出现在餐厅包间里。 「瑞之临时有点事，所以我带着霍白来了。」 项斯启面不改色地撒谎。「正好他想为前阵子帮忙霍家的事情感谢你。」 舒望一点都没有怀疑，坐了下来。霍白有些紧张，他其实不擅长与舒望这样类型的人相处。与斯启哥哥在旁人面前的温和相比，舒总是带着刺的，整个人都显得尖锐。
第200页 可为了林慕秋，他必须要和对方交涉一番。 「舒总。」趁着饭局的气氛还算不错，霍白逮住机会，提起了今天的目的。「林慕秋现在在我这里。」 「……」 项斯启很是尴尬，小少爷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本来自己还想多酝酿一会。果然舒望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举止也有些僵硬。 「那关我什么事？」 包间里的空气，都跟着凝固住了。霍白没想到舒望这么绝情，再怎样也是曾经的恋人。原本对他的好印象，一下子跌落到最低点。 「他想见你一面。」 「我是不会见他的。」 舒望越来越显得烦躁，语气也变得冰冷。「如果你们今天见面，是为了这件事，我就不奉陪了。我不想听见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事情。」 想到林慕秋此刻在病床上，小心地守护着肚子里的宝宝不出问题，霍白的血全部涌上了头顶，再也忍不住地质问。 「他昨晚在雨里待了几个小时，差一点就要流产，到现在都还在保胎之中。这些你都知道吗？」 「……」 舒望站起身，拿起了外套。项斯启知道交涉失败了。本来这次就是由着霍白的性子，不大可能有什么结果。果然最后激怒了对方。 「好歹是爱过的，这样未免太过分了。抛下他和宝宝不顾，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项斯启拉了拉小少爷的衣袖，想叫他不要再继续说了。他难得遇上同命相怜的人，有些被沖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性。即使同样是特殊的身体，人生也是不同的，没什么可比性。 「项斯启，你是不是太惯着你老婆了，管什么别人家的闲事？」 舒望本想发火，最后忍住了，冷笑了一声。「那孩子是他骗我不会怀孕，没有做措施才会有的。他心机那么重，你怎么就不说了？」 「怕以前做过的败露，早就计划好了，想用孩子留住我。我可不是那么好煳弄的人。」 舒望走了，霍白被最后那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项斯启揉了揉他的脸。「我都说了，那是人家的私事，你是局外人，别插手。」 ********* 林慕秋在病房里躺着，每一秒都是煎熬。若是没有也就罢了，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会想要抓住不放。 「怎么样了？」他迫不及待地问，「肯见过我了吗？」 林慕秋的眼里满是期待。那是这两天里，霍白在他脸上看到的最生动的表情了。他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林慕秋一点一点地，又恢復成原来的样子。他低垂着头，已经知晓了答案。 「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我只是想知道，是怎么提到我的，怎么说起我的……」 无论如何霍白都说不出口，那些冷酷无情的伤人的话。有个万一，肚子里的宝宝可能又要保不住。 「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愿意见面。」 林慕秋呆愣半晌。「我懂了。」 无声的眼泪滴滴答答掉在白色的被单上，湿漉漉连成了一片。霍白髮现时，一下子慌了神。「你别难过，说不定还有机会，我再去试试……」 「不用了，他不会再见我了。」 「这是报应，」林慕秋边哭边咧开嘴笑，「你们其实都知道的，我把夏衍从他身边挤走了。」 （第二更来啦！） 第两百零六章 无声的眼泪滴滴答答掉在白色的被单上，湿漉漉连成了一片。霍白髮现时，一下子慌了神。「你别难过，说不定还有机会，我再去试试……」 「不用了，他不会再见我了。」 「这是报应，」林慕秋边哭边咧开嘴笑，「你们其实都知道的，我把夏衍从他身边挤走了。」 「这都是，报应……」 霍白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或许就正如斯启哥哥所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插手的余地。 「别伤心了，至少为了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林慕秋哭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他呆滞着脸上的表情，坐在病床上。霍白一直陪在他身边。 「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我现在都什么没有了，至少能有个陪伴。」 他们这样雌雄同体的身体，对于宝宝总有一种身为母亲的天性的。林慕秋躺下去，似乎平静了一点。霍白替他塞好被子，他闭上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 霍白担心毒品会对林慕秋肚子里的宝宝造成影响，作了检查后才确定没事。 「我没有吸毒的习惯，那天是被人害了。」 他一脸地难过，霍白忍不住问。「到底是谁想陷害你？」 「竞争对手。」 林慕秋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他从夏衍手里抢过的位置，起初没什么对手。这两年新人上来了，有个势头正劲的背后也有人捧着，跟他斗得厉害，这次的事十有八九是对方干的。 他光是说出来，就要耗费多少的力气。这一切是在舒望眼皮底下发生的。他没有阻止这些的发生，任由林慕秋被抓走，爆出了丑闻。 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霍白决定把林慕秋带回家去。亲近了之后，林慕秋变得很黏自己。在车上就一直紧紧靠着他不放。 就算他不说，霍白也明白。他现在把自己当成了精神上的依靠。从当红的明星，一夜之间跌下去，被逼得退出娱乐圈，又被力捧他的舒望抛弃，连面都不愿意见，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换作谁都承受不住。
第201页 「林叔叔好。」 霍白和宝宝打过了招唿，小可也出来迎接新来的客人。林慕秋混沌的脑子里，才想起霍白是个单身的爸爸。他以前不喜欢小孩子，这些天似乎是由于生理上的变化，看见小可时觉得特别可爱。 他在霍白家住了下来，休养着身体。等到前三个月一过，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项斯启很不愿意家里多了个电灯泡，可他回到家才发现有这么一回事，只好可怜巴巴地忍了下来。 「老婆，」半夜他偷偷进到霍白房间里，委屈地问道，「你要收留他到什么时候？有他在，最近都必须禁慾了。」 霍白原本没想到那么多，只是想让林慕秋有个静养的地方。他失去了经纪人，助理也辞了职，圈子里的那些朋友，出了事后一个个都避之不及，就像当年自己那样。何况这次在林慕秋身上发生的，比起自己以前的严重得多。 「他不会一直待着的。」 林慕秋性子好强，不可能一直接受着别人的施捨。项斯启也不是不同情他。「明天从主宅调个佣人过来，专门给他做饭照顾他吧。」 见哥哥接受了，霍白高兴地凑上前索吻。两人濡湿的吻勾起了慾火，也只能相互摸了摸作罢，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项斯启哑着嗓子道。「周末丢下他们，带你去酒店套房那里，一定要好好做个够。」 「怎么满脑子里都是做那种事……」 责怪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男人的大手撩拨得气喘吁吁。终究还是没忍住，他们贴在一起，用手弄出来了一回。 项斯启温柔地吻着霍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宝贝，你想不想回老宅子？」 「我们两个一起，带上小可。这样林慕秋也有地方住了，你可以经常过来看他。」 「……」 霍白刚要回答，却发觉自己下意识有些抗拒。虽然已放下了过去，可霍家主宅对他而言，母亲去世后就再没有过好的回忆。 「你不愿意，就算了。」 项斯启也有些失望，他以为小少爷完全接受了自己，也会同意回去的。重新回到主宅，也意味着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你母亲还住在那里，我不太想碰到她。」霍白找了个理由，「怕她发现我们的事情。」 项斯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母亲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最后还是决定等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 ********* 结束了新片的拍摄，也没定下参加什么新的综艺节目。除了出席些商业活动，霍白这次在家休息得有点久。 他果然没有想错，林慕秋在别墅里待了一个来月，刚过三个月的危险期，就提出了离开。 「虽说被赶出了圈子，还是有积蓄的。我想把孩子生了，然后去开个酒吧，养活自己和宝宝。」 「至少等生完了再走，好不好？你这样的身体，在外面露脸也不方便。」 霍白捨不得，也深知一个大着肚子、外表又是男人的被别人看见，会在社会上遭受怎样的非议。说不定还会被搜集八卦的记者逮到爆出来。 「反正也不做明星了，怕什么。在这里被媒体盯上了，会给你添麻烦，趁着还看不出肚子，尽快去安顿下来。」 「说不定中了桃花运，还能遇上个接受我的好男人。」 虽然是笑着说的，林慕秋的眼睛里却一片黯然。霍白心里一沉，之前他就模模煳煳想过这个问题。舒望是知道林慕秋身体的特殊之处的，还曾那么宠过他。那样的过往，决不是普通的金主关系那么简单。 也可以想像分手之后他心里的绝望了。 「那天，舒总说……」 霍白停顿了一会，不知该不该提。那天舒望的话，他一直记着，总有个疙瘩存在在那里。 听他提到这个名字，林慕秋连身体都僵硬了。对接下来霍白要说的，也不自觉燃起了渴望。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够他去忘记。 「舒总说你骗他不会怀孕，一直计划着，才会有那孩子的……」 霍白艰难地说出了口。林慕秋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最后悽惨地笑了一声。「一个一线的流量明星，还是个男人。要是怀上了，别说生下来，光是打胎休息，演艺生涯就要受多少影响。舒望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样的逻辑。」 那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次，他在霍白面前叫那个男人的名字。这下，他或许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林慕秋轻声道，忍着泛红的眼眶。「对于不爱你的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次他总算是没有哭。「霍白，我有样东西要给你。本来是想留着讨好他的，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第两百零七章 霍白艰难地说出了口。林慕秋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最后悽惨地笑了一声。「一个一线的流量明星，还是个男人。要是怀上了，别说生下来，光是打胎休息，演艺生涯就要受多少影响。舒望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样的逻辑。」 那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次，他在霍白面前叫那个男人的名字。这下，他或许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林慕秋轻声道，忍着泛红的眼眶。「对于不爱你的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次他总算是没有哭。「霍白，我有样东西要给你。本来是想留着讨好他的，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第202页 「我知道舒望家和杜家的事情。」 林慕秋垂眸，强迫自己恢復了平静。「以前他不肯多告诉我，或许是为了保护我吧。但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舒望的父亲想要搞垮他们，可是缺最关键的证据。」 「至少可以先从杜家老二这里下手，因此一直在查杜笙的弱点。杜笙跟他小舅子之间可能存在不一般的关系。」 霍白心想，看来项斯启并没有和舒望分享到这些。但两人不约而同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你说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林慕秋笑了笑。「前阵子有个电视剧大奖的颁奖典礼，你还记得吗？我和沈时曦都参加了。」 「中途我去了趟洗手间，在隔间里听见沈时曦和他助理说话的声音，就故意拖延着没出来。虽然跟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他应该是知晓我和舒望的关系的，不想私下里碰面尴尬。后来声音没了，我就出来了。」 「在洗手间的门口，我捡到了一只掉落在角落里的手机。本想典礼结束了交给工作人员，后来发觉沈时曦的助理在到处寻找遗失的物品，样子很急，我就联想到了那只被我捡着的手机。」 「！」 「……沈时曦的手机，被你捡到了？」 霍白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果真要是如此，那里面会不会藏着与他姐夫偷情的证据？ 「我觉得可能性很高。他发微博时显示的也是这种手机型号。」这回林慕秋笑得有点狡黠，终于不再是这些天来麻木苦闷的样子。 「我说了，本来是想用来讨好舒望的，真要中了呢？手机里经常藏着本人的秘密，一般人都是如此，更别说明星了。现在我想交给你和霍少。那个型号普通的民众很难破解，有钱的话就不一样了，这个世界上厉害的黑客还是很多的。」 ********* 霍白劝了好几次，林慕秋依旧执意离开，不想继续给他添麻烦。送他回原来住所的那天，林慕秋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之前提到的那只手机。 「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联繫我。除了进组拍戏的时候忙一点，其余时间我都能赶过来。」 霍白不舍地与他道别，又叮嘱了一句。「要早点走出来。」 他没说具体从什么里面走出来。可对方是明白的。林慕秋勉强地笑着，回了声「好」。 回到家里，霍白反覆地看着那只手机，用了很久了，外壳有磨损，已经没了电。他也不能贸然打开，否则对方说不定会定位到这里来。还是等斯启哥哥回来再说。 ……项斯启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觉得林慕秋的猜测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受伤休养这几个月，光是收拾霍枫父亲和集团里的残局，就花费了绝大部分的精力。原本中枪前计划着接近沈时曦的姐姐沈玥，这事得他亲自出面，因此不得不搁置了下来。 如果林慕秋猜对了，又从中找到了杜笙和他小舅子的关系证据，那真可是天意。项斯启手握实锤去接近沈玥，就有更多的办法可以挑拨离间了。不过现在最缺的，依旧是能让杜家老大垮台的东西。不然就算爆出了沈时曦的丑闻，也是危险的。霍家一定会遭到疯狂的打压报復。 项斯启一直将希望寄託于舒望的父亲身上，可等了这么些年，还是要继续等下去吗？ 「我知道了，」他亲了亲霍白，「破解手机的事就交给我吧，保证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霍白勾起嘴角，甜甜地笑道。「哥哥最可靠了。」 这话里多少有表扬褒奖的味道。没想到小少爷也有心机了，笑一下就想让自己老实干活。可项斯启就吃这一套，他痴痴地盯着那灿烂的笑容，然后把他扑倒在床上。 「正好林慕秋走了，可以在家里做了。」 说完就低下头四处亲吻，迫不及待地撕扯着霍白的衣服。霍白涨红了脸挣扎。「还有小可在家啊……」 「我轻一点，慢慢地动。」 「每次都这么说，哪次做到了……」他没挣扎太久，就屈服了，喘息着任由男人摆布了。 ********* 《无名大盗》的后期制作终于完成，江一卓也可以久违地歇歇了。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要面对的。 唐皓姐姐的判决下来后，这条新闻被媒体狠狠炒了波热度，又迅速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因为在拘留所中待了数月，至少不用再进监狱服刑，但被巨额的罚金压得喘不过气，姐弟俩能变现的全部变现，总算勉强凑上了数。房产是早就一套不剩了，悽惨的唐婉只能接一些小地方的商演赚钱，还傍上一个以前根本看不上眼的暴发户老闆，才得以将生活维持了下去。 这些，江一卓自然是从唐皓那里听说的。唐皓带着他与姐姐见了一面，公开了两人的关系。 唐婉的状况，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弟弟了。若是还想要唐皓在圈子里发展，江一卓觉得只能依靠自己。他要捧唐皓，等伴随唐婉丑闻的阴影过去，等一开始的难关过去，要让他成为自己的御用男一号。 因此这部电影，就成了他重回娱乐圈里的关键。为了唐皓，江一卓决定去找霍家帮忙。 （加更来啦！月底最后两天求月票了，么么） 第两百零八章 ……江一卓忐忑不安地按着门铃。虽说霍斯启应该会看在霍白的面子上帮自己，可拉下脸来求那个男人，总是有点难堪的。
第203页 以前有过求他的时候，目标一致都是为了霍白。如今对象换成了唐皓。要是唐皓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比不上霍白了吧。江一卓觉得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与霍白难分伯仲，甚至是超越了。 「进来吧。」 「江叔叔！」一听见他来了，最高兴的是小可。江一卓陪他玩了一会，就赶他上楼去。 「我和你爸……你大伯有事情要谈。乖，好好做功课，现在的课业是不是越来越紧张了？」 江一卓差一点就要说漏了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两人竟穿着同款的睡衣出现在自己面前，弄得他也想回去跟唐皓穿一样的了。 「确实是不好办。」 项斯启也不管霍白在旁边，他说的是事实。捧唐皓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前他靠的是唐婉的人脉，现在都没了，这么久没出现在大众面前，粉丝也流失了大半。现在的情况不比一介新人好到哪去，还要竭力淡化唐婉带来的影响。 「霍少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难得江一卓这么低三下四的，项斯启故意笑得一脸得意。「江大导演也会说恭维人的话，不过是不是出于真心就不知道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到底帮还是不帮？」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对方僵硬着脸色，项斯启收敛了笑容问。「唐皓这段时间有没有问起霍白的事？比如，跟我的关系之类的。」 「没有。」 这下轮到江一卓得意了。「你的猜忌都是错的，想得太多。真要和沈时曦有关，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那边都没动静？」 项斯启点头。「防人之心总要有的，没事当然最好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地帮忙捧他了。」 他放下了戒备，看来这次是自己想多了。如果唐皓带着目的接近江一卓，在医院时收集到的证据就足够爆出自己和小少爷的丑闻了。 「谢谢霍少。」 霍白也在一旁为唐皓的事出主意。「把宣传的重点放到片子本身和主演的演技上，弄得好的话，涅槃重生的故事也挺受欢迎的。当年我不就是成功復出了吗？」 「我会专门找公关团队，来帮他打造新人设的。」 江一卓告辞前，又看了看他们两个。「情侣装很不错。」 霍白开心地回道。「谢谢江哥哥。」 他真的希望自己已经完全把霍白忘了，或许唐皓的出现，加速了这种遗忘。江一卓不希望唐皓是个替代品。他在自己的人生里出现得如此及时，他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 ********* 「我有点紧张。」 唐皓躺在他怀里，声音发着闷。「太久没出现公众的视野里，感觉很生疏了。而且很害怕，媒体一定会提到姐姐……」 「不要紧，到时会有一个团队帮你。」江一卓安慰道，「霍少还打算付违约金，把你签到霍氏相关的公司旗下。」 「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了。」 唐皓心头一颤，先是觉得受宠若惊，紧接着是满心的愧疚。他可是把霍家兄弟的秘密告诉沈时曦的人。 姓沈的迟迟没有动静，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霍白。唐皓也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关系破裂后，他就再也没找过对方。几次想要开口，向江一卓坦白做过的，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唐皓挣扎着，摇摆不定。坦白了，就算被原谅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把自己捧在手心里了吧？ 这些日子他过得很是煎熬。随着时间流逝，侥倖的心理变得越来越多，也渐渐有些麻木了。今天听见霍家大少爷要帮忙，他再次泛上了坦白的冲动。 「一卓哥。」 他抓着他的衣服，不敢看他。「我没有那么……好。」 「为什么总这么说自己？」江一卓皱着眉头，他不喜欢宝贝如此妄自菲薄，「你一点都不比霍白差，不要看轻自己。他的优点你也有，而且你还有自己独特的地方。」 「……」 唐皓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一番认真又温柔的话，被他当作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珍藏进了心里。 愣了半天，他好不容易冒出一句。「以后发现我做错事的时候，你一定……一定要原谅我。」 「好。」 江一卓郑重地答应他，在他额头上、脸上落下一个个亲吻。最后用力吻在了唇上，江一卓翻身压住他，两人的唿吸都浑浊起来，按捺不住地想要渴求对方。 ********* 这边江一卓的新片即将开始上映前的宣传造势，霍白主演的《青涩时代》也正为申报电影节的参展做着准备。 拍了三部电影，就有了三次提名的机会，这样的好运气，不是经常能有的。因此他清楚，背地里是遭嫉妒的，只不过碍于霍家这样的深厚背景，一般的人不敢动自己罢了。何况他现在的实际身份是霍家的继承人，这点对于普通大众是隐瞒着的，否则更要引起无数的风浪。 就算已有过两次提名，这一次的机会霍白格外看重，因为他在病床前发了誓，要把奖盃捧回来，作为给斯启哥哥的礼物。 几天后，电影节的提名名单公开。霍白等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这部由他主演的片子，他竟没能拿到最佳男主的提名。 霍白心里受了很大打击，情绪一连低落好几天。项斯启安慰他。「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机会，你这么年轻，总有一天会捧回奖盃的，我就慢慢地等着。」
第204页 虽然没能拿到个人提名，这部片子因为别的奖项被提了名，霍白还是要跟着去出席电影节。 项斯启忙碌几天，推了最近所有的安排，打算带小少爷去度个假散散心，调整好了再出现在红毯上。临行前，他收到了暗中传来的消息。那部正在破解中的手机，已经出结果了。 （月底了继续求月票啦！这两天说不定有加更呢~） 第两百零九章 度假 项斯启在檯灯下翻着那些东西，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别墅里的书房现在也被他占为己用了。 沈时曦和杜笙的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可怎样才能最大化地利用这些东西，又尽量保护霍家不受损害，他决定趁度假的时候，好好想个清楚。 「爸爸和大伯去度假，不带我去。」 小可鼓着腮帮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他也想跟着一起去，恳求了好几次爸爸都不同意。 「你要上学，还有那么多课外班要上，不能请假。」 「爸爸偏心！大伯也是有许多工作的，为什么可以请假？」 「……」 小可向项斯启的背影，投去了愤恨的眼光。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狡辩的，恐怕是遗传了某个人。霍白笑着朝男人那边看了一眼，摸摸他的小脑袋。 「暑假里要是爸爸不拍戏，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这样可以吗？」 安抚了半天，宝宝总算不生气了，把一只玩具塞进霍白的箱子里，算是代替自己陪爸爸出门。 项斯启心虚地在镜子前整理着着装，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其实多少还是有一点私心的，想跟小少爷过难得的两人世界，在床上肆无忌惮地尽情疼爱他。因此狠心丢下了小可。 「小宝贝，」他也摸摸小可的脑袋，「回来给你带礼物。暑假里要是大伯有空，也一起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说话要算话！」 将行李搬进后备箱，宝宝在车窗外挥着手送别了他们两个。 项斯启在安静的头等舱里，浏览着国内的娱乐新闻。看完助理髮来的汇总，自己还要再上网翻看一遍。这是他每日的习惯，从中能嗅到不少动向。 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关注。丁益最近变得很有些知名度，拍完华玥投资的电视剧后，还上了个新的综艺节目，圈了不少粉，另一部由他主演的剧也即将开拍。项斯启敏锐地觉得不对劲，他让助理查了查，那部戏跟华玥没关系。再继续查下去，身后果然有了杜家的影子，投资方之一已经被杜笙收购。 「……」 「你在想什么啊。」 霍白好奇地凑过来看看，项斯启关了电脑屏幕。他不想让他担心。「没什么。」 「下午就到了。」 霍白没再追问下去，幸福地黏在他身上。这航班的头等舱是包间式的，不会有人打扰。「记得以前，你说要带我出去玩，我就眼巴巴地盼着。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心情……」 两人一同沉浸在回忆里，回忆也变得不那么苦涩了。项斯启亲了亲他，不自觉又想起丁益的事情。他有些后怕，好在当年那个小演员没有掌握到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可毕竟在主宅里待过，要是听别人说了什么……就算唐皓没有问题，沈时曦还是在调查着，想再次对霍白下手。 愉快的度假才刚开始，项斯启的心思却有些沉重起来。 ********* 霍白靠在阳台上眺望美景，他们在欧罗巴中部的小镇上包下了一座中世纪古堡，准备好好待上几天。 古堡不大，本身也是个酒店，霍白非常喜欢这里，开心得像个孩子。没能获得提名的阴霾也都跟着一扫而空。 这里在半山腰，冬天里还是很冷的。等太阳下山，他就进了房间，客厅里的壁炉一直生着火，十分暖和。 「斯启哥哥。我想去湖那边看看。就在山脚下。」 他盯着看了好久，那湖水的颜色是青的，宛如一块剔透的宝石，美得窒息。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明天我们就去。」 霍白钻进项斯启的怀里，男人替他暖着冰凉的小手。「记得多穿一点。」 项斯启将毛毯披在他身上，开始解起两人的衣服。霍白红着脸问。「现在你又不怕我冷了？」 「挑逗起来就暖和了。」 项斯启低沉的声音，引得他浑身燥热。这两天他们连门都没出，醒了就开始交缠，饿了就吃饭，然后继续沉沦在无边的情慾里，直至睡着。到底做了几次，霍白已有些记不清了。 「一辈子都能这么过就好了……」 他喘息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项斯启的眼神里更加幽黯，全是深不见底的欲望。 「你今晚是不想睡觉了……」 他扳过他因为害羞而扭到一旁的脸，送上了令人喘不过气的热吻。刚一松开，还没等霍白回过神，就分开了他雪白的双腿挤进去。 ……（微博和群里发车啦！迅速发一波小车，七层就是这么任性，暗号见下章末尾的作者有话说里） 第二天降了温，霍白全身上下包了个严实，跟项斯启一起出了门。 他们驱车赶到阳台上看见的地方，租了条小船，由当地人划着名桨，在湖上泛起了舟。 「真是太美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湖水颜色。」 近距离欣赏着风景，霍白陶醉不已。脸蛋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项斯启怕他生冻疮，把自己的围巾取下又给他裹了一层。
第205页 「你喜欢就好，以后我们还来。」 项斯启笑得挤出了鱼尾纹，眼里的溺爱都被划桨的人看到了，对方笑着说。「这片湖有个传说，凡是划到湖中心，听见了水妖的歌声，无论许什么愿就一定会实现。因此经常会有情侣过来，等着听到那声音。」 他的英语说得有点蹩脚，但两人都听懂了。霍白小心地望了一眼男人，他想去。项斯启立刻心领神会。 「那就去吧。」 摇摇晃晃前进中的小船里，项斯启将他搂在怀里问。「你想许什么愿？」 「不告诉你。」 霍白故意吊他的胃口，男人苦笑着，凑到他耳边。「我的愿望是，想要生个孩子。最好就是今晚。」 「……不行，我还要拍戏呢！再说杜家那边也还没解决。」 「那解决了他们，就让你怀上。」 霍白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他的圈套，气得不想理他了。 快到湖中心时，划桨的当地人突然停下来，不再继续向前。「这是怎么了？」 「那边的湖面开始结冰了，过不去。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对方的语气中也有遗憾。霍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项斯启抱着他安慰道。「下次我们换个季节来，一定能许上愿的。」 ********* 回到古堡里暖和了身子，霍白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擦干头髮扑在了床上。今天玩得很是尽兴，只是没能达到湖中心，稍微有点不甘。 「饿了。」 「我叫管家送晚餐来。」 项斯启弯下腰，在他后颈上偷吻了下。「有些东西我决定还是让你看一眼。那部手机被破解了，的确是沈时曦的。」 第两百一十章 度假（二）（小狐狸猫礼物加更） 回到古堡里暖和了身子，霍白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擦干头髮扑在了床上。今天玩得很是尽兴，只是没能达到湖中心，稍微有点不甘。 「饿了。」 「我叫管家送晚餐来。」 项斯启弯下腰，在他后颈上偷吻了下。「有些东西我决定还是让你看一眼。那部手机被破解了，的确是沈时曦的。」 「！」 霍白勐地从床上弹跳起来，责怪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点说。里面都有些什么？」 「不想破坏度假的心情，」项斯启拿出电脑，「免得你总记挂着，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慎重起见反锁了门，点击着顶尖的黑客从手机中复制出的文件。 「姓沈的非常小心谨慎，所有软体上的记录，包括简讯、消息和通话记录全都清除得干干净净。只剩一条与杜笙的通话，就是林慕秋说的颁奖典礼那天打来的，估计还没来得及删。」 「可惜清除时间太久的，连黑客也恢復不了，现在恢復出来的，都是近一个月里的内容。」 项斯启一条条地点开。除了赤裸裸地说着「我爱你」「我想你了」「想要你的身体」之类的调情简讯，还有两人光着上半身的自拍合影。照片中杜笙是笑嘻嘻的，沈时曦的神情显得有点冷漠。 「这条是唯一的视频，估计是杜笙趁他没发现的时候偷拍的，事后被姓沈的删除了。」 霍白看得面红耳赤，沈时曦在床上一声声的「姐夫」，叫得撩人。想不到他那么禁慾的外表下，还有这么放荡的一面。之前自己下意识有点不相信两人存在不正当的关系，现在才完全地信了。 「这条视频，要是传到网上……」 「再配上这些自拍，沈时曦就死定了。」 霍白有点同情起沈时曦来，在他眼里暴露了个人隐私的，是最严重的丑闻。让全天下都看到自己私密的样子，至少对他而言是无法忍受的。 「不到最后一步，还是不要轻易散播出去。」 小少爷居然有些于心不忍。要是他得知了丁益恐怕也被沈时曦收买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是目前掌握在手里最大的牌，该怎么做，我会仔细考虑的。」 项斯启将全部内容展示了一遍，正好听见门铃响起的声音。「吃晚饭了。」 他收起了电脑，又亲了一口小少爷。「假期还有几天，把这些无聊的事都抛下，好好享受度假时光吧。」 「嗯。」 不过所谓的享受度假时光，主要也是在欢爱之中度过的。霍白的脸颊发烫，决定再找些地方出门转转，否则他的腰可要吃不消了。 ********* 丁益在进组之前，接到了沈时曦的联络，要他过去一趟。他不敢不去，这部新片里，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拿到了男一号的角色，消息只要放出去，就会被霍家大少爷知晓。到了这一步，他背靠杜家的事情就完全暴露了。以后也回不到霍家那边去了。 「沈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他陪着笑脸，今天的沈时曦看起来，比起以往多了些戾气。丁益还暗自惊讶，原先沈时曦的心计是深藏不露的，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之前跟我说的霍家的内幕，还有些藏着没说的吧。」 自从丢了手机，沈时曦整个人的确有些变化。他疯狂地想要挖出霍白身上别的不能见人的东西，这样心里才更有底气。最好是连着霍斯启一锅端掉，就不会莫名惧怕那不知去了哪里的手机。 「能回忆起来的我都说了，」丁益连忙否认，「真的不剩什么了。」
第206页 沈时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最好再想想，不然这次的男主角可能会换人。」 「……」 近乎赤裸的威胁，让丁益沉默了。他保留了一点点，本想留着以后换取别的资源，没料到这么快就必须用上了。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 在对方的催促声里，丁益想起了一些往事。霍斯启让他假扮男友，他当年其实是隐隐盼着的，小少爷唇红齿白，好看得仿佛不是这世间的人，从见第一眼起就被牢牢吸引了目光，甚至动过龌龊的念头。可丁益明白那不是自己能高攀得起的，后来也就慢慢淡忘了。 原本他应该一併淡忘的。那样一种中性的美，让流言显得有几分真实。倘若是真的，丁益嫉妒着将小少爷的肚子搞大的男人。小少爷看得上的男人，绝对不会差。他第一次正视了自己一直挣扎在社会底层、对那些外表光鲜的成功人士的愤恨。 如今拥有身份地位的机会摆在眼前，自己为什么要去错过？ 「这情报的价值不一般，不止一部片子那么简单。」 「想要得太多，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拿到情报的时候你就觉得值了。」 丁益坚持了半天，一番讨价还价过后，他道出了当年曾从一名女佣那里听来的流言。霍家规矩严格，佣人们不会对临时工说起这些。他也是凭着自己的这张脸跟女佣私下里亲热，才听到的情报。 「霍白从医院把孩子抱回家前，一直在家里穿着宽宽大大的衣服。有人在晚上的庭院里，看见他把外套拉开，里面……」 丁益咽了咽口水。「里面露出了像是孕妇一般的肚子……」 ……沈时曦在独自一人的客厅里，反覆回味着刚刚离开的人说过的话。 要是霍家佣人对丁益说出的流言是真的，总不至于，霍白是个女人吧？可他在医院的档案，分明写着性别是男性。要么，档案被篡改了。要么…… 「竟然有这种事。」 他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张狂，笑声迴荡在房间中，尖锐又刺耳。沈时曦停了下来，不敢相信这声音是自己口中发出的。有关霍白的事情，总能引起他情绪上的反应。 阴阳人。沈时曦拿出手机翻了翻，尽管只是极少数，世界上是有这种怪物存在的。听着离奇，却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那份医院里的出生档案母亲一栏是空白了。因为是他自己生出来的。 第两百一十一章 （上一章的最后还有一段，没看的小可爱们先翻回去看下） 不过太过离奇的事情，大众反而可能不太信。现在还缺些证据。一旦爆出确凿的东西，霍白復出时、编造的悽美的爱情故事就被打了脸。明明是被男人搞大了肚子，再加上通姦，他不仅在圈子里待不下去，这辈子都会成为别人饭后谈论的笑话。 沈时曦急不可耐地想要搞到证据了。但当视线落在新换的手机上时，他又想起那部再也找不到的旧手机。 他狠狠将新换的手机砸在地上，这种无法把控的无力感，令他狂躁得快要发疯了。 ********* 霍白和项斯启结束了度假。 因为度假的日子过得太过幸福，最后还临时决定延长了一天。看着斯启哥哥不停地打电话交代工作，霍白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自己只是提了一句，项斯启却想都不想就同意下来。 回到国内，就迎来了出席电影节的日子。霍白带着团队飞抵目的地，与剧组汇合后，容光焕发地出席在了红毯上。 媒体的镜头之中，他脸上的表情温柔又生动，显得心情很好，还卖力为影片做着宣传，丝毫不受自己未获提名的影响。连接受採访时，都不止一次被问到是不是恋爱了。 「是不是小可的新妈妈快要现身了？」 霍白笑而不答，将媒体的提问引导到参展的电影上。《青涩时代》被提名了最佳影片，他是真心这部片子能够最终拿回奖项。 「这样我就成了锦鲤了。每部主演的电影都能够获奖。」 霍白笑眯眯地说道。度假那几天，他坐在古堡的阳台上眺望风景时，总也会想些心事。现在的「霍白」，什么都有了，再也不是当年家里看人脸色的小少年，也不是挨着苦日子养活宝宝的单身爸爸了。做着自己的事业，演着喜欢的戏，感觉上很满足，所谓影帝虽是人生目标，也不必强求。 霍白觉得，沈时曦就是把影帝的头衔看得太重，才想要打压竞争对手，唯恐对方走在了他前面，挡了他的路。何其可悲。 …… 尽管整个剧组在电影节上努力拉票，最后一天的颁奖典礼上，还是惜败于另一名强力的竞争对手，「最佳影片」仅止步于提名，只拿了最佳女配、几个技术类的奖项。 因为是文艺片，受众不大，在国内上映时不指望会有太高的票房。拍戏时霍白与饰演女主的年轻演员就配合得默契，这次约好了以后有空来玩，结束了电影节的行程。 暂时没有遇上好的剧本，霍白也不着急，他在高熙熙的推荐下，接了一个明星下厨做饭的新综艺节目。已经播出的几期迅速火了起来，霍白作为客串嘉宾，也为自己多增加些曝光率。这些年虽说拍戏很忙，在家时他还是经常亲自下厨，一直磨练着厨艺，上这个节目里正好可以展示一番。
第207页 除此之外，时装周也跟着到来了。 復出后，霍白为代言的品牌出席了好几次的时装周。不过每次都撞上进组，为了不违约，都是不情不愿地中断了拍戏飞去现场。这回难得闲着，霍白一身轻松地，在品牌方的协助下，搭配好了多套造型去看秀，顺便拍摄一组广告的硬照。 身为国内地区的代言人，霍白在秀场观众席上的位置，是排在第一排的。也有不少最近当红的明星，不是代言人也被邀请参加，一同坐在了前排。 旁边的女演员也代言同个牌子的女装，平常有些来往，开始前两人高兴地聊了几句。 「那个人，自从林慕秋离开之后，就接替了流量明星里第一的位置。」 女演员叫他看坐在对面的某个明星。「以前为了一部戏的主角争了半天，最后是林慕秋赢了。可最后的最后还是他赢了。」 「是不是《仙侠幻思录》那部剧？」 「对，好像就是这个。」 那部剧，霍白还客串过角色。他瞥了瞥对面。小鲜肉容貌精緻，五官里有些媚的感觉甚至神似林慕秋，在人群里很是引人注目。第一排的座位通常是留给代言人或者名媛之类，他也坐进了第一排，可见最近的人气之高。 他就是林慕秋说的，陷害了他的竞争对手吧？霍白的心情说不出地复杂。这人的手段，和沈时曦一样狠。可林慕秋自己也是挤走了夏衍才坐上第一把交椅的。娱乐圈里，从来都不缺后来居上者。 ********* 大晚上的，项斯启收到消息，霍枫又闯了祸。这次是在国内的会所里，喝醉了把别人停在门口的几辆豪车划了，还打群架斗殴。两边都是有钱的纨绔子弟，商家不敢报警，最后是路过的行人拨的110，一群人全被带了进去问话。 「真是头疼。」 原本已经换了睡衣的项斯启，重新穿起外出的着装。他让手下的人先去打探下情况，自己随后就到。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霍白从小可的房间出来，担心地问。 「是霍枫的事情，我很快就回来。」 项斯启亲了亲他。「你先睡吧。」 他叫了司机和保镖来接自己，在车里神情严肃着。当时是不是不应该心软，留给霍枫一条命？眼下这种情形，他既不能教训他，还要给他一切想要的极力拉拢。留着霍枫，项斯启总担心会成为自己的把柄。 第两百一十二章 打架的人都伤得不轻，有一个还直接进了医院。项斯启打点好了一切，总算用钱摆平了，再次让霍枫免于牢狱之灾。 「快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再这么冲动了？」 不能骂，项斯启只好耐心地跟他讲点道理。「你是不是也该收收心，建立个家庭了？」 霍枫的酒彻底醒了，愣愣地发着呆。听他这么说，顿时又跳起来有了反应。「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霍白才是当家的！」 「那好，让他来跟你说。」 霍枫不吭声了，他也不想闹事，实在是最近心情混乱得需要发泄。父亲死了，母亲整天在自己耳边哭诉，这是项斯启暗中下的毒手，要他替父亲报仇。 其实霍枫明白的，这场最后被认定为意外的死亡，肯定和项斯启脱不了干系。他不傻。给自己这么多的物质条件，也是为了心理上的补偿吧。所以他才会觉得心烦意乱，父亲先下手不对，项斯启进行报復就是正确的吗？对象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以后再说。」 项斯启也累了，为了处理霍枫捅的篓子一晚上没睡，第二天的工作也耽误下来。霍枫坐上自家司机开来的车里，想了想又叫住他。 「我想问问，对我父亲的死，你是怎么看的？」 「……」 这是他们在那件事之后，第一次挑明了谈起这个问题。项斯启的脸色沉了沉，他以为这么久对方没提，不会再提起了。 「没什么看法。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你父亲不在了，我会代替他照顾你的。」 项斯启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他。 霍枫坐在车里，狠狠嘆了口气。项斯启是只老狐狸，父亲以前根本斗不过他，在别人的扶持下才勇勐了一把，最终还是栽了跟头。 到底该怎么做？就这样拿着项斯启的好处，继续睁只眼闭只眼？还是出于身为儿子的道义和他对着干？明知道自己也斗不过他。 父亲死后，霍枫一直以来的烦躁越来越加深了。第一次恨自己如此没用，混了二十多年，只知道吃喝玩乐。完全不具备和杀了父亲的人对抗的资本。 ********* 霍枫没有烦得太久，就有人上门来找他了。在他经常去的夜店里。 他终于看清了站在父亲身后的人，竟然是杜家。来者自报家门，说是杜笙的小舅子。 好歹家里是做娱乐圈里生意的，沈时曦和霍白关系的传闻，他还是听说过的。当年霍白暂退之后，沈时曦的人气地位升得很快，私下里很早就有小道消息传他们两个不和。 这下霍枫似乎有些明白了。杜笙想要借父亲的手除掉项斯启和霍白，然后两人一同瓜分了霍家。 「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进到包间里，隔绝了外面吵闹的声音。面对他冷淡的态度，沈时曦还是报以一脸笑意。演员表面上都是会装的，霍枫不打算吃他这套，反正如果要对付项斯启，找他也做不了什么。
