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恋曲》 楔子 六本木位于东京下城,长久以来就是公认的东京夜生活重镇,不过在近几年来却因为人们寻找住处而逐渐远离东京,六本木也因而间接受到影响冷清了下来。 传说“六本木”的名称来自于六大武士家族的姓氏,因为他们同时在此地拥有领地,又因为他们的姓氏中都有一个木字,所以六本木因此而名定。 不过传说不一定是传说,因为在寸土寸金、高楼大厦林立的东京,一道看起来似乎永无尽头的围墙区隔了墙外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奢华的拥有了与世隔绝的独立空间,而那扇朝六方开立的大门上,竟分置着六大武士家族姓氏的门牌——上杉、葛木、高木、青木、片桐以及一柳。 第一章 西元三○○○年,人类科技文明已至超时空的猖獗阶段,人类除了已能将生活领域扩展到外太空之外,人造人是尖端科技下的另一种重产物,而素以天才闻名的卡特家族更因此而被尊称为机械终结者。 人造人科技历经十几年的试炼,除了基本的外表与人类相像之外,科学家无不竭尽所能的想制造出更完美,最好能与真人媲美的人造人。所以从第一代以超合金制造,设置有防备、攻击系统的“机械人造人”之后,人造人随着人类智慧的累积,终于演变成以有机物制造,身体构造与人类相似,就连脆弱性质都与真人一样的人造人,通称“生息人造人”。 三○一五年十月十五日,世界人造人联管会在世界联盟协会以安全考量的抗争下,同意将所有附有武器、有攻击性,也就是所谓的机械人造人做废弃处分,并宣布同年十一月正式开始执行。 可是当联管会警务队执行命令,顺利的毁废一个又一个的机械人造人时,却在天才科学家卡特府第处首次遭受激昂的抵挡。 “滚出去!”艾斯·卡特,也就是当今首屈一指的人造人博士怒不可遏的朝门外咆哮道,“除了我之外,谁也没有权力处置兰儿,滚出去,如果你们敢踏进门内一步,我就叫兰儿攻击你们,滚出去!” “博士,请你不要为难我们好吗?如果你硬是要与联盟协会和联管会作对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警务队长眉头微皱,表情有些为难,态度却又强硬的说。 “滚!”艾斯·卡特咬牙迸出声。 “博士,请你想清楚些,明天我们会再来。”看了他半晌,警务队长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队长……” 他手一伸,无声的打断下属的不赞同,然后他朝艾斯·卡特博士深深的一鞠躬说:“打扰了。”随即带领全部的队员离去。 “艾斯,这样好吗?”看着那群警务员离去,兰儿轻蹙着眉头看着他问道。可想而知的是,明天那一群人再出现他们眼前时,定是与今天不同的全副武装。 艾斯什么也没回答却问:“薇安呢?”她是艾斯·卡特最疼爱的独生女。 “在楼上上课。”兰儿回答他,蹙着的眉头却没有丝毫松懈,“艾斯,也许你刚刚应该命令我执行自我引爆的装置……” “别说了,你上楼去把薇安叫下来,我在地下室等你们。”他打断她说道,随即头也不回的朝房屋后院的地下室走去。 他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以爱妻生前的容貌、性格所复制出来的兰儿遭受废弃处分,即使他会因此而犯法也不可能。但是他如果真要保全兰儿的话,铁定会连累到薇安,而且最后兰儿定然还是逃脱不了被摧毁废弃的命运,所以为了保全她们两个,惟今之计就只剩下那个了。 那个东西还在实验阶段,为了要证实他只能将东西移转到未来,可是距他上回移转东西的日期还有两天,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法确定它是否真的安全,可否用来移转人? 不!一定行得通的,因为家族中不是一直有个传说,传说卡特家族在未来之中将会有人回到过去吗?看来传说果然成真了,那张信笺传说在几世纪前遗失了,原来它真的不是编派的故事,而那信笺上传说的内容更不是神经病的胡说八道。 来自一千多年前世纪末的预言,卡特家族中有人将会超越时空回到西元一九九八年,离现今一千多年前一个叫日本的地方——  西元一九九八年日本  随着大屋主人进入厅堂,堂内众人不由自主的屏气凝神,等待着可预知的飓风狂飙。 “那小子还没回来吗?”环视堂内众人一周,青木卓治见不到他所要见的人之后,立刻板起一张令大屋内任谁见到都会忍不住怯步的脸孔,不苟言笑的以再严肃不过的声音冷冷的开口。 堂内众人只觉得突然有一阵冷风刮过,身体不由自主的皆轻颤了一下。 “还没,老爷。”几乎跟随了青木家一辈子的总管,必恭必敬的回答。 “没人通知他吗?” “有,昨天还再提醒了关少爷一次,刚刚也打了电话,但是……”总管面有难色。 “但是什么?” “但是关少爷的手机好像关掉了,所以一直联络不上。” “那个混蛋!”青木卓治立即咆哮出声。 真是气死他了!他青木家怎么会生一个这么吊儿郎当的儿子来?别说什么身为武士家族该有的气势与戒律了,那个混小子从小到大就只会叛逆的与他作对,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倒是学了一大堆,却又偏偏有办法将另外的三兄妹给比下去,轻而易举的取得育木家的继承权。那个混小子不务正业、吊儿郎当、随随便便的没有半点纪律,简直就是生来捣毁他青木家族引以为傲的辉煌传承的……真是快气死他了!  “你生的好儿子!”不想不气愈想愈气,他转头将矛头对准身边的小老婆吼道。 “对不起。”身为阿拉伯裔、习惯以夫为天的哈琳娜,立刻唯唯诺诺的低下头道歉。 “卓治,这又不是哈琳娜的错,你不要迁怒好吗?”元配夫人姬子为哈琳娜不平的蹙眉道,怎知丈夫在下一刻竟也将矛头转向她咆哮道。 “那就是你的错喽!”青木卓治怒目相向的朝她吼道,“都怪你不能生一个像样一点的儿女来给我,生的全是草包!” 在座被骂草包的三兄妹眉头同时一挑,无辜的对看一眼,似乎早已习惯了父亲发火时的口不择言,但是被指控生出他们这几个草包的母亲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草包?”姬子不可置信的瞠目结舌着,他竟然敢说她为他生的孩子是草包,他这个该死的老混蛋!“好!我生的是草包,哈琳娜生的是混蛋,你有本事就再去找别人帮你生个好蛋来!哈琳娜,我们走!”她怒不可遏的冷声说道,说完也不等哈琳娜便径自的撇开大伙一个人离去。 “大姊……”哈琳娜左右为难的叫了一声。 姬子怒气冲冲的走向房间,才“刷”声推开滑门,竟见她房内小几桌上放了一双脚。是谁这么大胆敢跑到她房间跷脚睡觉的?除了那个几乎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罪魁祸首青木关还会有谁?外头吵得差点没掀掉屋顶,他竟然还能半依在墙边,双脚失礼的挂在几桌上,舒适的阖眼躺在她房间里睡觉!这个混小子…… “青木关!”她怒吼一声,将先前一路走来的怒气一泄倾出。 “哇!”才刚入睡不久的青木关被吓得差点没中风,在看清楚是谁这么居心不良后,他缓缓放下桌面上的脚,揉揉有些僵硬的颈部抱怨的喃道:“大妈,你想把我吓死呀?” “如果你这么容易被吓死的话,也早就被你爸吓死了,哪里轮得到我?”姬子生气的撇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来早了,所以就来这里找你聊天,怎么知道你不在房里,才会胡里胡涂的睡着了。”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习惯性的在她脸上印下一吻作为打招呼,以玩世不恭的皮相微笑道:“大妈,一阵子不见,你怎么愈来愈年轻了呢?” “你这个混小子,别想灌我米汤。”瞪着他,姬子强忍着想笑的冲动伸手轻拍了他脸颊一下,教训道。 “米汤?天可明鉴呀,我这个人一向习惯实话实说的。大妈,你真的是愈来愈年轻漂亮,我没有灌你米汤呀。”青木关立刻发誓状的说道。 “你呀,都老大不小了还没一点正经的,以后要怎么娶老婆呀?”再也忍不住笑容,姬子摇头失笑道,有些疼爱又有些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找不到像大妈这么好的女人,我打算一辈子不娶。”他笑咪咪的说。 “你这张嘴永远这么厉害。”姬子投降了,就是因为他这张嘴,她疼他比疼自己三个亲生的儿女还要疼,“走吧,你爸正在为你的不见踪影而迁怒众人,大妈带你去善用你的长处,待会在你爸面前可得好好表现。” 听到“爸”这个字,青木关就不由得叹气,他边走边哀叹的说:“我和老爸的八字不合,待会儿可能会让大妈失望,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呀。对了,大妈,老爸今天硬是要我回来做什么呀?大哥、二哥、圭子他们也都回来了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才带着他跨过厅堂大门,姬子立刻感受到室内原本令人窒息的气氛,刹那间有如拨云见日般的亮起一片暖洋洋的气息,只除了那个飓风眼依然滞然不去。 “你还知道要回来?”青木卓洽瞪着他,喷气的冷道。 “妈,身体好吗?”青木关听而不闻的走向哈琳娜,倾身亲吻她面颊道。 “不先跟你爸打招呼。”哈琳娜小声的对他说,美丽的颊上却扬起一抹对他引以为傲的笑,关心的念了他一句,“怎么瘦了,一个人住外面吃东西又不正常了,是不是?” 朝母亲笑了笑,青木关转头面对父亲,吊儿郎当的以笑声招呼道;“嗨,爸,你好吗?” “嗨什么嗨,没被你气死就好了。” “哈!”轻笑一声,他改朝坐在另一头,在室内可以说离父亲最远位置处的兄妹打招呼,“大哥、二哥、圭子,好久不见。” “三哥。”圭子嘴角轻扬的叫了他一声。 “你最近在做什么,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青木卓治板着脸问。 “我这不是回来了?”挑了张单人沙发,找了个他认为最舒适的姿势坐下,青木关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的慢条斯理回答道。 他不回答还好,一听他说出这样的话青木卓治就有气。 “这回不是我找你回来,你会回来吗?”青木卓治怒发冲冠朝他吼道。 三个月,又不是住在九州、四国、北海道,他租屋根本离家不用三十分钟的车程,他竟然就可以懒到三个月不曾踏进家门一步,现在还对自己摆出这脸不在意的表情出来,他八成真想要气死自己。 “好吧,好吧,三个月没回家是我的不对。”见大妈和母亲拼命对他挤眉弄眼,险些有要抽筋的姿态,青木关呼了一口气,决定孝顺的顺应母意的开口向正铁青着脸瞪他的父亲道歉,不过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接着却说:“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会这么想念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根本是希望眼不见为净的,我三个月不回家可是在孝顺你喔,爸。” “你这个混帐!”青木卓治咆哮出声。 “关儿……”姬子与哈琳娜则异口同声的轻吟了一声,感觉头顿时痛了起来。 “看吧,我每次回来好像都会惹得你暴跳如雷,我是不是少回来比较好?”眉头一皱、肩一耸,青木关一脸无奈的看着父亲说:“好啦,今天叫我回来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看我,我想我的任务已经达成了,我可以走了吧?”他说着起身准备走人。 “你给我坐下!”青木卓治倏然狂吼道。 肩膀一瞬间垂了下来,青木关乖乖的坐回沙发上,百般无奈的望着他等他开口。 “你有没有较好的女朋友?”青木卓治吸了好几口气平息怒气之后,朝他问道。 这个问题让青木关怔住了,“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他突然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瞪着父亲,“难不成爸!你今天要我回来就是要替我安排相亲不成?” 他还隐约记得上回回家时,父亲曾经提过相亲的事,但是那时他压根儿就把它当成笑话听,毕竟他也才不过二十四岁而已,父亲——在开玩笑吧。 青木卓治意外的扬了扬眉头,左顾的望了他两个妻子一眼,“你们谁跟他说了?”他问。 “开玩笑,我不干!”姬子和哈琳娜未来得及回答,青木关已经激烈的跳起身叫道。开玩笑,真的给他猜中了!他才不干哩,抵死不从!  “你要去哪?你给我站住,青木关!”见他往门口迈步,青木卓治立刻轰声雷动的朝他吼道。 “我绝对不会去相亲的。”青木关蓦然停下来回头叫道,皱着眉以少有的斩钉截铁口气说道:“如果你真那么想抱孙子的话,去找大哥、二哥,要不然圭子也行,这几年内你是别想奢望我能结婚替你生孙子。”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不想结婚,至少在接下来几年之内,你若想抱孙子想疯了,不如去盯大哥、二哥或者圭子也行,反正长幼有序,要结婚还轮不到我,这就是我所要说的。”他不畏强权的挺胸说。 “关儿,你怎么这样对你爸说话,你……”哈琳娜拧眉开口,却被他截断。 “妈,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 “早?你几岁了,还给我说早?!”青木卓治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长幼有序,你怎么不说大哥、二哥?”没办法,他只有大义灭亲了。 “你大哥下个月要订婚了,你二哥和他女朋友也已经论及婚嫁了,他们俩最迟今年都会结婚。”姬子突然插口说道,“关儿,今天找你回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呃,是吗?”对于这突来的喜讯,青木关倒是真的愣住了,他意外的看了姬子半晌之后,才缓缓转头对面泛微笑的兄长恭喜道:“大哥,恭喜你了,二哥,你也是。”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青木卓治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盯着他最小的儿子开口说道:“诚和聪都要结婚了,你呢?有女朋友就带回来给我看,没有的话就乖乖给我去相亲,对方……” “既然大哥、二哥都要结婚了,那么我更没有理由要这么急着结婚替你生孙子了,你说是不是,爸?”青木关匆忙的打断他说道。 “你讲的是什么话?”闻言,青木卓治的脸色再度变青。 “人话喽!”他看了父亲一眼,不敬的呼气耸肩道。总之他是死也不会去相亲的! “混蛋!” “关儿。” 在咆哮与温驯警告两种极端的声音下,青木关腰间的b.b.call倏地响了起来。 啊,也该来了。青木关心喜的忖度,早上在回家前交代过辉,要辉在十一点若还没见他回社里的话,一定要call他以救他出水深火热之地。而现在十一点整,辉的远水来得还真是时候哩! “对不起,我有急事要先走,失陪了。”他做个样子匆忙的看了一眼call机,边说边朝门口走去。 “会有什么事?你给我站住!又是那几个小子在搞鬼,你以为我不知道。”青木卓治有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完全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主意,于是生气的吼道,却在见他完全没有停步的打算,干脆自己起身追在他后头边走边骂道:“你这个浑小子真想气死我是不是?家里这么大,偏偏要一个人搬出去住,出去就乐不思蜀的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你往东你就偏偏要往西,叫你相亲你却跟我说你不要结婚,你是硬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你这个浑小子给我站住,你听到没有?!” “爸,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聊,拜拜。”青木关急速的加快脚步,一下子便拉大了与父亲的距离,直到在踏出大门上了车之后,这才将头伸出车窗朝正气喘吁吁的往他这个方向冲来的父亲挥手叫道,并下一刻当然脚踩油门,“噗”一声逃离现场。 老天保佑他老爸这回别被他气死才好,阿弥陀佛!   “辉,谢谢你的call机,真是来得及不如来得巧,刚好救我一命。”走进六本木会社中,青木关一屁股坐进所属自己的位置上,朝葛木辉谢道。 “怎么了,又和你老爸杠上了?” “没办法,物以类聚,和你是死党的我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孝子。” “这回他又出了什么难题了?回去接掌家业?不对,对这千篇一律的教派你应该早已经免疫,那么是任务上的事,他又先斩后奏的给你乱接case了?这次是轮到哪位政要呀?”葛木辉挑眉问道。 “都不是,我若讲出这次他要我回家的目的,铁定吓死你。”青木关盯着他开玩笑般的说道。 “真的?说出来听听。”葛木辉一脸兴味的等着。 “听好喏,他叫我回去——相亲。”他清了清喉咙,慎重的盯着他慢慢说出那关键的两个字,一说完自己就抑制不了的笑了起来。 “真的假的?”看着他一脸不正经笑意,葛木辉微微皱起眉头怀疑的问。 “真的呀。”他几乎是笑不可遏的。 “那你还笑得出来,难不成你对相亲已经期待已久了?” “我这是苦中作乐。”稍微收敛了一下笑容,他瞅着辉吊儿郎当的说道。 “喔,那你掩饰得真好,我完全看不出你苦在哪里。”葛木辉嘲弄道。 “谢谢,我也是这样认为耶。”他笑嘻嘻的对辉说。 葛木辉对他的不正经摇头,要不是认识他几乎有一辈子之久,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吊儿郎当、没一刻正经的娃娃脸会是青木家的继承人,集家族事业、武士荣誉,且为psa中最优秀、最受上级长官赏识,或者该说疼爱的跟亲生儿子没两样的大人物。而他才不过二十四岁,是他们六个人之中最年轻的一个。 上杉、葛木、高木、青木、片桐以及一柳,他们六大家族从桃山时代便一直是最高权力当局的秘密武士,宣誓效忠权力领袖,并且遵守一套专为大将军制定的律令,保护、辅助最高权力者拥有霸权。所以历经桃山、江户、明治到现在平成时代,六大家族依然禀持着先人的武士精神,一代传一代的为权力政府秘密的效忠着,psa——policeforsecretagent就是他们的身份。 上杉丰自,三十岁,正直、沉稳、嫉恶如仇,身为上杉家五兄弟中的老大,他自然传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上杉家最年轻一代的psa。 葛木辉,二十七岁,叛逆、不驯、狂傲如风,身为葛木家独子的他即使自年少便因故脱离家族,誓死不再踏进家门一步,却在一次他父亲执行任务时丧命而自毁誓言,毅然而然的接下父亲psa的身份。 高木辙,二十八岁,精明、严肃、深沉内敛,他并非高木家上任psa的直系血亲,却在以众人所不明的原因下成为高木家psa工作的继承者。 青木关,二十四岁,开朗、精力充沛、吊儿郎当却又让人很信任,身为青木家侧室所生的混血儿,竟意外的能成为青木家族的众望所归,实在让人讶异。 然后是片桐雅之,二十五岁,上帝最扼腕的一个创造,明明该是十全十美的男人,偏偏上帝忘了在他身上放下情感这种东西,所以天才加淡漠等于自闭,他就是六本木中最不可或缺却又最碍眼的成员。 最后是一柳建治,二十六岁,干练、认真、武功高强,而且长相漂亮俊秀的就像个原罪。他们五人甚至于还曾背着他说过,若哪天他们六人在执行任务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时,也许把他扮成女人,使出美人计会是他们惟一的救命符。当然这种话可绝对不能给他听到,否则吃不完兜着走的人绝对不会是别人。 他们六人的情谊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却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任务中变成了生死之交,而这间六本木会社便是他们六人设立来休憩玩乐,以及方便与上级联络的据点。 “真无聊,最近都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吗?”翻看着桌面上不知谁顺手带来的杂诊,青木关有些意兴阑珊的开口道。 “这么无聊就去相亲呀。”葛木辉淡道,双手双眼合作无间的在眨眼间就将出现在电脑荧幕上的敌机全部击落——他在玩game。 青木关一瞬间眉头皱成了一团,“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葛木辉继续玩他的玩game。 “丰自呢?”过了好一会儿后,青木关再次不甘寂寞的开口。 “大概在他家武道馆授课吧。”现代的上杉家可是日本著名的武道家,拥有五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上杉家不开间武道馆授授课可就有些暴殄天物了,所以上杉丰自只要有空闲都会回家去帮帮忙、代代课。 “辙呢?” “天知道。”他的深沉内敛可是出了名的,平常的行踪当然也深沉内敛的让人看不透,要知道存心想失踪的他在哪里,可能要比大海捞针再稍微难上那么一点点。 “那雅之呢?” “听说他们家公司出了一些事,现在大概正在伤脑筋吧。不过他那个天才,我想花不了多少时间又可以回到这边来发呆了吧。”片桐家的企业社可是远近驰名的,据他们几个人的估计,传至片桐雅之之后,片桐家的后代大概有三百年可以每天跷脚喝茶度日了。 “那建治呢?”青木关非常顺口的接下来间,旋即又道:“等等,你可别告诉我他因为打电脑的关系,用脑过度且压力太大,所以男扮女装的跑到街上去舒缓压力喔。”他一脸揶揄与得意的笑容,似乎很佩服自己能想到这个理由。毕竟男扮女装这事,确实是日本上班族男人舒缓压力的最新流行方法。 听到他所说的话,葛木辉差点没仰天狂笑起来,不过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由电脑荧幕的反射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人影,顿时他当机立断的将那口笑气吞进肚子里,哪管它会不会让自己因窒息而死,毕竟那种死法要比被活活打死好得太多了。 “关,你完蛋了。”他呛了一口之后,基于朋友一场的关系,非常有义气的回头对关说道。 “完蛋?干么完……”像是突然间恍然大悟似的,青木关倏然瞠大双眼,然后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门口,而后悔莫及的哀嚎声就这么随之溢了出口,“我的天啊,不会吧?” 一柳建治一脸铁青的站在门口处,一双冒火的眼睛就这么眨也不眨一下的死盯着青木关看,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漂亮”的容貌作文章,也知道如果不想讨打的话就绝对要三缄其口,不过呢,偏偏就是有人嫌皮痒想讨打!他半眯起他明亮的双眼,抿紧好看的双唇,一步一步的向关逼进。 “喂喂喂,有话好说,只是开个玩笑嘛,你别这么认真嘛!”青木关迅速的起身以椅子做为防护,拉着它隔离渐向自己逼进的一柳建治,一步接着一步的退后着。然后突然间,他一个用力将椅子推向建治,自己则以一个漂亮的翻身跃出窗户,迅雷不及掩耳的落跑也。 第二章 避难的离开六本木会社,青木关无事一身轻的带着他的招牌笑容,吊儿郎当的在大街上东逛西晃。 突然之间,前方群聚的嘈杂空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而他爱凑热闹的性子则立刻驱使他向那方向移动。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奇的挤过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嘴巴闲不住的边问着,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 “她是谁呀?外国明星在拍戏吗?”他注意到美女的衣着与众不同,脸上的表情既是茫然、害怕、恐惧又有那么一点的好奇,而她前方则站了四名大个儿惊喜且垂涎的盯着她……咦?他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啊!“第五元素”!她给他的感觉就像“第五元素”那个女主角一样。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呀?”场中那四名大个儿其中一名朝那金发美女开口问道。 “笨蛋!你看不出她是个外国人,要用英文沟通吗?讲日文她怎么听得懂?”另外一名毫不客气的用力拍了之前那名脑袋瓜子一下叫道。 “英文?喔,用英文。miss,yourname.yournametellme,ok?”他改用着憋口而且完全没有文法的英文问道。 不过美女不知道是听不懂日文式英文,还是她根本就听不懂英文,总之她依然紧贴着墙壁,一动也不动的维持着原有的表情盯着围着她的这一群人。 “没反应耶,她会不会不是美国人,而是法国人、意大利人或是德国人呀?这下子我们要怎么跟她沟通?”见她始终没反应,四名大个儿你看我我看你的,突然就在原地讨论了起来。 “他们到底是不是在拍戏呀?”青木关在一旁看得“雾煞煞”,终于忍不住的再次向两旁的人询问道,双眼更不停的向四处飘游,企图寻找出摄影机的藏身之处。 “不知道,不过那女孩真是漂亮。”他身旁有人说。 “才不是在拍戏哩。”另一个声音随之响起,“那四个人可是这一带以专门欺负弱小有名的地头蛇,怎么会有人瞎了眼找他们拍戏?” “你确定?这么说来那女生不是危险了?”青木关转头,皱起眉头问。 “是呀,不过我们也爱莫能助,只能在这里干着急,毕竟那四个人是我们惹不起的。”那人万般无奈的回答,“你看看他们,如果真对我们有所顾忌的话,还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拉那女孩吗?” 闻言,青木关立即抬头望向场内,只见原围拢讨论的四名大个儿已经散开,一名上前假惺惺的以令人作呕的和平攻势,半强迫性的拉着那金发碧眼的女孩走,另外三名则恶霸的负责驱逐所有挡路的人群。那女孩终于因过度的惊骇而发出惊叫声,惨白的脸色让人忍不住担心她随时会昏倒,可是尽管如此,围观的人群依然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青木关眉头一拢,好事的个性让他再也看不下去的走上前去,一伸手就将拉着那女孩的大个儿打飞了出去,将女孩拉至身后保护着。 “你没听到小姐的尖叫声吗?她并不想跟你走,你怎么能强人所难呢?”他以和平大使的微笑,看着正由地上狼狈的爬起身的大个儿说道。 “你这臭小子不要活了是不是,敢管老子们的事?”其他二个大个儿眨眼间挡到他面前。 “有没有人说过你们很碍眼?”青木关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光从较远处那个大个儿身上拉回到眼前,像三根大石柱般挡住他视线与去路的大个儿说道。 “你这臭小子!” 一声怒吼轰声雷动的响起,其中一个大个儿首先沉不住气的握拳向他攻来,他不避不闪的接住对方的拳头,身体微微一侧,一记肘攻击便将对方打得鼻头喷血。另外两名大个儿万万没想到同伴会吃亏,一怔之后同时间以致命的招式向他攻去,就连之前被青木关一拳打飞出去的那名大个儿都不甘示弱的拾起一根木棒,一次比一次狠的朝他挥打。 “天啊,要出人命了,快去叫警察来呀。”围观人群有人惊叫。 “已经有人去叫了。” “我的天,四个打一个,那小哥会被打死的,你们谁去帮帮他呀!” “快呀,警察到底来了没?天啊,危险!” 虽然群情激愤的惊呼声不断从围观人群中传出,但依然没人敢出面助青木关一臂之力,所谓明哲保身呀,谁敢得罪这里的地头蛇呢?除非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的人。 不过老实说,青木关也用不着帮手,他一个人面对那四个大个儿根本就游刃有余,而之所以五分钟过后他依然险象环生的周旋在他们之中,完全是因为他“玩”得太开心了。因为没任务的关系,他真有好一阵子没好好活动筋骨了,今天借此机会玩玩实在也不错。 “啊,游戏该结束了。”过了好半晌,眼见那四名大个儿已经是气喘吁吁、行动如象的再也没得玩之后,他出口道,然后很快就听“砰、砰、砰、砰”四声连响,四名大个儿朝同一个方向飞了出去,重重的跌撞成一堆,再也无力爬起来。 围观群众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场中拍手,个个目瞪口呆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让开,让开,发生了什么事?”千呼万唤的警察终于来了,他排开人群走入场中环视一圈后,首当其冲的便是站在场中拍着手的青木关。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命令道。 “放轻松,放轻松,没事啦。”青木关犹如和警察是多年好朋友似的伸手拍拍他肩膀,吊儿郎当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转身走向早已僵化的那女孩。 “你没事吧?”他端着他帅气的娃娃脸站在她面前,缓慢的以日文、英文、中文、德文、法文以及阿拉伯母语六种他会的语言轮流的询问她,并期盼她能听得懂其中一种,不过以她从头到尾只知瞪着他的反应看来,她似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了不起呀,你到底是哪一国人呀?竟然能难倒我这个语文天才。”他一脸兴味的盯着她,即使在承认自己的失败时,也不忘自我肯定一下。 二十四岁的他能精通六国语言也算是个语文天才了,不过他这个语文天才竟也有碰壁的时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呀,看来只有将她带回去面对另外五个天才了,好歹他们五人加起来除了他会的这六国语言之外,大概还会十数个国家的语言,大家轮番上阵,他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她听得懂的话来,除非她是外星球来的。 想罢,他对她做出跟他走的手势,不过女孩并未如期的跟他走。 “我不是坏人,真的。”他忍不住皱眉道。 真是棘手,他干么多管闲事呀!这下可好了,碰到一个连肢体语言都看不懂的外星美人,想丢下她又狠不下心,想帮她却又束手无策……啊——烦呀! “喂!”突然有人从他身后拍他肩膀叫道。 “干什么?”