第208页 「令尊还正当年，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 沈时曦看出霍枫没有合作的意思，就换了种刺激的方式。「项斯启养着你，也只是想让你乖乖闭嘴。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我他妈才没被养，霍家的事干你屁事！」 霍枫很想沖他发一通脾气，杜笙的小舅子戳中了自己的痛处。 「你父亲其实是有机会取代项斯启的，可惜没能抓到重点。据我所知，那两人满身都是弱点。」 霍枫愣了愣，然后嘲笑道。「那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搞倒他们？」要是项斯启身上有漏洞可钻，那么容易解决，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状况。 沈时曦并不着急，语气温和地慢慢说道。「我姐夫与你父亲的结盟有些问题，换作我就不一样了。你要是信任我，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 霍枫纠结了许久，最终没有答应下来。但也没有完全地回绝。沈时曦的话激起了他对于项斯启的对抗意识。或许原本就有，只是没有实施的条件罢了。 ********* 没过两天，沈时曦就将两名女明星送到了霍枫身边。之前他打听到霍家的败家子正对这两个人有意思，想要弄到手。其中一个还是杜笙的情人之一。 「你能从那个没用的废物手上得到什么情报啊。」 杜笙不解，还是大方地让出了那位情人。对他而言，小舅子最重要，外面那些玩腻了也就抛弃了。 至于他用的什么手段，胁迫还是利诱，沈时曦也没去多问。他只要结果就行了。哪怕最后套不出情报来，损失的是别人又不是自己。 ********* 「斯启啊，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我？」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显得可怜又憔悴。「我一个人住在主宅里，老爷子又不在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最近太忙了，有空就回来。」 项斯启挂了电话，有些心软了。他的确是好久没见过母亲一面。虽说物质方面都不会缺她的，可那些东西毕竟取代不了自己本人。 「我周末回主宅一趟。」 晚上他对霍白提起这事。「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去吗？我保证母亲不会闹的。」 小少爷不肯回主宅，一直是他心头放不下的一件事情。那里承载着两人的过往，项斯启觉得不用现在幸福的日子去覆盖掉，就总有点缺憾。 霍白犹豫了。他有些明白斯启哥哥的心思，几次提到回去，是想要让自己不对那个地方介怀吧。 「让我考虑一下。」 项斯启抓住这个机会，说起了母亲的事情。「我其实之前……已经和她说过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 怕他生气，项斯启赶紧把小少爷搂过来安抚道。「我是在老爷子走后怕她惹事，告诫她不要打你的主意。」 （抱歉本来应该昨晚更新的，有点事情耽误了，今天晚上应该还有第二更，谢谢大家的月票，求月票继续催更，么么）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上一章的最后还有一段，没看的小可爱们先翻回去看下） 「我不生气，只是……」 霍白也不知该怎样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虽然与继母关系不好，毕竟是有个家里的人知晓了。他其实也想和斯启哥哥的关系能够公开，但那不过是美好的幻想罢了。 「她没说什么吧？」 「没有。之前还提过你要回去，让她保证了不会惹是生非，不然主宅就不给她住了。」 「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考虑了一会，他决定满足项斯启的愿望。或许多回去待上几次，心理上的障碍也就化解，不会那么介意了。 「我的房间还是原来样子吗。」 项斯启垂眸，当年他受不了刺激，一度把霍白的房间锁了起来。后来打开了，拿掉了那张婴儿床，其他的东西却捨不得动。 「跟原来一样，每隔几天都有人清扫。」 「既然你母亲知道了，晚上我也可以睡你房里。」 霍白红着个脸，项斯启震惊他这么大胆主动，恨不能立刻就压倒他，好好地疼爱一番。 ********* 到了周末，两人动身去了霍家主宅。霍白本想带上小可，最后还是先把他留在了家里，等到下次再说。 当古铜色的大门映入眼帘时，霍白不自觉地抓住了身边项斯启的手。隔了快十年，他终于回来了。 车子开进了庭院，管家已经在等候他们了。之前在父亲床前照顾着时也见过，所以还不算生疏。这么多年过去，姚生的头髮也已经白了。 「小少爷好，大少爷好。」 他特意把霍白放在前面问好，是对当家的继承人的尊重。「可以用膳了，如果不需要就先上楼歇着。」 「我想上楼看看。」 家里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庭院里也是老样子。霍白心里一阵感慨，这将近十年当中，斯启哥哥基本不住在这里，父亲也一直生病，根本没人有心思把主宅好好翻新。 「我陪你上去。」 项斯启刚说完，就听见旋转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看到人时，他皱起眉头问姚生。「我母亲这是怎么了？」 霍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继母的眼神涣散，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也不像之前那样以精心装扮的外表示人了。
第209页 「就是这个月才开始的，我担心夫人生病了，劝了几次，她不肯去医院看。」 项斯启心里一沉，该不会是好了很多年的抑郁症又犯了。他有些后悔因为心里的隔阂，最近没有好好关心她。 「我陪霍白上去转一圈，待会下来一同吃午饭。」 他安慰了母亲几句，刚一转身，没想到她突然紧紧抓住旁边霍白的衣袖不放。「你把儿子还给我，拜託了，你们不能在一起的，把儿子还给我……」 突如其来的事态变化，令霍白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他愣愣地望着继母，对方起初还低声下气的，可能是得不到回答，声线也抬高了起来。 「把儿子还给我！你这个不男不女的！」 「闭嘴……」 项斯启气得用力一把推开母亲，上一秒他还在后悔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下一秒就违背了之前说好的，不会再闹事。要不是看在她可能生病的份上，他现在就恨不得把她赶出去。 继母跌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我就是个克夫的命，每一任男人最后都这么惨……」 项斯启浑身一颤，低吼道。「你胡说什么，我亲生父亲还没死呢！」 乱糟糟的状况里，霍白尴尬地站着，想了想，还是觉得今天回来的不是时候。他拉了拉项斯启说道。 「你带你母亲去医院看看吧，我回去陪小可了，改天再过来。」 项斯启觉得心烦意乱，好不容易让小少爷回主宅一趟，竟弄成了这副样子。再待下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他只好咬咬牙，让司机开车送霍白回别墅。 「我以为她已经改了。」 霍白摸了摸他难过的脸。「不要紧的，你好好陪陪她吧，看病要紧。」 项斯启回到屋里，母亲在管家的搀扶下已经坐了下来。看在生病的情面上，他忍耐着没发火，冷冷丢下一句。 「也不看看这房子现在是谁的？霍白要赶你走，就是一句话而已。明白了就别再有下次了。」 「明天就带你去医生那里，不想去也要去。」 本来已经止住了眼泪，听了他这些话，母亲又开始哭。项斯启实在是烦躁不已，要不是明天要去医院，他也想走了。 ……他让管家多派几个佣人照顾母亲，可没想到当天半夜里就出了事情。她在自己的卧室中拿水果刀割脉自杀，血流了一地，幸好有女佣进门送宵夜，及时发现了。 女佣吓得冲过去敲大少爷的门。项斯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叫了救护车抢救。送到医院输了血又输了液，总算是救过来了。 随后又请了精神科的医生来会诊，的确是抑郁症復发了。 「唉。」项斯启心情复杂地揉了揉眉心。当年治了很久才好转，这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癒。 「你在医院里住几天，我一有空就来看你。」 吃了药，母亲的症状看着稍微好转了一点，至少平静下来了。她拉着项斯启提了个要求。 「我想看你父亲的照片，能不能带到医院来？」 「照片？你要老爷子的？」 「不是，是你亲生父亲的。在我房间的柜子里。」 「……哪里来的？」 他不知道母亲还保留着这种东西。是这么多年瞒着继父放在身边，还是放在了别的什么地方，继父去世后才拿过来的？ 对方好像明白他要问什么。「我整理了一些以前的东西，交给别人放着的，没带进霍家。」 「好，我知道了。回去找找。」 ********* 项斯启回到主宅，在母亲的房间，也就是老爷子生前的房间里寻找起来。 翻着翻着，他的手指开始有点发颤。母亲拿了很多旧时的照片过来。那时数位相机还不普及，都是胶捲洗的，充满了陈年的味道。 他以为自己快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但那是不可能的。那张脸，早就刻骨铭心地刻在了脑海中。 「！」 项斯启翻看照片的手勐地停住了。「这是……」 第两百一十四章 他以为自己快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但那是不可能的。那张脸，早就刻骨铭心地刻在了脑海中。 「！」 项斯启翻看照片的手勐地停住了。「这是……」 那是一张年轻时的父亲与另外一名男子的合影。那个人看着眼熟，项斯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且对自己而言有着一种重要的意义。 最后项斯启拿了两张母亲要的照片，又把那张合影小心地收在身边。到了医院，母亲迫不及待地把照片握在手里，说道。 「你看你长得多像你爸年轻的时候。你爸当年那么帅气……」 项斯启在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来。他还是跟以前不喜欢提自己的亲生父亲，毕竟一提起来，就连着藏在心底的小时候的伤痕。 项斯启思索了一番，拿出那张合影问。「你知道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吗？」 母亲看了半天，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了，不是以前经常来往的人。我又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 回去之后，项斯启一直在想着那张照片。那不是记忆里的某个人，而是与现实有关。 「该不会是……」 他终于想出了答案。「杜笙？怎么可能。」
第210页 那个人给人的感觉，与杜笙很像。可是从年纪判断，又应该和父亲岁数相仿，甚至更大一些，那就不大可能是杜笙了。 「！」 项斯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长得与杜笙像，年纪又比杜笙大的，难道不是他的哥哥，杜家官场上的老大吗？ 为什么父亲会和杜家老大合影？照片上看着，关系还亲近得很。他从未听说过这两人的关系有这么好，否则当年父亲与其他人斗着的时候，杜家老大为什么不帮他一把？任由他垮掉下台？ 更为重要的是……假如他曾经与杜家老大关系亲密，会不会掌握着，对方的什么弱点？ 项斯启现在非常需要这种东西，他等舒望父亲赢，等得太久了。 ********* 「睡了吗？」 项斯启轻轻敲了小少爷房间的门。霍白刚洗完澡，头髮湿漉漉地，就过来给他开了门。「你母亲怎么样了？」 「好一些了，正在医院接受着治疗。」 霍白还以为他是来干坏事的，脸微红地犹豫着是自己主动一点，还是等着被男人扑倒在床上。可今晚的项斯启，似乎毫无这个意思。 「我有事情想对你说。」 「嗯？怎么了。」难得斯启哥哥这么严肃，他都要有些不适应了。 项斯启数度想要开口，却艰难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轻嘆口气，他回道。「我们去阳台上，我想吹吹风。」 冬天已经过去，春天的暖意刚刚探出头来，晚上也没有那么冷了。项斯启站在顶楼的阳台上，盯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霍白还专门请了园丁每周来打理。 「我找到了一张可能是我父亲与杜家老大以前的合影。想去看望我父亲，问个究竟。」 霍白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了有关他亲生父亲的事情。就算是年少的时候，项斯启也从不提起，现在和好了之后也是。 他隐约觉得那是斯启哥哥心里的伤疤。因此在他主动提到前，是决不会去问的。 霍白点了点头。「我支持你去。」 「……」 项斯启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要在心爱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之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他欲言又止，「我去不了，这么多年一次也没去看望过他。」 「不是不想去，是去不了……」 努力克服着心里的障碍，他终究是说了出来。「舒望也曾骂过我，可就是去不了……」 霍白望着他，感觉得到斯启哥哥身体上的僵硬，和内心的那份压抑沉重。人的心里总是有介意的东西的。谁都不例外，只是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埋在心底。 霍白走到他身边，抱着比起自己高许多的男人，语气温柔。 「我陪你一起去。」 语气虽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严厉。「你也不愿意在我面前这么没用吧？」 「……」 项斯启被他抱着，苦笑道。「为了不让你失望，不得不逼着自己跑这一趟了。」 ********* 雁城监狱。霍白远远地眺望到那行字时，心里就明白了过来。他没问，项斯启也没明说。果然斯启哥哥的亲生父亲是被关押在监狱里。 他和舒望、苏瑞之从小一起长大，又有良好的教养，家境不会差。继母改嫁过来，也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出了这样的事。 「父亲最后，是被身为副手的舒望的父亲背叛，才失了势被送进了这里。」 「……所以你和舒总的关系，也不是单纯的好友。」 这下霍白全部都明白了。这上一代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想起以前项斯启为了自己去和天澄谈解约，那时候还没和好，想必过程也很艰难。 霍白抓着男人的手，在车里送上一个深吻。他们今天是私事，没带司机和保镖，自己开了车过来。 「我和你一起进那扇门。要是你敢逃跑，就在后面阻着你。」 「这么野蛮的老婆。」 「不这样做不行。」 小少爷骨子里的倔强，现在也用到他身上来了。但是的确……不这么做不行。他既是陪着自己来，又是推着自己来的。有他在身后，所以项斯启站在了这里。 项斯启深吸了一口气，让整个人放松下来。然后下车，两人一起进了监狱接待家属的地方。 霍白陪他办理了手续，就不能再往前了。能够探监的只有身为血亲的项斯启本人。有旁人在，霍白不能说什么，只是握了一下他的手，给予他力量。 ……一番漫长的等待过后，项斯启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顿时眼眶湿润，这辈子再没有哭过，当年父亲被抓走没有，年少辛苦时也没有，逃避了许多年的心结被打开了。 父亲老了，早已不復记忆中的模样。但比想像的要精神得多。 「你来看我了。」 项斯启哽咽到说不出话。「对不起。」最后只道了句歉。对方却表现得并不在意。 「你能来就行，我想着你总有一天能来的，等到你长大了放下的那天。」 「对不起……」 似乎除了这句话，他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们聊了一些有关近况的话题，除了因为有人监视着，无法提到与霍白的关系，项斯启说了很多。也是因为有监视，他无法直接问起杜家老大的事情，心里有些着急。
第211页 第两百一十五章 项斯启哽咽到说不出话。「对不起。」最后只道了句歉。对方却表现得并不在意。 「你能来就行，我想着你总有一天能来的，等到你长大了放下的那天。」 「对不起……」 似乎除了这句话，他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们聊了一些有关近况的话题，除了因为有人监视着，无法提到与霍白的关系，项斯启说了很多。也是因为有监视，他无法直接问起杜家老大的事情，心里有些着急。 探监的时限快要到了，项斯启咬咬牙，装作若无其事地聊到了那张照片。「前两天母亲拿了些旧照片回来，我看到有个不认识的人，跟现在官场上见过的，长得很像……」 父亲的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停顿过后，父亲笑着回道。「有那么一张照片吗？我自己也记不清了，隔得太久了。」 项斯启觉得说不出的失望，他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在装傻迴避？ 「真的不记得了？」他不甘心，又问了一遍，对方摇摇头。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项斯启不敢当着别人的面，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探望。 「我下次再来看您。」 父亲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与他挥手告别，消失在了房间另一侧的铁门深处。项斯启却不是很能高兴起来。他收敛了脸上回应的表情，想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要这么中断了。 他向带自己过来的警察同志道谢，走出房间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说是父亲有东西要他带回去。 「……」 「都是里面放不下的东西，你父亲一直想着有家属来，可以帮忙带回家放着。」 「谢谢您。」 项斯启一阵难受，父亲等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接过沉重的包裹，打开瞥了眼，是厚厚的一摞书。 「怎么样了？老爷子还好吗。」 霍白一见到他出现，就立刻迎了上去。虽说之前没表露出来，心里还是担心的，担心斯启哥哥与父亲见面不顺利，或是问不到他想问的东西。 「挺好的。很精神，刑期也已经减了不少。」 「那你怎么还不太高兴？」霍白问。 「他说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 项斯启没有把包裹放到后备箱里，而是打开车子的后座，坐了进去，盯着那堆书发呆。 「这是什么？」霍白好奇地又问。 「他拖人带出来的。」 「会不会，里面有什么……」霍白迟疑了一下，项斯启却像是受到了激励。 从监狱里带出的物品，都要经过检查。可雁城这个地方不一样，里面关着的都是曾经的高官，说不定有人被收买，或是被打动，偷偷做了破例的事情。 项斯启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然后同霍白一起，解开那摞书，在后座里仔细翻找起来。 「书里，最容易夹着别的东西……」 「或者是写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们忙碌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一本书的中间位置，两张黏起来的纸张中间，取出了张薄薄的信纸。 「真的有！」 霍白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很是感到激动。这么小心藏起来的，一定不会是普通的东西了。 项斯启小心翼翼把那张纸捏在手里，生怕弄坏弄皱了。纸张薄而软，似乎也写了有一些年代了。 ——见字如面。 下面我要说的，是与我入狱相关的事情。 项斯启捏着纸张的手指一颤。大概是篇幅所限，父亲一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了主题。 当年在官场上有个盟友，出事之后曾答应我以两个条件作为交换，替他隐瞒，使他不受牵连。也是看在多年情义的面子上，我同意了。条件一，照顾我的妻儿，让他们衣食无忧。条件二，等我进去后，待风波过去，尽快把我捞出来。 第一个条件不知有没有做到，但第二个却杳无音讯。我苦等多年，此人也不来看望一眼，最后终于明白自己被骗。 然而，骗人的人自以为做得聪明，消除了所有的证据，我却偷偷留存了证物，足以使他垮台的东西。如能用得上，我儿一定要审时度势，好好利用。 父亲有错，变成这样虽非自己所愿，但这辈子都愧对你们母子。等到能出来的那天，只想见你们一面，然后粗茶淡饭，过完余生。 人生能够重来，只想做个普通的父亲和丈夫。对不起。 ********* 项斯启的眼泪，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斯启哥哥……」 还是霍白髮现的，他心疼地叫着，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掉那行眼泪。他第一次见哥哥哭，或许这辈子也只是这一次了。 项斯启放下那张纸，将头埋在小少爷的胸前。 「乖……」霍白抱紧了他，像对待孩子一般，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流淌在停在乡间小路的车子里。 ********* 项父留下的信纸上，最后是一个地点以及领取的凭证。他把证物锁在国外银行的保险柜里，只有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出示这凭证，才能领取。 项斯启带上需要的证件和证明，和霍白两人推掉所有的安排，连夜秘密飞往了国外。
第212页 他们在银行的协助下，将保险柜中的物品拿了出来。翻开一看，都是杜家老大当年贪赃枉法的惊人证据。 不是相互信任的亲近之人，也掌握不了这么多的证据。可见父亲曾经是多么相信杜家老大会实现许下的诺言。 可惜诺言一个都没能兑现。对方为了保全自身不受牵连，任凭自己和母亲持续着落魄的日子。甚至连看都不去看父亲一次。 「杜家老大跟他弟弟一样，心狠手辣，连对朋友的承诺都做不到。」 霍白也看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发出一句感慨。但眼前的这些证物，的确像斯启哥哥的父亲所说，足够他垮台了。 「接下来我和舒望同时行动。」项斯启勾起嘴角，他已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静。他可不会对杜家和姓沈的手下留情。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自己已经是这样的一个人了。父亲信上说的重来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在剩下的人生里，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去宠小少爷。以及，用最坏的一面去对付敌手。 第两百一十六章 「接下来我和舒望同时行动。」项斯启勾起嘴角，他已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静。他可不会对杜家和姓沈的手下留情。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自己已经是这样的一个人了。父亲信上说的重来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在剩下的人生里，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去宠小少爷。以及，用最坏的一面去对付敌手。 「你打算怎么做？」 霍白想到那段叫着「姐夫」的视频，清楚沈时曦已经在劫难逃了。项斯启摸了摸他的脑袋。 「说了你也许会心软，还是不要知道细节的好。」 霍白气鼓鼓地想抗议，知道了自己也不会怎么样。不过既然斯启哥哥这么说，那就不问了。他相信他，所以一切放心地交给他。 ********* 等到舒望家拿到证据，暗地里运转起来，项斯启也开始了接近沈时曦的姐姐沈玥的计划。 之前已调查到许多情况，确定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多少知晓杜笙在外面养情人的事情。沈玥个性温柔不张扬，过着低调的富太太日子，从不在外惹是生非，想必杜笙也很满意娶到这样的老婆。 虽然知晓一些，但沈玥最后是接受了，大概觉得朋友的圈子里，有钱的丈夫包养情妇也很多见。不过杜笙和自己的弟弟乱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项斯启打算刺激沈时曦的姐姐，令她心理崩溃。然后…… ********* 一大早，沈时曦到达机场，坐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航班。 前来送机的粉丝们早已在机场大厅里等候着，举着应援的牌子，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沈时曦一点都不摆架子，体贴地数次停下来为粉丝签名。他这次的行程是要去国外拍摄代言牌子的新广告。 等在头等舱里坐定，他一路挂在脸上的温和微笑便消失了。倒也是不笑，而是转变成噙在嘴角的一抹得意笑容。拍广告只是表面上的，借这次的机会，沈时曦带了专门做背地里的调查工作的人，要去找到霍白此前留下的漏洞。 霍枫终究是派上了用场。喝醉的时候，自己送去的女明星从他口中套出个有用的情报。霍白几年前暂退去了大洋彼岸读书时，曾遭遇过一场绑架，虽然项斯启没告诉他太多，霍枫至少知道是从做皮肉生意的俱乐部里被绑走的。 那种地方和绑架联繫到一起，加上霍白这副好看的皮囊，沈时曦猜到十有八九是接近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哈哈哈。」 要是被人蹂躏了，那些人一定对他特殊的器官印象深刻。说不定还会拍下照片留念。 「真要是有的话……」他会把那些不堪的照片散播到网上的吧。 沈时曦觉得很有趣，这一定将是娱乐圈歷史上永远都被人记着的严重丑闻。过去多少年都会被提起。也将留在网民的硬碟里被大众玩弄欣赏，这可比女明星的裸照还要猎奇得多。 …… 沈时曦被整个团队的人包围着，接连拍了两天的广告。与此同时，他雇的人已经在暗中打听起来。 霍白读书的城市就在附近，那个俱乐部也在那里，他打听到的消息，那里曾在那一年里易了主，又很快以低价转手卖给了别人。沈时曦顺着查下去，当时做出这些举动的买主，竟是霍家在海外的一个投资公司。 果然藏着什么见不到人的秘密。 拍完了广告，接下来对外公布的，是沈时曦的私人度假时间。他全力寻找起与当年有关的人士来。 这种俱乐部里的服务生流动得也很快，几年过去，没几个当时在店里的人剩下了。即使这样沈时曦的人还是得到了一些线索。那一年有个亚洲面孔的男人来到俱乐部，寻找霍白的下落，甚至为此把整个店都买了下来。 「对，就是这个男人。」 对方对着项斯启的照片确认了。后来不知找着了没有，就再也没见过这名新老闆的面。 「沈少爷，他们说以前的经理知道一些情况，已经掌握了联络方式。」 「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套出有用的情报。」 沈时曦用钱交换，再次得到了新情报。当年有个叫蒋成的从国内移居的商人，暗地里做着皮条客的勾当，被项斯启看到曾在监控中与霍白搭讪。之后霍家大少爷拿着与他相熟的人提供的交易场所的地址，匆匆离开了。
第213页 不过查了一个礼拜的时间，离想要的东西就这么近了。沈时曦越发得意。他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似乎连老天都站在自己这边。 ********* 「找我有什么事？」 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就是蒋成。沈时曦也调查了以前在国内的情况，发现他曾是娱乐圈内的三线小明星，一度要红起来时，陷入一场与当红女明星的纠纷之中，被全网辱骂嘲笑后，不得已退了圈。 蒋成表面上显得漫不经心，其实内心兴奋不已。他等了这一天等了很多年。那时被揍到遍体鳞伤，差点毁容，国外看病昂贵，光是治疗费就耗尽他大半的积蓄。还由于生意没做成，又治疗了很久，直接间接损失了不少客户。 即便这样，他也不敢报警，或是报復，因为揍他的人手上握着他的客户资料以及足够判刑的证据。 后来他换了地方，重新做起了高级色情服务，生意却大不如前。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害的。 沈时曦说明了来意，蒋成明白自己报復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你要的东西我有，不过必须要保障我的安全。」 当年他拍下不堪入目的裸照后，因为太喜欢了，趁着等待客人上门的间隙，传了几张到网上的储存空间里。这就是他报復那个男人的资本。 「还要高额的情报费用。」 蒋成想要狠狠地讹沈时曦一笔，哪怕今后被抓进了局子，也足够自己衣食无忧的钱。 「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商量了一番买那些照片的金额数目，沈时曦的心情极好，很快答应了下来。 （不要走开，下章有高潮！继续求月票啦） 第两百一十七章 商量了一番买那些照片的金额数目，沈时曦的心情极好，很快答应了下来。两人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平时都是助理打理个人帐号，沈时曦最后审核一下而已。这次所谓的私人度假里，他竟亲自发了不少照片。难得见他发私照，连粉丝都在问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 那是自然的，光是想像那些暴露器官的图片流传到网上的情景，就觉得愉悦。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沈时曦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蒋成的出现。 打了电话过去，一直是关机的状态。他开始变得烦躁起来。对方居然爽了约，这不在正常逻辑的范围内，那么大一笔钱，眼神中也看得出蒋成心里的贪婪。 总不至于被霍家知晓了自己的行踪吧？沈时曦觉得不可能，他都是在暗中调查，又是离国内这么远的地方，霍家的手根本伸不到。 ********* 沈时曦在烦躁不安中度过了两天，他与蒋成之间的联络，只有这么一个手机号。因为笃定他肯定会来，其他的资料之前也没有调查。 现在他不得不派人再去寻找这个人的下落。最后他终于调查到了。 就在他们约定见面前的晚上，蒋成去酒吧，喝得醉醺醺地出来，碰上了几个黑人小混混抢劫。不仅被洗劫一空，还被捅了几刀，正中了要害，送到医院时已经没命了。 「……」 这是自己的人在当地警局里得到的消息，再三确认了卷进命案的就是蒋成本人。 沈时曦气得又在度假的别墅里砸起了东西发泄。他为什么非要在见面前一天去酒吧？这里的有些地方，治安极差，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蒋成，难道不更应该小心一些？就在快要拿到钱的最后关头。说不定他就是得意忘形了，去庆祝与自己的这笔买卖时才丢了命。 沈时曦不甘心，想继续把那些照片找出来。却发现不那么简单，蒋成是独居，没有结婚。身边都是些一起玩乐的朋友，就算花钱套了半天的话，也没一个听说过那些照片的存在。 到了预定回国的日期，沈时曦又延长了一周待在这里。他发了疯地想要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到对方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沈时曦甚至开始怀疑蒋成是不是骗了他。 「小宝贝，你该回来了。」 杜笙在电话里安慰他。「找不到就算了，以后还有别的渠道。我母亲的生日宴，你总不能不出席吧？」 经他提醒，沈时曦这才想起再过两天就是杜家老太太的寿辰了。这种重要的家庭聚会场合，没法不去。他再不甘心，也必须得赶在那天之前回国了。 「快回我身边。这么久没见到你，想得受不了了。」 沈时曦强忍了一切不痛快的情绪，甜甜地回道。「好，姐夫。等我回来。」 他不想让杜笙知晓自己乱发脾气，最近越来越沉不住气的糟糕模样。那样会让老男人丧失兴趣，再也拿不住他了。 ********* 「慢点……」 沈时曦浪叫着，以动物交媾般的姿势跪着，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驰骋。 他刚下飞机，就赶到了偷情的别墅里。一番狂暴的欢爱过后，杜笙搂着他倒在床上直喘气。 「真想干上一天一夜。姐夫现在年纪大了，体力不行了。」 沈时曦还是第一次听见杜笙说自己老了。他抚着男人的胸膛，像是有意无意地在撩拨。 「姐夫一点也不老，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杜笙高兴得对着他又亲又摸，安慰道。「就算搞不到裸照也没关系，有我在，霍家不敢对你怎样。」
第214页 沈时曦不吭声了，他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回了国，还是让人留在大洋彼岸继续查着。无论花多少钱，只要蒋成这条线索还有一丝可能，就决不会放过。 「明天的寿宴，我还没来得及给老太太准备礼物。」他转移了话题，「工作太多，又去查这事情，忙得忘记了。」 「我就知道你会忘，早替你准备好了。」 杜笙捏了捏他的屁股，又用力拍了一下，小舅子的屁股又翘手感又好，他一直喜欢得要死。「明天出发前，派人送到你的车上，这样就变成你送的了。」 生日宴是傍晚开始。他们两个，当然不能同时出现，再说白天也各自有工作先要处理。 杜笙抱着他，故意下流地幻想起来。 「明天宴会途中，我们去洗手间偷偷做一次怎么样？堵着你的嘴，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一定很刺激。」 「……」 除了这栋房子，他们根本就没在别的地方交合过。不这么小心，也不能将关系隐瞒至今。沈时曦觉得有点好笑，老男人一把年纪了还有这种幻想。不过想想的确是刺激。 「明天是不可能的。」沈时曦翻身骑到他身上，「姐夫，要不我们现在来模拟一下？」 杜笙被他勾得慾火直烧，疯狂地到处亲吻。「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第二天，杜家老太太的寿宴，在杜笙名下的一家豪华酒店里如期举行。被邀请出席的除了杜家的亲属，就是关系亲近的友人，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沈时曦哄完了一圈长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他虽是外姓，从小在这个家里还是受宠的，外表讨喜又是童星，长大后也成了当红的大明星，性格低调不惹事，算是杜家的脸面之一。 他坐在角落里，觉得今天的姐姐有些怪异。虽说这两年因为忙，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沈玥一见到他都是嘘寒问暖的，尤其今天这种场合，更是应该贴在他身边，把弟弟当作骄傲才是。 可刚才沈玥见到自己，神色明显僵硬，说了几句就丢下他去了其他人那里。沈时曦微微皱着眉，思索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向来敏锐，感觉到了不对劲。 杜笙正在另一头和老太太说话。他瞥了瞥那个方向，除了与姐夫的事，他跟姐姐之间也不可能有别的什么。可是这事要是在沈玥那里暴露了，难道她还能忍着不说？再说怎么会暴露…… 他隐约有了种不好的感觉。还来不及细想，宴会就开始了。沈时曦也只能在脸上挤出笑容来，举杯庆祝。 堪比国宴程度的菜餚一道道端了上来，旁边还有乐队现场演奏，弹着老太太喜欢的曲子。 饭吃到一半时，乐队的歌曲突然停了。杜家的人抬头一望，沈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方的司仪台上，拿着原本应该是拿在请来的歌星手里的话筒。 第两百一十八章 他隐约有了种不好的感觉。还来不及细想，宴会就开始了。沈时曦也只能在脸上挤出笑容来，举杯庆祝。 堪比国宴程度的菜餚一道道端了上来，旁边还有乐队现场演奏，弹着老太太喜欢的曲子。 饭吃到一半时，乐队的歌曲突然停了。杜家的人抬头一望，沈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方的司仪台上，拿着原本应该是拿在请来的歌星手里的话筒。 沈时曦心里一沉，看了眼坐在同一桌旁的杜笙。男人也在回望他，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在搞清状况前，他们正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沈玥身后、用来播放投影的帷幕却突然降了下来。 「我在这个家待了快二十年，一直任劳任怨的，恪守身为妻子的本分。」沈玥已经开始说话了，大概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的缘故，声音里还带着些颤抖。 「可最近发现我的丈夫，背着我长期和别人偷情。」 「你胡说什么。」 杜笙浑身一颤，再也忍不住，起身向着司仪台的方向快步走去。他要阻止沈玥再说下去。 沈时曦着急地抬头，去找放投影的地方。不好的感觉像乌云一般笼罩在心上，越来越浓，他这辈子从未这么慌乱过。杜笙不知道今天姐姐对自己的态度，可自己知道，该不会是真的暴露了，那投影上到底要放些什么…… 生日宴的现场发出了几声惊叫。沈时曦终于找到了投影的仪器，是挂在天花板上的，由别的房间控制着，在这个宴会厅里根本无法关掉。 况且，已经来不及了。身边投来了无数视线，沈时曦一下子成为生日宴上的焦点。他表情僵硬地去看前方帷幕上播放的东西。那是他和杜笙两人裸着上半身的自拍照片，就像情侣那样，有的贴着脸，有的亲着嘴，气氛暧昧又甜蜜。 「……」 几张照片来回播放着，走到一半的杜笙也停了下来。 「这是假的！是合成的图，有人想要陷害我！」他停顿一会，辩解的怒吼声迴荡在鸦雀无声的宴会厅里。 沈时曦死死地瞪着那几张照片，他记得，那是丢失的手机里被自己按了删除键的。拍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让老男人开心。 「假的？」 沈玥保养得极好的脸，已变得有些狰狞。她发疯般地吼起来，盖过了杜笙之前的狡辩。「那你解释下视频是怎么回事？也是合成出来的？！你在外面有女人就算了，竟然和我弟弟搞到一起？！」
第215页 「！」 几乎是同时，帷幕上的照片消失，播放起一段带有声音的录像。沈玥的弟弟，赤身裸体地趴在床上，露出了侧脸不住呻吟，叫声里的「姐夫」两字听得十分清晰。画面的边缘还拍到了一截器官，在白皙的臀间疯狂律动。喘息着回应他的，是个大家都听过的声音。 寿宴上播放着的色情视频，当事人正是杜笙和沈时曦。 沈时曦的脑中空白一片，做不出任何反应。视频放完了一遍，又像照片那样从头开始循环，刺激着他麻木的神经。 杜笙比他镇定一些，但也接近了崩溃的边缘。他找来在一旁吓得发抖的工作人员，铁青着脸叫人家把投影关掉，还要找今天当班的酒店经理训话。 就在他忙着的时候，咣当一声，杜家老太太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捂着胸口浑身抽搐。 「快叫救护车啊——！」 乱作一团的现场当中，沈玥呆呆地站在司仪台上。杜笙扑到老太太身边，沈时曦看着眼前犹如电影里才有的一切，突然笑出了声。他笑得阴沉，旁边几岁大的小外甥害怕地望着他。 这虚无的人生，犹如一场无止境的梦，今天终于是醒过来了。 *********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笙气急败坏地问。今晚的事弄得他颜面尽失，老太太气得突发了心脏病，被送进医院抢救着。杜家老大和母亲感情好，在医院里当着一家子的面对他大发脾气，骂他不孝，做出这般有辱家门的勾当。 「还不就是霍家干的。」 「霍家是怎么拿到的那些东西？」 「你问我？」沈时曦冷笑，「那视频不是你偷偷背着我，用我的手机拍的吗？后来被我发现了删了，也不知怎么那部掉了的手机落在霍家手里，删掉的东西也被破解了出来。」 「……你他妈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手机！」 杜笙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柔体贴，开始破口大骂。这些年分明是他非要缠着不放的，现在却来指责自己。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又不止他一个。 「你不也是没管好自己的员工，能让我姐姐随便播放这种东西。」 「这是我的错？！她好歹是老闆娘，要混进操作间很容易。」 「算了，估计有霍家派来的人在里应外合。」 沈时曦吵了几句，便停下了。他觉得鄙夷，杜笙竟想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头上。不过想着自己也一直利用着对方达到目的，心里算是平衡了。他现在发不了火，还得指望老男人帮他摆平别的。 既然霍白和霍斯启掌握了照片和视频，又有了在杜家放出来的胆子，就很有可能会做进一步的举动。 「姐夫。」他小心地贴了上去撒娇，「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眼下最关键的，是怎么阻止更大的损失。万一霍家把那些东西散布到网上，那可是比让家里人知道严重得多的。」 「他们敢！」 杜笙不相信霍斯启会做这样的事，杜家是由老大在背后镇着的，这么做只有自掘坟墓一条路。 「万一他们疯了呢？姐夫，求你了。那可是我们两个的视频……」 沈时曦哀求道。杜笙总算有些心软了。沈玥看样子是打算跟自己离婚，再把小舅子也赔进去，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明天我就布置下去，要他们牢牢控制网上的动向。」 杜笙亲亲他，又准备往正在抢救的母亲那边赶。他是从医院熘出来透口气的，被老大骂得待不下去了。 ……可惜他们还是迟了一步。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第两百一十九章 ……可惜他们还是迟了一步。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沈时曦是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的。他难得失眠一次，好不容易刚睡着，本来不想接。却在莫名打了个激灵后，从迷煳之中清醒过来。 「有大麻烦了，你快让杜家的人想想办法……」 经纪人平时不敢直接在自己面前提杜家，这回却顾不上了。沈时曦完全清醒了，他知道出的一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那些不雅的照片和色情视频，已经被散播到了网络上。深夜里短短一个小时的工夫，不知被多少人下载浏览过了。沈时曦的团队甚至来不及查到源头，这个压缩包，叫着「当红男演员与姐夫乱伦高清无码」的粗俗名字，就这样以无法遏制的速度飞快地流传开来。 网上的各种言论铺天盖地地袭来，很快被刷上了热搜。 ——那个人是沈时曦？！不可能吧？会不会是长得像的人？ ——太噁心了，竟然跟男人上床，还叫着姐夫。 ——感觉在看小黄片一样……形象全毁了，平常的人模狗样都是装出来的…… ——看得我要吐了，早知道就不点进去了。 ——真的是他的姐夫吗？ ——照片里不是露了脸吗？人肉一下就清楚是什么人了。 半夜惊动了整个网络的娱乐圈艷照门，还有一部分沈时曦的铁粉们在拼命替他理论，认为他被竞争对手陷害了，那只是个长得非常像的其他人冒名顶替。这种说法立刻就被打了脸，有网友搬出技术手段，对比沈时曦平时的声音和视频中的声音，证明声纹的图像是一模一样的。其实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也听得出那基本是同一个人。 没过多久，照片里的男人就被扒了出来。从显示的资料看，此人名叫杜笙，是商界的大佬，资产雄厚，旗下的公司涉足包括了娱乐圈在内的很多领域。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是沈时曦的姐夫，与老婆、与小舅子的照片，还有姐弟俩在一起时的照片全部被放到了网上。
第216页 「哈哈。」 沈时曦干巴巴笑了两声。整整一夜，他都在翻着网上的各种消息、评论。霍家明显是有备而来，所谓的网友爆料，全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深更半夜的哪有那么多人不睡觉刷着八卦，也是有团队混在里面操作，加快了扩散的速度。 接到经纪人的电话，他第一时间就找了在医院的杜笙。措手不及的两人赶紧想办法控制舆论，却跟不上接连爆料的速度。 「霍斯启是他妈活腻的了！！」 等到杜笙自己的身份被人肉出来，他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的，一边指示媒体和公关团队立刻删评论删稿件，控制事态，一边再次指责起了小舅子。 「你丢一个破手机，搞出这么多事情！」 「……」 沈时曦已经懒得跟他争辩了，冷淡地回道。「去跟你哥哥汇报，越快越好。」 平常小舅子的这副模样还会让他动心，此刻杜笙要不是隔着段距离，恨不得上去扇对方一巴掌。 「你他妈也活腻了？！敢用这种口气跟劳资说话？没有我扶持你，你能有今天？」 「姐夫，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到这种时候推得干干净净？」沈时曦嗤笑道，「快去找你哥哥帮忙吧，不然这回杜家的脸丢大了。」 「轮不到你教训我！我会搞死他们的。」 杜笙狠狠挂了电话。不是他不想找老大帮忙，眼下乱糟糟的情形下，又捅出了新篓子，简直是难以启齿。 杜笙开始慢慢地往手术室门口走。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说，可就算报復了霍家，自己的脸面也已丢得差不多了。想到这点，他就气得胸口一阵疼。 ********* ——跟自己的姐夫上床，畜生都不如！ ——一想到以前我还是挺喜欢他的，就觉得噁心！ ——这种人滚出娱乐圈吧！！ ——喜欢男人的，可以拿去收藏了…… 沈时曦望着眼前那些怎么也删不完的视频截图、下载连结，以及侮辱谩骂，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原本这一切的一切，是为霍白准备的，现在却降临在了自己身上。 「哈哈。」 他又干笑两声，耳边掠过了老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 沈时曦突然呜呜哭了起来，他在孤零零一个人的房间里放声大哭，连声音都变了形。 「全部都去死……」 他哭累了，倒在床上，像死鱼一般双眼发直。「谁来，救救我……」 *********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霍白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沈时曦的艷照门轰动了整个国内，连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人都听说了。尽管照片和视频表面上被删得差不多，暗地里传播的广度，早已超出了可以控制的范围。 童星出身，曾被寄予了厚望，能够接替蔡裴成为新一代影帝的年轻当红的演员，一夜之间人设全部坍塌了。在叫嚣着「滚出娱乐圈」的一片骂声里，沈时曦恐怕再也无力回天了吧。 霍白清楚这是斯启哥哥暗中下的手，下一步就轮到整个杜家了。 …… 杜家兄弟带着亲属们在手术室外候了一天一夜，直到天色泛白，老太太总算是救回来了。杜笙整个人都疲惫不堪，要是母亲也出什么事，他真是要垮了。 网上散布的东西控制了很久，甚至强行让官方下了热搜，禁止评论，又让水军跑去引发别的明星的丑闻话题，还是降不下这场风波真正的热度。现在只能等着时间流逝，大众渐渐淡忘了。 「正好和沈玥离婚，要什么都给她，跟她弟弟也撇清了关系，赶快消除这件事对家里的影响。」 母亲救了回来，杜家老大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他向杜笙提出了要求。杜笙本想再挽救一下小情人，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得不放弃了，先保住自己要紧。 「哥哥，你不能放过霍家。要往死里整他们，全是他们在背后搞出来的。」 「知道了。」 杜家老大答应下来，便匆匆离开了医院。他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不能缺席。……几个小时后，杜笙收到了一条消息，几乎是撼动了杜家根基的消息。 第两百二十章 杜家老大答应下来，便匆匆离开了医院。他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不能缺席。 ……几个小时后，杜笙收到了一条消息，几乎是撼动了杜家根基的消息。他的哥哥，杜家的支柱在开会时被带走了，理由是经人举报，涉嫌贪赃枉法的多项罪名。 杜笙瘫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完蛋了……」 他看起来像是突然老了十岁。老大是杜家的顶樑柱，真要是被抓进去，这下子就全完了，什么都没了。 ********* 杜家一家人盼着老大能没事，可情况却变得越来越棘手。打探消息的人说这次证据确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杜笙公司的股价都开始跟着下跌，紧接着杜笙本人也被警方逮捕了，以前他做过的坏事太多，罪名里甚至有涉嫌谋杀这一项。失去了杜家老大的保护，杜笙的旧帐也一条条被翻了出来。 「斯启哥哥。」 霍白坐在餐桌旁，一家三口吃着早餐。他瞥着客厅里的电视，几个礼拜过去了，还在播放着杜家老大老二被抓相关的新闻。 距离沈时曦爆出艷照门丑闻也有些日子。虽然娱乐圈里大众对热点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可这次的事件太过严重，即使到现在还不时有人议论起。沈时曦所有的工作都停了，代言的牌子也一个不落地中止合作，解除了合约。
第217页 刚开始时他的团队也出了声明，硬着头皮表示那些照片和视频里不是本人，要追究造谣者的责任，结果立刻就被网民们嘲笑了。这次丑闻的影响力，早已超出娱乐圈的范围，弄得人尽皆知。那之后，沈时曦就再没在大众视野里露过面。 杜家变成这样，他想要等风波过去后復出，也变得很困难了吧。 「怎么了？宝贝……」 项斯启不小心叫漏了嘴，小可在一旁不高兴地说道。「大伯，宝贝是爸爸叫我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叫？」 他窘迫地揉了揉宝宝的小脑袋。「我叫错了，本来是要叫你的。」 小可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不相信。项斯启和霍白对视一眼，大概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能够告诉他真正的身世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杜家的事情？」 「没什么。」霍白对他笑笑，还是决定不问了。这次沈时曦和杜家出事的整个过程，他就像旁观者一样看着，一切尽在斯启哥哥的控制之中。 「以后再也看不到沈时曦演的电影了。」 「那是他咎由自取。」 项斯启淡淡地回答，好像背后主谋的人不是他似的。这次的计划进行得很是顺利，一环套着一环，舒望家与自己两边配合，从沈玥、到沈时曦，再到官场上的老大，不给杜家任何喘息的机会。 不管怎样，小少爷的仇是报了，杜家老大欠下自己父亲的债也一起还了。以后在圈子里，霍氏集团也没了强力的对手，又恢復到以前一家独大的局面。连带着舒望家都跟着获得好处，项斯启对于最后的结果相当满意。 「好啦，宝贝。你该去上学了。」 用餐完毕，霍白赶着小可去学校。「今天爸爸开车送你去。」 「真的吗？太好了！」 霍亦可开心地冲过来，在他脸颊亲上一口。霍白笑得眉眼弯弯的，解释道。「过几天爸爸又要进组拍戏了，你在家要乖一点。」 华玥传媒投资的一部大ip的新剧，是项斯启亲自看中的剧本，为霍白量身打造的。即使如此，他也把剧本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对角色感兴趣，才接了下来。霍白是更想接电影的，《青涩时代》之后他休养了太久，光是参加综艺节目以及出席代言牌子的活动这些，已经心痒难耐了。无奈就是没碰上满意的适合的剧本。 趁着宝宝低头换鞋没注意到，项斯启在门口也偷偷亲了他一口。霍白赶紧推开了他。 「爸爸你怎么啦？脸这么红。」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霍白红着脸拉着小可出了门，免得男人继续骚扰自己。其实心里倒是有一点甜蜜蜜的。这么平凡又幸福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 将霍亦可送到学校门口，他朝爸爸挥手告别。「傍晚来接我啊。」 霍白也挥挥手，立刻关上了车窗。这所国际贵族学校里明星的孩子不少，正因为如此常有狗仔娱记蹲点，而且被一般人认出来总是不好的。 回到家里，女佣打扫完卫生，已经开始做午饭了。中午只有自己一个人，霍白让她弄得简单一点，就上楼去看剧本。新剧是部悬疑推理类型的片子，自己饰演的刑警拥有双重人格，因为好友被怀疑是灭门惨案的嫌疑犯，踏上了边办案边探查真相的道路。最终片子道出了真相，所谓的双重人格不过是对自我的暗示，主角才是这桩惨案的兇手，然而他做出这一切的动机却是非常沉重的…… 原作是在网上大热的小说，加上华玥打算以电影的规格精心打造，因此这部ip剧还没拍就很被看好了。 霍白没有演过警察，尽管这个角色颠覆了传统刑警的形象，不是硬汉也并非高大上的感觉，对他而言依旧是个很大的挑战。原作也被他看了许多遍，揣摩着怎样演才能既贴合原作、又有自己的风格特点。 他揣摩了半天，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看来有些还是要去片场亲身体验时才能找到答案。 霍白太过专注，一晃神已是下午，他赶紧下楼吃饭。佣人帮忙把午饭热好端到桌上，手机突然响了。徐姐打电话过来，说是最近拍的某支广告出了问题，急着赶发布的档期，需要补拍一个镜头，邵凯的车子也出发在来接他的路上了。 这下子原本答应要去接小可放学的，也去不成了。尽管有些不情愿，工作是必须要完成的。霍白让女佣代替自己，开车去接他，然后等助理来了，坐了他的车匆匆离开。 ……等完成广告的拍摄，天已经黑了。邵凯将他送回来，霍白开了家门，习惯性叫了一声「小可」，却发现家里黑乎乎的一片，没有开灯。 「宝贝？」 他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连女佣都不在，斯启哥哥也还没回来。一个人都没有。 第两百二十一章 ……等完成广告的拍摄，天已经黑了。邵凯将他送回来，霍白开了家门，习惯性叫了一声「小可」，却发现家里黑乎乎的一片，没有开灯。 「宝贝？」 他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连女佣都不在，斯启哥哥也还没回来。一个人都没有。 霍白的心里，莫名一阵慌乱。他开了灯四处找，把每层楼都找遍了，真的没有人在。斯启哥哥工作忙回来晚很正常，可早就该到家的宝宝和佣人不见踪影，实在是太过异常。
第218页 霍白拨打了女佣的手机，却传来已关机的提示，怎么也接不通。他着急起来，又打给了项斯启。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连声音都有些发颤。霍白从未遇见这么诡异的状况。 「可能在附近散步，或者小可想买什么东西。」项斯启安慰他，其实自己也有些不安。 「你去车库看看车子在不在。」 霍白下到车库里，女佣开着的那辆车不在。他稍微松了口气，或许真的是斯启哥哥说的那样，出去买东西了。 「别着急，我早点回来。」 项斯启挂了电话，草草结束了手头的事情就往家赶。两人又在家里等了一会，电话依旧打不通，终究意识到不对劲，就算是买东西也该回来了。项斯启去小区的两个出入口查询了记录，发现自家的车子从傍晚开始，就没有回来过。 「！」 霍白整个人都慌了神。「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又打电话给学校的老师，确认放学的时候小可被家里的那辆车子接走了。 回来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小可和佣人都没有回来？难不成，和杜家有关系……项斯启沉下脸，觉得自己大意了。眼下的情形，这种可能性一点点高了起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霍白呆呆地坐在客厅里，苦等着消息。项斯启立刻报了警，也私下派人去调查。杜家的老大老二都被抓了，只剩下了沈时曦。他实在想不到姓沈的会做出绑架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即使不是杜家的人做的，宝宝也极有可能遭遇了别的危险。 半夜时分，睡不着的霍白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我来接。」项斯启拿过手机，他看上去镇定，心里也不比小少爷好受太多。电话那头传来的，果真是沈时曦的声音。 「你们两个的宝贝儿子，现在在我这里。」 项斯启咬着牙，沈时曦没有变声，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是真的豁出去了。小可的境况变得越来越危险。失去了理性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把小可还给我——！」 霍白也快要失去了理智，对着电话怒吼。沈时曦冷笑一声。「你说还给你就还给你？我又不是慈善机构。」 「你害我什么都没了，让你失去个儿子作交换，不过分吧？」 「……」 霍白觉得浑身冰凉，从头到脚，连着指尖都在止不住颤抖。「你不要伤害小可。求你了。」 他哀求的语气，似乎令对方感到了满意。沈时曦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回道。「这我可无法做出保证。说不定毒打他出气，断他一只手一只脚，或者卖给别人做童妓，这边还有一群亡命之徒，要不然先给他们开开苞？」 霍白双膝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板上。「……沈时曦，你是不是疯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想和对方争辩。这副模样看得项斯启心疼，紧紧地搂着他，用身体支撑着他。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混乱一片，勉强保持表面上的冷静。他要是也急起来，就没人能顾及大局了。 「我求你了，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把小可还回来。」 「你要多少钱？」项斯启在旁边开了口，「霍家的钱分你一半如何？就算杜笙不在了，我也可以帮你復出。这么多条件交换，不亏吧？」 霍白望望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沈时曦最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些。 「姦夫也在旁边，」对方却没有回应，讥讽道，「钱你是不会食言，復出要怎么保证？别他妈把我当傻子！那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事？」 「……」 「你到底想要什么？」 项斯启问。沈时曦故意停顿了一会弔他们胃口，然后语气恶狠狠的。「我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你们绝望。」 见他要挂电话，项斯启抓紧时间又问。「你真的不要钱？」 「不要！」 电话断了，霍白倒在男人怀里，默默地流着眼泪。倘若真的失去了小可，他的这辈子大概就废了，再也振作不起来了。一想到小宝贝可能会遭受怎样的伤害，就像是有把刀，在一下下地割他的心脏，割得血肉模煳。 「没事的，没事的……他只是说说，不敢那么做……」 虽然这么安慰着小少爷，项斯启的心里却没底。他太大意了，怎么能如此大意，怎么就能确定姓沈的不会报復？ 「他敢对小可做点什么，逮到他之后，我会剥了他的皮，让他承受他做过事情的百倍、千倍……」 光是想一下宝宝可能遭遇到的危险，项斯启的身体就僵硬起来。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期望警方和自己的人能查得快一点。 ********* 「爸爸和大伯会来救我的。」 霍亦可用力瞪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对阿姨做了坏事，把自己绑到这里来，关在里面一间小屋子里。外面似乎还有一群帮凶的坏人在。 他其实很害怕，但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出来。而且他认识这个人，是个和爸爸一样的演员，还一起上过综艺节目。 「我认识你，你叫沈时曦。」 沈时曦完全没了威胁霍白他们时的穷凶极恶，一脸温柔地坐到他身边。霍亦可警惕地挪了挪，与他保持距离，可沈时曦又靠了过来。
第219页 「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 「当然了，那是我爸爸。」 霍亦可骄傲地回答。沈时曦笑了。「我说的不是霍白，是你的另一个爸爸。」 第两百二十二章 霍亦可骄傲地回答。沈时曦笑了。「我说的不是霍白，是你的另一个爸爸。」 霍亦可一脸困惑，对方残忍地用最难听的话语，道出了真相。 「项斯启才不是你的大伯，他是你的父亲，上了你爸爸，然后生出了你。」 「你胡说！我爸爸是男人，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他们骗了你。」沈时曦周身都充满了报復的快感，毁掉一个孩子有多容易，他比谁都清楚。 「你爸爸是双性人，就是那种既可以做男人，又可以做女人的怪物。这个世界上容不下这种怪物，所以他们骗了你，也骗了所有人。而且他们两个噁心的关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你最喜欢的爸爸和大伯，其实是一对骗子。」 「你才是骗子，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霍亦可的眼里含着泪，觉得自己最爱的人受到了侮辱，忘记自己的处境，冲上去狠狠地对着沈时曦的手腕咬了一口。 沈时曦痛得哼了一声，把他甩开，刚要发作，却莫名忍了下来。他不会真的毒打霍白的孩子，只想从心理上摧毁他。身体上的那些伤害太低级，要做也是借他人之手，他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霍白平常一定都教你要善良。」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霍亦可。「好好后悔吧，就是因为爸爸这么教你，你现在才会在这里，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一面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一张白纸。沈时曦是不会杀了他的，只会扭曲他的人生，让他蒙上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阴影。 这才是对霍家最大的报復。 他关上门，嗤嗤笑了起来。他豁出去僱人绑架，已经捨弃了自己的人生了。反正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走了过来，沈时曦立刻收敛了怪异的表情。「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向霍家要赎金？」 「我给你们的钱，还不够你们花的？」 「绑架可不是小罪名，都干了一票这么大的，为什么不多挣一点？」 「……」 这帮混黑道的人态度很差，大概是知道自己没了杜家的靠山。要是以前，他们怎敢在杜家的小舅子面前如此放肆。 可沈时曦有自己的打算，提了赎金，霍白就会觉得有救回孩子的希望，他是一点希望都不会给的。 ********* ……霍亦可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偷偷流下了泪水。女佣阿姨也不知现在在哪里。沈时曦说得对，当时停下车，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过来敲窗卖花，阿姨谨慎地没有理会，自己却因为同情他，叫阿姨打开了车窗，结果一股刺鼻气味飘进车里，阿姨顿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他很后悔，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怀疑起对方说爸爸他们的坏话也是对的，说不定真是爸爸他们骗了自己。 「呜呜……到底该怎么办……」 ********* 霍白和项斯启一夜无眠，拥抱着，相互给予温暖以及内心支撑的力量。第二天一早，总算有了些进展，霍家的那辆车被丢弃在郊区的偏僻小路上，离霍白的别墅并不远。从学校到家要经过一段没有摄像头的道路，应该就是在那段路上被绑架的。 沈时曦并不是临时起意，跟踪了许多天后，才和雇来的人一起定下了具体的方案。 项斯启尽管睡眠不足，却努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运转。他想到了一个可趁之机。这桩绑架不同于以往的案件，哪有人会像沈时曦这样不要赎金的，想必那帮歹徒心里肯定有所不满。如果能联繫上那帮人，说不定有从中策反的机会。 然而如何联络上，却是个难题。必须绕过姓沈的，要是被他知道了，以他目前的心理状态，甚至有撕票的可能。 沈时曦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这回他提出了新的要求。 「让霍白对大众公开自己是不男不女的怪物，或者公开霍家家里不正当的关系。两个里面选一个。」 霍白颤声问。「这样就可以放了小可吗？你说话可要算话。」 「当然了。」 沈时曦笑得癫狂，项斯启嗅出了异样的感觉，一把夺过手机。「你要怎么保证宝宝的安全？要是霍白公开了，又不兑现诺言怎么办？」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现在人在我手里。」 项斯启耐心地跟他兜圈子。「你这样做，对自己根本没有好处。霍白就算退出了娱乐圈，这辈子也是霍家的继承人，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只要用钱把宝宝换回来，我们不会报警，不然这辈子你不仅一无所有，还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沈时曦像是受了刺激般地怒吼。「我现在一无所有是谁害的？！我不要钱，我就是要报復，死就死了，我他妈就是要报復！！」 手机再次啪地挂断，霍白紧张地问客厅中的另外两个人。「追踪到地址了没有？」 两位便衣刑警摇了摇头。「山里信号不好，还没锁定具体的位置，现在只知道在那块地方。已经有同事在那里侦查了，你们放心。」 霍白很是沮丧，原以为接这通电话可以定位得到了。那一股子失望的情绪，忍不住就发泄在了旁边的人身上。
第220页 「你为什么要刺激他？答应下来就是了，我可以用退出圈子换宝宝的命。刺激了他，万一对宝宝做出什么怎么办？！」 项斯启被他好一通骂，却什么都没说，握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冷静一点。他不会兑现的，只是玩弄你罢了。到时候公开了，又换不回小可，不是得不偿失吗？」 霍白甩开他的手，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宁愿得不偿失，也比现在这样好！为什么你总拿得失利益来衡量事情……从以前你就是这样！」 「……」 被唯恐小可受到什么伤害的恐惧折磨着，小少爷也不像平常的他了。项斯启努力冷静，两个人一起慌乱，相互责怪，恐怕也是沈时曦期望看到的局面。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上一章的最后还有一段，没看的小可爱们先翻回去看下） 「不要中了沈时曦的圈套。」 「你别找藉口——！」 霍白也不顾有外人在场，气鼓鼓冲上了楼。他悔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小可，让他那么小，就遭遇那么危险的事情。 霍白恨不能把沈时曦撕碎，身体里保护孩子的本能，把他变成了连自己都快要不认识的模样。 他蜷缩在角落里，小声哭了一会，眼前晃过的全是与宝宝从小到大的回忆。男人并没有追上来，这也难怪，的确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霍白哭完，站起身慢慢地往楼下走。现实逼着他不能软弱，不能退缩。小可现在孤身一人，只会比自己更害怕，在救出宝宝之前，他什么都不会再去想了。 「对不起。」 霍白低垂着头，回到了楼下。「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项斯启怎么可能会生他的气，紧紧将他搂在了怀里。「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现在起，只要姓沈的打电话过来，尽量多提赎金的事刺激他，好让他身边的那些人听见。说不定是个机会。」 ********* 「你醒了。」 沈时曦端了吃的进来，霍亦可终于放下心里的戒备，狼吞虎咽地填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昨晚沈时曦救了他，阻止了一个一脸兇相的男人想进房间欺负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 霍亦可搞不明白，为什么绑架自己的人又要救自己。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吃完那些勉强饱腹的东西，他抬头看见对方硬是赖在房间里不走。 沈时曦也不知道答案。他为什么要救霍白的孩子？任凭他被人欺负，毒打侮辱，不正是他所期待见到的？可自己却在最后一刻，做了相反的事情。 问的问题一个都没得到回应，霍亦可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小大人似的话。「你可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坏。」 「……」 「叔叔这辈子，」沈时曦脱口而出，「什么都不缺。但是并不快乐，觉得很空虚，一切都那么无聊。唯一的乐趣是演戏，现在也被你的两个爸爸夺走了。」 说完他浑身一颤，惊觉这些话从未跟任何人提过一句，现在竟和一个小孩子说了。 或许正因为对方是小孩子，才说得出口。 吃饱了，霍亦可也有了力气反驳他。「我爸爸他们才不会随便欺负人，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 「大概吧。」沈时曦哈哈笑了，道理是如此简单，连小孩子都懂。 …… 霍白按照项斯启说的那样，在接下来的电话里不断追问赎金的事情。他比起一开始冷静许多，尽量做到既不激怒对方、又让他说出「不需要赎金」之类的话，以便让那边的其他人听到。 他还提出想听听宝宝的声音，沈时曦却怎么都不肯。还威胁他要把小可送到那些歹徒手上任他们蹂躏。 「你儿子长得那么好看，半夜里发生了什么，我可管不了。」 霍白强忍着泪水，求他对小可好一点。他宁愿相信宝宝没事，沈时曦只是在吓唬自己。 到了第三天，事态终于有了一线转机。项斯启的助理急忙忙发来了联络，有人把电话打到了华玥传媒的前台，要求就绑架的事和霍总详谈。那是个对外公开的电话，查号也可以查到，助理不敢怠慢，立刻联繫了他。 一番交涉过后，确定绑匪内部发生了分歧的可能性很高。一方面警方继续在山区内小心搜索，另一方面，项斯启和霍白开始与起了异心的歹徒谈判，他们可以同意巨额的赎金条件，但是必须保障人质的安全。 为此霍家与警方之间，意见甚至有所不和。霍家生怕惊动了歹徒，想要暂停搜索。可谁也不能保证交了赎金，对方就一定会放人。 最终项斯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从短暂的电话交流中，他确定沈时曦雇的这帮人只是为了钱，否则也不会做到背叛僱主的程度。 这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决定。霍白选择了支持他。接下来最难熬、也最惊心动魄的时刻要到来了。 …… 为了保护霍亦可不受侵害，沈时曦这两天每晚都睡在他的身边，白天也守着。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一边吓唬着霍白，一边又这样对他的儿子。 可是他和小可待在一起时，内心会渐渐变得平静。自从艷照门事件后，他第一次感觉受到了安慰，从一个孩子身上。 「叔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张白纸……」
第221页 他停止了回忆，反正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叔叔可以抱抱你吗。」 霍亦可犹豫半天，还是答应了。他觉得这个人很可怜，散发着孤单的气息。自己有爸爸、有大伯，有江叔叔有奶奶，可他好像只是一个人。 沈时曦小心翼翼地将他抱着，他们两个几天没洗澡了，他却在小可身上闻到了好闻的味道。 「你爸爸他们是骗子，你和叔叔一起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吧。叔叔还有足够花的钱……」 霍亦可用力从他胸前挣脱出来。「不行！我不能离开爸爸他们！」 「可他们骗了你。」 霍亦可怔怔望着他，突然哭了起来。这是他这两天最想不通的一件事情，在他小小的心灵上，犹如一片阴影。沈时曦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决定让他单独待一会，走出房间锁上了门。 那一瞬间，他眼前一黑。有人勒着他的颈部，用什么东西套住了他的脑袋。 「唔唔……！」 沈时曦本能地奋力挣扎，对方却勒得他喘不过气。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终究捡回了一条命。他全身上下都被绑了起来，头被蒙住，丢进了关押霍亦可的小房间里。 房间的另一头，传来了小可的哭叫声，里面还夹杂着几句向他求救的话语。声音渐渐远去，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寂静一片。 沈时曦转动着缺氧的头脑，明白是被算计了。那帮人想要赎金，因此背叛了自己。 （昨晚突发感冒，昏睡了一天总算好一点了t t继续求月票t t这两天月票好少） 第两百二十四章 沈时曦清楚自己失败了。不仅没能完成对霍家的报復，还把最后一点慰藉也搞丢了。这下子，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 索要赎金的歹徒，要求霍白亲自出面，把所有现金放进很多黑色垃圾袋里，丢在山区偏僻处的一个小沟里。当然不允许他们告之警方。 原本打算照做的项斯启，听到小少爷这个条件时，还是犹豫了。他提出由自己出面代替霍白，对方却不答应。 「我去就我去。」霍白救子心切，一点都不害怕，想必也是看中了自己外表瘦小，没有攻击性。 「你也说了，他们只是要钱，总不至于拿着枪伏击我吧。」 项斯启拗不过他，只好给他穿上了防弹背心。 车子开到小沟的附近停下，气氛紧张至了极点。「小心一点。」 项斯启开始后悔起来，这个直接拿钱换人的方案，万一他判断错了，就会让小少爷也置身危险的境地。那样他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霍白对他笑笑，叫他别担心，打开车门，拎着沉重的袋子向着约定的地点走去。车子里还有好几个保镖在，可所谈的条件是他一个人现身，因此也只能在外围保护着。 霍白走到小沟旁，张望了空无一人的四周，然后把钱丢了下来。他不敢停留，迅速走回原处，再次拎起别的袋子，反覆几次全部搬空后，他回到了车内。大家都松了口气，扔钱这个环节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根据歹徒的要求，车子开动起来，转了几圈回到原地，发现那堆黑色的袋子已经不见了。 「希望他们说到做到……」 ……几个小时后，警方接到报警，有个小孩子在山区里被村民发现，很符合被绑架的霍家宝宝的特徵。 霍白心急如焚，一路上都催促司机加快车子的速度。到了那个地方，看见被穿警服的人围在中间的正是小可，霍白的眼泪夺眶而出。 「宝贝！」 他急匆匆奔过去，中途还差点绊了一跤，可宝贝却并没有像平常那般回应他，像平常那般又笑又跳地扑到他怀里。 霍白的心都要碎了，不知他遭遇了什么。霍亦可的小脸脏兮兮的，表情木讷，霍白对着他左看右看，除了脸上和手上有些划破和淤痕，其他都是好的，看不出有什么外伤。 他抱着小可，胸口泛上一阵绞痛。要是心里面受了什么伤，比肉眼能看到的，可是严重得多。 「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是爸爸的错……」 霍亦可终于叫了一声「爸爸」。霍白搂紧了宝宝，在他身后忍不住再次掉泪。不想让小可看见，他擦掉了泪水问。 「警察同志，能不能给宝宝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你放心，这是流程里本来就要做的，不然没法给嫌犯定刑。」 「好……」 对方的回答听得霍白的心都在发颤，小可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开了口。「我没事，那个叔叔保护了我。蹭破皮的地方，是被那帮兇恶的人从车上丢下来的时候弄的。」 「你说，沈时曦保护了你？」 霍白根本不相信。他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项斯启，两人用眼神交流着，因此没有注意到……小可看着他「大伯」的眼神。 ********* 确保了人质的安全后，警方开始继续在附近搜索。霍亦可接受了全面的检查，确认被绑架的这段时间，没有受到暴力或是身体上的侵害。 霍白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小可没事，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同时他也困惑，难道真的像小可说的那样，沈时曦保护了他？ 又过了几个小时，沈时曦也被找到了。他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一处废弃的农场深处，初步推断也就是藏匿人质的场所。这地方很隐蔽，要不是歹徒离开时留下的车辙印子，恐怕要再过两天才能搜寻得到。
第222页 听说沈时曦想见自己一面，霍白去了关押他的拘留所。 这场有钱人家孩子被绑架的风波，传出去一定是轰动性的消息，好在霍家一直处理得低调，再加上舒望的父亲帮忙，最后勉强压了下来。即使如此，给当事人造成的伤害，已经是无法抹去了。 「小可还好吗？」 霍白不吭声，宝宝这几天在家里都不说话，医生说是应激创伤障碍，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才能慢慢恢復。原本他是要进组拍戏的，现在让斯启哥哥把主角的位置让给别人，专心陪着宝宝。项斯启不愿意，那部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两人为此起了些争执，剧组的拍摄暂时就那么搁置了。 「那帮人后来没欺负他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沈时曦像是放下了心来，霍白越来越困惑，今天来也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小可说，你救了他。」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是我的自由。」沈时曦很平静，语气里还带了些傲慢。他被迫剃了光头，想必关在里面的日子也不好过，等判过刑，还会被转移到监狱里去。 「就算你救了他，我也不会原谅你。」 「原谅？你最好恨我一辈子。」沈时曦笑得浑身都在抖，有人过来阻止他才停下。 「你何必做这些事情？到头来害人害己。要不是一开始你陷害我，将杜家拉进来，弄得两家争斗，杜笙他们现在说不定还好好的。」 「赢的一方，怎么说都行。」 沈时曦不再笑了，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霍白也不迴避，迎着他扎人的视线。最后是沈时曦将视线移开了。 「我小时候读过一本书。」他莫名说起了往事，「书里有个洞悉了宇宙奥秘的种族，成了整个宇宙的神。可他们发现不断有别的种族冒出来，总有一天会超越他们，于是开始拔啊拔啊，想要毁灭所有新生的种族……最后他们失败了。」 沈时曦沉浸在往事里，神情变得柔和。霍白虽痛恨他，此时也有点可怜他。他大概是被宠坏了，一直没有真正长大过。 「你不是神，我们都是普通的人类。你太自私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必须围着你转的。」 （不要走开，下章有高潮！继续求月票，么么）（正文完结后沈时曦的故事会写一个番外，把人物的内心交代的更清楚） 第两百二十五章 「你不是神，我们都是普通的人类。你太自私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必须围着你转的。」 沈时曦想要发怒，又意识到目前的处境，慢慢坐回了原位。「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等你取代我，拿了影帝，人生到达最高点之后，又有新的竞争对手冒出来。你会想起我说的那个故事。」 霍白淡淡地回道。「优胜劣汰、世代更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况且要是成为蔡裴那样的传奇，也不是那么容易超越的。你明明也有机会。」 可惜被你自己毁掉了。沈时曦懂了他的意思，再次大笑，笑着笑着表情变得僵硬起来，像是在忍着不哭，看得霍白心里难过。 最后被带走前，沈时曦转身又说了句。「的确是你赢了。我的人生被我自己毁掉了。」 ********* 霍白回到家里，项斯启在客厅中皱着眉头，默默地抽菸。因为宝宝的事情，家里这两天的气氛，的确不怎么愉快。原以为救回来一切就结束了，没想到接下来才是麻烦。 「小可呢？」 「在楼上。」 「你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待着？」霍白急了，沖他发了脾气，蹬蹬蹬地上楼找小可。项斯启没说什么，随他去了。这两天宝宝对自己抗拒的态度，令他隐约觉得不对劲。 「宝贝……」 霍白小心地进了门，看见小可只是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发生，这才放了心。 「我们到楼下去，爸爸做饭给你吃。」 警方还在追查那帮拿了赎金的歹徒的下落，霍家对此早已无所谓了，钱是身外之物，拿走了便没打算再要回来。女佣也被找到了，受了不少伤甚至凌辱，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项斯启很是愧疚，决定承担她今后所有的生活费用。 霍亦可大概是饿了，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下了楼去。霍白拿出自己全部的厨艺努力烧菜，当他和项斯启两人将香喷喷的饭菜摆了一桌，小可也不理他们，只顾着埋头吃饭。 霍白心里止不住地难受，努力找些话题，想让宝宝开口说话。 「今天我去见沈叔叔了。」 霍亦可听见这句话，果然抬起头有了反应。项斯启嘆了口气，他已经猜到几分，轻声问。「是不是那时候，沈叔叔和你说了些什么？」 小可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被霍白看到，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不敢相信向来乖巧的小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回答大伯的问题。」 小可把碗筷一丢，明显是在发脾气。「他说你们骗我！你们是一对骗子！」 「……」 霍白终于明白过来，小可心里受的是什么创伤。白天去看望沈时曦时，他还有些同情对方，沈时曦却做了这么恶毒的事情。 可他没有指责沈时曦的资格。他确实是瞒着自己的孩子，想要等他长大一点再告诉他。 「爸爸是想过两年，」霍白垂下眼睛，「等你能真正理解的时候再说的。现在你太小了。」
第223页 项斯启搂过他，霍白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不如就全部说出来。 「大伯和你爸爸不是亲兄弟，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是真心相爱的。等帮爸爸把公司里稳定下来，大伯就恢復旧姓，这样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你爸爸了。」 霍白吃惊地转头看他，这些话，他是第一次听男人提起。 霍亦可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个。他虽小，已经懂得了许多事情。沈叔叔从那帮兇恶的人手上保护了他，于是他开始倾向于相信他说的话。现在这两个人承认了，也就证实了沈叔叔说的是真的。 霍亦可站起身，怒吼道。「他说爸爸是双性人，是爸爸跟大伯生的我，我根本就没有妈妈。不仅瞒着我，还瞒着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上节目时对大家编造谎言，你果然是大骗子！大坏蛋！」 「！」 霍白和项斯启，震惊得近乎失去了言语。没想到沈时曦竟知晓了那么多。而眼下最为重要的，更是别的东西。 「小可。」 霍白考虑再三，走到了宝宝面前。霍亦可以为他是要打自己，倔强地昂着头，一副不服输的模样。他不能原谅爸爸撒谎，正因为是重要的人撒了谎，才更加不可原谅。 「请你原谅爸爸。」 霍白屈下双膝，跪在了霍亦可面前。他从未向任何人跪过，但他的确是做错了。哪怕是出于不得已，他也因为谎言，伤害了小可原本毫无阴霾的心灵。 他必须祈求孩子的原谅。 「你做什么？」项斯启冲上去想要拉起他，霍白却不肯起来。 「爸爸这副不男不女的身体，有时连自己都无法面对，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沈叔叔也一定觉得爸爸很噁心吧？」 他自嘲道，耐心地向小可解释。「这个世界上分两种人，绝大多数和少数。爸爸就是那少数不一样的人。能接受爸爸这样特殊身体的人也是少数，爸爸不想被歧视，被看不起，被当作笑话，所以才瞒着大家，撒了谎。但撒谎总归是不对的，希望你长大了有一天，能够体谅爸爸的苦衷，能够原谅爸爸。」 「希望等你长大之后的某天，你的孩子长大之后的某天，像爸爸这样的少数人，可以不用撒谎，平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别人友善的眼光。而那样的世界，正是你和你的孩子们要去创造的……」 霍亦可似懂非懂地听着，低着头不吭声。至少他明白了，爸爸自己也不愿意撒这些谎。 项斯启默默咬牙，他不是不清楚霍白的与众不同之处，给他带来的苦痛，可当他亲口一字一句地说出，令人觉得无比酸楚。 他走到霍白身边，注视着小可的眼睛。 「你也要原谅另一个爸爸。他虽然和爸爸一样很爱你，因为以前做了错事，错过了陪你一起长大的时光。直到现在也不敢相认，还要让别人告诉你。本来是想亲口告诉你的……」 「哇啊啊啊——」 霍亦可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扑到了霍白怀里。两个人抱成一团流泪。项斯启抱着他们，眼眶也忍不住有些红了。 （深夜辛苦更新的七层求月票啦t t） 第两百二十六章 「哇啊啊啊——」 霍亦可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扑到了霍白怀里。两个人抱成一团流泪。项斯启抱着他们，眼眶也忍不住有些红了。 有这样的两位爸爸，小可註定不会是在平凡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他们能做的只有守护着，让他一直被爱环绕着。 ********* 「为什么这事不早点告诉我。」 江一卓下了飞机，怨气依旧没有完全消散。他这些天正好在国内为新计划的电影取材，小可被绑架这么重大的事件，他竟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霍白哥哥一定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你离得这么远，又帮不上什么忙，急急忙忙赶回来，说不定还被记者注意到，把事情散播出去。」 唐皓来接他回去，开导了半天，江一卓觉得心情好转了许多。「宝贝真懂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宝贝。」 他忍不住在车里就偷亲了他。《无名大盗》已经上映有一阵子，票房不错，引发一片话题，成了近期热门的片子。唐皓也在霍斯启找来的公关团队的努力下，顺利地重回大众的视野。他摆脱了身上唐婉弟弟的标籤，以出色的演技收穫了好评，也打造出一个独立又坚强的人设。找他拍片的人也冒了出来，唐皓却只想拍江一卓导演的电影。 「我可爱吗。」 唐皓脸微红地低下头去。他也长足地舒了口气，沈时曦在与霍家的争斗中输了，还搞出一桩绑架案来彻底毁了自己，判的刑期不会短。唐皓再也不用提心弔胆地，生怕他哪天兴起，背后捅自己一刀，告之江一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当然了。」 「比……霍白哥哥还可爱吗。」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下意识地觉得甩掉了过往，自己在男人眼里，也有资格和霍白比了。 江一卓犹豫了下，他不太愿意做这种比较，感觉上是对两人的不尊重。「你是你，霍白是霍白。」 即使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唐皓心里也暗自有点高兴。 他们赶到霍白的别墅，小可见到他就扑了上来，像往常一样黏着他不放。江一卓总算放下了心，看来已没什么大碍了。