他不耐烦的抖肩甩开肩上的手,头也不回的叫道,双眼依旧焦着在眼前金发碧眼的女孩身上,伤脑筋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比较好。不过他没想到下一刻自己的领子会被揪起来。 “小子,你看清楚我是谁,竟敢不理我!”被他一抖肩甩开的警察怒不可遏的揪住他领口,粗暴的将他扯到面前以恐吓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咬牙道。 “你是谁?”心情不是顶好的,青木关先拨开他揪在自己领口的手,才皱眉瞪着他问道。 “我是警察!” “警……哦!那正好,你帮我带着她跟我来。”瞪着他,青木关突然灵机一动的说道。如果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出面的话,那么他想明目张胆的带她走,应该也不会有人误会他的动机才对。他满意的勾起一抹笑,兴奋自己的脑筋竟能转得如此快。 “混蛋!你说什么?”那警察倏然间横眉竖眼的朝青木关咆哮道。这臭小子竟然敢以上级长官的口气命令他! “我……啊,对了,你看一下这个。”霍然想到自己根本没表明身份,青木关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来,抽出一张只有警务人员才看得懂的身份卡,在警察眼前晃了晃,“现在可以麻烦你带着那女孩跟我走吗?”他笑容可掬的看着警察问道。 原本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警察,一见那张百闻不如一见的psa证吓得差点没跪到地上,他颤抖抖的使了好大的劲才能正常的开口应声。 “是……是……是的,长官。” 天啊,是psa耶!直接受命全日本最高权力者,虽无明确阶级,但事实上却是足以动摇警政中枢的大人物。天啊,最不可思议的还是他看起来根本就像个小鬼! “我看起来比你老吗?别叫我长官。”青木关一愣,忍不住皱眉说道。 “是。” “唉唉唉,别这么一本正经的。”瞪着他正经八百的姿态,青木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了省下不必要的麻烦,就麻烦你送我以及这个小姐一程了。” “是。” 又来了。搔搔头,青木关无声的在心中咳声叹气,觉得今天真是给他倒了八辈子霉,有够倒霉的! “走吧。”他说。 “是。”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两名警察走到金发女孩身边,不由分说的硬是架起她,要她跟着走。当然走在最前头带路的青木关并未注意到这点,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朝他们破口大骂,那女孩三魂七魄都已经被吓得只剩一魄了,怎还承受得了他们粗鲁的惊吓。 “不要!放开我!”金发女孩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出声惊叫道,讲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日文。她挣开那两名警察,迅速的冲身躲在正以一脸惊愕表情追望着她的青木关身后。 “你会说日文?”青木关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金发女孩没有回答他,却用那双几可惑人心智的翠绿眼眸紧紧的瞅着他,要求他、请求他救她,她害怕四周包围着她的人,她真的好害怕。 “你愿意跟我走吗?”似乎看出她眼中的意思,他问。 金发女孩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双眼依然不安的瞟视着环伺在他们四周的人。 “ok。”他满意的露出一抹笑,本想走近她伸手护着她肩膀走,怎知才向她踏出一步便被她脸上硬直、害怕与防卫的表情吓得止步,“你要跟紧我喔。”既然无法太接近她,将她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也只能这样对她说。 金发女孩这回毫不犹豫的朝他点头。 “好,那我们走。” “长……先生——”突变的情势让当场的警察顿感无所适从。 青木关停下来回头看他们一眼说:“那四个混蛋就交给你们了,以后别再让他们到街上为非作歹了,知道吗?” “是。” 挥挥手,青木关带着始终离他有一公尺之遥的金发女孩走出了人群,隐没在街的转角处。   青山灵园,东京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公共墓园,除却四月市民赏樱花的时节,它的气氛总是幽静宁谧。 青木关将她带至这幽静宁谧的环境中之后突然不再走,然后停步慢慢的转身面对离他一公尺的她,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的凝望着她。 这种情况真是太好笑了,他在心中忖道。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从四个混蛋手中救了个小美人,在沟通不良的情况下才突发奇想的以为她是外星人,她竟就吐出一口字正腔圆的日文,差点没把他吓死。以为她是个日本通,可以不必再理会她,顶多请执法人员送她一程便行,她却视他人为豺狠虎豹,还以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碧绿眼眸请求他的保护。ok,既然相信他、请他保护她,也愿意跟他走,但是她干么又非要真的以离他一公尺远的距离“跟”着他走?天啊,这真是太好笑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我这么远呢?”他嘴角含笑,有些好奇的问。 金发女孩沉默不言的盯着他良久,好像想看穿他,看他是否值得她信任似的,好久后,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山灵园。”青木关理所当然的回答。 “青山灵园?”她的表情充满了迷惑与不解。 “你的日文讲得真好,完完全全字正腔圆的,你的老师一定很厉害。”他顿了一下,“或者你根本就是在日本长大的?” “日本?!这里是日本?!”她惊呼,表情是不可思议与充满惊涛骇浪的。 “怎么,你不知道吗?”青木关莫名其妙的望着她,一点也搞不懂这里是日本真有那么奇怪吗?即使她被人打昏从国外绑架到日本来,藉由四周居民所说的日文也应该知道这里是日本呀,这有什么好奇怪,值得她露出那种惊涛骇浪的表情吗? “日本,这里真的是日本?现在几年?西元几年?” “小姐,你不会真是外星人吧?西元几年?这是什么问题?” “告诉我,拜托你告诉我!” “一九九八年。”她脸上慌乱的表情让青木关不知不觉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回答她的问题。 “一九九八……一九九八……这怎么可能?”她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喃道。 “你没事吧?”青木关担心的看着她问道。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现在是一九九八年有这么吓人吗?怎么她……等一等,她该不会就像许多天马行空的科幻小说中所写的误闯什么时间廊,跑错了她所属的年代,是个超时空人吧?这样一来她怪异的穿着、突兀的反应就都能有合理的解释——他突发奇想的想到,却在下一秒立刻嘲弄的推翻自己离奇的想法。哈、哈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他在发什么神经竟然会冒出这种怪想法来?真是够神经了! “这里真的是一九九八的日本,真……真的吗?”她突然巴望着他颤抖抖的问。 “你到底是……”青木关点点头,实在不了解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怎么的,可是她的样子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逼真,她到底是……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是一九九八年,这里是日本,你的日文不是说得很好吗?怎么可能我告诉你这里是日本,却让你露出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你身上的衣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干么非和我保持一公尺距离不可,怕我身上有什么病菌会传给你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呀?”再也受不了脑筋打结的感觉,他一鼓作气的将所有问题都问了出来,然后就眼睁睁的猛盯着她看,等待她的解答。 薇安·卡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西元三○一五年美洲一七一号公国,她能这样回答他吗?一九九八年的日本,这对她来说原本只是一个历史标号而已,她怎么可能会陷入这个她觉得太古老、连看都不曾去看一眼的历史资料里? 一九九八年的日本,是爸爸将她送来这里的吗?他的移转机终于成功了吗?可是他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把她移转到这里来?她要怎么回去?是不是设定的时间一到她就会自动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可是爸爸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告诉她,就对她做出这种事来?她明明记得兰儿带她到地下室,然后……然后……然后呢?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喂,你没事吧?”见她久久都没有反应,青木关忍不住上前轻碰了她一下问道,怎知她的反应竟然是惊天动地的朝他尖声大叫,还火烧屁股般、迅雷不及掩耳的跳脱到好远的地方,大概足足有三公尺远吧。 “不要过来!”她恐惧的叫着。 “我是妖怪,还是毒蛇猛兽,真有那么恐怖吗?”青木关一怔,忍不住自我揶揄的说道,脸上却充满了莫可奈何的苦笑。 天知道他的长相虽比不上一柳建治漂亮,比不过片桐雅之的酷,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尤其加上他那混血的五官与天生让人又嫉又妒的古铜色肌肤,他青木关站出来好歹也能迷死一大堆女人,怎么她的反应却是避之而惟恐不及呢?这真的是有点,不,是太伤人了。 “对……对不起。”意外的,瞪着他半晌之后,她竟然开口向他道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们这种肤色的人,觉得有点脏脏的又有点恶心,所以才会……” “脏脏的?恶心?”瞪着她,青木关整个人都傻眼了。脏脏的,又有点恶心,她是在说他吗? “对不起,你救了我,我实在不应该这样说,但是真的……”她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以双手抱住自己,不断来回的磨擦,似乎想抚平雪白肌肤上突起的鸡皮疙瘩,然后突然之间又笔直的对上他黝黑的眼眸,语出惊人的说:“你可以帮助我吗?” “帮助你?当然可以,不过你既然觉得我恶心,也许我可以帮你我一个比较不恶心的人来帮你。”将不知何时掉下来的下巴推回原位后,青木关一本正经的对她说。 薇安·卡特一怔,苍白的脸孔突然浮现一抹尴尬与无地自容的颜色,硬生生的又再说了一次对不起,随即颤抖的转身走。她对他说了这么无礼的话,他一定不会帮她的,现在,她该怎么办? “等一下。”青木关没想到她会走,急急忙忙的冲口叫住她,“你不是需要我的帮助吗,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帮助你呢!” 薇安·卡特停了下来,慢慢回过头看他。她眼中的茫然、恐惧、无助……八竿子不可能交杂在一起出现的情感,让她看起来比有血统书、出生后便受到比人还要妥善保护、照料的名贵宠物狗突然走失迷路了还要令人可怜、不忍。 “关于恶心的事,只要保持一公尺的距离就行了不是吗?”他不由自主的朝她露出和善的表情,看着她轻道:“那就这么办好了,以后我会注意离你一公尺的。现在,告诉我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怎样帮助你?” 看着他真诚的年轻脸庞,薇安·卡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然后来不及阻止自己之前,她开口告诉他,“我是从距现在一○一七年后的西元三○一五年来的。” 青木关的下巴在遇到她之后第二次掉下来,瞠目结舌的瞪着她。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她竟然告诉他她来自未来,距今一○一七年后的西元三○一五年,这……也许那些科幻小说并非全是天马行空杜撰出来的,也许待会儿有空他该到书局走走,看看那些书的剧情到底是怎样走的,结局又如何?他——竟然碰到了一个时空旅行者! 看着他,薇安·卡特不知不觉的落下坠入这陌生年代的第一滴眼泪来,“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现在的他倒成了她惟一的依靠。 “你……”她突如其来的眼泪让青木关呆愕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朝她跨进一步,却在突然想起一公尺的诺言后,又急急忙忙的退了回来,温柔的安抚她说:“你先别哭好吗?也许有办法让你回到你的世界,你刚刚不是要我帮助你吗?你是不是知道回去的方法,需要哪些东西告诉我,我会尽量帮你弄来的。” 唉,如果她所说的一切根本是在整人,那他现在就是个呆子,竟然会这么认真的想帮她,难道他真被无聊缠疯了不成?竟然没事找事做的想替一个时空旅行音找时光隧道,他——真是有毛病!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薇安·卡特楚楚可怜的拭泪道。可以看得出来的是她非常努力想让自己坚强些,而那神情让人怜惜。 “呃,那么你要我帮你的是……” “我想也许爸爸,我爸爸也就是制造移转机将我送到这里来的人,在不久后会来接我,或者将我转移回去,我想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找个地方能让我等我爸爸的。”她坚强的说。 “这个没问题,但是你确定你爸爸会来接你?” “我……爸爸一定会来的。”好不容易擦干的泪水又落了下来,薇安·卡特不安的以颤抖的声音告诉自己也告诉他说道。 青木关不想让她知道她所说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只能扯出一抹微笑的附和她点头说:“对,你爸爸一定会来接你的。现在,跟我走?”   六本木会社出现一个创史以来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那就是能令几可称之为全日本最有魅力的五张帅哥脸,同时展现出目瞪口呆的神情时,那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青木关一脸兴味的看着前方五张各有千秋的怪俊脸。 “想不到人类竟然还能生存到西元三千年,我以为照这几年地球污染的速度算来,顶多再一百年地球上的生物就灭绝光了。”一柳建治首先平复呆愕状,以不可思议的口气赞叹道。 “你们相信她所说的?”葛木辉虽然为刚刚薇安·卡特所说的一切感到震惊,但依然心存质疑,他蹙眉问时,脸上狂傲的气势不变。 “她所说的一切几乎都是活灵活现的,不像在说谎。”高木辙平静的开口指明。 “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不关我的事。”平复震惊表情后的片桐雅之淡漠的耸肩道,习惯置身事外。 “关,你打算就这样安排她住在楼上,然后等待她所说的爸爸来接她?如果她爸爸没来呢?你难道不觉得如果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父亲为什么会拿她做实验,将她送到这里来的理由很让人深思?”上杉丰自沉稳的开口道,“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个计划不周密的骗局,目的是想渗入我们?” “或许。”青木关露出招牌似吊儿郎当的笑容瞅着大伙道,“但不管怎么样,你们不觉得挺好玩的?她是未来人也好,敌方间谍也行,反正大伙最近闲着也闲着,不如找些乐子来玩玩,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就知道你到头来总是逃脱不了一个玩字,关,小心哪天连自己的小命玩掉了都不知道。”葛木辉皱着眉头说出众人心之声。 “玩掉小命?这种死法我倒是挺喜欢的。”青木关笑嘻嘻的说。反正不管薇安·卡特是从哪里来的,关于她的事,他是插手定了。 “你简直无可救药。”瞪了他半晌,葛木辉再次代替大家开口说。 “谢谢。”青木关将它视为赞美,“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记得和薇安·卡特保持一公尺的距离,如果她突然下楼来的话。”他突然说道。 “为什么?” “因为……”看着等待中的五张脸,青木关缓缓的咧嘴笑道:“因为她觉得我们脏脏的,很恶心。” 第三章 呆若木鸡的坐在窗户边瞪着窗外的景致,薇安·卡特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她竟然身处在一九九八年的时空里,这个早已作古的年代。 污浊的空气、嘈杂的声音、不一的温度,还有楼下那些有色人种——在三○一五年的世界里,不管是哪一洲的人肌肤都是白的,即使轮廓长得有所差异,但是肌肤都是雪白的,从二七○○变肤的基因实验成功之后,一百年内地球便再也没有所谓的有色人种差异,人类的肌肤一致都是洁白如雪、吹弹可破,而这里的人却脏脏的…… 她该怎么办?这个世界她根本一刻也待不下去,爸爸什么时候会将她移转回去?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到这里来?她好想回家! “卡特小姐?” 没有即时影像的门上突然传来陌生的敲门声,吓得薇安·卡特只能惊恐的瞪着它,完全紧张得不知所措。看不到门外的人是谁,这世界的人怎么敢随便开门让人进入? “啊,你没在睡觉嘛,怎么不应声?”青木关推门进来道。 “你……”她惊恐的向后瑟缩。 “呀,放心,一公尺对不对,我记得的。”青木关不慌不忙的退后一步站,笑得就像等着领糖果的小孩般的看着她说:“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回来,或者你想和我一起去?当然我会和你保持一公尺的距离,不会越雷池一步。” “麻烦你了,我要一份aafe。”确定他不会再靠近自己,薇安·卡特回答他。 “aafe?那是什么?”青木关的眉头皱成一团。 “那是……”她一时语塞的想起他们俩的差异。天啊,隔了一千多年,他们有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代沟,而是世纪沟,这下要怎么沟通? “两种选择,一种我买什么你吃什么,一种就是跟我走一趟。你二选一吧。”青木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似乎已经看穿他们之间的困境,而且还觉得很好玩。如果她真是在演戏的话,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掰多久。aaee,什么东东呀?亏她想得出来! “我……”她犹豫不决。 “我保证一定离你一公尺。”他揶揄的看着她发誓道。 “为什么你要一直提一公尺这事?”似乎感觉到他的揶揄,薇安·卡特沉默了五秒后忍不住皱眉道。 “无时无刻提醒自己,免得忘掉呀。”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决定好没,要不要跟我走?” “好,我跟你去。”默默看了他好半晌之后,她才点头应声。 现在不管她愿不愿意,既然都已经身处这个古早时代了,为了自己好她必须试着去适应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接她回去,她又怎么可能将自己关在这一小方块,永远不踏出门一步呢?更何况她若能对这个世界熟悉点的话,说不定等爸爸来的时候她还能带着爸爸环游一周,来个难忘之旅呢!嗯,她必须坚强,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了……她可是卡特家族的人喔。 她豁然开朗的表情让青木关的双眼为之一亮,感觉胸口有种怦怦然的感动,她真的好美—— “你不希望我跟你去吗?”见他突然呆若木鸡的站着不动,她不确定的开口问,期盼他不会突然反悔不带她出去,打碎她好不容易才提起的要去克服她与这个世界差异的决心。 “喔,当然不!”青木关立刻摇头道,并替自己刚刚的发愣找了个最好的理由,“只是你的穿着,我想最好还是换掉,免得引来不必要的注目。” 他皱眉打量她身上有如第二层肌肤般贴在身上的薄衣,虽薄衣上还有其他装饰物,但那些透明的东西就像画蛇添足般的一点存在意义都没有,更别提能掩盖她身上任何一条动人的曲线了。这样的一件衣服,这样的一个设计……真是的!她身上这层布到底是谁的杰作,他有股想将他倒吊起来打的冲动,竟然设计出这种教人穿了跟赤身裸体没两样的衣服来,真是大变态! “你等一下,我去弄一套衣服上来给你。”他说,随即也不管她有何反应即快速的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他带回两套轻便却不失格调的套装回来,一套裙装、一套裤装,还附带一个白人女子。他害怕如果她告诉他,她根本不会穿一九九八年代的衣服时,他该怎么办?所以为了减少麻烦,他干脆把服饰店里的店员带过来,还特地挑了一个皮肤最洁白的外籍女人来,管她是否要继续演戏,或者真替她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人真的很奇怪,当要排斥某件人事物时,那种厌恶的感觉就像是刻在心上,不管经过眼耳口鼻或者身体的任何一部分而出,对它的感觉依然只有厌恶;可是一旦心境稍微有了调适,那些曾经被深恶痛绝而且原封不变的东西,却突然全变得可爱、有趣极了。 薇安·卡特双目圆睁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其姿态就像大陆妹逛纽约似的,给它有够“俗”到引人注目的,却又可爱得让人目不暇给,生怕遗漏她任何一小点可爱的一举一动,让带路的青木关忍不住频频回头观望,连撞到了人都不知道。 “对不起。”他直觉反应的抬头向被他撞到的人说道歉,同一时间,身为psa的危机意识却在脑中警铃大作,他优闲的眼眸一瞬间锐利了起来。 被他撞到的男子是个外国人,褐发褐眸,有着与薇安·卡特一样无懈可击的细致肌肤,却少了她所拥有的温度,令人不寒而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他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天!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个活生生的人都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竟然还怀疑对方不是人,他真的是…… “确定,薇安·卡特。” 男人口中以英文吐出的名字让青木关一瞬间呆愕了起来,他认识她? 男人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将注意力放在青木关身上,就连撞到他向他道歉的时候都没有,只是目不转睛的盯视着不远处,正被某种东西吸引而驻足的薇安·卡特,直到她转头寻找他因而看到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然后面露出呆愕、震惊与不可思议的复杂表情之后,这男人才突然有所行动的与他错身,笔直的朝她走去。 “三○……”盯着眼前非常明显是爸爸所制造的人造人,薇安·卡特发出不可思议的低语。 “我是三○○九,薇安·卡特小姐。” “你……”她知道除了兰儿之外,爸爸所研制出来的人造人皆被联管会带走,在确定其功能完全正常后则以竞标方式取得所有权,利益当然是留给爸爸与制造过程全力提供协助的联管会,而这个三○○九当然该属于别人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 “是我爸爸要你来接我的吗,三○○九?”她有些希望又抱着太多的怀疑问道。 “有段留言要传达给你。”三○○九看着她说道,之后一个完全异质的声音缓缓由他口中吐出。 “薇安·卡特小姐,我是世界人造人联管会主席柯恩·加尔,你父亲艾斯·卡特博士因公然违逆世界联盟协会和世界人造人联管会放走‘机械人造人’三○○七,故被判终身监禁x星球服劳役。但联盟协会和联管会有鉴于卡特博士对世界的贡献,决定只要你肯带着‘机械人造人’三○○七随三○○九回来,一切罪证将从此烟消云散不再追究。关于移转的时间、地点全都已输入三○○九的电子电脑中,只要跟着他,他定能将你平安护送回来。还有,我们等待你的时间到最后一次移转设定的那一天,倘若你未带‘机械人造人’三○○七出现的话,那么很抱歉,我们只能依法将卡特博士送往x星球。” “留言完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是谁?也是从三○一五年来的?”站在离他们约一公尺远的青木关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一切,到此,他终于忍不住插口问道。其实他想问的问题很多,其中包括这男人怎有办法以两种迥然不同的音质说话,他所说的那一大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对英文一向自信满满的他听得“雾煞煞”等,但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谁?他的出现又代表了什么,为了什么? 他会是来掩护她继续骗局的吗?三○○九是他的代号吗?那他提到的三○○七又是谁,以及薇安·卡特的代号又是什么?难道说就是三○○七和三○○九中间的三○○八吗?这太好笑了!更何况,倘若他们真是什么间谍之类的,又怎么可能大剌剌的在他面前交谈,薇安·卡特看起来并不像白痴。 千头万绪,他将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会展现的锐利眼光投射在他们俩身上,等待她回答他的问题时多少能露出些破绽让他有机可寻,不过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他们两人没有一人理他。看来他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 其实薇安·卡特并没有听到他说话,在听完三○○九带来的留言之后,她整个人已深陷在那种种不可置信的消息中,爸爸的违逆、被判终身监禁、x星球以及三○○七——这是兰儿在世界人造人联管会的代码,他们在三○一五年找不到兰儿,所以追到这里来?难道说兰儿也被爸爸送到这个一九九八的时空来了? 爸爸的违逆……兰儿的相貌……“机械人造人”的废弃法令…… 她终于知道一切事务原因了! “三○○九,我们回去的设定时间是什么时间?”一瞬间她变得冷静,所有的不安与焦虑皆尽藏在她美丽的脸庞下与平静的声音后。 “我不能告诉你,薇安·卡特小姐,但我会负责带路的。” “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兰儿——也就是三○○七现在在哪?我们必须花时间我她。”她不为所动的坚持道。 三○○九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是否该告诉她,“三○○七真的没和你在一起?” “以你的侦测功能难道感觉不出来吗,三○○九!”她命令式的质问他。 三○○九顿时陷入沉默中,像是在确定她说的话侦探三○○七的存在似的。 “你是卡特博士精心制造出来的机械人造人,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侦测功能都没有,你也是缺陷品吗,三○○九!” “我不是缺陷品……” “那么就告诉我时间及地点,否则你只能算是缺陷品,三○○九!” 缺陷品三个字不断刺激着三○○九的思考回路,突然之间他狂吼一声,疯了似般的伸手掐住她脖子,“我不是缺陷品!” “不!放手!三○○九!”薇安·卡特骇然的大叫,双手挣扎想扳开他的手,白净的脸孔因缺氧而由涨红逐渐青紫了起来。 “要命了!”青木关诅咒出声,原本打算静观其变的他在惊觉她的呼吸困难并非演戏之后倏然出手,一个手刀劈开这男人要人命的玩笑,将几近窒息的薇安·卡特猛然带入怀中问道:“你没事吧?” “快……快带我走。”她在忙着呼吸与叹气之间,虚弱的对他挣扎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什么人?”避开男人的另一波攻击,青木关皱紧了眉头问她。 “我再告诉你,快,快点带我走,拜托!” “你当我是神呀,在他这样的攻击下我哪能这么容易就带走你。”带着她,青木关不甚灵巧的闪过疯了似的男人一波又波的攻击,口中没停过,“他到底是谁?刚刚你们不是说得满愉快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他是我爸爸制造的‘机械人造人’之一,因为是我爸爸制造的,所以我知道他回路上的缺陷,他已经发疯了。” “疯了!”青木关一呆,眨眼间就被三○○九击中一拳,而身体则因承受不住突来的重拳,整个人顿时带着怀中的薇安·卡特向后方颠簸了好几步,同时间,嘴角溢出熟悉不已却又睽违已久的血腥味,“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人类?”他强忍着痛得发麻的下巴,不可思议的开口问道。 “他是机械人。”她肯定的告诉他。 “你在开玩笑!”他目瞪日呆的瞪着她叫道。 “我现在哪有时间跟你开玩笑——他又过来了!”薇安·卡特说着突然惊叫一声,直接反应的就是拉着他跑,怎知青木关却像脚长在地上似的动也不动一下,还伸手拨开她的抓握。 “挨了打总要回报一下。”