第224页 「都过去了。」 霍白望着自己的小宝贝，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溺爱。那天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把该流的不该流的泪水全部流光，虽然小可还不能完全理解，至少心理上的隔阂消失了。他准备让宝宝在家再休养一些日子，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去上学。 江一卓和唐皓在霍家吃过晚饭，临走前，问起了霍白近期的计划。江一卓的下一部电影，也打算让唐皓做主演，要知道以前那个位置都是留给霍白的。因此他也很是关心他接拍片子的事情。 「暂时没什么计划。大概是继续拍那部搁置了的悬疑剧吧。」 霍白最近的注意力都在宝宝身上，差不多也要收敛了心思放到工作方面了。 江一卓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一声。「有一部蔡裴以前主演的电影，听圈里人说当年的制片人和投资方打算翻拍。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传奇影帝的名字，一下子就勾起了霍白的兴致。「是哪部片子？」 蔡裴演的电影他全部都看过，其中好几部获过奖的，有的成就了他的影帝头衔，成了经典。 当江一卓报出那个名字时，霍白还以为是听错了。这是被誉为「绝对不可能被翻拍」的一部片子，是经典中的经典。蔡裴当年演片中这个角色，虽与影帝失之交臂，但电影却横扫了国际上的多项大奖，直到现在都是不可逾越的高度。 「你确定这消息不是传言？」 霍白非常喜欢那个人物，也曾幻想过如果由自己来诠释，会将是怎样一番情景。不仅是影帝演得好，他模煳地意识到自己比起影帝，似乎更加适合这个角色。 「我确定。我跟顾弘导演确认过，那个制片人也是他的朋友。」 江一卓也隐隐觉得这个角色适合霍白，可他更清楚霍白接下这个角色的风险有多大。最后他还是决定说出来，让他自己做决定。 ……「霍白哥哥命真好，有霍少，还有你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导演在帮他。」 回去的路上，唐皓髮出一句感慨。江一卓瞥了瞥他。 「你这是吃醋了？」 「不需要，江大导演是属于我的。」 江一卓笑着看他撒娇的样子，宝贝復出之后，变得越来越自信了。接下了品牌代言的合同，还打算跟着他，在《一个好演员》的新一季节目里客串嘉宾。 唐皓满心地欢喜，他爱这个男人，未来幸福的日子在等着他。他不需要去嫉妒任何一个人了。 ********* 「就算我有兴趣，也不一定就能被选中。」 安顿完宝宝，深夜里，霍白和项斯启讨论起今天江一卓提到的翻拍的电影。项斯启不贊成他去试镜，最终定下的人选真要是他，未必是件好事情。 「那片子太过经典，倘若超越不了蔡裴，反而会变成你演员生涯中的败笔。光是人物职业的专业性上，你没有基础，要演起来很难。」 这部被无数人奉为经典的片子，讲述的是歷史上一个为戏成痴、爱上了男人的京剧名伶悲剧的一生。人的命运和时代的命运，两个主题都剖析得十分深刻，兼具了背景的宏大与情节的细腻，从剧本、演员、到镜头语言，近乎完美。 蔡裴身为小鲜肉里的鼻祖人物，最早也是歌手出身，经过了训练才得以亲自演绎了片中京剧的唱段。而霍白在这方面恐怕要逊色太多了。 「可是……斯启哥哥，你不觉得这个角色很适合我吗？」 霍白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项斯启一怔。他当然清楚，江一卓大概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那雌雄莫辩的独特气质，演着旦角的男子，既是男人、又是女人。霍白比起年轻时的蔡裴，更加贴合这个经典角色。 即使如此，一部翻拍的电影，一个重新诠释的角色，想要超越原来的版本，着实太过艰难。 「我想要试试。」 第两百二十七章 即使如此，一部翻拍的电影，一个重新诠释的角色，想要超越原来的版本，着实太过艰难。 「我想要试试。」 一旦小少爷下定了决心，这世上大概是谁也拦不住他的。项斯启本想再说些什么，也默默吞了回去。 「我支持你。」 霍白高兴地钻进他怀里，又想起了别的事情。「要是被选中了，那部ip剧该怎么办？」 「档期冲突，就继续搁置吧。等到拍完电影再开拍。」 霍白觉得有点愧疚，项斯启见他这样子，哪里只是想试试，简直是势在必得。虽然这次自己不太贊成，可小少爷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帮他争取的。 ********* 蔡裴主演的那部经典叫做《戏子有情》，翻拍的版本暂时打算沿用原来的名字。顾导听说了霍白有出演意向，立刻就向制片人推荐了他。 这次的试镜不同于以往，制片人和导演直接约见了霍白。导演是国内新生代导演中最为神秘的一位，名叫成诚，不拍商业片，却在圈内很有一番名气，年轻时就获过几次电影节上的提名，可惜没能像江一卓那般幸运，最终拿到奖项。 也是因为这样，才被片方看中执导。他们这次砸下投资，就是想要将曾经的经典重新演绎，拍一部好片子。有传言说成导背后的人也加入了投资，使得资金更加充足。 制片人几乎是一眼就决定了下来。她和导演，包括牵线的顾导在内，都觉得霍白的气质与角色无比吻合。但最为致命的，是霍白完全没有戏剧方面的基础。
第225页 「我可以从头学起，只要赶得上进组拍摄。」 现在这个年代，演员的时间就是金钱。肯这么做的人几乎没有了。年过半百的制片人，当年也是亲自定下蔡裴出演的，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与传奇影帝相像的东西。 「蔡裴的歌唱得很好，也花了大半年工夫才啃下来的。你能做得到吗？」 霍白考虑了一会，平静地回道。「你们可以找个备选的演员，要是我耽误了拍摄，就换人。」 他的回答震惊了在场的两人。并且他说到做到，把小可和家里交给项斯启，立即动身，前往当年教蔡裴的京剧老师所在的城市学唱戏。 霍白要将这个角色吃透。他每天除了睡觉，满脑子都是唱戏的内容，学嗓子，学身段。学着学着，很快就沉浸到了角色里，融为一体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他开始跟角色一样分不清现实和表演。偏执和投入才能成就艺术，成为一名好演员，霍白身上就有这样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几个月后，他花了当年蔡裴一半的时间，就学得有模有样。除了天生的嗓子弱一些，其他方面完全不比影帝差，甚至扮相上更加显得有神韵。 这下剧组再不用担心换人的问题了。这几个月里其他主要角色的人选也确定了，项斯启为了霍白也决定投资这部电影，华玥进驻，成为了投资方之一。 「你真的要接这个角色？」 霍白是翻拍版本最佳人选的事情，一直没让蔡裴知道，可影帝消息灵通，早就听到了一点风声。霍白学完京剧刚回来，他就主动约他见面。 「你要慎重考虑。」 要是换作别人，霍白可能会觉得有别的意思。但面对影帝他是不担心的。「你是不是怕舆论对我不友好？」 蔡裴一脸严肃的表情。「光是我的粉丝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演不好，你受到的指责质疑声，会更多。」 霍白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并不介意，又或者对于演戏的渴望，使得这些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没关系，我会努力演好的。」 「我会帮你的，」影帝嘆了口气，「不过这次可不那么容易，你必须肉偿了，不是一个吻就能解决的。」 「……」 「我早就想上你了。把你压在床上，舔遍了全身，拍着你的屁股，看着你满面羞红，听你娇喘的声音……」 「蔡老师。」 霍白拿起手边的餐前面包就扔了过去。「你做梦！你的粉丝真是可怜，喜欢了几十年的偶像，真面目竟是这副样子。」 蔡裴将砸在脸上的面包，拿着咬了一口，还故意诱惑般地舔了舔嘴唇。「你好像跟前阵子不一样了，是不是谈恋爱了？不然我还有机会。」 霍白笑得灿烂，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多望几眼。 「我有爱人了，一辈子要在一起的那种。」 「真好啊。」影帝的下一句话，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也有过那种的……」 ********* 霍白要主演翻拍的《戏子有情》，消息一被官方传出来，果然如同蔡裴所说，立刻就遭到了一片谩骂声。 除了影帝的忠实粉丝骂得难听，连喜欢这部片子的普通观众，或是一般的路人都不支持翻拍的版本，认为是对经典的一种亵渎。 ——经典就是经典！谁来演这个角色都不行！ ——霍白是怎么想的，以为自己可以挑战蔡影帝？ ——要重新拍？翻拍的版本我是绝对不会去看的。 ——又是想借着翻拍的机会，蹭蔡裴的热度增加曝光率吧？真是噁心！ 霍白的粉丝们则努力替他说话，认为他的形象气质和演技，完全可以胜任。——除了霍白，新生代的演员里还有谁比他更合适？一个也找不出来了。 ——他为了演好这个角色，还专门去学了唱戏。 ——为什么要和影帝比，白白可以演出自己的风格来！ 网上争吵了几天，各家媒体也在发稿讨论这件事情。这时蔡裴站了出来，表示力挺霍白，对他充满了期待。粉丝们的吵闹才稍许好转了一些。 霍白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对于出演的争议只是一笑置之。他收拾了行李，准备带着助理进组了。 「爸爸说话不算话。」霍亦可闹着小情绪，「答应了暑假里带我出去玩的，又要去拍戏了。」 「等杀青回来就补偿你。」霍白认真地许诺，「这部戏对爸爸很重要，拍完之前都不会回家了。可以让大伯带你去剧组见爸爸。」 第两百二十八章 「等杀青回来就补偿你。」霍白认真地许诺，「这部戏对爸爸很重要，拍完之前都不会回家了。可以让大伯带你去剧组见爸爸。」 霍亦可听说能去看爸爸演戏，也不生气了，立刻就蹭到霍白身上，双眼亮晶晶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剧组的现场看望爸爸呢。 ……「大伯，我们先说好了。我原谅的是爸爸，还没完全原谅你。」 霍亦可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故意扭着头不理他。爸爸让自己在外面继续叫着大伯，他可是求之不得。 霍白进组也有一个月了，项斯启终于抽出空来，以探班的名义带着宝宝去影视基地。《戏子有情》的拍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歷史建筑里实地取景，一部分在基地里拍，搭建了不少仿真的场景。
第226页 霍白离开后，小可就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他之前听大伯坦白当年欺负了爸爸，才会让他从小和爸爸寄住在江叔叔家。心里记着，爸爸一走就翻出这笔旧帐来。 项斯启哭笑不得，讨好般地问小宝贝。「那你准备多久才能原谅大伯？」还拿出一大袋让助理去买的零食。 霍亦可强忍对零食的渴望，别扭地回答。「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大伯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小小年纪就学会背着霍白跟自己使坏，果真是遗传了自己。不过再怎样也是斗不过项斯启的。快到达目的地前，他问。「想不想坐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 男孩子对这些东西的喜爱是天生的。霍亦可很快就把对爹地的惩罚抛到九霄云外，心心念念地盼着人生里第一次的飞行体验。 下了飞机，就有一架专门的直升飞机载他们去郊外的影视基地。为了不打扰霍白拍戏，他们在酒店里一直等到他回来。 「爸爸！」 霍亦可高兴地扑到许久没见的霍白怀里。霍白在路上就听说了，华玥的老闆搭乘私人直升飞机来探班的排场，剧组的人都在议论着。 「怎么弄这么大的动静？」 「当然因为是你主演的片子。」 「以后别这样了，低调点。」霍白一旦进组，就像变了个人。满脑子都是角色和情节，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现实里发生的事了。 「知道了，老婆。」 空气中都飘荡着甜蜜的气氛。小可白了项斯启一眼，爸爸也太好说话了，怎么能就这样原谅了大伯。以后他一定要代替爸爸惩罚他才行。 影视基地是华玥旗下的，尽管酒店里住宿紧张，也不敢怠慢了大老闆。项斯启带着小可住进最贵的套房里，霍白陪他们待了大半个晚上，一大早还有拍摄的场次，就哄着宝宝睡觉了。 等小可睡着，霍白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却被项斯启拉住了。他心里只想着拍戏，禁不住男人软磨硬泡，只好留下再陪他一会。 项斯启洗了个澡，换了睡袍出来，宝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已昏昏欲睡。拍戏太辛苦，他心疼地用指腹摩挲他的脸颊，下腹的慾火高涨着，一时间又捨不得弄醒他了。 「嗯……」 霍白倒进他怀里，项斯启亲了亲他，霍白叫了一声。「斯启哥哥……」 他叫得亲昵，项斯启再也忍不住，倒了杯红酒，含了一口餵进他嘴里。几口酒下去，霍白被吻得双颊泛红，半梦半醒间搂紧了男人。 「宝贝。」 项斯启一把扯去他身上的睡袍，抱着心爱的人儿进了卧室，反锁了房门。 …… 早上醒来，霍白浑身酸软，项斯启一脸愧疚地向他道歉，又帮他揉腰捏肩地按摩了一遍。 「今晚不许再做了。」 霍白红着脸，享受着来自罪魁祸首的周到服务。他也不是不想要，就是身体吃不消，希望别影响到今天的拍摄了。 项斯启在片场里待了两天，也足足吃了两天的醋。这片子里霍白演的是爱慕男人的戏子，他入戏那么深，每一个眼神里都是满满又隐忍的爱。演对手戏的是位老戏骨演员，年纪都能做他们的父亲，项斯启还是嫉妒不已，恨不能自己会演戏，这样就可以代替对方亲自上阵了。 ********* 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间，小可一点也捨不得走。他在旁边偷看了几场爸爸拍戏，很是震撼，爸爸真的就成了剧里的人物，完全分不清真假了。 项斯启也定下心来，这部戏决不会差，哪怕别的方面输给了原版，至少霍白的表演比起以前又有了很大提升，他认为决不会输给蔡裴。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临走前，项斯启才向霍白提起。「林慕秋生了，是个男孩。你放心，我将他安排在苏瑞之的医院里，一切都很顺利。」 「怎么不早点说？」霍白有些喜出望外，「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是他的意思，怕打扰你拍戏，叫你连电话都不要打，心里想到他就好。」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替我好好照应他。」 林慕秋依旧那么习惯为别人着想，性子也和自己一样倔。想着他独自带着宝宝生活的苦，霍白就觉得难受。 ********* 随着唐皓的片酬和身价不断升高，他也从江家的老房子搬了出来，住进新购置的高档小区的房产里。他签约的霍氏集团名下的经纪公司，还配备了豪车和司机给他，俨然成了公司里力捧的红人。 江一卓和唐皓的约会，也变得越发小心。为了避人耳目，江一卓在同个小区里买了房子，刚刚住进来，两人就像在度蜜月，每晚都要待在一起。 「今晚有个代言的活动要出席，结束了我就回家。」 两人在电话里腻歪了一会，江一卓挂断了，准备开始忙碌，突然有人找到了他的工作室来，想要和他见上一面。 「他说自己是沈时曦的助理……」 接待的人也说得有些犹豫，沈时曦早已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中，圈里很多人都知晓他进了监狱，没人再提起这个过气的名字。 （小可爱们求月票催更啦t t这两天月票真的好少，暗自伤心的七层，要被追上啦，求月票支持！） 第两百二十九章
第227页 「让他进来吧。」 江一卓半信半疑地见了这人，对方拿出一个硬皮信封。封着口，上面还盖了沈时曦的印章。 「这是沈少爷……沈先生之前让我交给您的。后来他出了点事，忙得乱糟糟忘记了，这两天收拾东西才想起来。」 只剩江一卓一个人时，他拆开了信封。里面包了好多层填充材料，最后露出的是一只u盘。再插入电脑一看，u盘里储存了不少音频格式的文件。 他和沈时曦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给自己这种东西？江一卓本想回家再点开看，好奇心驱使着他，尤其想到或许与霍白有关，觉得一刻也不能等了。 江一卓戴上耳机，点开第一个，传出了沈时曦的声音。 「江导演。不用怀疑，这些录音是给你听的。要是你和唐皓还在交往，就不能错过这些精彩的东西。」 沈时曦笑了一声，继续道。「唐皓可不像你想的那样单纯，他是个有心机的小婊子，我跟他撕破了脸，所以决定把他卖了。」 「……」 江一卓身体僵硬，跟姓沈的那种人撕破了脸，话里夹带的含义未免太多了些，令他很不舒服。为了确认也是为了否认，他点开了第二段音频。 ……江一卓一个个听下去，到最后已是从头凉到了脚。起初他是不信的，但这么多证据，将伪造的可能性降至了零。 胸口一阵阵发痛。江一卓瘫坐在椅子上，什么事都做不了了。只觉得心寒，寒得无论是什么，都温暖不到他冰冷的心脏了。 ********* 唐皓结束了一天的活动，就急急忙忙往家里赶。他怕江一卓等急了，电话也没有接，会不会是睡着了。 他进了家门，灯是关着的，一个人都没有。平常这个时候，男人已在等着他了。就算是睡着了，也应该在自己家里……他觉得心慌，电话又打不通，转身就下了楼，去了江一卓买下的房子那边。 唐皓按了很久的门铃，也不见有回应。上来的时候看窗户里分明还亮着灯。他急得差一点就要报警时，门总算是开了。 江一卓带着一身酒气，冷淡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怕你出事……」 唐皓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不是第一次。初次遇上的那天，面对自己的纠缠，也是这般冷淡。下午还好好的，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他没来由地害怕起来。 「一卓哥……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喝酒？」 江一卓用朦胧的醉眼盯着他，看了一会。「你进来吧，我正好有话对你说。」 他醉了一晚上，看见唐皓立刻清醒了过来。他将u盘丢到面前的茶几上，唐皓紧张地问。「这是什么？」 江一卓指了指旁边开着的显示屏幕。「你自己看。」 唐皓将u盘放进电脑，点开了一个文件。对话的声音迴荡在客厅里。 「你的意思是，让经纪人在他面前提到我，制造试镜的机会，然后趁机接近他。要是选不上怎么办？听说江导清高得很，总不能强行爬他的床……」 唐皓吓得手一抖，关掉了文件。他想起来了，那是很久以前，沈时曦找上自己时的对话。 一片死寂之中，只听见江一卓的怒吼。「怎么了，继续放啊！」 唐皓的眼里渗出了泪水，不敢忤逆他，只得照他的意思做。他一边哭，一边听着沈时曦录下来的东西。姓沈的竟然将所有的见面都偷偷录了音，还专门挑那些对自己不利的内容剪辑出来。 听到一半，他再也受不了了，关掉了电脑，蹲在地上抽泣。沈时曦终究没有放过自己，曾经做过的都暴露了。 唐皓心里还怀着一线希望，江一卓说过，就算是严重的欺骗，他也会原谅自己的。这句话支撑着他，让他熬过了那些想坦白又说不出口的日子。 「一卓哥。」 唐皓爬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我以前问过你，你说会原谅我的。你说，哪怕欺骗了你，哪怕很严重，只要我好好忏悔，最后都会原谅我的……」 「我只有一开始欺骗过你，后来就爱上你了。」唐皓不顾一切地，卑微着告白，「所以我跟他闹翻了，撇清了关系，他才会这样报復我。」 「你会原谅我的吧？一卓哥，你也是喜欢我的……」 江一卓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的胳膊被唐皓紧抓住不放。他是说过这样的话，可他现在却做不到了。 「只有一开始？后面的录音我也听了，你在沈时曦面前，连霍白和大少爷的关系都爆过了。」 唐皓哭着替自己辩解。「那是被他强迫的，我根本不想说，他的房间里有股让脑袋晕乎乎的味道……」 「唐皓。」江一卓想要甩开他手，「不是所有的欺骗都能被原谅。」 「一卓哥……」 「对不起，我做不到。这不是能够原谅的事情，超出了我的底线。」 江一卓苦笑，霍斯启的猜测竟是对的。唐皓通过自己，接近霍家，他差一点就要害得霍白，害得自己最爱的人身败名裂。 唐皓髮着抖问。「你的底线是什么？」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答。唐皓明白了……他还是比不上霍白，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 江一卓一身疲倦，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想着以后的打算，他慢慢开了口。「这件事，我不会对霍白他们说的。……我没脸和他们说。」
第228页 「霍家的资源，合同到期前你先用着吧。我也可以向别人推荐你，但是不会再让你演我的主角了。」 唐皓的眼泪快要流干，死死地拽住江一卓，生怕一转眼他就消失。可江一卓依旧说出了那句残酷的话语。 「我们分手吧。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 「一卓哥，求你了……」 最后唐皓几乎是被他赶出去的。瞥到他哭得红肿的双眼，江一卓心中也闪过了不忍，可他无法原谅。 他无法原谅自己由于识人不清，连累了霍白。沈时曦也许只是没来得及爆料，就被霍家弄垮了。要是霍家差了那么一点……想想就后怕。 江一卓躺倒在床上，这床单还是唐皓选的。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两人之间的过往。 「都结束了……」 （继续厚着脸皮求月票啦t t替周末的加更求月票啦，么么） 第两百三十章 结婚 「都结束了……」 ********* 几个月后，《戏子有情》顺利杀青。拍最后一个镜头，当化上戏妆、在爱了一生的男人怀里死去的场景时，霍白觉得自己也跟着去了，久久沉浸在人物中不愿意醒来。 他很久没有这般的体验了。果然是要接到这样的角色，拼命到这样的程度，才觉得过瘾。剧组上下也很配合，没了功利心的驱使，从制片人、导演到演员们，一心一意想要拍出部不逊于经典的好片子来。这种感觉令他想起了以前的《韶华》。那群新人心无旁骛地拍着戏，可惜很多年之后，男一和男二已经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杀青宴上，制片人醉醺醺地说起，要像当年那样，把新版的《戏子有情》也拿去国外的电影节参展。大家都以为她在说笑，从未有过翻拍的版本再去角逐奖项的先例，若是原版名气不大倒还有可能，蔡裴的版本是有着难以企及的高度的。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离组之后，霍白调整了不少天，他也很久没有拍完戏需要努力走出来的情况了。 当他重新开始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也准备开始接拍搁置已久的那部ip悬疑剧，项斯启晚上回来，告诉他《戏子有情》要去参加电影节的事情。 「名单已经提交上去，我对你很有信心，只要片子能入围，至少最佳男主的提名是没有问题的。」 霍白有些吃惊，没想到杀青宴上制片人说的，竟然成真了。几家投资方通力合作，就像当年那样，卯足了劲要把新版的电影推到国外去。 「你演得不比蔡裴差，甚至在我眼里比他更出色。」 平心而论，霍白的确觉得自己这次发挥得不错。一个演员的一辈子，能碰上几次特别适合的角色？他觉得这就算一次了。毕竟没有谁能像自己，天生就拥有着两种性别，因此对于男女之别的理解比谁都通透，对于男女之别的苦也比谁都清楚。 这不是表面上的男生女相，或是男扮女装，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有时霍白自己也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提名、获奖这些，就随缘吧。反正要看运气的。」 项斯启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狡诈，霍白没来得及看见。「老婆，我们来打个赌吧。」 项斯启搂过他说道。「要是这次你凭这个角色，提了名又拿了影帝，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嫁给我。」 霍白扑哧一下笑出来。「我是男人，两个男的不能结婚。」 项斯启坏心眼地在他腰上摸了摸，回道。 「你是什么我知道。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小少爷。」 变相的告白让自己涨红了脸，霍白推着他说。「你是想去国外领证？」 「这是同意了？」 「要是真的，这次能获奖的话……」 他脸颊滚烫，心想获奖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留给男人一些期待好了。 项斯启高兴地对着他亲了又亲，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已经决定好了。把和母亲两人的户籍迁出去，等着父亲出狱回来，正好他这次举报立功，又减了刑。我重新恢復旧姓，以后他们如果重归于好，父亲的户籍也可以在一起了。」 霍白躺在他怀里，担心地问。「你母亲愿意吗？而且霍氏集团怎么办，你不姓霍了，连户籍都不在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些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先把你娶到手。」 斯启哥哥语气温柔，霍白努力想了半天，他对商业法律方面懂得不够多。「国外领证在国内又没有法律效应。」 「那……等我们结婚了，我把霍氏集团赠予给你吧。身为继承人，我应该有这个权利。」 「……」 「不行吗？」项斯启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看得霍白心里发毛，还以为是自己不懂这些方面，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全给了我。万一哪天我背叛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紧。」 霍白揪着男人胸前的衣服，不好意思地提起了往事。「很多年前，刚爱上你的时候，我就这么想过了。」 他红着脸小声说道。「我只要有你，别的都无所谓。」 项斯启的胸口，泛过又酸又痛的感觉。那又是心酸，又是无比心疼。他搂紧了小少爷，发下誓言。 「我要是背叛你，生生世世都失去为人的资格……」
第229页 霍白连忙捂住他的嘴。「还没说完呢。我不光是霍家的继承人，还是演员，难道你担心没了霍家，我养不活我自己？」 「……宝贝，你没事，有事的是我。」 项斯启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部位。那里止不住地扑通狂跳着。「我要被你迷疯了。」 ********* 霍白进组拍《何罪》的时候，电影节的提名名单出来了。《新戏子有情》真的拿到了提名，霍白本人也跟着获得了最佳男主奖项的提名。 舆论上一片譁然。无论是普通大众，还是资深媒体，都没能想到这部不被看好的翻拍版本，能走得如此远。除了些花絮流出，正片的内容也一直保密着，在电影节上首映时才能看到。 他快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要去电影节走红毯了。不过不同的是，这次项斯启身为投资方的代表，也要跟着一起出席。 「终于可以和老婆一起去电影节了。」 项斯启暗自得意着，他可是费了番工夫，才让本来的投资方把名额让给他。除了想要亲眼见证达成结婚条件的时刻，他也对以前江一卓陪着小少爷参展的那次，始终有点耿耿于怀。 霍白忙着拍戏的同时，高熙熙工作室的团队已经在帮他选衣服了。霍家的大少爷提了要求，走红毯时也要穿霍白代言的牌子，最好是同款，团队里的人左右为难。好在男明星的礼服不太忌讳撞衫的问题，低调些也不会引起议论。 （《影帝爸爸》的下部，也就是正文马上就要完结啦，小可爱们求各种支持） 第两百三十一章 影帝 「在路上好好歇息会。」 霍白上了飞机，戴上眼罩就准备睡觉。电视剧的拍摄不比电影，强度很大，他现在虽已经适应了，还是累得够呛。演的又是双重人格的角色，更是耗费精神。 「拍戏累了吧？要不要到了酒店帮你按摩？」 项斯启在一旁献着殷勤。他的心情极好，霍白代言的那个品牌，他共订了四套高定礼服，正挂在服装师的箱子里。到时候全世界都要看见自己和小少爷穿情侣装了。 「说好了按摩，不准干坏事……」 嘴上不说，霍白心里其实也满是期待。即使拿不到影帝的奖项，他也觉得幸福。不过他还是盼着的，拿到那座奖盃的时刻，同时又是嫁给斯启哥哥的时刻，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项斯启摸索着他的手，两人在头等舱的包间里十指交握着，霍白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 霍白只休息了一晚上，就开始忙碌起来。 此次电影节的评委们都已提前观摩过了影片，项斯启和制片人一起，继续做着开幕前的拉票工作。不少评委都对这部片子赞赏有加，表现出投票的意向。顾弘导演身为颁奖嘉宾，这次也来了现场，一起动用着人脉，努力替剧组公关。 霍白也趁着空隙，为代言的几个牌子拍一些广告大片。等两人总算忙完了，电影节的开幕式要开始了。 ……项斯启和霍白一同出现在红毯上，虽不是得奖的热门，摄影师的镜头也纷纷对准了霍白。他凭藉多年前的最佳男配和之后的好几次提名，还不到三十岁，就已在国际上拥有了一定知名度。他身边的项斯启不是明星，但凭着不比明星逊色的外表，吸引了不少目光。 《新戏子有情》的首映很成功，接下来的几场放映都被给予了高度评价。有来自国内的影评人写了新闻稿发回国内，称赞了霍白的演技，认为这是个可以与蔡裴媲美的版本。但获奖的最大障碍依旧在于……媒体用了「珠玉在前」这个词来形容。 「不要紧，光是获提名也就够了。」 颁奖典礼前，霍白安慰项斯启。他清楚斯启哥哥为了提名和最后获奖的机会，这几个月里操了多少心。「这辈子还要演好多戏呢。」 「我娶你可等不了一辈子。」 冒着被镜头拍到的风险，两人在宣布获奖得主前，在椅子底下紧紧地握着手。《新戏子有情》已经错过了被提名的视觉或技术类奖项，目前还剩下「最佳男主」和「最佳影片」两个了。 大屏幕上依次扫过几位候选人脸上的表情，最后定格在了本次被看好的最大热门身上。 颁奖嘉宾颤颤巍巍打开了信封。霍白盯着那信封。整个世界，只听得见自己和斯启哥哥的心跳声。 「最佳男主角……霍白。」 镜头陡转，落在了霍白的方向。他捂着嘴，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剧组的所有人都冲过来和他拥抱，当年连蔡裴都未能拿到的奖项，他却完成了这个奇蹟。 大家以为他是为获奖激动，只有霍白知道不止如此。他要嫁给从十几岁起就最爱的那个男人了。 「去吧。」 项斯启沖他笑，霍白擦掉眼泪，走上了台。全场的视线、所有的灯光此刻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捧着那沉甸甸的影帝奖盃，看着大屏幕上这样介绍自己。 「完美的演技，打破了性别的界限，也打破了表演艺术中技术与本能的界限，是值得观众铭记一生的好角色。」 「谢谢为这部电影付出过的每一个人。」 霍白说起了获奖感言。他感谢了很多人，整个剧组、顾导，还有江哥哥，然后将最想提及的两个人放到了最后。
第230页 「谢谢我的对手，人生是如此残酷，或许原本这座奖盃是他的，现在交到了我手上。」 镜头给了本届影帝的热门人选，没有太多人知晓那说的是沈时曦。 「还有谢谢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 项斯启在镜头以外的地方乐呵呵地笑着，现场只有他知晓那说的是他自己。 ********* 霍白拿到影帝，可惜或许是原版名气太大的缘故，《新戏子有情》最终输给了别人，止步于提名。获奖的消息传回国内，立刻就跃上了热搜。粉丝们欢欣鼓舞，为他庆祝着，蔡裴也在自己的帐号上第一时间发出了祝贺。 ——白白接我的班，我最放心。 影帝的奖项肯定了霍白身为演员的水准。凭实力说话，也不再有人说什么了。即使是蔡裴粉丝的质疑，也随着他本人对霍白的发声支持降到了最低。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倘若没有获奖，可能免不了还有些嘲讽。现在则是一片满满祝福的声音。 霍白并没有被沖昏头脑，他明白这也不过是个新的开始，是起点不是终点。这辈子还要继续演下去，还有更多的角色在等着他。 ********* 「江哥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回来了几天，总算接受完安排的媒体採访，霍白决定和项斯启通知了亲友，再回去接着拍主演的电视剧。 因为进组拍戏，他有阵子不见江一卓，江哥哥最近憔悴了许多，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怎么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霍白担心他，江一卓勉强在脸上挤出笑容来。「我没事，工作太累了。」 他无法向霍白说出真相。得知了唐皓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分了手，强迫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可他烦乱得全然没了灵感，物色很久也没有找到代替唐皓的合适主角，整个新片的进度都停滞了。 「还有什么比获奖更好的消息？」 江一卓知道自己最近人不人鬼不鬼的颓废模样，可霍白拿到影帝的奖项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还是要来见他道贺的。 「我和斯启哥哥要结婚啦。」 说得霍白自己都有些害羞起来。他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江哥哥，这是他人生里仅次于项斯启的重要的人。 （今天可能有二更呢，求月票啦） 第两百三十二章 事故 「……」 江一卓是来祝贺他获奖的，再也料不到会听见这种消息。霍白……要结婚了。跟霍斯启结婚。 要是与唐皓热恋的那段日子，江一卓心里是会祝福的。他希望霍白幸福，也彻底告别了自己得不到的过去。可是现在，他变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恭……喜。」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强迫自己吐出这两个字，匆匆离开了别墅。再待下去，僵硬的表情就要出卖自己了。 江一卓走得急，霍白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怪异。他沉浸在结婚前梦幻般的心情里，很快便将这一幕抛在了脑后。 后来他就后悔了。后悔那时应该多放一点注意力，在江一卓的身上。 ********* 江一卓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着。为了断绝与唐皓的来往，他已经把新买的小区里的房子租给了别人，回到了母亲这边住着。 他不想回家，现在这副样子，不想给母亲看见。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破了个再也填不上的洞。 他联络了最近追着自己要角色的一名经纪人，想要买个醉，麻痹被刺痛了的神经。对方带了几个演员过来。在会所里，江一卓被年轻的男孩子围在中间，说着讨好的话。自从有了唐皓，暗地里都流传他喜好男色，送上门的也是男孩子居多。 「江导是不是心情不好？」 江一卓喝醉了，旁若无人地哈哈笑了起来。他怎么可能心情会好，霍白要结婚了，唐皓是为了挖出霍白的丑闻，才接近自己的。自己的感情，仿佛从头到尾都不过是笑话。 「江导……心情不好，我可以安慰您。」 其中一个有些姿色的，大着胆子贴近他身边，江一卓抬眼望了望，恍惚之间把他当成了唐皓。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唐皓为什么一直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他是心虚，生怕做过的一切被揭穿了。他和霍白根本就是不同的人。 江一卓也在心里笑自己，他是太傻了，才会被骗。 ——一卓哥，我是爱你的……后来就爱上你了…… 唐皓哭着求自己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他烦躁地站起身，被众人捧着，也只不过徒增空虚罢了。 「我去洗手间。」 回来的途中，江一卓醉醺醺地一时迷了路，隐隐听见一阵吵闹声传来。那声音里有几分熟悉。 「你为什么通知舒望不通知我？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 被苏瑞之在包间门口死死拉着不放，项斯启皱了皱眉头。「有什么进去了再说。」 江一卓想起来了，那是陪霍白在手术室外等着的时候，为了霍斯启的生死，疯了一般发飙的医生。 「这么巧？在这里应酬吗。」 被江一卓撞见了这一幕，项斯启显得有些尴尬。他将苏瑞之拉进了包间，对他点头示意。「我朋友喝醉了，给他醒醒酒。过两天来我家做客，小可也想你了。」 江一卓勉强应了一声。等两人消失，他靠在墙上，用颤抖的手指掏出一根烟。霍白嫁给了那个男人，这辈子都是那个男人的了。他们那么相爱，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231页 就算他不情愿，也没有任何指责霍斯启的资格。就算心痛，霍白也从未属于过自己。 ……「没通知你，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 「没想好？」苏瑞之冷笑道，「你是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我吧？怕我又去霍白那里大吵大闹。」 「你放心。」他的胸口又泛上一阵刺痛，「我不会再去吵了。等你们结了婚，我就和你们断了来往，以后也别想再利用我了。」 「……」 项斯启不喜欢苏瑞之的说法，可并不能完全否认自己做过的。「瑞之，以前我的确仗着救过你一条命的人情，对你索取了很多。但是也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看待。」 「现在还是把你当朋友。你威胁了小少爷两次，我都忍了，换作别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他平静地说出早该说出的话语。「我察觉得太晚了，也可能是你隐藏得太好了。朋友之上的东西，我是回应不了的。你要断了来往，我也不会强迫你。」 「谁对你有那种东西？！」 苏瑞之气得浑身发抖，又一次见识到了他的冷血无情。自己就像块抹布，用完即弃。项斯启对别人向来如此，在他眼里只有利益和价值的区别，只不过小少爷是个例外罢了。 「是我想得多了，我道歉。作为朋友甚至是家人，你都没有干涉我选择伴侣的权利。」 「我没有……我有离开的权利。我就是看不惯你跟他结婚！」 苏瑞之忍着泪水，怒吼声迴荡在包间之中。「谁都可以，霍白就是不行！想着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想着你们的关系，我觉得噁心——！」 他摔门而去，项斯启深深嘆了口气。他不指望与霍白结婚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可他着实不想跟苏瑞之的关系弄成这样。实在要取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苏瑞之跑出了门，坐在自己的车里终于哭出了声。比起杜家和那个坐了牢的明星，他有多少次搞垮霍白的机会，直到现在也能把那两人之间的丑事曝光。 项斯启努力维持着与自己的关系，恐怕也是出于安抚的目的。他早该想到了。可他却选择了无视，因为捨不得。不对霍白下手也是因为捨不得。一旦撕破了脸皮，今后的人生就是敌人了。 苏瑞之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怜。他是太爱了，把项斯启看得太重要，才落得了如此的下场。 「结婚当天，我就去婚礼现场大闹一通。」 最后也只能做这些幼稚的事情。苏瑞之流着泪，看着车前灯的视野里，有认识的人影走过。那是曾经传言与霍白关系暧昧的导演。 苏瑞之按了按喇叭，朝着脚步摇摇晃晃的江一卓开去。不能向媒体说，至少也要告诉霍白身边的人，都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你是江一卓？」 他开到对方身旁停下了。江一卓看见豪车摇下的车窗里，一脸泪痕的男人。 第两百三十三章 事故（二） 「你是江一卓？」 他开到对方身旁停下了。江一卓看见豪车摇下的车窗里，一脸泪痕的男人。 「做什么？」 江一卓态度恶劣，他也认出了对方是刚才与霍斯启争吵的亲友医生。他脸色本就憔悴，又喝得双眼浑浊，整个人都散发着为情所伤的气质。苏瑞之挂着眼泪就笑了。 「该不会是，你也听说了霍白要结婚的消息？」 江一卓没有回应，像是默认了。「我们两个，一起去闹婚礼现场如何？」对方半真半假地，提出了建议。 「有病。」 「说得好。」苏瑞之大笑，「你不也是一样，为了霍白值得吗？」 江一卓不想理他，径直往前走，车子又发动了追了上来。「想不想知道项斯启以前做过的事情？被那个混帐渣男抢走了霍白甘心吗？」 …… 江一卓凝视着苏瑞之留下的名片，这两天每晚他都把自己灌醉，依旧摆脱不掉内心的空虚。 「你果然还是想知道。」 苏瑞之晚上接到他的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江一卓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看看这些。」 苏瑞之把当年的中药处方单、亲子鑑定报告，还有那些寄给项斯启的调查双性人的资料，竟也被他从电脑里找出来了。 「为了将霍家占为己有，勾引小少爷，发现他身体的秘密后，就骗他喝中药催出了月经。然后弄上了床，顺利地把肚子搞大了。最后又想方设法瞒过去，不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因此才会逼得小少爷离家出走的。」 「……」 江一卓震惊地翻着那些纸张，有的已经泛黄，很有些年代了。以前他只猜到个大概，没想到具体的过程竟会是这样。霍斯启的手段，实在是出乎想像的卑鄙无耻。 「别跟我说什么原谅，真是噁心。霍白也真是贱，这样还非要在一起。」 江一卓不高兴了。「别随便侮辱霍白。」 「抱歉，抱歉。」 苏瑞之假惺惺收回了难听的话。对方毕竟是小少爷暧昧过的对象，当然站在他那一边了。 「怎么样？要不要到时在婚礼上闹上一场？总得让些人知道，请的都是亲友，让他们两个难堪就行。」 「有什么意义。」 江一卓把那些纸张收起来，还给了他，大口大口地灌着酒。「霍斯启会恨死你的。反正这辈子也不会属于你。」
第232页 「哈哈。」 这句话戳得苏瑞之心里刺痛，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不属于我也可以，为什么非得是霍白。劳资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抢走……一定要让他们结不成婚……」 「霍白那个贱人。呜呜……」 江一卓听不下去了，丢下哭泣的男人，起身走人。他的胸口被沉重的东西压着，他很是后悔当年放弃了。早知道霍斯启是这样的混蛋，就应该想尽办法，牢牢把霍白抓在手里，不交给对方。 他带着醉意，开着车上了马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这种东西的。现实是自己既放弃了霍白，又遭遇了唐皓的背叛与欺骗。 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江一卓快要受不了了。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霍白的号码。铃声响了半天之后，霍白接了电话。 「江哥哥？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嫁给他……」 对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霍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过了一会，他小心地问。「你在哪？是不是喝醉了？」 江一卓苦笑，回道。「没什么，当我没说。我可不可以过来找你？有事想要向你问清楚。」 「我在家，小可也在旁边。我等你来，路上小心一点。」 ……霍白在家里等了很久，都不见江一卓的身影出现。几个小时后，他才得知。江一卓恍惚走神，将车子开到了对面的车道上，与一辆疾驰而来的大货车撞了个正着。 ********* 唐皓在手术室的门口，缩成了一团瑟瑟发着抖。他被迫与江一卓断了联繫，打电话、发消息一律不回，最后像是被拉黑了，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好容易调整了状态，开始强作欢颜地出现在别人面前，唐皓用工作转移着注意力，却熬不过每一个孤独漫长的夜晚。有朋友给他介绍了名金主老闆，他心灰意冷地打算用下一段恋情疗伤。今天是去对方家的第一天晚上，却接到了霍家的联络电话。 「我……朋友出车祸了。」 唐皓丢下衣服脱到一半、即将要发生关系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往医院赶，头脑中一片空白。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有多爱他，他不能失去江一卓。 霍家的两兄弟都在外面等着。霍白神色凝重，耳边迴荡着江一卓最后说的那句话。——你能不能，别嫁给他。 见到唐皓之后，他似乎终于是有些明白了。江哥哥和唐皓分手，已经有很长一阵子了。 经过漫长的抢救，江一卓的命保住了，却在度过危险期之后一直没有醒来。 「医生，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你们恐怕，要做好长期护理的准备了。」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唐皓当场嚎啕大哭。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江哥哥一定会醒过来的。」 霍白走过去想安慰他，唐皓却抬头狠狠地瞪着他。「他为什么会出车祸？最后都说了些什么？」 霍白心里一紧，再次想起了电话里的那句哀求。「他说要来我家，有事要问我……」 「我告诉你……我们分手的原因。我是沈时曦派来接近他的。」 唐皓抽噎着，突然觉得道出实情是如此简单。为什么当时不说呢？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为什么要等他再也听不到了才说？ 「他是为了你，才抛弃了我。他没办法原谅我……」 ********* 「唉。」 霍白和项斯启离开了医院，向家的方向驶去。这几天他们两个疲倦不堪。不光是身体上，更重要的是心里。 霍白嘆了口气，在安静得难受的车子里叫了声。「斯启哥哥。」 「这婚……暂时不结了吧。」 （下一章就是尾声了，为接下来的后续和番外求月票求各种支持！么么） 第两百三十四章 尾声 项斯启已有了预感，不是完全没有做好心理上的准备。可当从小少爷口中听到时，身体还是勐地一颤。 「你要我，等多久？」他沉默半晌，声音干巴巴地问。 「等江哥哥的情况好转的时候……」 霍白先是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发现这样一点意义也没有。他闭上眼睛，平静地回道。 「等他醒来的那天。我这辈子都爱你，不缺这个形式。」 项斯启觉得胸口发闷，那一口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他在路边停下了车子，拉下车窗。车内又是一片静寂无言。 「我等。」 项斯启忍着心中泛上的失望和难过，不想让霍白为难。江一卓的人生，因为他们两个的介入，早就跟他们息息相关了。 「是我当年犯的错，让你离开，才会把他卷进来。所以，我等。」 「好。」 霍白钻进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 过了两天，霍白又去了一趟医院。唐皓的情绪看起来平静许多，他和斯启哥哥请的护工一起，照料着成了植物人、昏迷不醒的江一卓。 「你去拍戏吧。」 唐皓想要赶他走，这副样子的江一卓，至少可以全部属于自己了。「明星什么的我也不当了，以后我就每天守着他，照顾他，直到他醒来为止。」 「这样他就可以爱我了……」 唐皓喃喃着，不像是在和自己说话。或许，他只是在对老天许个愿而已。
第233页 谁都是有心愿的，实现的，或者实现不了的。 ********* 一年后。 「爸爸，那片湖真美。」 霍亦可在车上，指着远处的那片湖水兴奋欢唿。青色的湖水，流传着水妖歌声的古老传说。 霍白满脸宠着他的神情，摸了摸宝贝的脑袋。「我们一会就去看看。」 他主演的ip剧《何罪》最近热播，网上网下都在讨论着剧情和演技。加上《新戏子有情》通过了审核开始在国内上映，拿了影帝的片子，又有经典版本在前，引得大众纷纷去观看，票房一路飙升，挤进本年度高人气电影的前列。 一下子两个热门话题傍身，霍白成了最近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正因如此，他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就停下脚步，给自己放了个假。兑现以前的诺言，带着小可去国外游玩一圈。 年纪越大，就越清楚沉淀、积累的重要性。再具备天赋的演员，也有被耗尽的那一天。在这个光鲜又暗地里勾心斗角的地方，霍白想要时刻保持自己对演戏热忱的那份初心。 霍亦可满十岁了，不再是能叫宝宝的年龄。身为霍家下一代的继承人，霍白格外重视他教育的方面，打算再过两年，就送他去欧罗巴的贵族学校读书。蔡裴也有同样的意向，要是皮皮和小可一起结伴出国，相互照应着，他们心里也放心一些。 「我也过三十了……」霍白自言自语着，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可毕竟是老了。 「爸爸，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他关上了手机屏幕，心里有些发慌。今早的娱乐新闻被一条惊天的消息刷了屏。沈时曦被爆在狱中自杀，用生命登上了最后一回热搜。 具体的原因警方还在调查之中，确认了是自杀。据说他留下了一张遗言，上面只写了一句。 ——人间不值得。 霍白转头望着那片青色的湖，莫名地并不觉得意外。可却不知该怎么对小可说，他一定是记着沈叔叔的。 不过他还是总有一天会知道。 ********* 「我们划船去湖中心。」 霍白特意望了望划桨的人，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了。他笑自己，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一片春暖花开的氛围里，他带着小可，泛舟在绿宝石一般的湖面上。霍亦可高兴地四处张望着。「太漂亮了……」 霍白给他讲起了那个美好的传说。划到湖中心，听见了水妖的歌声，无论许什么愿就一定会实现。 「那我希望江叔叔能够早点醒过来。他睡了太久了，就像爷爷以前那样。」 霍白垂眸，没有说话。这一年自己和项斯启聚少离多，不光光是拍戏工作忙的缘故。因为江一卓的事情，遥遥无期的婚礼，使得两人之间总是存在了看不见的隔阂。 「好久没见到你另外一个爹地了。」 到了国外说的又是中文，霍白也不再避讳两人的关系。霍亦可瞥了他一眼。「爸爸，你想大伯了吗？」 「想啊。」 霍白怎么可能不想他呢。他恨不能现在就扑进他怀里撒娇，无论几岁，他都是当年在斯启哥哥怀里，整个身心都爱着他的少年。 「你真的就完全原谅他了？当年可是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要了。」霍亦可闹着小别扭，最近见不到大伯，他也没法代替爸爸「惩罚」他，让他好好表现了。 霍白笑着看他，眉宇间和项斯启真是有 几分神似，皱着小眉头的模样也像。 「原谅可能是一辈子的事，也可能只是一瞬间。」 霍亦可想了想这个深奥的问题，然后跑到船的另一头去玩了。霍白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划桨的人叫了声。「快到湖中心了。」 他有些遗憾，说好了要和斯启哥哥一起到这许愿的地方来，可此刻他却不在。待会听见了水妖的歌声，他也只好独自许愿了。 该许个什么愿好呢？霍白也不知道。他考虑半天，还是让江哥哥早点醒了，这样就可以顺利结婚了。可传说终究只是传说，想要陷入昏迷的人甦醒，不是那么容易的。父亲昏迷了几年，醒来之后也没能支撑太久就过世了。 「爸爸，那边还有一条船。」 霍亦可在东张西望之中发现了，似乎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也在等着许愿。那条船靠近了，霍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船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温柔地对他笑着。 「斯启哥哥？」 「大伯，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霍亦可兴奋地嚷道，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态度，其实他也想大伯，或者说爹地了。 「应该是巧合吧？」 项斯启笑眯眯地，眼角挤出了几道鱼尾纹。霍白当然不相信了，心脏扑通乱跳着。一定是打听了自己的行程，追了过来。他让两条船靠近了，立刻跳到男人的船上，想要索吻又硬是忍住了。连小可都忘在了一旁，霍亦可一个人气鼓鼓地待在那里。 「歌声会响起来吗……」 霍白坐在他身边，紧张地等着。之前来过一次后，他去查阅了资料，所谓水妖的歌声，是由湖底的地理现象引起的。这附近有座温泉，从湖底的裂缝里冒出一串串气泡来，造成了湖水冷热不均，再与周围形状奇特的岩石共振，就发出了如同歌声一般优美的旋律。
第234页 也就是说……听不听得见，是要碰运气的。他们等了很久很久，小可都快不耐烦了，周围依旧安静无比。 霍白很是失望，即使春天湖面不再结冰，他还是没能等到许愿的机会。「我们回去吧。」 「再等一会。」 项斯启给划桨的人加了钱，不顾及别人在场，转身将他拉进了怀里搂着。霍白好久没靠他这么近，心跳得更厉害了，咬咬牙贴在了他身上。 叮咚。叮咚。青色的湖水微微起了波动。那声音起初很弱，渐渐变大，悠远地飘荡过来。 水妖唱歌了。霍白激动地眼睛湿润，连许愿这件事都抛在了脑后。经斯启哥哥提醒了才想起来。 「你要许什么愿？」 「我想要再生个孩子。」 项斯启一脸认真，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霍白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想要一辈子幸福地在一起……」 他脱口而出，别的什么都忘了。项斯启的眼神变得幽深，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他的唇。 霍白被吻得晕乎乎的，划桨的两个人笑着在旁边吹起了口哨。霍亦可撅着嘴跑到他们身边。「亲够了没？我还没许愿呢。」 霍白连忙推开了男人，问宝贝。「你的愿望呢？」 「当然是让江哥哥早点醒来，这样你们就可以早点结婚了。」 「这么乖。」项斯启伸手把他也揽进怀里，「不生大伯……爹地的气了？」 「这是两码事。」 霍亦可仰着头望着他们两个。「先结婚了，再继续让你好好表现。」 ********* 回去的路上，霍白和项斯启的手机同时响了。「江一卓醒了。」 「太好了！」 小可催着爸爸，要提前结束假期，飞回国内看望江叔叔。霍白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颤，他一年里的愧疚，终于被划上了休止符。 「许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水妖的歌声太过神奇，霍白感到了不可思议。他宁愿相信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被感动了，想要让他今后的人生过得幸福。 「另外两个愿望也会实现的。」 项斯启抱紧了他，这一年他受的煎熬不比霍白少。但他默默地等着，这么多年都等下来，无非也就是再继续等着罢了。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 一家三口订了返程的机票，先去医院见了江一卓。他由唐皓照顾着，虽然清醒过来，距离身体完全康復，重新做导演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项斯启把自己和母亲的户口迁了出来，单独放在他名下的另一套房产下面。这样就恢復了旧姓。母亲的病情好转许多，已基本痊癒，似乎和小她不少岁的前情人重新有了来往，从主宅搬出，到对方那里住了。项斯启有些不高兴，本想着父亲出狱后团聚，也只能随她去了。 他和霍白决定不再拖延，准备好需要的材料，选了个两人都有空的日子，秘密地去了国外领证。 婚礼在教堂内，办得简单而朴素，也只有几名知情的亲友在场。周理来了，舒望和林慕秋来了，只是坐在相隔很远的两处。苏瑞之没有来，唐皓代替行动不便的江一卓到了现场。 霍亦可充当小花童，开心地拉着一身白色礼服的霍白进场，走到同样一身白色礼服的项斯启身边。 牧师问。「你愿意与面前这个人结婚吗？不论贫穷、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一生一世陪伴他，尊敬他，陪伴他。」 霍白笑得灿烂，回答。「我愿意。」 阳光透过教堂的七彩窗棂照下来，洒落在霍白的头顶上。就好像天使，项斯启看得入神，连「我愿意」都差点忘了说。 那是来人间拯救他的天使。 ********* 「我说老婆，是不是可以跟我回主宅了？」周末早上懒洋洋地醒来，霍白听见项斯启问。 他们打包了别墅的东西，准备往霍家主宅里搬。小可听说要搬家，也一起来帮忙收拾。 「爸爸，我们要搬到哪里去？」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驶入古铜色的大门，进了主宅的庭院里，霍白轻声道。「到家了。」 他终于回家了。很多很多年后，带着小可，和最爱的男人一起。 霍白上了旋转楼梯，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一切竟还是老样子，打扫得一尘不染。他拿起这个看看，又放下摸摸那个。 他坐到书桌前，桌上也跟十来年前一样，连物品摆放的位置都没变。霍白翻开一本书，那是怀小可的时候看的，突然他鼻子一酸。 最后一页上写着，「爱斯启哥哥」。那是自己的笔迹。跨过了无数的岁月在那里。 「爸爸，爸爸！」霍亦可在一楼叫着，「吃饭啦。」 霍白应了一声，踩着楼梯慢慢往下走。项斯启在楼梯口等他，远远地都看见眼睛里温柔的笑意。霍白越走越快，几乎要扑进他的怀里。 「慢点……」 他终于碰到他了，抓紧了就再也不松开。 第两百三十五章 怀了 婚后的日子，过得幸福甜蜜。霍白早上醒来，一睁开眼，便是在男人的怀里。 「斯启哥哥……快出去……」 感受到身体里的异样，他涨红了脸，昨天做了一晚上，竟还没有将项斯启的慾火完全消退下去。
第235页 「再来一回合。」 男人不由分说压在他身上，四处撩拨，声音暗哑地问。「这次要前面，还是后面？」 霍白被他挑逗得脑袋晕乎乎的，脱口而出道。 「都要……」 项斯启的眼神又黯了几分。「那可就不止一回合了。」 「不行！」霍白连忙挣扎，「时间太久了，小可该醒了。」 「你忘了。」 男人笑着在他雪白的颈部轻咬了一口。「小可不在，去江一卓的母亲家住了。」 「也就是说……」 项斯启边说边在他身上开始了耕耘。「今天又可以做一天了。」 霍白还来不及拒绝，就沉沦在了一波波袭来的舒服的快感里，除了喘息什么也说不出了。 …… ********* 影帝霍白的二胎生活 ********* 自从搬回了霍家主宅，霍白特意请人将老宅子里里外外修整一番，还加强了安保的措施，本来主宅戒备就森严，加上採用最新的监控报警技术，狗仔娱记想要偷拍张照片，都很困难。 主宅房间虽多，他和项斯启还是住以前的房间，小可也有自己单独的卧室，原本父亲的书房，现在为项斯启所用。霍白改造了二楼的一间房间，变成影音室，他可以在这里播放各种影像资料，揣摩研究表演上的东西。 拿了影帝之后，霍白的计划，是能碰上心仪的剧本，每年拍一到两部戏。他手头已有许多代言，曝光率虽然没有那些流量明星多，资源却一点都不少。高端的奢侈品牌子的代言，明星们都是紧盯着的，因此私下里引发了许多嫉妒。 有华玥和项斯启在背后撑腰，就算嫉妒也没有人敢动霍白。他也只对剧本贪婪，想要继续演出好的角色，其他方面都看得很淡。 然而人生里总是充满了意外。 ……这几天，霍白总觉得头有些昏沉，浑身没有力气。他原以为是太累了，可休息了快一个礼拜依旧没有好转，还愈发严重了。 他开始变得嗜睡，每天怎么都睡不醒似的，吃饭也没有胃口。项斯启出了两天差，晚上回来见他蜷在床上，担心地问。 「宝贝怎么了？」 「是不是要感冒了……」 他有气无力地把症状描述了一遍。项斯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 「老婆，你的大姨妈最近来了没？」 霍白用昏沉的脑袋算了算，果然差不多是到时候了，却推迟了好些天没来。他对这些事总是健忘，月经来了这么多年也养不成好好计算时间的习惯。 项斯启表面上装着平静，心里已是雀跃不已。「会不会有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开车带着霍白，去医院检查身体。只是验了血，霍白望着那个超标的显示怀孕的数值，脑子里就嗡得一声响。 主任医师看了看检查结果，也觉得意外。患者特殊的身体打过一次胎后，再度怀上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却中了那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性。 霍白更加清楚这种概率有多小，因为自己没打算再要一个，他和项斯启每次都是做了避孕的，虽说用的是体外避孕的方法，但是算上原本很低的可能性，应该不可能怀上才对。 「前三个月要小心一点，」医生叮嘱道，「过了三十岁身体机能不如以前，尤其你的情况特殊，整个孕期都要小心谨慎。」 「谢谢医生。」 从看到检验报告的第一眼，项斯启的脸上就是笑眯眯的。他本来就引人注目，即使陪霍白检查走的都是特殊通道，离开医院在门口被撞见时还是吸引了无数的视线。 进了车里，霍白摘掉墨镜口罩，露出了不高兴的脸色。 「老婆？」 项斯启发现了，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都透着可怜巴巴的感觉。「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可是盼了许多许多年，才迎来了这第二个宝宝，心里当然格外的珍惜。也生怕自家宝贝不想要，上次他是坚决做了手术的。 霍白板着脸，前阵子他在拍一部新电影，虽说杀青回来之后，两人在家里滚了不少天的床单，可按照时间上算，应该是在剧组，男人来探班的时候怀上的。 「斯启哥哥。」霍白气鼓鼓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酒店时那几天，趁我不注意偷偷弄到里面了。」 当时已是拍戏的尾声，可晚上都困得迷煳，做完就睡死过去。斯启哥哥要是做了什么手脚，自己大概是发现不了的。 医生很早以前就说了自己不容易怀上，但为了拍戏着想，他还是让项斯启做了避孕措施，因为他身体敏感，戴套会觉得难受，因此每次最后都是排在体外，比如湿乎乎地弄到身上，或者用后面或者用嘴…… 「哼。」 想到那些羞耻的画面，霍白脸颊发烫，转过了头闹着别扭。照理说这么做，不应该会怀上的，可是现在却中奖了。 「老婆，我对天发誓什么也没做。」 项斯启急了，借他一百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动心思。否则怀上了自家宝贝不想要，又去动手术，对身体的影响有多大，他可是会心疼死的。 「我发誓，要是做过什么手脚，明天出门就被撞死。」 「别乱说。」 霍白也急了，他也不是完全不想要，只是确认男人是不是又骗了自己。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项斯启欺骗自己。
第236页 他偷偷用余光瞄了瞄，斯启哥哥举着右拳、一脸严肃发誓的模样，竟然还有一点可爱。 算了，那就原谅他了吧。自己也过了三十岁，以后想再要的时候就更不容易。只不过自己的情况特殊，怀孕这一年，不能再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了。 也就是说，自己得暂退圈子至少一年了。 「勉强相信你了。」 项斯启喜出望外，笑得眼角的鱼尾纹挤到一起。「那你答应生下这孩子了？」 （开始更第三部 啦！今天可能有第二更，求月票催更，么么！不知道有多少小可爱想看后续番外，想看的可以在留言区举个爪子，收到的月票越多后续番外写得也越长，求支持！）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两个 项斯启喜出望外，笑得眼角的鱼尾纹挤到一起。「那你答应生下这孩子了？」 霍白看了看他，心里分明是有些美的，却故意不回答吊男人的胃口。过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既来之，则安之。」 「老婆——！」 项斯启激动地扑过去想要亲他，被霍白嫌弃地推开，然后又主动凑上吻了一下，甜甜地笑道。「斯启哥哥，你猜二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项斯启被这个笑容迷得神魂颠倒，随口答道。「哪个都行，只要是你生的都行。」 霍白靠在他怀里，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后，变得有些模煳地期待起来。 「要是女孩子，小可就有个妹妹了。可是女孩子以后要做母亲，生孩子会很辛苦……」 「不管是男是女，先把名字起好了。」 当年小可的名字，是宝宝出生好几个月，直到在江一卓家落了脚后才取了的。亦可的意思，含着怎样都可以、只要平安就行的意义。那是当时霍白内心最大的愿望，想来也有些酸楚的滋味。然而现如今不同了，这次他一定要提前起好名，让二宝一生下来就拥有自己的名字。 ********* 霍白遵照医生的嘱咐，开始安心在家中养胎。等到肚子明显了，便没法出门，因此要趁前几个月里把手头的工作结束掉。 好在原本杀了青之后就要休息一阵，除了要在一部电视剧里客串角色，其他也就是些广告拍摄、媒体採访，以及代言牌子的商业活动。项斯启想让他把客串的角色也推了，怕拍戏对肚子里的宝宝有影响，霍白当然不愿意，下次出演角色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项斯启拗不过他，只得同意，把邵凯和女保镖叫了去，再三吩咐他们在片场时要注意保护小少爷的安全。 「小白哥哥有喜了啊。恭喜大少爷。」 虽然项斯启已恢復了旧姓，但霍氏集团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邵凯还是和往常一样叫他少爷。 出发那天早上，邵凯到了霍家主宅接人。因为这次演的是配角，戏份不多，只在剧组待上十天左右。 他打量着小白哥哥，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只是显得有点没精神。霍白敏感地留意到，助理的视线老是停留在自己肚子上，而且格外小心翼翼，连从门口走到车前几步路都非要搀扶他。 「斯启哥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有喜了。」 「……什么有喜，我又不是女孩子！」 霍白差点要被气死，助理慌张地改口道。「就是有小宝宝了。」 邵凯心里有点羡慕，又觉得有点酸熘熘的。大少爷估计晚上没少耕耘，才能让小白哥哥顺利怀上。虽然演艺事业上会受些影响，可是家庭美满，世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到了剧组，霍白还是有些精神不振，嗜睡又没胃口。这是妊娠早期的正常反应，有人更厉害些，他这样已经算好的了。好在客串的角色没有什么动作场面要拍，不然项斯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来的。 这部电视剧是本年度的热门候选，请了不少有演技的大咖做配角，也是想要提升整体的水准，收穫口碑和大众的关注。邀请霍白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和霍白对戏的演员之一，外表很是出众，清秀的长相还有讨喜的笑容，表演专业科班出身，是最近人气上升的新人小鲜肉，拥有不少的粉丝。 「霍白前辈，我一直等着你进组，昨晚知道你要来了，兴奋地睡不着觉。」 新人演员名叫木子昕，见到霍白时格外激动，表现得一副小迷弟的模样。拿了影帝之后，霍白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娱乐圈里的众人总是喜欢捧高踩低的，有了名气地位，自然会有许多人围上来。加上自己的身后是华玥，搞好了关系，说不定还能弄到不少资源，至少也能蹭个热度。那些人心里大都是这么盘算的。 不过叫木子昕的年轻人，眼神看着挺清澈，霍白感觉他是真的崇拜自己，就像当年自己对蔡裴那般。 「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年轻人诚惶诚恐地将本子递过来，翻到贴着《新戏子有情》国内首映的电影票的那页，就算是讨好，也可说是非常有心了。 「当然可以了。」 霍白亲切地回应着，一点架子也没有，签上名还写了鼓励的话语。 「前辈，你是不是感冒了？脸色有点不好。」 「没关系，前阵子太累，一点小感冒而已。」 被对方注意到身体的状况，霍白也就顺势咳嗽几声，用生病掩饰了过去。接下来的几天里，小鲜肉在拍戏空隙对他嘘寒问暖的，弄得剧组的人都知道他「得了感冒」，也都对霍白格外照顾。
第237页 霍白努力克服了身体的不适，把自己的戏份拍完。上了妆，脸色差些也看不出来，他一进入角色就什么都忘了，最后对这次的表现还算满意。 离组前，木子昕很是不舍，还求来了他的号码想要继续联络。霍白在心里对他觉得抱歉，拍完这个角色，他就得乖乖待着消失一阵子了。就算收到邀约，也不可能大着肚子出门。 回到家里，项斯启担心他拍戏时伤着身体，执意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正好也过了两个月，该是第一次做b超的时候了，霍白再次去了医院。 ……「没什么大碍，一切都很正常。」 听到医生这么说，项斯启总算放下心来。不过对方的下一句话，惊得乖乖躺在那里接受检查的霍白，差点跳了起来。 「恭喜你们，怀的是双胞胎。」 主任医师拿着b超单子，仔细地看了一遍。「显示的是两个孕囊，不会错了。的确是双胞胎。」 霍白被这消息震惊得，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不光是怀上了，而且一下怀上了两个。他低头摸着腹部，那里竟然有两个宝宝，都是斯启哥哥和他的孩子。 （加更来啦！继续求月票） 第两百三十七章 担忧 「医生，真的真的是双胞胎吧？检查不会出错吧？」 一旁的项斯启高兴坏了，完全不似他平日里沉着冷静的模样，拉着主任医师的白大褂衣袖，一个劲地再三地确认。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他又开始询问起孕期的各种注意事项。要知道普通的女性当中怀上双胞胎的概率，也不过百分之一，更何况小少爷这种特殊的情形了。 「两个胚囊同时发育需要更多的营养，后期也可能会对母亲的身体造成更大的负担，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更高。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医生耐心回答了他的问题。「最后生产的时候，要是不足够具备顺产的条件，恐怕要进行剖腹产手术了。」 「要在肚子上剖一刀啊……」 听她这么说，霍白有点紧张了。「我平时是男性的身份，腹部有这么个疤痕太奇怪了……」 以后还是要拍戏的，拍广告拍杂志也有可能露出腹部。他开始担忧起来，怕自己特殊的身体会暴露。 「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孕期里安心休养，睡眠和营养充足，心理上不要有压力，顺利的话还是可以自己生的。」 被医生安慰一番，霍白总算觉得放心一点了。项斯启带着他离开了医院，一路上车子都开得小心翼翼，回到家里更是不敢有一丝怠慢，立刻就让小少爷躺上床休息。 「我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待在床上。」 霍白又好气又好笑，虽然项斯启把他这个「孕夫」当宝贝，可搞得也太郑重过头了。 「前三个月就该卧床，接下来还要出席的品牌活动和访谈，能推就推了。」项斯启才不想给他出门的机会，万一磕着碰着了，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受影响。 「今天开始，叫家里大厨调整菜单，没有胃口也尽量多吃一点。不然小宝宝们营养跟不上怎么办？」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爸爸，爹地！」 小可听见响动，从自己房间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你们回来了。」 霍亦可自从得知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一直翘首期盼着。他听说今天爸爸要去医院检查身体，急急忙忙地问。 「怎么样，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霍白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小宝宝在肚子里才一点点大，还看不出性别呢。」 「这样啊。」霍亦可有点失望，他还想要帮着起二宝的名字。 「不过……」 霍白和项斯启对视一眼，将检查结果告诉了他。「爸爸这次怀的是双胞胎。」 霍亦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开心地蹦了起来。「我要有两个妹妹，或者两个弟弟了？！」 霍白也笑得开心。「说不定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呢。」 ********* 「唉，感觉还是紧张。」 虽然白天在小可面前表现得镇定，到了晚上，霍白就变得蔫蔫的，钻进了项斯启的怀里。 不仅怀孕期间比起一般情况要更加小心，最后还要生出两个宝宝来。当年生小可的时候不过十九岁，正是青春的年纪，也疼得那样撕心裂肺。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年轻时，还不知到时会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 而且他又不想在肚子上留下疤痕，顺产两个宝宝就更加艰难了。 「一定会没事的。」 项斯启吻着他的额头，他今天实在太高兴，没留心小少爷内心担忧的情绪，此刻觉得愧疚起来。 「我打算请个家庭医生来照顾你，家里还有管家和佣人在，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可我一点也不想躺着。」霍白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着脸蛋撒娇，「趁着还没有肚子，快让我出去露露脸，不拍戏干点别的也是好的。老是待在家才会憋出病来。」 「这个不行，」项斯启想都不想就回绝了，「医生也说了，双胞胎更要格外小心。」 霍白气得不想理他了，将身体调转到另一边。他回忆起以前待产时也是在房间里憋得慌，唯一能活动的地方是庭院。想想都觉得以前的自己有点可怜，他才不要重复一次过这样的日子。
第238页 「哼，不生了。」 就算是气话，项斯启也被吓得连忙去哄自家宝贝。「老婆乖，那我再看看最近的日程表，有没有什么不太耗体力的工作。」 这下霍白才摆出了好看的神色，又扑到了他怀里。两人甜蜜地吻了一会，项斯启一把扯开了他的睡衣纽扣。 「你干嘛！」 发觉斯启哥哥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胸口上，紧紧盯着看着，霍白羞耻得脸都烫了。项斯启勾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恶，还伸出了手去。 「到时候这里又要鼓起来了。还要同时餵两只宝宝。」 男人凑到他胸前，霍白浑身都变得软绵绵的，喘息不已地想要推开他。「别亲了……」 怕影响肚子里的孩子，项斯启不敢继续做下去，最后只得用手和嘴代替了一番。 霍白沉沉地睡去了。项斯启在旁边，一脸溺爱地凝视着他的睡颜。虽说有自己的卧室，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睡在小少爷的房间的。 「这次一定要好好宠你和孩子……」 ********* 霍白又休息了几天，就出门参加代言牌子的活动了。活动现场来了许多粉丝，尖叫着高举着应援的牌子。之后许久不能在大众面前露脸，他格外珍惜现在与粉丝见面的机会。 活动只有几个小时就很快结束。虽然在舞台上站了很久，但平常比这强度更高的都经歷过，霍白也没觉得太累。 没想到回家之后，他竟然在内裤上发现了流血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简单沖了个澡，霍白乖乖地去床上躺了，心里忐忑不安着。紧张的心情似乎影响到身体，小腹也开始隐隐有点痛了。 等斯启哥哥回来，他也不敢吭声，生怕被骂。毕竟是自己非要继续工作的，不然可能也不会发生流血的情况。 「宝贝，感觉怎么样了？」 项斯启见他神色僵硬，察觉到不对劲。追问之下，霍白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他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做错事的模样。 （不要走开！待会还有第二更！预订2月份的月票催更啦，么么） 第两百三十八章 探望 项斯启连忙叫了家庭医生上楼查看，初步确认没有太大问题，他们两个这才松了口气。 「保险起见，等明天再去医院检查下，看看要不要吃点保胎药。」 家庭医生离开了卧室，项斯启洗漱完毕，在霍白身边躺下了。他原本还有文件要浏览，这一刻不放心小少爷一个人，所以来陪着。 「斯启哥哥。」 霍白心虚地叫着他。「你……不生我的气吗？」 「我哪捨得生气。」项斯启刚才其实很急，却不能表露出来，不然自家宝贝心里一定更加不好受了。 「不过这下你真的要好好休息，别再出门了。」 「好……」 担心着宝宝，霍白也不敢随便乱跑了。第二天睡醒后，他们就又去了医院一趟。医生检查出孕酮的数值有些低，开了些药，让他吃到满三个月为止。 霍白推掉了余下要出席的几个活动，开始乖乖地待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电影，到院子里散散步，晚上再陪陪小可，日子过得很快。 三个月的危险期过了，他的妊娠反应也消失了，胃口变好了，精神状态好转了许多。加上肚子还没有起来，他忍不住又想要出门熘达，这回项斯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了。 「不行就是不行。」 项斯启让管家姚生仔细看住小少爷，叮嘱工作室那边别给他安排工作，还不让邵凯和女保镖去接他。 「斯启哥哥太过分了。不工作，连出个门逛逛都不行。」 霍白一连生了几天的气，故意不理项斯启，到了晚上床都不准他上，把他赶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老婆……」 项斯启抱着枕头敲了半天的房门，小少爷也不给他进去。他觉得委屈，这都是为了他好，就算危险期过了也得万分小心，毕竟那可是同时有两个宝宝在肚子里。 霍亦可听到走廊上的动静，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嘲笑着爹地。「大伯真可怜，又惹爸爸生气了。」 「已经不是你大伯了……叫爹地！」 霍亦可一本正经地回答。「等爸爸气消了再说，看你的表现了。」 啪嗒一声，宝贝儿子的房门也关上了。……父子俩都不要他了。项斯启顿时陷入了人生的危机里，意识到必须要搬个救兵来了。 ********* 第二天，林慕秋打来了电话，想要来霍家主宅看望霍白。 霍白好久没见他了，在家中又百无聊赖着，就盼着他的到来。到了傍晚，还提前去了大门口迎接。 「你家这么大。」 林慕秋发出了感嘆。以前他正当红的时候，住过的别墅豪宅也比不上这里。何况还是处在市中心的位置。 林慕秋是带着儿子来的，他的宝宝快三岁了，正是黏着大人的时候，一步也离不开他。 「霍叔叔好。」 林宝宝奶声奶气地问着好，又大又圆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显得活泼又聪明，不愧是有那两个父亲的基因遗传。 霍白俯下身去逗他，上次见还是小小的一团。长大后，跟舒望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不敢在林慕秋面前提这句话。 他们刚进屋，接霍亦可放学的车子就从大门外开了进来。林慕秋瞥了眼那辆豪车的车标，换作以前的他，也有能力以后给宝宝最好的教育，若是那个男人在背后撑腰，这辈子宝宝更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是身为母亲那一部分的天性，都想着给孩子最好的。……而如今只求个平安便心满意足。
第239页 他收敛了隐隐失落的情绪，今天是来陪霍白的，不提自己的事情。 「林叔叔家的弟弟来玩了。」 霍亦可之前只见过林宝宝一次，但很喜欢这个小傢伙，他也想要这样可爱的弟弟，期望爸爸这次能生一个弟弟出来。小傢伙也很黏他，吃过晚饭，小可带着他，一起去房间里玩新买的游戏了。 「怀了双胞胎，到后面肚子会变得很大吧。」 林慕秋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揉了揉还没什么变化的腹部，霍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摸摸肚子，又不是摸下面，大少爷不会揍我的。」 林慕秋坏心眼地笑了笑。「反正下面跟我一个样，也没什么好看的。大概男性的尺寸比你更大一点。」 「……慕秋，你这是性骚扰。」 跟斯启哥哥结婚之后，霍白就把身体的秘密告诉了林慕秋。除了江一卓，这是他第一个主动倾诉的对象。 林慕秋没怎么惊讶便接受了，本来霍白对他的好，就超出了一般的范围。他似乎隐约就有种猜测。他们说不定是同一种人。 「大少爷也真是厉害，一下就让你怀上两个。快说说每晚都弄进去了几次？」 霍白红着脸回答。「其实我们是避了孕的。虽然是体外避孕，可一直都没有问题，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了……」 「体外避孕是有概率怀上的。」 林慕秋又贼贼地笑，他这算是打听到了霍白的床笫之事。竟然不戴套，大少爷可真够坏的。 「光是那个在里面摩擦，就可能会有精.子流出来，游到子宫里让你受孕。」 长这么大，霍白还是第一次跟斯启哥哥以外的人，讨论欢爱的这些事情。他的脸上像是要烧起来，好在林慕秋又说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 林慕秋跟他家宝宝在霍家主宅住了下来，陪着霍白一段时间，日子不那么无聊了。渐渐地，霍白的肚子也开始显怀。 起初只是一点点，到了第五个月的时候，肚子疯长了起来。霍白不得不换上了宽大的衣服来遮挡。他有些郁闷，上次的这个时候还没长得这么快。胃口也变得特别好，怀双胞胎需要的营养果然是不一般的。 项斯启让大厨再次调整了菜单，还买了不少补品回来。两人商量着要提前去国外的事情。因为待在国内始终容易被媒体盯上，之前就有了出国避开旁人关注的想法。 「出了国，我就不能陪你了。」 林慕秋收拾了东西准备带宝宝离开，他毕竟大红过，这张脸去机场送行也会被认出来。「等你生完了回来。」 两人不舍地告别。霍白也开始整理出国的行李。过了两天，他戴着墨镜口罩，穿着宽松的外套裤子，小心翼翼地去了机场。 （继续求2月份的月票啦，么么！） 第两百三十九章 症状 两人不舍地告别。霍白也开始整理出国的行李。过了两天，他戴着墨镜口罩，穿着宽松的外套裤子，小心翼翼地去了机场。 霍亦可难过地不肯让爸爸走，可他还要上学，不能陪着去。项斯启也捨不得，将小少爷送到了国外，就要回来处理工作，等肚子更大了或是有什么突发状况的时候再过去。 霍白对外是称暂时息影休假一段时间，为了不被蹲守在机场的娱记，或者机舱里的乘客拍摄到行踪，这次动用了霍家的私人飞机。平日里他低调惯了，项斯启陪着他出行时坐的也是普通的飞机。 「小心一点。」 他扶着霍白坐下，拿靠垫给他垫着腰，又去驾驶舱叮嘱了飞行员一定要小心气流，尽量不要颠簸。路上要飞十个小时，好在小少爷这次同意了坐私人飞机，自家的飞机内部豪华，可以直接当卧室，否则就连普通航班的头等舱他也怕委屈了怀孕的老婆。 「斯启哥哥，你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别的孕妇没有我这样的待遇，不也都好好生下了宝宝。」 「不对……我好像不是孕妇。」 霍白害羞地纠正了一下。自己算是个「孕夫」了吧。他摸了摸圆鼓鼓的腹部，感觉裤子的腰带又有些紧了，前两天分明还是正好的。肚子长得也太快了。 「难受吗？宝贝。」 项斯启坐到一旁，跟着摸了摸他的肚子。看着霍白的肚子越来越大，他心里可是美得很。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飞机上除了机长和兼做副驾驶的保镖，助理们都被他赶去坐普通航班了。不然让邵凯他们看见自己摸着老婆的模样，那多煞风景。 「帮我拿条大一码的裤子过来。」 「勒到了吗？我帮你换。」 还没等他同意，项斯启就自顾自地帮他脱裤子了。霍白微红着脸，看着他在面前蹲下身忙碌着。听医生说怀孕中期是可以同房的，可斯启哥哥怕伤着宝宝，一直都没有进去过。 女孩子过了三十岁之后，身体会变得更加敏感。自己毕竟有属于女性的那部分，似乎也有这样的趋势了。霍白觉得自己太过放荡，连斯启哥哥都为了宝宝硬是忍着，这几个月别说进去，其他的也很少做。自己怎么能主动提这种要求？ 项斯启的手不小心碰了下他的大腿内侧，正想着这些的霍白，突然发出了怪异的「哼」声。 「怎么了，老婆？」 项斯启紧张地问，还以为碰到哪里弄疼了。霍白扭着头生着闷气，男人在这方面也有榆木脑袋的一天，真是有点火大。
第240页 飞机平稳地飞行着，机舱里显得异常安静。项斯启默默帮忙换着裤子，冷不防拉开了霍白的内裤。他现在连内裤都是宽松的，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斯启哥哥，你干嘛！」 「原来是宝贝发情了。」 「跟你没关系！」 被发现了，霍白的脸上变得滚烫一片。项斯启小心地说道。「我用别的办法帮你。」 「……不用了！」 知道小少爷生气了，项斯启心里左右为难。他怎么不可能不想要，只是担心害怕罢了。 项斯启心一横，肚子里的两只宝宝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自家老婆。他抱起裤子穿到一半的小少爷，让他捧着肚子侧着躺在了床上。 …… 一旦让霍白舒服了，项斯启立刻就结束了房事。霍白浑身绵软地躺在他怀里，问。「不继续了吗？」 「等到宝宝生下来了以后再说。」项斯启的声音里还带着情慾，「到时欠下的全部要跟你讨要回来。」 两人甜蜜地拥吻着。霍白很是害羞，心脏咚咚直跳。觉得自己这么大胆，竟然就在飞机上跟男人欢愉了起来。要是以前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 下了飞机，助理和保镖乘坐的航班也已抵达，一行人去了霍家在海外的别墅。霍白直到生产前，都要在这里度过。 离别墅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有着大洋彼岸最好的产科。像小少爷这样怀了双胎又是特殊身体的，全世界也很少见，医院里也是做足了准备等待接生。 「爸爸在这里过得很好，等你放假了就能来看爸爸了。」 到了国内的晚上，霍白都和小可通着视频电话。项斯启将他安顿好了，陪了几天就回去忙了，霍白其实捨不得他走，但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他的工作。这里空气清新，风景也好，还可以到附近走走，是很适合休养的地方。虽然有邵凯和女保镖陪着，不过最想见到的两个人都在地球的另一边。 霍白定期去医院产检，随着肚子增长，整个人变得胖了起来。他以前从不为体重发愁，现在却要考虑生完宝宝减肥的问题，本来明星要是年纪大了发了胖，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就容易被媒体和网民嘲笑，甚至会掉粉。不过霍白最担心的，是不减肥，接演的角色要受到很多限制了。 项斯启在国内忙完一阵，立刻飞过来陪他。正好赶上产检的日子，便亲自带着他去了医院。 本来前面的检查结果一直很好，这次却检测出了高血糖和高血压的症状，可能会影响到最后的生产。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医生安慰了他们半天，怀双胞胎，出现这种情形的概率比起一般的要高。开了药之后，先让霍白在家里调整了菜单，边服药边休息观察着，等需要的时候再来医院。 回来的路上，霍白很是沮丧，觉得自己最近太胖了，才会出现这种症状。自从早期的反应消失，他的胃口越来越好，每天吃得很多，可这不能怪他。 「怀了两个孩子更容易饿嘛。又不是我想吃这么多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宝宝才吃得多。」 老婆最近变得越来越容易闹小脾气，不过这都是怀孕的症状，项斯启十分体谅。他可是下过决心，整个孕期，不……这辈子都要做个「妻奴」的状态。 怀孕第六个月。霍白开始努力地应对高血糖和高血压的症状。项斯启也因为这突发性的情况变化，调整了自己的安排，暂时推掉工作在大洋彼岸陪伴他。 现在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肚子里有两个宝宝的胎动了。还有四个月，他想要坚持到足月临产的那一刻。万一情况恶化，就必须提前剖腹产。可霍白既不想有疤痕，也不想让宝宝们这么快降生。早产的宝宝无论哪个方面，都不如正常生下的宝宝的。 （还有为月票加更的第二更！要是半夜没出来就是七层睡着啦，醒了继续写明天中午更）（继续求月票啦！么么） 第两百四十章 临产 怀孕第六个月。霍白开始努力地应对高血糖和高血压的症状。项斯启也因为这突发性的情况变化，调整了自己的安排，暂时推掉工作在大洋彼岸陪伴他。 现在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肚子里有两个宝宝的胎动了。还有四个月，他想要坚持到足月临产的那一刻。万一情况恶化，就必须提前剖腹产。可霍白既不想有疤痕，也不想让宝宝们这么快降生。早产的宝宝无论哪个方面，都不如正常生下的宝宝的。 卧床期间，霍白忍耐着不出门，变得乖巧许多。他是为了两个宝宝着想，也觉得之前为了出不了门，对男人发点小脾气什么的，有点任性过头了。不过这辈子他难得任性，也只在项斯启的面前才这么做。 霍白又变得和在国内一样，活动范围最远也只是别墅的庭院了。大多数时间他都躺着床上，看看书和电影，有表演方面的专业书籍，也有讲述伟大演员的传纪片，都是斯启哥哥给他找来的。 这其中甚至有一部蔡裴的记录片，里面讲了他的私生活。不知为什么，霍白总觉得有些假，跟他本人给自己的感觉不一样。 过了两个礼拜，他们去医院复查。数值没有增长，还降了一点。霍白松了口气，回去继续静养着。 后面又检查了几次，都是缓慢地下降的趋势。即使如此，依旧要小心谨慎，免得情况突然发生恶化。