他给她一抹深长的微笑说,然后再出其不意的将她向后方推了一下,转身迎接三○○九的攻击。 他真是个机械人吗?青木关看着以凌厉敏捷的动作攻击自己的男人,一边闪避一边研究的观察着想道,外表看起来不像,短暂的交锋触碰到他的感觉也不像,不过就刚刚打他那一拳的确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力道,也许他必须用更明确的方法亲自确认才行。 一个锐利的眼神,他闪过三○○九另一波攻击,出手如风的以手刀劈向对方后颈,怎知—— “妈的!痛死我了!”手上抑制不住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的诅咒出声,他拼命的甩动着几乎像是碎了骨头的那只手,错身闪过另一波攻击。该死的,这个男人真的不是人!即使蓝波、阿诺也不可能拥有他那一身铁骨,妈的,痛——死——我——了! “快走,你打不过他的。”薇安·卡特不停的朝他叫道。 “难道他真的没有任何弱点?”青木关不愿服输。 “你有雷射枪吗?”她说,随即又立刻摇头,“不,如果有的话,大概也没有用,除了他自我引爆之外,只有大型的爆炸爆得坏三○○九,否则……” “雷射枪……”青木关哭笑不得的重复这三个字,觉得自己快疯了,雷射枪?他那来的雷射枪,又不是说在演电影,看来唯今之计只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青木关双手一伸,在他以拳手击向自己时攫住他手腕,并以一个拉扯使他失去平衡的撞向自己曲肘的痛击,并以一记使出全力的飞腿将他踹得老远。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快走。” 没有时间管他是否有被自己给撂倒,青木关火迅的拉起薇安·卡特冲出围观在四周,以为他们是在拍电影而看得津津有味的人阵,跳上计程车绝尘而去。 “要命,我怎么会那么倒霉呀!”确定那个男人,或许该说机械人没有追上来之后,青木关瘫坐在计程车后座,用力的呼了一口大气。 “对不起。” “为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倒是你,是不是该把隐瞒的一切都说出来,要不然恐怕我就算多一条命也不够赔。”坐正些,他转头盯着她说,脸上突然扬起笑嘻嘻的表情与说出来正经的话完全搭不上线。没办法,笑容不由己,谁教他突然发现她竟离得他这么近,第一次没有那一公尺的距离耶!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这点?啊,不行,现在不是对这件事得意的时候,该把心思放在那个机械人身上才对,专心点、专心点。 “那个人是谁,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有一个这么棘手的同伴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从三○一五年到这个时空的,我……”薇安·卡特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茫然的对他摇头道,说着却突然低下头去独自陷入沉思中。 爸爸一定真的被抓了,要不然三○○九根本没有办法来到这里的,联管会那群老家伙因为不相信移转机的功能,所以拿该被摧毁废弃的“机械人造人”三○○九来试验,并抱着一丝希望在三○○九记忆中留言,觊觎三○○九若真能找到她和兰儿的话便将她们骗回去,然后已成的事实不变,兰儿还是得被摧毁,爸爸还会被送到x星球监禁,她则会被关在研究院里满足权力者的私欲研究、开发,研究、开发,终其一生。 她的命运爸爸预知过,这就是身为卡特家人的悲哀,所以爸爸始终不愿让她接触所有关于研究的事,但是他和兰儿的命运呢?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该怎么办? 兰儿现在在哪? 她必须先找到兰儿,再想办法从三○○九那里得到回三○一五年的途径回去救爸爸,她必须找到兰儿,但是兰儿她现究竟会在哪儿?  让出些许时间让她整理思绪,也顺便让自己沉思关于遇到她之后的一切,在想不透时,把那五个倒霉的智囊团由美梦中挖起来讨论一番之后,青木关在屋顶上找到薇安·卡特。 寂静无声中劈出的脚步声宣告了他的到来,她却没有一丝反应,他走到她身旁与她一同仰望着天上的繁星,不疾不缓的开口问。 “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闷声回答。 “三○一五年夜晚的天空也是繁星点点吗?”他继续仰望着头顶上的星空问。 “嗯。”薇安·卡特应声后转头看他,决定将她所知道、她所想的一切全盘托出,以请求他的帮忙,不过她却发现他在她转头看他时,整个人突然警戒的往她的反方向移了一大步,离她远远的,“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她忍不住问。 “你曾经说我脏脏的、很恶心。”青木关无辜的看着地说。 薇安·卡特一愣,羞惭的热潮立刻涨红她整张脸,她低下头喃喃的道歉,“对不起,那是因为我一时的不习惯,所以才会……我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 “怎么突然对我改变看法了?因为刚刚救你的缘故?”青木关眉头一挑,嘴边泛着坏坏的笑容,双眼晶亮的勾着低头犹如在忏悔的她揶揄道。 “你生气了?所以才三不五时的提起那一公尺的事?”她微微抬头瞄了他一眼,怯生生的问。 “没有,我不会对那种小事生气的,至于一公尺的事只有觉得很好玩,从来没有一个女生对我限定一公尺距离的,真的很好玩。”青木关翻了个白眼,继而露出他吊儿郎当的招牌笑容继续揶揄她说。 薇安·卡特的脸色在一瞬间更红了。 “你很受女生的欢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但她就是忍不住问了。 “还好吧,比起老是正经八百的丰自好那么一点,比起那个天才雅之又差那么一点。没办法,谁教雅之那家伙老爱装酷,偏偏我这张娃娃脸什么都不缺就是少了酷这条神经,自然会失去爱酷的支持者喽。”他耸肩说,“说实在的,有时候看到他那张酷脸,我还真想这样,替他在脸上拉扯出一个比较可亲的笑容来哩。”他在自己脸上实际演练的比划道,立刻惹来她抑制不住的笑容。 “你是个怪人。”她笑道。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再正常不过。”他挑了挑眉头。 看着他,薇安·卡特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问道:“为什么不问我刚刚三○○九的事?” “我刚刚在计程车上问过了呀,不过既然你不想回答,我当然也就不该强人所难啦。”青木关双手抓握在栏杆边,身体放松向后仰的说。 “三○○九是我爸爸制造出来的众多‘机械人造人’之一。”薇安·卡特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对他说。 “人造人?所以才会有跟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青木关缓缓的站直身体,看着她挑眉问。 “不仅外表一样,就连人类的思考、表情、动作它都有,最新机型的‘生息人造人’甚至于连血管都有,会因流血过多而死亡。”她点头告诉他。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青木关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喃道,虽说人类想像空间无限大,在电影、书本上都早已将未来科技的演变表现得栩栩如生,但是凭空想像和亲眼目暗之间的感觉,差异又何只千万里。 “人造人完全以制造出一个能与人类媲美为目标,最大的希望甚至于能将人类的七情六欲也放进人造人的电子电脑回路中,让他们能更像人类,卡特家族就是这方面的能手。”薇安·卡特继续说,“爷爷和爸爸合力制造出第一具‘机械人造人’,后来爷爷过世后由爸爸进而将‘机械人造人’改造成‘生息人造人’,而当时的外界根本就无人能跟得上,或者是研制得出比我们家更完美的人造人,不管是机械或生息的人造人,直到爸爸本着科学的精神将制造“生息人造人’的所有技术结晶提供出来之后。” “你想告诉我什么?” “爷爷在世时一直坚持不让爸爸将人造人的技术公开,并亲自毁了“机械人造人’的所有设计档案,我始终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防的是人心叵测。”她说着突然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之后抬头看他时,眼中跳动着的竟是无比深切的愤怒,“他们怎么可以在尽得一切好处之后,说翻脸就翻脸?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爸爸,将他判送x星球?难道说爸爸过去的一切努力、付出与贡献都是一厢情愿,都是虚无,他们怎么可以……” “狡兔死、走狗烹,每个世代都有这种无耻之徒。”虽然还是听不出一切事端的前因后果,但是青木关大致听出她愤怒的原由,他撇唇在她说不下去时以讥屑的口吻说道。 “青木关……”薇安·卡特看着他,突然有些犹豫的开口。 “直接叫我关就好了,青木关叫起来像老师在点名似的,我也直接叫你薇安行吗?”他打断她说。 “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羞赧的点头轻应了一声。 “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可不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找一个人,不,兰儿不能称作人类,她也是一个人造人,一个女性体的‘机械人造人’。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找她?” 一听到还有另外一个人造人,青木关不由自主的立刻皱起眉头,露出鲜少有的认真表情瞅着她问道:“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到底有多少人,不管是真的人类或是你所谓的人造人由三○一五年跑到这里来?” 他实在很难想像以未来人的科技,如果他们有野心打算染指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世界的话,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至少还算很祥和的社会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刀枪不入,惟有用威力强大的爆破才毁坏得掉的机械人……难道说第三次世界大战会是人类与未来机械人的战争?这太可笑了!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如果找到兰儿的话,她可以侦测出人造人的电子波长,也许可以知道有多少人造人被移转到这个年代来。”她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眼中一片坦然。 “你口中的兰儿就是那个女性体的机械人,跟那个叫什么三○○九的机械人一样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像那个男机械人一样发疯攻击你呢?”他若有所想的问。 “兰儿是我的朋友,她绝对不会攻击我的。”她告诉他,接着说明理由,“兰儿是所有‘机械人造人’中最完善的,而三○○九却是要由‘机械人造人’进级到‘生息人造人’过程中的产物,所以其电子人工智慧型电脑在删改中多少留有缺陷,我因为有次在无意中看过那个档案,所以才能针对着它的缺陷将三○○九暂时逼疯,才会导致他对我的攻击,否则没有主人的命令,人造人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那么反过来说,只要有主人的命令,人造人就能成为一种无坚不摧的武器喽?” “这就是为什么我爷爷会毫不犹豫毁掉他毕生心血——‘机械人造人’的设计档案,我爸爸会夜以继日的投身研究,将原含有战斗力的‘机械人造人’改制为功能与人类相仿的‘生息人造人’的主要原因了。”她叹息的说出今晚差点被三○○九掐死的感悟,不,或许该说恍然大悟才对。 青木关一向觉得自己不笨,可是怎知听她说了半天却还是搞不懂她口中所谓的人造人,怎么人造人不都一样是打不死的机械人吗?怎么她这回又分什么有战斗力的“机械人造人”和什么功能与人类相仿的“生息人造人”,天啊,难道他真不如自己所想像的聪明吗? 蹙起他漂亮的浓眉来,他打算开口要她稍微清楚的说明人造人这种东西时,怎知挂在腰间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半夜三更,手机会响绝大多数不会是家人打的,他眉头拧得更紧些的接起,心中盼望它带来的不会是场任务,在他已经决定要插手薇安·卡特的事之后。 第四章 是什么样的怪物可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徒手活生生的将人头扭下来的?倘若不知道有三○一五年来的机械人,这样的一桩杀人案件肯定又会是x档案吧?不过换句话说,就算知道这案子是来自三○一五年的机械人所为,青木关还是无法将事实说出来。 他看了葛木辉一眼,两人静静的退出了事发现场。 “你觉得怎么样?”半夜被警车声吵得睡不着觉,下楼看过离奇命案之后才带着怀疑的态度打电话通知青木关到这来一趟的葛木辉沉声问道。 “除了那个之外,应该不会是别的东西了。”青木关难得露出沉重的表情朝他点头回答。 死者被扭下来捏破的头颅上有着明显的五个洞,那的的确确的人类手指的大小与排列,但普通人类的力气想要犯下这样一起杀人案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除了他们所知道来自未来的机械人之外,不可能会有别的凶嫌了。 “为什么机械人会杀人?”葛木辉不得不怀疑的问。 “薇安说机械人除非有主人的命令,要不然通常不会攻击人类的,可是竟然发生这种事,看来三○○九一定是真疯了。”青木关若有所思的告诉他说。 “疯了?机械人也会发疯吗?” “把它想成设计回路上的短路就是了。”他看了辉一眼,凝重的皱起眉头担心道:“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第二个受害者什么时候会遭殃,倘若不赶紧将那家伙毁了的话,今晚这惨事不知道还会上演几次。必须尽快找到三○○九才行。” “要怎么找?你打算把这件事告到上面去,请求长官全力支援吗?”葛木辉皱眉道,虽说关的身份特殊、靠山大,但所谓人心叵测,尤其是在上位的权力者,谁知道当关将关于机械人、薇安·卡特等来自未来世界的事情说出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也许薇安会成为研究的物品,也许机械人会成为征服世界的武器,更也许他们的消息曝光之后会引来什么争夺大战之类的,他得劝劝关三思而后行才行。 “关,我觉得……” “你没将机械人和薇安的事让上面的人知道吧?”青木关紧张兮兮的打断他,盯着他追问道。 “英雄所见略同,我正要告诉你关于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让上面的人知道比较好。”葛木辉平静的看着他说,见他因自己话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你打算要怎么做?” “靠你们喽!”青木关看着他,突然贼兮兮的笑道:“丰自家武道馆的学徒,你那帮飙车族的朋友,辙、雅之、建治也都有各自的情报网,只要有你们几个人在,要找一个特征这么明显的人,我不相信这会有什么困难。” “你怎么忘了说你自己?” “我?”他翻了个大白眼,“我老爸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我不务正业还得劳师动众的话,到时候我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哩!所以举手之劳的事就要麻烦你们几个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你说对不对?”他笑得毫无心机,纯真的让葛木辉看了就想扁他一顿。 “这么的劳师动众,你打算提供什么报酬给我们呀?还有,你总要画张像给我们吧,要不然我们打哪我起?” “两张。”青木关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给他看,“我要找的有两个人,除了三○○九那个杀人犯机械人之外,还有一个女机械人,叫……” “什么?”葛木辉不可思议的瞠大眼睛打断他叫道,“还有一个女机械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电话中怎么没提到她,有两个机械人在我们这个社会里?”他的眉头一瞬间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那是我和薇安谈了以后才知道的,不过薇安说那个女机械人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爸爸做出来最完善的机械人,没有主人的命令是绝对不会攻击人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女的机械人……”葛木辉突然若有所思的半眯起眼睛,然后缓缓的开口说道:“你曾经说过那个男的机械人做得很好看,不仅像个人类,还像个明星,甚至于比明星还耀眼,那么想必那女的机械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你想说什么?”他看着辉。 “你想想,如果那个女机械人真的漂亮得像个明星,她走在街上会不会碰到搭讪?如果有哪个不要命的男人,例如刚刚那个身首异处的男人对她强迫的话,那么结果会怎么样?”葛木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 青木关心头一凛,脸色不禁凝重了起来。 倘若那个叫兰儿的女机械人真有如薇安所形容的那么完美,外表、思考回路都像真的人类,那么辉所假设的情形就并非不可能发生了,也许刚刚那场命案真是女机械人所为…… 老天,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倘若那个女机械人是今晚的杀人犯,那么他该怎么办?与薇安情同姊妹的女机械人,女杀人犯…… “关……” “呀,烦呀!”他突然大叫一声,正好打断刚开口的葛木辉,“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两个机械人就对了。”他正色的决定道。 “这是当然。” “不管杀人犯是男机械人或是女机械人,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他们。” “对。”葛木辉附和道。 “我回去立刻画张男机械人的画像给你,再叫薇安将女机械人的长相巨细靡遗的形容给我画,我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他们,并解决他们,如果今晚的杀人犯是那个女机械人的话。” “嗯。” “你该死的为什么应得这么顺?”青木关突然冒火的叫道。他快被今晚的杀人犯若是那个女机械人的话他该怎么做烦死了,难道辉看不出来吗?竟然同答得这么顺!  “很少看你对除了任务之外的事这么认真,我看呆了,所以……”葛木辉耸肩笑道,不知道关正经脸庞下的挣扎是为什么,不过第一次看到老是吊儿郎当的关露出这种表情,实在也挺新鲜有趣的,教他不看到津津有味那才奇怪哩。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当然,现在该是睡觉的时候。”他看了下表,皱起眉头说:“差十五分就要四点了,我却为了不是任务的事到现在都还没睡。”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至少有沾过床、眯过眼,我到现在连床都还没看到呢!” “谁自作自受还拖人下水呀?” “你就直接说我自作自受还拖你下水就好了,干么用谁呀?”青木关白他一眼。 “你知道就好,我要回家睡觉了。而你赶快去画图吧,值得庆幸的是有个金发美女会陪着你,晚安。”  才停车,青木关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在这凌晨四点的时候六本木会社的大门竟然是开的!他下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小心翼翼的闪进屋内,怀疑这会是一起闯空门的事件。 一楼没人,二楼薇安的房门却是开的,里头空无一人,而四周——在楼顶上!一阵不该在屋内流动的微风让他惊觉的往楼顶上冲去,而在由铁栅环绕四周的楼顶上,只见薇安在三○○九的逼近之下,整个人早已前有追兵、后无退路的抵在围栏边上,而三○○九距离她甚至于不到一公尺半。 “薇安,蹲下!”没有时间多作思考,三○○九已发觉他的接近而回过头来察看的,青木关在跑向他时朝薇安大叫道,而整个人已飞腿踢向三○○九。 三○○九站身不稳的被青木关踢撞上距薇安不到三十公分的围栏上,薇安惊惧得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忘了要逃的正常反应。 三○○九的错愕时间不过三秒,拥有人类思考回路的他,第一个反应竟准确无疑的将手伸向距自己不过三十公分的薇安,但带着必杀决心的青木关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从上一波攻击之后,没有须臾停顿下来的青木关,在三○○九伸手的那一刹那间再度击向他,这次与上回同样是一记飞踢,他从头到尾打定的主意根本就是想将三○○九踹下楼去,否则别说胜算,在三○○九力大如牛足以致人命的攻击下,他们可能连逃的机会都是微乎其微的,所以他惟一的办法只有冒险将三○○九踹下楼去以换取他们逃脱的时间了。 可是在围栏的边缘,以全力冲击向三○○九的他,即使成功的将三○○九踹下楼去,他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他没时间考虑这些了。 “砰”一声响,只见三○○九承受不住青木关的冲力拦腰翻过铁栏,而他则亦同断线风筝随之坠落楼底。 “关!”薇安·卡特大叫,一阵连自己也不了解的恐惧紧揪住她的人、她的心,她面无虚色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半身悬浮在围栏上方,厉目圆瞠在漆黑一片的楼底下寻我他的身影。 他掉下去了!怎么会这样?都是她害的! “关!关——” “我没事。”一个熟悉不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关?”薇安·卡特颤抖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我在这里。”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围栏而挂在墙边的青木关说道,声音在使出浑身解数往上攀升中显得用力。 “你没事,哦,你没事!”助他一臂之力将他安全的拉上楼顶后,薇安·卡特颤抖冲进他侬中,心有余悸的紧拥着他低语道。 青木关被她的投怀送抱吓了一跳,但却没有时间可以让他去想她突来举动的理由。 “走,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他推开她、拉起她,一气呵成的迅速带她往楼下走去。三○○九摔下去的地方在房屋的后方,多少替将车停在前方的他们争取些时间,若要走现在正是惟一的时候。 “我们要去哪?”薇安在坐上车后问他。 “安全的地方。”  “照你这样说,三○○九是不可能会找到你才对呀。” 本以为机械人身上装有什么探测器,薇安身上带了什么会发出讯息的物品之类的,所以三○○九才能轻易的找到薇安的栖身之所,但是薇安却否决了他这个推敲,青木关不由得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中。 “关,你看看这个。”葛木辉突然将一份资料放到他面前道。 “这是什么?”他问道。 “昨晚被害者的资料。” “这是……”瞪着手上的资料,青木关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记得你昨天带薇安回来的时候是搭计程车的吧?”葛木辉平静的开口道,“因为车声停在门口的关系,我当时向门口看了一眼,恰巧也看到那个载你们的计程车司机,就是他不是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青木关说,“我想我们已经解开三○○九是怎么找到薇安的,不是吗?” “他一定是在我们搭车的时候把计程车车号记住了,所以才……”青木关喃哺自语的低声道。看着手上虽是copy来的黑白照片,却将昨晚所看到的情景在眼前勾勒更清晰,他心中浮起的却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那个司机是被他害死的! “好了,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葛木辉在他肩膀用力按了一下,转移他善感的注意力说道:“你不是说要画那机械人给我们看吗?画好没?” “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青木关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递给他,“薇安说至少像百分之八十。” “啧,好一对俊男美女!”葛木辉看着手中的图画,忍不住冲口赞道:“建治,你看一下,你被比下去了。”他将那两张画传给大伙看。 “我倒觉得建治比这个男的还是略胜一筹。”上杉丰自看后说道。 “你没听懂辉的话,丰自。”高木辙嘴角轻扬的将画转传给片桐雅之,“你看看。” 片桐雅之在两张画与一柳建治之间比对的看了一眼之后,什么话也没说的将画递给一脸期待,完全没感觉到他们几人正在揶揄他的一柳建治。 “咦,这男的长得还真好看。”一柳建抬盯着手中的画赞道。 可惜不及你的一半。旁边的五人同时在心中想道。 “这女的真漂亮。”他又说。 你也不差。旁边五人对看一眼想道。 “其实我觉得你比他们更好看耶。”薇安·卡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昨天见到一柳建治的时候,因为她还在排斥他们黄种肤色的关系,所以并未感觉到他们的长相长得如何,但今天再见面之后,她突然觉得眼前六个人都长得很有他们独特的个性,而其中一柳建治的相貌就是有种能让人看了会目不转睛、无法自持的想称赞的冲动。他真的长得很美,或许以一个男人来说用美来形容实在不甚恰当,但是他还是很美,即使他硬戴了大副眼镜“遮美”也一样。 时间在薇安·卡特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像突然停止一样,除了薇安·卡特、一柳建治之外,在场另外五人全成了不会动的石像,僵硬的维持同一个姿势,额头上还多了三条线一滴汗。 “你们难道不觉得吗?”四周突然的沉静让薇安·卡特感到有些不安,她将询问的眼光转向一柳建治外的五人,寻求附议的支持。 “呃,呃……”众人明哲保身的规避态度让青木关不得不开口,不过他即使开口还是不敢附议薇安的话,只能呃呃呃了半天。 “关,你被什么东西梗到了吗?”见他面色不对劲且又“呃”个不停,薇安·卡特迅速的来到他身边,关心的看着他问道。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静之后,葛木辉首先抑制不住的咳声笑了起来,上杉丰自和高木辙随后跟进,连不常笑的片桐雅之都忍不住撇唇微笑了,而最不可思议的却是原本气得脸色发青,差点没中内伤的一柳建治的表情都缓和了下来,露出平日好心情时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关被东西梗到这么好笑吗?怎么大家都笑起来了?”薇安·卡特拧起眉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大伙问道。 “咳,薇安,我想你既然得住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就得去采购一些你的日常用品。”青木关咳声吸引她注意的说道。为防她再次语出惊人,他还是早点把她带离建治比较保险。 薇安·卡特转头看他,不疑有他的点头。 “那我们就趁着他们帮我们找三○○九和兰儿这段期间去买吧。”他立即起身圈住她肩膀将她往外带。 “可是三○○九和兰儿的事……”薇安·卡特脚步犹豫的回头看那五人。 “那事交给他们就行了,辉对不对?”青木关瞄了身旁的薇安并未将眼光放在他脸上之后,挤眉弄眼的对早已培养出默契的葛木辉无声的说,他带她去教育一下,否则他们再多三条命也不够被她吓。 “对。”葛木辉点头如捣蒜的回答。 早该想到要教育她才对,关于建治这样一颗活生生的未爆弹根本是禁不起任何敏感的风吹草动的,而薇安竟还无知将他当作垂涎美食,企图烘烤他!呼,她因无知而被炸得尸骨无存或许很无辜,但是那也犯不着要拉他们去陪葬呀。 想至此,他忙不迭的出声催促。 “放心吧,交给我们了,你们快去、快去。” “谢啦!”不等薇安有所反应,青木关急忙拉着她消失于门口。 “他刚刚那表情是怎么一回事?”看着人去门空的前方,上杉丰自仍存在青木关刚刚挤眉弄眼的画面上,他蹙着眉头问。 “没什么,他脸上大概有蚂蚁吧!”葛木辉随口胡绉。 “蚂蚁?有蚂蚁就用手抓走就好了嘛,干么弄出那种怪表情?”一柳建治竟然相信!他皱眉说:“好了,工作了,我先到隔壁找台彩色影印机copy,你们等我一会儿。” “实在很难想像他也是psa。”看着抓着那两张图离开的他,葛木辉由刚刚错愕的表情恢复道。 “他很有行动力,武术又比我们任何一个还要好,不是吗?”高木辙撇唇说。对于一柳建治极端的性格早已养成见怪不怪,即使怪也要强迫自己说不怪的习惯。 “是是是,不过依照他迟钝的反应,我担心他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你大可放心,建治之所以对我们反应慢是因为信任我们,真有任务的时候他的本能就会抬头,没人伤得了他的。” “也对,否则依他的美貌说不定早已被人强……呃,哪能活到现在,是我多虑了。” 