第241页 到了第七八个月，他的肚子已经圆滚成了一个球。跟生小可到了最后那时差不多了。两个小宝宝的胎动变得更加厉害，霍白增长了好几十斤的体重，因为支撑不了这么大的腹部，腿和双脚很快都浮肿了起来。 「怀双胞胎真是辛苦。」 他偶尔也跟林慕秋打电话诉诉苦。这怀孕中的喜悦与苦楚，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切身懂得。 「你再坚持坚持。实在不行就剖吧，疤痕的位置应该靠得很下，以后还可以做整形手术，不露得太多应该看不出来。」 林慕秋安慰道。霍白也动了一点提前剖的念头。因为肚子太大了，最近都睡不好觉，而且会压迫膀胱，经常性地往洗手间跑。一个晚上叫醒助理或者佣人好多次，霍白很是过意不去，可独自一人半夜捧着这么大的肚子去上厕所，他也担心不小心会摔一跤。 因为肚子太大，即使每天涂油按摩，他还是长了两道妊娠纹出来。霍白欲哭无泪，要是以后消不下去，要怎么解释一个男人的腹部会出现这种东西……诸如此类不方便的地方，「孕夫」的烦恼还有许多许多。 ********* 「爸爸！感觉怎么样了。」 霍亦可放了暑假，就来了大洋彼岸陪伴爸爸。今年开始，他的个子就蹭蹭蹭往上长着，几个月没见，都超过霍白的肩膀了。 这么多年过去，尽管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他依旧有着不少铁桿的阿姨粉们。霍亦可的五官渐渐长开，有点婴儿肥，又开始带着一些少年感，大家都盼着当年的萌宝宝蜕变成一枚小帅哥。 已经有不少经纪公司或模特机构有意向签下他，都被项斯启拒绝了。即使要签约，也必须是霍家旗下的公司，何况两位父亲还没想好要不要让小可进到圈子里。以后他最重要的身份，始终是霍家的继承人。 霍亦可摸着霍白的肚子，很担心爸爸能不能吃得消。不过他来是让爸爸高兴的，就提起了别的事情。 「两个宝宝的名字想好了没？」 「还没有定下来。」 霍白一想到这件事，就苦恼不已。他太在意起名字的事情，反而一直在一堆名字中挑花了眼，怎么都做不了最后的决定。 霍亦可翻了翻那些拗口的起名，还有一堆笔画很多的生僻字，知道是爸爸想得太多了。 「像我这样的名字就好啦，简单易记，也有着很好的含义。」 霍亦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他觉得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一定不想要那些普通人读都读不出来的名字吧。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项斯启在大洋的两边跑得更频繁，几乎每个礼拜都要来回几趟。他要把霍氏集团里最近的事务安排妥当了，等小少爷生了，就安安心心地陪着他们。 「老婆，不行就提前剖了吧。其他都在其次，你的身体最重要。」 项斯启心疼地守在霍白的床边。他这一次过来，感觉上小少爷已快要撑不住了。之前是他不喜欢静养，现在则是不得不整天躺着，双胞胎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太大，他连起个身都要耗费力气。整个人肿得不成样子，本来消瘦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双下巴。 「我再坚持坚持。」 霍白已经不完全是因为不想挨一刀了。他是出于母亲的本能，想让宝宝们在身体多待一阵子，等发育好了再出来。若是能顺产，宝宝们还会更加聪明，抵抗力更强，平衡能力也更好，这一切都是母亲的本能想要给他们的。 「斯启哥哥。」 霍白低着头，难过地问。「我现在这副丑丑的模样，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 项斯启想都不想就回答，在他两边的脸颊上用力各亲上一口，然后在唇上落下了温柔的一吻。 「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老了丑了，都是我的小少爷。」 男人在他身边，说着甜蜜的情话。「这些都是怀孕的时候暂时的，等宝宝生出来就好了。」 霍白点着头，幸福地靠在他怀里。被宠的人，无论几岁心都不会老。 无论几岁，心里都住着那个十几岁初见时惊鸿一瞥的少年。 ********* 离预产期还有几个礼拜，半夜霍白突然提前发动了，开始阵痛。原本打算再过两天，就进医院的病房待产了。霍家的别墅都忙乱起来，急急地连夜将他送去了医院。 「斯启哥哥，疼……」 霍白在车子里抓着他的衣袖，额头上不断冒着汗珠。 「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项斯启替他擦拭着汗，一边责怪着自己，为什么不早两天就送他到医院里。 （更新啦，继续求月票！追文的小可爱们除夕快乐！大年初一小宝宝们就出生了，明天七层和白白带着小宝宝们向大家拜年，么么） 第两百四十一章 生了 「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项斯启替他擦拭着汗，一边责怪着自己，为什么不早两天就送他到医院里。 一路上担惊受怕着，到了医院，霍白被转移进了产房。阵痛越来越厉害，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每一次痛起来，他都是在抑制不住地哼哼，脸色苍白地连意识都模煳了。 「医生，怎么样了？」 项斯启又急又心疼，他体会不到那是怎样的痛，只恨不得代替小少爷去生。整个医疗团队都紧张地关注着霍白的状况，宝宝的胎位没有问题，只是他原本已经控制住的血压又升了上来，这样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第242页 「我想，自己生……」 他断断续续地吐出话语。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坚持，跟平日里一样倔。项斯启握着他的手，劝道。 「乖，听医生的好不好？医生会做出判断。」 霍白强忍着又一阵袭来的巨痛，缓慢地点了点头。他感觉到宝宝们也正努力地想要出来。 ……很快奇蹟发生了。霍白的血压不再继续上升，还有了下降的趋势，宫口打开的速度也愈发加快。医生果断做出了决定，让患者自己顺产。 「霍先生，你站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就行。」 霍白吊着催产素的挂瓶，被扶上了产台。项斯启不得不松开和他紧紧相握的那只手，接下来就要靠小少爷自己的努力了。 年轻时那次进产房，小少爷不肯让他进去陪着，这次项斯启终于亲眼目睹了生产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 「快了，还差一点点了……用力！」 霍白早已大汗淋漓，母亲的那一半本能在支撑着他。漫长的产程终于进行到了尾声，第一只二宝快要出来了。 「哇啊——」 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啼哭，宝宝出生了。他哭得响亮，足以安抚霍白疲惫的身心。 「恭喜，是个男孩！」 剪断了脐带，宝宝被包裹进襁褓里，放到旁边的婴儿床上。项斯启激动地过去，小宝贝睁着眼对着他笑。他看了几眼，就赶紧回到霍白那边去。 「加油，第二个很快也要出来了。」 医生的话鼓舞着霍白。近乎虚脱的他，此刻又打起精神开始了第二次的努力。 第二次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原本宝宝的头已经要出来，突然监控仪器上显示，宝宝的心跳正在飞快地下降着。 「停催产素！快！」 产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紧张。连项斯启问「怎么了」都没人回答，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在一旁，心急如焚地等着。 霍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医生像是抵着第二个宝宝，不敢让他出来。直到宝宝的心跳稳定下来，危险的一刻过去，生产才得以继续。 「……出来了！是个女孩，恭喜龙凤胎！」 被折腾了一番，第二只二宝才总算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停顿了好一会，终于委屈地啼哭起来。 两个二宝被抱到霍白的身边。双胞胎小宝宝们长得如此相像，要不是包裹的衣服颜色不同，几乎分辨不出哪只是先生的了。 虽然心里万分高兴，可霍白笑起来都是虚弱的。医生和护士不敢有丝毫懈怠，密切监控着产后的危险期。 …… 几个小时后，霍白终于被送回了自己的专属贵宾病房内。 「老婆，你做到了。」 项斯启心疼地亲吻着他的手指，因为生产时用力过度，两只手都变得红肿起来。当时第二只二宝心跳下降是因为生得太快而导致了窒息，差一点就要发生意外，好在最后挺了过去。 「我是不是很厉害？」 霍白还有点为自己感到骄傲，三十多岁，双胞胎，又是这样特殊的身体，他克服了一切，将宝宝们生了出来。卸完货，觉得肚子也立刻轻松了许多。 不过他太虚弱了，只能躺着等身体好转。迷迷煳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护士给两只小宝宝洗了个澡，送回了他身边。 「爸爸……我来看小宝宝们了。」 霍亦可怕影响生产完的霍白休息，在旁边的房间待了一晚上。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婴儿床边，他刚出生的弟弟妹妹正紧闭着双眼，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 「真可爱。小小的两团。」 霍亦可欢喜地望着，看着他们俩，仿佛一夜之间自己就长成了大人。「爸爸，弟弟妹妹叫什么？」 生之前，霍白刚刚定好了女孩的名字，就叫做霍贝贝，是放在手心里疼的意思。男孩的名字他还没定下，结果提前生了。 「不急不急，弟弟的名字再慢慢想。」 他很想抱抱小宝宝们，可又不敢，他们实在太小只了，也怕吵了他们的睡眠。 一家三口现在变成一家五口了。霍亦可觉得很是满足，他从小寄住在江叔叔家，虽然奶奶他们对自己很好，还是缺了些什么。原先他是想要个妈妈的，现在爸爸同时变成了妈妈，然后又多了个爹地，还多了两个小宝宝。 「斯启哥哥，我想下床去厕所。」 「老婆别动，我来扶你。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牵着伤口我会心疼的。」 「……」 不用回头，霍亦可也知道爸爸和爹地又开始秀恩爱了。空气里都散发着又甜又酸的味道，他在他们身后白了爹地一眼，继续看可爱的弟弟妹妹了。 ********* 毕竟是年纪大了，这次生宝宝，霍白完全超了负荷。不仅如此，下身还有轻微的撕裂，被缝了几针。 「生宝宝太受罪了，有三个小宝贝足够了。」项斯启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能让小少爷怀上。 因为身体虚弱，刚开始的时候霍白没有奶水，小宝宝们趴在他胸前费尽力气，却吸不出奶，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很快就有了。」 见他们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哭得皱巴巴的，霍白心里也着急。 （二宝们出生啦！七层和白白带着小宝贝们向大家拜年！说不定还有二更呢，求月票催更第二更，么么！这两天月票好少t t大过年的让七层高兴一下，《单身爸爸》也要开更了，给《影帝爸爸》投月票也同时催更新文！月票统一集中投《影帝爸爸》哦）
第243页 第两百四十二章 哺乳（月票、礼物加更） 见他们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哭得皱巴巴的，霍白心里也着急。刚生产完就算虚弱也不能大补，只能慢慢调养。 佣人调好了奶粉，小宝宝们吸着奶瓶，先用牛奶饱腹。项斯启让助理从国内请来了催乳师，帮小少爷催奶。对方刚抵达，他就改了主意，不准别人碰小少爷的身体，就算是个阿姨级别的也不行。 可霍白又急着要催奶，情急之下邵凯给他提了个建议。「大少爷，要不要你自己试试……」 邵凯的话令他眼前一亮。项斯启在霍白眼皮底下失踪了好几次，霍白也不知他去干什么了。 「老婆，我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成功。」 项斯启趁着宝宝们睡着，叫佣人们离开，然后坐到霍白面前，解开了他睡衣的纽扣。 跟平常不太一样的胸部裸露了出来，霍白低头看了一眼，脸微红地问。「斯启哥哥，你要做什么？」 项斯启开始用学来的手法，帮他按摩起来。霍白吃痛地叫了一声。「疼，轻点……」 「你忍着。」 项斯启听催乳师说了，最开始时觉得痛是难免的，只要把产奶的管道疏通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霍白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斯启哥哥下手还真不知道轻重。男人揉来揉去地按摩也很辛苦，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感觉好点了没？」 「好像，好一点了。」 项斯启停下来，视线紧紧盯着小小的胸脯不放，弄得霍白都害羞起来。 这时宝宝们醒了，哭着找奶喝，霍白和项斯启连忙把他们抱起来，一边一个地餵了起来。这次宝宝们吮吸半天，似乎是有奶出来了，很是香甜地喝了几口。 项斯启叫了女佣进来帮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跟着催乳师学了半天，总算是有些成果了。 霍白一边餵奶，一边进行着产后休养和恢復。在医院里住了两个礼拜，没什么大碍了之后，一家人带着新生的宝宝们回到了别墅。 二宝们被安置在订制的超大型号的婴儿床里，床边放满了玩具，半空中也吊着可以旋转的铃铛。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霍亦可对此有点羡慕，他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玩具。 「嘉嘉，贝贝。」 霍白轻唤着二宝们的名字。他和项斯启已经决定下来，男孩的名字就叫霍伽嘉，是一家团圆的意思。 同时照顾两个宝宝，别墅里的佣人们和助理都出动了，还有专门请来护理宝宝的。光是尿不湿使用起来的数量，就多得惊人。 好在两个二宝很是乖巧，总是同时醒，霍白也可以同时餵两个。吸着吸着，他的奶水渐渐多起来，不够的时候还可以用奶粉补充。 两个二宝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小衣服，因为怀孕的时候没有检查性别，他和项斯启索性把喜欢的宝宝衣服都买了个遍，很多配套的正好现在可以用上了。 「双胞胎真的要用衣服区分啊。」 就连他这个生的人，都分不清楚自己的两个孩子，更别说其他人了。 宝宝们满月了之后，舒望借着国外出差的机会，来霍家别墅看望他们。他的行程也受人关注着，不想暴露了霍白他们。 「恭喜了，真是可爱。」 外表看上去对小宝宝不怎么喜欢的舒总，也对着二宝们笑得五官都舒展开了。他的年纪和项斯启差不多，这些年也有些老了，眼角冒出细纹，毕竟大家都敌不过岁月。 舒望给宝宝们带了很多礼物，和原本项斯启买的玩具一起，堆了满满一个房间。除此之外，他还送了两辆顶级的跑车，算是对项斯启帮忙一起剷除杜家的谢礼。 ********* 「你们不办满月酒了吗？」 离开了霍白的卧室，舒望问项斯启。其实他也明白，知道霍家下代几个继承人身世的，这世上也只有区区几人。 江一卓还在艰难的復建当中，苏瑞之这两年，已跟项斯启不往来了。 「瑞之最近怎么样了？」 自从霍白和自己结婚之后，苏瑞之就像是避着自己，不再出现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项斯启也不知晓他的近况。 舒望看了他一眼，回道。「你真想知道？」 「说吧。」项斯启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交了个新男朋友，整天家暴，把他打到身上几处骨折，浑身瘀伤，连医院的工作都做不下去辞了。反正苏家也不缺钱。」 「怎么会？」 「他看男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以前那些都把他捧在手心里。这次也不知是怎么看走了眼。」 项斯启不太关心苏瑞之的私生活，但这个程度至少还是了解的。 「就算这样，那个男人一求他原谅，他又心软继续和对方交往了。起初我觉得他是发神经。」 舒望笑了笑，笑容显得有些怪。「后来见到家暴的男人一次，年轻很小，长得和你十几岁时很像。大概就是那么回事。」 「……」 「你也不必同情或是自责。那是他咎由自取。」 尽管舒望这么说，项斯启心里难免波澜起伏。他轻嘆口气。不过那是苏瑞之自己的事情，在两人已经疏远的现在，他也管不了了。 ********* 二宝们一天天地长大，睁着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的时间越来越长。霍亦可回国上学，不舍地与弟弟妹妹们告别。
第244页 「嘉嘉，贝贝，哥哥等放假了再来看你们。」 两只小宝宝也伊伊啊啊地回应着他，小脸蛋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霍白在月子里被照顾得很好，苍白的脸色又恢復了红润。几个月过去，等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就打算减肥健身，为復出做准备了。 「断了奶，我就要开始拍戏了。」 项斯启想让他再休息一阵子，可是小少爷却不愿意等了。娱乐圈里更新换代太快，即使身为演技派的演员，被誉为蔡裴的接班人，也是等不起的。再说加上怀孕的日子，太久没有拍戏，霍白已经迫不及待了。 ……然而产后恢復的过程，不是那么简单的。 霍白觉得可以和江哥哥甦醒后的復建相比，甚至比江哥哥还要艰难。因为必须兼顾着两个宝宝，就算有很多人帮忙照应，宝宝们可是离不开自己的。每天喝完了奶，就一左一右，甜甜地睡在自己身边。有时项斯启过来，发现床上没他的位置了，只好睡到房间的沙发上。 （霍白生完宝宝要復出啦，继续求月票催更啦！） 第两百四十三章 復出 霍白觉得可以和江哥哥甦醒后的復建相比，甚至比江哥哥还要艰难。因为必须兼顾着两个宝宝，就算有很多人帮忙照应，宝宝们可是离不开自己的。每天喝完了奶，就一左一右，甜甜地睡在自己身边。有时项斯启过来，发现床上没他的位置了，只好睡到房间的沙发上。 霍白实在是太累了，每天除了照顾宝宝，就是泡在健身房里，挥洒着汗水。哪一件都是力气活。刚餵完奶，他就跟着宝宝们一起睡着了，发着轻微的鼾声。 项斯启替小少爷塞好被子，心疼地注视着他的睡颜。想劝他不要这么拼命，自己也明白劝不住，只得由他去了。 等到二宝们开始满地爬的时候，霍白总算成功地将体重减了下来。这样还不够，还要将因为怀孕，而变得松弛的腹部肌肤紧实回去。霍白因此还去动了一次整形手术。 「斯启哥哥，快看我是不是恢復原来的样子了？」 项斯启这次回国的时间有点久，霍白总算盼到了他来。晚上宝宝们睡了之后，许久没见的两人甜蜜地拥吻起来。霍白有些害羞地解开衣服的纽扣，给他看减肥健身的成果。 「光是看可不行。」项斯启笑得邪恶，将手伸进他的睡衣里。 「唔……你摸够了没有？」 这下霍白又羞又恼，斯启哥哥占尽了便宜，还不告诉自己想要知道的。 「跟原来差不多了。」 听见了满意的回答，霍白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钟，就被男人狠狠扑倒了。「宝宝们在睡觉……」 「那我们去隔壁。」 项斯启声音暗哑地抱起他。「其实还有个地方没恢復。」 「哪里？」 霍白紧张地问，得到的答案是「胸部」。他郁闷地反驳。「那个没办法，要等到断奶之后……」 他心里也很是矛盾，又想多餵一阵子母乳，又不能再拖延復出的日期了。 「对我来说倒是很好。」 男人将他扔在床上，立刻压了上来，低下头，用行动表明「很好」是个什么含义。霍白被他挑逗浑身燥热，喘息着任凭他摆弄了。 …… ********* 一个礼拜后，经纪人带着团队里的几名核心成员，飞来大洋彼岸，商讨復出后的事宜。 霍白对外自然是宣布休息充电一段时间，具体是做什么了，就连高熙熙本人也不清楚。她不过多干涉旗下艺人的私事，保持着一段距离，当年的蔡裴也是有秘密瞒着她的。 「还是从拍戏开始，拿作品说话。」 这是大家讨论后一致做出的决定。影帝平常也低调，拍完戏就会进行调整，暂时消失在大众视野里。只是这次的时间有点长，几个代言的牌子或网站已停止了合作换了人。 「快速提高曝光率的方法，还是上综艺。」 高熙熙工作室放出影帝復出的消息，也有综艺节目发来了邀请。最后霍白和大家一起，挑选了担任导师的全新的选秀节目。 霍白拿了几个找上门的剧本回到别墅，准备好好挑选一番。这下除了健身和照顾二宝，他又多了一件要做的事情。 他第一次发现看剧本变得如此累。往往是看到一半，宝宝们就哭闹着要找他，霍白只好丢下工作去陪他们。等到回来，又要重头集中精神，连看到哪里都忘了。 又过了一个礼拜，霍白决定下来，他看中的是一部讲述犯罪题材的喜剧电影，剧情和人物设定都很是吸引他。然而项斯启考虑再三，想让他出演华玥传媒最近投资的一部ip新剧。 「你刚刚復出，还是先推华玥的戏比较稳妥。」 霍白却不太喜欢那个电视剧的剧本，虽说是热门的大ip，可剧本又是老套路。他见过太多类似的剧情，人物也与以前演过的ip剧感觉上相似。 「你要听我的话，华玥是自家的，万一出什么问题处理起来也方便。」 因为意见不一致，两人之间起了些争执。项斯启是为了他好，但以自家宝贝的倔脾气，说服起来也困难。小少爷选剧本可完全就是由着性子的，不满意的不会接。 最终项斯启还是妥协了。霍白选了出演男一号的电影剧本，边揣摩着角色，研究相关资料做准备，边等着进组了。
第245页 「嘉嘉，贝贝，爸爸要离开一段时间了。电影杀了青就回来。」 这部戏的拍摄周期不长，即使这样霍白也捨不得离开宝宝们。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为了事业总要做出牺牲。 二宝们虽说年纪小，似乎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哇哇大哭起来。霍白安抚着他俩，期盼着进组之后一切顺利，就能早些回家陪伴小宝宝们了。 然而原计划的电影开拍时间却推迟了。霍白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个再也没料到的消息。 新片的男一号临时换了人，片方给出的理由，是「年轻的演员更适合这个角色」，因此想让霍白出演电影里另一个人物，算是主演之一，可不是男一号。 尽管导演带着制片人，显得很有诚意地找上门来，谁都看出这背后有猫腻。很快华玥就打听到了挤掉霍白，担任男一号的演员的名字。 那是他息影这两年里，蹿红起来的一名新人。通过一部高票房的电影，和一部大热的剧，人气上升得很快，一夜之间涨粉无数，也很受投资方的喜爱。除了实力和运气之外，据传身后也有力捧他的人。 那个名字霍白是记得的，叫做木子昕，当时他刚怀上二宝，客串那部电影时，对方出道没多久，还用崇拜的眼光望着自己。 ********* 霍白在家里闷闷不乐着。官方的演员名单还没有对媒体披露出来，等着他的答覆。定好的主角换了人，他一气之下想要推了。不仅面子上过不去，也辜负了自己为角色辛苦准备的努力。 这种临时换角的事情，圈子里并不少见，想想却是第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抱歉昨晚睡着了，今天补上，今晚应该还有一更，七层继续努力，求月票催更了么么） 第两百四十四章 復出（2） 「叫你演华玥的戏，不听我的。」 项斯启见他受了打击，心疼他，但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次是小少爷自己的选择，也让他明白一次过于任性的坏处，挑剧本不能光凭喜好。 「我怎么能预知会发生这种事。」 霍白咬着嘴唇，他心里正委屈，男人竟罕见地不安慰他。这分明就是欺负自己年纪大了，又息影太久，人气下滑。怀孕之前当红的时候，哪个片方敢做这样的举动。 「推了吧。」 项斯启走到他身边坐下，捏了捏他的鼻子。「进组面对那个叫木子昕的，心里也不舒服，索性推了拍别的。等电影上映，我会联合别家打压影院的排片，他们就别想要票房了。让他们知道敢欺负霍家的后果。」 霍白垂着脑袋，闷闷地回道。「我不是要这种东西……」 虽说是被欺负了，可斯启哥哥出面解决，自己逃避开，本质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自己只要还在圈子里演戏的一天，还是要面对木子昕的。 晚上，他小心把睡得香甜的二宝们放到婴儿床里，躺回了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明明白天已经很累了。霍白身体里那股子倔劲在扭着，又坐起身，开了檯灯重新研读剧本。 这个换给他的角色，不是男主角，年龄设定也大了，可并不是个可有可无的鸡肋角色，相反可发挥的余地还很大，演好了会很出彩。 自己要过的是心理关，以及，到底要不要争这一口气。正面地交锋，证明自己宝刀未老，或是退一步，将对决留到以后？ 霍白又特意找来木子昕这两年演片子观摩。小鲜肉在镜头里倒是还挺有灵气，人气上升、被力捧，算是有缘由的。要是太没水准的演技，他更会觉得受到侮辱。 霍白有了种预感，这个叫木子昕的，今后可能会成为自己演员路上的对手。一瞬间他想起了沈时曦。当年的他，是否也这样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的镜头，感觉到了威胁？ 不过霍白不是沈时曦，就算有霍家替他撑腰，也不会在背地里打压对方。 他关了屏幕，合上剧本，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差不多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既然这场对决迟早要来，就用实力说话，努力赢了第一回 合。 ……「老婆，你真的要演？」 项斯启倒没觉得意外，只是有些头疼。不是华玥的片子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还不知抢了角色的小鲜肉会做出些什么。小少爷执意要进组，只能安插人进去随时向他汇报情况了。 「媒体一定会将两人拿着比较，万一对方动了搞垮你的心思，说不定还会爆出换角的事情。」 「演戏既看天赋，又看经验。」 霍白显得平静，也不像是意气用事。「这两方面我都超过他，为什么要怕？」 「好。」 见他这样的状态，项斯启有些放下心来。「我会让人盯着舆论的。」他也是以防万一，一般也没人敢动霍家。 ********* 两天后，出演名单便公布了。息影了快两年的影帝，要復出的消息流传开来，粉丝们激动不已，即使是一般大众里，也有很多人期待着。毕竟霍白担任主角的片子，从没有烂片，都是口碑人气俱佳的。 不过他这次没有演男一号，而是给木子昕配戏，也有挑事的媒体人发稿，揣测霍白的人气是不是不行了，这将是个今后新老交替的标志。 项斯启一收到消息，立刻就动用手段，让那篇稿件撤了，好在对方知名度不高，传播的范围很小。
第246页 「不用这么做也没关系，一篇稿件而已。」 霍白本人一点也不在意，觉得斯启哥哥小题大做了，弄得不好反而会引起话题，起了反效果。 很快到了剧组开拍的日子，助理们跟着他一起回国到了影视基地。邵凯都捨不得离开可爱的小宝宝们，每天在别墅里陪着，产生了感情。 时隔许久，霍白再次见到了木子昕。 「又可以近距离欣赏前辈的演技了。」 小鲜肉表面上的态度还是很好，但霍白敏感地察觉到了变化。这也难怪，毕竟对方现在在圈里的地位，与那时不同了。 霍白一如既往地投入到拍戏中去。和以前不同的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整个人变得越发沉稳，也更加学会与人沟通。他担心很长一段时间没演戏，进入状态会迟些，就主动跟导演和工作人员提出来，给自己一点适应的时间，要是出了问题请他们多担待。换作以前，他可能默默不吭声地独自承受了。 他的担心也是多余的，一两场拍摄后便完全入了戏。原先有些知情的人，还想看影帝的笑话，看他进到被挤了主角的剧组会如何表现。结果霍白完全不在意拍戏以外的事情，真的如同传言中所说的，是个戏痴。 这下子很多人被圈了粉，反过来相信是木子昕背地里做了什么，抢了霍白的主角位置。虽然表面上没有人说，但剧组中的气氛表明了这一切。 木子昕自然是感觉到了。和影帝在一部片子里对戏，本来压力就大，眼下又要被议论这个角色赢来得不光彩。 晚上片场收工之后，他叫住了霍白。「前辈，我有话想对你说。」 霍白等着他继续，他觉得有点可惜。这几天演对手戏，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不到两年的光景，小鲜肉的眼神里已没了原先的清澈。这个圈子名利争斗太激烈，但凡稍微有点野心的人就会被浸染。 「那篇稿子，是不是你叫人撤掉的？」 「什么稿子？」 霍白顾着拍戏，一时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木子昕以为他在装傻，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怕，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就算你撤了稿子，该来的还是会来。」 「……」 霍白总算想起来了，应该是说项斯启撤掉的那篇讨论新老交替问题的。小鲜肉的这句话，算是对自己赤裸裸的挑衅了。 （抱歉这两天琢磨秋秋的那篇新文，更新迟啦t t秋秋x舒总的新文已经开更了，更名为《怀上前金主的孩子》，小可爱点七层头像去点个收藏，求支持么么！月票统一投《影帝爸爸》哦，想催更《前金主》月票请投《影帝爸爸》，会同时更新秋秋那篇的，么么不要投错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挑衅 霍白一点都没生气，虽说他也不喜欢斯启哥哥这次的做法，可还犯不着去解释什么，——解释了对方也不会相信，免得越描越黑。 他盯着木子昕看了一会，淡淡地回道。「你要知道，演员的本分是演戏。在片场里最好别想太多，否则吃苦的是自己。」 影帝不仅不受自己的挑衅，还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训诫自己。木子昕气得脸色的表情都要控制不住，霍白笑了笑，立刻转身离开。晚上还要跟二宝们通视频，他可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继续紧张的拍摄。这些天连着都是霍白和木子昕的对戏，经过昨天那几句针锋相对、暗潮汹涌的对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 霍白对此完全不受影响。要是以前，内心敏感的他多少会在意的。他现在终于明白，蔡裴那种处事不惊的态度是哪里来的，都是岁月留下的。人年纪大了，看得多经歷得多，遇到事时就不会慌张，对于不重要的东西只会一笑置之。 「action！」 霍白演的，是个身材瘦弱却行事残忍的黑帮老大。他最擅长的不是喜剧，只拍过一次香港导演的片子，跟这次的风格也不太一样。进组前，他把临时换给自己的角色好好琢磨了一遍，在片场又跟导演沟通，现在确定下来的，是一种肢体语言和表情并不夸张，但在关键时刻却具备了异常爆发力的表演方式。 这种反差是能够吸引观众、调动观众情绪的，不过要是用力过勐了，表演上就会显得浮夸。这两天他一直沉浸在角色里，拿捏着如何演出个人的特色，为电影增添一个看点。这也是復出后的第一个角色，他当然更不想输。 导演叫了声「咔」，看着回放满意地点头，跟他讨论道。 「这样感觉气场也上来了。就这么保持下去。」 影帝最吸引人的地方是眼神，不用台词就能表达情绪。这是业界公认的，因此他演的角色多是情感心理复杂的。这次用到喜剧里来，也带着强烈的个人风格。导演觉得很是钦佩，被投资方临时换了演员，影帝反而演了个更加适合他的角色。 到了第二场戏，导演的眉头皱了起来。前面光顾着看霍白的镜头没发现，木子昕今天的状态比起之前差了许多，脸上的神态都显得僵硬。 「停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霍白也注意到了，自己没受昨天的事情影响，倒是小鲜肉受了影响。 又拍了两次，小鲜肉的表现越来越差。导演有些不耐烦了，耐着性子叫他赶快调整。木子昕挨了骂，心情郁闷地坐到一旁，觉得周围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好像针扎一般。他ng的次数越多，别人就不能按时收工，就得做着重复的劳动。
第247页 他抬起头，视线与霍白撞上了。霍白竟还笑了一下。木子昕觉得气血上涌，这是在嘲笑自己。联想到昨天那番训诫的话，就更是难堪，简直像是被说中了。 休息的时间过了，他的状态一点也没好转，昏头昏脑地就上了。导演再次停下来，对影帝说道。 「你到他的位置，演一遍给他看。」 「！」 木子昕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在场的人都紧盯着看热闹，很多都知道那个角色原本是定了霍白的。此刻让影帝来做示范，意味着新人是被狠狠打脸了。 霍白看了木子昕一眼，连剧本都不用翻，就站到了他的位置上。本来就是演对手戏，又是揣摩过很多遍的角色，对他而言轻车熟路。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是不合适的，显得傲慢或做作，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进入角色。 「咔！」 导演把小鲜肉叫过来，一起看回放镜头里影帝的表演。霍白则在场边休息，邵凯压低了声音道。 「这下子他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片场里，脸面的东西根本不重要。想不通这点，他就过不了今天这关。」 小鲜肉跟导演交流半天，模仿着霍白的样子，最后总算是勉强过了。接下来的半天里，他每一场都演得磕磕巴巴，导致拍摄计划都受了波及，迟了几个小时收工后，还要把几场戏挪到第二天拍。 木子昕的助理在片场里到处散烟道歉，说他昨晚吃坏了肚子，因此今天才会不在状态。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让大家心中郁积的怨气消解了一些。 ********* 回了酒店，霍白洗漱完毕就准备睡了。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邵凯去开了门，竟是木子昕站在门口。 「我想找霍白前辈聊几句。」 「他已经睡了。」助理那天也听见他说的挑衅的话，不喜欢这个新人，想要赶他走。 「我还没睡着，让他进来吧。」 霍白在里面听见了，叫住了邵凯。不知对方想跟自己说什么，但为了剧组的拍摄着想，的确有必要谈谈。主演不和在片场是大忌，虽说他本人根本没往心里去。 邵凯藉口出去抽菸，只留下他们两个。霍白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问。「你想聊什么？」 木子昕的脸色，跟白天时一样僵硬。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是他的偶像。这两年他红得太快，变得飘飘然起来，对霍白的崇拜也跟着消失了。既然有了取代一个人的可能，自然就不会把他当回事了。 可没想到冲动之下的几句挑衅，不仅对霍白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过来让自己在意，连演戏的状态都出了问题。木子昕很是后悔，煎熬了一天后，他终于拉下了面子来找影帝。 「对不起，前辈。我不该说那样不尊重的话。」 「请你原谅我。」小鲜肉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这次演男一号，压力太大，才会口不择言。」 霍白原本猜他要么是来示好，要么是想继续挑衅。既然选择了前者，他也没必要为难对方。 「我一点都没生你的气。」 霍白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拉他坐下。「你是自己想多了，才会影响到状态。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明天开始，你专心拍戏就好。」 「好……」 木子昕鼻子一酸，霍白对人太过体贴，连他的心情都考虑到了。他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对影帝的那份崇拜之心。 （霍白威武，收服了一只小鲜肉(￣▽￣)~*） （第三部 还有几章就结束了，之后大家想看江x糖的番外，还是蔡影帝的番外，欢迎在留言区举爪子，求月票催更这两部番外啦） 第两百四十六章 杀青 「好……」 木子昕鼻子一酸，霍白对人太过体贴，连他的心情都考虑到了。他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对影帝的那份崇拜之心。 第二天开始，木子昕就像是变了个人，前一天糟糕的状态一扫而光，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演戏的状态会受情绪影响，这大概也是不成熟的表现。可霍白倒是觉得，这也是年轻特有的。他有些怀念起自己青葱的岁月来。 心理上的间隙消除了之后，整个剧组的拍摄变得顺利许多。木子昕也忘记了片场以外的事情，恢復了以前对影帝满心崇拜的模样。 每天晚上他还要赖在霍白的房间里不走，跟他讨论接下来的剧本。 「前辈，等杀了青，你要不要一起来我最近担任嘉宾的综艺节目里？」 木子昕似乎是赖他赖上瘾了，连杀青之后的事都考虑好了。他那个叫《国宝宝藏》的节目最近很火，明星们都争着想上。身为常驻嘉宾，他也是从中赚足了人气的。 「到时候再说吧。」 霍白现在没法答应他，二宝们才是拍戏结束后放在第一位的。 「那节目不止是综艺，客串的明星每期在里面演一部微电影，也可说是个表演类的节目。」 小鲜肉继续说服着，霍白也变得稍微有些心动了。「等回去我和经纪人商量一下。」 他的戏份比男一号少，加上进行得顺利，比木子昕提前一个月就结束了拍摄。霍白离组前的晚上，剧组里还专门设宴送别。单是在片场看，就能感受到他演出的这个角色的魄力，等上映了，在大屏幕上一定更加吸引人。
第248页 拍摄这两个月来相处得愉快，大家都捨不得他走，小鲜肉就更是捨不得了，又叮嘱了几遍参加综艺节目的事。 ********* 「嘉嘉，贝贝，爸爸回来了！」 下了飞机，霍白一刻不停地赶到了大洋彼岸的别墅。才两个月不见，二宝们竟已开始蹒跚学步了，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跟前。 「爸爸——」 虽说在视频里听过了，亲耳听到时霍白还是激动得心花怒放。「宝贝们会叫爸爸啦。」 贝贝黏在他身上，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嘉嘉看见妹妹抢了先，不甘示弱地抱住了另一侧的大腿。 霍白一边一个地，将他们揽到胳膊上坐着。才一会工夫，两条胳膊就累得撑不住了，宝宝们真是长大了。 「斯启哥哥呢？」 霍白问，照顾二宝的女佣答道。「项少爷还没有回来。」 他不仅想宝宝，还想项斯启，可男人竟然不在家里等着。霍白气鼓鼓的，一个小时后，项斯启的车子才进了别墅。 「对不起宝贝，国内的事情太多耽误了。」 项斯启也是和平常一样，坐了霍家的私人飞机匆匆赶来的。见老婆一脸不高兴，连忙去哄。 「宝贝，我给你带了礼物来。」 斯启哥哥的礼物，霍白从小每次都是盼着的。表面上不说，心里的气多少是消了一些。 吃过晚饭，两人陪着二宝们在游戏房里待了一会。宝宝们见到霍白回来太过亢奋，到了点也不去睡觉，又折腾了好久才睡。 「拍戏顺利吗？」 这两个月，项斯启没听他在电话里抱怨什么，舆论上也没有激起任何水花，想必有什么问题老婆也自己解决了。 「木子昕邀请我去最近很火的节目担任嘉宾，我需要过问高老师和团队的意见。」 不仅没事，怎么还和小鲜肉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项斯启暗自皱了皱眉，视情况他恐怕要阻拦对方和自家宝贝交往。蔡裴身为传奇影帝，对小少爷起的帮助很大，他一直不好下手，区区一个小鲜肉他根本不用顾忌。 「斯启哥哥，你的礼物呢。」 正在暗暗吃醋的项斯启，突然笑得不怀好意。他拿出礼物盒子，霍白一点也没怀疑地去拆了。打开来一看，是几套精美的睡衣。第一件还是正常的，第二件开始就变了味道，兔女郎、护士服、最后是军装制服，怎么看都不正经。 「这是什么？」 「睡衣啊。」 「我还是穿第一件吧。」霍白红着脸拿了起来。出门拍戏，他好久没被斯启哥哥疼爱了，看着这些东西身体莫名地有了反应。 「快穿给我看。」 穿到一半，他才发觉上当了。睡衣的底下是开的，轻轻一扯就春光乍泄。 「哼，这就是你的礼物。」 霍白气得要脱下，被项斯启一把抱住，全身上下地撩拨起来。「老婆，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今晚要做到你昏过去。」 霍白被他的话挑逗得小腹更加热了，嘴上还在逞着能。「不要。拍戏太累了我要歇息。」 「那你穿着这些衣服躺着就行，我来动。」 项斯启不依不挠地将他压倒在床上，霍白没能坚持几分钟，就浑身燥热地，跟男人一起开始了美好的夜晚。 ********* 霍白在家里陪着二宝们，霍亦可也从国内飞来，一家团聚了几天。 等过几个月，木子昕主演的这部《地下之王》要进入宣传期，霍白会一起出席宣传活动，又要忙碌一阵子了。 在木子昕的牵线下，霍白接受了《国宝宝藏》节目组的邀请，正好到时回去，做嘉宾录制一期节目。 项斯启在床上趁着两人欢愉的时候，软硬兼施半天套出话来，确定了小鲜肉暂时还没做出什么，这才放心地让他去录节目了。还叫邵凯留神一点，有什么举动就向他汇报。邵凯觉得大少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小白哥哥的心思都在他一个人身上，眼里哪里容得下别人。 几个礼拜后，一心扑在家庭里的霍白，接到了成诚导演发来的联络。他的一位朋友，正在拍一部国内从未有过的新类型电影。这电影看着吃力不讨好，花了大力气演，最后也很难获得满意的票房，加上剧组穷掏不起高片酬，因此有个主要角色，开拍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演员。 成导问他能不能帮忙客串一下。「片酬肯定不会高，这电影连投资的钱都是七拼八凑的，其中还有我的一份。」 「把剧本发给我看看。」 成诚对他有恩，那部《新戏子有情》，就是在成导严格的要求和不懈努力下，拍出的难得的好片子，也让霍白获得了影帝的头衔。 霍白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下来。更令他心动的是角色。这是个「父亲」的角色。 （昏睡了几天，总算能写了，整个人现在还是晕的t t小可爱求支持！今天可能有二更，求月票催更，新文《前金主》这两天也要继续更了，月票统一投《影帝爸爸》哦么么）（接下来是第三部 的高潮，剧透小少爷再创人生高峰，不要走开！） 第两百四十七章 投资（月票、礼物加更） 成导问他能不能帮忙客串一下。「片酬肯定不会高，这电影连投资的钱都是七拼八凑的，其中还有我的一份。」
第249页 「把剧本发给我看看。」 成诚对他有恩，那部《新戏子有情》，就是在成导严格的要求和不懈努力下，拍出的难得的好片子，也让霍白获得了影帝的头衔。 霍白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下来。更令他心动的是角色。这是个「父亲」的角色。 「斯启哥哥，我要演这部电影。」 霍白看了一晚上的剧本，早晨起来双眼都是红彤彤的，角色让他觉得心潮澎湃。好久没有这般的感觉了。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也身为父亲，才引起了共鸣。 「片酬低没关系，就当是帮忙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接一部华玥的电影？」 项斯启委屈的内心都写在了脸上，前阵子那部大制作的ip剧，因为小少爷看不上，交给了别人演。虽说也是霍氏集团旗下的艺人，但原定了是给霍白的，最后又便宜了别的明星。 「等拍完这部吧。你倒是拿出个过得去的剧本给我啊。」 「……」 项斯启听了更加委屈了，小少爷这是在暗示他的投资眼光不好，艺术水准不高，光是钻在钱眼里？其他人这么说，他不会往心里去，小少爷这么说，他可是要郁闷好久的。 「你要什么样的剧本？我找人给你写。」 「这个就很好了。」霍白又拿起手头成导给他的剧本，「我觉得这部片子好好拍的话，票房不会差。」 老婆的话就是圣旨。项斯启立刻让助理整理资料过来供他浏览。 这部电影的原着作者，近年来在国际上拿了科幻小说界的大奖，有了一番名气，也算是个大ip了。但项斯启很快明白，为什么这片子拍得如此艰难。狠砸特效的科幻商业大片方面，即使有着广泛的受众市场，由于制作意识和工业体系的不成熟，国内一直都是空白，跟国外的差距着实太大。之前尝试拍过的一些，被观众诟病是山寨片，画面和故事都很烂，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没人敢去碰了。 估计这部片子，也逃不过类似的命运。项斯启有些担心起来，小少爷不过是客串，要是最后是烂片，名声受了牵连就麻烦了。 「这种套路的商业片，你到底看中了什么？」 小少爷拍过的电影，不是名导执导，就是有格调的剧情片，从未有过这种类型的。可是霍白相信自己的眼光。 「演员对于好剧本是有一种直觉的。这个剧本写得用心，商业片也是可以催泪的。你看，套路的部分也是为了配合特效画面，而且有条有理，很具备逻辑性。」 就算霍白说服了半天，也敌不过项斯启身为商人精明理性的头脑。因为自家宝贝想演，他特意趁着回国，亲自去剧组考察了一番，确定不是煳弄人的空架子项目，最后勉强是同意了。 霍白进组前，新电影又传来了噩耗。投资方之一临时撤资了，且是最大的投资方，因为出了些问题资金鍊断裂，首先就拿这部极有可能收不回成本的片子开刀。 霍白这时已见过了导演，原本有个影帝级别的大咖要来参演，全组上下都很期盼。现在出了这种事，连片子的拍摄都要难以为继。 「抱歉，制片人正在寻找新的投资商，我们恐怕没法给你发片酬了。」导演满面愁容，整个剧组为了这片子，为了国内也能拍出这样类型的片子，从前期准备开始，已经奋斗了好几年，现在可能一切都要化为乌有。 「我不要片酬了。」 霍白略加考虑，就做出了决定。友情出演的报酬，也只有他目前身价的几十分之一，与其给剧组增加负担，不如不要这笔钱。 他就这样低调地进了组，由于担心电影上映后反响不佳，甚至无法顺利完成拍摄，高熙熙的团队并没有做宣传。 ********* 「老婆，感觉怎么样？」 霍白刚拍了一个礼拜，项斯启就不放心地打来电话问。 他是第一次拍这种类型的电影，必须成天穿着几十斤重的特制服装，有时还要吊着威亚，最后后期制作时再进行合成。很是辛苦，以前拍古装片也有过特效画面的拍摄，但只占了一小部分，这次几乎是从头到尾，非常考验体力和演技。 对于演戏的艰苦，霍白什么也没说，只是提了个要求。「斯启哥哥，华玥能不能参与投资这部片子？」 他这几天，看到整个剧组有多拼命，上至导演，下至每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都几乎不眠不休地投入在拍摄里。特效画面的拍摄太过烧钱，就像个无底洞，被临时撤了资，为了能顺利拍出来，导演和制片人已到了卖房卖车的地步。霍白实在是于心不忍，想帮他们一把。 项斯启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实情。「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没提追加投资的事情。」 以前小少爷拍片，但凡稍微有点票房潜力的，无论演的是主角，还是主要配角，项斯启都会追加一笔投资。不仅是为小少爷，也是为华玥的地位着想，只要能收回成本，都是只赚不赔的买卖。投资电影就像是赌博，这次的片子赢的概率太小，除了他自己这么认定，智囊团里也给出了同样的意见。 「这个类型的片子，国内做得还不成熟，就算拍出来了，观众也不会买帐。」小少爷客串一下就好，再做别的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霍白简直气坏了，他满心以为男人一定会随口答应的。霍家也不差这点投资的钱，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斯启哥哥怎么想不通这个道理呢。