高木辙性感的嘴唇突然微微一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他揶揄道:“小心祸从口出呀,辉。”  走在人来人往的新宿街上,青木关殷勤的替薇安提取所买的物品,在女的嫉妒薇安的幸福,男的眼红他的好运之际,对薇安诉诸关于一柳建治的红色警告。绝对不准当着建治的面称赞他的美貌! “为什么?”薇安·卡特不明白的问道。 “因为建治对自己的长相感到非常自卑。” “什么,自卑?为什么,他长得这么漂亮。” “就是因为漂亮才自卑,他是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希望自己长得跟女孩子一样漂亮的。” “可是他虽然漂亮却一点也不像女孩子呀,他为什么要介意?”她不懂,“他该自傲才对。” “话是没错。”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青木关却忍不住皱起眉头,“如果有人说你很强壮……唔,如果有人把你误认为男生的话,你会有什么反应?”他好奇的问。 “感觉很好玩呀!”她朝他灿笑道。 瞪着她灿烂的笑容,青木关突然觉得自己很笨,竟然会问她这种问题。所谓飞鸟、骆驼与鱼,他怎会笨得要她设身处地去想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呢?他吸了一口气言归正传。 “总之,你以后千万记得不要在建治面前称赞他的面孔就对了,好吗?” “我尽量,不过他真的很漂亮,我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称赞他。” “那我以后会注意让你和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他说道,然后突然之间他吊儿郎当的招牌笑容由他嘴角泛开,瞅着她,他揶揄道:“真奇怪,你见到建治会称赞他漂亮,见到我却说脏脏的有点恶心,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薇安·卡特呆若木鸡的瞪视着他。 “我和建治认识也有五、六年了,对他的事知道的不少,要不要我提供些有用的情报给你呢?保证让你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勾着她,抛了一记暧昧不已的笑容给她,“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是不是喜欢上建治了?” “才没有,我喜欢的人是你!”瞪着他,薇安·卡特突如其来的冲口道。 青木关被她这突来的告白惊得一愣,感觉……不知道那是何种感觉,有点惊吓、有点苍茫、有点不可思议、有点五味杂掺,还有点悸动——悸动?奇了,他又不是不曾被女人告白过,他有什么好悸动的?也许是因为从来没一个金发美女对他说过的关系吧。他暗忖道。 “谢谢,我也喜欢你。”他把它当成称赞,笑咪咪的回敬了她一句。 薇安·卡特缓缓的低下头去,自此不再说道。他们俩沉默的走了好一会儿。 “薇安,我一直想问你,你的日文为什么能说得这么好?难不成一千年之后,日文已成了全世界的共通语言?”青木关突然打破沉静问。 “也可以这样说,在我们那个世界,英文、中文、日文这三种语言是每个人都会的,其实语言只要一种就可以了,却不知为什么会演变成三位一体的局面。”薇安·卡特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挣扎些什么般,好半晌之后才开口回答他。 “英文、中文、日文……”青木关意外的瞠大双眼,然后却突然露出得意的姿态缓道:“英文是趋势无话可说,中文大概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日文嘛,呵呵,看来我们日本人还真有两下子嘛,竟然……呵呵——”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得意忘形的笑声让薇安·卡特忍不住抬头看他,莫名其妙的问。 “因为我是日本人!”青木关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我知道你是日本人呀。”薇安·卡特迷惑的说,“但是我是在问你,你为什么这么高兴?这跟你是日本人有关吗,你又不是现在才突然变成日本人。” “我……”才开口却又霍然的闭上嘴巴,青木关看着她脸上茫然不解、莫名其妙却又认真不已的表情,突发奇想的想到也许西元三千年的世界早已经达至所谓的民族大融合了,所以她才会不了解他身为日本人的民族优越感。 “关?”她在等他的回答。 望着她,青木关的眼眸中突然迅速闪过一抹调皮的光芒,他嘴角扬起一抹迷人至极的微笑,深情的凝视着她以沙哑的嗓音轻道:“我当然高兴,有一个像你这么美丽的女生陪在我身边,在众多男人嫉妒的眼光下和你畅所欲言,你说我怎么能不高兴,得意的笑出声呢?” 薇安·卡特被他这样一称赞,顿时只能张口结舌愣愣的望着他,完全忘了接下去她该说什么。 从来……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曾用他那种深邃不见底,犹如会勾魂摄魄的眼眸这样看她,还有他那独特沙哑的声音,就像是能穿透她身体般的将他说的每句话转换成字句深刻在她心上一样,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突生一股从此不想离开他的感觉,而她刚刚还不由自主的冲口对他说她喜欢他…… 一阵轻颤,红潮抑制不住的爬上薇安·卡特的脸颊,她不可置信的在心中叫道,天,这是什么情愫?不想离开他……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青木关原本只是想逗她,哪知在见到她嫣红的脸蛋时,心跳竟不由自主的加速了起来,他笑意盎然的眼神在他所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瞬间变得炽热。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脸红的时候特别漂亮?”想揶揄她,出口的声音却沙哑无比。 薇安·卡特望着他,不知不觉的以摇头回答了他的问题,心中却不断的思考着对他产生的陌生情愫,到底是他的眼神、他的面容,还是他的声音,到底哪一点才是他让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深邃专注的眼神吗?可是他出色的脸庞与神情却能让她看得目眩神迷,舍不得移开目光一秒钟,还有他的声音,不管是低沉的、沙哑的,抑或是日常平稳略带不管是戏谑、严肃或一本正经的嗓音——天,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如此敏感? 她目不转睛的迎视青木关愈来愈炽热的目光,杂乱无章的思潮愈来愈扩大,大到几乎已将她整个人淹没。这种感觉…… “嘿,帅哥,要炫耀自己女朋友比别人的正点,也犯不着站在大街上挡路吧?” 一个带着路见不平的陌生嗓音突然在一旁响起,打散了环绕在他们俩周遭令人心跳加速的魔法,青木关不自在的躲开她引人入胜的碧绿眼眸,咳声道歉。薇安却突然瞠大双眼的注视到不知何时开始围绕在他们四周的人们,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低下头去,无地自容的藏起她涨红的面容。 天,她竟忘了他们俩所在的地方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下教她怎么敢抬头面对停滞在他们四周的人们?偷偷打量了四周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走开的脚,薇安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呻吟,天,难道说他们非要见到她无地自容的羞惭样才愿意走开吗?哦,她怎么会……哦,真是丢死人了! 掩起面来,她突如其来的低着头拔腿冲出人群。 第五章 “薇安!” 她突然跑开的举动让青木关一下子愣住了,呆若木鸡的看着她逐渐隐身人群中的背影,他倏然惊醒的朝她背影呼唤一声,见她没有半点反应的就要消失在人群中,也立即提着手上的大包小包拔腿追了过去。 她到底是怎么了,他边追她边想着,无端端的干么突然跑给他追?天啊,她就不能跑慢些吗?又不是在赛跑谁能拿第一,也不体恤一下他手上的大包小包,她到底是怎么了? “薇安,停下来,你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呀?”向被自己手上的东西撞到的路人道歉,他不得不对离自己愈来愈远的地扬声大叫。该死的她,到底是怎么了?要整他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吧?像他这么一个内外出众的男人竟然提了一堆大包小包的女性用品在大街上狂奔……呜,他怎么会这么悲惨? 无可避免的,手上的东西再次去撞到人,这次对方竟承受不住突然的冲撞而“啪”一声屁股着地,痛呼出声。 “唉哟啊!” “对不起。”忙着追赶薇安的青木关实在无暇管这事,他匆忙的道声歉,脚步没停,双眼亦没闪的紧盯着下一刻就可能会消失在他眼前的薇安,忙不迭的想追上地,怎知他下一刻却被一股蛮力扯了回去。 “撞倒人说声对不起就行吗?”攫住他手臂的男人冷冷的瞪着他叫道。 “对不起,我在追人。”青木关忙不迭的道歉说,双眼却对薇安的背影紧追不舍,她到底要去哪呀?怎么专往没啥人、没啥店的地方钻?再继续跑下去那边可就只剩下林池和墓园了。 “追人就了不起呀。”对方不接受他的理由,“你撞倒人至少也要扶人一下,你……” “那我以这些东西作为赔罪好了,对不起。”眼看薇安的身影已从他眼中消失,青木关忙不迭的将手中的大包小包塞入对方手中说道,随即丢下呆愕中张口结舌的对方迅速的冲向她消失的方向。 少了身上所有的包袱,青木关跑起来健步如飞的很快就追上盲目乱撞的薇安·卡特。 “薇安,你干什么?”他气喘吁吁的攫住她的手叫道。 “放开我。”她挣扎着叫道。 “你是怎么了?”害怕放了她又会茫无头绪的乱跑,青木关坚定的抓着她问道。 他真的不懂,之前根本都还好好的,她却突然拔腿就跑,叫了不回头也不停,现在好不容易追上了她,她却又对他摆出一副敌我不两立的姿态对他大肆挣扎着,这到底是……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心、海底针?看着挣扎不已的她,他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 “薇安。”他的声音稍稍严厉了些。 她终于停止挣扎,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却突然低下头喃喃自语的摇头道:“不该这样的,我不应该……不可以……不行……” “薇安,你怎么了?”青木关不由自主的放开她,以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问。 看着他,薇安·卡特眼中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挣扎。她不应该对他有所悸动的,他只是一个朋友,一个能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帮她的朋友;她不可以对他动情的,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不久之后就要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了;她不行爱上他的,因为以她的情况,他们俩根本就没有未来。不该是这样的,她的心不该因他而跳得如此快,她的血液不该沸腾,呼吸不该困难,肌肤更不该因他的一个眼神或轻微的触碰而灼烧,不该这样的。 “薇安……” “对不起,我想找洗手间。” “呃?”青木关呆若木鸡的瞪着她,眼睛睁得老大,好半晌之后才有所反应的放开捧住她脸颊的手,“原来你是要……你怎么不早说呢?洗手间百货公司里就有,你却跑到这来……”突然住口,他觉得自己有股想歇斯底里狂笑的冲动。没想到他们俩一前一后跑得要死要活,他甚至于还将逛了一下午所买的东西全送给了别人,为的竟是她想上洗手间……天啊! “对不起。”薇安·卡特低下头。 “没关系,没关系,来,我带你到最近一间店去借洗手间。”闻言她的道歉,所有想歇斯底里狂笑的冲动在一瞬间尽数消失殆尽,青木关忙不迭的安慰她道。 “嗯。”轻应一声,薇安·卡特安安静静的跟随他走。 她真想要上洗手间吗?其实那根本是个谎言,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怎么隐藏自己因他而起的纷乱情绪而已,洗手间,也许走一趟洗手间真有用处,至少她可以用水浇熄她刚刚被他碰触过的灼烧肌肤,冷却她血管里沸腾的血液。 青木关,她绝对不能对他产生任何一种依恋的情绪,她必须警戒自己,她必须阻止自己,可是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看着身旁的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脆弱。  五官觉醒的感觉传着周遭那像蜜蜂振翅般的嗡嗡声慢慢窜进她整个身体,兰儿倏然睁开双眼,环视周遭的一切,而才一瞬间,她脑中资料库里所有的资料便显视这个地方不是她所熟悉的地球,至少不是三○一五年的地球。 她怎么会在这里?艾斯和薇安呢? 她的记忆空白指明艾斯博士曾经短暂封闭她的机能回路,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里又是哪里呢?一个她所不能控制的指令在她脑中执行,她的嘴巴吐出艾斯博士存留在她记忆中的留言。 “兰儿,当你完全觉醒之后便能听到我这段话。”艾斯博士的声音经由她的嘴巴缓缓流出,“自从我将‘制造人造人’的技术公开之后,我所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联管会受压颁布了摧毁‘机械人造人’的指令,这样一个历史性的研究照理说是不该摧毁的,但联管会却作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决定,我就知道卡特家族的辉煌已成了过去。我不允许他们毁了你,即使听命行事,我想卡特家的下场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毕竟卡特家是唯一知道如何制造‘机械人造人’,唯一掌握可以操控世界武器的人,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和薇安的。 保护薇安,兰儿,我无法预测你们在那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狠下心毁了自己的心血,若不能或者稍有迟疑可能就会对薇安造成意想不到的威胁。保护薇安,兰儿,我希望你们俩在那个世界能过得如鱼得水般的生活。永别了,薇安,爸爸爱你。留言完毕。” 那个世界…… 这就是艾斯所说的那个世界?兰儿缓缓的由原来的姿态支起上半身,看着环绕在她周遭的所有有机物,花草树木、水与身下的土壤、天空的飞鸟,听着不远处疑是人类说话的声音。 她缓缓的站起身,走出几乎要及腰的草丛间,开始用双眼接收的有限资讯在脑中资料库中寻找,以及建立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轻哼着最新流行曲,青木关甩着食指上的钥匙圈走进六本木会社在原宿的新聚点。为防万一,从上回三○○九闯入位在六本木的那个聚点之后,他们干脆将它废置,转站至葛木辉以前浪荡原宿时,攻掠下的聚点做为他们新的聚会场所。 “嗨,有没有任何消息?”他朝他们问。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算是警方的人也没那么快的动作。”葛木辉摇头道,“你去哪了?我们以为你还赖在楼上睡觉。” “还不是我老爸。”他吊儿郎当的耸肩浅笑道。 “关于相亲那件事?”葛木辉问,其他人闻言则不禁瞪大了眼睛,接着有趣似的笑了起来。 “关,你老爸这么忙着想抱孙子呀。”片桐雅之难得出口揶揄人。 “你不是还有两个哥哥吗?他们都结婚了,没生小孩?”一柳建治好奇的问。 “你们呢?没人逼你们结婚吗?”青木关没有回答,却是带着若有所指的浅浅笑意感兴趣的瞅着片桐雅之。 原本怡然自得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片桐雅之抿紧单薄却性感无比的嘴唇,隔着两人之间短暂的距离冰冷澄澈的瞪视着青木关。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应该站在同一线上的,雅之。你该瞪的人应该是到了三十岁却依然不打算定下来结婚,家里也没人会催促、逼迫他结婚的丰自吧?”青木关完全不受影响的轻笑道。 就是因为知道有人比他更惨,从未出生前就被人家指腹为婚,连挑选结婚对象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在面对老爸一次又一次逼迫他去相亲时,才能保持平常心,不至于难以置信的气得跳脚。片桐伯父、伯母,小侄对你们真是感激不尽呀,呵。 “无端端的别扯上我。”上杉丰自不禁皱眉道。 “照理说长幼有序,我们六个人就属你年纪最大,你都还没结婚实在没道理轮到我——我们两个。你说是不是,雅之?”青木关笑咪咪的说,压根儿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还拉“同是沦落人”一起挞伐丰自。 “结婚这事根本就没有长幼有序之说,缘分到了就是到了,你想躲也躲不掉。”见片桐雅之并没有与青木关一个鼻孔出气,上杉丰自轻松的说道,随即转向六人中惟一已婚的高木辙寻求最有说服力的支持,“我说的对不对,辙?” 一道不甚明显的阴影倏地罩上高木辙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没有回应上杉丰自,双眼却在瞥视墙上的钟之后沉静的开口,“薇安出去一个小时了。” “什么?”青木关霍然大叫一声,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薇安出去一个小时了。”高木辙毫不介意的重复一次刚刚所说的话。 “出去?她去哪里了?你们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出去,该死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她一个人走在外面会遇到什么事吗?你们真是……我去找她,你们也给我到附近找找,如果找到她就call我一下,该死的,她竟然出去了一个小时!”他激动的冲了出去。 室内维持在无言以对的沉闷中良久,然后上杉丰自缓缓的皱起眉头,茫茫然的说:“他干么这么紧张?薇安不是只到附近的代代木公园去散步吗?而且我们还派有人随后跟着保护她,他干么这么紧张?”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薇安与众不同的美丽让所有看过她的人过目不忘,而本着路长在嘴巴上的青木关很快便打听到她的去向——代代木公园。他片刻不停的立即朝那方向赶去。 代代木公园是摇滚乐者的天堂,每逢星期天时那儿便有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露天音乐会与舞会,其热闹气氛和拥挤人群几可让人叹为观止,而平日虽不像星期天那么热闹,却一点也扯不上冷清或安静这两个形容词。 青木关微微蹙着眉头穿梭在一堆堆人群间,企图寻找金发的薇安,不过在这摇滚乐者的世界里,金发的人似乎不少,他在几经认错人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这样瞎撞实在很笨,但是他还有什么办法?薇安到底跑到哪去了? 拨电话给辉询问过,确定薇安的确来了这个公园,并得知她身后跟随了许多保镖亦步亦趋的保护着她之后,他应该可以放心的打道回府才对,结果他现在竟还像只无头苍蝇般的在这堆彩绘人群中乱钻,他到底在想什么?何时曾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如此关心了?就算是以前执行任务时,似乎也不曾见过他如此认真吧?真是奇了,为何独对薇安特别呢? 青木关在路边的水泥台坐了下来,沉思这突然出现在脑中的问题。为何独对薇安特别呢? 一片空白的脑袋让他不由得眉头深锁陷入沉思,更无意中显露一种常被他嘻皮笑脸所掩盖住的魅力。由于混血儿的关系,他的肌肤不必特意去晒便已呈现令男人妒嫉、令女人心跳加快的古铜肤色,而他的五官轮廓更是姣好得令人称羡,尖挺的下巴、细挺的鼻梁和那对不可思议的深邃瞳眸,虽然深邃却无时不刻闪烁着光辉。 他的身材属于细瘦型,整体感却又匀称得让人无可挑剔,即使是坐着不动亦能在不知不觉间吸引周遭旁人的眼光,像现在,他也只是坐在水泥台上皱眉沉思,四周的人们却因他而逐渐骚动了起来。 青木关并未注意到自己所引起的骚动,整个人整颗心都困限在他与薇安之间的驿动,直到有人闯人他独立自主的思绪间,打断了他的沉思。 “你想不想当明星?”一个眼戴银框眼镜,双眼像是发现什么异宝而闪闪烁烁的女人拍了一下他肩膀问道。 “明星?”青木关被问得茫茫然,抬眼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他忽然发现怎么有一堆女人围绕在他四周,而且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直勾着他看。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明星。”他前方的女人猛对他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你的专长是什么,兴趣是什么,对演艺界有没有兴趣,我保证可以让你一炮而红,你要不要和我签约?这是我的名片。” “全能通演艺经纪社?”他念着手中的名片。 “你应该有听过吧?我们经纪社虽然不大,但却培养出不少了不起的明星,例如当红明星……” “等一下。”他打断她,“我对演艺界一点兴趣都没有呀。” 女人的眼睛因过度的惊愕而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这样拒绝她。 除了眼前这个女人之外,四周的人瞠目结舌,犹如当他是个怪物般猛盯着他看的感觉令他不舒服极了。他有些尴尬的起身,决定还是早些远离这是非之地,来个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对不起,谢谢你,我还有些事……” “等一下!” 才走不到两步,他的手臂便被拉住,女人像阵风般的一下子闪过他,站到他面前。 “你不考虑一下吗?”比他矮上一个头的女人仰头说,“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明星梦,你有这个机会,为什么连考虑一下都不愿意?我保证你一定能大红大紫。” “对不起,我真的没兴趣。” “为什么?”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 “为什么?”青木关愣愣的望着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没兴趣就是没兴趣,哪里还有为什么的?他皱眉想道。 “为什么没兴趣,人生在世,争的不就是名和利吗?而当明星便是最快、最简单的方法,你为什么会说没兴趣呢?看看你周遭的人,这里何只成千上万的人费尽心机、耗尽思量想被经纪公司挖掘,想成为明日之星的,你……” “既然这么多人想成为明星就让给他们好了。”眼见她大有如果他不肯点头就准备拿源源不绝的话压死他的样子,青木关不得不开口打断地说。 “你……你就这么讨厌当明星吗?”女人瞪着他,气得差点没吐血,枉费她说得口干舌燥。 “你都是这样强迫别人中奖吗?”见她气得面红耳赤,青木关突然间觉得有趣了,只见他嘴角轻轻扬起,揶揄的笑容在他唇间泛开,他双眼闪闪烁烁的盯着她缓缓问道。 女人目眩神迷的盯着他帅呆的脸,忘了怎么说话。 青木关得意的咧大了嘴巴。 “来,你看看那边,”他轻轻将呆滞的她转向,面对那些围绕在他们四周的人们,随便指着其中一人说道:“那个男的长得多酷,看起来就像当明星的料。你再看看那边,那个女的长得好可爱,而且甜美得几乎可以在演艺界掀起一阵风潮。你再看看四周,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等你将眼光放在他们身上,并且向你保证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让自己发红发紫起来,你怎么可以不经考虑就放弃他们呢?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有没有道理?” “关。” 突来熟悉的声音让才从人群中移开目光的青木关立即又望向人群,他看到一头灿烂金发,和一对别人再怎么做也模仿不来的碧绿眼眸,他毫不犹豫的抛开身边被他以彼之道还至彼身的星探朝她跑了过去。 “你到底跑到哪去了,薇安,害我找了你老半天!”他皱眉问道。 “找到兰儿了吗?”他这么急着找她定是有好消息,薇安·卡特喜上眉梢,激动的追着他问道。 “你这段时间一个人去了哪?”他摇头问。 “四处走走看看而已。”见他摇头,薇安·卡特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找不到兰儿,她想早些离开以断绝对他渐升的情感这方法便不可行了,她该怎么办?面对自己对他愈来愈浓稠的爱意,她该怎么办? “下次要走走看看时跟我说好吗?我会带你出来的。三○○九的目标是你,倘若你在一个人的时候被他遇上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下次要去哪,跟我说一声好吗?” 他这温柔的呵护是平常对人惯有的态度吗?还是独独对她如此?或许他对她亦有情,可是这却不能让她沉重的心情稍微好转,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出自于她自己,她终究还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离开他的。 “呃,那我们回去吧,辉他们也在担心你怎么出来这么久。”她专注的凝视不知道为何能让他感受到一股想亲吻她的冲动,青木关为此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撇开头去说道。 “嗯。”薇安·卡特轻应了一声,才准备迈开步伐随他走,怎知前方的他却突然的停了下来,害得她的脸去亲吻上他的背,痛得她不由自主的皱起脸来。她从他背后伸出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有没有兴趣向演艺界发展,我保证她一定能一炮而红,真的。” 瞪着拦在前方,一脸兴味正浓的盯着薇安的女星探,青木关不由得蹙起眉头白眼道:“你就饶了我们吧。” 说完,拉起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薇安,他头也不回、逃命似的远离代代木公园,并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踏上这块麻烦地。 第六章 真是奇怪!世人明明都怕死,却又老爱向死亡的极限挑战,什么高空弹跳,什么高山历险,什么横越太平洋之类光怪陆离的行为层出不穷,而最平常、最简单,怕死却又要向死亡之神挑战的方法便是自我诅咒。在这个科技昌明,神权论却又显得蓬勃的社会里,带着忐忑不安的心等待恶运的降临。 青木卓治是个标准神道教信奉者,他极度的相信大自然的一切事物与现象皆拥有其灵异的一面,包括他若欺骗人说他的性命已近尾声这样的谎言,也可能会为自己带来终结性命的恶运一样,诚然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也之所以,当青木关第一次由电话中听说父亲性命堪虞的病况后,他会震惊到连闯数个红灯,失魂落魄的飙车回家,连等待家中仆役稍做通报,或礼貌性敲门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的冲进父亲房间,然后目瞪口呆的僵在房门口,对在电话中宣称病危,现在却精神抖擞的和大妈两个人窝在床边玩中国象棋的父亲投以凌厉的怒视。 诅咒自己快死了,这样的一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总之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上回听说父亲重病回天乏术时,他吓得六神无主飞车回家,而这回当父亲故计重施时,要他重蹈覆辙当傻子可就难了。在由小妹圭子那边探查得之父亲根本只是无病呻吟后,他细嚼慢咽吃完早餐,带着薇安兜风似的绕了一大圈路才缓缓将车子开进青本家大门。 “关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正在发脾气呢!”老仆人匆匆忙忙的跑到他身前说道。 “还会发脾气就表示病情并不严重,慎叔,你不该替他高兴一下吗?”青木关嘻皮笑脸的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仆人说,“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薇安。” 慎叔的眼睛因看到金发碧眼的薇安而惊愕得睁大眼睛,她是一个外国人呀!少爷带她回家里做什么?难道说因为老爷不断逼迫他去相亲的关系,他终于决定将女朋友带回家介绍给老爷、太太了?可是这样一个外国女人……他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转头盯着青木关低语。 “关少爷,她是……” 看着慎叔瞠目结舌的表情,青木关顿时觉得有趣极了,他恶作剧的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我决定要娶她为妻,今天带她回家就是为了……” 他未说完慎叔已一眼见鬼似的飞奔而去,口里还直嚷着——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你快来呀!” “哈哈,好玩,我就知道会有这种效果,哈哈,真是太好玩了。”