第250页 一连几天，他都打电话磨着这件事情，项斯启却始终没松口。霍白最后发了飙。 「快来剧组探班，不然我闹离婚不要你了！」 「……」 第二天一大早，项斯启就急急忙忙赶到了影视基地。华玥投资失败，被人看笑话是小事，老婆生气了才是最严重的。 「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找制片人谈投资，还不行吗？」 （加更来啦！求月票了，眼巴巴盼着的七层t t【还有】一定不要投错，看着投到《前金主》的月票七层好心痛t t月票要统一投到《影帝爸爸》才能沖榜呢） 第两百四十八章 父子 「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找制片人谈投资，还不行吗？」 霍白正赶着去拍戏，对于斯启哥哥的到来，心里美得很，却是故意不表露出来。「你自己在剧组里逛逛吧，看看这钱花得值不值得。」 老婆的吩咐，不值得也得花。项斯启不敢说出来，利落地去把投资的事情办了。华玥补上了原来投资方留下的窟窿，成为新的最大的投资方。 导演和制片人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这部电影总算能继续拍摄了。趁着午饭的时候，项斯启与导演交谈了几句，又四处参观了一会。小少爷看得还是很准的，整个剧组对于质量的把控，都有着一股子严格的狠劲。最后就算成本收不回来，至少在口碑上不会是烂片了。 晚上收了工，霍白一身疲倦地回到酒店，项斯启已经换上了睡衣，坐在沙发上等他。 见斯启哥哥凑过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男人委屈巴巴地问。「老婆，不生我的气了？」 「生什么气……」 霍白累得脑袋恍惚，想起了昨天还有那么回事。「不气了，办好了就原谅你了。」 一场差点要闹离婚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项斯启暗自得意，等着他洗澡出来，下一秒就变身大灰狼把他吃掉。 「拍戏累坏了吧，我帮你按摩一遍。」 「谢谢。」 霍白吊了一天的威亚，浑身酸痛，趴在床上享受着对方的服务。「这里，还有这里。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按着按着，项斯启的手就开始蠢蠢欲动，尽往不该摸的地方摸了。还俯下身去，在小少爷雪白的后颈上吻了又吻。 「宝贝……」 他低沉地叫着，声音里充满情慾，扯开了他身上的睡袍。要是平常，霍白早就红着脸回应他了，此刻只是含煳不清地「哼」了一声。 「宝贝？」 项斯启小心将他的身体翻过来。霍白已经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真是累坏了。 「……算了，睡吧。」 项斯启苦笑着，强行按捺着下腹的欲望，帮他把睡袍整理好，又温柔地盖上了被子。 ********* 《星潮汹涌》剧组继续着拍摄的进度。在影帝的牵线下，资金的方面刚刚有了着落，偏偏祸不单行又出了新问题。出演「儿子」一角的小演员进组才两天，就碰上了片场事故，被砸伤一条腿导致骨折。 这下子必须换人演了。好在他进组时间短，拍的镜头少，影响不大，但是眼下这么紧急的时候，去哪寻找合适的替代演员？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却是感情戏上的重要人物。 导演再次开始了满脸愁容，拍摄计划也要跟着做出调整。原本接下来要与小演员对戏一阵子的霍白，也先拍起了别的场次。 人手严重不足的剧组，专门分出了一两个工作人员负责这件事。几天下来，还是没有进展。霍白关心地问了问，即使是小演员，导演的挑选要求也并不低，之前那名也是找了好久才定下的。 晚上和助理说起这件事，霍白的心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那孩子和霍亦可年纪相仿，气质上也有点接近。 「要不要让小可来试试……」 邵凯以为他在开玩笑。「成天吊威亚很辛苦的，你怎么捨得？」 「该吃的苦，还是要吃的。」 小可虽说是他的心头肉，但从来都不惯着。「也不是一定就能被选上，先试个镜吧。还要询问宝贝的意见。」 霍白打电话给霍亦可，说起了这件事。小可对此很感兴趣，问了许多问题。 「爸爸，我正在申请那所学校的入学，演戏也是可以加分的吧？」 霍亦可申请的欧罗巴的贵族学校，学生里有皇室子弟、超级富豪的后代，且不是家里有钱就可以上的，还要考察学生自身的优秀程度。他算是半个小童星了，小时候参加那档综艺，使得在国内很有些知名度。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霍亦可想着要在自己提交过去的履歷上，增添一些新内容。 「要是来剧组，功课怎么办？」 「保证不会拉下的。我可以一边拍戏，一边看书。」 霍亦可收拾了行李，向学校请了假，就往影视基地赶。霍白带着他去和导演见了面。 他也只不过试试，没料到一番试镜后，导演竟觉得很满意。霍亦可的外形自不用说，遗传了影帝的基因，虽没有演戏的经验，在镜头里却显得有灵气。小演员需要的更多是本色演出，更为重要的一点，他跟影帝本来就是父子，不用磨合，直接就能演出亲情的感觉。 导演几乎是当场就定了下来。「就是会辛苦。」 霍白笑了笑，回道。「不要紧的，不要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区别对待。」
第251页 要和爸爸在一个剧组里演戏了，霍亦可回到酒店房间，兴奋地睡不着觉，半夜钻进了霍白的被窝里。他好久没和爸爸一起睡觉了，已不是小孩子可以撒娇的年纪。 「好激动。」 他曾经好几次，近距离欣赏过爸爸演戏时的姿态。爸爸是他的偶像。 霍白搂着他，想起了小时候小可那么一丁点大，现在已经长成个小小的少年，竟然要跟自己演对手戏了。 ……直到全部定下来，霍白才把这件事告诉了项斯启。他无比郁闷，这部电影不光是砸了钱进去，还把宝贝儿子也搭进去了。 项斯启找了制片人吃饭，暗示小可要是因为拍戏受了什么伤害，他和导演就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项少爷放心，一定会好好看着的。」 暗地里拿别人撒了气后，项斯启又来剧组探班，他实在不放心这个穷剧组，自己增加了人手，在片场里保护着小可。 「我没事，这样会影响拍摄的。」 看着那几个寸步不离的保镖，霍亦可觉得爹地很烦，爸爸能吃的苦，自己当然也没有问题。 他适应了两天，就完全掌握了拍戏的基本要领，完全不会犯初学者的错误了。霍白觉得，小可说不定还有些做演员的天分。 （今晚更新迟啦╥﹏╥这两天豆腐有活动，小可爱们求投活动礼物的小情书一起沖榜，么么！《影帝爸爸》或是《前金主》都可以投的） 第两百四十九章 票房 几个礼拜后，霍亦可的戏份结束了。 「拍戏真有趣。」他还有些恋恋不捨，就被霍白赶着回去学校了。「功课不能拉下来。」 「爸爸放心。」小可很是自豪地回道，「我可是一直都名列前茅的。」 霍亦可离组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出来送他，许多人被他圈了粉。这下子自豪的人变成了霍白了。 剧组的运气，在那之后也总算好转起来。又过了一个月，结束了艰苦的拍摄，霍白也要离组了。原本他这个角色的戏份没那么多，导演临时加了不少，成为了电影里一条重要的剧情线索。 这不光光是由于霍白「带资进组」，也是想用影帝的演技撑起这部片子。 霍白从影视基地出来，坐上飞机，急忙忙回到大洋彼岸的霍家别墅看望二宝们。接下来他决定暂时不拍戏了，要好好陪伴小宝贝们一段时间，陪着他们的成长。 新电影正在紧张地完成着最终的后期制作。身为投资方，项斯启也不时去关注一下，毕竟这片里有自己两个宝贝的身影。要是可以，难得小可和霍白同时出镜，他真不想是这种既赚不到票房、又不具备格调或者文艺气息的片子。 *********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二宝们也大了，走路走得越来越稳。霍白考虑着，是不是要选个日子，带着他们回国了。一直两边跑也不是办法，斯启哥哥也不用为了看他们，来回辛苦地奔波。 「爸爸，我考了好几个全年级第一。」 霍亦可的期末成绩出来了，迫不及待地在电话里向霍白报告着好消息。放了寒假，他就要过来团聚了。 剧组那边传来消息，新电影打算定在春节档上映。春节档是近年来发展起来的，除了暑假期间之外，观众人数最多的时候。起初华玥有些不同意，认为太过冒险。这和暑期是同样的道理，虽然人流量大，竞争也激烈，会被同期高票房的片子挤下去，连基本的排片率都保证不了了。 导演联繫了好几次，让金主老闆过目还在最后剪辑中的成片。看过之后，项斯启做出了决定，让他们放手一搏。他被特效画面的效果震撼住了，霍白和小可的父子剧情也很抓人心。没想到一直是国内短板的科幻商业电影，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片子的成本说不定能收回来。」 项斯启考虑了一晚上，打算扶持一下，在前期宣传上投入成本。从原作的粉丝入手，到邀请媒体人帮忙发稿造势。 经过一番宣传，《星潮汹涌》这部即将上映的电影，开始受到关注。虽说热度不能和同期别的片子相比，已经算是很好了。 「哥哥来啦！」 霍亦可放了寒假，嘉嘉和贝贝兴奋地去门口迎接他的到来。前阵子霍白回国出席代言牌子的活动，两人还见了一面，跟弟弟妹妹是好久没见了。 「爸爸，首映式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参加？」 他也眼巴巴盼着自己第一部 参演的电影上映。霍白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是想去就带你去。」 「那我当然想去了。」 「我这里有剧组给爹地的成片，你要不要先看一眼？」 「还是……算了。」霍亦可紧张半天，打算留到正式上映的时候，再观摩自己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样子。 「怎么比我申请那所学校还紧张。」 他跟爸爸讲着电影的事情，很快就被二宝们拉走了。「哥哥，哥哥，陪我们玩。」 小可带两个小宝贝一起玩玩具，温馨欢乐的模样，霍白看得出神。他有些愁今后二宝们的曝光问题，保护得再好，也有被狗仔娱记发现的可能。即使迫于霍家的权势地位，不敢随便爆出来，本身也不是能藏一辈子的。 「电影那边怎么样了？」 最近一家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部新电影上。晚上与斯启哥哥通电话时，也说起了这件事。
第252页 距离春节档只剩下几个礼拜时，霍白在自己的个人帐号上正式发出了宣传。之前粉丝们就关注着，以影帝的号召力，至少能确保一部分票房。 「目前的关注度，主要还在作者粉丝的圈子里。」 项斯启也在思索，该如何找到宣传的重点。如果仅局限在小众的圈子，加上小少爷的粉丝群体，这部烧钱的特效大片，成本一定是收不回来的。 「等预告片一出来，情况就会发生变化。」霍白安慰道，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果然几段预告在网上放出后，引发了大众的强烈兴趣。剧组把片中最精彩的特效部分剪辑出来，效果一点都不输给国外同类型的电影。 项斯启抓住机会，以「国内科幻大片元年」为标题，立刻开始了第二轮的宣传造势。等到院线开启预售时，新电影的预售票房数据，超越了好几部片子，排进了前列。 ……「我帅不帅？」 「比爸爸还帅气。」 霍亦可换上了一身礼服，准备待会和霍白一起参加电影的首映式典礼了。首映式的时间是半夜零点，那一时刻，也是打响春节档票房大战的时刻。 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典礼，面对着众多媒体的镜头，刚开始小可的神情还显得僵硬，很快就变得自然起来，笑容灿烂地回答着大家的提问。 「唿唿，好紧张。」 「你表现得很好。」 当霍白带着小可观看起电影时，剧组的主创们，和投资方的华玥开始等待票房的数据情况出来。 果然预计会大热的两部片子，在票房上遥遥领先着。到了白天，《星潮汹涌》的观影人数排在了第五名。比起预售的数据又前进了两位，已是很不错了。 「爸爸演得好棒。」 霍亦可睡了一觉，戴着墨镜口罩，偷偷让家里的司机载着他又去看了一遍。他所在的电影院里，这部片子几乎是一票难求。身为主演的自己，竟也等了好几场才有座位。 「好多人啊。」回来之后，他和霍白说着电影院里的情形，新电影的上座率超越了那两部大热的片子，达到了百分之百。 「会不会是那家放映的场次太少了？」 霍白不太相信，百分百的上座率是很罕见的。即使是国外引进的全球瞩目的大片，也不一定就能达到。 到了第二天，谁都没有想到，票房情况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月票被超了t t小可爱们求月票催更啦，么么！下一章是第三部 的尾声，大家不要走开，接下来是想先看江糖的故事，还是蔡影帝的故事呢？可以在留言区举个爪子） 第两百五十章 未来（完） 「会不会是那家放映的场次太少了？」 霍白不太相信，百分百的上座率是很罕见的。即使是国外引进的全球瞩目的大片，也不一定就能达到。 到了第二天，谁都没有想到，票房情况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第一天去观影的人，自发地在网络上给出了好评，纷纷发动身边的人去电影院观看。有关这部片子的新闻，还挤进了热搜。 ——特效炸裂！国内也终于有可以媲美国外大片的科幻电影了！ ——剧情也很棒，影帝的演技自不用说，是值得二刷三刷的好片子！ ——强烈安利！去看这部电影的人，我们还是好朋友！ 口碑带动起的票房的急剧蹿升，几乎是势不可挡的。第二天《星潮汹涌》的票房突破了一亿，紧紧跟在热门的两部片子后面。要知道，这可是在排片率落后许多的前提下发生的。 即使热门的两部片子里，有一部是华玥投资的，项斯启也果断做出了抉择，指示华玥旗下的影院立刻提高这部电影的排片率。其他院线也跟着，紧急增加了观影的场次。媒体开始报导这匹春节档里的黑马，引得大众更多的关注。 第三天，《星潮汹涌》的单天票房就达到了三亿多，瞬间跃上了第二位。 第四天，拿下了票房榜的第一名。 …… 春节档七天过去，票房已经达到了数十亿。一个月后，这部电影，成为了国内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一部，也就是票房歷史上最卖座的电影。在网上的热度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之久，占据着新闻里的核心位置。剧组的主创、主演和投资方几乎每天都在接受访谈，光是官媒的报导就不下十次。 这一切，都是剧组和华玥传媒始料未及的。原本只不过一部想要顺利拍完、保住成本的电影，竟创造了歷史。 霍白也成了第一位，最卖座电影傍身的影帝。口碑和票房双丰收，是连蔡裴都未曾企及的高度。 ********* 「斯启哥哥，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在霍白眼里，自己仿佛只是和项斯启打了个赌，然后赌赢了。这才是最令他开心的。 「都是老婆的功劳。」 项斯启搂着他，一点都不害臊地说着夸奖的话语。像是忘了当时是谁不情不愿、被逼着做了投资的。 这数据疯狂的票房，让华玥狠狠赚了一笔。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卖座电影出自霍家，对于霍家在娱乐圈里地位的巩固，以及别的方面可持续的作用影响才是更大。 「以后什么都听老婆的。」 「嗯……不要吵醒嘉嘉和贝贝……」 项斯启说着，开始一粒粒解起小少爷的睡衣纽扣来。霍白红着脸。他们忙了一个月，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第253页 「那要捂住你的嘴才行。」 「讨厌的哥哥，那你就不要进去啊……」 「那怎么行……」 很快，两人就把别的事情抛在脑后。甜蜜的喘息声流淌在了房间里。 …… 半年后。霍亦可收到了心仪的那所贵族学校的入学通知书。 同届的新生当中，国内只有两人被录取，霍亦可是其中之一。蔡裴家的皮皮也递交了申请，可惜没能考上。除了小可自身足够优秀，他参演的电影在歷史上创下了记录，改变了电影拍摄的潮流风向，在国际上也引发了观影热度和广泛关注，是重要的加分因素。 「爸爸，我要离开家了。」 虽说这一好消息，成了霍家另一件的大事，可意味着今后小可和爸爸爹地，还有弟弟妹妹们不得不分开好几年了。 小可倒是很坚强，还未成年就打算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闯荡。无法接受的人，却变成了霍白。意识到宝贝要离开那么久，他的心情很是失落。 正好此时木子昕打电话过来，约他一起吃饭谈事情。就当是为了散心，霍白赴了约。 「前辈，最近我接了一部片子，剧本很好，想和你一起演。」 小鲜肉心里满是期待，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重新燃起对影帝的崇拜之心，就总想着见到他，和他待在同一个剧组里。 「最近是什么时候？」 听到回答后，霍白想都别想便拒绝了。小可出发去新学校之前，他都不想进组了，要把时间都花在宝贝身上。 木子昕一脸的失望，又提出了第二种方案。「那来我担任嘉宾的新节目客串，可以吗？」 霍白还在犹豫，手机突然响了，是项斯启打来的。他接了电话，却一点都听不清。 「抱歉，信号不好。我去门口接一下。」 他出了包间，一名服务生过来，说有人把礼物放在前台，点名是要给他的。霍白莫名其妙地去了，捧着包装精美的盒子回来，发现木子昕已经不在了。 「人呢？」 服务生告诉他，刚才那名小帅哥肚子痛，像是吃坏了东西，被助理开车送去就医了。 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况且与他一起吃饭的自己，一点事都没有。霍白觉得困惑，熟悉的身影笑嘻嘻地出现在了包间门口。 「斯启哥哥，不会是你干的吧？」 「让他总是缠着你，这次只是警告。」 「你做得太过分了。以后不准这样了。」霍白生了一会气，又想起最近情绪低落的源头之事。 「我有一个想法。」 「怎么了？」 项斯启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霍白盯着礼物盒子看了半天，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我想去欧罗巴，陪小可读书一两年。正好也把嘉嘉贝贝带去抚养，让他们远离媒体的视线。」 「那我……不是又要两边跑了？」 霍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好委屈一下斯启哥哥了。」 「不要啊，老婆！」 项斯启简直欲哭无泪，该不会是刚才对小鲜肉下狠手的报应吧？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可小少爷决定好的事情，他又能拿他怎么办？ ********* 「太好了，这样又可以跟爸爸，还有嘉嘉贝贝待在一起了。」 搬进了霍家在欧罗巴小镇上买下的新宅子，霍亦可忙着帮霍白拆开打包的行李。二宝们则鼓着圆鼓鼓的小脸蛋，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好奇地打量着这里。 「爹地什么时候过来？」 「他最近工作忙，还要过几天。」 正说着，门铃就响了起来。霍白和小可面面相觑，斯启哥哥不是说好了忙完再过来，那会有谁来拜访？ 「小白白。」 「蔡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打开门一看，竟是蔡裴。霍白被吓了一跳，对方倒是显得很从容。他指指隔壁，意思是从旁边的别墅过来的。「皮皮没考上那所学校，考上了另外一所。一直没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蔡裴挤了挤眼睛。「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一起带娃，一起陪读。」 「……」 「然后再一起回国拍戏？」 ……远在国内的项斯启打了个喷嚏。看来未来的日子里，他要吃的醋还多着呢。 （白白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以后这对主要出现在隔壁新文《怀上前金主的孩子》里，欢迎点七层头像点个收藏，《影帝爸爸》接下来是江哥哥和糖糖的番外，白白也会出场一下） 第两百五十一章 江一卓x唐皓（一） 要有多爱，才能想不起来？ ********* 「我想不起来霍白是谁了。」 这是江一卓醒来之后，对唐皓说的话。 唐皓还记得那一瞬的感觉，阳光从窗子外面洒进来，暖洋洋的春意，他正沉浸在所爱之人沉睡了一年之后、终于甦醒的喜悦里，整个世界都变得很明媚。 然后江一卓问他。「霍白，是我什么人？」 「……」 明媚的世界中，杂念犹如鬼魅，渗透进来。唐皓勉强笑了笑，问。「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江一卓握着他的手，一脸的灿烂。「你是我的男朋友，心肝小宝贝。」 唐皓沉默半晌，然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霍白是你的朋友，像亲人那么好的朋友。」
第254页 他没有撒谎。只不过，他只说了一半的真相。江一卓没有怀疑，不过却有些困惑。「我别的都记得，为什么就是记不得跟他有关的事了呢？」 「才刚醒，别想太多。」唐皓安慰道，「等身体好一些后，我带你去找医生看看。」 「好。」 江一卓握着他的手臂软弱无力。原本结实强壮的身体，在床上躺了一年后，已经完全变了样，变得瘦而虚弱。唐皓望见那几乎可看到骨头形状的指节，心里一阵难过，别开了视线。 「你再睡一会。」 「嗯。」 江一卓不假思索地点头，他不知道。不光是想不起来霍白的事情，他还缺失了一部分重要的记忆。 ********* 趁着江一卓睡着了，唐皓将他交给护工，自己去病房楼外面的庭院里透口气。 阳光真是好。冬天过去，一卓哥也终于醒了。唐皓点了根烟。以前的他菸瘾不是很大，现在却是每天都要抽几根。 看护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都盼着他醒来，都是煎熬。熬到绝望，再逼自己恢復一点理智，继续盼着。 爬山虎郁郁葱葱地爬满了一面墙，这一年里，唐皓把这里当成家，对这里的一方一寸都熟悉无比。他经常坐在这里，看着碧绿的叶子发呆。衣着朴素的，甚至有时连鬍子也不刮，再好看也没有人能看到。 他在事业的上升期选择了离开，一心一意在医院陪伴着变成植物人的江一卓。如今身为明星的日子已离他很遥远了。就算江一卓重新做导演，让自己重新演戏，那大概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你怎么就忘了。」 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唐皓再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他盼着江一卓醒来，盼着他被守在身边的自己感动，然后选择原谅。他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赎罪。那时欺骗了那么爱的男人，想用牺牲别的守在身边，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唐皓狠狠擦掉了眼泪。他不明白这是老天对他的赏赐，还是惩罚。江一卓忘记了爱过霍白，也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欺骗。 「我要怎么办？」 唐皓捂着脸，眼泪又默默流下来。本来男人醒过来，令自己如此喜悦，却陷入了这般两难的境地。 他又如同当年那样面临艰难的抉择。是告诉他真相？还是，隐瞒一切？ 那时他无数次地想开口，都说不出来。侥倖了很长一段时间，以为没事了，最后被已在监狱里的沈时曦摆了一道。 可如今沈时曦不在人世了。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 告诉江一卓，霍白是他最爱的人。只要有霍白在，自己在他心里，永远是排在后面的。更别提再加上那段欺骗的往事。 唐皓清楚自己对霍白有多敌意。哪怕带着目的地接近，那个男人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这辈子也从未有过的，那么多的爱。 那时他卑微渺小，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也想抓着这幸福。 唐皓回忆着凄凉的往事，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现在选择权在他手上。只要江一卓的记忆永远不恢復，他就可以选择不说。可总存在着一点恢復的可能性的。 到了那一天，他又要被抛弃了。 ********* 「一卓哥，你不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唐皓坐在病床边，细心地一口一口餵饭。这一年里他照顾病人的本事，可说是达到了专业护理的级别。这样餵饭倒是头一次，昏迷中的江一卓靠的都是输入流食。 「我知道。没有你，我一定醒不过来。」 江一卓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的感觉。他相信是唐皓的不离不弃，才让自己最终甦醒的。他的记忆着实有些模煳了，连为什么会那么心不在焉地开车都回忆不起来。只记得最后一幕，他可怕地撞上了那辆疾驰的货车。 「醒了就好了。慢慢地身体恢復了，你还可以继续做导演呢。」唐皓笑着回答。 ……江一卓稍微可以下地走动了，就想去看医生，检查有关记忆的问题。唐皓咬咬牙带他去了，反正总是躲不过这一关。 医生拍了脑部的片子，又做了许多心理检查，问了许多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部分记忆障碍，也就是所谓的「选择性失忆」了。 「不会对生活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也不需要刻意去回想起来。」 「会不会哪天，忘记的东西突然就想起来了？」 江一卓问，对此还是有些挂念。唐皓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揣摩着他心中的想法。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无需担心，太着急或是太紧张，反而会造成反效果。平常心就可以了。」 「谢谢医生。」 唐皓扶起江一卓，准备走了。谁知男人迈了几步，又回过头去继续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症状？会不会是，以前受了什么刺激？」 唐皓心里一惊，撑着他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即使想不起来，一卓哥是不是多少察觉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这么问？ 对方想了想答道。「部分记忆障碍可能是心理性的，也可能是病理性的。要是心理原因，的确可能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所致。你也可以让身边的人协助你，梳理一下以前发生过的。总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加更来啦！继续求月票催更，么么）
第255页 第两百五十二章 江一卓x唐皓（二） 江一卓愣了愣，唐皓瞥他一眼，心里慌张着，赶紧再次向医生道谢，搀扶着他离开。 男人走得慢，唐皓就配合着他的节奏，一步一步往前挪。他们从诊室走到病房，穿过了一整栋，一路上都寂静无言。 他是不敢开口，怕说错了话。江一卓则是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医生说的刺激，以前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唐皓迟疑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大概，是有一点。可你出车祸的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 他含煳其辞着，也是真的不清楚。之前跟霍白他们在医院时确认了半天，都没查出那天晚上，江一卓究竟去了哪里，或是见了什么人。听他工作室里的人说，那段时间他全无灵感，正在做着的新片前期准备全部搁置了，经常去喝酒消愁。 听到别人说的时候，唐皓心里一抽一抽的痛。那多少都与自己有关，是他害得一卓哥情绪低落。 回到病房，他安顿江一卓躺下休息。江一卓还在想着医生的话，又问道。「会不会有知道那天我去做了什么的人？比如霍白他们？」 自从甦醒后，霍白来医院看过两次。江一卓没有说出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一半是自己的想法，一半也是唐皓的劝说。 但他却记得陪着霍白一起来的，身边的男人叫什么。只是相互之间的来往，似乎也缺失了一些细节。还有个可爱的小男孩，是他们的孩子，——大概是两个男人领养的，江一卓见到他就有一种亲近感。 那两次见面，总有些尴尬。一家三口都激动万分，他却没什么感觉。好在他刚甦醒，对方以为他木讷的模样是身体不适的缘故，所以谁都没有发现异样。 「他们也不知道。」 唐皓垂下眼睛，江一卓嘆了口气。「再不想起来，他们下次过来的时候真是尴尬。」 「……」 唐皓张了张嘴，又好像回到了以前。他无数次冲动地想要说出真相，最后都不了了之。他明白自己有多没用。要是换作霍白，一定不会像自己这般优柔寡断。 江一卓那么爱他，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对霍白又羡慕又嫉妒，那么敞亮的灵魂，不是自己能拥有的。 他怕说出了，会失去。他现在不再觉得一卓哥的失忆是老天的赏赐了，大概还是惩罚。 「你睡吧。」 等到江一卓睡着，唐皓又去外面抽了根烟。其实说出来又怎样。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抛弃。 他鼻子一酸，这是自己最不能忍受的。到底为什么会忘记？江一卓忘了自己做过的，一定是因为，觉得自己噁心，所以不想回想起来。 他不敢再分析下去了。 ********* 没过几天，霍白和项斯启就发来了联络，他们要去国外结婚了。 江一卓的手机现在都是唐皓接的，因此他们就与唐皓商量，让他代替行动不便的江一卓去婚礼现场。 唐皓问了他的意思，江一卓立刻就同意了。其实也不用问，他目前虚弱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法亲自去。 电话里，霍白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他一定以为是收到他的江哥哥的祝福了。有一瞬间唐皓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那两人是因为江一卓，才无限期推迟了结婚。如今终于能一尝夙愿。 婚礼现场在国外的一个古老教堂里，办得简单朴素。唐皓看着身穿白色礼服的霍家小少爷和他的爱人，忍不住在头脑中替换成了自己和江一卓。要是没有沈时曦的报復，会怎样？大概一卓哥也会产生和自己结婚的念头吧。 「恭喜，祝你们白头偕老。」 唐皓上前，说着道贺的话语。虽然他是代替江一卓来的，与他们并无太多交往。霍白还是一副把他当自己人的模样。 「我也等着喝江哥哥的喜酒，等着你们的新电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喜的日子，他特别开心，唐皓也跟着笑，他是真心的祝福。可他们不知道他曾经被逼着出卖了他们。那一段难堪的渊源，就埋葬在了岁月里，就算江一卓恢復了记忆，大概也不会说出来。 他对霍白所有负面的东西，所有的心魔，都与江一卓息息相关。 回程的路上，唐皓望着飞机舷窗外的云朵发呆。这一年虽然过得苦，可也是独占了这个男人。现在也是。 小时候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后，都不要自己和姐姐，姐弟俩像皮球一般被踢来踢去，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他不是想要把原生态的家庭情况当作藉口，只是他真的觉得自己长大后在感情方面懦弱无能，太过患得患失了。 「永远都不要想起来。」唐皓在高空之上许愿，心里却是更加烦乱了。 ********* 「婚礼怎么样？」 「挺好的。很温馨。」 唐皓还详细描述了几句，江一卓看来似乎不是太感兴趣。他想不起来，因此也就没了相关的情绪。不然眼里一定流露出复杂的心态，甚至即使行动不便也会亲自抵达现场。 身体刚好转一些，江一卓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復健。电影的方面他是一点都没忘记。之前那部流产的电影，投资方早已撤了资，但只要身体恢復以往的模样，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不仅以前圈里的朋友，来看望时纷纷表示会尽力帮忙，项斯启也表示会以华玥总裁的身份，全力协助他拍摄新片。
第256页 唐皓没有骗自己，的确是像亲人般的朋友，否则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復健的日子，进行得很艰苦。江一卓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残疾人，明明有手有脚，却不听使唤。因为长时间的输入流食，他的消化系统也变得不正常，吃什么都容易吐出来。加上做復健运动太过疲累，就更加没有胃口。偏偏又需要营养。 每次吐得一地，唐皓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替他收拾。由于太过艰难的復健，江一卓变得很容易发脾气，唐皓也由他发泄，之后再小心地安慰他。 「你真是我的天使。」 江一卓发完脾气觉得愧疚，向他道歉。唐皓苦笑道。「以前你也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我也向你发过脾气？我没有印象了。」 「不……没什么。」 唐皓有些慌乱，好在男人没有察觉。 江一卓躺在病床上，想着自己以前的导演生涯。最黄金的年龄，却遭遇了这场飞来横祸。他突然很想重温下以前拍过的电影。 （小可爱们在看江哥哥的番外吗？来留言区举个爪子，么么） （我去躺着了，感冒没好透又发烧了，请叫我病娇七层╥﹏╥） 第两百五十三章 江一卓x唐皓（三） 「你真是我的天使。」 江一卓发完脾气觉得愧疚，向他道歉。唐皓苦笑道。「以前你也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我也向你发过脾气？我没有印象了。」 「不……没什么。」 唐皓有些慌乱，好在男人没有察觉。 江一卓躺在病床上，想着自己以前的导演生涯。最黄金的年龄，却遭遇了这场飞来横祸。他突然很想重温下以前拍过的电影。 当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唐皓无法拒绝。或许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有助于恢復记忆的契机。 「你真好看。」 江一卓望着《无名大盗》里的唐皓。作为摄像师出身，他有时也会掌机，就算是搞笑的黑色幽默片，没一点文艺的气息，可男主角出现的镜头里，都透着导演的偏爱与深情。 那的确是他爱的男人了。 唐皓低头红着脸，心里的忐忑才刚开了个头。江一卓要看以前拍过的，再怎么也绕不过那部让他获奖的作品。 「我想看看《被冤之人》。」 江一卓终于提了出来，唐皓一声不吭地在电影硬碟里翻了那部片子，点了开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获奖的作品，就是不同于一般。每个镜头，每个细节都透着震撼力。唐皓以前也看过，他几乎是从中感受到，江一卓对自己和对霍白的爱情的高低程度。 那爱里面还透着绝望，大概是爱而不得了。 「……」 江一卓死死地盯着画面，自己拍的片子，这些画面他都记得。可是真正地去看，他渐渐意识到了不同。这个悲伤地追逐着男主角的身影的人，是谁？ 病房里流淌着电影里的声音，别的什么都没有。《被冤之人》很长，唐皓觉得这几个小时，比他在医院煎熬守候的那一年，还要煎熬。 终于播放完了，他也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老天的宣判，或是来自男人的。 江一卓沉默半晌，问。「那是霍白？拍他的人，是我？」 又过了好半天，他问。「我和霍白，真的只是朋友的关系？」 唐皓是可以选择撒谎的。比如「你以前爱过他，现在你爱的是我」，再比如「虽然爱过，但是早就不爱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我出去抽根烟。」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江一卓不甘心地叫住他。 唐皓回过头，眼神里有一丝哀伤。「我也不知道答案。」 ……唐皓吸了一口烟，眼泪默默地掉下来。他怎么可能知道答案？江一卓在心里，一直只把自己放第二位。哪怕是那段最梦幻、最美好、做梦一般的日子，现在想来，或许自己也只是个替代品。 ********* 那次看完电影不欢而散的气氛之后，江一卓没再提起过当天的疑问。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也心疼唐皓眼里流露出的哀伤。他是想回忆起来，可也不能逼着他。要是真的在唐皓之前爱过霍白，那不过是个过去时，不值得让现在的爱人难过。 可江一卓还是想不通，人的一辈子，有个曾经爱过的人很正常。前男友也好、暗恋或是告白了被拒绝的也罢，怎么能弄到个丧失记忆的地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也就掩埋起来，至少表面上被淡忘了。江一卓继续为復健而努力着。 「一卓哥，你现在胖多了。」 唐皓高兴地在他胳膊上摸来摸去，手上也长出了肉，不再瘦得只剩下骨头。「胃口也好些了，能吃了。」 日復一日重复的努力，才换来今天的成果。江一卓看着唐皓开心，自己也开心，看着他的眼神也满是柔情。没有他在身边，自己说不定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更别提现在还能渐渐恢復成正常人的样子。 「都是你的功劳。」 唐皓心里的甜蜜说不出来，摸着他的动作也染上了暧昧的色彩。那里以前是形状漂亮的肌肉。一卓哥压在自己身上时，浑身散发的荷尔蒙气息，迷得他神魂颠倒。等结束了医院里的復健，一卓哥一定会去健身，到时就完全变成原来的模样了吧。
第257页 「过来让我亲一下。」 被他这么摸着，江一卓也把持不住了。唐皓顺从地靠过去，两人的唇贴在一起。自甦醒以来，他们有时会亲亲，但只是不带欲望的亲吻而已。一个虚弱的病人也没那方面的心思。唐皓倒正是二十多岁高涨的年纪，也只好忍着。 先是简单的碰碰嘴唇，很快舌头就纠缠在一起，变得濡湿火热。江一卓抑制不住地将手伸进唐皓的衣服里。唐皓开始浑身战慄地喘息。 「一卓哥……」 他叫得勾人，还带着几分谄媚，江一卓恨不得立刻就占有他。 两人刚要动手脱衣服，门被推开，护工闯了进来，见着两个男人之间不一般的情形，受了惊吓，赶紧又关门出去。 唐皓和江一卓也受了惊吓。不是别人的错，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两人太过情难自禁。 「我去把门关好。」 唐皓低声说了句，反锁了门，很快又折返回来。 「要不……算了吧，我忍着。」江一卓怕在病房里做出什么，传出去有损爱人的名声。他以后还要拍自己导的电影，继续做演员的。 唐皓隔着被子，摸了摸男人怒涨的地方，脸颊滚烫着。「我捨不得……」 可是男人不比女人，没有润滑剂，又太久没做，他脱光了裤子忙了半天，最后都没能成功。唐皓只好低下头用嘴。 …… 江一卓望着他脸上饱含情慾忙活的样子，心中充满了爱怜。他是有多爱唐皓，这么个为了自己全身心付出的天使。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了。 可江一卓隐约也生出了一丝怪异。他像是想起了点什么。他似乎曾对唐皓的这种顺从，有过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反感厌恶，又像是，悲哀。 江一卓拼命回想着，却还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强迫自己将这种感觉抛在脑后，沉浸在舒服的快感之中了。 ********* 过了一段时间，霍白打电话过来，说是想看望江一卓。之前他也打过几次电话，关心他的近况。江一卓在电话里跟他聊復健的进度，只要不提起以前的事，他都显得很自然。 （群里的小可爱应该知道了，前天半夜七层高烧不退，昨天去医院挂了水强行退了下来，稍微好一点就赶紧来更新了t t今天可能还有二更，这么拼命的七层求月票催更了，么么！） （留言等我好一点再来一条条回復，现在光是码字就耗尽所有力气了t t） 第两百五十四章 江一卓x唐皓（四） 过了一段时间，霍白打电话过来，说是想看望江一卓。之前他也打过几次电话，关心他的近况。江一卓在电话里跟他聊復健的进度，只要不提起以前的事，他都显得很自然。 唐皓自然不愿意他来，可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每天都在不时观察江一卓的脸色，不知道看过电影之后，男人的心理有没有悄悄发生什么变化，是不是从无所谓，变得有点盼着他来了。 担心、猜测也没有意义，那天总是要到的。霍白进了病房，连房间里的光线都好像通透起来。那恐怕只是唐皓的错觉。他只是自卑，在他面前总像是低了一截。 「江哥哥变胖了，一定是皓皓的功劳。」 霍白聊了聊近况，和拍摄的新片，还不忘夸奖了一番唐皓。江一卓原本没多少话题可接，说到爱人的时候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说了许多。 表面上虚假的和谐，掩盖着唐皓心中的不安，他仿佛真的是和一卓哥关系其乐融融、没有一丝裂痕的恋人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改天再来。」 霍白看看手錶，他清楚唐皓并不希望自己多待，也就知趣地准备离开。没料到这时手机响了，是霍亦可打来的，他刚放了补习班，也想要到医院来。 「本来他今天想来的，我让他不要缺课……」 江一卓顿了一会，意识到自己该做出适当的反应。「当然要让他来，我好久没见小可了，很是想他。」 很快霍亦可就到了医院。小孩子长得太快，上次见面只不过半年前，竟有些变了个模样。 「江叔叔——！」 霍亦可扑到江一卓身上，想想有些不妥，毕竟不是小时候的年纪了，又起身坐在他旁边。 「你快点好起来。」 要是没有霍家的大少爷插足，他们应该就是一家子的典范吧。唐皓冒出这个邪恶的想法。因此他真要感谢项斯启才是。 正好护工也来了，询问他下个礼拜在医院里预订的伙食情况。江一卓的饭菜是精心特制的，除此之外还要订他们两人的。 霍白没走成，变成唐皓离开了。看这样子霍白也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一卓哥失忆的事也应该不会被揭穿。再说他只是离开几分钟就回来，江一卓一个人应该撑得住。 ********* 「江叔叔，你要小心唐皓哥哥。他不是什么好人。」 「……」 江一卓突然接不上话了。霍白也没想到小可会这么说，连忙拉住了他让他住嘴。 「别随便乱说！」 「是奶奶告诉我的。」小可据理力争，「奶奶说江叔叔昏迷的时候，唐皓哥哥不让她来医院看儿子。」 这种事情，江一卓和霍白都是第一次听到。两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霍亦可继续说。「奶奶可伤心了，觉得唐皓哥哥想要掌控江叔叔，不让别人接近。」
第258页 ……唐皓刚走到门外，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狠狠推开房门，还不知道之前他们都已经讲了多少。 霍白一脸尴尬，这么巧遇上唐皓回来，估计也是被听见了。「小可乱说的，你们别往心里去。我带他先回去了。」 霍亦可倔强地还想说点什么，被爸爸拽走了。只剩下沉默无言的江一卓和唐皓。 江一卓想不在意小可的话都不行。甦醒之后，母亲的确很少来看自己。他原本以为老人家年纪大了，行动不便，这回真的要怀疑到唐皓身上。他出了名的孝顺，而且「掌控」这个词，不知为什么刺痛了他的神经。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尽管他语气温柔，唐皓的内心还是觉得寒。他一声不吭的，江一卓也开始烦躁起来了。 「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不就没事了？」 「反正我，没想要掌控你。」 这天剩下的时间，气氛都僵硬着。半夜躺在睡了一年多的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上，唐皓辗转难眠。他一年多的付出和努力，就被小孩子的两句话全部抹杀掉了。他跟江一卓就是这样脆弱的关系，要是恢復了记忆就更不用说。 「求你了，皓皓。解释一句。」 黑乎乎静悄悄的房间里，响起了江一卓的问声。他睡得也不安稳，总想解开两人之间的矛盾。 「我确实说了，叫她不要多来。」 「因为怕她受刺激，身体吃不消。这样回答你满不满意？」 江一卓像是松了口气。「那就是我母亲误会了。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那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的语气，弄得唐皓更觉得心里冷。人总是喜欢听自己想听的。哪有那么好的理由，他不过是想独自占有男人罢了。说「掌控」也不算错。 他就是不断地在撒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 随着復健进行得越来越顺利，江一卓的身体康復得差不多，出院也被提上了日程。 原本他顺理成章就要提出回母亲家住两天，现在顾及爱人，大概十有八九是不成了。最后江一卓决定先去自己家，等过阵子再回母亲那里。 收到这个消息，唐皓高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找了保洁公司，去把一两年没住的家里好好打扫几遍。其实这时离出院还早得很。 ……等到了快要出院的时候，他们开始收拾病房里。住了那么久，这里也堆得满满的了，跟家里没什么区别。 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那天早上，唐皓有些捨不得。今后一卓哥也不需要自己再那么小心翼翼地照顾，日子里有期待，可也充满了变数。 项斯启特意派了车子接他们回去。进入小区之后，江一卓透过车窗左顾右看着。一路上的风景他都觉得陌生又熟悉，现在更是如此。唐皓住的这房子他记得，他还为了他购置了同一小区里、挨得近的另一套。 「到了。」 唐皓指示司机停下的地方，不是自己买的那套所在的楼栋。太久没回家，江一卓想先回去看一眼。那里他也没住几天，就遇上了车祸。 「我想先回自己家。」 他提出来后，唐皓茫然了半天，终于明白他说的是哪里了。 （终于退烧了t t这两天烧得太辛苦，原以为退了的那天晚上又烧起来，然后天天去医院挂水……明天开始慢慢就正常更新了，隔壁新文《前金主》也会开始恢復更新的，一直在等我的小可爱们爱你们！手头还有月票的小可爱求个月票催更，这几天几乎一张月票都没有，伤心t t） 第两百五十五章 江一卓x唐皓（五） 「我想先回自己家。」 他提出来后，唐皓茫然了半天，终于明白他说的是哪里了。那套房子，当时早就卖了的，就在男人坚决地强行与自己分手之后。 卖掉的已经属于别人的房子，要怎么带他回去？唐皓无比慌张，他再没想到江一卓连这段记忆都丢失了。还偏偏临时提起，早些说，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江一卓望着他半天不吱声，最后满脸尴尬，甚至眼神闪躲起来，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边家里没打扫，没想起来弄，这两天还是回我那里吧。」 唐皓终究是找到了听上去相当充分的理由。 「原来如此。」江一卓也点头同意了，表面上没说什么。唐皓小心地瞥瞥他，希望没露了馅，也埋怨自己反应太慢，一开始就想到这个理由，不就好了吗。 进到家里，一切收拾妥当后，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的时刻，江一卓的心里始终有点怪异，却说不出是哪里怪。 直到唐皓忙前忙后半天，照顾他睡下后，江一卓总算接通了自己的思路。这么温柔贤惠的爱人，为什么会忘了打扫自己的那套房子？ 关了灯，唐皓钻进被窝，紧紧贴在他身边，模样有些撒娇，像是在期待什么。江一卓却心思沉重，小可的话到底是在他心上产生了作用的。他失了忆，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如果唐皓想要「掌控」他，或许是轻而易举的。 「一卓哥。」 唐皓甜甜地叫了一声。「想要。」 回了家，终于可以在床上肆无忌惮了。唐皓怕别人影响他们两人世界，把请了很久的医院护工都辞退了。只找了个烧饭的阿姨过来。