青木关发出厚厚的笑声,愉悦的笑道。 他记得大妈说过,当年老爸带母亲回家之后,因为语言的不通,又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整栋宅子的仆人为了二少奶奶皆被迫去学外文,整得他们差点没哭爹喊娘的,直到聪明的母亲三个月后先学会了日常日文用语之后,他们才得以免去活罪。而现在眼看恶梦就要重演,难怪慎叔会吓得连身为武士最基本的气势都不见了,扰嚷的有如天塌下来般似的。 “来,我们进去。”嘴角带着收敛不住的笑意,他转头对薇安说。 薇安·卡特呆若木鸡的盯着他,完全没有动静。 “薇安?” “你刚刚说什么?”她突然问他。 “什么?”青木关微愣了一下,“我说我们进去呀。” “不是,你刚刚跟那位老人家说的话,”她怯生生的看着他说,“你说我是你女朋友,你决定要娶我,这些话……” “只是开玩笑的。”他迅速的接口道,“你没看到慎叔被我吓坏了吗?还以为我真要娶个外国人呢。哈哈,你不知道他平常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要是你知道再看到他刚刚那样子的话,肯定会笑死你的,真的很好笑。”他笑不可遏的对她说,丝毫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 薇安·卡特的血液在他说只是开玩笑的时候顿时由沸腾降到冰点,她觉得自己好傻,明明知道和他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也劝阻过自己停止对他的感情,结果却在听到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要娶她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而他却是笑着对她说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如果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他还会如此轻易的对她说出他只是在开玩笑这句话吗?这样一个玩笑,也许对他来说确实没有什么,而一个永远不可能成为事实的事,除了玩笑又能归因为什么呢?她嘲弄的问自己。 “薇安,你在想什么?”她的沉默不语让青木关充满笑意的眼眸驻进了焦虑,他注视着她,以沉稳声音轻问道。 “没,我们进去吧。”  青木关带了个宣称是未婚妻的外国女孩回家来的消息在慎叔的广播下,如火如荼在顷刻间传遍大屋,屋主青木卓治协同两位夫人眨眼间已到了大厅,望眼欲穿的瞪着带了个金发碧眼、美丽绝伦的女孩以缓缓的步伐走进门槛。 “嗨,爸、大妈、妈,怎么这么巧,大家都坐在大厅呀?”青木关轻松的微笑道。 “关儿,这位小姐是……你不向我们介绍一下?”在座三人目标一致的盯着薇安看,姬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见他们愈急着想知道,青木关就愈要使坏,他故意不答他们急欲想知道的事,却认真的关心起那个众所周知的谎言,似假还真的询问着父亲的身体状况。 “爸,你的病好了,已经可以下床了吗?怎么早上慎叔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却说严重到根本下不了床,怎么才过两三个小时而已,你整个人就变得精神奕奕,你的病好了吗?医生说你可以下床了吗?” “你还会关心我吗?一大早就打电话告诉你我身体不舒服,你却到现在才回来!你真的关心我的身体吗,还是根本就只是回来吃中饭的?”青木卓治生气的瞪着他抱怨道。 “我当然关心你喽,如果不关心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他嘻皮笑脸的答道,“不过说句实话,我的确也有打算回来吃中饭啦,已经好久没吃到慎嫂做的菜了,我还真是挺想念的。” “你这个混蛋!”青木卓治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会想吃的,就是不会想我、想你妈、想你大妈吗?每次离开家里不命令你回来,你就像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回家似的,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你……” “卓治,有客人在呢,别这样大呼小叫的,会吓到小姐的。”姬子看不过去的打断他说,双眼却依然焦着在薇安身上,没有一瞬间的转移。 她实在很想知道这个美丽的外国女孩到底是什么人,明明是个金发碧眼的大美人,却又能散发出纯真、东方小女人才有的娇柔模样,这样一个令人心动的外国女孩,真如慎叔所说的,是关儿喜欢、想娶来当妻子的女孩吗?她想知道。 “关儿,你不介绍一下你身旁的小姐让我们认识一下吗?”她问。 “这是薇安。”他微笑说。 “然后呢?”等了半天,见他并未有后续较深入的介绍打算后,青木卓治忍不住沉声问道。 “然后呢,什么然后呢?”青木关装傻道。 “慎说她是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啊,当然啦,薇安是女生,也是我的朋友,她当然就是我的女朋友啦。怎么,爸,这有什么不对的吗?”瞅着父亲,他嘴角缓缓泛起几乎可以迷惑全天下女子的笑容说道。 “你——混蛋!”瞪着他,青木卓治怒不可遏的吼道。 “关儿,你慎叔刚刚告诉我们说,你说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你还打算娶她为妻,是不是有这件事?”眼见丈夫被儿子气得面红耳赤,哈琳娜不得不皱眉开口问。 “妈,你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吗?”青木关没有明确的回答她,却微笑的朝母亲问道。 “妈是没意见,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哈琳娜慈爱的看着他轻道。 “关儿,你不会是为了要躲避相亲,所以才去找了个临时演员想来欺骗我们吧?”姬子半眯着眼,研究着他问。 “唔,大妈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不过你不觉得我该找个日本美女来会比较有说服力吗?”青木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笑道,立刻将姬子的怀疑加工后丢还给她。到底薇安是否真是临时演员,相信现在一定更加真假难辨了吧! 姬子的眉头果真在一瞬间拧得更紧了。 “既然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们?” “因为你们没人问呀。”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瞪着他,青木卓治差点没被他气得吐血,于是怒气冲冲的咆哮道:“在我费心为你设计相亲的时候,你就可以说了,你混蛋的说什么我们没人问?” “关儿,这点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连妈妈都没说呢?”哈琳娜有些感伤的说。 “呃。”这要他怎么说,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呀!看着母亲受伤的表情,青木关突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愕然感受。 真是的,他在走进门槛前,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会顺水推舟的把薇安拿来当拒绝相亲的挡箭牌,怎知在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已经不想回头了。 如果他现在老实说薇安根本就不是他的女朋友的话,肯定免不了又要被老爸咆哮一阵吧?而最可怕的还是那接踵而来,除非他结婚否则便将会永无止尽的相亲……唔,光用想的他就有股拔腿要逃的冲动,也许拿薇安当挡箭牌是现今最好的办法,虽说挡不了一世,但至少一时的优闲也是难能可贵的。 打定主意,他正想示意薇安尽量配合自己时,怎知她却突然开口。 “对不起,伯母,我们想你们可能都误会了,我不是……” “薇安!”青木关惊骇得瞠大双眼,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出声喝止了她,老天,戏才刚上演她就想拆了他的台吗?这怎么行!“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爸,我大妈,我妈。她是薇安·卡特,我的女朋友,你们直接叫她薇安就行了。”他牵起她的手,笑容可掬的替双方介绍,也正式向薇安公布了她所扮演的角色。 薇安愕然的呆望着他,他则轻握了她的手一下,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会说日文,薇安?”姬子惊喜的问道,也问出在场另外两人的心声,他们着实被她刚刚那口字正腔圆的日语吓了一大跳,而听完青木关以日文帮他们相互介绍之后,他们更是难以置信这样一个美丽的外国女孩竟然是个日文通。 薇安没有回答,她依然处于被青木关刚刚的介绍吓呆的情况下。 “嗯,薇安的日文说得几乎要比日本人还好。”青木关微微一笑,替她回答。 “你从小就住在日本吗?要不然怎会日文?”姬子现在对她可是好奇极了。 “她住美国,会日文是她父亲有认识日本朋友,她从小就跟着他学日文的关系。”青木关吹牛不打草稿的再次替她说。 “是这样呀。”姬子点点头,“那薇安你家有什么人,家中有在做什么生意吗?你爸妈……” “大妈,你不要一见面就对人家东问西问的嘛!你看你都把人家吓呆了,说不定她下回就再也不敢来我们家呢。”青木关圈住薇安,以保护人姿态的打断姬子层出不穷的问题,轻笑的揶揄道。 “呀,是我太好奇了。”姬子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对薇安笑了笑,“对不起,薇安,你可不能怪我喔,你可是关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带回来介绍给我们认识的女朋友,身为长辈的难免会多关心一下,你可别怪我太唐突了。” “好了,有什么话我们吃饱再说,先吃饭。”青木卓治在仆人告知午餐已准备好时,威仪的说道。 “啊,最好,我肚子早已经饿扁了。”青木关把握住这机会拍手笑道,“我带薇安去洗手,一会儿饭厅见。”说着,他拥着薇安离开大厅。 薇安被动的随着他走,压根儿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么,在进屋之前明明才说只是个玩笑,谁知道进屋之后又向他父母介绍她,说她是他的女朋友,难道说这样一个正式的介绍也是个玩笑吗?他的玩笑到底是在针对谁?是她或者他的父母亲,为什么? “薇安,帮我个忙。”一脱离所有可能的耳目,青木关立即对薇安·卡特说:“你可不可以假装是我的女朋友?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为什么?”薇安·卡特愣了一下,不明白的问。 “这话说来话长,总之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我的女朋友。”他一顿,突然冲着她给了她一个轻浮却充满了吸引力的性感微笑,“放心,这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的,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呀。你光是接收那些妒嫉的眼光,就能值回票价了。” 薇安仰着头,因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茫茫然的看着他,却不知现在她微仰着头的姿势,迷惑茫然的表情,配上她那张姣美无瑕的脸庞有多大的魅惑力,对男人的自制力是项多么大的挑战。青木关差点就不能自己的着了道。 双眼凝望着她澄澈如湖面的碧绿眼眸,青木关整个人像是被勾了魂似的,不由自主的缓缓倾身向她,打算吻她,然而—— “啊,对不起!” 来匆匆,去也匆匆,误闯入他们俩亲密空间的仆人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阖上门离去,但室内的气氛又怎么回复得了前一分钟的宁谧? 青木关悬置在距离薇安·卡特香唇一寸上的位置,与她四目相交,尴尬的完全失去了主张。 老天!他想要干么,亲吻她?如果刚刚不是因为有人的打扰,他一定亲吻到她了吧?可是怎么会,他对女人从来不曾主动过,不管是追求、亲吻,甚至于心血来潮和女人发生亲密关系,他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一方,因为对他来说与危险挑战的魅力远超过和女人谈情说爱,而现在……亲吻她,如果他没记错,这好像并不是他第一次兴起想亲吻她的冲动,他——他是怎么了? 缓缓挺直僵硬的背脊站正身体,他突然侧开头去,避开与她四目交会的视线,期期艾艾的开口。 “呃,我们该去吃饭了。” “等一下!”他要离开的举动让薇安·卡特反射性的伸手拉住他。 青木关身体微僵了一下,缓缓转身看她,再低头望向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薇安·卡特像是被火烫到般的立即收回手。 “你……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假装是你女朋友,还有我应该要怎么做?”她在他的视线下不安的为自己刚刚突兀的举动找台阶下。 “你只要别否认你是我的女朋友,其他的事就都交给我。”青木关看了她半晌,不知从何而来叹息的欲望让他无声的轻叹了一声,然后才对她说道。 薇安默默的点头。 “那我们走吧。”   要佯装是青木关的女朋友对薇安·卡特来说根本一点都不困难,因为只要不去压抑自己的情感,她对他的感情根本就是一目了然,也之所以在一顿饭后,青木家明的暗的全都已承认了薇安的身份。 青木关皱眉旁观这一切,对于薇安成功的暂时解除他的相亲危机,他并没有感受到当初想像中的愉快,相反的,他却在心中发现一股莫名的郁闷感受,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薇安给吸引住了。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女生产生了主动的欲念,他想亲吻她、想抱她,甚至于想将她永永远远的占为己有,这种陌生的感受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想不透自己是怎么了,她又对他做了什么? 她的美丽令人屏息,如玉米须般的金发像是有生命似的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跳动着,如高山顶上湖面澄澈清明的碧绿眼眸则像是世间仅有的无价珍宝似的,还有她那精致的五官、美丽的轮廓、姣美的身段以及掺杂着纯真、坚强与多情的气质…… 她的美好对他来说原本不是这么明显的! 第一次看到她,甚至于几天相处下来,他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是她变了吗?还是他?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是她那一双充满爱恋的眼眸! 是的,是那双眼睛。青木关心知肚明的知道自己的敏感,全来自于她那双裸裎的双眼,那双情意绵绵,充满了对他的爱恋的双眼。这样的眼神对他并不陌生,因为有太多女人曾为他展露出与她相似的醉心眼眸,可是只有她,只有她能让他产生悸动。 多么不可思议的感受呀!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一路都不说话,是不是我刚刚做错了什么?”战战兢兢的坐在默不作声的他身旁,薇安·卡特忍耐了很久,终于再也忍不住忐忑不安的心开口问道。 从吃中饭以后,他整个人就突然变了。原本以嘻皮笑脸的轻松姿态应对众人的他,在众人将注意力转向她之后,在她不知不觉间变得深不可测,自此,他瞅着她的表情和含笑的嘴角便似乎像是在嘲弄她的矫柔造作与惺惺作态似的,丝毫不肯放松。 他一定觉得她很假,很恶心吧?她自我嘲弄的想道。临时接受一个假情人的工作,她竟能毫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于连剧本、排演都不必便能将它演得叫好又叫座,这样虚伪的她看在他眼中一定觉得很恶心吧。 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所幸不负所望的帮上他的忙,让他能暂时摆脱掉相亲的阴影,为此他多少该高兴谢她一声的,结果却……是不是她刚刚在他父母面前说错了什么话?他说过她只要不否认是他的女朋友,其他的问题他自会解决,可是她却……难不成她刚刚真的说错了什么话,表错了什么情吗?害得他心情如此不好。 “对不起。”她向他道歉。 “这句对不起是为了什么?”青木关看了她一眼挑眉问。 “我不知道。”薇安·卡特老实说。 “不知道?那又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因为你在生气。” “我——生气?”他觉得莫名其妙。 “你一直都不说话。”她指明的说,“是不是我刚刚做错了什么?你说只要不否认我是你的女朋友就行了,其他的事都交给你,但是我却越权做了、说了一堆事,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一直默不作声的不理我,我……对不起。” “其实我并没有生什么气,我不说话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他轻描淡写的对她说。 “是吗?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她不相信的说,“不过我想,今天可能是我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见到你的家人,不管我在他们面前说了或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时间一久他们就会淡忘的。况且经过今天的事之后,我想你也可以暂时不必担心相亲的事了,这样功过相抵,你……你可以忘了我所做的错事,不要再生气,恢复以前的样子吗?”她微微侧开头去,以不太确定的语气要求他。 “薇安,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青木关没有说话,却在沉默的看了她半晌后,突如其来的问。 薇安·卡特如触电般的一震,在撇头看了他一眼之后立即又转开头去。 “你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对我伸出援手,还无条件帮我、救我好多次的人,我当然不可能会讨厌你。”她强持镇定的以平常的音调开口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的,我知道。”薇安不置一言的沉默着,许久之后才以微微泄漏出苦苦挣扎的声音低喃的说:“但是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再不久我就要回到我原来的世界了,我喜不喜欢你根本改变不了任何既定的事实,你又何必要追根究底呢?关。” 青木关在她说要回到原来世界这句话时,握在方向盘的双手不由得紧了一下,青筋随之跳上皮肤表层。 “你确定有方法可以回去?也许你注定一辈子要待在这里。”他沉郁的开口说。 “不!”薇安·卡特一瞬间霍然激动的大叫,看着他的双眼中写满了惊涛骇浪的恐惧,“我一定要回去,爸爸他在等我,我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关,你说我一定有办法可以回去对不对?你说我一定能回去的,对不对?对不对?”她失魂落魄,几乎是用哀求的求他向她点头。 青木关痛恨自己为她带来痛苦,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私底下就是希望她留下来,永远别再回到她以前的世界去。一想到自己将会失去她,那股突袭而来的痛感几乎要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真不敢相信。早上以前,她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个比点头之交稍微深入一点的朋友,而现在她的去留竟然就可以左右他所有的感觉与思绪,这就是所谓爱人的感情吗?这般鲜明、这般强烈、这般突如其来,而且这般不由自主…… “对,你一定能回去你的世界的。”他逼自己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轻声的安抚她。 “真的吗?”她抬头望着他。 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青木关强忍隐隐作痛的心,对她点头,“嗯,相信我。”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会让她达成心愿的。 第七章 “关,找到机械人了!” 后脚都还没踏进六本木会社的门槛,迎面丢过来的最新消息便震得青木关差点站不住脚,他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身旁的薇安有如旋风般的冲到葛木辉身边。 “真的吗,真的吗,辉?是不是我到兰儿了,还是三○○九?”她激动不已的追着他问。 “两个都我到了。”葛木辉朝她微笑道。 “真的!他们现在呢?”她迫不及待的盯着他问。 “三○○九我们当然是不可能把他带回来,但是……”葛木辉慢慢将眼光移向,看向他右方的位置,不再说话。 薇安·卡特屏气凝神的随着他的视线转动头颅,然后在一个定点,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由阴影中走到灯光下,那是—— “兰儿!”她激动得大叫一声,弹簧似的飞奔向兰儿。 “薇安,你真的也在这里,当那个突然叫住我的人告诉我你在找我时,我简直是不敢相信!”兰儿与薇安相互紧拥着说,声音充满了兴奋与难以置信。 “我也不敢相信!三○○九说你也到这个世界时,我也不敢相信,找你只是孤注一掷,没想到真的……真的……我真的找到你了是不是,兰儿?我不是在做梦吧?”薇安喜极而泣的紧盯着兰儿,哽咽的对她说。 “是我,真的是我。” “兰儿——” “好了,”葛木辉因鸡皮疙瘩掉满地而不得打断她们重逢的戏码,“两位小姐……呃,兰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到现在还是很怀疑你真的是个机械人。”他忍不住注明的说,“现在不是互吐衷曲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讨论怎么对付三○○九比较重要?又有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了。”他后面这句是针对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的青木关说的。 “又有一个?”他的话成功的扳回青木关因兰儿的出现,薇安随即可能要离开的冲击所失落的心,只见他表情一敛,泛着冷静光芒的凌厉眼眸,询问的转望向葛木辉。 “这次是一个女人,一个叫做全能通演艺经纪社的女职员。”葛木辉毫不保留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他,“根据事发现场附近的人们指出,曾经看到那女职员缠扰着一名年轻、高大、英俊得有如电影明星的金发外国男人,似乎在游说什么当明星之类的话题。喏,这就是被害者,而这张则是根据目击者对那金发男人所形容画出来的画像,就是三○○九没错。” “该死的!”看到被害人的照片,青木关不由自主的咒骂出声,那个被害的女人竟就是两天前才在代代木公园对他死缠烂打的女星探,没想到才不过两天而已,精力充沛的她竟然已经死了……“该死的!” “怎么,你认识她吗?”看着他超乎常态的反应,葛木辉不由得皱眉问。 “记得你说过瞎了眼才会看上我的星探吗?”青木关沉声说。 “你是说……”葛木辉一瞬间瞠大了双眼。 他表情阴郁的朝辉点头。 “我该说什么?节哀顺变?”葛木辉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后突然诙谐的说,脸上表情却严肃的令人怯步,“拜托,关,你和那位被害小姐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而已,我希望你收起你那天生比人多一倍的情感。” 青木关看了他半晌之后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头问:“警方现在正积极在找三○○九?” “嗯。”葛木辉看了他一眼,神情凝重的朝他点头。 “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必须在警方找到三○○九,曝露出他真实的身份前阻止这一切。”又再度吸了一口气,青木关举一反三的说道,然后转身面向薇安问:“薇安,你曾经说过兰儿身上有种侦讯系统能在某一定距离内侦测出三○○九的位置是真的吗?” “兰儿?”薇安将问题丢给兰儿回答,因为她对人造人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电脑档案,至于实际上是否确实如此也只有问人造人本身了。 “是的,我可以办到。”兰儿回答。 “那你现在能感受到三○○九吗?兰儿。”青木关问。 兰儿看向薇安,后者挣扎了一下突然对她轻眨了一下左眼。 “不,我现在感受不到,他现在的位置已经超出我侦测的范围。”兰儿说。 “三○○九的行踪不是问题,我既然说找到他了,在我们未到之前自然就会有人一直盯踪着他,你放心。”葛木辉插口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动手,该用什么方法才能瞒天过海解决这一切脱轨的事件。我们绝对不能让官方知道关于人造人的任何事迹。” 青木关看向他。 “我记得你们说过,要毁了三○○九除了爆破之外别无他法,对不对?”葛木辉拧拧眉问。 “还有雷射枪,某种我们连听都没听过的雷射枪。”青木关嘲弄的说。 “别管那个。”葛木辉没他可以开玩笑的心情,“丰自他们四个现在正在利用他们的管道找武器,既然这件事不能让上头的知道,我们就不能找大头提供武器给我们,必须全部靠自己。” “我想这点应该难不倒我们吧?”青木关挑眉看他。 “当然,但是关于炸弹的方面,我们得知道三○○九大概承爆的极限,雅之才有办法特制出我们要的炸弹出来,否则多与不及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葛木辉沉声说,“薇安,你能提供一个较确实的资讯给我们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曾经稍微听爸爸提过,似乎要有炸掉一栋楼房的爆炸威力才有办法爆毁‘机械人造人’身上的超合金。” “一栋楼。”青木关吹了声口哨,不由自主的露出平日玩世不恭的姿态。 “所谓的一栋楼是两层、三层,或者是那种摩天大楼,薇安,你没有比较确切一点的说法吗?”葛木辉皱眉问。 “以你们这样的建筑物,至少要有三楼全毁的药量才够。”兰儿突然间开口道。 “你知道?”葛木辉惊喜的望着她。 “我也是人造人,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当然知道。”兰儿带着平静的微笑对他说。 “我们这样当面谈论如何摧毁你的同伴……同类……呃,同根生,难道你不会觉得怪怪的?”葛木辉呆愕了一下,有些言不及义又有些抱歉的看着她说。 “你说过三○○九曾经攻击过薇安是不是?那么他就是我的敌人。”兰儿轻描淡写的说,脸上的微笑竟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青木关和葛木辉对看了一眼,同时感受一股不可思议的冲击。兰儿脸上的表情真是机械人做出来的吗?他们在双方眼中同时看到这份难以置信,她竟然能露出那种想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惜牺牲任何代价的杀气,她真是个机械人吗?制造她的人又在想什么? “好,既然如此,炸弹的问题解决了,至于地点的问题我倒知道一个地方,只是该如何诱引三○○九到那边是现在最困难的一点,我们不能波及到任何人。”青木关吸了一口气说。 “你说的地方是不是那栋弃置已久,最近却突然决定动工的鬼屋?”葛木辉挑眉问。 “嗯。我大哥本来就计划以爆毁的方式拆除它,现在就让我们来服其劳吧。”青木关毫无笑意的轻笑一声点头说,“不过对于如何引诱三○○九到那……” “这个兰儿有办法。”薇安突然开口说道,“关,你可以把明确的地点告诉兰儿吗?兰儿她有办法可以把三○○九引到那里去。” 青木关和葛木辉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注在兰儿脸上,兰儿对他们点点头。 “在一定距离内,我除了可以侦测坐三○○九的位置,还可以以波长与他互通讯息,要叫他到特定的地点并非难事。”她对他们说。 “我实在很难以想像,倘若你们世界的人有意跨世纪征服我们这个世界的话,我们该拿什么来应战。”沉默半晌后,葛木辉投降般的叹息道。 “兰儿,你真的有办法将三○○九引诱到我们希望的地方吗?”青木关问。 “当然,但是你得先明确的告诉兰儿那个地方的位置。”薇安·卡特迫不及待的对他点头道。 青木关怀疑的望着她,第六感告诉他薇安有些奇怪,但是却又说不上什么地方怪?沉寂了一下,便把那栋鬼屋的正确位置以点钟座标的方式告诉兰儿。 “现在我们只要等待丰自他们回来,雅之制造出我们所要的炸弹,一切就绪便可以行动了。”葛木辉满意的说。 “嗯,谢谢你们,关、辉,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薇安·卡特突然说,柔和掺杂着些许沙哑的声音中略带着离别的感伤,“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她避开青木关直切入人心的敏锐注视低头说。 “薇安?” 青木关觉得不安极了,他从刚刚就一直在注视、研究着她,企图抚平在心中跳跃不去的不安感,可是看了半天他却依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有不安与焦躁不断折磨他愈益紧绷的神精,直到她莫名其妙的说出疑似诀别的话言,这才让他忍不住发出震撼的嗓音,瞠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直盯着她。 “关,我才刚见到兰儿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我们可以先回房间去吗?” 她突然抬头笑望着他,脸上因找到兰儿的欢欣表情还在,而自然的让青木关不禁怀疑自己的不安是不是多心了,可是…… “薇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隐瞒我?”他半眯起锐利的双眼凝望着她,狐疑的问。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不是吗?如果有瞒你什么事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关。”她对症下药的安抚他,“我可以和兰儿回房间了吗?我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尽管她说的话是那么的言之有理,青木关忐忑不安的心却没有丝毫平息,静静的凝视她半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斥责自己的神经兮兮之后,朝她点头。 “去吧。”他说,“如果一切就绪我会去叫你们的,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她点头,双眼却眨也不眨一下的凝望着他,脚步亦没有丝毫往楼上房间移的举动。 “还有事吗?”他怀疑的看着她。 “没。”她呆呆的望了他一会儿后摇头说,转身离开,却在走几步后又霍然停了下来,回头对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与葛木辉讨论事物的青木关低语道:“再见了,关。”   是夜,青木关在心底反复思量着薇安和兰儿所说过的话,以及当时她们所拥有的表情,虽然他依然想不出什么异常的端倪来,但整个人却因而愈想愈惴惴不安,终于在辗转反侧数次后,抑制不住冲动的来到薇安的房门前。 “薇安,你睡着了吗?”在门前思量半分钟,他直截了当的敲门问道。 门内一片默然。 “薇安?薇安,你睡了吗?”他又敲了一次,声音亦提高了不少。 然而门内依然无声息。 眉头一拧,他直觉敏锐的一把推开房门,而房内沉寂的景象顿时让他的血液降至冰点,瞠得大大的双眼中更充满了愤怒与不可置信,她们俩竟然——不见了! 几乎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那间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带着愤怒、着急与几近要爆炸的不安感打电话告诉葛木辉这件事,并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的第六感告诉辉,薇安她们可能会去的地方,也就是设陷要炸毁三○○九的那栋鬼屋。 光靠她们俩,她们去那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青木关一边开车、一边动着脑袋思索着这个问题。 也许同是为人造人,兰儿有办法靠自己制服三○○九,他想,但是即使如此,薇安也不需要特意将他排除在外,半夜一声不响就离开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 离开! 难不成薇安想不告而别回她原来的世界?!她怎么可以! 青木关的嘴唇一瞬间抿得死紧,抓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更是青筋横浮,一如他颈脉一样。他真不敢相信她竟然想这样就离开他,没有一句再见,没有一句谢谢,没有一句我会想你……该死的!她有什么权力说来就来,她有什么权力在占据他的心后潇洒离开,她没有权力! 车子“滋”一声停在鬼屋四周所设限的围墙外,他迅速的跳下车朝入口方向跑去。 斑驳生锈并且爬满藤蔓与杂草的大铁门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宁静的四周,偶尔传来几声疑似虫鸣声响在这个东京天空下更显得惊魂,然而青木关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注意四周鬼魅的气氛,他惟一注意到的是近来才被青木株式会社换掉的门上大锁已被扯断,不管薇安她们或是三○○九,的确有人进入这间鬼屋了,他毫不迟疑的推门进内。 围墙与主屋之间隔了相当大一的段距离,即使在宁静的夜晚,要想知道屋内是否有人,除非靠近别无他法。 青木关虽心急如焚,行动却一点也不含糊的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步步为营的接近那栋被人唤为鬼屋的主屋,而就在他距离鬼屋大门约有五步之遥的时候,人的说话声隐隐传入他耳间。 “你们以为你们逃得了?” 奋力往上攀登的青木关在四楼接五楼的楼梯口处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是以英文诉说的男声。 “你已经知道你敌不过兰儿了,三○○九。” 是薇安! “不需要,我来此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杀了你们两个。”三○○九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冷笑道。 “你已经知道敌不过兰儿了,你要怎么杀她们?三○○九。”青木关缓缓的走上楼梯,进入两方僵持的空间不疾不缓的说道。 “关?你怎么……”薇安的惊吓不小,她瞠目结舌的借着窗外的月光注视着她这辈子忘也忘不了的身影。他怎么来了?原本她是想偷偷的走,毕竟触景都会伤情,更何况叫她面对着永永远远的离他远去……她不愿让他见到自己的泪水……他怎么来了? “三○○九,既然敌不过兰儿你想怎么杀她们?你不知道我们人类有句话说吹牛不打草稿吗?满符合现在的你。”青木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九身上,冷嘲热讽的盯着他说。 到底是怎么了?他从来都没有现在寒毛直立的感受,就好像自己愈来愈接近地狱一般,冷得由心底开始打颤……到底是怎么了?有兰儿可以镇压三○○九,他们应该是稳操胜算才对,为什么他会心生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那种与死神打交道的感觉,为什么?青木关暗忖着。 “三○○七,你刚刚不是趁交手的时间窃取了我的资料库吗?你说说我要怎么杀你们?”三○○九盯着兰儿冷笑的说。 “兰儿?”薇安转头看她。 “炸弹,三○○九身体里面有一个威力强大的小型特制炸弹。” “什么?”青木关难以置信,这个机械人不只是个武器,竟还是颗炸弹! “兰儿?”薇安对此也意想不到。 “这个装置是艾斯以及凯伊为了防止他人窃取‘机械人造人’所设置的一种自毁装置,”凯伊是薇安的爷爷,“他们不希望‘机械人造人’被研发成战争武器,所以才会有此设置,倘若有人图谋想分解‘机械人造人’,研究他一切功能制图的话,那么肢体受到任何残缺的我们便会自动启动引爆装置,不仅将我们的肢身全毁,亦可毁灭那些贪赃枉法的不良人士,爆炸威力足以催毁一栋楼房。”兰儿告诉他们说。 “怎么会……”薇安喃喃自语,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你们说我有没有办法杀了你们?”三○○九面露阴森森的笑容盯着他们三人问。 至此青木关不知道是否该嘲弄人造人的制造者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意只是为了阻止不法之徒恶意枉为,结果反倒无意助长了他们的声势,并且威胁到他们最亲的人,这样一个局势他们大概连想都没料想过吧。不过他发誓绝对不会让三○○九伤到薇安一根寒毛。 “我来缠住他,你们走。”他冷静的说。 “不!”薇安倏然瞠大双眼,激动的大叫,“你不是他的对手,关!” “对,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的,人类。”三○○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似乎在陈述一件早已注定的事实,“但是如果是三○○七的话,我们或许还可以来个玉石俱焚,一起化为灰烬,但是如此一来你就别想回去救艾斯博士了,薇安·卡特小姐。”他准确的抓到薇安的弱点。 “不——”薇安面无血色,虚弱的摇头。 “兰儿,带薇安走,这里交给我。”青木关只瞄了她一眼便当机立断的对兰儿命令道,而在同一时间,原本看似有一点紧张之感的他却在瞬间动了。 如果对手是一般人的话,胜负可以说在一瞬间就能底定,然而青木关面对的却是一个打不死的机械人,他眼睁睁的看着因他的划空跳踢而被重重扫撞在墙壁上,一般人早该断骨、脑震荡、昏眩,而三○○九却连眨也没眨一下眼,毫发未伤的起身站在他眼前。 “你惹火了我,人类。”三○○九危险的盯视着青木关冷声道。 青木关全身充满了一触即发的气势。 “那正合我意。”他说,随即再度展开先发制人的闪电式攻击,对他展开突刺、飞踢、扫腿等凌厉的连续格斗攻击,可是…… “关!” 随着薇安胆战心惊的一声尖叫,青木关只觉背部猛烈的撞击在墙上,空气因这猛然的一撞全挤出了他肺部,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缺氧或是剧痛而使得他眼前一黑,短暂的丧失知觉。 “关!你没事吧?回答我,关——”薇安惊惧的冲到他身边,面色雪白的紧抓着他,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双眼阖闭的他呼喊着,“关,回答我!我求求你……” 她哭泣般的呼喊声将青木关由黑暗中扯了回来,他承受着身上的剧痛,紧闭着双眼轻甩头昏脑胀的大脑,由地上爬了起来。 “我没事。”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面无血色、眼眶含泪且不住颤抖的她,勉强的朝她微笑说道。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你不该来这的。”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无声的滑下脸颊,薇安双眼眨也不敢眨一下的紧盯着他,哑声喃喃自语着。 注意到兰儿正与三○○九势均力敌的对抗着,青木关暂时放心的将全副精神放在眼前他所爱上的女人身上。 “我不允许你一声不响就离开我。”他抿着嘴霸道的盯着她说,心中对于她不告而别的举动依然存滞着一股怒意。 薇安痛苦的低下头,下巴却在下一刻被他伸手抬起。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他凝视着她嘶声问。 “你……”她惊愕看着他,不相信。 “很意外吗?”他突然放开她的下巴,嘴角勾勒出一股自嘲的微笑,“我自己也感到很意外,第一次打从心底喜欢一个女生,而她却打算对我不告而别,而且永远离开我的生命……”他顿了一顿,眼神再度变得认真且阴郁,定定的瞅着她问:“你不也喜欢我吗?薇安,为什么你能走得这么潇洒?还是你对我的喜欢只是一种恩情,是我自己会错意了?你告诉我。” “关……”薇安无言以对的看着他,苦苦挣扎的情绪在含泪的双眼中一览无遗。她喜欢他,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不爱他呢?但是喜欢与爱能改变什么?他们还是不可能在一起,她终究还是要离开。 “你是喜欢我的。”即使她不回答,青木关亦能感受到她的情感,他满足的低吟,忘情的将她拥入怀中。 “关……” “不!” 兰儿突如其来激动的叫声打断了一旁两人酝酿出的柔情世界,薇安在青木关怀中回头,与他不约而同的望向惊叫的兰儿。 “他启动引爆装置了。”兰儿气急败坏的说,愤怒的双眼笔直的盯着因节节败退下来,却不甘认输而自残身体断绝双腿以触动体内引爆器的三○○九。 “该死的!”青木关呆愕了一下喃喃诅咒出声,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机械人竟然也会有自杀的举动。 “你们逃不了的。”三○○九虽断双足,却依然阴森森的盯着他们三人冷笑道,而那抹笑意直挂到他停止了所有机能,双眼失去了所有光芒后依然漾着。 “兰儿,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逃?”青木关忽然将怀中呆若木鸡的薇安扶起,冷静的问。 “只有一分钟,现在剩下五十秒、四十九、四十八……” “走,关,我们快走呀!”犹如平地一声雷,薇安霍然惊醒的紧抓着青木关叫道。 青木关注视着因兰儿与三○○九的打斗而被毁的半面楼层,而惟一出入口的楼梯正巧在那边,被毁落的水泥板块整个儿的封死。走,在这种情境下他们要怎么走?上天,没有翅膀,入地,只怕才接触到地面便已被活活摔死,他们该怎么走?走去哪? “关……” “兰儿,从这五楼跳下去,你可以吗?”他突然转头问计秒到三十九秒的兰儿o  “我没问题。三十六、三十五……”兰儿回答之后继续计秒。 “你从下面可以承受得住一个从五楼经重力加速度跳下去的人吗?”他又问。 “薇安应该没问题,但是你……”兰儿沉默一秒后说。 “只要薇安就行了,你快先下去。”他截断她说,时间不多了只剩二十六、七秒,他们必须要当机立断。 “不!”听到他的决定,薇安瞠目结舌,惊涛骇浪的盯着他大叫,“不,怎么会只有我就行了,那你呢?关,你呢?” “接了薇安之后就尽量把握时间远离,别让爆炸的威力波及到薇安,你知道吗?兰儿。”青木关置若罔闻薇安激动的言辞,继续对兰儿交代道。 “不——不!” “兰儿,快!”他催促的叫,时间只剩二十秒不到了! “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兰儿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随即翻过窗台向一楼掉落。 “来,轮到你了,薇安。”看见兰儿稳站在一楼下抬头向上看,青木关对薇安伸手道。 “不,我不要。”薇安声泪俱下的盯着他用力的摇头道。倔强脸庞和被她用力咬住的双唇,以及她紧抓在窗棂上大有打死她都不放手的双手一样苍白。 “薇安……” “不,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她打断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该死的!”瞪着她,青木关霍然的诅咒一声,并在眼光一闪后突如其来的伸手将她拉向自己的双唇,狠狠的、灼热的、倾注他全身爱意的深吻她。他们俩没有明天! 他突如其来的热吻让薇安顿时惊愕的瞠大双眼,脑袋变得一片空白,而紧抓在窗棂上的手亦不知不觉间松了开来。她没发现这点,他却看准了时机将她推出窗外。 “呀!”薇安措防不及的尖叫出声,瞪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他,她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凄厉嘶喊,“关——” 第八章 直线掉落加上重力加速度,薇安·卡特在跌进兰儿坚牢的双臂中时因猛烈的冲击而昏了过去,但那也是极短暂的时间,悬悬念念青木关的心让她连昏厥都不安稳。 “嗯……”不住的震动让薇安·卡特缓缓醒来,茫茫然的呻吟出声。 她在哪里?这里是哪里?她怎么—— 突然间,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蜂拥而至,顿时充斥爆满了她短暂空白的脑袋,还一发不可收拾的溢出了她的眼、她的耳、她的口、她的鼻、她的四肢…… “不!”她挣扎的哭喊出声,“兰儿放我下来,我要回去,我要……”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断了薇安·卡特的挣扎与叫喊,随之而来夹带着大量沙石的热气由兰儿后方袭来,兰儿立刻曲身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 三○○九爆炸了! 薇安·卡特呆若木鸡的待在兰儿怀中,心随着那不绝于耳的轰隆隆声碎了一地,再也修复不了。三○○九爆炸了,三○○九爆炸了,而关……她现在终于明白,他才是她最重要的人,比自己重要,比任何人重要,甚至于比爸爸…… 来不及了,再也来不及了!她甚至于都还没有告诉他她喜欢他,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死掉了,再也来不及了! “薇安,你没受伤吧?”四周稍微一平静下来,兰儿立刻放开怀中的她,低头关心的问道。 薇安·卡特茫茫然的看着兰儿,明明知道兰儿在对自己说话,却完全听不到兰儿到底在对自己说什么。她的耳朵受伤了吗?不,她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一如她对青木关之死一样,明明悲伤得痛不欲生却哭喊不出来,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悲伤却哭喊不出来,只是泪流不止。 她脸上的冰凉是泪水吧?还是他的吻?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吻是冰凉凉的。是你吗,关? “薇安你没事吧,薇安?”看着她眼眶中源源不绝的清泪,兰儿愈加焦急的追问道。 就在此时,几个混乱的脚步声突然由远而近的向她们这个方向跑来,兰儿惊觉的立刻行动,抱起呆若木鸡加失魂落魄的薇安隐身黑暗中,然而突然传近她耳中的呼喊却又让她停止一切举动,这个声音她认得,是青木关那个叫做葛木辉的朋友。 “我们在这里。”她扬声回应的叫道,不一会儿,五名身形堪称上上之选的男人进入她视线中。 “薇安,你们果真在这里。”葛木辉冲上前说道,然后几乎同一时间他意识到青木关的不在场,一股极度不安的预感立时攫住他,他拧起眉头沉声问:“关呢?你们没碰到他吗?” “刚刚那爆炸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哪里来的炸药?”一柳建治接着问。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上杉丰自却说,“刚刚的爆炸一定把附近的居民都吓醒了,要不了多久这边就会聚集一堆人,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丰自说的有道理。”高木辙附议。 “你们先走,我想进去看看,我嗅不出炸药的味道。”片桐雅之突然开口说,随即径自迈开脚步朝几乎被夷为平地的瓦砾堆走去。他家住离这里非常近,倘若真被扯进这场爆炸案中,以他的身份与地理位置而言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脱离嫌疑犯的身份,所以他留下来不会有问题。 “好,那我们先走,你……”葛木辉话说到一半,突然被由他身后走出来,笔直朝雅之走去……不,是笔直朝那堆残破瓦砾走去的薇安的举动打断,他微微一愣后莫名其妙的追上前,攫住她手肘问道:“薇安,你要去哪?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呀。” “不,我不要。”她说,声音飘浮的没有任何重量。她轻轻甩开他,游魂似的继续飘向那堆瓦砾。 “薇安……” “她没找到青木关的任何一项遗物之前,她是不会走的。”兰儿突然开口说。 葛木辉朝薇安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与其他四人一同瞠目紧盯着兰儿。 “遗物?”他问,声音粗嗄得像是刚被十台卡车碾过一样。 “青木关的遗物。”兰儿看着薇安的背影说道,“想要在十秒钟内从楼梯口被堵死的五楼逃离三○○九的自我引爆,青木关的生存机率只有百分之五,薇安也知道,所以她非常非常的伤心。” “三○○九的引爆……生存机率百分之五……不要告诉我你的意思是说关他死了。”葛木辉等人没有人愿意相信。 关死了?不可能的! “他有百分之五的生存机率或许没死,我不能确定。”兰儿说。 “关没有这么轻易就丧命的,哪怕存活机率只有百分之一,他也会将它提升到百分之百,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在一阵沉默之中,片桐雅之霍然以冷静沉稳的语气开口说,然后挑衅似的瞪着他们,看谁胆敢否认他所说的话。 “是的,关一向福大命大,他不会有事的。”葛木辉附和的点头说,众人也随之跟进的点头。 之后,五人又呆站在原地上好一会见。 “你们快走吧,警车的声音愈来愈近了。”片桐雅之说。 “嗯。”葛木辉点头应说,双眼却望向那像游魂似的在瓦砾堆中翻找的薇安,“那她呢?”他不确定的问。 和薇安相识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不短,但是他从未见过她如现在神形恍惚的样子,现在的她脆弱得就像纸糊的娃蛙似的,别说去碰触,就连风轻轻的一吹,她都有可能走向破灭的后果,他不确定该怎么做才能带她走,可是若让她留下来的话却又…… 他无声的讯问,转头望向周遭几个换帖兄弟,她该怎么办? 没人回答,片桐雅之却突如其来的向薇安走去,正当众人怀疑他想做什么时,他一记手刀劈在她脖颈部。 “你干什么?”兰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去大叫道。 “不这么做,她留在这里会碍事。”片桐雅之面无表情的带着昏厥在他怀中的薇安逃过兰儿愤怒的一击。 “你伤了她!”兰儿像是个要救自己孩子的母亲似的,心急如焚又怒不可遏的盯视着他说道。 “我知道打她那里她不会受伤,顶多痛一下的昏厥过去。”他看了她一眼,依然面无表情的轻描淡写说,然后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主动的向敌意甚浓的她走去,将手中的薇安交给她。 兰儿接过薇安却瞪着他不去。 “我们快走吧,警察已经到门口了。”葛木辉催促的叫道,见兰儿依然静立不动,干脆直接上前拉她走,“雅之,关就拜托你了。”他临走前对雅之拜托道。 “快走吧。”  葛木辉他们前脚才离开,警方人员随后便赶到。 片桐雅之以住近为由来解释自己之所以出现在现场,更藉着后来赶到的青木家大哥青木诚和二哥青木聪的力保轻易脱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并未拿出psa的身份压人,反倒打着青木株式会社工程师的名号在封锁现场探寻失踪的青木关。 站在倾倒碎乱的残瓦堆外围,他带着无比严肃的表情沉默的思考着。他不以为关会被压在那堆瓦砾内,因为如果是他身处在关那种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他也绝对不会认命的待在原地等死。 前无退路——身在楼高五楼的地方,楼梯口被堵死;后有追兵——一颗十秒后便会将自己炸到稀烂的炸弹,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除了跳楼这个方法可行之外,没有第二条路了。 可是如果真是跳楼的话,就算从五楼跳下来命大不死,也不可能在短短十秒内逃得出这样一个爆炸威力,结果还是免不了会被石块压死,关不会这么鲁莽行事的。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可逃? 片桐雅之皱着眉头,眼光由瓦砾堆中慢慢移向周遭,藉着逐渐东升的晨光寻找所有可能支持他所假设的逃生办法的背景,草坪、围墙、墙外的小树林…… “雅之,你在找什么吗?”青木诚注意到他的滞留与异样上前问道。 “青木大哥,你知道这栋屋子的周遭有些什么景致吗?例如人工池塘、游泳池之类的。”因为这栋空屋占地颇大,片桐雅之不能一览全景,遂有此问。 “屋后院的确有个人工池塘。你问这做什么?” 是的,他要找的就是这个。片桐雅之心喜的想道,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朝所谓的后院跑去。如果关也注意到屋子后院有池塘的话,他定会朝那里跳,毕竟水的浮力多少可以阻挡他从五楼往下跳的冲力,更可以暂时阻隔爆炸所带来的灼烫之气,如果他推测的没错,关一定在那池塘附近,不管关是否受了伤或是已经…… “雅之你到底在找什么?你是在找东……”因好奇而跟在他后头跑的青木诚忍不住再度开口,却因跑在前方的片桐雅之突然停住,害得他差一点撞上他而住嘴,“怎么了?” 片桐雅之怔怔的望着前方被杂草、假山环绕,却因朝阳照射而显得波光粼粼的池面,一时之间脑中竟显出一片空白。 这栋鬼屋后院的确是有个人工池塘,而池里不管是否有鱼存活,它确实蓄满了可以救青木关一命的水,但是问题却是出在它与主屋的距离几乎有十公尺这么远,这么远的距离即使加上助跑,关也跳不到那个池里,更何况是由窗户上往下跳……难道说,关真的死了吗? 不,不可能的,他们曾经经历过那么多次攸关生死的惊险任务都能否极泰来,关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小case的情况下丧命呢?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是他们之中最年轻、最有活力的人,他不可能会死的! 况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片桐雅之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迈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他打算从最靠近残屋处朝人工池塘做放射线状找起,这样的话,至少希望可以维持得比较久。 “雅之,你到底在找什么?”再也沉不住跟着他瞎撞,青木诚拿出兄长的姿态拉住他手肘沉声问道。 片桐雅之抿着嘴唇看他,根本说不出在找你弟弟这种话来,“青木大哥,你不需要去准备召开记者会澄清这次的爆炸吗?虽说未伤及无辜,倒也吓破不少人的胆,你……” “不要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在找什么?”青木诚打断他,时常温和待人的双眼难得露出凌厉追人的气势。 “我在找关。”片桐雅之一阵沉默后老实说。 “关?”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青木诚的双眼一瞬间瞠大,“为什么?关也来这里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况且你要找他也犯不着住草丛里钻,他不会无聊到躲在草丛里跟你捉迷藏,他……” 才扬起的笑意突然被严肃的表情取代,青木诚僵硬的盯着与他同样有着严肃表情的片桐雅之,尖锐的开口说:“不要告诉我,关在这场爆炸之中。” 片桐雅之看着他,霍然牙一咬,点头。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木诚用力诅咒一声,气势汹汹的瞪着他问。 “先找关要紧,青木大哥。我想关若要从五楼跳下来,他只会朝这个方向跳,毕竟这边有个池塘可以接住他。” “五楼?”青木诚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虽说池塘离屋子的距离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远,但是我相信关一定有办法自救,设法让自己投入池塘中的。” “那还等什么!”青木诚立刻朝池塘边跑去。 片桐雅之僵站在原地不动地没有跟进,他怎么敢跟进? 有办法自救,设法让自己投入池塘中,他说是这样说,天知道那个救命的办法他想了半天却完全想不出来,更何况当时正面临生死关头的关。十秒钟的时间,关真能想出办法让自己跳进距离自己十公尺外,五楼下的小池塘里吗?他不想这么快就绝了自己心中惟一的一线希望。 “雅之,快来!” 青木诚突如其来的激动叫喊声,有如寒冬暗夜里透露的第一道曙光,为他晦暗的心情带来一丝光明,他身躯一闪,快如闪电的来到青木诚身旁,然后看到了他。 “干得好,关。”他带着激动的神情伸手帮青木诚一起将半卧在池塘里的青木关拉上岸,一边喃喃的说:“干得好,关。”  心痛的感觉压迫着薇安·卡特要她醒来,她缓缓的瞠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她茫然的看着四周。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没有光洁的壁面,没有生活必须的电脑墙,没有她偏爱的柠檬香空气,也没有适宜的室内温调,这是哪里?不是她所熟悉的房间,却又一点都不陌生,这是…… 这是她在一九九八年拥有的房间!她霍然想了起来。 爸爸为了救她将她移转到这个世界,初来乍到的她无依无靠的在关的帮助下存活了下来,却在三○○九的压迫下惊喜得知兰儿的存在,与回到原来世界有望等令她振奋的消息。关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帮助她,甚至于爱她,最后却因她毫无计划的冲动而……而死。 关死了,关死了,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因为她的自私,要不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以为只要默默离开他,她可以不那么伤心,他也会自然而然的忘记她,他们两人都可以回到以前他们未曾相遇之前的世界,她以为即使他们分开生活在两个不同的时间里,只要有记忆她就能活下去,而他则继续拥有他的生命,她以为……为什么,为什么人往往在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为什么?!  和他分离,只要拥有与他在一起的记忆就足够了,这不是她当初一直认为的吗?现在的情况和她所想的有什么不同?