第259页 这时他要是伸手撩拨自己，江一卓说不定会反感。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心里嘆了口气，一个翻身压在了唐皓身上。 …… ********* 江一卓适应了两天从医院回来的日子，打算去办张健身卡。他以前有个固定的地方，离得太远，最后唐皓说小区里就有个健身会所。 两人一起去了，高档小区的客人都是有钱精英人士，这里价格昂贵，但专业性也比较高。江一卓订制了私人的专属课程，唐皓也跟着交了钱，他这两年都没有好好锻鍊过，尽管消瘦，身上也有了一点小肉肉，还想着为之后的復出拍电影做准备。 起初唐皓还担心遇上圈子里的人，他记得之前是有明星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健身会所很贴心地确认了，尽量把他们安排在不同的时间段里。 江一卓在健身房里挥洒着汗水，拍电影全部都是体力活，他要让自己赶快强壮起来，恢復到原来的样子。这也是为了唐皓，谁不想在爱人面前显得更完美呢。 唐皓一开始还在一旁照顾他，后来放下心，就去练自己的了。每天两人锻鍊完，再去小区里跑跑步，然后回家，江一卓看剧本，朋友给他的几个剧本，问他有没有感兴趣的。他是真的要离重新拍电影不远了。 晚上再压在唐皓身上欢爱一番。激情是有的，虽没有几年前那么多，但多了一些默契的感觉。 ……表面上看起来无懈可击的温馨生活，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唐皓把江一卓卖掉的那套房子，好不容易又买了回来。然而里面经过这么两年，早已变了个样，他第一次进去见到时，几乎快要崩溃。江一卓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提出要回去看看。 他没法丢下男人自己去弄，只好凭着记忆，花钱请人把房子里的装潢和摆设重新弄了一遍。自己则抽空就去瞄一眼，江一卓健身的时候，看剧本的时候，午睡的时候。反正就在隔壁，失踪不了太久。 他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这段时间里，只要江一卓坚持着回去一次，就全部暴露了。唐皓的心理压力极大。晚上在熟睡的男人身边，他甚至想着干脆坦白了算了。坦白了就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终于弄好的那天，他长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江一卓似乎把另一套房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次也没有提起过。然后很是配合他的，在弄好之后又过了段时间，才想起来。 「差点都忘了还有套房子，虽然住不上，显得有些多余了。」 他问唐皓。「回来这几个月不打扫，是不是又蒙上一层灰了？」 「没有，我前两天才请了人保洁一遍。」 这回江一卓是真的想去那边看看了。唐皓忐忑不安地带他过去，对于一些可能不自然的地方，他已经想好了很多解释的理由。毕竟过去那么久，又遭遇车祸，江一卓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果然是住的少，空空荡荡的。」 江一卓打开衣橱望了望，那里面的一部分衣服，还是唐皓背着他去了他母亲家，找了藉口拿回来的。 他走到餐桌旁停下脚步，唐皓紧张起来了。那张桌子是唯一跟原来的家具有点不像的。当年装修时他陪男人一起去挑，一眼挑中了，而且是只剩最后一张的孤品。所以现在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好在江一卓没说什么，就那样又去了别的角落里张望。 唐皓用手心摩挲了一下那张「假」餐桌。当年爱得火热，那样放荡，不仅在桌子上吃饭，还曾在上面欢爱。男人用力的时候，他死死地抓住边角，那木头的冰凉触感到现在还记得。可惜那张餐桌已经不在了。 「一卓哥，看完了就回去吧。」 时间久了，容易让男人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唐皓催促着他，江一卓又开始觉得反感。他最近对爱人一点点想要「掌控」自己的企图，都很敏感。 离开之前，江一卓站在玄关的前面，望了望客厅。 ——一卓哥，你会原谅我的吧？你说，只要我好好忏悔，最后都会原谅我的…… 唐皓声嘶力竭哭喊的声音，突然掠过了耳边。他震惊地回头去看他，唐皓正在一脸平静地换鞋。 江一卓又望了一眼客厅，眼前浮现出奇怪的画面。那是从未见过的唐皓，哭着跪在客厅里，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袖，求着自己原谅。 （江哥哥的这个番外马上也要进入尾声了，小可爱们不要走开！拖着病体努力更新的七层继续求月票啦，么么！） 第两百五十六章 江一卓x唐皓（六） 江一卓又望了一眼客厅，眼前浮现出奇怪的画面。那是从未见过的唐皓，哭着跪在客厅里，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袖，求着自己原谅。 幻觉消失了。江一卓却站在那里无法动弹。唐皓又催着他走，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和你，在这套房子里，是不是发生过些什么？」 「……」 唐皓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是他控制住了，似笑非笑地反问。「发生什么了？」 「你在哭，求我原谅……」 来这里受了刺激，江一卓的记忆像是有了復甦的迹象。 「我为什么要哭呢，大概是你欺负我了？」 冲击过了头，唐皓竟然没有慌乱，反而显得从容。那种记忆，别说是江一卓，他自己也想忘记。光是男人这么说着，就刺得胸口生疼。
第260页 「走吧。」 他丢下对方，一个人出了门，心里烦躁着。就是不应该来这里的，受了刺激，说不定马上就要开始想起来了。 江一卓得不到解释，还莫名其妙被丢下，追上去拉住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见他不回答，江一卓又问了两遍。唐皓被问得烦了，挣脱开他手臂的束缚。 「你希望发生过就发生过。这样可以了吧。」 「皓皓，」江一卓觉得困惑，「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回想起来？」那场景太悽惨，假如是真的，他也能够理解唐皓此刻不愿做出回答的心情。 可是……理解与情感上是两回事。 这场争执，最终以江一卓的妥协收尾，似乎告了一段落。两人回了家，不再提起这件事。 到了晚上，钻进被窝后，唐皓又黏到了他身边。他其实不是很想做，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确认一些东西。 然而江一卓却很抗拒。心里的抗拒表现到了生理上，任凭唐皓怎么挑逗，他的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是不是，还在想白天的事情？」 唐皓有些绝望，不仅确认不到自己想要的，还弄得心里更加难过了。 「抱歉。」江一卓尴尬地道歉。他的确是没那个心情，有一道裂痕，出现在他和唐皓的关系里。 「我睡不着了。」 唐皓披了衣服去外面抽菸，他觉得烦透了，男人不过是回想起一点，就弄成了这样。 江一卓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也清醒得无法入睡。一个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了。 ——唐皓，不是所有的欺骗都能被原谅。 那是自己的声音。旁边的是双眼哭肿了的跪在地上的爱人。 「……」 ——我们分手吧。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更多的记忆流进头脑里。要不是幻觉，那就是记忆了。江一卓浑身颤抖，他好像想起些什么。触到些什么了。 分手了？他和唐皓分手了。就在出车祸之前。 ……唐皓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还以为他睡着了，在一旁默默地躺下。死寂的房间里，江一卓突然觉得害怕。 欺骗？唐皓究竟，欺骗了自己什么？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了？ ********* 那之后的每一天晚上，江一卓的身体，都无法对唐皓做出反应。 看着他麻木地趴着舔着，江一卓安慰道。「算了，别做了。睡觉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唐皓一边整理两人的衣服，一边问。「为什么对我产生不了兴趣了？」 他现在是多么后悔忙碌半天，把那套房子恢復成了原样，打开了江一卓的记忆。他有一种预感，江一卓慢慢地快要想起来了。这种没有兴趣，就是快要想起来了的前兆。 「过两天，去医院检查一趟吧。」 「检查什么？检查不举？」唐皓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自嘲道，「换个人说不定就可以了。」 气氛凝固得可怕，江一卓嘆了口气，缓缓地道出。「去检查脑子的问题，我有点想起来了。」 「好啊。」 唐皓呆愣半晌，然后笑着说。「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在那里，对于你恢復记忆可能还有点碍事。」 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在滑向破裂的边缘。 过了两天，江一卓真的让司机来接他，一个人往医院的方向走。走的时候，他没有说要去哪里，可是唐皓心里明白。 男人走后，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好久，然后起身收拾行李。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机械地收拾着。 …… 「催眠治疗？」 听完江一卓的描述，医生提出了治疗的方案。「因为已经有了一些记忆的闪回，催眠能起到作用的可能性很高。」 「那就做吧。」 江一卓只犹豫了一会会，就同意了。他必须要想起来，无论唐皓愿不愿意。这已不是面对霍白他们的问题了。他缺失的是与唐皓的记忆。为了唐皓，他必须要想起来。 至于想起来之后，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与他的关系，那是下一步。江一卓无法在被人欺骗、被人隐瞒、甚至是被人「掌控」的情况下，继续跟唐皓过下去了。 …… 江一卓从医院回来，唐皓也刚刚从健身会所回来，看上去神色平静，也不问医生看得怎么样了。 他以为他会跟他吵，或是叫他别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 日子一天天过去，晚上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同寝，没有欢爱。白天渐渐地，江一卓需要唐皓的地方也变得越来越少。他一个人健身，看剧本，然后去医院治疗。 两人之间能说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江一卓一点一点地想起来了。 ********* 唐皓最后一次见到江一卓从医院回来时，是铁青着脸的。 「我想起来了。」 男人往沙发上一坐，语气冰冷。唐皓心里一颤，想起了被抛弃的那一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你最好自己坦白出来。自己说和我说，结果是不一样的。」 这语气，应该是记忆全部都恢復了。唐皓咬着嘴唇，他又错过了。错过了坦白的最佳时机。可即使坦白了，一旦像这样记忆恢復，自己不过是同样的结局。
第261页 为什么老天要做这样的事情？对自己做着同样的考验？ 不过这次，他大概是故意错过的。 「江一卓。」 「你要是爱别人，就不要拿我当替代品。」 唐皓继续着这些天来的平静，不光是表面上的，还有内心里的。他累了，非常非常地累，满身已经失去了力气，心中千疮百孔。 「都是我的错，那时我欺骗了你，带着目的接近你，又出卖了你心爱的人。但是这两年我做了很多。不足以弥补我以前的欺骗的话，那就分手吧。」 他说着说着，还是掉下了一滴眼泪。 「以后，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江哥哥的番外结束！这几天生病，更新慢了点，月票也被挤出前三了t t伤心的七层预订过两天3月份的月票了，3月份还是统一投《影帝爸爸》这篇哦，么么） 江一卓x唐皓（终） 「江一卓。」 「你要是爱别人，就不要拿我当替代品。」 唐皓继续着这些天来的平静，不光是表面上的，还有内心里的。他累了，非常非常地累，满身已经失去了力气，心中千疮百孔。 「都是我的错，那时我欺骗了你，带着目的接近你，又出卖了你心爱的人。但是这两年我做了很多。不足以弥补我以前的欺骗的话，那就分手吧。」 他说着说着，还是掉下了一滴眼泪。 「以后，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 江一卓没有吭声。刚刚恢復的记忆还很鲜明，立刻就叫他原谅，太过困难。 一辈子很长，用来忘记的话，倒是够了。唐皓对江一卓不作出挽留的态度，感到了心寒。他原本总是抱着一点希望的。 「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清楚。」 「好。」 唐皓笑着答应了。晚上他们继续睡在同一张床上。等到男人睡着了，他无言地起身，换好了衣服，从角落里拖出收拾好的行李。 他是真的累了，走的时候几乎没有觉得一丝不舍。他轻手轻脚地，怕吵醒了江一卓。江一卓彻底恢復了原样，身体也好，记忆也罢。 以后这个人的人生，就跟他没关系了。 寂静的夜色里，唐皓拖着箱子，下了楼，越走越远。 ********* 唐皓无处可去，离开的是自己的家。他向以前的朋友借了一处空置的房子。别人肯帮忙就已是万幸，这两年他的心思都在江一卓的身上，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维持人际关系。 他就带了那么一点行李，也不知道自己要住多久。 这房子採光不好，装潢也旧了，到处脏兮兮的，令人想起江一卓家的老房子。现在想来，那是过得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唐皓住进借来的房子里，狠狠地睡了一觉。他醒了，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江一卓甦醒之后这一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肚子饿得咕咕叫，唐皓打开手机，叫了个外卖。填饱了肚子，继续睡，一觉醒来又是天黑。 这空置的房子连网络都断了，只剩下电视可观看。要上网浏览信息还必须用手机。不过这样也好。娱乐圈里面层出不穷的新人，有的最近人气正红着，而自己是个放弃了事业前途的过气明星，对比之下境况太过凄凉了。 唐皓打开电视，避开了娱乐新闻，看些别的，或是很多年前老旧的电视剧。 他就这样，从早到晚过着每一天。饿了叫外卖，拼命地睡觉，睡到不想睡为止。大部分的时间，蜷在床上，睁着眼睛，头脑放空。 他有时会盯着手机看着。江一卓一个电话也不曾打过来。他很快要拍新电影了吧。会有被选上的新的男主角。大概，依旧有点像年轻时的霍白。 这个男人，就以最悽惨的方式，消失在了自己今后的人生里。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住了一个月，朋友发来联络，说是这房子要出售了。本来之所以空着，也是在等待合适的买家。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唐皓明白自己不得不立刻就搬走，还要留给别人收拾清空的时间。 唐皓将一箱子行李收拾好，和来时一样拖着出了门。他在大街上晃荡了很久，好在戴着帽子和口罩，又一身的颓废气息，没人认出是曾经红过一阵的那个明星。 唐皓找了个小旅馆，做好了打算。要是出示身份证时被认出来，他就迅速跑掉换下一家。 结果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前台的服务员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就把证件还给了他。唐皓笑了一下，这一个月里除了点外卖说的「谢谢」，和接了来自朋友的两个电话，再没与外界接触，表情都变得有些木讷。 他又在小旅馆里住了下来。跟原来一样，只是睡觉和吃外卖。 其实回去也可以的。那个男人，应该从自己家里搬出去了吧？那里他一点也不想住了，回去了也只是卖了处理掉。 虽然这么想着，唐皓还是没有选择回去。他以为躺了这么久，该恢復些气力了，可是却越来越累，越来越不想动弹。 他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厚着脸皮去找霍家要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可那样就意味着又要跟那个男人有所关联了。 而且……唐皓一点也不想再跟霍白沾上关系，更不想接受他的施捨了。 *********
第262页 又有一天他在飢肠辘辘中醒来。要不然生理上的饿，对他而言连吃饭都不需要。唐皓打开了手机，随便点了一家外卖。 等了很久，外卖终于送到了。他摇摇晃晃地从床上起身去开门。 「谢谢……」 他像往常一样道了谢，拿了饭盒准备关门，一股蛮力突然将他向里推去。对方硬是抵住门挤了进来。 「！」 唐皓抬着浑浊的双眼看了半天，竟然是江一卓。 怎么会是你……他还来不及问，就被男人从里面关上了门，还反锁起来。唐皓这才想到应该把他赶出去，可是来不及了，也没有那个争执的力气。 「你来做什么。」 他不问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只想着把人赶走。他不明白江一卓找到这里来做什么？是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有挽回的余地？ 即便那样，唐皓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累了。 「我说了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 江一卓的鬍子似乎好几天没刮，虽不能跟他完全自暴自弃的模样比，也显得憔悴。「现在考虑好了。我想跟你继续下去。」 「……」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唐皓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男人，心里只觉得好笑。他说过去就过去，怎么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继续？ 怪就怪他在曾经的这段关系里，太过卑微了。以至于到了这种时候，对方都不需要问自己的意见。 「你走吧。」唐皓不再看他，「我想分手，不想继续。以后也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唐皓走过去打开门的声响。 「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别来找我了。」 江一卓皱着眉头，走到他身边。「我不想走。」 「……给我滚。」 见他没反应，唐皓连推带拽地把男人往门外塞。一开始江一卓没有反抗，任凭他拉着，最后突然狠狠钳住他的双手，把门一关，把唐皓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你他妈给我滚！」 反抗的人变成了唐皓。他打不过江一卓，连牙齿都动用上了，结果被咬了一口的男人只是闷哼一声，然后继续脱他的裤子。 「住手……住手……」 进去的时候，唐皓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感觉要裂开了。江一卓竟这么粗暴，这是从未有过的粗暴。 「住手啊……痛死了……」 他一边哭一边控诉，泪水一旦开了闸，就完全止不住地流。直到江一卓停了下来，默默地退出去，唐皓还是在哭。 男人离开了，他却躺在那里，没了逃跑的力气。江一卓把小旅馆洗手间里的劣质身体乳拿过来，煳了好多好多在用来欢爱的地方。 「滚，我不要……」 新一轮的动作又开始了，这回是不痛了，可唐皓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进进出出地碾得粉碎。 他想起临走前江一卓对着他没有反应的屈辱，现在则是另一种不同的屈辱。他可能，真的是，不爱他了。 可是身体还是出卖了他，在被折腾了很久之后，哭着到达了顶端。 结束之后，江一卓抱着他去浴室洗澡，唐皓只能任凭他摆弄来摆弄去。 「你别哭了。」 男人时不时帮他擦一下眼泪。洗干净之后，又帮他剃鬍子。虽说脸色依旧很差，好歹有个人样了。 「你看一眼镜子里。」 唐皓已经一个多月没照镜子了。他呆呆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发呆。那个人的眼里，透着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一行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不想再跟你继续了。」 江一卓沉默了一会，亲了亲他的脸颊。「我想了很久很久。我爱的人，是你。所以才来找你。你不是谁的替代品。」 「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爱得太卑微了。这句话唐皓说不出口。当他终于醒悟，就不愿意再回去了。 江一卓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不要回到原来的关系里。」 「重新开始，行吗？」 他又亲吻他的脸颊，还有双唇。「我们再试一次。」 江一卓把他抱到床上，紧紧抱着不撒手。从进门第一眼看到唐皓，他就开始心疼。「宝贝，我们重新开始，再试一次吧。」 唐皓还是在哭，因为他根本拒绝不了男人提出的这个建议。他蜷在江一卓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然后肿着眼睛睡着了。 ********* 半年后。 「咔！」江一卓专注地看着回放镜头，他的新片终于开拍了。男主角是唐皓。 唐皓坐在场边，身上披着外套，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偷偷望着导演。导演很帅，还散发着经过了歷练后的一份沧桑。 那是他新交的男朋友。唐皓算了算，今天是他们重新认识之后的第两百天。 （终） （对于唐皓我想要说点什么，有不少小可爱不喜欢这个角色，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有一部分现实的影子。我本人喜欢这个角色，也是因为他身上投射了一部分现实。不管怎么样，江哥哥和唐皓的故事就到此结束啦，七层预订3月份的月票【催更】新文《前金主》和接下来蔡影帝的番外啦，么么） 三角恋？！霍亦可的烦恼 「我去上学啦。」 霍亦可挥手向霍白和弟弟妹妹们告别，他的学校是寄宿制，要到周末才能回家了。
第263页 「哥哥——」 嘉嘉和贝贝都很是不舍，他们每个礼拜才能见到哥哥一次，缠着他不让他走。 「乖，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安抚了半天，霍亦可总算得以出了门。虽说家里有司机，他却一点少爷的架子都没有，自己骑着单车就去了学校。反正离得也近，是骑车就可以到达的范围。 「小可，等等我啊。」 还没骑出几步距离，就有人在身后叫着他了。霍亦可一听见那个声音就皱眉头，也不理会，就像没听见一般，骑着自己的车。 「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对方卯足了劲，好不容易追上来。为了和小可保持一致，他今天也不让司机送了，骑了辆单车出来。 「蔡霆。」 霍亦可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叫他皮皮，一本正经地叫了他的大名。 「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别总是跟着我好吗？」 住在隔壁的蔡霆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我只有上学这么一会，能和你同路。」 他的学校离家更远，骑车过去的话其实很吃力。霍亦可不动声色地回道。「不要为了这么一会的时间，弄得迟到了。迟到多了是会记处分的。」 「为了你……」 蔡霆的话还没说完，霍亦可就加快了车速，把他甩在了身后。 「等等我！」 蔡霆又骑着车追了上来。他有个问题要问小可，困扰了他好几天了。「听说你们学校里有个王室的皇子追你，是真的吗？」 「……」 霍亦可现在很想把他揍到地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最近他为这破事烦透了。原以为进了纪律森严的贵族男校，不会再有一堆花痴天天围着自己了。结果…… 没错，他考上的是全世界着名的男校，没有一个女学生。可是进校第一天，他就被一个王子缠上了。 ********* 「安德烈，请你自重。」 霍亦可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十遍，对面有个花痴，还是傻乎乎地在望着自己。现在可是在上课，那个傻子已经盯着自己，看了二十分钟了！ 霍亦可在国内练就出来的、无视学校里花痴目光的能力，到了此刻也升至了忍耐的极限。 ——混蛋，没见过男人吗。 ——为什么非要看上我？求你了，去看上别人好吗？ ——劳资是男人！ 内心咆哮了很久之后，终于有人替他收拾那个花痴了。「安德烈同学，上课请专心。帅哥是很好看，但不要影响了学习。」 在老师的调侃和同学们的闹笑声中，霍亦可真想把那个王子掐死。 听说这个安德烈王子，年纪不大，已经排在了全世界的少女今后最想嫁的名单的前三里。可偏偏就是个傻子！ 入学的时候，他主动跑来找自己搭讪，说是看了那部《星潮汹涌》后，就成了自己的忠实粉丝。本来可以和欧罗巴皇室的王子做朋友，是很好的一件事…… 现在全校都知道安德烈王子暗恋他了。霍亦可真想把他大卸八块，然后扔进海里沉底。 虽然很苦恼，他又不能告诉霍白，怕爸爸担心。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传到了皮皮那里。 「唉。」 下了课，霍亦可嘆了口气。希望皮皮不要告诉蔡裴和爸爸就好了。 ********* 过了一阵子，霍亦可所在的学校，和蔡霆的学校进行联合体育比赛，校园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人。两所学校都很有名，不过霍亦可的学校还是要略胜一筹。 「小可——！」 隔着人群，蔡霆大喊，他一眼就看到了霍亦可的身影。 「我今天是来帮你处理掉那个王子的。」 蔡霆跑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霍亦可皱起眉头。「你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很不放心皮皮，毕竟皮皮也是喜欢缠着他的人之一，只不过开窍有些迟，所以对于为什么要缠着自己，皮皮自己也不太清楚。 …… 活动一开始，蔡霆就跳到前方的舞台正中央，拿过了话筒。「今天我是来宣战的！霍亦可是我的！其他人别想抢走他！」 底下一片譁然。 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自己，霍亦可的脸上保持着平静，心里已经快要崩溃。为什么傻子又多了一个！还是从小认识的人！ …… 这天的比赛里，蔡霆和安德烈王子的激烈对抗，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最后两人各赢了两场，打成了平手。 「这次没分出胜负，下次一定要赢他。」 临走之前，蔡霆找到了霍亦可。霍亦可趁着没人，气得把他推到了墙上，恶狠狠地威胁道。 「以后别来了。别再让我看见你。」 「小可……」 蔡霆又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我是为了帮你……」 「你帮的都是倒忙。」 「小可，呜呜呜……」 蔡霆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他有一种预感，霍亦可以后都不会理他了。 「居然在哭，真没出息。」 就这么巧，正好被安德烈撞见了。不过也不奇怪，身为跟踪狂，他总能轻易找到霍亦可的行踪。 「关你屁事，以后都不要来缠着小可了。」 安德烈反唇相讥。「目前这个情形，这句话是不是应该送给你？」
第264页 「你说什么，今天的比赛还没被教训够吗？」 「离小可远一点！」 「你才是！」 「……」 居然打起来了。霍亦可本想离开，可怕事情闹大，最后传出去变成了两个男生为了自己而打架，那真的是在新学校里要混不下去了。 「住手！」 他冲上去，对着一人各揍了一拳。「别打了！不然我谁都不理了！」 蔡裴没收住手，原本挥向安德烈的拳头落到了霍亦可身上。他赶紧心疼地拉着小可左看右看。 「没事吧？伤着了没有？」 安德烈也凑了上来紧张地查看情况。「都怪他太粗鲁了。」 霍亦可觉得头好痛。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三角恋」吧？他只想要安心上学。谁来帮他处理了这两个人……全部都绑上石头，沉到海底算了。 出轨？！霍白的烦恼 霍白在欧罗巴小镇的别墅里生着闷气。 斯启哥哥最近对自己很冷淡，不仅很久没有飞过来看望自己和二宝们，连打过来的电话都变得越来越少了。 七年之痒。他以为这种东西不会出现在自己和项斯启身上的。 「爸爸，你怎么啦？」 贝贝见他唉声嘆气，跑过来摸摸他的脸。「是不是爹地惹你生气了？」 霍白心里一惊，小宝宝的直觉也太准了。嘉嘉也跟着妹妹凑到他的身边，撅着小嘴控诉。 「爹地最近都没有出现了。」 霍白挨个抚摸着他们的脑袋。「爹地最近工作忙，很快就会从国内飞过来了。」 「爸爸，别生气了。陪我们玩吧。」 二宝们拽着他，去拆新买来的玩具。再过一年，他们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霍白在脸上挤出笑容来，强迫自己专心陪着他们玩玩具。可是没过一会，心思又飘到了别的地方。 斯启哥哥和自己，真的跨不过所谓的七年之痒吗？……算算他把自己追回来的时间，还没到七年呢。 到了晚上，霍白把二宝们哄睡着了，拿出手机给男人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斯启哥哥。」 由于时差的关系，现在国内正是下午，应该正是忙碌的时候。果然项斯启在电话那头说。 「老婆，我现在在忙，一会给你打过来。」 霍白强忍着想要发脾气的冲动。「这边已经很晚了，一会就要睡觉了。」 项斯启「哦」了一声，似乎这才想起时差的原因。「那明早醒了，我再给你打，乖。」 他的身边传来一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项少爷？这样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霍白的错觉，项斯启显得有些慌乱，对着电话里说道。「我有点忙，明早再打，先挂了。」 「这算什么……！」 霍白气得把手机都扔了出去。在出轨的问题上，他一直很放心项斯启的。尽管娱乐圈里大大小小的明星，都想着往项斯启身边扑，想爬上他的床，想得到他的恩宠。 霍白从来没想过斯启哥哥会出轨。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会一心一意地爱自己一个人的。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和沮丧。 再过两天是自己的生日了，项斯启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他不打算过来陪自己过生日吗？难道，他忙得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 到了霍白生日的前一天，项斯启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这天是工作日，小可的学校是寄宿制，要到周末才会回家。家里只有二宝们和佣人在，霍白感觉度过的每一秒都很煎熬，一向好脾气的他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冲着小宝宝和佣人们发了火。 一直到了半夜，还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霍白再也忍不住了，主动打电话过去，没想到竟打不通。他接连拨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 「……」 原本就算联络少了，许久没有出现了，至少电话还是会接的。霍白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要是平时他一定会担心，是不是斯启哥哥有什么突发的事情。而现在他想到了出轨的可能性。 霍白迷迷煳煳地睡了一会，就醒了。继续给国内打电话。这个点，国内已经是晚上了。还是没有接。他又联络霍家主宅的管家，得到的回覆是大少爷根本没回来。 直至凌晨时分，天都有些亮了，霍白还是没能联繫上项斯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头脑中浮现出项斯启与年轻的男孩子，在床上做着欢愉之事的画面。 项斯启一个晚上都不接电话，到最后甚至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又不回家，除了出轨，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小白白，你怎么啦？」 蔡裴提着礼物来按门铃，一进门就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地唱起了生日歌。「生日快乐！」 连传奇影帝都记得自己的生日，网络上粉丝们也在自发地为自己庆着生。只有那个男人忘记了。 霍白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蔡裴看见了，心疼地问。「这是谁欺负你了？害得小白白变成这样？」 「没什么，谢谢蔡老师。」 霍白收下了礼物，蔡裴狡黠地一笑。「欺负你的人该不是项少爷吧？今天你的生日，他都没过来，最近好久都没见到人了。」
第265页 「没什么，他工作忙，再说他只是以前是我的继兄而已！」 霍白矢口否认，一直以来他都在蔡裴面前隐瞒他和项斯启的关系。感觉上快要瞒不住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说不定以后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 霍白无精打采地度过了这个生日。这是和好之后，第一个没有斯启哥哥陪伴的生日。 项斯启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地消失了。霍白也不再像昨天半夜那样，疯了一般着急打电话过去。 他去婴儿房看了一眼熟睡的二宝们，也准备睡下了。再难过，日子还是要过的。十二点一过，他的生日也就过去了。他躺在床上，这时别墅里传来一阵响动，有个身影悄悄潜入了卧室。 霍白紧张地抓着被子，还以为是进贼了。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项斯启。 「对不起宝贝，我来晚了。」 「你还有脸出现。」 霍白气得把床头的东西砸在他身上，不想理他。「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宝贝你听你说。」 项斯启一脸疲惫。「华玥正在拍的电影，这两天剧组里出了事故，差一点死了人。为了把消息压下去不让媒体知道，我忙得焦头烂额。」 「所以过生日的前一晚，连电话都打不通吗？！」 项斯启蔫蔫地垂下脑袋。「我在去慰问剧组的路上，车子在大山里抛了锚，正好下雨没有信号，折腾了一晚上，早上才获救。」 霍白根本不相信他。「获救之后离现在还有很长时间，为什么一个联络都没有？」 「那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你是说前两天电话里有个男人的声音吗。」 霍白冷冷地回道，扭过脸，忍住想哭的冲动。项斯启突然拉开了窗帘，催着他看窗户外面。 「就在外面。」 霍白被他半哄半拽地拉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 「看见了没？」 霍白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夜空上有个发光的物体，比星星大的多，好像是一行字。他接过项斯启递来的望远镜，上面是一行英文。 ——白，我爱你。 「……这是什么？」 项斯启笑得有些得意。「生日礼物啊。那是人造卫星上的巨幅广告牌，我拿到了全世界第一则广告的使用权。最近都在忙这个事情。你在电话里听到的，应该是帮我负责这件事的国内的工作人员。」 「不相信你！」 明明心里高兴地快要融化了，霍白还在嘴硬。项斯启搂过他，送上了温柔的一吻。「抱歉，最近真的太忙了，让你胡思乱想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七层求3月份的月票啦！统一投《影帝爸爸》哦，《影帝爸爸》收到月票，隔壁新文《前金主》也会更新的，么么） 童话体：离宫出走的王子爸爸 从前有一位小王子，名叫白白。他生来就有与众不同的身体，又是男孩子又是女孩子，因此遭到了他的父亲，国王的嫌弃。 一场意外的事故中，温柔的王后为了救白白，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自那之后，国王就更加厌恶小王子了。小王子孤苦伶仃地，在王宫中过着孤单又没人待见的日子，因为不受宠，连普通的宫女都可以随便欺负他。 善良的小王子长大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某天，国王将一名与王后长得很像的女子娶进了王宫，封她为继后。继后带着她的儿子进了王宫，王宫里的人都尊称他为大王子。 大王子虽然英俊又温和，实际面目却是个巫师一族会法术的落魄的王子，他从小在民间吃尽了苦，自从跟着母后进了王宫后，便发誓要干掉国王，成为新的国王，将整个富裕的王宫占为己有。 然而小王子却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在他第一次来到王宫，看到他第一眼时就对他一见钟情。大王子对他特别好，是整个王宫里唯一对他好的人。单纯的小王子渐渐爱上了他。 「神啊，我是多么爱他。」 深夜里，小王子做着祷告。「即使把今后国王的王位让给他，我也心甘情愿。」 然而上帝并没有听见他的心愿，却被大王子察觉到了他可能拥有什么特殊的秘密。为了找出这个秘密，大王子邀请他的好友，同样是巫师一族后代的医生，来到王宫里，给小王子做家庭教师。 医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找出了小王子异样的地方。他们两人鬼鬼祟祟聚在一起，得出了小王子可能是双性人的结论。为了确认这个结论，大王子变本加厉地诱惑小王子。 某天晚上，他终于脱下了小王子全部的裤子。小王子害羞又难过地将自己的秘密展示给他看。大王子表示这辈子都会对他好的。 天真的小王子对此深信不疑。可大王子却盘算起了如何把他肚子搞大了。 医生配了药，大王子在药里施展了他的巫术。只要喝了这个药，小王子就可以怀孕了。 小王子以为是替他调理羸弱的身体，乖乖地喝下了药。那之后，大王子又骗他同房。 沉浸在甜蜜情事之中的小王子浑然不觉。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怀孕了。 小王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坏巫师大王子用法术隐瞒着，没料到有一天法术失效，被国王看见了小王子挺起的大肚子。
第266页 「是哪里来的野男人，搞大了你的肚子？！」 小王子坚决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国王气得想把他腹中的孩子打掉。小王子以死相逼，终于保住了肚子里和大王子的孩子。 国王宣布剥夺了小王子的王位继承权，即使如此，小王子也执意生下这个孩子。对他而言，这是和大王子的爱情结晶。 然而快要临产的某天，医生在王宫里鬼鬼祟祟与大王子商量孩子出生后，怎么消除国王对大王子的怀疑时，被路过的小王子无意之中偷听到了。 「原来他是骗我的。」 小王子伤心欲绝，提前发动，生下了孩子。 孩子出生后，虽然大王子对他和宝宝很好，小王子却渐渐萌生了离开王宫的念头。终于有一天，在大王子打算找来一个男人冒名顶替做孩子另一个爸爸的时候，小王子决定带着宝宝离开。 ********* 大王子回到王宫，发现小王子和宝宝都不见了，着急地到处寻找。这时他才发现小王子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可惜已经晚了。 小王子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宝宝，离开王宫，来到了森林里。为了寻找食物和一个住处，他吃尽了苦头。 某天他把孩子放在暂住的小窝里，独自一人出去觅食。结果碰上了植物怪。植物怪用长长的藤蔓将他捲起，想要脱下他的裤子，吸取他身体内的精华。 小王子绝望地喊着救命，这时一个路过的猎人救了他。好心的猎人还将他和宝宝带回了自己在森林里的房子，给他们提供了住处和食物。 小王子非常感激猎人，于是便住了下来。为了不给猎人和他的母亲添麻烦，小王子决定跟着猎人外出打猎。 打猎的日子非常辛苦，原本吃穿不愁的小王子，渐渐学会了很多生存的本领。 另一边，大王子非常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一直背着国王，偷偷在王宫外面寻找小王子。某天，他在森林里撞见了小王子和猎人在一起，还很亲密的样子。大王子醋意大发，想要抢回小王子。 「要是你放弃了王位和王宫，我就跟你回去。」 原来小王子早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大王子灰熘熘地离开了。难过了一阵子之后，他找到猎人，托他给小王子带去食物和金银珠宝。已经爱上了小王子的猎人却不为所动，还编造了一个谎言。 「他说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走吧。」 伤心的大王子回到王宫，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多岁。从此再也不愿意使用他的巫术了。 ********* 几年后，小王子和大王子生下的孩子长大了。 小王子也在和猎人打猎的途中，发现自己有一项特殊的才能。就是能够吹响精灵制作的笛子，让森林里的动物和植物都臣服于自己。小王子凭着这项才能，见到了传说中的精灵们，还和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另一边在王宫内，国王的身体大不如前，大王子代替他处理王宫里的事务，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新的国王。 大王子见到国王苟延残喘的模样，却引不起他的任何同情心。因为他以前对小王子太坏了。可是对小王子最坏的人其实是自己。 大王子虽然获得了嚮往已久的权势，但是失去了小王子。小王子和宝宝现在都是猎人的了。想到这点，大王子的胸口就疼痛不已。他现在又苍老又病弱，还整日把自己灌醉，以逃避思念之苦。 终于有一天，他得到了与小王子再次见面的机会。 （嘿嘿，大家喜欢这个童话体的话，七层就继续写下集，继续求3月份的月票催更番外和隔壁新文啦，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