是和他分离了,也依然拥有和他的记忆,只是他死了,而她则多了一份这一辈子也不会停止的悲伤与心痛,伴着她每次的呼吸油然而生,一次又一次,反复再反复,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薇安睁着双眼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眼泪犹如坏了开关的水龙头般不断的由她眼角滑落,她没有哭泣出声,事实上地根本忘了要怎么哭,而悲伤也就只能化做泪水一点一滴的流了。也许泪水干涸的那天,她的悲伤也能停止。 “她怎么了?”在床边叫唤却始终得不到她反应的兰儿问道。 “让她静一静吧,兰儿。”葛木辉摇摇头说,他不认为对兰儿解释爱这种东西她会听得懂。 “我从来没见过她掉这么多眼泪。”兰儿茫然的看着她说。 葛木辉没有说话,他老早之前就察觉到关和薇安是郎情妾意了,现在关生死未卜,甚至于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说是死了,薇安她当然会有这种泪流不止的反应。可是看着她这样瞠睁着空洞的双眼流泪,既不哭也不闹就只是不断的流眼泪,还真是让人于心不忍。 关,如果你能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即使你真的笨得死去了的话,也可以瞑目了吧? “辉,找到关了!”高木辙突然探头进房,对葛木辉叫道。 “在哪?”葛木辉激动的转头问,没有注意到薇安在乍听“找到关了!”这句话时震颤的反应。 “医院,丰自他们已经先去了。” “那我们也走。” “等一下,我也要去。”薇安·卡特霍然出口说道,惊得已经冲到房门口的葛木辉戛然止步。 他回过头看她,前一秒还了无生气躺在床上的她赫然已下床向他跑来,他匆忙的转身,正好接住她因霍然起身,血液接继不良而引起贫血昏眩的她。 “小心点。”他低头,皱眉看她说。 “我也要去。”薇安·卡特紧紧的抓住他,一方面为稳住因贫血昏眩而站不住脚的自己,一方面则害怕如果她真的昏倒了,他会抛下她自己到医院去,不行,她也要去,她也要去,她哑声嘶叫的对他喊道。 看着面无血色又虚弱得活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她,葛木辉蹙紧了眉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还不知道关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如果真不幸死了的话,现在带她去见关对她来说根本只是雪上加霜;而倘若关真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的话,经过那惨烈的爆炸,谁知道他现在会面目全非到了什么程度……该死的!都是关不好,他为什么不乖乖的等他们到了再一起行动,一个人逞英雄的后果就是…… 去!他现在抱怨这些根本已经于事无补,还是想个办法牵拖住薇安,暂时别让她到医院去看关比较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以眼神向高木辙求助,怎知他却说—— “一起去吧。” 葛木辉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关还活着。” 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呀。喜的当然是关还活着,但是忧的却是面目全非的关在醒来后,会不会觉得自己干脆死了比较好呢?还有,看看他眼前双眼泛光、喜极而泣的薇安,他实在很难想像待会儿她要是看到全身裹满纱布、石膏的关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而关又会不会因为自己所受的伤根本就不愿见她…… 唉,算了,他现在想这些根本就是多余的,有道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他总不能自作聪明的将他们俩永远隔离吧?他还是静观其变吧。 “我们走。”他说,然后自然而然的搀着虚弱的薇安向医院前进。  站在医院青木关的特别病房外,薇安·卡特突然怯步了。 葛木辉像是能体会她的心情似的放开了她,轻拍了她两下肩膀后,径自尾随着高木辙没入病房内,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外矛盾的挣扎着。 瞪着再度阖上的病房门,薇安·卡特的心分成两半做着史无前例的拉锯战,一边叫她快开门进去看他,一边却告诉她既然他没死,那么你就该了无憾恨的照着当初的计划离开,回到原来的世界才对,不该再对他依依不舍,毕竟他们俩是注定没有未来的。 我想见他! 但见了又如何?结果还是得走。 至少看看他的伤势,确定他真的没死…… 然后再留下来照顾他一段时间,最后离不开他,将你爸爸的生死置之于度外? 不!我只是想看他一眼,看了之后就走,真的只是一眼。 倘若这一眼看到的是身负重伤、几乎奄奄一息的他,你还走得了吗? 我…… 走不了是不是?那么在亲情与爱情上你是选择了爱情,一个养你、疼你、爱你二十年的父亲竟然比不过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天的男人,你真自私! 不,不是的,可是关毕竟是因为我才会受伤,我怎么能忘恩负义的丢下他,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留下来喽?那你爸爸呢?就放任那些狼心狗肺将他送到x星球做苦力,过着暗不见天地的后半生,你怎么忍心? 不,不…… 还有一切事必须提醒你,有一就有二,倘若三○○九没照内定的时间在那个磁场回去的话,谁知道另一个三○○九什么时候会被移转到这个世界来,你想为这个世界、为关、为其他无辜的人们带来多少灾祸才甘愿?不要为了一己之利而弄得生灵涂炭,你担不起这么大的一个罪过的。走吧,薇安,快刀斩乱麻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别再拖泥带水了。 “是的,必须快刀斩乱麻。”薇安·卡特突然喃喃自语的念道,接着在多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几眼后,她霍然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的转身对始终站在她右后方静静的陪伴着她的兰儿说:“我们走吧。” “走?”兰儿的表情充满了讶异,她问:“去哪?” 她以为薇安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青木关,怎么好不容易现在只要跨越一扇门便能见到他时,竟又突然放弃的说要走,难道说这就是所谓人类的思考模式吗? “回家,回三○一五年我们的……”她看了兰儿一眼回答,空洞的声音却意外的被另一个她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的声音打断。 “你还想再次对我不告而别吗?薇安。” 薇安猛然回头,视线就这么不由自主的焦着在靠站在病房门边,高大却虚弱,面无血色却又带着无比温柔笑容凝望着她的男人——青木关。 “你……”她才开口,整个人已快如闪电的冲到他前方搀住失去意识而向前倒下的他,冲出口的声音变成了骇然而且惊惧的尖叫,“关——” 第九章 在青木诚的维护下与上杉丰自的弟弟,身为医生的上杉拓已协助下,青木关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完全被封锁住,也成功的防止他们所担心的官方介入,保全了薇安和兰儿的秘密。 两天前的那场爆炸对众人来说,青木关能活命根本是项奇迹,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还是除了几处微乎其微的外伤外,他几乎可以说是完好如初的。 片桐雅之以飘浮在池塘面上那张面目全非的木桌推测出他的逃生法,绝对是赌那藉助爆炸之力将自己弹飞入池的一线生机。这样一个无厘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逃生法,大概也只有玩世不恭的关想得出来了。众人不由得啧啧称奇的叹服。 只是叹服之余,青木关迟迟昏迷不醒的情况却急煞了所有的人,更休提那不言不语、两眼发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病床边,等待他睁眼清醒的薇安·卡特了。 薇安·卡特双眼通红的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他,这两天来,她的眼泪总是会在她不知不觉间流下来,有时她会想,是不是非要等到她的泪流干了,他才会醒来? 医生说他的头曾遭受到重击,如果始终昏迷不醒的话,那么危险性可能就不是他们可以预测的,不过好佳在的是他不只曾经醒过来,甚至于还能头脑清醒的开口说话,无碍的下床走出病房,所以照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没事了,至于为何至今不醒……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也许关知道,如果他一直昏迷不醒的话,你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他宁愿选择继续昏迷。”葛木辉突然对薇安·卡特沉声说道。 “嗯,关行事老是爱出人意表,你这样说也不无可能。我看这样子好了,薇安,你先到隔壁睡一下,说不到关感觉不到你的存在就会跳起来,就像两天前突然睁开眼找你一样,你就到隔壁去睡一下好吗?”一柳建治与葛木辉交换了一记眼光,接口说道。 薇安摇摇头。 真糟,众人在心里暗叫。他们现在不只要替昏迷不醒的关担心,还得替始终不言不语、不吃不睡的薇安操心,倘若关现在醒了,看到她这么糟糕的脸色,要不气血攻心再度昏厥那才有鬼哩!他们得想想办法劝她去睡一下,吃些东西才行。 “薇安,你去睡一下或者吃些东西好吗?你不希望关醒来后,大病未愈却还要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吧?”高木辙也说,“还是你想陪他一起病倒,同做一对昏迷不醒的鸳鸯?” “拓已说你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昏倒的,你不希望关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却昏迷不醒吧?去睡一会儿吧。” “不,我睡不着,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薇安·卡特终于开口,沉哑不清的声音证明了她哭了多久,以及有多久不曾张口说话,而那声音甚至于连她自己都要怀疑那真是她的声音吗? “为了帮你睡着,也许我该故计重施,助你一臂之力。”片桐雅之瞥了她一眼,淡漠的开口说。 眼见兰儿为片桐雅之的言下之意变脸,葛木辉急急忙忙的冲口道:“我们保证他一有动静就马上叫醒你。兰儿,你扶她到隔壁去睡一下,如果可以,顺便将柜子上的食物让她吃完再睡。” 兰儿点头,一直以来她也很担心薇安的身体状况,无奈她本身有着听命行事的程式在,无法随心所欲选择她认为最优的做法强迫薇安吃东西、睡觉。不过现在在大伙的游说下,也许…… “不,我要待在这里。” 兰儿伸向她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薇安……”她意外的转头向葛木辉他们求助。 “我就说也许该让我助一臂之力的。”片桐雅之活似要考验兰儿耐性似的又说。 “雅之,你的皮就这么痒,非得找兰儿帮你抓痒吗?”高木辙看了片桐雅之一眼说,后者对他耸了耸肩。 “薇安,不如这样好了,我去叫拓已弄张床进来,让你可以睡在关旁边,这样你愿意休息睡一下吗?”葛木辉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说。 “干么那么麻烦,不如直接让她睡在关旁边算了,反正床这么大,要同时睡上两个人又不是挤不下,何必要费力……” “我也有同感。”躺在床上的青木关突然开口说。 “关!你醒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全部冲上病床边,葛木辉冲口叫道。 “你们这么吵,我想不醒也被你们吵醒。”青木关沙哑的对围绕在他四周的兄弟们轻笑道,然后微微侧头望向差点没被热泪淹没的薇安,虚弱的朝床边移动,让出了个位置给她说:“上来,薇安,你真的是需要好好的睡一觉了。” 不用任何人示意,葛木辉轻而易举便将薇安·卡特移至青木关最想要她在的位置,然后经过上杉拓已一连串的复诊,并确定无碍之后,众人心满意足的退出了病房,同时拉走想守护在薇安·卡特身旁的兰儿,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来,闭上眼睛睡觉,有什么话等睡醒了以后再说。”众人一离去,青木关立刻半侧身面对着始终目不转睛直盯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的薇安,然后伸手轻触她苍若白纸,才两天便已瘦得让他心疼不已的脸庞,温柔的开口说道。 薇安·卡特的目光须臾没有离开过他的摇头,颤抖的手指缓慢的抓住他停滞在她脸颊上的手,依偎的感觉他温热的体温。 “你觉得怎么样?”她哑声,却轻柔的开口问。 “就像刚做完高空弹跳,却因意外绳索断裂坠落撞到头一样。”青木关做了个鬼脸说。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才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深深的凝视进她水汪汪的碧眼中,喑哑的说道:“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响,连句再见都不留给我就走?既然这么绝情,我的生与死应该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不是吗?以为再也见不到我,这句话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口?” “我……” “薇安,看在我为你死过一次的份上,答应我别再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他低语的打断她,霸道的要求道:“你不知道当我发现你不见时,我有多惊慌,一颗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浮浮沉沉的找不到一个定位,那种感觉简直比死还令人难以忍受。你不知道我现在想起三○○九的爆炸都会发抖,为的是如果我没想到你在那里,或者是我晚一些时候赶到那里,你可能已经被炸死在那里。答应我,永远别再一声不响就离开我,薇安。” “我知道。”薇安·卡特热泪盈眶的盯着他,突然痛苦嘶声的对他说:“我知道一颗心被掏空的感觉,我也知道那种比死还难受的痛苦,我更知道那种想起三○○九的爆炸所引发的颤抖,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关,你怎么可以把我推下去,一个人留在那里,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把痛苦留给我,你怎么可以,你……”热泪突然蜂拥而出,滑落她的脸颊并滴在床单上,她再也抑制不了的发出积压了两天多的低泣,喑哑的哭了起来。 青木关身体一僵,立刻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并沙哑的不断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着,“嘘,我没事,别哭、别哭。” “我没有办法。”薇安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将头埋在他胸前,而哽咽的声音则让人听不清楚,“我到现在都还不相信你是活的,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那些事,都是我,都是我……” “嘘,别哭,你哭到这样我都听不到你说什么了,别哭。”青木关手足无措的轻拍着她背部,心中更有股冲想杀了那个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即使明知道那个恶人便是他自己。 薇安无法自己,她也知道这样一直哭一直哭自己会变得很惹人厌,她也知道这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很恶心,但是她就是没办法,悲伤已经被禁锢太久了,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再钳制它了。她低泣着,身体颤抖,胸腔发痛,双眼发肿,声音更沙哑得几乎可以杀死人。 说什么都是多余,青木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默默承受她激烈的情绪,接受她滚烫的热泪,感受她的崩溃、哭泣、哽咽与哆嗦,直到她慢慢因累极或者是放心而昏睡在他怀中。 他低头亲吻了她额头一下,搂紧她,没多久亦随她沉睡。  留院观察三天后,青木关带着几乎要睡散的骨头出院,首先赶忙的便是回家安抚早已大发雷霆,发誓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的父亲。他不由分说的拉了薇安同行。 “为什么我也要去?” “去帮我挡骂呀,若有你在的话,我肯定我老爸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的稍微收敛一点,不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甚至于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断绝了我和他的父子关系,所以你当然有必要要跟我一起去。” “是吗?”薇安·卡特狐疑的看着他,她明明记得上回她站在他身旁的时候,他父亲还不是毫不客气的对他大呼小叫的,她去真的对他有帮助吗?她怀疑。 青木关点头如捣蒜。 “可是上回的误会都还没解释清楚,你这次又带我去的话,我怕……” “怕什么,露出马脚?薇安,你该不会忘记你现在可是我货真价实的女朋友吧?”他轻笑道。 “我……”薇安的脸色倏地一红,“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女朋友了?” “呀,睡都睡过了,你还不承认。”青木关坏坏的瞅着她说道。 “什么?!”她瞠目瞪他。 “什么?在医院里呀,你忘了吗?”他嘻皮笑脸的装傻道,“没关系,辉、辙他们全都看见了,以他们选择性过目不忘的本领,一定能把那件事记得牢牢靠靠的,等我们回去之后,你就找他们讲一下实况吧!” “你……那时候我是因为两天两夜没睡,胡里胡涂才会……你不要乱说……”她低下头,以蚊子般的声音低语着。真是羞死人了,一回想起那天在他怀里醒来,周遭又围绕了一群以暧昧眼光猛瞅着她的男人们,她就想挖个洞钻进去,真是丢脸死了! “薇安,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不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青木关突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一本正经的凝视着她问道。 “不,我……”看着他,薇安·卡特才冲口想说她当然想当他女朋友却又倏然住嘴,脸色亦在同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他发觉到她的不对劲。 薇安·卡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他攫住她肩膀,不许她逃避的扳正她的身子轻声问道。 “我明天就要走了,这样的我还有资格当你的女朋友吗?”她看着他半晌,终于痛心疾首的嘶声问。 一瞬间,青木关放在她肩上的双手垂了下来,并在身体两侧握紧了拳头,“你不一定要走,你可以留下来的。”他僵硬的说。 “我不能丢下我爸爸一人在那里。”薇安·卡特痛苦的摇头。 “你爸爸当初之所以把你送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保护你,你这样贸然回去根本是自投罗网,你爸爸一定不会高兴你这样做的。” “我知道,但是没试过就叫我死心,我办不到。”她低下头说。 “等你真的死心,也已经后悔莫及了。”青木关瞬间伸手再度攫住她双肩,抑制不了激动的摇晃着她,怒不可遏的朝她咆哮道。 “不,我不会后悔的。”薇安·卡特对他露出一抹义无反顾的微笑,沉静的说。 “那我呢?” “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关。”她微微的瑟缩了一下,深深的凝望进他被深情所氤氲的瞳眸,低语道。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回去送死。”青木关心如绞痛的挣扎道。 “如果你强迫我留下来,我虽然无法恨你,却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罢,明知道她决议要走的决定伤他很深,也明知道此次凶多吉少的结局她注定会负了他的情,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抛开爸爸的生死安危不管,自己和爱人在这个世界里双宿双飞,这样的事她真的办不到呀! “关,如果你真爱我,了解我的话,就放我去别阻止我。”她哀鸣般的向他求道。 青木关一瞬间抿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关……” “下车吧,再不下去,说不定我老爸以为我想临阵脱逃哩,到了这么久竟一直坐在车子里不下去。走吧。”  “门没锁。” 门内清醒的回应声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敲门,却又在敲门后那一刻心生怯意,想转身回房的薇安·卡特僵立在他门前,动弹不得。 青木关因烦躁得睡不着觉,所以万分欢迎有人可以跟他打屁,他未等门外的人伸手开门,自己已迫不及待的跳下床去开门,只是—— “薇安?”他讶异的看着一脸尴尬站在门前的她,万万没想到半夜睡不着的人竟然是她!对了,为了即将可以回到她原本的世界,见到她思念已久的父亲,她一定是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有事吗?”他表情漠然的出声问,出口的声音比自己想像中要冷了许多。 “我……” “因为要回去了,所以兴奋得睡不着?”他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抑制不住的冷嘲热讽已冲出口。 薇安·卡特倏然一怔,然后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她从来没听过他以如此冷漠的声音对她说话,她从来都不知道笑口常开、嘻皮笑脸的他板起脸来会这么无情,还有他那深邃、爱笑、无时无刻不充满温柔爱意的眼眸,它们原来也可以变得如此嘲弄与咄咄逼人。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吧,让他恨她,只是这无以附加的椎心之痛她能忍受多久?能忍到明天离开他之前都不露痕迹吗? 不管能不能,她现在都得赶快离开他身旁,因为她感觉自己快哭了。她低着头转身——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他拦下她。 “没事,只是看到你房间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她低着头,轻描淡写的答道,“我要去睡了,晚安。” “等一下,薇安。”他再度拦住她,这次双手却不再安分放在身体两侧,而是紧紧的扣在她双肩上,确定她停下来后,一只手移到她下巴将她低垂的脸庞抬了起来。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她刚刚说话的声音就像他在住院那段期间的声音,她在哭! “不要!”薇安·卡特迅速的侧开头去。她由脸上冰凉的感觉知道自己哭了,但是她不能让他看见,因为这样说不一定会打散他好不容易对她升起的恨意,而她不要这样。 “不,别逃,薇安。”即使没让他看到她哭泣的脸,青木关的声音还是恢复了往常的温柔,不,是比往常更温柔。他没让她逃开的困住她,力道却恰到好处的不伤害到她却又让她逃不了。 “对不起。”这是他在感觉怀中的她不再有挣扎动作后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薇安·卡特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泪水再度滑落,“不要这样。”她沙哑的要求他说。 “怎样?。” “你该恨我的,至少不要再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 “为什么?因为你打算抛弃我吗?”他抬起她下巴深深的凝视着她低语,这回她没有再逃避,“是的,我本来是想恨你、想报复,至少伤到让你也能感受到我的痛苦,但是那又如何?你一哭,我的心就整个儿的揪起来了,那种双倍的难过与痛苦我不愿意承受,也承受不起。” “关……”看着他,她眼眶中的泪水掉得更快了。 “嘘,来,现在告诉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轻柔的替她抹去泪水,温柔的将她牵引入房内,在床边坐下后再将她拉置自己的腿上,珍爱的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喃的诱哄道。 薇安·卡特摇了摇头。 “那你半夜到我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他的唇轻轻的拂过她耳际。 “我……”薇安·卡特不知不觉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液。 “陪我,”见她支吾的说不出来,他突然以沉哑的声音在她耳旁轻佻的挑逗道:“你是不是感觉到我的孤单,知道我能拥有你的时间只剩这一晚,所以才特意来陪我的?” 青木关原意只为与她开开玩笑,缓和一下两人离情依依的心情,怎知薇安竟然真的朝他点头,激得他的欲望一瞬间蠢蠢欲动了起来,困窘得想推开她也不是,拥抱她也不是,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他口中所谓的“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她一定不知道。 “薇安,这么晚了,也许你该去睡一下,毕竟明天你就要做一趟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耗时多久的时光旅行,”她被送来那次和兰儿都是昏迷状态下,所以不清楚,“不储存一些体力是不行的。”他稍微清了清喉咙对她说道。 “我可以睡在这里吗?”既然他们在医院里都曾经同睡过了,这最后一晚如果可以,她想待在他身边。 “你在开玩笑吗?”青木关拼命抑制即将冲出口的呻吟,哑声说。 “为什么?”他那句话问得她一脸懵懂。 “为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那个男人又对那个女人垂涎、觊觎已久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吗?”他深深的望进她眼中,低声沙哑的言明道。 薇安·卡特看了他半晌,突然默默的低下头去。 “薇安你……”她的默许让青木关差一点不能自己,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超人意志力却压抑下他如焚的欲望,说出令自己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绅士话。 “来,我送你回房间睡觉。”他移开她,起身说道,“你一定是因为明天要回去,所以太紧张了才睡不着觉,别想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嗯。来,我送你回房间。” 薇安·卡特对他伸向她的手摇摇头,突如其来的凝望着他要求的说:“跟我做爱,关。” 他突然全身紧绷的盯着她,炽热的眼神与沉重的呼吸因她的邀请而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泄了出来,“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薇安给他的回答是走到他眼前,伸手揽住他颈部,献上自己柔软的双唇。 欲望的热情像是一触即发的涛涛巨浪,才接触便已将他们俩完全淹没,而他们俩甚至于连怎么躺在床上的都不知道,因为他们相接的双唇从接触的那一刻开始,根本就须臾都没有离开过对方。 吻从薇安·卡特开始,却由青木关加深,他一发不可收拾的热烈吮吻着她,直像是要吻得天荒地老这才肯罢休似的。 压在她柔软、馨香的娇躯上,青木关的大脑似乎远离了他,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情欲在驱策着他的一举一动,碰触她、爱抚她、挑逗她、亲吻她,以及感受她热情的反应。 薇安·卡特因为他热情的撩拨而呻吟出声,并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 这是她的第一次,献给她最爱的人,也是她的最后一次,从此为她最爱的人保留自己。她心知肚明过了明天,他们俩便再也不会有明天了,而今夜……如果时间能从今夜开始停止就好了,但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为了不留下更多的遗憾,也为了让他与自己有一个永远的甜蜜回忆,她要他与她做爱,感觉曾经拥有的甜蜜。 “我爱你,关。” “别离开,薇安。”他拥抱着依然与他紧紧交缠的她,沙嗄的要求道。 她没有回答,而他则拥得她更紧。他怎么可以忍受眼睁睁看着她离去的痛苦? 第十章 上午十一点,青木关载着薇安·卡特和兰儿,挥别了六本木会社中被他强制不许跟来的葛木辉那群朋友,便前往能送她们回三○一五年的磁场。 兰儿从三○○九资料库中强取的资讯告诉她,位在三○一五年的移转机所设定的正确回转时间与地点,而今天、这个地方以及十五分钟后,正是惟一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薇安再十五分钟就要走了。 青木关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将她们载到指定点,注视过四周的环境后,这才怀疑的开口。 “你们要怎么回去?我并没有看到什么装置,也感觉不到什么磁场的,兰儿,你会不会弄错了?”他张望着荒芜的四周说道,对于薇安要离开他的事实依然抱持着一份希望。 “艾斯制造的机械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个区域也的确充满了与外围环境不同的磁力,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兰儿微微抬头,看着青木关与薇安感受不到的磁力空间说道。 “这么说你们这回是真的能回去喽?”青木关始终没将目光放在薇安·卡特身上,“兰儿,你们回去的时间是同步,或者有先后之分?” “从三○○九得到的全部资料显示是同步,因为薇安并没携带能与移转机相呼应的设备,所以得依附着我身上的磁性功能才能回去。”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你,薇安根本没有办法回去喽。”他若有所思的说。 “关。”薇安·卡特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她以为他们在早上已经达成了共识。 “放心,被三○○九炸过一次之后,我想我不会傻得想动兰儿的脑筋。”第一次将目光投射在薇安身上,青木关朝她无力的笑道,苦涩的表情惨不忍睹,“兰儿,还有多少时间?” “十分钟。” “十分钟……”他沉吟了一下,“那我是不是该先退出这个磁场?” 兰儿点头,“在没有我的保护下,人类承受不住那种的磁力,血液中所含的大量铁质会遭受到破坏,严重甚至会丧命。” “这么说,如果我只要死赖在这里不走就会死喽。”他轻笑道,然后突然若无其事的转头轻问薇安,“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就赖在这里不走,我和你爸爸,你会选择谁?” “不!”血色在一瞬间完全刷下薇安·卡特的脸颊,她面无血色,惊恐得瞠大双眼,呼吸困难的摇头喃道:“关,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看着她,青木关的眼中突然浮现里则所未有的温柔与光芒,嘴角同时扬起一抹不可思议的微笑。 “开玩笑的。”他开朗的笑道,然后向薇安伸出手,“来,陪我走到停车的地方。那个地方应该算是安全范围吧?”他后面这句是问兰儿的,后者朝他点点头。 薇安·卡特带着些许的狐疑的表情慢慢走向他,心有余悸的感觉依然震撼着她,到底他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实?如果他真选择以自杀来胁迫她留下来的话,她会为了他而舍弃爸爸吗?还是为了爸爸而舍弃他?他不会真的这样做吧?!  “关……”她抬头看他,才开口就被他脸上几乎可以腻死人的温柔笑容给打断。 “放心,自杀不是我的喜好,如果要死,我宁愿选择做一个传说中的悲剧英雄。”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柔声的安抚道,一方面则圈住她细致的小蛮腰,带她迈向他停车的地方。 他的举动与承诺让薇安·卡特不知不觉间有了安心感,紧张亦随之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薇安,你会记得我吗?”停在车门前,青木关轻轻将她推离自己,好让他能看清全部的她时问。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她眼泛泪光,微笑道。 “你爱我吗?” “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朝她深情的一笑,接口道。 就在薇安为他的深情而目眩的那一瞬间,一阵冲击突然掠过她脖颈,眼前便整个的暗了下来。 “我也爱你,薇安。”青木关在接住她下坠的身体时,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又再对她说了一次爱语,“所以我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你回去送死。” 他轻轻的将昏厥的她放入车后座中。 “我下手很轻,不一会儿你就会自动的醒来,但为防意外我还是留言给辉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定会赶来这里。”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的在四边车窗上留了一小缝隙让她能顺利呼吸,不至于有闷死的可能,“我会将车门反锁,钥匙就藏放在车轮盖中,辉会知道。” 说着,他突然间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昏厥的她。 “薇安,原谅我!明知道让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根本不可能救出你爸爸,我又怎么眼睁睁的让你回去呢?可是既然你又非救你爸爸不可,那么就让我帮你吧,毕竟我是一个psa的武官,比起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女,要救你爸爸至少多了一份可能性,你…… “也许你醒了之后会气我,或者不会原谅我,不过等事情经过之后,我一定会向你负荆请罪的好吗?”他伸手轻轻滑过她如凝脂般的细肤,轻松的对昏迷的她说道后倾身在她唇上一吻。 “再见了,薇安。”  “薇安呢?”见到青木关独自一人走来,兰儿瞠目结舌的瞪着他问道。 “在车里面睡觉。” “在……”兰儿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他,然后迅速的迈开步伐走向停车的方向,“只剩下三分钟了,薇安不可能会在车里面睡觉的,我去叫她。” “等一下,兰儿。”青木关突然伸手拉住错身而过的她,“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三分钟的时间我若再不去叫薇安,怕会赶不上……”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薇安不跟你回去了,改由我跟你回三○一五年。”他打断她说,惊得兰儿立即呆愕在当场。 “为什么?薇安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我长话短说。”没有时间作解释,青木关决定当机立断的说出他的看法,“薇安跟你回去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救她父亲对不对?但依你精密的程式设计,你应该可以轻易算出她的成功机率。但是如果跟你回去的人换成是我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成功的机率提升多少吗?” 兰儿沉思的看着他。 “你的终极目的是保护薇安吧?带她去送死并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吧?即使命令由你的主人薇安亲自下达。”他继续说:“兰儿,将她留在这个世界是保护她最好的方法,她父亲,也就是制造你的人在留言里不也有这个意思,他并不希望看到薇安回去做无谓的牺牲,你应该知道的。” “百分之十二,如果你跟我去的话,活命机会只有百分之十二。”兰儿突然告诉他说。 “百分之十二?”青木关挑眉,然后突然兴味盎然的笑了起来,“那就绰绰有余了,还记得我在三○○九爆炸的时候,你说我只有百分之五的生存机率吗?还不是逢凶化吉。够了,够了。” “那时候的我拥有你的资料并不齐全,如果齐全的话,以当时的情况我会估算你有百分之七十的生存机率,也不会让薇安哭得这么肝肠寸断了。但是这次你若跟我去的话,真的只有百分之十二的机率,比薇安百分之三十的机率要少上一点五倍,因为对方为了延续天才卡特家族的天才头脑,并不会轻易杀死薇安,你却不一样。”兰儿认真的说。 “少上三十倍也一样。”青木关肩一耸,毫不在意的说:“不管怎么样,我只要知道薇安是绝对平安的就行了,其他的事我是不会有太大的意见的。对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吧?我需要做什么吗?” “你是个奇怪的人,青木关。”兰儿看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 “人若不奇怪,也就不会发明奇怪这两个字出来了。”青木关诙谐的笑道,“我们走吧。”  “碰、碰、碰”的声音由远方传来,惊吵的要薇安·卡特快点醒来,她轻轻的呻吟一声,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微感酸痛的脖颈,轻轻的揉搓着。她怎么了? “咚”一声响,车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由四面八方传进她耳朵,接着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是一个熟悉、紧张且不容置喙的声音刺穿她昏沉的脑袋。 “薇安,醒醒,关呢?你怎么一个人睡在车里?”葛木辉助她一臂之力的扶她坐起身,紧追的问道。 “关……关呢?” “我在问你呀!”葛木辉按捺不住的抬高了音调。 老天,关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他真做了那种傻事,代替薇安到三○一五年去救她父亲?该死的,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毕竟这里有他最爱的家人和朋友,他是不可能会冲动的做出傻事的,直到自己收到以上级名义发出的emergency,这才真的感到事态严重。 如果没记错的话,薇安她们移转的时间好像是十二点整,而现在却已经十二点十分了,天啊,真的来迟了吗?关呢?为什么薇安会一个人躺在后座上呢?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葛木辉蹙紧眉头对上了跟他一道来的片桐雅之。 “关呢?他……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薇安霍然圆瞠双眼,惊恐的抓住葛木辉追问道。 “十二点十分。” “不……不!”薇安·卡特难以置信的瞪了他半晌,突然用力的推开葛木辉,跌跌撞撞的冲进那个磁场范围内。 之前她站过的地方,四周的景物一如当初,花草树木随微风轻轻晃动着,白云在天上飘,鸟儿在树枝上叫,还有流动的空气、和煦的阳光,一切都和二十分钟前她陪着他走向停车的地方时一样,可是为什么?兰儿呢?关呢?他们的人呢? “他曾经开玩笑的跟我说过,如果他有时光机能到三○一五年的话,他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帮你去救你爸爸。”跟在她后头走上来的葛木辉开口说,“我警告过他别胡来,一个三○○九就让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倘若到那边碰到两个三○○九的话,他没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会变成植物人,终身躺在医院里。他笑着跟我说恶梦做一次就好了,没想到……” “骗子,骗子。”薇安·卡特突然喃喃自语的摇头道。 葛木辉看着她闭上了嘴巴。 “骗子!骗子!骗子!” 说什么爱她;说什么了解她的感受;说什么再也不会阻止她,企图改变她的心意;说什么她离开后他也会永远记得她,并为她祈祷能救出她爸爸,父女能团圆。骗子,骗子,大骗子!为什么要骗她,他为什么要欺骗她?!  “关,回来!我求你回来!为什么不让我回去,为什么你要跟兰儿一起去,难道你不知道那边的世界不是你所熟悉的,难道你不知道那边的世界充满了你所不知道的危机,难道你不知道这样贸然闯进去你会死吗? “关,回来!我求求你快回来!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每次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伤我多深,难道你不知道失去你的我不如死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以后我该怎么办?失去爸爸、失去兰儿,还又失去你…… “关,你回来呀,关——”她声嘶力竭的不断大叫着,好似这样青木关就能听到她的叫喊而回来似的。 “薇安,你别这样,我们先回去好吗?”葛木辉上前抓住她肩膀道。 “不要!”她倏然甩开他,迅速的退离他伸手可及的范围,“我要去救我爸爸,我要去找关,还有兰儿呢?她不可能会让关随她回去的,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兰儿?兰儿?你在哪里?快点回答我。”她睁着空洞的双眼,四处的寻找呼叫着。 “薇安……”看着她,葛木辉缓缓的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 “兰儿,回答我,回答我!你忘记我是你的主人了吗?兰儿,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去救爸爸吗?你不是说一定会帮助我吗?兰儿,我没有向你眨左眼,你怎么可以说反话骗我?兰儿,回答我!”她像疯了似的朝四周歇斯底里的嘶叫着。 “薇安,我们先回家好不好?”葛木辉再也看不下去的上前说道,然而才碰触到她的手却再次被她迅速且激烈的甩开。 “不要!”她踉跄的跌到沙地上。 “薇安……” “我不要回去。”她拼命的摇头,空洞的表情竟能让人感到一种泫然欲泣的悲伤,“我要找兰儿,她答应要帮助我回去救爸爸的;我要找关,他说他爱我,他一定会帮我找回兰儿的,我要找关,我不要回去,我要找关。”她坐在沙地上,不住的向后退。 “薇……”葛木辉开口,却被片桐雅之放在肩上的手打断。 “让我来。”他说,然后向她迈进一步。 “不要过来,我不要回去。”盯着愈来愈靠近自己的片桐雅之,薇安·卡特摇头的动作没停过,向后退的动作却愈加的迅速。 “关。”片桐雅之看着她,然后突如其来的抬起头对她后方出声叫道。 一听到“关”,薇安·卡特下意识的立刻转头望向她后方,怎知才一转头,一瞬间的疼痛已夺走她全部的意识。 “你又这样做了。”接过被他击昏的薇安,葛木辉有些无奈的叹道。 “既简单又快速,也不必花费太大的力气,不好吗?”片桐雅之肩一耸,面无表情的淡道,之后却望着眼前一片荒芜的空地,突然陷入忧郁的沉默中。 看着他,也看着眼前的荒芜,葛木辉亦沉默了下来。 “走吧。”好半晌后,他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开口说道:“关不是有勇无谋的人,他一定会回来的。”  驱车回六本木会社,葛木辉抱着昏厥的薇安·卡特踏进大门时,立刻引来一阵无可避免的挞伐问声。 “薇安?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辉,发生了什么事?关呢?”上杉丰自表情严肃的看着葛木辉将薇安·卡特轻放在长沙发上,冷静的问道。 “我不知道。关大概取代了薇安跟兰儿跑到三○一五年去了吧。”葛木辉轻描淡写的答道,引起的反应却可以称之为轩然大波。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急声吼道。 “辉,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取代了薇安跟兰儿跑到三○一五年去?你说清楚一点。”上杉丰自收起惊愕的表情,沉声问道。高木辙及一柳建治同时点头。 “我也是一知半解而已,你们要我怎么说清楚?”看着眼前屏息以待的三人,葛木辉自嘲的苦笑道:“也许你们去问雅之比较快,他头脑比我好一百倍,也许他知道的会比我多。” “雅之?”上杉丰自三人立刻转向片桐雅之询问,怎知他却毫不客气的丢来四个字。 “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顿时砸得上杉丰自三个人哑口无言。 轮流瞪着陷入自个儿沉默世界的两人,上杉丰自面色凝重的没说话,高木辙亦同,但一向富有行动力的一柳建治却已按捺不住的发火,一把揪起表情恍惚的葛木辉,气急败坏的朝辉威胁的恐吓道。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一点,葛木辉,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把你所知道的事全部都给我说出来,听到没有!”他像头美丽的狮子般的对他露出锐利的牙齿。 “一柳建治,我平常顺你的意没跟你唱反调不表示我怕你,拿开你的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葛木辉傲慢的瞄了一眼他揪在自己上衣的手,从容不迫的轻声说道。 他颇具挑衅意味的话语让一柳建治毛了起来,于是松开揪着他衣衫的手,微微弓起了背退后一步。 “来呀,谁怕你?”一柳建治冷峻的说。 “很好。”葛木辉微微一笑道。那狂傲的浅笑却让一直注意着他们俩的上杉丰白和高木辙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事态严重了,辉他虽然素以叛逆、不驯、狂傲闻名于psa界,但是面对他们几个换帖兄弟却是最热忱、最好好兄弟型的,从不曾将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具端到他们面前过,但是现在……上杉丰自和高木辙默契十足的闪身介入他们俩之中。 “喂,关现在都生死未卜,你们俩还有心情在这边斗,还不如想想办法把薇安叫醒,她一定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木辙沉敛的开口说道。 “她知道的不会比我们多。”唇一撇,片桐雅之突然郁郁的开口说道:“我们到那里的时候,昏厥的她被放在反锁的后车座上,四扇车窗小心翼翼的留了缝隙让她呼吸,还有车钥匙就在车轮盖里面,想必你们也知道这是何人所为的吧?” “关。”上杉丰自不由自主的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一柳建治喃喃自语的念道。 “关应该知道强制留下薇安不让她回去救她爸爸,即使以后他能给她全世界她所想得到的东西,她还是不会有快乐的。”高木辙不懂的说,“倘若真爱一个人,是宁愿将痛苦留给自己承受也不愿见爱人痛苦的,关应该能体会这点了才对,他怎么可能让痛苦的桎梏永远加诸在薇安身上呢?” 片桐雅之给了他这个疑问的答案。“所以他留下薇安在确定安全的地方,自己以身试险去救她爸爸,因为不管成功与否,他替薇安验证了那个可能性,也保全了她。” 这的确是青木关会做的事,大伙心知肚明的忖度着。 一瞬间室内突然间陷入沉静中,而众人脸上则都充满了凝重的神色。现在不需要任何人证或物证,只要懂青木关的人都推敲得出来,他百分之两百跟兰儿到未来的三○一五年去了。那个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的混帐! “现在怎么办?”葛木辉突如其来的以轻松的口气开口问道,“上回才待在医院五天而已,他老爸找不到他的人就差点没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现在跑到那么遥不可及的地方去,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电话、e-mail、寄信或无线电,什么方法联络得到他?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该怎么向他家人交代他的去向?” 众人沉寂,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不要这样死气沉沉的,关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他赌命去爱的人,”他微微侧头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薇安说,“就算拼了最后一口气,他也会回来的。” 三○一五年夜晚的天空也是繁星点点吗? “关?”耳际突然传来他开朗的嗓音让薇安·卡特迅速的转身寻找他,而空荡荡的身后却空无一人,失望冷不防的再次重叩她心房,加重了她原本就已经负荷不了的心痛。 三○一五年夜晚的天空也是繁星点点吗?他曾站在这里仰望着星空问她,当时的他总是远远的站在离她一公尺的距离外,当她问他为什么时,他便端着一副受尽委屈的无辜脸庞对地说,她曾经说他脏脏的很恶心。 哈哈,他从一开始就对她这么不正经、这么坏,明明知道她对他的反应很不礼貌,竟还顺着她小孩子说的话,感觉他的肤色脏脏的很恶心所以离她远远的。这么一个玩世不恭、镇日对她嘻皮笑脸的人,她怎么会爱上他,怎么会因为他在而心安,因他不在而心痛呢? “关,你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到底想做什么?没有亲人、没有你,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面对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的问着。 她究竟活着做什么?等他回来吗?当初她决定回去的时候,就已经预算过自己能活命的机会了,而他,一个外来的有色人种倘若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不用想也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还有哪种结局。 他不会回来了,她在这里再等,换来的除了心痛再也不会有别的了。 失去原来的世界,失去爸爸、兰儿再失去他,她完全不知道往后究竟还有什么能支撑她继续活下去,毕竟再没必要了不是吗?像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就连身份都没有的外来者,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死对她来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魂魄无时空设限,说不一定她死后便能和关相通。 死……死后就能和他相遇……她想见他…… 踩着围栅一层层的攀升,站在围栅最上一层,她缓缓的平伸双臂直起身体,然后往前…… 突然之间,一只钢铁般的臂膀在千钧一发之际紧紧的圈住了她的腰,动作粗鲁的将她整个人拖下危险地带,然后怒不可遏的朝她咆哮出声。 “笨蛋!你在干什么?!找死呀!” 薇安·卡特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个忿怒的嗓音是如此的似曾相识,但是可能吗?她不敢回头确认,害怕再次被失望叩门,加重心痛。 “薇安?”她的沉默以对让青木关不得不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才对,但是你刚刚的样子把我吓死了,你爬到围栅上面去干什么?这里是七楼,摔下去会死的,你知道吗?你把我吓死了。”他心有余悸的由她身后抱紧了她,将脸埋在她秀发里。 突然之间,薇安激动的挣开他。 “薇安?”他有些讶异。 挣开他,转身面对他,薇安·卡特圆瞠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庞,泪水就这样突如其来,有如开闸的水库般洪流而出。 “关,”她沙嗄的念着他的名字,伸出手轻触他的脸颊,“真的是你吗?” 接住她的手将它压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青木关朝她点头,“真的是我,我回来了,还帮你带回来了一个礼物,就在楼下。” “礼……”薇安·卡特难以置信的瞠大泪眼,笔直的盯着他。 青木关微笑的朝她点头。 “啊。”倏地伸手捂住嘴巴,薇安·卡特又哭又笑的难以自持,眼泪却只有掉得更多更快的份。 “快去吧。”他轻声催促的推了她一把。 薇安·卡特迅速的站起来,迫不及待的朝楼梯口跑去,途中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他叫道:“我爱你,关。”之后迅速消失在楼梯口内。 “我也爱你。”看着早已失去她踪影的楼梯口,青木关缓缓的微笑说道。 向后躺平,仰望无际的夜空,他带着微微的笑意闭上了眼睛,感受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疲惫与感动。 然后在沉睡前,盘踞在他混沌的大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活着,真好。 后来  “等一下,艾斯。” 拦住来了一个月,却依然对这世界好奇不已而镇日住外跑的艾斯·卡特,葛木辉等人五面包夹着他,“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回屋内,再反手锁上了大门。 艾斯·卡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艾斯,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你可不可以帮我解答一下?”片桐雅之站在他前方,开口问道。他们五人之中就属他与艾斯·卡特最交好,根据他们所说的,他们俩正是所谓的物以类聚。 自从青木关到三○一五年将他救回一九九八年后,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然而他们两人却奇怪的对那件事绝口不提,像是特意要隐瞒什么事似的,不过这却反倒加深了他们五人想要追根究底的决心。他们两人究竟隐瞒了什么?今天他们一定要把它挖出来。所以假借“学问”之名义,他们决定先诓骗艾斯·卡特让他答应所谓的有求必应,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当然,什么问题?你快说出来我们一起研究。”艾斯·卡特顿时双眼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说道。对于片桐雅之这个年轻人他实在喜欢得紧,倘若他有多一个女儿的话,铁定会把她“许配”给他,只可惜他就只有薇安一个女儿,而她已经有了关小子了。 关小子,说到他,到现在自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初的他明明都已经快濒临死亡了,竟还能凭着一股超人的意志力坚持要救自己。 唉,自己总共花了多少时间才救活他?还有他的左手,自己这辈子从来不曾这么没信心过,实在担心他那只人造人的手臂,肉体与超合金的结合,那种结合会有多痛苦,会有多危险,还有倘若真出了什么后遗症,身在一九九八年的自己根本也是一筹莫展,正所谓英雄无用武之地…… 唉,既然担心他,又答应他要把那件事忘了,毕竟他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已成了改变不了的事实,又何必为莫及的后悔苦恼,可是…… 唉,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关小子坚持要选他在离开一九九八年那天的后一天回到这个世界,又表现出轻松惬意的态度,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一天,试问短短的一天能发生什么大事?对一九九八年的人来说。但是一部时间移转机,一千多年的时间都能超越,又怎会改变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呢? 一个月,关小子和自己永远忘不了的痛苦,而既然是痛苦,两个人承受就够了,又何需拖别人一起受苦呢?所以他们绝口不提,只因为爱。 “好,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定要毫不保留的回答我所有的疑问。”片桐雅之与四方的共谋者对看了一眼,按照原定计划丢出饵。 “当然,如果你的问题是有关研究学问方面的。”可是艾斯·卡特却也瞄了他四周的另外四人一眼,老奸巨猾的说道。 他虽老却不胡涂,因为如果片桐雅之真要和他切磋学术的话,实在不需要带着另外四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兄弟一起来,他虽老却从不胡涂。 “好啦。”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五人,他突然叹息的开口说:“你们想问我什么,其实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我真的什么也不能说,你们有办法就从关小子那边去问吧。”他顿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 片桐雅之五人立即睁大了双眼、伸长了脖子等待他突如其来的下文。 “如果你们问的是兰儿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回来,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们,因为我将她留在三○一五年,在我们移转之后爆毁那个移转机。毕竟如果留下那个东西,想也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及会为你们大家带来什么麻烦,所以……”他以耸肩作结束,“好了,我所能说关于我来到这个世界前的事我全部都说了,至于不能说的还是不能说,以后你们也就少问了。对不起,我失陪了。” 说完,他穿过面面相觑的五人,开门离去。 其实人生把握现在最重要,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计较、追根究底一些无意义的事,何必呢?你说对不? —完—